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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txt-在线阅读(112)

    金在中见他五十有余,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自是一派风骨,也不自矜身份,道:柳大人言重了,我听说柳兄抱恙,特地前来探望,还不知柳兄他如何了?
    柳载道也全然不知金在中口中的柳兄一说从何而来,心道慎言与旭郡王何时交情匪浅,旭郡王不仅一口一个柳兄,还特地前来探望?再转念一想金在中与慎言年纪相仿,许是金在中未出阁前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刚好遇上慎言有疾,便来看上一看聊表心意。如此想着,柳载道便也不再疑惑,边引了金在中入府边道:多谢郡爷美意,里边请。犬子慎言再过半月便要成亲了,因此这几日一直忙着。五日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病倒了,虽叫了京中名医来看,但病情非但没有起色,反而日益厉害了起来倒是惊动郡爷,还劳驾郡爷亲自前来探望,微臣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举手之事,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金在中随着柳载道入了府,看管家要去上茶,便道,茶水便不必了,我走这一趟是专门来看柳兄的。
    柳载道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再与他客套,径直引了他到东院中柳慎言的房里。
    金在中入了房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随后往内房走了进去。
    慎言,旭郡王殿下来看你了!柳载道朝着卧床往前一步道。
    柳慎言阖目卧在床上,情思惘惘,昏昏沉沉,听到柳载道唤他,这才悠悠转醒,只是看不清楚不远处那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哑着声音出声道:是谁来了?
    是旭郡王殿下来了,慎言,你还不快下床行礼。柳载道忙出声道。
    不必了,柳兄他如今状况,怕是起来都困难,如何能向我行礼?金在中见柳慎言原本清俊的面容如今憔悴不堪,满面病色,心中不由得同情起他来,只是柳载道在场,却是不能直说,便道,柳大人,我与柳兄有几句话想说,不知柳大人
    他还未说完,柳载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出声道:郡爷尽管说,我先出去吩咐下人给郡爷送茶来。说着,便带着下人出去了。
    金在中随即一扬脸,金篱便会意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柳慎言已经起来了,他披着外衣半坐在床上,这才看清楚了对面的人,但他心中也是疑惑万千,正想出口询问,便听金在中道:
    柳大人,我是来送信的。
    柳慎言闻言,先是疑惑地想了想,随即双眼发出极大的亮光,激动道:是他!
    根本无需再问他是谁,金在中只消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是琴真,便也不再打哑谜,道:确实是琴公子让我送来的,他听说你病了,心中焦急,便托我送封信过来。说着,从袖中取出信笺,递给了他。
    柳慎言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随即缓缓拆了开来,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然后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又映着灯火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
    房间里静极了,他看信速度很慢,但金在中却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
    好一会儿,柳慎言才哽咽着声音道:多谢旭郡王成全!
    金在中面容如玉,表情清冷,虽然映在灯火之光中,却仍不显温暖,他淡淡问道:你确定那是琴公子的笔迹?
    柳慎言点头,目中含泪,表情万分温柔:是他,千真万确。
    金在中沉默片刻,最后终于开口,曼声道:那便好。
    柳慎言将信笺放在心口,悲喜交加:是我没用,临到如此,还累他挂念我前几日,我听说他有了身子,不由得想起年少时与他约定:待得功成名就,定然娶你过府,而如今,世事境迁,物是人非,他已嫁作天子妃嫔而我与他手植之合欢树犹绿,已开谢十载有余
    他说至此,已然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金在中见状,安慰他道:造化弄人,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于执着,若总是这样,于你身体无益,于他,也是无益的
    柳慎言拭了泪,点了点头道:郡爷说得对。我自知时日无多,也不想连累他,只是临死之前,却不能再看他一眼他痛得喉头沉重,没再说下去。
    金在中便道:那你写封回信给他吧,劝他好好养身子,别再记挂宫外之事了。
    正因如此。柳慎言叹了口气,挣扎着下床,走到窗前的书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狼毫,想了想,随即下笔如飞,没过一会儿便写好了回信,将它折叠好了装入信封,交给金在中,又朝他弯了腰,却是长揖不起:
    郡爷大恩大德,慎言没齿难忘。
    金在中将信怀入袖中,浅声道: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看着他羸弱的身躯,道,柳大人还是少些忧思,多养身子吧。
    多谢郡爷关怀,只是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也不想徒劳费力了。柳慎言苦笑,只可怜我老父,为我奔走多日日后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是不知谁给他养老送终。
    柳大人千万勿作此想,你年纪轻轻,定然会好起来的。金在中心头沉重,只觉这没有开窗的房间气闷得很,不欲再待下去,便道,我家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柳慎言点了点头,意欲送他出去。
    金在中委婉谢绝了,径直推门出去了。
    琴真拿到信时,已是第三日清晨。
    金在中进宫探望头风发作的独孤太后,顺便将回信叫金篱送了去。
    琴真未料到柳慎言还会写回信,几乎是又惊又喜,打发了人便迫不及待地看起信来。
    浮萍在一旁伺候着他,见他看完了信双眼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便劝解道:公子,你怀着身子,万不可伤心流泪,对皇子是极不利的啊!
