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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10节

    听见徐福前半句的时候,王柳心中嗤笑了一声,徐福这句话在他听来十分刺耳。

    “有何祸?”嬴政脸色微变,现在他身为秦国之主,当然更关心百姓之事。

    徐福却摇了摇头,“难查。”这回可不是他在装逼,而是他真的很难从卦象上得到更多信息了。曾有人说,算命的就是在窥探天机,但天机哪里是那么好窥探的?一旦被你窥破了,那恐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占卜是能预知未来,但并不代表,你可以预知所有详细的信息。若真是那样,世间会卜卦的相士,岂不是要上天了?

    王柳听了,心中更是嗤笑不已。徐福与他又有何异?他之前卜算不出更为详细的信息来,如今徐福不也一样吗?且看王上斥责于他!

    不过王柳注定又要失望了。

    嬴政对徐福的信任度早已拔高到了一个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高度,听见徐福这样说,嬴政只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他不再浪费时间在王柳身上,直接起身对徐福道:“随寡人来。”

    还兴奋地等待着徐福挨斥责的王柳,愣了愣,没能适应这样不按常理来的变化。

    他又猜错了?

    王柳又被泼了一盆凉水。

    ……

    “此言属实?”一将徐福带到另一处偏殿去,嬴政转过身来便问。

    “属实!”徐福重重咬字。这种事,他怎么会开玩笑?

    那卦分明就是凶卦!

    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吉卦,偏偏徐福曾经也遇见过类似的卦象,所以才没有忽视。而且这也就罢了,他用的是之前损坏了的龟甲,那龟甲之上还带有裂痕,格外深仄的一道裂痕,组合进卦象里,就让卦象变得越发险峻了,但也正是这条裂痕,才让卦象有了可补救之机。

    但现在连祸是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补救?

    徐福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倒是与他对面的嬴政,表情极为相似。

    “百姓身上能有什么祸?无非是天灾人祸。”嬴政突然道,然后他思维清晰地顺着这条线推理下去,“天灾便是干旱或多雨,还有,如今已要入冬,若是降下霜雪,极易冻死冻伤百姓。而人祸,则无非是兵祸,又或是徭役。寡人并未征丁,何来徭役?与赵国之役,结束不过一年,秦国威慑尚在,谁还会在此时来与秦国为敌?”

    “那便只剩下天灾了。”徐福接口道。

    “正值入冬之际,干旱不可能,多雨有可能,但最有可能的是降下霜雪!”嬴政迅速一口择定。

    徐福都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怔了怔,才接上道:“应该是如此。”

    嬴政这才松了一口气,“早做准备,应该是来得及的。回去吧。”话已说完,嬴政便挥了挥手,又带着徐福回到了之前的殿中。

    而这时王柳也刚好卜完了卦,他信心满满地站起身来,对嬴政拱手道:“王上,徐太卜方才所言,实乃胡言!柳方才从卦象上所得,何来的祸患?这一卦分明是个吉卦!”

    吉卦?

    嬴政心中顿时不屑至极。

    徐福认为无祸患时,王柳偏说有祸患,却又得不到印证,而徐福已经将祸患向他讲明时,他偏又说徐福是胡言乱语。实在可笑!

    “吉卦?那你便说说你这一卦,何处有吉了?”

    “百姓安乐,便是吉卦。王上加冠,百姓欣喜,也是吉卦。”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吃喝富足,那的确便是吉卦了,秦国少缺粮食,百姓生活大都富足,如今应要扯到吉卦上,虽然并无不可,但始终显得牵强了些,而且王柳那张嘴实在不太会说话,他这么一串话听起来,倒像是单单在拍嬴政的马屁了。

    嬴政心中愈发瞧不起王柳,面上却是不发,只是沉沉道:“上一轮,分不出个输赢来,那便这一轮再来印证。”

    王柳信心满满,脸上还挂着笑容,“喏!”

    嬴政将人打发走之后,转头问徐福:“他处处针对于你,你只要他做你仆人便可?”依他看,不仅得让王柳做了仆人,还得让他倒个大霉才更为解气呢。

    徐福压住打呵欠的冲动,低声道:“嗯,够了。”当初王柳怎么对他的,他怎么还回去就好了,又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既然徐福已经有了决断,嬴政也没有再问。

    徐福这厢慢慢压下困意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刚才嬴政这样问自己,那不是变相说明他已经在心底判定王柳输了吗?

    “王上不信王太卜之言?”徐福忍不住问。

    嬴政没再掩饰自己的不屑,当即翘了翘嘴角,冷笑道:“本事比起你,实在差了几分。”

    被嬴政夸了一波的徐福心中也愉悦不少,他突然想到一点,“那宫女所言,为真?”

