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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36节

    “那人乃是我秦国一太卜,一小小太卜,靠着在王上耳边吹风,就能跟着我出使魏国了……瞧瞧他的做派,好像比我更高一等似的。但我身为长史,他算什么?实在不将我放在眼中!我瞧此人已经极为不顺眼!但我又苦于在秦王跟前没有任何功绩啊……”

    “如今来到魏国,我便腆着脸,求大人与我通力合作……”

    “听闻大人在魏国也有不合之人,那人还比大人更高一等。如今我与大人境遇相似,此时不合作?何时来合作?”

    “大人且听我一言……”

    “……只要稍加挑拨,那人在魏王跟前便再也没了露脸的机会。”

    “你我二人结为盟友,岂不美哉?”

    李斯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魏国官员便被打懵了,稀里糊涂地便被李斯激起了火气,势要干掉自己头顶上压着的官儿,要与李斯共谋未来!

    而后王柳出马,假装算命,为这些官员出个批语,夸他们一番,说未来便要升官诸如此类的话……

    那些官员原本是不大相信的,但王柳开口便能说中许多事,这些官员自然也就信了,二人通力合作,拿下了不少人。

    结束之后,李斯便让王柳先骑马出了大梁城,随后李斯便驱马回了驿馆。

    他一回到驿馆,徐福便立刻收到了消息。

    此时那魏王还在宫中大发脾气,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墙角都要被人撬走了。

    魏王根本不知道龙阳君会有胆子离开他,魏王更不知道秦国使臣会有胆子将他的男宠带走,于是只命人在宫中搜寻一番……这魏王宫也不算小,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间。

    而徐福趁着还未宵禁,也赶紧带了人,悄悄地便离开了驿馆。

    他们一行人出了大梁城,那魏王才刚刚得知,翻遍了王宫,也未能找到龙阳君。

    魏王大发雷霆,气得砸了手边的酒器,大骂道:“给寡人搜着他,便将人吊起来,好好收拾一顿……”

    宫人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魏王的年纪越发大了,他的脾气便越发糟了,往日里都是龙阳君来承受这样的怒火,可如今龙阳君失踪,倒霉的便是他们了。

    魏王捏了捏拳头,“还有那使臣……寡人定要将人弄到手,待他到手后,那龙阳君如此不听从寡人,便赏赐下去好了。”

    宫人们心中惊骇不已,更觉不敢招惹魏王了。

    ……

    王柳骑着马出了城,还狂奔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这城外没有林子,只有山坡,有山坡的影子挡住,倒也让他骑着马的样子不太显眼了。

    为何让王柳先出城,正是为了接应他们。

    那日王柳未能随徐福二人入宫,打进了大梁城便低调不已,虽然有些百姓在他那里算了卦,但守城的士兵是没有见过他的,所以也不会注意到使臣竟然跑出来了。

    王柳等了一会儿,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掏出了怀中的布条来。

    那布条是徐福写给他的。

    他如今还记得当初徐福那歪歪扭扭刻在竹简上的字,但这布条上的字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他见到的时候,甚至有些惊叹,一是惊叹徐福的字变化如此之大,二是惊叹他竟然能想到在布上写字,方便携带了许多。

    那布条上的内容,便是他张口与那些魏国官员说的话。

    他为何能恐吓住那些魏国官员,还是来自于徐福。

    徐福的相面能力令人惊叹,不仅能吓住秦国人,魏国人自然也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柳全然不通此道,用卜筮之术,又实在太慢,若是张口胡扯,又难以令人信任。于是在出发之前,李斯便特地与徐福沟通了一番,徐福知晓李斯要去拜会的是哪几位大臣,于是便回忆了一下,当日在宴上,看见的那几位大臣是如何模样。

    回忆了之后,徐福便在布条上写下了批语,之后交给了王柳,王柳只需背下布条上的批语,再结合几句胡扯,便将魏国官员拿下了。

    如今看着手中布条,王柳的神色十分复杂。

    ……徐典事如今的水平,已经十分精进了,自己恐怕是真的难以追上他了。

    这般奇妙之法,实在令人惊叹!

    他竟以为自己多算一些卦,便能学到徐典事的功夫,谁知道还是半点也不通!

