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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61)

    做杀手这么多年,手上沾了不少宵小伪君子的脏血,走哪儿打哪儿,哪管过这些束缚,毁了什么东西,都是东西的主人自认倒霉。
    这种不成文的江湖规矩,被他打翻地彻彻底底,她今日算是眼见一新了。
    想到那晚本欲害人失明的心思,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心里乱窜,方妍绡不禁低头,看了看手心上的几缕红丝,神色越发不自然:她居然会为此颇感愧疚?
    哦~原来是这样。祁终撇撇嘴,又道,话虽如此,不过你也太老实了吧。我跟你说,你这样在外面是要吃亏的,那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妍绡敛住眸中的情绪,又故作平淡地跟了上去。
    来到离京城不远外的沧州,更见繁华市井之貌。
    小糍粑
    转糖人咯
    蒲扇,团扇,大降价了啊
    叫卖声此起彼伏,走街贩子一方闽南口音,听得祁终稀奇劲儿起了,也跟着喝上两句,学得有模有样。
    一丝丝甜腻香味擦肩而过,祁终驻足,连忙急喝那卖糖葫芦的贩子,取下好几支,分给了众人。
    沐耘看着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抿了抿唇,却并没有吃,放回了糖纸中。
    呀,好吃。祁终赞赏地从他身边经过,满足地笑了一眼。
    到了路边,又撞见闵栀在糖贩子跟前停着,祁终好奇上前:这是什么糖?怎么花花绿绿的,像珠子一样。
    这个叫琉璃糖,各种水果做的,又香又甜,还有嚼劲,我小时候最爱吃了,盛京手艺人的东西都不会差,不信你尝尝。
    闵栀难得这么语气平和地说话,祁终看了半天,也不知先从哪一种口味下手。
    诺,尝尝这个,桃子味的。闵栀替他做主,捏起一颗小小的粉色糖递给他。
    沐耘徐步而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捏紧了手里的糖葫芦,垂眸,稍稍侧身,看向别处。
    呃我要自己选。
    下意识拒绝,祁终慌忙中,随便捡了颗绿色糖就往嘴里塞。吃了两下,表情怪异,含糊道,嘶薄荷味的,不好吃。
    闵栀背着手,看好戏地笑:叫你不听我的。
    祁终撇撇嘴,又叫老板递来糖纸,挑选了一些:买点给元谦吃。他最喜欢吃甜的。
    沐耘兀自走远了,掺合不进的快乐,他也不多做强求。
    失神间,一个卖花的小孩匆匆闯来,在他面前,跌了一跤,小可怜似乎被摔懵了,惨兮兮趴在地上。沐耘赶忙上前,怜惜地将他扶起,关心道:小友,没事吧?
    小孩诺诺起身,将花篮子抱在怀中,摇头致谢:我,我没事。谢谢大哥哥。
    沐耘轻轻微笑,替他理了理破旧的衣服领子:那就好。
    小孩点点头,取了篮子里最鲜艳的芍药花递给他,纯真道:哥哥,你要这个花,去送给你的心上人吧,她会很喜欢的不要钱。
    沐耘明白他的意思,又见他周身穷酸,不免多做同情,接花的同时,悄悄放了点钱在他的篮子中,又夸张地欣喜一笑:谢谢你的花和祝福。
    将花挽入衣襟,沐耘淡淡立在街边,忽然,耳畔一对小情侣的谈话声突兀钻进他的耳朵。
    姑娘说:今天是花神节。你赠了我花,我也为你挂了花,以后我们就永不分开了,你也不许再给别的姑娘送花了
    青年说:不会不会。赠了花,我就永远只爱你一人,以后每年过节我都来给你买花。
    柔情蜜语,最叫人肉麻。
    他有些尴尬地垂下头,望着手中的芍药花,莫名有些不知所措,丢掉,辜负小孩的心意,不丢,着实没有理由留在身边。
    这时,一道身影忽然掠眼而过,顺手摘走他手中的花。
    祁终嗅了嗅那朵花,打趣道:耘兄。这花哪儿来的?要不送我?
    这嗯。沐耘顿了一下,又狡猾点头,心里颇觉顺理成章了。
    众人汇合一路,沿街逛着。
    走着走着,街边商品开始有了变化。
    怎么这么多河灯?七月半了吗?
    算算日子,确实还有几天就是中元节了。
    祁终无心的一句话,叫沐耘神色一冷,心里哀恸。
    对啊。底疆的中元节也是赏月的好时候,那天晚上估计很热闹。
    闵栀脑子里已经想象出那晚圆月高悬,俊男靓女出来赏月的情景了。
    南川楼下,正客源不断。
    祁终等人一进门,小二就急忙来招呼。
    几位客官,留宿呢?还是吃酒呢?
