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历史]大秦国师 > [历史]大秦国师
错误举报

正文 第42节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42节

    扶苏心头呵呵,父王唬我!

    老师又不是你妻子!

    过不久扶苏便被以天色渐晚为藉口给撵了出去,扶苏心中郁卒,便叫来宫女,领他去了另一个偏殿寻胡亥。

    心中不快,还是玩弟弟吧!

    ……

    扶苏走了之后,徐福新的饭食也被端上来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与白粥比起来,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徐福勉强用了一些,然后就被撤下去了。

    他从床榻上下来,在强烈要求下也沐了个浴,换了身衣袍,然后才舒服地又躺到了床榻上去。

    夜渐渐深了,嬴政也放下了手头政务,跟着上了床榻。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只余下床头几点烛火。

    “好些了吗?”嬴政出声问。

    “难受。”徐福心情愉快不起来,回话的声音也就显得生硬了很多。

    嬴政并未将他的语气放在心上,而是长臂一揽,将徐福捞进了自己怀里来,“侍医开的药久久也不见好……”

    “风寒就是这样……”徐福决定以后自己再也不要在秋风中装逼了。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呢,嬴政就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了床榻上,手灵活地钻进了他的衣内,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他的手掌暖和火热,不带一丝凉意。

    徐福舒服差点呻吟出声来。

    嬴政的气息将他笼罩在内,紧接着便吻了上来。

    “侍医治不好,那寡人来为你治一治……”

    徐福:呸!

    不够因为呼吸不够畅通,唇又被吻住,很快徐福的脑子就陷入了混沌之中,什么思考能力也没了。

    我真是好努力啊,都风寒了,还啪啪啪。

    徐福简直被自己的敬业感动了。

    ……

    不过后来怎么睡着的,他脑子里已经完全断片儿了。

    待到第二日再醒来时,嬴政已经起身了,宫女们在殿内匆匆走过,难免发出了响声。

    “这是做什么?”徐福从床榻上下来,慢条斯理地穿着外袍,一边问宫女。

    宫女忙顿住脚步,一俯身,道:“徐典事,今日是王上的生辰。”

    嗯?

    徐福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

    秦始皇还有生辰这玩意儿?徐福才想起来,秦始皇不也是个人么?人家自然也是有生辰的。只是不知古时生辰是如何过的,他需要给秦始皇送个礼物么?可他也没什么可送得出手的啊。现在他吃穿用住全是秦始皇提供的,秦始皇不仅得给他升官,还得给他发工资,晚上了还得满足他的生理欲望,这么想一想,这样好的上司老板,是得给送个东西啊……

    不过一会儿徐福就淡定了。

    我这么大一礼物都送他了,还送什么?够让秦始皇愉悦一辈子了。徐福非常不要脸地想。

    宫女可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能瞥见徐福那高冷的面孔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宫女不由得低声问道:“徐典事可是要送些什么给王上?”

    徐福没说话。

    那宫女便又自说自话道:“徐典事不如亲手做个食物给王上?前几年胡姬便是如此……”话说到这里,那宫女脸色一变,忙打住了,然后面色发白,小心地看向了徐福的方向,“徐典事……”

    若是被王上知晓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她焉能有命活?

    徐福倒也没与她计较。

    小姑娘,想来也是顺口一说罢了。

    如今胡姬这个人都没了,他有什么可计较的?

    徐福“嗯”了一声,不过倒是突然想到了之前蜡祭之后的晚宴上,嬴政那些个身段袅娜的姬妾们。徐福挑了挑眉,不知道今日,这些个姬妾又会不会出现呢。

    徐福仔细思虑了一番,决定不掺合进送礼的大军中去。

    当然徐福忽略了心中其实有那么一丁点吃醋的感觉。

    等徐福用了早膳,喝过药,便见嬴政穿着一身黑色冕服进来了,好生英俊威武。

    嬴政快步走到他的跟前,见他刚刚放下手中盛药的器具,随后便搂着徐福的腰,吻了他一下。

    旁边的宫女懵了一下,然后马上低下了头。

    往日里他们虽然早就知晓王上对徐典事素来是不同的,但他们也很少这样直面亲热的画面啊。何况平日里徐典事模样冷清,瞧上去便是个不会轻易在人前做出这等亲密姿态来的人。怎么今日就……

    徐福也有点懵,不过他的目光触及到嬴政眼眸中的喜悦,便知道对方应当是今日心情极度愉悦,这才有了些更为亲密的动作。

    嬴政松开徐福的唇,笑道:“是有些苦……”

    徐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然后忽视了嬴政望着他略略灼热的目光。

    “王上今日生辰?”徐福转开了话茬。

    当着一干宫人的面秀恩爱,徐福不仅觉得这等行为颇不厚道,而且还严重破坏了他的形象。

    这样以后宫中肯定都没有小宫女暗恋他了……

    “是。”嬴政脸上的笑容更多,“你可还记得,去年今日,你还坐在那摊前,为寡人算命?”

