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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64)

    沐耘惊怯停步,站在原地,小心翼翼望着百花深处的背影,心中期待急欲成真。
    他犹豫着,不敢上前,只得轻轻扯了扯手腕上那个红线,铜铃声清脆回荡。那人百无聊赖的影子突然一顿,回应了一下。
    沐耘眨了眨眼,又轻轻上前一步。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嘻嘻笑道:哈哈你来啦。
    啊!你!
    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沐耘震惊中又带着激动的欣喜,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正欲拉紧手中红线,想认真确认一遍。
    这时,沐耘突然感到一丝窒息,像是有人环住了他的脖子,不禁皱了皱眉,再一眨眼,人已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祁终安好的睡颜撞入他的眼中,肩膀处搭着两只细细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颈脖。
    残余的酒意与睡意,在此刻,全醒了。
    沐耘缓过劲来,发现两人竟同床共枕,姿势暧昧地睡到了天亮。加之昨晚一场怪梦,让他心里又惊又乱,一时六神无主。只得狠狠甩开祁终的手,裹挟着棉被,踏着一地凌乱的衣服,赤脚躲在角落里,满目迷茫地打量四周,最后确认了是自己的房间。
    宿醉叫他头脑昏沉,从来没有这么失措过。
    本来睡得安好的祁终,在沐耘大力扯被子的动作下,连带着滚动,头撞到床栏边,痛意传来,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揉着惺忪的双眼,他恹恹坐起身,迷蒙地望了望四周。
    抬头一看,沐耘用被褥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光着白皙的细长脚踝,站在窗边角落,皱起深眉,复杂地看着自己,双唇轻微颤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怒的话语。
    祁终心里咯噔一声,心叹不妙,昨晚劝人纵酒的后果,估计是逃不过一顿骂了。
    他尬笑:呃早啊。
    沐耘甩了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低沉道:你的酒,我再也不会喝了。
    啊?祁终瞪大双眸,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心道这人莫名其妙,自己要喝,喝醉了醒来,竟然还要对他撒气?
    没好气道:哼。不喝就不喝。你什么语气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只是一起喝了个小酒,顺带躺一张床上过了个夜而已,又不是带你去嫖了娼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弄丢了你的清白一样。
    你我沐耘隐忍地垂了垂眸。
    祁终见他想要辩驳,又说不过,把自己憋了个双耳赤红,不由想笑。
    我?我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想睡你的床啊?一股子书墨味昨晚,明明就是你
    此话叫沐耘更为惊慌,急忙反问:我如何?是否醉酒之后,做了什么荒唐之事?
    没,没。什么事都没做,只是酒后吐真言,说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祁终假意威胁道,偏偏不说后文,自顾自穿着外衣。
    我,我说了什么?酒后胡言,你不可当真啊!
    沐耘懊恼至极,想起晨梦,又惊又怕。
    哦?既是胡言,那我随便说给人听了,也没什么啦?
    不行!只能你一个人知道。沐耘坚定拒绝道。
    祁终心里哼笑,面上胡闹不止:哎呀。这是要我保守秘密啦?封口费不拿点来么?
    沐耘错愕盯了他两眼,有些生气道:我到底说了什么?
    祁终捡衣服的手一顿,拧眉回身,有些吃惊沐耘居然在吼他。
    你急了。我就藏着掖着,不说又能怎么着?
    出去。
    沐耘语气无奈,不想再露出把柄叫他捉去。
    哼。祁终无趣一哼,甩了甩肩上的头发,赌气地出了门。
    沐耘仔细盯着他把门带上后,才松懈了心绪。晨梦的迷幻场景,却一直徘徊在他脑海,久久不散,那份悸动和欣喜,仿佛只有在梦中方显真实。梦醒之后,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不曾有。
    楼下,方妍绡正在摆早餐,元谦呆坐在板凳上,双目放空地望着外面阳光下绿油油的一树桐叶。
    祁终匆匆下楼,难得起早,正好撞见这一幕,一时犹豫地站在楼梯处。
    方妍绡欣喜唤他:祁弟,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快来吃早饭吧。
    一个温和的笑如春风浮动在心,祁终莫名酸了眼,心说:她,真的好像我姐姐
    嗯。这就来。眨了眨眼,祁终快步走去,面带一抹真心笑容。
    方妍绡盛了碗粥给他,随口询问:诶,沐公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下楼。
    她有些疑惑,往日这些人里,都是沐耘起地最早,然后耐心在楼下等他们。今日却有些反常了。
    呃他,快下来了。祁终支支吾吾回了一句。
    哦。方妍绡也懒得多问了。昨夜之事,更值得她费心多想。
    对了,其他人呢,怎么也没在啊?
