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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林花落 作者:离尤

    第 7 章

    净琬低头看着他长长的衣摆拂在柔软的茵毯上,心中一片冰冷浸骨,那股冷意不断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游走,连她眼中的泪珠都带上了寒意。

    “殿下,韩将军派人送来的女子已在堂外,殿下可要过目?”堂外一人低声道。

    “将她们带上来。”她身侧的男子漫声道。

    细碎的窸窣声从她身后陆续传来,她转过脸去,一群素衣少女已跪倒在她身后的茵毯上,她们垂着头,屏声静气地低伏着。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在男子漫不经心的语声中,地上的少女们纷纷抬起了头,她们俱是容颜清秀的女子,其中几个少女的面庞上还透着些许稚气,而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之色。少女们虽然抬起了头,却仍然半垂着眼帘,并不敢看一眼眼前站着的男子。那一张张无助的面孔让净琬匆匆别过了脸,她不忍再多看。

    “目前军中营妓短缺,可将这批女子送到军中使用。”

    朱友珪话音甫毕,地上跪着的少女中有已几人瘫倒在地,低低的啜泣声在这群少女中响起,净琬惊愕地看向朱友珪,正对上他锐利的眼瞳,在这双眼中没有丝毫温度,看到她眼中的惊愕与愤然后,那漆黑的眸中却渐渐生起了一丝玩味与讥讽。

    “小姐!”一个微微颤抖却又惊又喜的语声在净琬身后响起。

    在少女们隐忍的低泣声中,这声叫喊是那么地突兀,然而这个声音在净琬耳中是如此地熟悉。她迅速地转过了脸,透过几个少女的身影,她看到一张惊喜交加的面孔,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此时正牢牢地盯着她的脸,那张清秀而苍白的脸上泪痕犹湿。

    “小青!”净琬终于低低地喊了出来。

    天下事

    在前往太原府的官道上,有数十骑急驰而过,扬起烟尘滚滚,当先的一人频频挥动马鞭,他跨下的马儿已是鼻吸急喷,这一行人马俱已疲惫不堪,眼见太原府高大的城墙隐隐在望,众人面色微松,愈加打马向前,不多时,已可看到那厚重城门上的排排柳钉。

    城楼上的守军早已拈弓搭箭,指向了城下,一个将官模样的军士在城头断喝道:“来者何人?”

    当先那人一跃下了马,抬头大声道:“我们是奉了幽州刺使刘仁恭大人之命,有要务需面见晋王,烦请通传。”

    楼上守军见了不敢有误,飞速入报。

    晋王李克用抬起了头,将手中的信纸掷在了案上,他今年刚及五旬,因一目失明,时号“独眼龙”。他身侧立着位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青年,正是李克用一贯倚重的长子李存勖,此时李存勖看了看案上的信纸,抬头问道:“父王,那刘仁恭此次又有何事?”

    李克用看了看面前的儿子,脸上怒色犹存,冷笑道:“刘仁恭这等小人,想当初他无处容身之时,前来投奔与我,我上表朝庭,请封他为幽州刺史,结果他却恩将仇报,与我反目为敌。哼,现在朱温欲图幽州,他居然还有脸来向我求救!”

    李存勖拿起案上的信纸,看罢一脸凝重,沉声道:“父王,现下朱温已发十万兵马围困沧州,刘仁恭虽从各处仓促集得十万兵马欲与之对垒,但朱温手中的汴军兵强马壮,彪悍异常,恐刘仁恭非其敌手,父王如何打算?”

    李克用怒道:“刘仁恭这等小人,难道还要我去救他不成?当初若非嗣昭孩儿拼死相救,我早已死在这小人手中。”

    李存勖看着一脸怒色的父亲,想了想开口劝道:“父王,如今天下之势,归朱温者已有十之七八,强如赵、魏、中山之流也不得不听命于他,现在朱温所图者,唯有父王与刘仁恭而已,如果我们与刘仁恭联手,朱温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图大事者何必顾念小怨,这刘仁恭本性便是反复无常之人,他现在为朱温所围,如果我们出兵解他之围,等于以德报怨,刘仁恭此后对父王肯定会存有感激之心,且他所驻之幽州与我们相邻,如果此时不救他,幽州必定会落入朱温手中,等到那时,只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我们太原府了。父王且想想,唇亡齿寒啊。”

    站在李克用身后的侄子李嗣昭亦说道:“伯父,存勖说的对,那刘仁恭等我们收拾了朱温再对付他也不迟,眼下可不能让朱温再坐大了。”

    边上一众将领听了也纷纷附和,都认为李存勖分析得有道理。

    李克用听了长子这一席话,心中恍然,又见众人俱如此说,半响方道:“罢了,想那刘仁恭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如若幽州让朱温那贼子得了去,于我们大是不利,眼下只得如此了,且待我灭了朱温,再对付他罢。”

    “父王说的是,现在沧州被朱温所围,如果沧州一破,幽州就危险了。可现在朱温大军已在沧州城下,我们就算马上发兵也未必来得及解沧州之围,既是这样,父王何不来个围魏救赵?只要借机发兵占领要冲之地,沧州之围也自然可解,父王以为如何?”