    王柳叹了口气。

    那边驶来两辆马车,和几匹马儿。

    王柳忙将布条揣进怀中,抬头看去。

    马车近了,徐福掀起车帘,一眼看见的便是王柳发呆的模样,他微微皱眉,“发什么怔?走。”

    王柳点点头,忙驱动马儿赶上,等那马儿磨了半天的屁股和大腿,王柳才骤然想起,那马车……也有他的一份啊!同为使臣,他也可以坐啊!

    ……

    此时车厢之中,龙阳君摩挲着车厢内部的摆件,道:“秦国想来应当是富庶的……”

    “你去了便知。”

    龙阳君点点头,“若我去了秦国,可否劳烦使臣收留一番?”

    驾车的桑中惊了一跳,忙掀起车帘,“不行!”

    第75章

    龙阳君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桑中。就爱上

    桑中便立刻闭嘴,放下了车帘。做主的人是徐福,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福倒是点了点头,“我的确无处收留龙阳君。”王宫并非他的住所,他无权将龙阳君带进去。这时徐福才想起来,顺手把龙阳君带出来,倒成了个麻烦。

    徐福不由得看向了蒹葭。

    蹲在马车口的蒹葭无辜回望徐福。

    他也不管龙阳君带走有什么后果。

    ……他只管带人走啊。

    此时龙阳君才慢悠悠地道:“龙阳已随使臣离开大梁城,使臣如今却是不打算负半点责吗?”

    负责?

    蒹葭和桑中几乎是同时都竖起了耳朵。

    徐福哪里是好撩拨的?龙阳再如何说,他也不会有半分为其所动。徐福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我带你从魏王宫出来,一部分是为了看看你的命途还能有何变化,一部分是为了气一气那魏王。但你敢说,你当时心中没有半分主动吗?若是我强迫将龙阳君带出来了,我自然对龙阳君负责。”

    从进了驿馆,徐福就觉得龙阳君身上的气息瞧上去有点不对劲了。等上了马车,龙阳君慢悠悠说出这句话来,徐福才发觉到龙阳君身上的违和之处在哪里。

    什么冷漠,什么孤傲,都是在演戏。

    这副模样才是隐藏其中的真面孔吧?

    那院子究竟是不是龙阳君的住处,也有待商榷了。

    龙阳君察觉到徐福的目光冷了冷,这才点头道:“既如此,我便只有自寻落脚的地方了。”

    这么轻易就松口?徐福顿时便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了。

    不过的确是他将人带出来的,徐福还没有那样过分,将人带走,便丢开不理了。

    徐福指了指一旁的蒹葭,“若是蒹葭同意,龙阳君便可到蒹葭府中借宿。”

    蒹葭有点懵,全然没想到,自己一个旁观者看戏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拉入战场中了。

    龙阳君的目光随着徐福的动作,落到了蒹葭的身上,“那便有劳……”

    蒹葭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住,多个人倒也无妨。

    虽然定下了龙阳君的去向,但是徐福却对这个历史上记载的人更为好奇,也更为警惕了。龙阳君,“君”乃爵位。向来都是王室亲属才能称为“君”。能从魏王男宠晋升为魏国的龙阳君。他应该并不如表现出的那样形象单薄才是。

    不过徐福对于龙阳君在历史的记载,了解并不多。

    哪怕是在来到魏国之前,他都没想到龙阳君便是魏王的男宠。

    将龙阳君放在蒹葭身边便最合适了。

    蒹葭四人都是十分警惕之人,若是龙阳君有什么动向,蒹葭一定很快便注意到了。

    徐福可以对龙阳君好奇,但他却不能因为一个龙阳君,把秦始皇给坑了。所以还是提防着些为好。

    龙阳君像是并未注意到徐福的目光一般,他神色淡淡地靠在车厢上,妩媚的面容,因为骤然冷下来的神情,倒是显得更为迷人了。

    徐福忍不住将目光又落在了龙阳君的脸上。

    龙阳君与郑妃倒是有些相似。

    都是命途坎坷,变化极大的人,只是郑妃眼看着便是有吉讯了,而龙阳君却全然相反,是凶兆。

    若不是惋惜这样的美人,可能会因一场大病而夭亡,徐福怎么可能多嘴去提那样一句话?

    大约是徐福盯着瞧的时间久了一些,龙阳君转过头来,忍不住问:“使臣,可是还有话要说?”