    都要,先把客房开好。
    祁终经历了上次那家黑心客栈的漏雨屋顶,不由多心了些。
    好的,几位。先这边坐着,茶马上来。
    小二刚要离去。
    祁终不乐意了:茶?谁要喝茶?上酒上酒。
    哎哟,客官真不好意思,咱们南川楼今日的酒还没运回来,估计得晚些时候再给您送上。
    小二抓抓围褂,为难解释道。
    为什么?你们的酒有什么独到之处吗?
    祁终来了兴致,感觉这家酒楼有戏,前几次喝的都口感无味,这次应该碰运气喝到回好酒了吧。
    小二算是看出来他们的外乡人气质,颇是得意地说道:
    嘿,这位客官,您可不知道了吧。我们沧州之酒,不是一般人家能酿的,酿酒世家们代代单传的江心泉法,就是把锡罂沉到河底,装地下涌出的清泉水,这样的酒才有淡香,入韵之后,回味无穷啊。【1】
    而且,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南川楼的酒就是这儿数一数二的。包您喝得醇正。
    哇,太好了,那我先预订了,一旦运回来,赶紧送到我房里。我听你说的,都心痒死了。
    祁终甚是高兴,连忙拉住小二预订。
    没出息。闵栀努努嘴,哼道。
    没过多久,小二就把菜给端上来了。
    临走时,祁终逮住他,问道:小二,我问问你啊,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怪事啊?
    哎哟,客官,有的有的。前段时间城外来了瘟神,爆发了好大一场瘟疫呢,城里的人都不敢出去,就怕被传染,毕竟要死人的。官府那边请了好多良医都没办法。
    那外面的人怎么办?任他们死吗?闵栀问道。
    小二回道:本来没法子也只能这样。得亏老天开眼,不久前来了个活神仙,医术高超,两下就把病压下去了,还教了大家伙儿不少防范的本事。
    那他人呢?治好病就走了吗?祁终追问。
    没有。前几日还来我们这儿喝茶呢,大家都爱戴他,管他叫医圣。
    长什么样?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祁终惯性想象那人的外貌。
    不不不,是个年轻人,长得也俊。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小二语气满满敬佩之情。
    方妍绡听完不由皱眉,心道,希望不会是他。
    哎,多半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没什么关系。
    祁终又问几句,觉得和路程任务无关,也就没再深问下去。
    哦对了,我刚才见外面有卖梨的,祁弟你喜欢吃梨,我去给你买几个。方妍绡突然提及一事,众人并未多心,见人安分这么久,也渐渐松却戒备之心。
    好啊好啊。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多谢阿姐。
    祁终一心答应,又觉怪异: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梨啊?
    你之前同我说过啊。就那日你守夜回来,说想吃白梨的。
    方妍绡镇定笑道。
    闵栀睨了她一眼,不悦回头,默默吃菜。
    正吃着,门外一位风姿俊逸的年轻男子,身着枯草色轻衫,悠闲进楼。
    小二跑完堂,正巧看见此人,急忙跑过去,恭敬招呼。
    哟,大恩公,是您勒。今儿个总算得空了,里面请,还是上次那位置怎么样?
    不了,我和他们拼桌。
    男子笑着摇头,随后走近祁终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
    【1】:酒的描述来自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的沧州酒篇的记录。
    第79章 月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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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声望去,与来人面面相觑。
    闵栀率先认出凤寐,震惊起身去迎:巽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沐耘眼色一沉,得知对方身份是唐府前辈唐巽,遂也恭敬行礼,以表尊敬之意。
    凤寐回礼时,多注目了他几眼,随后神色自然,笑道:我喜欢游山玩水,正巧路过此地,顺手医治病患,又何不妥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而且我们刚刚还在猜这位悬壶救世的医圣是谁呢。闵栀连忙摆手,对他较为敬重。
    嗯?
    凤寐不大明白。
    祁终解释道:刚才我们向这里的人打听了点你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名字,没猜出来是你。
    哦。无妨无妨,区区小事,不需要记得。
    凤寐准备落座,发现桌上还摆了副碗筷。
    这,可是还有什么人?
    祁终见了赶紧移了下位置,回道:我阿姐的,她买梨去了。
    沐耘招来小二,礼貌说道:麻烦再添副碗筷,换一下菜。
    小二得令,屁颠跑走。
    凤寐盯着那空空的桌椅,心中了然。
    叙旧间,凤寐频频注目沐耘的容貌,神色略显感慨。
    祁终迷惑地望向他,也感受到沐耘的不自在,遂侧面询问:唐二家主,你干嘛老是盯着我们耘公子看啊?