    祁终只看到元谦一人坐在对面,拨弄碗中白粥,多问了一句。
    哦,凤呃,唐二家主还要等一下。
    至于表小姐,刚刚我才去叫过她,但她说没胃口,不想吃。
    方妍绡面上不动声色,淡淡撒着慌。
    哈哈。这疯丫头,估计又是昨晚去逛夜市,吃坏了肚子,还说什么赏月,又扯谎了吧。
    祁终没多想,信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她就那样,等会儿我去给她送点消食药。
    听见他如此关心闵栀的话语,方妍绡垂眸,端碗的手停住,似在心里权衡着什么。
    祁终想了想,又问:对了阿姐,昨晚她不是也带你去了吗?怎么样,你们玩得开心吗?
    思及昨晚的事,方妍绡颇是不大顺心。最开始确实是闵栀提出约她一起去月湖赏月,若不是不想伤了祁终的一片好意,她又怎么会答应,之后又怎么会扯出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来
    她敛了敛眸,有些委屈道:昨晚昨晚我和表小姐不小心走散了,半路遇到唐公子,是他送我回来的。
    正欲喝粥的祁终,一听这话,手中的勺子都惊掉了,气愤道:什么?她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街上了?真是的,这疯丫头怎么回事,要是你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算了算了,阿姐,下次你别跟她一起去玩了,等会儿上楼,我去训她几句。
    听见他维护自己的愤慨之语,方妍绡心上涌起深深感动,她还以为这些天的隐忍都没有回报。如今总算是见到成效了。
    她不由宽心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有你的关心与信任,就足够了。
    祁终皱了皱眉,严肃道:阿姐说什么客气话,你是我义姐,我当然要相信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表小姐平时做事没这么粗心呀她,莫非是因为我昨晚没去接她,才迁怒与你的吧?
    方妍绡神色僵硬一瞬,干笑两声:或许不是。哎,先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吃饭吧,等会粥都凉了。
    嗯,好吧。
    我再去叫一下他们。方妍绡起身上楼,心虚地回望了一眼。
    祁终恹恹吃了几口粥,忽然又想起今早的事情,有些愧疚。他或许应该和沐耘好好说话的,毕竟对方是一个经不住逗的人。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彼此的和气,真是划不着。
    他忽而望向对面坐着的元谦,安静乖巧地垂着头,也像是有心事一般。
    想起唐巽昨晚和自己说,要带元谦出门诊治的事情,祁终多了个心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老弟,想什么呢?
    元谦惊慌地抬眸,无辜地望向祁终,激动的目光清澈无比,不再比划手语,他张嘴喊道:老大!
    误以为是幻听,祁终错愕维持着拍他肩膀的姿势,不可置信地强调:你,你叫我什么?你能说话了?
    元谦慢吞吞点了点头,缺魂之症无解,但哑病却被凤寐治好了,他又重复喊了一句:老大。是,是那个人叫我,说话的。
    祁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凤寐,一时欣喜若狂,哈哈大笑,将人抱住: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是唐二家主医术高超,不过一夜就治好了你的哑病,以后我们要好好感谢他。
    元谦乖巧点头,歪着脑袋,望向楼梯口,脱口喊道:耘,耘公子
    祁终原本沉浸喜悦之中,一听这个名字,连忙松开拥抱,转身望向下楼的沐耘,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对方还有没有气着,就无话找话:元谦,会说话了。
    沐耘顿了一下,随即眉眼染悦,徐步上前,笑道:恭喜。
    以为对方宽宏大量了,祁终正欲回话,却发现沐耘是对着元谦笑的。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向别处。
    元谦扯了扯沐耘的衣袖,比对祁终更加亲密,憨厚笑道:耘公子,吃,吃早饭
    谢谢。我自己来。
    沐耘不把情绪带到别人身上,所以接受了元谦的好意,接过瓷碗,自己盛粥。而祁终自知对方不理会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瞎多话了,老实坐在两人对面,默默喝粥。
    第82章 山中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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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后,城外瘟疫再度爆发,城内人心惶惶。
    凤寐与众人商议后,又借需要帮手的借口,带走了方妍绡,赶去城外医治伤患,顺便理清瘟疫之事的原委。
    出了南川楼后,祁终有些心不在焉,一是为沐耘连日来不咸不淡的态度感到奇怪,二是闵栀对他那晚的失约万分生气,道歉多次,也不肯像以往一样,打打闹闹就含糊过去。
    莫名地,众人一下都心事重重起来,唯独他仿佛是个没事人一样,被隔离出来。
    由于疫情蔓延,大街上冷清不少。
    察觉氛围有些过于安静了,祁终偷偷瞥了几眼身侧沐耘的心情,开始找话。
    根据唐二家主的回复来看,这次鼠疫没有那么简单,倒像是妖气横生,所以才接二连三地爆发疫情。
    沐耘听着,却不回复他。
    祁终撇撇嘴,见人不理自己,又故意凑上去,拦住去路,叉腰道:咳咳。你
    话未尽,眼前身影倏移,沐耘已经绕过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走路。唯余衣袖掀起的微风擦在祁终耳畔。
    愣了一会儿,祁终反应过来,哼了一声,老实跟上沐耘的步伐,不再玩弄这些幼稚把戏。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地行至一个药铺,忽闻里面争执的怒语传出。
    走走,这点钱还想买长生虫草?赶紧走,别耽搁我做生意。
    接着,就看见药铺老板把一个年轻人凶恶地推出门外。
    这不是上次那个卖字画的儒士吗?祁终认出那年轻人,咕哝一句。
    老板,我家中那位已经快不行了,求你行行好,低价卖给我,日后有钱了,再悉数补上好吗?