    徐福面色不改地瞎扯,“瞧着你脸上厚重的妆容,有些晃眼。”

    龙阳君笑道:“那如此看来,以后使臣也应当不会喜欢女子,而是偏爱男子了。”

    徐福点头,不是以后,是他已经被掰弯了。

    “使臣自己便生得如此出色,日后哪里还寻得着能与之相配的男儿呢?”

    “自然不会是龙阳君这样的。”

    龙阳君摇了摇头,脸上闪过惋惜之色。

    ……

    他们一行人朝着另一座小城狂奔而去,马车一路颠簸,徐福就一边看着龙阳君卸下脸上的妆容,再脱下身上简陋的长裙,陡然便换了副模样。

    不知不觉马车便停住了。

    龙阳君放下袖子来,倒是又狠狠将人惊艳了一番。

    龙阳君的相貌实在太好了。

    徐福心中感叹一句。

    蒹葭掀起车帘,请他们下车。

    马车停在了一家小客栈外,客栈老板见了他们一行人,双眼登时就一亮。哪怕是千年前,客栈老板也无师自通,知道“名人效应”。虽然徐福和龙阳君都并非名人,但他们容貌出色啊,往门口一站,便能吸引来无数人。

    李斯下了马车,大摇大摆地付了钱,带着人进了客栈去。

    龙阳君见状,好奇道:“你们如此张扬,便不忧心魏王寻上门来吗?”

    这早就是徐福与李斯计划好了的,徐福淡淡应道:“心虚之人才会忧心,我们又不心虚,为何要忧心?”徐福顿了顿,突然转过头来,“倒是你的脸应该遮挡一二。”

    龙阳君闻言,点了点头,于是突然靠进了徐福的怀中,“如此便没有人瞧见了……”

    龙阳君身量比徐福还要高出一些,不过或许因为二人容貌都十分出色的缘故,看上去丝毫没有违和之处。

    只有人叹息一声。

    生得如此俊美,却偏是好男风的。

    徐福猝不及防,全然未能来得及推开龙阳君,他身后的四名侍从脸色已经变了,差点忍不住上前直接将龙阳君扒拉开。

    徐福原本也想将龙阳君推开的,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将龙阳君揽在跟前,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如此看来,龙阳君还是作女子打扮更好。”

    龙阳君反问:“使臣不会觉得瞧着我脸上的妆容,便难受了么?”

    徐福没说话,他带着龙阳君径直上楼进了屋子。

    而后李斯匆匆进来,见了龙阳君,脸上闪过惊骇之色,对,是惊骇,不是惊艳。魏国少有能生得如此夺目之人。

    李斯的面色有些凝重,他忙问徐福:“这位是?”

    龙阳君看了一眼李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份,“龙阳。”

    ……龙阳?

    李斯差点吓得打个跌。

    “……龙阳君?”李斯的声音都微微变了。徐福或许不知,但李斯明显更清楚这位龙阳君在魏王身边是何地位。曾经专宠魏王宫,轻易取得魏王信任,后来更被封了爵位,出使他国。

    世人皆赞其妩媚风采和睿智无双,但又厌恶其获得君王专宠,以男色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阳君身上褒贬不一。

    这也是李斯头一次见到这位龙阳君。

    虽然近年来,因为魏国内部算不得安稳,而魏王又越发昏聩,越发喜好美人,龙阳君逐渐失了宠爱。甚至龙阳君一走,魏国甚至还会有人拍手称快。但那龙阳君也不是能说带走就带走的人啊!

    怎么好好的,便出现在他们身边了?

    徐典事还将人直接从魏王身边抢走了?

    真是……

    真是……

    真是好大的魄力!李斯憋了半天最后从心底里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得不说,将龙阳君给拐走了,那就是给魏王一记重击,要知道如今魏国已不再是魏王一个人说了算了,魏国之中,龙阳君与信陵君都逐渐坐大,也只有魏王还拿龙阳君当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宠,反而心中对于信陵君多有不信任。

    李斯心中暗暗琢磨,徐典事会有此做法,莫非心中暗暗有何打算?

    ……

    龙阳君看了看李斯,问徐福:“这人是?”