    凤寐安放好目光,语气平静:我见他长得像我一位故友,一时没忍住。不好意思,诸位。
    哦。
    闵栀见气氛冷场,又急忙转移话题。
    这时,方妍绡买梨回来,心情喜悦:祁弟,我买了冰糖梨,又脆又白,你
    她笑着抬头的那一瞬间,神色猛然僵住,一眼望过去,凤寐正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回望她。
    内心的猜想居然成真,方妍绡下意识有些想逃离这样的场景。
    她太怕了,怕凤寐不安好心地拆穿她,这一路的辛苦伪装都将白费。
    辛苦阿姐啦。
    祁终乐呵呵接过篮子,没注意到方妍绡神色有变,还很大方地介绍凤寐给她认识。
    一顿将就的饭局过后,几人兴致颇高,聊得起劲。方妍绡却浑身难受,如坐针毡,一直回避凤寐的目光,不去看他的反应。
    诶,唐二家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祁终小心翼翼问着,十分规矩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但说无妨。凤寐也不端着神仙的架子,极是平常地与他交流。
    我就是想问,你们这长得好看的人瞧病,得收多少钱啊?
    祁终刚一问完,正喝了一口水的方妍绡,惊地没忍住,一口喷出来,洒的桌上全是水渍。
    众人皆望向她,莫名失态,她一下红了脸,干咳两声,小声道:对,对不起,我,我被水呛到了。
    呃,没事没事。喝慢点。祁终没多想,还好心地替她收拾残局。
    凤寐浅浅憋笑,掏出一张带着药香的手帕,绅士地递给她。
    方妍绡一愣,不想众人的焦点再聚集自己身上,匆忙接过,垂眸道:谢谢
    凤寐心情顺畅:应该的。方姑娘温柔体贴,值得我们多加关心。
    话中藏话,颇似威胁。方妍绡抿了抿唇,袖中暗暗攥紧一根冲动的红丝。
    最终,她忍耐道:你们先聊,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楼去了。
    凤寐挑了挑眉,收回目光,有些依依。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看病治病,就只有两种人,大夫和他的病人。至于收费嘛,富人多收,穷人不收,可还行?
    凤寐接续话题,回答祁终的问题。
    哦,这样啊。唐二家主,真是医中豪杰。在下佩服,佩服。
    祁终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法,已经被沐耘和闵栀识破,只不过闵栀先一步开口讽道。
    呵,你又拍什么马屁呢?巽叔的医术高超,自是人人钦佩。
    祁终笑了笑:是啊是啊。那个,其实我是穷人,不知能不能请唐二家主免费帮个忙?
    凤寐沉吟半晌,细细打量他一番,探问一句:你有隐疾?
    沐耘端茶杯的手微颤刹那,余光不自主瞟向祁终懵然的模样,只见他傻愣片刻,急急摇头:当然没有!
    不是给我看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小弟,又傻又哑,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想劳驾您给瞧瞧,还有没有办法可治。
    凤寐抬眼瞅了一下,心中已有分寸,但沉默不言。
    祁终当他默认了,扯着元谦的手想递给他把脉,结果元谦不大肯,扭捏着不肯伸手。
    祁终恼道:元谦。听话,这唐二家主医术高明,说不定就治好了你的傻病。快把手伸出来。
    元谦委屈巴巴,不情不愿地伸出枯柴一样的手腕。
    不用为难他了,我治不了。凤寐适时出声,表示无能为力。
    为什么?是都治不了,还是能治好一样?这脉都没把一下,你怎么就说治不了呢?
    祁终以为他在敷衍自己,焦急到口不择言。
    哑病尚有治疗余地,因为是中毒所致。但他的傻不是病,而是失了一魂两魄,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不明原因地贸然医治,可能会危及生命。
    凤寐的回答如同惊雷,惊得众人哑口无声。
    失魂?怎么会这样?祁终同情地凝望着元谦,略显伤悲。
    想要治好他,一要知道起因经过,二要召回那一魂两魄,但,恐怕这两点你都无能为力吧。
    凤寐一语点破,逼得祁终有些神色不佳。
    是啊。我都不知道。 他丧气垂头。
    那我就先想办法医治他的哑病,其余的,你自己想到办法,再来找我吧。
    多谢唐二家主。
    能治一样是一样,祁终心怀感激,激动拍了拍元谦的肩膀。
    那巽叔这段时间就和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闵栀出言挽留。
    凤寐顺理成章地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怎会。前辈言重了。沐耘礼貌回道。
    凤寐目光又透出微微伤感,有些苦涩道:你不必称我为前辈。云耘公子,你是九垓山将来的仙尊,君臣有别
    众人微微诧异,一路欢快走来,他们似乎都快忘了沐耘这重身份,只因他平易近人,不端架子,如今凤寐一语,倒叫某人的心一番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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