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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这么对我(36)

    颜嫚身子一晃,死死咬着嘴唇,硬是一个字都没反驳,身子却站不稳了。
    黎东成眼看她要滑下去,连忙扶了一把,正要喊医生过来看看,颜嫚忙撑着墙道:我没事,没事。
    沈华云死死抓着床单。
    黎多阳头有些晕,他瓮声道:妈,这事和颜阿姨无关,你别
    我知道,你睡你的!别操心这个!沈华云哽声道。
    相处这么久,颜嫚什么人,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颜嫚也开了口:阳阳,你妈妈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别多想,先好好休息。
    黎多阳嗯了声,再次闭上眼睛。
    沈华云抬眼,看她憔悴的神色,心里也知道她不好受,问:裴佑平呢?他人在哪儿?
    他跟着警察去做笔录了,还要调小区的监控,本来我也要去的,可这边没个大人,我不放心
    沈华云愣住:警察?他们还没来得及报警呢。
    颜嫚点头:时屹报警了。
    这倒是令人意外,沈华云和黎东成对视了一眼,沉默。
    过了会儿,沈华云让黎东成先去派出所那边处理情况,这才重新看向颜嫚。
    她站起身,已经比先前平静了许多,只是嗓子有些哑: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儿子躺在隔壁病房今早就听说他发烧了,现在又出了这些事,身边也不能离人,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颜嫚朝床上望了一眼,点点头,关门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说了句对不起。
    沈华云难受地叹了口气。
    黎多阳晕乎乎躺了半晌,睡得不舒服,可醒了更不舒服,眼睛索性就不睁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忽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像是来了一群人。
    他眼皮很沉,睁不开,隐约听到了裴老爷子的声音。
    可老爷子没能进来,门就沈华云紧紧关上了。
    他听到沈华云哭着骂道:什么狗屁的救命之恩!这是我们欠了你们裴家的!你儿子做的那些事,您老难道就真的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吗?!你是能睁只眼闭只眼,我要是像你这样,我孩子都要没了!
    那之后,病房里恢复了宁静。
    这夜,黎多阳睡得很痛苦,头撞破后的伤口时不时发疼,一个不注意就会牵扯得更痛。
    早上醒后,整个人都虚得不行,吃了些清淡的粥,又休息一会儿,状态好些后就被沈华云和赶来的黎东成一道扶着走出去,说是要换家医院再看看。
    毕竟是脑袋上的伤,夫妻俩不敢马虎。
    离开病房的时候,黎多阳瞥了眼隔壁。
    里面的病床空荡荡的。
    沈华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昨晚就被他家老爷子叫人带走了,肯定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当天,黎家夫妇就在另一家医院找了权威的专家看诊,之后还要再留院观察24小时。
    沈华云陪着他一起住院,黎东成还要回去处理那些杂事,有些焦头烂额。
    期间,夫妻俩的低声谈论黎多阳基本都听到了。
    昨天整个过程监控都拍得清清楚楚:裴佑平和颜嫚发生争执,欲要动手时被上来的黎多阳拦下,男人激动下一把将他推开,黎多阳被那猛地一下推得没站稳,摔下楼梯,随即脑袋磕上了台阶
    黎东成抓着头发说:裴佑平咬定自己是失手,而且伤情鉴定也只是轻微伤,现在就是民事纠纷裴佑平甚至一开始都没当一回事。昨天大家都在调解,但这事儿和不和解,都对他影响都不大。赔偿什么的,你觉得他缺钱吗?
    沈华云气道:那就这么算了?!
    沉默了一阵,黎东成满脸愁容,他拿了根烟静静看着:裴佑平现在已经交给律师处理了,倒是裴老爷子一直在为这事儿跑,要全权负责。
    谁稀罕他负责?还不是他养出来的好儿子!沈华云呸一声,他倒是会充好人,当初但凡好好管管自己儿子,也不会出这些事!裴佑平现在这么猖狂,不就是裴建生半辈子纵容出来的吗?!
    黎东成嘴巴合上,不说话了。
    半晌后,沈华云问:这件事小淮不知道吧?