    “与我一同前来的使臣,长史李斯。”

    龙阳君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他在七国之中已经颇负盛名,而李斯却籍籍无名,自然是瞧不上李斯的。

    李斯一心认为徐福是另有打算,便也未再过问龙阳君之事,众人在客栈中用过饭食,沐浴休息。待到第二日天还未亮,众人便起了床,然后就驾着车马从客栈离去了。

    而此时魏王还派着人四处搜罗使臣和龙阳君的下落。

    魏王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可能性上去,“难道秦国使臣将寡人的龙阳君掳走了?真是好大的胆子!”魏王盛怒之下,在朝堂之上扬言要向秦国讨个公道。

    此时信陵君站了出来,温言劝解,建议魏王先寻到人再说,若是此时贸然与秦国起了冲突,有何误会便不好了。

    魏王盛怒之下,哪里肯听,便问朝臣,可有谁愿意出使秦国的。

    有一人主动站出来,愿为魏王分忧解难。

    若是李斯在此,便会认出,那人正是与自己交谈过其中一官员。

    此人高高兴兴地从魏王此处领了命。

    而信陵君却是皱了皱眉,不再掺合进去。

    ·

    马车之中,徐福从蒹葭怀中取过了乔装用品,“蒹葭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

    蒹葭道:“时时要用上的。”

    徐福随即便想到了自己。

    自己不也是出门便要将所有用具都放在胸前揣着吗?唯有这样,才能令他觉得毫无后顾之忧,想来蒹葭也是如此了。

    都是出于职业特性。

    徐福将乔装用品放在了龙阳君的面前。

    龙阳君看了蒹葭一眼,“今日要我自己动手乔装吗?”

    徐福摇头,“不,我为龙阳君上妆。”

    龙阳君愣了愣,随即笑道:“荣幸之至。”

    第76章

    妆米分,胭脂,螺子黛……在徐福的面前一字排开。

    其实徐福也稍微有一些苦手,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回忆一番上辈子电视剧中的古典妆容,徐福脑子里很快便勾勒出个大致的动作来。

    他信心满满地抓起了妆米分。

    就算再糟糕,也总归比蒹葭打扮得好。

    龙阳君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很敬业地做着模特,或者说他是很好奇并享受这样从未有过的经历。

    徐福跪俯在龙阳君的跟前,伸手将他的肩膀往下压了压。

    这个时候也没有个滋润下肌肤的东西,徐福捏着妆米分,皱了皱眉,转头问蒹葭:“有水吗?”

    “有。”蒹葭忙递上腰间的葫芦。

    徐福接过葫芦,打开塞子,在掌心倒了一些水出来。龙阳君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但是徐福一只手已经按了上来,另一只手直接拍在了龙阳君的脸上。

    马车里所有的人都懵了懵。

    徐福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揉一揉,补水。”说着假装手法熟练地在龙阳君的脸上揉了起来。

    蒹葭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

    ……那里边儿,好像还有他的口水吧。

    徐福揉完之后,才往龙阳君的脸上薄薄地拍了一层米分,然后就抓起了胭脂往眼角和唇上涂抹,蒹葭骤然睁大双眼,“先生,这样不行……”

    徐福回头斜睨了他一眼。

    蒹葭立刻闭了嘴。

    徐福又抓起螺子黛,给龙阳君画起了眉。

    他的模样有些专注,微微低垂着眼睑,看上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龙阳君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忍不住扬了扬,道:“使臣画眉的模样,实在教人有些动心……”他话音刚落下,徐福就不小心地手滑了,螺子黛在龙阳君的脸上画了道长长的黑线。

    徐福收起螺子黛,继续胡扯,“……嗯,瞧上去也别有一番美丽。”

    蒹葭不由自主地别过了脸,这还不如他呢……

    龙阳君咧了咧嘴,“使臣说好,那便就如此好了。”

    蒹葭更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龙阳君当真能忍!

    就连徐福都免不了诧异地看了看龙阳君。

    中途他们免不了再经过一些小城镇,龙阳君便硬生生地顶着这张脸,跟着徐福下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小城镇的人,审美也偏向猎奇,竟然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瞧得入迷。

    龙阳君大大方方地站直身体,随着徐福进客栈。

    只是龙阳君的身形一展示出来,众人就颇觉惊悚,讷讷地道:“……好生壮健的女子。”

    徐福几人很快在客栈定了房间,因为跑得已经足够远了,他们也不用再急着赶时间了。徐福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其余人也各自散去休息。

    等徐福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冷颤,从水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徐福起身披上袍子,跨出门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楼下用饭食的龙阳君,只是龙阳君的对面还坐了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灰袍,面容英俊,两腮留有胡子,虽然脸上有几分长途跋涉的疲色,但更多的是沉稳与严肃,看上去是个睿智又足够沉稳冷静的人。

    徐福心中微微警惕,这人跟龙阳君是什么关系?他坐在龙阳君跟前是为了什么?

