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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奕洲番外】小乖日记十

    【十月三日,晴。】
    那晚之后,她果然安分了很多。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依旧是孺慕和依赖。
    却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小心翼翼的探寻,和执拗不肯熄灭的火苗。
    她迷上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塔罗牌,星座,甚至还有周易面相。
    小小的书桌上堆满了这类书籍。
    这天晚上,我正在看文件,她端着一杯热牛奶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爸爸,辛苦啦。”
    我“嗯”了一声,视线没有离开卷宗。
    她没走。
    反而绕到我身后,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太阳穴上,学着按摩师的样子,笨拙地按揉起来。
    我不动声色。
    “爸爸。”
    她又叫我。
    “你把眼镜摘下来,好不好?”
    我皱了皱眉。
    “做什么?”
    “哎呀,我最近在学看面相,书上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戴着眼镜看不准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和从前一样撒娇。
    我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依言摘下了眼镜,随手放在桌上。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
    可她的脸,却靠得很近。
    我能看清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那双倒映着我的澄澈的眸子。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碰了碰我的眼角。
    像蝴蝶落在了上面。
    我身体一僵。
    只听见她用一种煞有介事的,小神棍似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爸爸,你是狐狸眼诶。”
    秦家人都是这种眼睛,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她还在继续。
    “书上说,长这种眼睛的男人,大多聪明,克制,城府深。”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
    “而且……异性缘会很旺。”
    “胡说。”
    我几乎是立刻反驳。
    “我怎么没胡说?”
    她不服气地噘起嘴,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里面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笃定的,看穿一切的了然。
    “书上说你会遇到一个。”
    “一个让你一辈子都栽在里面的。”
    “轰轰烈烈的桃花劫。”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忽然笑了。
    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心口。
    “那个异性。”
    “就是我呀。”
    身后少女的身体,温软,馨香,散发蓬勃的的生命力。
    而我,即将三十,比她大一倍还多。
    我猛地站起身,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带着困惑的“嗯?”
    书房里只剩下老式挂钟单调的,滴答,滴答。
    像是在为我不可告人的心事,无情地倒数计时。
    喉咙里像被灌了铅,沉重,滚烫,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是看着她。
    最终,是我先移开了视线。
    像个打了败仗的逃兵。
    我重新戴上眼镜,镜片隔绝了她灼热的目光,也隔绝了我狼狈的内心。
    “很晚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冷静得像个陌生人。
    “回房间睡觉。”
    她没动。
    我能感觉到,她还站在我身后。
    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站在那里。
    我听见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然后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细微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门被带上了。
    我终于能呼吸。
    我将脸埋进掌心,指尖冰冷,掌心却是一片滚烫的潮湿。
    我完了。
    秦奕洲。
    你完了。
    ——
    【次年,四月。】
    她贴我越来越频繁。
    像一株缠绕着老树生长的藤,开始肆无忌惮地,将她的枝叶缠绕上我生活的每一寸缝隙。
    沙发上看新闻,她会像没长骨头似的黏过来,把头枕在我的腿上。
    我推开她。
    她就固执地枕上来。
    一遍,又一遍。
    直到我放弃抵抗,任由她发丝间清甜的栀子花香像毒药一样丝丝缕缕地侵入我的呼吸。
    清晨在洗手台前,她会从身后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背上,声音含含糊糊地撒娇。
    “爸爸,帮我挤牙膏。”
    出门前,她会踮起脚,想帮我整理领带。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我自己来。”
    晚上我看书,她会端着水果盘挤在我身边的单人沙发里。
    手臂贴着手臂,腿挨着腿。
    属于少女的,温软的,带着甜香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我只能放下书起身。
    “我还有公事。”
    她一次又一次地靠近。
    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她不哭,也不闹。
    只是用那双越来越勾魂夺魄的眼眸,安静地,执拗地看着我。
    仿佛在看一个负隅顽抗的,可笑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