    嬴政愣了下,方才想起之前那个莽莽撞撞冲进来的宫女。

    “是真的。”虽然心中不快,但既然事情已经捅破,嬴政也不打算再瞒着。

    徐福点头,心中倒是没多大的欣喜。当时他就只是观了下嬴政的面相,发现他子息特征渐丰而已,但是等他再看时,却又发现堂堂秦始皇竟有绝后之相,这一点将徐福吓得够呛,所以他压在了心底没有说起。按照他的记忆,秦始皇应该是拥有不少儿女的,千古一帝怎么可能会少了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绝后之相?哦,一定是他看错了!

    所以徐福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呢。

    嬴政突然问徐福:“可愿陪寡人走一趟?”

    “去见孩子?”徐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了,乍然听见嬴政问他,便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嬴政笑道:“没错,是去见孩子。”

    嬴政带他去逛自己的后宫,这样真的好吗?徐福微微迟疑,随即还是答应了。虽然他与王宫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从来都是在嬴政的政务殿、寝殿、用膳的殿,三个地点来回转换,其它地方,他还完全没有踏足过。秦国时的后宫是何等模样,他还真有些想见见,也不知秦始皇这样的男人,后宫之中拥有多少如花美眷?

    “好。”徐福应了声,便和嬴政一起踏入了后宫。

    小院之中,娇美的女人抚摸着自己如水般柔滑的长发,低头喃喃,“不知如何才能保住你……”

    宫女跑进来,朝女人道:“胡姬,王上到了。”

    女人从榻上下来,穿着单薄的衣衫,神色楚楚动人,若是一般男子,见一娇媚女子露出如此脆弱之色,恐怕早就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了。

    宫女张了张嘴,想说,王上还带了一人前来,但触及到女人脸上的表情,宫女又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若是不小心说错话,触怒了胡姬,之后可是要受罚的,她们私底下如何瞧不起胡姬都没关系,但摆在台面上,胡姬总归是主子,而她们下人。

    脚步声渐渐近了,胡姬扬起笑容,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便生生打住了。

    徐福从嬴政身后走出来,那惊为天人的姿容,连胡姬院子里的宫女都被惊艳不已,几乎是登时就夺走了胡姬身上所有的艳光。

    胡姬恨恨咬牙。

    一段时日不见,这少年倒是生得越发水嫩了!

    而她却被王上禁锢于此,连门都不得而出,因为有孕的身体又渐渐发福,她受到王上斥责,面色也越见憔悴,此刻与那少年面对面,可不正是鲜明的对比吗?

    胡姬何等爱美之人,此刻自然心中梗了一根刺,上不得下不得,刺得她心中冒血。

    “王上……”胡姬脸上的娇笑都有些难以维持了。

    这段时间嬴政在胡姬的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胡姬可谓是一下子从宠姬的位置跌落到了谷底,受打击之大,致使她再难维持从前的骄傲与从容了。

    徐福好奇地将胡姬打量了一番。

    胡姬的儿子……

    胡姬的儿子应该是谁?徐福回忆了半天也没能回忆起来,最后只得放弃了。

    胡姬被徐福的目光那么一打量,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嬴政,出声道:“王上怎么能带他来这里?”

    嬴政微微一挑眉,语气寡淡地说:“徐福说要看看,寡人便带他来了。”意思是你有什么不满,那也得憋着。

    徐福转头看嬴政,哪里是他要看?明明是秦始皇自己要带他来的!秦始皇这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骗子。

    嬴政顿了顿,又道:“寡人看你并无滑胎之象,胡姬下次再命人来欺骗寡人,可不会像今日这样轻松了。”嬴政语气虽平淡,但胡姬却再也不敢拿他的话当做是玩笑话了。那夜熏香被查出来有问题以后,她还记得她院子里的宫女都是如何死的。

    胡姬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唇。

    嬴政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眼胡姬,顺便敲打她一番,放完话之后,嬴政就带着徐福出了院子。

    “王上!王上!”胡姬不甘心地在后面大喊,嗓子都叫得嘶哑了,嬴政却也没再多看她一眼。胡姬怔怔地看着徐福的背影,将他视作了自己的灾祸。便是从遇见这人以后,她在王宫中才一日不如一日……

    “郑妃现在何处?”嬴政问。

    旁边的内侍答道:“应在花园中,不过公子应是被留在院子中的。”

    公子?什么公子?徐福耳尖,听见这两个字,登时就竖起了耳朵。他若没记错的话,只有王侯之子才能称为公子吧?难道内侍口中说的是嬴政的儿子?嬴政已经有儿子了?