    黎东成叹气:哪能告诉他?他知道不得连夜回来?现在乖仔伤势已经稳定了,好好养着就行,等他放了假再说吧。
    沈华云点头。
    两人都累了,还没好好喘口气,庆河市那边又打来电话,是老太太询问他们年后出国的时间。
    毕竟是她丈夫亲兄弟的孩子,逢年过节也会打电话联系,突然听说得了病,老太太不放心,要到时候一起过去看看。
    夫妻俩更不敢把孩子出事的消息告诉老人,说了句就那几天,过年再看大家时间定便应付过去。
    挂了电话,倒是神色凝重起来。
    沈华云看一眼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儿子,起身对丈夫道:咱们出去聊聊吧。
    *
    黎多阳请了一周的假养伤,前几天是在医院,等拆了线就被沈华云接回家,请了个短期护工,夫妻俩轮流在家照看。
    这段时间,楼上颜嫚的房子一直锁着。
    期间裴老爷子上门了几次,沈华云态度坚定,一次没让人进来。
    黎多阳倒是见了颜嫚一面,女人看着比先前平和许多,柔声询问他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面色还是有些忧愁。
    黎多阳问她:裴时屹呢?他退烧了吗?
    对方一愣,笑道:这么多天了,要是还不退烧,那就有大问题了。
    退烧了就好。
    颜嫚背过身给他倒水:楼上的房子,这段时间应该都会空着了。停顿了下,才继续说,我最近要处理一些事情,在我姐姐那里暂住着,时屹那天之后情绪一直很反常,他爷爷看了监控里他提菜刀的画面,害怕他弄出事来,现在把他关在家里,上课也都是请的家庭教师。
    黎多阳知道她口中的处理事情应该就是和裴佑平离婚的事情,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裴时屹会被关在裴老爷子那里。
    他确实出格了,颜嫚在他床边坐下,神色恍然,她似乎需要一个人倾诉,也不等黎多阳回应又顾自说,我这些天一睡着就做梦,梦到那天的事,前面都是一样的,后面却好几个不同的版本,有一个版本是你摔得起不来了,还有一个版本,是时屹提着菜刀没有停下来那几次醒来,简直呼吸不过来。
    这是焦虑过度了。
    黎多阳抿了抿唇,说:颜阿姨,你这两天去看看医生吧。
    颜嫚微怔,看他一眼,点头:我知道,不只是我,时屹也要去,我怀疑他可能受了我的影响
    黎多阳蹙眉,本能道:不是。
    颜嫚笑道:你不用
    如果真的被人影响到心理健康,那也不会是你,他说,颜阿姨,如果你想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先让自己快乐起来吧,事情总会一点点解决的,裴时屹可能没跟你说,但他真的很在乎你。
    颜嫚望着他,半晌后认真道:好,阿姨会努力的。
    头上的伤养得基本无碍后,黎多阳重返校园。
    后桌的位置是空的。
    余嘉文和陈伦来了几遍,都是问他头上的伤哪来的,他随便敷衍过去,等他们再问到关于裴时屹不来学校的问题,他也摇了摇头。
    离期末考仅剩三天的时候,黎多阳突然看到了一个大新闻:裴氏集团的裴总深夜搂着嫩模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调情,结果被人开了瓢。
    当夜就去了医院缝了好几针,裴佑平气得歇斯底里,据说原本还要闹大,被裴老爷子带着一群人拦住了之后病房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
    外界诸多猜测,大多倾向于这位裴总出轨还泡了别人的妞,被报复了。
    不少人喜闻乐见。
    黎多阳发了会儿呆,关掉页面给裴时屹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这条消息到放学都没得到回复。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他和裴时屹就处于失联状态。
    颜嫚说,裴时屹那几天行为过于反常,被裴老爷子一直关在家里。
    那手机应该也都收走了。
    上完夜自习,黎东成的车在校门等他。
    这些天,都是父母轮流过来接他。尽管都看过监控,可沈华云始终怀疑当初那一推是裴佑平蓄谋已久,甚至想要黎多阳的命,毕竟对方以前的种种言行就总透露着黎家最好能完全消失在他面前。
    车上,黎多阳看着窗外成群结队离开的学生,出神。
    黎东成说:我和你妈妈找了个外教,等考完试,你就专心提升外语,那边的高中已经申请了,是你以前提过的,当时还说很棒的学校,里面的校长你叔叔正好也认识
    黎多阳愣愣地看过去:你们确定了?
    之前亲自来学校接他去吃晚饭的那天,他们就说了这件事,当时的意思是,如果明年去A国开拓市场,那么他们两人在这几年里是要长期待在A国的。黎淮已经成年,且在上大学,又很会为人处世,他们倒是没什么担忧,可小儿子才十五岁,心性又总有些天真,又是娇贵养大的,独自放在家里,他们是怎么都不放心。
    此时说这些话,就是已经确定去A国了。
    黎东成握着方向盘,道:确定好些天了,也跟你奶奶商量过,不过你奶奶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他微微笑了,她还想天天跟着小区里的老太太们练练太极,养养花,旅旅游呢你奶奶朋友多着呢。
    黎多阳说:我的朋友也在这里。
    黎东成一顿,瞥他一眼:你才多大?你小学的朋友你还记得吗?初中的朋友除了同校的,你现在联系的多吗?