    张芝面露难色,一直盯着那柜上的虫草药,手中的碎银被他捏了又捏。
    不行!我是个卖药的,又不是善庄。你这点钱不够。
    药铺老板精明的鼠眼,不屑地瞥了眼穿着寒碜的张芝,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是半月前,这虫草还没这么贵,怎么今日非要高价售出呢?
    张芝语气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哼。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城南发了瘟疫,现在药材都万分稀贵吗?想活命,还不得多加钱!
    药铺老板将挑了挑牙缝的签子,随手一丢,对着张芝翻了个白眼。
    你,你这是坐地起价,趁人之危,赚的是昧良心的钱啊。
    张芝起先以为是船商陆商,最近往来晚了,药铺没进到货,才这样贵的,听这老板一番得意说完,才知是如此真相。
    良心?值几个钱啊?现在正是我大赚的时候,傻子才等着折本呢。何况,我这还算好的了,你去别家,花同样的钱,说不定还是假的呢。不知好歹,赶紧走,别耽搁我做生意。
    一阵推搡,药铺老板毫不客气将他轰出门去。
    沐耘眼中含怒,快步上前,扶住欲坠的张芝。
    多谢。
    张芝整理好衣服,转身对着沐耘恭敬一揖。
    啊,沐公子,是你。抬头时,面露惊讶。
    沐耘对他淡淡微笑,默认。
    随即严厉看向那药铺老板,口吻严肃:百姓已是水火煎熬,你却私德败坏,高价贩卖药材。且不说这虫草是否对此次鼠疫有效,你就肆意抬价,强人所难。此等做法,实在无耻!
    你,你们谁啊?我卖我的药,你们凭什么来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药铺老板被戳穿事实,不仅毫无悔改,更加无礼地叫嚣。
    你再说一遍勒?
    一旁的祁终见他不识抬举,上前两步,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放,凶恶瞪着药店老板,无声威胁。
    呃,少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药铺老板贪生怕死,擦了擦汗,语势弱了下去。
    哼。这还差不多。祁终收回剑,抱着手,站在一边。
    先生急需虫草,可是家中有人生病?沐耘转身,对张芝温声问询。叹了口气,张芝无奈道:是我的一位朋友,现在很需要这味药材。进城之时,已拿了家中全部积蓄,哪知他无理涨价,实在买不起,才与他争执了一番。
    得知原委,沐耘会意,又望向那瑟瑟发抖,时不时望着祁终的药铺老板。
    老板,这虫草,还请你原价出售,特殊时期,并不是你丢弃良德的理由。
    这
    老板是个财奴,自然舍不得钱财,拖延着,面露犹疑。
    嗯?
    祁终挡在沐耘前面,扬了扬手里的剑。
    是是是。公子说地对。小的马上抓药,马上抓。
    药铺老板担心小命,只好忍痛捡了不少长生虫草药,归到张芝手里,哆哆嗦嗦却又不甘心地接过那些碎银子。
    出店之后,张芝万分感激,作势下跪:公子大恩大德,张某毕生难忘,请受我一拜。
    不必言谢。
    沐耘急忙接住他下跪的动作。只是这一接,触到张芝隔着衣袖的手腕,却是别样感觉,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两人僵在原地,祁终看到沐耘扯别人的手,暗自不爽,也上前帮着扶人。在接触到张芝身上的气息后,也感到怪异。
    快快请起。既然家中有人急病,先生便先回家吧。恩情云云,实在不必记挂于心。
    沐耘率先稳下神来,平静地扶起那人。
    哦,对对。你太客气了,我们耘公子最不喜欢客气的人。你还是起来吧。
    祁终也反应过来,了悟他的意思,配合着搀扶张芝起身。
    张芝一下被话点醒,想起家里那位,愁容满面。于是再次言谢几句,慌慌张张,告别离去。
    你也感觉奇怪吧?
    望着张芝的背影,祁终掐着下巴问道。
    嗯。分明是活人,可脉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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