    单身好多年的徐福,对于二十二岁便有儿子的嬴政,心情十分复杂。

    内侍在前面引路,很快他们便拐弯进了另外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十分的静谧,宫人见他们踏进去,连忙行礼。

    还未走近,徐福便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听音色像是个小孩子,也就几岁的年纪。

    “王上。”屋子门口守着的内侍连忙跪了下来,同时还为嬴政推开了屋门。

    屋中的咳嗽声顿时就打住了,像是强硬地被掐了下去。

    徐福谨慎地问了一句,“我也能进去?”

    嬴政“嗯”了一声,便带头先走进去了。

    嬴政带自己去见他的儿子干什么?难道这是表示君臣亲近的另类方式?徐福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中点着熏香,味道十分浓重,甚至还将屋子里的气流都变得不流通起来了。徐福抽了抽鼻子,觉得被闷得发慌,屋子里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和嬴政完全走近了,徐福便看见那床榻上睡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四五岁啊!

    秦始皇多么禽兽啊!那么早就开始生孩子了!徐福暗自撇嘴。

    那小孩儿生得面孔十分白净,睫毛纤长,刚才发出咳嗽声的正是他,他强硬地憋住了咳嗽声,如今两颊都飞上了两团红晕,看上去可爱又可怜,忍得好不辛苦!

    细看的话,徐福便能从那小孩儿的脸上看见几分嬴政的影子,只是小孩儿或许更像母亲,他的面容还是显得秀气了些。

    随后,徐福便听见嬴政开口叫那小孩儿,“扶苏,怎么又病了?”

    扶……苏?

    徐福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那个秦始皇的倒霉儿子扶苏公子就是这小孩儿?就是这个看上去绵绵软软,瘦巴巴,病怏怏的小孩儿?

    扶苏终于松开了嘴,他开口声音有些嗡嗡的,“父王。”他叫了一声便闭着嘴不再说话了,看上去瘦弱得就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朵小野花似的,特别可怜。

    “你母亲没有为你叫侍医来吗?”嬴政不悦地皱起眉。

    扶苏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嬴政,又看了看嬴政身后的徐福。

    徐福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对他眨了眨眼,那身清冷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扶苏似乎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一直紧绷着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一些,“母亲说,父王都将侍医派到胡姬那里去了,因为胡姬要为扶苏生个弟弟了。扶苏不过生场小病,如何能将侍医叫走呢?”

    徐福忍不住心中吐槽。

    胡说八道呢吧?在王宫之中,还有如此大方的姬妾?自己儿子病成这般模样,还要为王上的小老婆考虑,都不敢叫个侍医来?

    嬴政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自出生身体便不大好,怎么能算是小病?来人,去请侍医来。”

    “喏。”马上有内侍小跑着出去了。

    扶苏脸色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徐福抽动了一下鼻子,越发觉得屋子里的味儿太难闻了,“王上,窗门紧闭,屋子里气流不通,扶苏公子应该更加难受吧?”

    听见徐福如此说,嬴政连质疑都没质疑一下,随即便命人来将门窗打开。

    徐福又闻了会儿,忍不住道:“王上,这个香气……怎么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嬴政如今对香气十分敏感,听他说起,当即就问。

    “像是……之前王上寝殿中常点的熏香味道。”

    嬴政脸色登时一变,高声叫道:“来人,将这香炉搬出去,砸碎。”

    宫人们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秦王发怒,谁也不敢小觑,连忙进来将香炉搬出去了。

    门窗大开,香炉搬走,屋子里的味道很快便淡了下来。

    徐福觉得舒服多了,脸上一直绷着神色也稍微松了松。但嬴政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甚至可以说,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又叫了一名内侍去催促侍医到来。

    徐福见嬴政如此大动干戈,才想起那个熏香似乎是有问题的,他低声问:“那熏香,难道有毒?”之前他睡在秦始皇的床上,吸了好多口,应该不至于死翘翘吧?

    嬴政面沉如水,“熏香吸入,会催发情。欲,容易上火,这也就罢了,其中的确有毒,吸入过多,会令人……”说到这里,嬴政又不自觉地打住了。

    那毒可能导致无法再有子嗣,这样的话能说出来吗?

    嬴政总觉得说出来之后会大大打折自己的形象,于是便戛然而止,不肯再言了。

    此刻嬴政更担心的是,他才年仅五岁的长子,是否也会因为吸入过多,而导致子嗣艰难!越想嬴政便越觉得心中窝火,他难压心头火气,厉声喊道:“去将胡姬从院子里带出来,关到幽院中去!”

    那幽院是个什么地方,徐福一头雾水,不过见其余宫人面露惊恐,就知道定然不是个好地方。

    嬴政如此暴怒,难道那熏香吸入过多会……

    会再也硬不起来!从此丧失男性雄风?!