    徐福走下楼梯,放轻脚步走近了一些。

    等走近了,徐福才听见那男子对龙阳君道:“……我观阁下面相,不久之后恐将生一场大病,这场大病,很有可能会改变阁下的一生。近日遇见,便是有缘,我也劝解阁下一二。”

    徐福愣了愣。

    好生耳熟的话语……

    这不就是他平常爱说的话吗?

    这是……撞上同行了?

    徐福的神色不由得怪异了几分。

    而此时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徐福的到来,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站起了身来。

    龙阳君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这位是?”徐福看向龙阳君。

    “恰好遇到,这位先生便说了同你一样的话。”龙阳君微微一笑,道。

    对方闻言,也有些诧异,他深深地看了徐福一眼,问道:“和我说了同样的话?”

    徐福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样凑巧。”

    对方却是摇头,“并非凑巧。”

    什么意思?徐福听不明白其中深意,不过他对此也并不好奇,所以就放过了。

    那人将头转回去,继续对龙阳君道:“阁下的命格虽已有变化,但也应该小心为上,尤其在这一年内,阁下还是改掉一些脾性,低调行事,多从禁锢的地方走出来,瞧一瞧外面,免得因为一时郁郁和一场病毁了一身才华风流,岂不可惜?”

    此时李斯也出来了,李斯见了那人,皱眉道:“阁下瞧着好生面熟。”说着他便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徐福的面前,有些担心这人是不是来横生枝节的。

    那人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哦,是吗?我与各位应当是未见过的,这便告辞了。”说着那人就先离去了。

    徐福问龙阳君:“方才他在给你算命?”

    龙阳君点了点头,而且还说了句令徐福有些惊讶的话,“他与你一样,只瞧了我一眼,便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只瞧了一眼?

    难道那个人也会看面相?

    徐福抬头忙朝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去,但那人已经出了客栈了,连个背影也没能寻到。

    果然,哪怕是在千年前,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不应该小瞧了这个时代……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会有缘与那个男子再见。

    怀着期待的心情,徐福一行人很快又上了路,而刚好就是这样凑巧,他们行了没多久,在接近秦境的时候,又碰见了那位男子,那男子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入了秦国境内。而徐福等人却是临时拐道,转向了韩国。

    只是徐福将甘棠与柏舟打发回咸阳城了。

    不管魏王会不会发难,他们都得先倒打一耙,为使臣提前离去准备一个充足的借口。

    为何使臣会离去,魏王先不要脸往徐福跟前凑,被打脸那也是活该。只要拿捏住这一点,再将龙阳君藏个结实,魏王怎么样也不可能会为此而同秦国大动干戈。秦国此时再主动做出大度的模样,与那前来的使臣接洽一番,将互盟之事做得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

    比起刚到魏国,便与魏国结盟,如此先是一番矛盾,之后再结盟,那就更令他国相信了。谁让魏国从前都是瞧不起秦国的,且与秦国颇有嫌隙呢?

    至少韩国会被唬住,没办法从魏国这里寻求帮助了。

    有了魏国在前,韩国便好入手多了。

    李斯从善如流地与韩国官员打着交道,而徐福却未再跟着李斯露面,而是带着龙阳君四处去寻那鼎的下落。

    “使臣对鼎竟然还如此有兴致?难道秦王宫中拿不出鼎来吗?”龙阳君疑惑不解。他前半生与夺宠权谋、政治外交打交道,怎么能理解去寻一只鼎的闲心?

    “秦王宫中自然有无数的鼎,但都不是我要寻的那一只。”

    “哦?那鼎可有奇特之处?”龙阳君兴味浓了一些,不由得问道。

    “小巧玲珑,可执于手,上有繁复纹理,精美大气,鼎上刻有远古文字。”

    “这样的鼎,不是随处可见吗?”龙阳君失笑道。他跟在魏王身边,自然也是见过无数好东西的,这样的鼎哪里会少见?

