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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34)

    郁弭吃惊得扭过头,只觉得曾砚昭脸上的微笑太淡了,光是借着月光,看也看不清。
    这是曾砚昭第一次主动亲他吗?郁弭想不起来。他高兴得懒得想起来,不由分说就把曾砚昭拉进怀里,低头吻他。
    曾砚昭能想到郁弭可能会想着亲近,却没料到竟是那么大的举动。他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郁弭已经把吻烙印在他的唇上。他才不自觉地张开嘴,郁弭的舌就探了进来。
    热得不只是郁弭的手,他的胸膛也分外温暖,在这仍微凉的夏夜里,有能将曾砚昭融化的力量。曾砚昭触碰着他的下颌和颈项,轮廓比月光描画的清晰。
    他张着嘴巴,轻轻含郁弭的唇瓣,舌尖的缠绕伴着呼吸的轰鸣,只觉得郁弭的臂弯愈发可靠,他可以放下身上所有的力气,靠在郁弭的怀里,一心只专注亲吻这一件事情。
    但郁弭的手却还是不能安分。他用舌尖挑弄曾砚昭的上颚,痒得他忍不住哼声,很快又觉察不安全的反而是别的地方。曾砚昭皱起眉,分明觉察郁弭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却连是不是要阻止都得犹豫。
    直至郁弭摩挲在他胸口的手顺着消瘦的腹部往下探,曾砚昭骇然睁开眼,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腕。
    不可以。曾砚昭气喘吁吁,觉得自己已经用上了十分的力抓住他。
    他却没有抗拒,鼻尖往曾砚昭的脸颊上蹭了蹭,鼻息也重重地落在后者的皮肤。他的声音喑哑,有些许磁性,说:想要你。
    曾砚昭愕然,顿时万分后悔刚才主动亲了他。他该知道,郁弭像是一把干柴,随便一点星火,都能烧成火焰。现在不行,哪有在荒郊野外的。曾砚昭小声拒绝道。
    我知道。郁弭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却还是将他揽在怀中。
    曾砚昭小心观察他,忍不住害怕他有什么突然的举动,而到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克制和拒绝了。
    偏偏刚这么想的时候,郁弭就拉起他的手,把手往裤裆的地方放。曾砚昭一碰到那里,就像是摸到了滚烫的栗子似的,恨不得放开。可郁弭不允许,曾砚昭发现,只要郁弭不允许的时候,他真的找不到力气挣扎。
    放着就好了,不做什么。郁弭说完,松了手,低头往曾砚昭的颈窝里蹭了蹭。
    曾砚昭哑然无语,掌心里的感觉不是完全的陌生,些微的熟悉感竟然在他的心底串起零星的好奇,不禁想握一握,确认是不是记忆中的感觉。
    好在他还是把这想法压在了心里。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说:过两天,寺里打禅七,怕是顾不上我们。高填艺她们想回析津。我在长秋寺的项目,暂时也不需要留在现场了,所以得考虑看看怎么安排。
    你们要回析津?郁弭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他这慌张又迫切的样子,叫曾砚昭看了想笑,问:你?回?到了析津,你要做什么?
    这是郁弭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做的决定,具体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他忖了一忖,道:赖在你家里,给你做家务,每天等你回家。
    曾砚昭终于忍不住笑了,悄无声息地收回手,问:不工作?
    才一个半月,有什么工作可做的?郁弭满不在乎地回答,没时间。
    他奇道:没时间?
    嗯。郁弭理所当然地点头,全想着你,就没时间了。
    曾砚昭哭笑不得,往他的脸上拧了一把,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油嘴滑舌的?
    郁弭揉揉自己被捏痛的脸,说:吃了蜜就会这样。
    吃了蜜吗?曾砚昭歪头看他。
    吃了。郁弭说着,再度吻他,手更是同时伸进了曾砚昭的衣服里。
    曾砚昭怕了他,连忙拒绝,抓着他的手不放,说:真的不行,回析津再说吧。
    郁弭垂眸看着他用两只手牢牢握着他的手,想了想,问:我回析津?做什么?