    徐福越想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37章

    他跟着秦始皇睡了那么久,也吸了那么多的熏香,是不是他也会再也硬不起来,丧失男性雄风?!

    徐福被自己吓得有点不太好,脸色都微微发白了。

    嬴政虽然处于震怒之中,心神都放在了扶苏的身上,但他也有留余光不自觉地去注意身旁的徐福,在看见徐福脸色微微发白时,他先想到的是,莫非他刚才动静太大,将徐福嚇住了,随后思及徐福常年淡定如斯的模样,嬴政就否决了这个想法。难道是……又饿了?想到那天被自己折腾晕的徐福,目光再触及到徐福额头上被几缕碎发掩映住的青痕,嬴政觉得有点心虚。

    倒是扶苏将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徐福的方向,瓮声瓮气,相当认真地问:“你也生病了吗?”

    徐福本身肤色比较白,徐福推测,也许是原身很宅男,常年不爱见阳光,所以才会拥有那么白的一张脸,现在再白一点,那自然就像是病了一样,平白有几分惹人怜惜了。

    徐福将思绪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低头看向扶苏,“我没有生病,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太闷了。”

    扶苏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好闷,但是母亲不许扶苏打开门窗,说是更易染上风寒。”

    没想到扶苏还能与徐福如此平和地聊上几句,似是十分投缘般,嬴政眼底闪过一道惊讶的光,喷薄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一些。宫人们见嬴政脸上的冰寒之色没之前那样的可怕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扶苏又捂着嘴,低声咳了起来,两眼不一会儿便泪花花的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内侍禀报,“王上,人已经带过去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在门边响起,打断了那内侍的话。

    内侍弯腰叫了声,“郑妃。”

    郑妃?

    扶苏的母亲?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最先见到的便是女人晃动的裙角,随后才是她婀娜的身形,和那张柔美的脸蛋。她的出身或许比胡姬高出许多,所受教育不同,她的打扮也不似胡姬那样放浪肆意,她的妆容几乎是一丝不苟的,有点儿像是古代所谓的母仪天下的姿态,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高贵意味。

    还是比较适合做千古一帝的女人呢。

    如此大气的女子。

    徐福还正儿八经地在内心评判道。

    扶苏在床上恹恹地叫了一声,“母亲。”

    郑妃先是朝嬴政行了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扶苏的床边,连多看一眼徐福都没有,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徐福不由得怀疑,难道他的颜值下降了吗?

    “怎么又咳起来了?”郑妃出声问。

    但一旁的徐福却感觉到一丝怪异,母子之间,本该是关心的话语,但是从郑妃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有些生硬,显得过于客套了,竟是没有半点温情的味道可言。再回想方才扶苏出声叫郑妃的时候,那一声“母亲”也显得有些讷讷的,完全没有孩子见到母亲后的激动,或是想要撒娇的依赖。

    扶苏躺在床上低声回了郑妃的话,郑妃点点头,便没再继续关心了,她转头朝嬴政道:“劳烦王上前来。扶苏身体一向如此,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徐福更觉惊讶了,这是亲妈吗?儿子病成那个样子,你还能如此冷淡?甚至面对丈夫的关心,你还要推拒?

    不止是徐福觉得怪异,嬴政也觉得怪异,而且他的火气迅速又被郑妃最后一句话给撩了起来,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郑妃,努力压制着胸中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冷冷质问道:“如何叫做扶苏的身体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你这个做母亲的,未免也过分心宽了些?你可知扶苏如今根本不是生了病,而是另有他因!你日日与扶苏相处,却丝毫不关心他的身体安危,你如何做的母亲?”

    用这样的话来指责一个母亲,的确是狠了些。不过郑妃的不负责任,又令嬴政想到了后来态度陡然大变的赵姬,被触碰到那个点的嬴政自然免不了一阵暴怒。

    徐福暗自道,其实秦始皇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算很到位啊……把儿子搁在小院子里,很少来见一次,那不也是个渣爹吗?徐福再度看向床上的扶苏,可怜的小少年啊……

    扶苏察觉到徐福的目光,微微转过头,还冲徐福礼貌地一笑,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涌现这样一抹笑容,顿时让徐福的心软了软。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他最不喜欢那些熊师妹和熊师侄了,年纪小小,却烦人得很,而扶苏却仿佛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的礼貌和温柔,都令人感觉到心不自觉地便化了。

    “妾不知……”郑妃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扶苏,扶苏怎么了?”