    琴真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信笺,用力得几乎指尖发白。他对浮萍的话恍若未闻,一言不发,眼泪却是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
    公子!公子!你可千万别吓奴婢啊!浮萍焦急地问道。
    琴真见柳慎言在信中说自知自己大限将至,恐时日无多,心中大恸,几乎是咬牙忍住放声大哭地冲动,哑着嗓子道:我没事,你帮我倒杯热茶来。
    是。浮萍依言走到一旁,倒了热茶。
    琴真便拭了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寻常一般,接过热茶润了润嗓子,缓缓道:他说他快要死了
    他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不知是尽了多大的力才压抑住心头之痛。
    公子,你莫要乱了阵脚。浮萍劝道,这东西危险,还是先烧掉吧。
    是啊,我是连他的亲笔手书都保留不得的琴真喃喃,随即将信放到烛火上,将信笺烧了。
    信笺虽烧,信笺上所书之内容却是一字不落地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
    真弟,我自知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我朽命而已,死不足惜,但心中有两件事不得完成:第一,临死前不得再见你一面;第二,死后老父无人供养送终。此二事未能如愿,甚以为憾只愿你保重身体,使我得以放心离去
    时日无多他怎么会时日无多呢琴真说着说着,便又要落下泪来。你我虽只隔宫墙,可若要见上一面,却是比登天还难啊!
    浮萍想了想道:公子,不如,去求旭郡王?
    琴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与他相交未深,已麻烦过他一回,如何能再求他帮忙,犯这种杀头的死罪?
    浮萍却道:公子,你未必没有求他的筹码。
    此话怎讲?
    他已远嫁东神,迟早也是要回去的,而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一双父母,如今是人都瞧得出,贺兰家早已与宁王势成水火,他定然也忧心自己若是回了东神,自己的父母该怎么办。浮萍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您若是能许他,事成之后您与琴家都向宁王表忠心,无论如何都站在宁王一边,您如今有了皇子,老爷虽然权势不比贺兰晋,但到底在圣上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如此一想,他未必不会动心。
    琴真闻言,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开始考虑这一可行性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春来迟(三)
    二月十三,五公主益阳公主成亲在即,金在中身为表哥,自然是需要前去送礼。
    益阳公主和前几位公主的性情不太一样,她性子十分冷淡,且长相平平,应该算是宏正帝的几位公主中最不出色的公主了,但益阳公主的母妃是个男子,当年乃是宏正帝荣宠一时的后妃,只不过后来生第二胎时不幸血崩,父子俱亡,因此追封极高,连带益阳公主也成为了宏正帝心头歉疚的对象,便也极受重视。
    益阳公主所在的芳兰苑极为朴素,到处皆是树木,甚少见到花草,因此入苑便只觉树影森森,幽静至极。
    殿下里边请,公主正更衣来迎呢!芳兰苑的侍婢恭敬地引着金在中往正殿中走去。
    金在中微笑:不过是见一下表哥,如何还需要更衣这么隆重?
    两人入内,便见益阳公主身穿碧色合欢花纹的锦袄迎了出来,她见到金在中,也不笑,只款款福了身子,淡淡道:妹妹给表哥问安了。
    公主客气了。金在中素知她性子,也不见怪,和她一起落了座,笑道,一年半载不见,公主出落得越发宜室宜家了。
    益阳公主如今十五岁,比起金在中出嫁时,已脱了稚气,初见少女的娇媚,她虽长相平平,但好歹是公主皇女,通身的气派自然要比寻常女子高出十倍百倍,因此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女,在普通女子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她听到金在中夸她,面上却丝毫不见波澜,只拿一双黑色的眸子定定望他。
    金在中见她不接话,也不在意,道:我此次前来,是专程来给公主送贺礼的。阿硕他因为他师父赛扁鹊老先生从神仙岛回来,因此专程去接老先生了,故不能和我一起过来,特地托我送了贺礼,贺你新婚之喜,还请你谅他的失礼之处。
    多谢两位哥哥了。益阳公主的脸上并无任何波动,仿佛什么事都无法令她产生情绪波动。
    金在中望着她,只见她冷冷淡淡的,但一双手却紧紧地攥着锦帕,用力地连筋骨都露了出来。他轻笑道:公主想必这几日也正忙着,若没什么事,我便先行回去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意欲离开,却听身后的女声带着焦急道:
    表哥慢走!