    他忍俊不禁,道:待在我家里,给我做家务,每天等我回家。
    郁弭听罢笑了,嘴唇往他的唇上蹭,应道:好,都听你的。
    禅七如果不是有一定规模的寺院,往往很难举行。只因届时不但要求禅堂内的修行者分工明确,禅堂外还需要有护七的人员负责后勤工作,烧水、做饭,保障禅堂中的修行者能够心无挂碍地专注修行。
    在曾砚昭的印象当中,常觉寺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迎来很多其他寺院的比丘和居士。这如同一场盛会,邀请云游的同修们一通参与。寺里常常是这个时候,挂单的人最多。
    常觉寺对参与打禅七的人,没有要求,只要是皈依了佛门的,只需向住持告生死假,都能参与。因志工组有一部分人要参与打禅七,护七的人员又少了一半。
    为了能够保证禅七顺利进行,常觉寺将提前一天关闭山门,不再接待香客。
    如此的氛围,自然不方便曾砚昭他们继续在寺中工作。他和方训文商量过后,确认分别带着学生回学校去,之后的工作可以在网上交流开展,等到禅七结束后,再联系寺方,商定过来的时间。
    常觉寺关闭山门的这天,周启洁她们开始收拾回析津的行李。
    曾砚昭去向释静吾道别,顺便打听了一下志工组有哪些人要参与禅七。
    王译旬师兄她也要参加?拿到名单后,曾砚昭问。
    释静吾挑眼看他,俄顷,无奈地叹了一声,说:周师兄向我说过的那件事,我后来派人私下向王师兄打探过了。确实是她做的。
    曾砚昭听罢不免发恼,说:既然她承认了,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
    她当时答应了我,会向你们道歉。释静吾重重地叹气。
    他冷冷说道:她没有。明天我们就要回析津了,我没有听周启洁说过她有任何动静。
    嗯。释静吾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静吾方丈,我觉得这样对我们来说很不公平。再说,偷盗,本就是犯了戒的。曾砚昭顿了顿,问,她只说会道歉?没说要把东西归还给我的学生吗?
    释静吾抬头望着他,欲言又止,半晌,叹了口气,说:走、走,我们一起去。叫她给你们一个解释。
    曾砚昭哑口无言,眼看着住持往外走,忍不住说:倒也不用这样。我们本来都不愿意声张的。
    他停下脚步,回头注视曾砚昭片刻,折回来,拿起桌上的手机,说:那我把她叫过来。
    第55章 杂念和妄想5
    别窃的毕竟是周启洁的方案成果,既然住持说要找王译旬来,曾砚昭也给周启洁发了信息,让她到方丈室来,当面和王译旬对峙。
    这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因与果,曾砚昭虽然是周启洁的导师,但真正要处理,他认为还是得周启洁自己出面决定。
    周启洁收到消息后没多久,就来到了方丈室。不知是她来得太急或是情绪激动,她的呼吸一时缓不过来,脸颊上满是红晕。曾砚昭向她说明了情况,她听说确实是王译旬拿走了她的方案,面色一下子就青了。
    许是碍于住持在场,在王译旬出现以前,她不敢发作。只闷闷不乐地站在曾砚昭的身边,安静等待着。
    不久,王译旬来了。
    她穿着志工马甲,衣着朴素,面容看起来衰老而疲惫。见到周启洁已经在方丈室,她垂着眼帘,走进方丈室后向大家行了礼。她双手合十的动作做得很短,一瞬间就把手放了下来,或许是心虚的缘故。
    释静吾尴尬地看看曾砚昭和周启洁,对王译旬说:王师兄,你拿了周师兄的东西,要是还在,就还给周师兄吧。
    她抬眸匆匆瞄了周启洁一眼,惭愧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迟疑了分秒,最终选择递到周启洁的面前,唯唯诺诺地说:周师兄,对不起。我因为私心,偷拿了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能够既往不咎。
    周启洁迅速把U盘拿过来,在手里摩挲了两下,置疑道:都在里面?
    哎。她应着,像是叹气。
    释静吾说:要不,周师兄,你用我的电脑查看一下吧。
    他毕竟一把年纪了,又是一寺的住持,这么打着商量说话,周启洁顿时有了些莫名的愧意,说:不用了,我信得过王师兄。
    闻言,王译旬的睫毛颤了一颤。
    周启洁看看曾砚昭,没说别的,只沉下一口气。
    王译旬忽然道:周师兄,罗汉殿的梭柱,当年知能师父修复时花了很大的心力。伽蓝殿的斗栱也是。那两样构件,才修缮过不久,要是可以,希望你们在这次修缮的过程中不要改动。这样一来,也是为寺里节省了一笔开支。
    曾砚昭没有想到,她直到这时仍用寺院的开支做借口,听得不禁皱眉。她说完,紧张地看向住持,似乎是希望释静吾能为她说两句话。
    释静吾扁了扁嘴巴,说:整体修缮的方案,就等到曾师兄他们的团队做出来以后再做商量吧。
    伽蓝殿的斗栱,我不知道。但是梭柱本身的称重有缺陷,当初换的时候没有审核清楚,现在已经对横梁产生了一点影响。我觉得更换是必要的。周启洁冷漠地回答。
    听罢,王译旬的脸刷地变得霜白了。她沉默了几秒钟,牵强地扬了扬嘴角,道:你们毕竟是专业的,一切都是为了寺院着想,我是外行人,不应该置喙。
    周启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巴。
    静吾师父王译旬面对住持,惭愧至极,我做的事,有辱了寺院的声誉。这两天我会向志工组辞职,希望各位师父能够原谅。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释静吾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报名参加了两日后的禅七吗?既然周师兄既往不咎,此事就结束了。你留下来,好好修行,在禅七时向佛祖求一个开悟吧。
    住持的决定让王译旬面露难色,她紧抿着唇,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为了不让话脱口而出。半晌,她饱含歉意地看向周启洁和曾砚昭,行了礼后,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看到她消失在门外,周启洁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看看手中的U盘,对曾砚昭说:谢谢曾老师。
    曾砚昭摇了摇头。
    多谢住持方丈。周启洁向释静吾行了礼,转身走了。
    这件事到这里,表面上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曾砚昭无论是从王译旬或是从周启洁的脸上,都没有看出她们有放下的念头。
    为此,他心里总不禁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又捉摸不透。他将眉头紧紧地皱着,只祈愿预感终究只是他杞人忧天的错觉。
    释静吾像是已把王译旬偷盗的事放下,关心道:砚昭,听说你没有报名参加禅七?