    徐福摇摇头,转头叫道:“桑中。”

    桑中走上前来,暗暗警惕地看了一眼龙阳君,随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鼎来。

    说是可执于手稍稍有些夸张了,虽然小巧玲珑,但也要捧在怀里才行。

    龙阳君的目光触及鼎身,眸中闪过了惊叹的光芒,“比它华丽的鼎固然有之,但却比不上这鼎身上透出的厚重气息。果然有些意思,使臣要寻的,便是这样的鼎吗?”

    徐福点头,“正是。”

    龙阳君脸上的冷然退了个一干二净,他抬手抚弄两下那鼎,随后道:“我似乎见过与这相似的鼎。”

    “在哪里见过?”徐福立刻问道,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稍稍放下那副高冷的外表。

    龙阳君收回手,“那鼎似乎被我收了起来,不过并不在我身边,此时还在魏国境内。”

    “在魏国?”原来在魏国并不在韩国。

    徐福皱了皱眉,暗道那李斯的消息不太靠谱。

    “使臣无须着急,若是真需要这玩意儿,我命人送来便是。”

    “你还回得了魏国?”

    龙阳君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我回去,那东西自然也能送到使臣手中,但使臣取走我的东西,拿什么来换呢?”

    徐福厚着脸皮道:“我救了你一命,难道龙阳君一命不如那鼎值价吗?”龙阳君话里说不定便是挖了坑给他跳,他何苦那么实诚,答应下来,说以后定拿东西来和龙阳君换。

    龙阳君点点头,“那我的命便放在使臣手中了。”

    徐福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但究竟何处怪异,却又突然间说不上来了。

    既然已经清楚了鼎的下落,徐福也没有再与龙阳君在外久留,他们很快便回了客栈之中。如今龙阳君还是作女子打扮,而徐福的化妆技术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龙阳君走出去,除了那比徐福还要隐隐冒出一截来的身高,光是瞧面容,便已经像是个楚楚动人,与他真实气质全然不同的女子了。

    王柳在外走街串巷,四处寻人来算卦。

    唯有蒹葭和桑中老实守在了徐福的门外,而龙阳君无人跟随,时不时地坐在楼下喝个小酒,却硬是无人敢接近他。

    待到入夜后,客栈中人渐渐少了起来,这时却听吱呀一声,裹着一身露水气的李斯进门来了。李斯的脸色并不轻松,而龙阳君扫了他一眼,并不奇怪,直接出声问道:“瞧来李长史应当是接洽失败了。”

    “失败?”徐福下楼来,皱了皱眉。

    韩国如今难寻真正的贤才,难不成韩国的官员比魏国的官员还要难打动,连李斯一张嘴也无法说动?

    李斯大步走来,面色凝重地朝徐福道:“劳烦典事与我商量一二。”

    李斯也清楚龙阳君是有才能之士,但他毕竟是魏国的男宠,曾经出使他国,他可都是在为魏王谋利益,有些话自然不能在他跟前说。而李斯胸中对徐福的信任已经十分之高,在他看来,此时与徐福商谈,定能有所获。

    二人上了楼,蒹葭与桑中把守在外。

    “可是遇见了难处?”徐福出声问。

    李斯叹了口气,“我未曾想到,这韩国中人,眼皮子如此之浅。”

    “如何浅法?”

    “那魏国官员,看中权势地位,看中未来高升。而这韩国官员,看中的却是金银珠宝。”李斯摇头,“与他们合作,他们开口便要钱财。”

    还真是俗得实际啊。

    虽然说韩国官员显得市侩了些,不如魏国官员所求远大,但不得不说韩国官员所求更为实际。要与我谈,那便先取钱财来,我得到实际的利益了,我才能出手帮助你,你与我谈什么升官,谈什么未来,那我都不听。

    只是放在李斯眼中,未免令他牙痒痒。

    韩国官员目光如此短视,怪不得韩国越发地不如从前了。

    “那便寻些金银珠宝来便是。”

    李斯摇头,“走时,并未向王上要求准备丰厚钱财。”而且李斯心中多少有些瞧不上这些官员,并不十分乐意将钱花在他们身上。

    秦惠文王时期,曾有张仪,一张嘴说遍天下。

    如今想来,倒是他高看自身了。

    李斯轻叹一口气。

    他能想到君臣挑拨离间之法,却未曾想到,各国官员多有不同,能打动他们的利益自然也是不同的,要对症下药方才正确。

    “这样简单。”徐福脸上丝毫焦急也无。

    “何出此言?”李斯怔了怔。

    “龙阳君有钱啊,问他借便是了。”

    李斯皱眉,“他从魏国匆匆离去,身上可会携带?”