    金在中缓缓转身,唇畔的笑容恰到好处得魅惑人心:公主有事?
    益阳公主微白了脸颊,沉默不语,片刻,她仿佛用了好大力气才挤出来一句话似的,道:我不想嫁。
    金在中也料到是这件事,并不讶异,只微微挑了眉道:贺兰家位高权重,满门皆贵,公主为何不想嫁?
    贺兰恩不过是个意欲通过我攀龙附凤之徒,我若嫁他,此生便算完了。益阳公主原本冷清的面上带着怨恨,一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帕,而且我根本不喜欢他,为何要嫁与他草草一生?
    金在中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何不告诉皇帝舅舅?他那么宠溺,你若不喜,定然不会强迫你嫁他。
    益阳公主闻言,面上愈是气愤不平,转了视线道:你有所不知,我已有心上人,某次,我与他在某处相见,却不料为父皇所察觉,他派了人来跟踪我,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的心上人已经到了,我连忙叫他离去,因为我知道,父皇若是知道他与我私会,定然会治他一个勾引公主的大不敬之罪。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玉佩落在了那里,而第二日,贺兰恩竟拿着我的玉佩到父皇面前请罪,说他就是昨晚那个与我私会的男子
    私会一事太过隐秘,除了我的心上人之外自然不会有人知晓,因此父皇亦相信了他。自然,父皇很生气,但公主与人私会这种事若是传出去毕竟太难听,更何况当时他是当着满朝文武的官员说的父皇为了保住我的名声,只好承认我们是两情相悦,又当场赐婚益阳公主说着,冷清的面上染上了哀戚与愤怒,耳垂上的海蓝色明月珰一晃,发出刺眼的光芒。
    金在中听至此,也已然明白过来了,宏正帝金口玉言,已无法更改,益阳公主若此时开口说私会之人并非贺兰恩,那么只会给宏正帝机会杀了那个真正的情郎。而益阳公主为了保护她的情郎,只能对贺兰恩的冒认保持沉默。
    可现在的状况是,益阳公主不甘心就这样嫁给贺兰恩,所以只能求助金在中。
    金在中沉吟半响,开口道:你为何选择我?我与公主的交情似乎并不曾深至此。
    益阳公主闻言,葱白的手指渐渐放松了锦帕,唇角竟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自上次赛马一事以来,皇姑母一家与贺兰家势成水火帮我便是帮己,不是吗?
    金在中望着她的面庞,只觉这妹妹虽长相平平,心思却是极玲珑的,笑吟吟地看着她道:这是一趟浑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反倒惹上一身腥,又何必多出这一桩事来?
    益阳公主略一沉吟,终是咬了咬牙道:若出了事,我绝不提表哥半个字。如违此誓,我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与笙郎见面!
    金在中闻言,笑着起身,如玉的面上一派和气,竟是看不出任何深意,道:公主还有事忙,我便先告辞了。
    你益阳公主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最终却是没再开口。
    金在中去了芳兰苑后,顺路又到了听雪堂。
    浮萍将他迎入主殿后,便带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
    公子似乎找我有事?金在中缓缓拿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
    琴真一手放在尚不是很显形的腹部,款款走近金在中,随即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琴真有一事求旭郡王成全。
    金在中似乎并不诧异,只细细看他,见他面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今日求我成全的人真多啊,还不知琴公子求我所为何事?
    琴真抬起头,诚恳而热切地看着他:我想见慎言一面!
    金在中闻言,幽黑的美目闪过一丝冷意,嗓音禁不住凉薄起来:琴公子,你贵为天子妃嫔,向我行礼,是不合规矩的,若是叫人瞧见了,还不知怎么说呢。快请起来吧!
    郡王不答应,琴真不敢起!琴真执拗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金在中眉毛一扬,发髻边的簪子随之一晃,发出幽幽的银光,你可知道,帮助妃嫔私自外出,幽会其他男子,这是杀头的死罪!
    琴真知道!琴真看向金在中,双眼红起来,请旭郡王可怜可怜我他快要死了,快要死了!我与他青梅竹马,相知相恋却不能相守,死之前,甚至都不能再见一面旭郡王也是情之所钟之人,定然能够理解琴真的心思,如果旭郡王与凤王被分隔两地,不能见面也不得音讯,旭郡王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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