    不了,工作上的时间比较紧张,纵然是方便禅七也腾不出时间来参加,学生们都在等我。曾砚昭顿了顿,再者,最近我遇上了一些事,才觉得尘世间仍有许多事值得看一看、想一想,在禅堂里怕是想不出来。
    释静吾惊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沉吟片刻,道:这么也好。
    眼看着常觉寺的禅七就要开始,曾砚昭与方训文商量过后,决定预订机票,在禅七举行当日各自回学校。
    之后工作上的问题,两边的团队通过电话会议和网络办公的方式联系,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再进一步确定是否需要重新回到常觉寺办公。
    得知周启洁帮蓟大这边的师生四人买好了回程的机票,曾砚昭提前一天在寮房内收拾行李。他来的时候,带的行李就很轻便,仅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一整天,郁弭都在为禅七做准备,除了早课和早斋的时间,曾砚昭没有和他见过面。收拾好了行李,明知还有一夜才要离开,曾砚昭还是想见一见他,当面告诉他要回析津了。
    下午,曾砚昭去往大雄宝殿,和学生们一起收拾整理工作的场地。他时不时东张西望,想看一看能不能偶遇郁弭,却发现有几个志工或义工在寺里四处走动,看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曾砚昭莫名其妙,很快就看见郁弭从伽蓝殿里走出来。
    郁弭见到曾砚昭他们的位置,匆匆走过来,对曾砚昭笑了笑。
    你们在找什么?曾砚昭奇怪地问。
    闻言,郁弭烦恼道:王师兄。从中午开始,就没人见过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打她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
    曾砚昭的心里咯噔了一声,问:在山门外发香的志工有没有见过她外出?
    问了,有人说见她出去,有人说见过她回来。不清不楚。郁弭无奈地说,寺里没有装监控,要找个人真难。对了,她没有带行李,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回家了?但是苏师兄居然说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既然已经身在佛门中,和尘世间的缘分自然就断了,所以寺里不强求留家人的联系方式。曾砚昭说。
    经他这么解释,郁弭想起自己在这里当志工那么长时间,无论是寺方或是志工组,的确没人问他要家人的联系方法。这种做法,无可厚非,郁弭能够理解那种不愿家人被打扰的初衷,可是一旦遇见这类的事,要找一个人,不知从何找起,郁弭不由得想:佛门是不是太冷漠了。
    第56章 杂念和妄想6
    王译旬不在,下午,临近中小学的下课时间,郁弭开车前往市区接孩子们下课。他们见来接他们放学的是郁弭,不免好奇王译旬为什么没来。
    郁弭不知要如何向他们解释王译旬突然消失了,恐他们担心,便说王译旬在寺里为禅七做准备,没有时间来接。
    哎,我也想打禅七,这样就不用上课了。佳辰唉声叹气道。
    你?你能坐得住一天,就谢天谢地了。还禅七呢!玲玲嘲笑他,问郁弭,郁师兄,你参加禅七的吗?
    曾砚昭已经订好了回析津的机票,郁弭也决定晚上买机票了,经她这么一问,忽然意识到假如王译旬一直不回来,他又回了析津,这三个孩子要由谁来送去上学?
    哦,我不参加。心里有了这件事,郁弭回答得有些迟疑,我后天要回析津了。
    析津?!小玥激动极了,趴在椅背上问,你回析津了?真好!
    玲玲却兴奋不起来,惘然问:你辞职了?不在寺里当志工了?
    她这么一问,其他两个孩子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都对突如其来的离别感到不舍。
    佳辰喃喃道:好突然啊。
    郁弭困窘地笑了一下。
    你在析津找到工作了?还是你以前就在那里有工作?玲玲问。
    被她这么问,郁弭惭愧地发现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和这几个孩子好好聊过天。接送他们的事情都交给王译旬以后,郁弭和他们基本没有沟通了。
    哦郁弭被问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回答,我有工作。
    好吧。玲玲撇撇嘴巴,对另外两个孩子说,我就说嘛,在寺里给佛祖打工,每个月才那么点钱。郁师兄是挣大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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