    见她还是平平静静的模样,嬴政眼底闪过失望之色,转身来,却是没有回答郑妃的问题,而郑妃也就此沉默,站在了一旁,再也不说话。

    嬴政不爱来郑妃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从郑妃初进宫,意外产下公子扶苏后,嬴政便再很少到郑妃这里来了。郑妃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初时嬴政将她的不善逢迎看做是优点,但后来嬴政却觉得郑妃像是缺了心魂的玻璃樽一样,毫无趣味。就连在扶苏的身上,她也没有施加半点母爱。

    那侍医终于到了,他的面孔在王宫之中很少见,但他却是嬴政的心腹,上次嬴政发觉熏香有毒,便是他替嬴政诊治的。如今扶苏也中了毒,请他来正合适。

    侍医见过礼后,便开始为扶苏把脉。

    徐福的心都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扶苏这个人物只存在于他听过的故事之中,要说第一次见面便对扶苏如何怜惜忧心,那当然不是!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会比扶苏严重还是比扶苏症状更轻,那毒究竟有多可怕……

    所以徐福目不转睛地盯着扶苏。

    被容貌出色的人盯着瞧了那么久,扶苏不知不觉地便有些脸红了,嬴政见状,心底倒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了点儿不愉快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徐福才见侍医慢慢站起身来,朝嬴政道:“王上,扶苏公子确是中了毒。但公子不能与王上相比,公子年幼体弱,毒性侵袭极为容易,如今想要根除,恐怕有些为难……”

    嬴政的脸色愈发地沉了,他狠狠咬牙,“务必给寡人治好扶苏!”

    侍医躬身,没说话。

    嬴政倒也没责怪那侍医的本事不强,中了毒,本来就不是好解的,他更气的是,郑妃竟然会疏忽至此,到如今,也还半点不为扶苏担忧。这样,如何配称为母?

    嬴政气上心头,便对身边内侍道:“即日起,便将公子扶苏,移至寡人殿中,与寡人一同起居。”

    内侍听完,连忙招呼其余宫人,动手为扶苏收拾东西。

    郑妃还是如同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未发一语,哪怕是以后她再难见到扶苏,她也并不为此泄露半点情绪。

    徐福忍不住又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循规蹈矩到这等地步,也太奇怪了!难道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太过苛刻吗?徐福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他没有嬴政那样对母亲怀着复杂的感情,所以也能更客观地去看待郑妃。他想到古代女子所受的教育,便有些同情这位郑妃,或许只是被封建制度给毒害太多了?

    扶苏低下头也一言不发,等内侍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有内侍小心翼翼地将扶苏背了起来。

    嬴政连多看一眼郑妃都觉厌烦,于是挥一挥手,“走吧。”

    徐福:……

    所以他就是和秦始皇一起过来逛一逛,再顺便捡个团子回去吗?

    回到咸阳宫之后,内侍将扶苏的东西都一一放在了嬴政的寝殿之中,徐福站在殿中央,站了许久,终于他忍不住了,问出了一句,“我睡哪里?”

    宫人们也齐齐愣住了。

    对啊。

    父亲与儿子同起居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们都忘记了一点,王上的床上已经有一个徐先生了啊!

    于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为难地跑去请示嬴政了。徐福也不知嬴政去了哪里,从回到咸阳宫之中,嬴政便一脸阴沉地离开了。

    扶苏躺在小榻上休息,他听见徐福问的话,突然一挣扎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下的小榻,“与扶苏一起睡吧。”

    徐福摇摇头,还很认真地回答了扶苏,“那张小榻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扶苏抬起手,绕着自己画了个圈,说:“扶苏很小的,可以这样蜷起来,便不会挤了。”

    徐福又惊讶了,“你以前也会这样睡吗?”

    扶苏点头,“会。”

    堂堂秦王的长子,后世出了名的公子扶苏,晚上睡觉还需要这样缩着身子?他才几岁?床那么大!徐福实在想不通,扶苏公子的幼年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两人你来我往,随意聊了几句,很快,徐福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扶苏与母亲同睡的模样,小小的扶苏蜷成一团被郑妃搂在怀里,郑妃难道不知道小孩子的四肢不能过分蜷曲的吗?徐福想不通,于是很快便抛到脑后不再去想了。

    嬴政踏入寝殿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徐福着一身官服,跪在榻旁,与扶苏说着话。两人面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气质都还有些相近,看上去,这俩人倒像是父子一般了。嬴政注意到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这个想法,顿时黑了黑脸,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嬴政的到来,就瞬间给俩人的头顶蒙上了一层阴影。

    徐福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马上就站起了身。

    “今晚……”嬴政主动提起了就寝的麻烦事儿,但才刚刚开口说出两个字,他猛地顿了顿,口中不自觉地道:“自然仍旧是不变的。”

    “怎么不变?”徐福没能理解嬴政的意思,“扶苏睡在哪里?”