    李克用沉吟道:“勖儿说得有理,只是据你看来,这魏却是何处为妙呢?”

    李存勖微微一笑道:“父王,泽潞二州向来为河东之屏障,一直是兵家所必争之地,而眼下潞州留守是大将丁会,丁会其人本性极为忠义,当日他得知先帝无故驾崩后,心中哀痛,率全军缟素至如今。所以我们何不出兵潞州,如果我们和刘仁恭议定合兵前去,那以潞州的兵力必不能敌,加上丁会心中恨极朱温残害先帝之事,他未必会为了朱温而死守潞州,那时我们再对他晓以利害,何愁潞州不入我手。只要潞州是我们的,泽州迟早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李克用大喜道:“如此一来,朱温这贼子也只得尽速退兵了,他一旦失了潞州,定是寝食难安。”

    “父王,正是如此。”

    李克用回想起先前为朱温所败,任其从手中生生夺去了泽州潞州等几处,现下终于有机会将这几处由朱温手中夺回,一雪前耻,不由得大喜过望。

    李嗣昭见李克用如此高兴,也笑着道:“存勖真乃用兵奇才。”

    众人议定之后,李克用即刻回信刘仁恭,约定共同出兵潞州,以牵制朱温攻势

    众将依次散去后,李克用看李存勖仍立在案前,不禁问道:“勖儿还有什么事?”

    李存勖点了点头,上前答道:“父王,存勖还有一事想与父王商议。”

    “勖儿有何事,但讲无妨。”

    “自从先帝驾崩后,朱温此人心心念念的无非是皇帝二字,只怕他如今早已耐受不住。洛阳年初传来的消息说,那柳璨和蒋玄晖本商议先请封朱温为魏王,然后加九锡,统领百揆,再逼今上禅位。岂知朱温如今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了,竟私下疑心柳璨、蒋玄晖和太后密谋,以此拖延时间,想暗地里光复唐室,勃然大怒之下,命兵士将二人抓住,尽皆处死,连太后亦不能免。”

    李克用叹道:“若不是我与那蜀地王建、歧王李茂贞、幽州刘仁恭、淮南杨行密各自移檄诸镇,声言要来勤王讨贼,让朱温贼子不敢大意,篡唐之事才暂且放下,不然唐祚恐今年就已不继。”

    “父王,存勖心中想着,那朱温称帝已是早晚之事,我们何不早作打算?”

    “你有何打算?”

    “父王,眼下新年将至,不日就是上元灯节,那时……”

    芙蓉波

    小青紧紧地抱住了净琬,这个舒适而温暖的怀抱,是几天以来她一直渴望的。

    “小姐,小青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天我害怕极了,可我找不到小姐,后来……后来我就被那些人带到这里来,可为什么连小姐也……”小青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分离后的情形,她激动之下,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地上的少女们已在三五个仆妇的带领下开始鱼贯而出,少女们心中悲苦,却不敢发出悲啼声,泪珠顺着她们年轻光洁的脸庞滑下,无声地滴落在茵毯上,她们因哭泣而微微发红的眼中透着绝望,但仍顺从地跟随着前方的仆妇。

    小青仍在净琬的怀中轻轻啜泣着,已有两位仆妇向着她们走来,小青停止了啜泣,本能地拥紧了净琬。

    “这位姑娘,奴婢们还要带她们去复命呢。”其中一位皂衣仆妇看着净琬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不要……不要去。”小青的脸埋入了净琬肩头,紧张和惧怕使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她环在净琬身后的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拧在了一处。

    两位仆妇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她们见朱友珪并未阻止,当下不再犹豫,伸手拖住了小青。

    “住手!”净琬本能地阻止着,她明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都不懂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小青的手,她们僵持着。

    一旁的男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看到那坚持中的女子终于转过了头,向着他的方向,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了哀恳之色。她看着男子的眼睛,双唇微张,却终是未发一语。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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