    徐福轻哼一声,“他身上没有携带,但他的随从身上带了。你真当他一人孤身随我们而来吗?”之前徐福也未发觉,还是今天寻鼎时,龙阳君说了那一番话,才叫徐福坚定了心中所想。

    李斯点头,“此行不能空手而归,我们改变计划,只拿下一人也足以。”

    “记得带上王柳。”

    李斯笑了笑,如释负重,“这是自然。”

    不过等李斯迈出了屋子,才骤然想起,那龙阳君生性冷傲,比徐典事还要不好说话,何况龙阳君本身又是能言善道之辈,如何又会乖乖借钱给他呢?

    李斯心中正暗暗措辞,等往前走上两步,便见龙阳君站在对面,抬头笑了笑,“李长史可是有事?”

    李斯也不矫情,当即一拜,求道:“我有一求……”

    “求我借钱?”龙阳君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不过想到韩魏两国从前关系不错,而龙阳君更是曾出使韩国,李斯便不觉得惊奇了。

    “正是。”

    “借钱可以,不过长史还要替我问一问使臣,这又拿什么来换?”龙阳君淡淡道:“龙阳一条命,可抵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徐福恰好此时也从屋子里出来,听见龙阳君如此说,心中更为疑惑,龙阳君为何非要让他拿东西去换?是想要自己欠他一份人情?徐福盯着龙阳君的面孔看了一会儿。

    两个人都摆着一张面瘫脸,谁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徐福什么也瞧不出,只能点头,“龙阳君记下便是,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还与龙阳君。”

    李斯见状,忙道:“这算是我欠龙阳君的,怎么能记在先生身上?”

    “无妨。”

    李斯为秦始皇开疆拓土,笼络人心。而他虽然就与秦始皇睡了几觉,但本质上来说,他如今同秦始皇更为亲密一些,他付出一二又有何不可?今日他欠了龙阳君,改日回到咸阳城中,不就是秦始皇欠他了吗?

    这等买卖做起来,还是相当划算的。

    龙阳君这才笑道:“使臣爽快,那鼎我已命人去寻了。而李长史所求的钱财,我已经命人备好,李长史不如回屋子去瞧一瞧。”

    原是早就预料到了?徐福忍不住多看了龙阳君一眼。

    他年纪比李斯更为年长,果然也比李斯更老狐狸。

    说是他们将龙阳君拐跑,还不如说是龙阳君另有谋算呢。

    李斯也深深地看了龙阳君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不论如何,徐福要求的鼎已经寻到了下落,李斯所求的钱财也拿到手了,李斯带上王柳前去,拿下一人后,他们一行人便又匆匆离开了韩国境内。

    徐福未曾想到这一路会这般风平浪静,比起处处险阻的蜀地,魏国与韩国之行,竟是如此顺利。

    他们还在路途上的时候,那头魏国派出的使臣已经抵达秦国了。

    ·

    “拜见秦王。”

    从前魏国官员未必能将秦王看在眼中,但如今地位不同了,而那使臣又与李斯有了约定,此时见了秦王,便热切了许多。使臣抬起头来,瞧了一眼秦王,却发觉这位秦王竟是比起从前的秦王,看上去更为威严。

    使臣不自觉地腿软了一些,魏王特地嘱咐他的那些话,顿时都被他折中一下,用委婉的口吻说了出来。

    而此时坐在高位之上的嬴政,面色微冷,口吻冷厉,“寡人还未询问魏国,如此对待寡人派去的使臣。”

    柏舟和甘棠二人回来之后,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嬴政听,嬴政听完之后,没想着先把魏王捏死就不错了,现在魏王还要撩到他跟前来。那魏王多大的胆子,才敢与他嬴政抢人?

    魏王如今看起来对秦国十分尊敬,但从魏王之举动,嬴政便能知晓,那魏王还是未将秦国放在眼中。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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