    “床上。”

    “那我……”

    “床上。”

    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就变得怪异起来了。

    嬴政被瞧得心里微微发毛,总觉得自己心底有个最隐秘的地方,似乎被轻轻剥开了一层,那种即将要暴露出来的感觉,令他隐隐心虚,但又带着莫名的快感。

    而徐福这时想的却是,难道秦始皇如此大无畏,要将那张属于秦王的床,让给他和扶苏睡?徐福将目光又移到了那张小榻上,但不是他说啊,秦始皇的体型,嗯……貌似……放不上去。

    “如何?”徐福半天没有应和,嬴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徐福“嗯”了一声。

    他没什么可挑剔的,其实就算让他睡小榻也无所谓啊,只要旁边点着火盆,再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那便足够了。

    只是嬴政的心底是微微纠结的。

    他总觉得自己梦里频频出现的人就是徐福,但是因为那张面孔太过模糊,他又一直不敢肯定。那种滋味,他本来是应该远离的,但就跟中毒一样,令人难以割舍。

    ……

    当夜,扶苏服过药后,被内侍带到床榻旁,他往床上一瞥,便瞥见了徐福躺在床上内侧的模样。

    扶苏瞪了瞪眼,有点不可置信,这个人真的敢睡在父王的床上,他犹豫了会儿,才慢慢爬上了床,紧挨着徐福睡下。第二日徐福照旧是要去奉常寺的,所以他早早便上了床,他眯着眼正迷迷糊糊呢,就感觉到旁边突然陷下去了一块儿,徐福双眼朦胧地瞥了一眼。

    扶苏不自觉地抓了抓徐福的袖子。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徐福身上的味道令人亲近。

    扶苏闭了闭眼,不一会儿便滚到了徐福的手肘边,整个人都团了起来。

    嬴政处理完事务再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双双入睡的画面,嬴政的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他昔日年少时,曾想过的生活吗?与妻儿,共眠于榻,他定不会像赢异人那样对儿子漠不关心,他会同妻子做好父母。但那时嬴政年少,比起权势,更渴望血缘亲情。扶苏出生时,他也是欢喜过的,只是后来心才被磨砺得越发冷硬了。

    嬴政哑然失笑。

    既然已是过去的梦,如今想来,那不是十分可笑吗?

    何况就算是那个梦,那妻子也不该是旁边躺着的徐福啊……

    嬴政脸色怪异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翌日一早。

    嬴政被手臂的酸麻感给疼醒了,他动了动手臂,这才发现扶苏不知何时滚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中,紧紧蜷在他的怀里,而他另一只手臂上还压着一个徐福。

    嬴政:……

    徐福常在奉常寺中出现,而王柳还被留在宫中,奉常寺中人难免多有猜测,更有人隐隐开始与徐福表示了友好之态,一时间,徐福在奉常寺里混得倒也算风生水起了。有苏邑的支持,徐福在奉常寺里的太卜令位置慢慢地稳了。之前做太史令时,徐福完全没有做官儿的感觉,因为他手底下实在没有手下可以使唤,而如今便不同了,如今他也可以使唤他人了。

    那王柳为了一时意气,非要与徐福比个高低,却将自己争进了王宫里再难脱身。

    而徐福却是在这段时间里,迅速站稳了脚跟,太卜令之位也被他坐得越发稳当,就算之后王柳胜了,再回到奉常寺,但他恐怕很难再找回之前的掌控力了。可谓是得不偿失!

    徐福后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更不介意与王柳比试了,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何惧?

    这日又到休息时刻,那邱机期期艾艾地走到了徐福的面前来。

    徐福皱眉看了他一眼。

    那邱机一脸憔悴衰老的模样,偏偏还做出如此忸怩的动作,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怕。

    “有事?”徐福口气冷淡地问。

    听到徐福的声音,邱机的身体都还在微微发抖,或许是徐福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你不说,我便走了。”徐福并不想与邱机耗下去,所以当机立断地道。

    邱机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徐福,嘴里微微有些大舌头地道:“徐太卜!求……求您一次……”

    “求我什么?”邱机也会来求他?可真稀奇。

    “求……求解救之法吗?”邱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徐福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邱机应该是问,最初时,他为邱机相面,说的那串批语,后来应验来得太快,如今邱机已经落下后遗症,难免让邱机在奉常寺里遭到嘲笑,邱机如今便想着求到他的跟前来了,想要让他给解决一下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徐福心中“啧啧”感叹。他是个十分记仇的人,但是一旦报过仇了,他就不会再揪着不放了。邱机也算是自食恶果,他也没必要再给他伤上撒盐,不过么……

    “解救之法?有,但……”徐福顿了顿。

    邱机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他死死地掐住了袖口,“但、但什么?”