    黎多阳想说记得,上辈子小学的朋友他全记得,每一个都记得。
    可嘴巴张开一秒,还是合上了。
    上辈子他的朋友很少,可现在他有很多,如果再过十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记得初中时一起玩过的朋友。
    黎东成说:你要知道,天下无不散筵席,到了新地方,你也会交到好朋友的,你叔叔只在你小的时候抱过你,现在病了,听说你要去那边上学,高兴了好几天。
    黎多阳沉默着。
    *
    期末考试当天,黎多阳终于见到了裴时屹。
    裴时屹是被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和张叔一起送过来,前者似乎是裴老爷子的某个助理。
    少年脸色不大好,瘦了很多,看到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那位西装男人本想上前,被张叔制止:裴老说送到让他考试就行了,你再过去,小心刺激得他又闹事。
    那人无奈停下,即将开考,学生们来来往往,他们站在这里显得很突兀,只好先离开。
    黎多阳和裴时屹一个考场,对方一来,他就懵了,还没开口,便被上前的少年捧住了脸。
    裴时屹盯着他眉头上的那条伤痕。
    他问:还疼吗?
    黎多阳摇头:不疼了。
    裴时屹又看了几眼,轻吹了下,又问:复查了吗?
    黎多阳抬眼看他,说:拆线的时候就复查了,没大问题,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一直在你爷爷家吗?
    裴时屹的视线从那道伤口移到他漆黑的眼瞳上:我很好。
    黎多阳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刚要再问些什么,少年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塞到他手里。
    垂眼看,是个发卡在裴时屹14岁生日宴上,他曾摔坏的发卡。
    现在却是完完整整的,损坏的地方全部都被修补好了,要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出一些修复的痕迹。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现在给你修好了。我不会再说当年那样的话了,你也不要再扔。裴时屹说。
    黎多阳呆呆地问:你怎么修的?
    上周,我妈每隔一天都会去看我,她会修,我请她教的我。
    这时,开考铃声响了,大家各自坐好,监考老师开始发考卷。
    黎多阳扭过脸,看向不远处的少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连三天的考试,每次一考完,裴时屹就磁铁似地紧紧跟着他,话也变得多了,会问他很多关于寒假的打算,以及反反复复的那一句脑袋还疼不疼。
    每天的最后一科考上,张叔和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会把他带走,警惕的样子简直像是生怕他会突然间发疯。黎多阳本想去询问张叔几句,但是一出校门,就是等着他的父母。
    沈华云和黎东成不允许他再靠近裴家的车。
    最后一天考完,来接他的是黎淮。
    黎淮开着黎东成的车来的。
    黎多阳老远就看到有个人靠着车窗在抽烟,起初还以为是黎东成,一走近,看到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惊讶地停下:哥?
    看他来了,黎淮转手掐了烟,随后打开车门,走到风口散味。
    黎多阳过去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抽烟了?
    中午下的飞机,黎淮斜眼瞧他,怎么?抽个烟还能把头抽出血来?
    黎多阳怔住,接着尴尬地笑了:
    散了身上的烟味,黎淮把弟弟推上车,开车往家的方向去。
    黎多阳酝酿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直接问了:爸妈跟你说的么?我现在已经好了。
    黎淮没接话,到了堵车的路段才道:以后和裴家的任何人,你都不用来往了。
    黎多阳一滞,刚开口要说话,黎淮继续道:你知道B城的沈家吗?
    沈家?他不明所以。
    裴佑平去年被一个情妇忽悠去B城高价买了块地,结果被人玩了,赔得血本无归还惹出不少麻烦,最后找了沈家的人帮忙才摆平。
    黎多阳不解: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裴氏和沈家企业从没合作过,也没深交,你知道沈家为什么会帮他?
    黎多阳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联姻?
    黎淮点头:裴佑平私下对那边承诺过,将来会和沈家联姻。
    哦。黎多阳对此完全不意外。
    裴家现在如日中天,可真正的强将要么走要么被边缘化,权利中心的大多是些酒囊饭袋,裴佑平没有能力,野心却不小,为了人脉和地位,十分看重联姻裴老爷子最大的失败就是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又一直狠不下心来,长此以往,裴氏注定得跌下去,黎淮瞥眼看向他,声音冷丝丝的,裴佑平有无数个容不下你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事,你觉得我会去找谁算账?
    哥
    路道疏通,终于上了高架桥,黎淮提速,他说:不管是不是意外,这笔账不会算了。还有你,从今以后,别再和裴家的人来往。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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