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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都-罚

    朝日晞已经被劈得身形摇晃,双手撑地,好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倒下去。额头滚动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沿着颈项落入衣襟,他的呼吸一阵紧一阵,却没有发出任何怨言。即便这神罚的痛苦犹如火焰和雷电同时灼烧,他仍旧默默承受,一字不发。
    附着月之术的雷电在他体表留下的银痕,不会随普通雷光消散。一道道银光如无数细小的蛇,在皮下蠕动、钻行,啃噬着他的元力,也让灼伤的伤口翻涌不息,无法愈合。
    大月的怒气如滔天洪水,雷声轰轰,连绵不断,在疯狂的倾泻着怒气。
    大日只能眼睁睁看着。
    祂怎么会不痛惜?
    如若祂有心,这时心都在滴血。
    却无能为力,祂理亏,只能看着大月降下神罚。
    直到----一道雷劈到了朝日晞的背上,银光顺着肩胛骨划过,带着刺骨的灼热和剧痛。余电翻滚,刮过脸颊,留下一道闪耀着银光的血痕,像刀割一般刺目。
    “够了!住手!”大日怒吼,又气又急。
    神官们也急急忙忙说道打不得打不得。
    那可是上天都的脸面啊!
    在大日的阻拦,众神官们的劝说下,大月才将将停止了对朝日晞的神罚,但也只是暂时。
    随即,问心殿被封为临时禁地,朝日晞被留在其中,作为关押对象。
    而其余神官们和日月则转移到另一处宫殿内对朝日晞的事情进行讨论。
    朝日晞所说的这些,都要一点一点的详细的查,查个水落石出。
    眼下最紧急的问题,是弄清“戕害同门”以及“泄露上天都机密”两项罪责的具体情况。由于朝日晞最后现身于轮转殿下的禁水宫,便由轮转殿的神官和问心殿的神官亲自前去调查。
    而还有一位负责管理书籍的神官则请命去查关于泄露机密一事。
    其余的神官则请命了其余罪责的调查。
    禁水宫内,轮转殿神官起身,看了眼地上的那具模糊的尸体,摇了摇头,道:“看来是真的。尸体上都是日之力的痕迹,朝君所言非虚。”他走了几步,回到他那位同袍身边,又道:“不过,他身上还是有被月之力束缚的痕迹的。”
    “朝君他......一人把罪责全都担下来了呀。”问心殿神官感叹道。
    轮转殿神官叹了口气:“这点在日月面前还有的辩驳,可那纵情失律,怕是走不脱的。”
    “诶!”问心殿神官摆了摆手,道:“在这些面前,那都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了‘唉’了一声:“你说若是当初我没说那句让他出去走走的话,那该多好。”
    “也不会发生如今的事,他只差一步就可登神啊......”
    “多好的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一定要保下他的想法。
    上天都不能失去他。
    俩人带着查验的结果回去,并将之禀报给了日月。
    日月听了后沉默不语。
    这时另一位调查知而不报神官也回来了。
    他将事情的原委说得明明白白:“能够捕捉到朝君传讯回来的痕迹,但传讯被月座给掐了,是以日月未收到。”他说他认为并不是真正的知而不报。
    众神官点头。
    更何况这位神官后面还补充了一条信息:“据属下复现当时的情景,朝君的传讯内容事关天魔,应当与朝君所说的私放天魔与罪人有关。”
    听到这里,神官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位神官陈述了传讯中的内容,并说道:“朝君的传讯内容内提及到了一个人,此人是前任天魔祭司佘灰,想必大家都知道他。”
    “他竟然还活着?”
    “果然天魔狡猾得很,朝君莫不是被他给诓骗了?”
    神官们轻声讨论。
    “此人城府颇深,还懂得藏匿,更重要的是,天魔王是他救出来的。”
    众人哗然。
    那位神官接着说道:“此人找上朝君,道愿立心魔誓,不危害世人,并愿意献出有关于黄泉之地的事宜,以换得他们和月胭自由之身。”
    神官们有些明悟朝日晞为何会答应了。
    月胭已是弃子,无所谓失不失去,但以这个换天魔立誓,还是很划算的。更别说,他们还听到说:“朝君亦提及天魔王性本并非嗜杀,但念其为王,仍给其加上枷锁,以防变故。”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敬意:“在属下看来,朝君虽违令,却未失道。””
    他说起自己的看法:“我想日月,诸位同袍,都已知晓天魔,是天留着要他们活的。天意如此,天魔出世原不可阻。可我们却把他们困在雪界,困得住一时,困不住一世。雪界可封,魔气却不灭。我们日日镇压,岁岁耗力。长久下去,此消彼长,终有一日,神道也要像魔道一样,倾覆、崩塌。”
    “朝君放他们出雪界,不是纵魔,而是替上天都除刺。他让天魔露于世间,好让天道重新平衡,这是以一身之罪,换上天都的喘息之机。”维护道统与延续道统,孰轻孰重自然是十分分明。
    更何况,“他又抬头看了一圈众神官,叹息道:“更何况,近来江北真魔的传闻不绝,东宵那边的两脉也已行动。魔道在苏醒,复兴有望。我等可不能慢了步子呀。”
    “朝君走得险,却走得对。”
    寥寥几语,就将利害关系给点了出来。
    轮转殿神官看着那位同袍,听他一番话,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语中虽有偏袒,却句句在理。
    朝日晞这些年行事无失,品行端正,从未有过违礼越矩之事。众神官本就敬他,如今听到这些解释,更觉他不过是被天意推入了险局,情有可原。
    接下来的神官们也纷纷上前,将各自查得的情况逐一陈述,不约而同地为朝日晞开脱,说着情理兼顾的好话。
    但事实确实是如他们心里所想的那样,上天都可不能再失去朝日晞了。
    听了神官们的讨论,日月并没有说话。
    神官们就知道祂们应当是在思考,但此事重大,祂们一时怕也得不出结论。
    果不其然,日月祂们说,“此事……需思量。”
    这句话一出,众人心头微松。那“思量”二字,便是还留了转圜的余地。
    “那....朝君?”有神官小心问道,语气中带着试探。
    大日这时发话了:“先关入日宫,再行处置。”
    祂一出面,看来是要将朝日晞庇入自己羽翼之下,以免让大月有机可乘杀了祂这宝贝苗子。
    神官们也清楚大日是有多宝贝朝日晞,自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