    “给钱。”徐福坦坦荡荡地道。

    邱机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徐福竟然会问他要钱?徐福身为奉常寺的太卜,竟然还会问他要钱?这……这不是堕了自己的威名吗?

    “要求,便要付出,不想付出,还想得到解救之法,你不如去拜个神明来得更快。”徐福淡淡地说完,就要绕过他离开。

    邱机顿时脸色臊红不已,连忙伸手去拦徐福,“不不不,我愿意……愿意给……”

    徐福这才满意了,“六十钱。”

    邱机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掏出钱来给了徐福,随后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徐福。

    徐福握住掌心的钱,正要开口说话,谁知道背后突然伸来一只臂膀,将邱机挡开了,“邱机,你做什么?”来人嗓音低沉微粗,低声呵斥得邱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徐福回头一看。

    果然是苏邑!

    也只有苏邑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像是老母鸡一样了。

    苏邑以为他……被邱机找麻烦了?徐福神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他还会被人找麻烦吗?这些人来找他的麻烦,自己不带着一身麻烦回去都算好的了。苏邑怎么老是觉得他跟小白兔一样好欺负呢?

    “我无事。”虽然徐福并不太喜欢邱机此人,但也不能让苏邑误会了对方。

    苏邑严肃的脸色这才放松了一些,他问道:“邱机,你寻徐太卜有何事?”其实苏邑只是刚好看见邱机拦住徐福的动作,后来又伸手去“摸”徐福的手,苏邑立时便跑过来了。

    “我、我就是问个事而已……”邱机弱弱地道。

    徐福打断了邱机的话,“解决之法,你可记住了。你先要改掉你嘴臭与莽撞的毛病,不要看见好欺负的人就往上凑……”

    邱机的脸色顿时涨红得如同番茄,他以为徐福这是在借机嘲讽他,但有求于人,不管徐福说的话如何难听,他也只能忍下去。

    其实徐福只是从客观角度出发而已,他继续道:“你暴躁易怒,对你的恢复是没有好处的,若是依旧不知悔改,日后只会变得愈发严重。随后,你可以日日供香,拜一拜道观。”后面一句纯粹徐福胡扯。像邱机这个症状,已经属于医学范畴,他能给出的也就这样的意见而已。为了不显得自己的意见,就跟女性来癸水腹痛难忍让她多喝热水一样没什么卵用,他才添上了后面一句,至少听起来,显得神棍了很多,神棍放在现代或许是不靠谱,但放在秦国,那代表着更靠谱啊。

    果然那邱机并未怀疑,他连连点头,尴尬道:“我一定遵守。”

    被苏邑的目光盯着,邱机也不敢多留,问到自己想要的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徐福握了握掌心的钱,两眼微微眯起,模样就像是一只平日高冷的喵,捕到了一只鱼,终于也露出了本性。

    啊……

    他来到大秦国的第一笔私房钱啊!

    徐福心情很好,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苏邑的肩膀,便也跟一阵风似的,迅速飘走了。

    而苏邑还特别实诚地站在原地,深深思考起,方才徐福拍他的肩,可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究竟是什么呢?苏邑的眉头皱得愈发的紧……

    扶苏留在嬴政寝殿之中几日,那郑妃也一日未曾出现过,扶苏偶尔也会露出失落的神色,不过徐福实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儿,也无从安慰起小孩儿。

    刚好,徐福轮到了休沐日,他终于可以轻松再睡个懒觉了。

    于是这日扶苏都起了,都惆怅地坐在窗边远望了,而徐福还在休息。

    此时,那王柳刚刚用了早饭,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望着外面的天空,陡然想起,既然祸乱已经证明是他卜错了,那秦王也不用再将他留在王宫之中啊?为什么他还如此老实地留了这么久?王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伤害得有点难以接受。

    那徐福日日用着精细之物,又享有殊荣,与秦王同住,还每日照常前往奉常寺做他的太卜令,如此一对比,他可不是十分凄惨吗?

    王柳暗暗咬牙,跑出屋子,又求着要见秦王。

    今日嬴政也恰巧有了空闲,听到宫人来报,嬴政才突然想起,他将王柳给硬生生地忘记了。于是他便同意了让王柳进宫殿来。

    王柳小心翼翼地踏进来,先是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徐福的身影,王柳这才放松了不少,只要那徐福不在王上面前多加挑拨就好。王柳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王上心中可能是偏向于徐福的。

    “王上,柳恳请王上主持第三局比试。”王柳跪地俯身道,“柳身为奉常寺太卜,决不能如此懈怠职责!柳万望早日回到奉常寺中,行太卜之责。”

    “那第二局未能印证,又如何评判输赢呢?”

    王柳这次也是在王宫里被折腾够了,现在恨不得赶快回到奉常寺中去,他在王宫中日日受苦,偏他家里人还以为他受了王上恩宠,以后说不定便要在王上面前多多表现的。谁又知道王柳是有苦说不出呢?

    “无碍,之后判决出输赢也可。”王柳道。

    嬴政点头,命人去请徐福前来,“那今日便是最后一局吧。”

    王柳这边跪在地上,过了会儿,他就见徐福睡眼朦胧地进来了,尽管徐福今日姿态慵懒,但往那里歪歪一站,也比王柳浑身气质要胜出不少。

    王柳暗自嫉妒,他陡然发现,徐福进了殿来,竟是连礼都不见的,而王上竟然也没说什么。王柳暗自心惊,悄然望着徐福的模样,越看越觉心里发冷。

    那徐福的模样,的确正是合了如今要求的美男子之相。

    五官精致,气质清冷。若不是一开始王柳便对他出色的容貌怀有敌意,放下心中的偏见来,王柳也不得不承认徐福真是难得好相貌!恐怕有的人还会因为他的容貌而生出好感……

    越想王柳越觉得可怕,他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维,不敢再往下想。

    两人都已经到了,嬴政便再次宣布了这次要卜的内容。

    “这次,寡人便命你们卜出秦国气运如何?大秦将来,会是如何?”

    王柳愣住了。

    秦国气运,谁敢胡言?而且这个程度,他根本卜不出来。不过想到,这一局他若是卜不出来,那徐福想必也是一样。

    王柳心中暗自定下心来,他已经笃定徐福的本事不可能超越他了,那徐福的年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他尚且无法,那徐福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等大事,恐怕要族中资历甚老的长辈才能有资格一卜。

    徐福的心里压根没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对于他来说,卜卦就是卜卦,都一样,卜不出卜得出也是一样。他按照自己流程去做了,最后结果如何,那就无所谓了。

    之后两人便又开始了占卜。

    大殿之内明明十分安静,但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生怕不小心妨碍到了徐先生。

    气氛在逐渐地变得充满锋芒起来。

    徐福还是最快完成了他的占卜流程,他收起龟甲,宫人很快也将他周围的狼藉收拾了个干净。

    王柳稳坐如山。

    也许是在徐福这里受的刺激多了,慢慢的,他那一颗玻璃心也就变成钻石心了,如今他还能在心底默默嘲笑徐福,一定是要随便拿个什么话出来搪塞王上。

    徐福的确没能占卜出什么东西来,国运这玩意儿,哪里是你说要占卜就能占卜得出来的?而且龟甲用多了,再灵的玩意儿它也不灵了啊。段时间内占卜如此之多,你的心可还能诚?无法通灵的龟甲,更不可能占卜出此等大事了。但是徐福还是决定要说,哪怕他什么都占不出来。

    他直起身子,正要开口,却又突然顿住了。

    徐福觉得这样打脸,不够爽,要等王柳信誓旦旦地说了自己的结果之后,他再来打脸,先让王柳得意一阵,再将他从顶端击落,那样更爽快一点。

    徐福并不觉得自己坏心眼儿,他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于是徐福闭口不言了。

    嬴政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难道饿得没力气说话了?也不知那些宫人叫他起床时,可否让他先用膳了。想着想着,嬴政便皱起了眉,担忧的方向却完全不对。

    王柳无意中一抬头,瞥见嬴政皱眉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你也有今天的愉快感。

    徐福这是惹怒王上了吧?徐福站起身却不开口,一定是不知开口说什么。呵。王柳心中冷笑,他未卜出什么,但不管如何,他都会向王上“说”卦象。只需要其中多多斟酌,说一些中庸之言便可。

    王柳也跟着站起身来,“王上,柳已有所得。”既然徐福不说,那便让他来出这个风头吧!

    王柳在心中嗤笑一番徐福的愚蠢。

    “说。”

    王柳躬身道:“王上,卦象所显,秦国昌运,来年秦国必然也是百姓富足,兵力强大,而王上英明神武,统领着秦国走向强盛之路。就算稍有祸事,也很快便会被平定。”

    瞧瞧,夸得多么的顺!

    王柳心中还是有几分得色的。

    徐福却是在心底骂了句狗屁。

    这么一段话,说了跟没说是一样的。而且让你卜秦国气运,将来如何。你一个“来年”便可以概括秦国的将来吗?徐福心中有些瞧不上王柳如此落后的拍马屁技巧。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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