    啊!

    徐福恍惚了一下,原来去年他重生到这里来那一日,便是秦始皇的生辰?亏他后来还一直在想秦始皇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样儿的。时间过去竟然这样之快,转眼便是一年了,而他还早早地就完成了目标,过上了米虫般的生活,哦不,不算米虫,他也并非好吃懒做一事无成嘛。

    嬴政见他半天不语,当他已经忘记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倒也没过分纠结,随即便道:“阿福今日可有想好送寡人什么?”

    不!

    等等!

    阿福?!

    徐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裂了。

    这么土里土气宛如唤家里狗儿猫儿的名字,秦始皇是如何叫出口的?

    徐福因为遭遇的冲击波有些过大,看向嬴政的目光都是恍惚的,他对上嬴政的目光,见嬴政偏偏还朝自己投来了几分柔和的目光。

    但……你是怎么把这个名字叫出口的?

    “王上,这个名字叫起来,实在……难听了些。”徐福瘫着一张脸,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小福?”

    像小太监的名字。

    徐福更不乐意了,“那我若唤王上阿政,王上高兴吗?”

    “寡人高兴。”

    徐福:……

    第84章

    见徐福都闭嘴不搭理自己了,嬴政这才又开口问道:“阿福这个名字有何不好吗?”

    不待徐福开口,便有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嬴政又问了一遍,“不喜欢寡人唤你‘阿福’?”

    徐福原本以为那宫女听见后会憋不住笑,谁知道他目光环视一圈,愣是没能从任何一人的脸上看出半分笑意。徐福这才骤然想起,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叫苟胜,这些人肯定也完全get不到笑点。

    也难怪嬴政并不觉得“阿福”的称呼有何怪异之处了。

    “……那便如此吧。”徐福收起脸上外泄的神色,表面上瞧着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而他内心还在默默催眠自己,叫阿福……其实……也不错……吧……

    嬴政将徐福从宫中接了出去。

    灰扑扑的马车从咸阳宫中驶出,缓缓行上街道。

    徐福这才知晓,原来去年生辰,赵姬已到雍城去了,嬴政心中不愉,便独自带了人行在咸阳街头,这边算作是过了生辰。若是那一日不是恰逢生辰,又不是恰好心中不快,听见徐福那一嘴“胡言”之后,嬴政便也不会大怒之下,令人将他关进大牢。

    知晓个中原委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徐福脑子里突然浮现了,“缘分”二字。

    因为有徐福跟在身边的缘故,嬴政便没带着他下马车走走,一行人走走停停在咸阳城中逛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儿,便又打道回宫去了。

    只是在回宫的路上,徐福掀起车帘,还无意中瞥见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见徐福看得出神,嬴政不由问道:“怎么了?”

    徐福放下车帘,收起目光,漫不经心地道:“好像看见龙阳君和蒹葭了……”

    嬴政记不起蒹葭是谁,于是只“嗯”了一声。

    一路上二人好像也没有过多的话可说,徐福摇摇晃晃一会儿还有些倦意上头,便更没力气与嬴政说话了,他靠着车厢,目光落在晃动的车帘上,却没注意到嬴政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放在一年前,嬴政决不认为,自己会将一个江湖术士弄到床上去。

    他再有远见,也未能想到,如今陪在身边的便只余徐福一人。

    嬴政难得心中感慨,只可惜徐福却丝毫接受不到他目光中饱含的感情。

    马车摇摇晃晃而去,时光静谧。

    ……

    君主生辰,本当是应大宴的,但嬴政要为接下来征战六国而考虑,何况他本身也并非骄奢淫逸之人。自然也就能免则免了。

    只一场家宴摆在咸阳宫中,按惯例,太后与姬妾出席。

    但华阳太后年岁已高,又是个不爱出来的性子,便一早命人向嬴政送了生辰礼,之后的家宴便也就不参加了。

    早膳徐福已经用过了,而宫中没有用午膳的习惯,只是因为徐福,这才多了个午膳。

    于是不等到晚上的宫宴,二人便已经独自摆了宴,二人对坐于殿中,除了两旁分立的宫人,便只有他们。

    就连扶苏也不知他的父王还有用午膳的爱好,便老老实实窝在殿中读书学习去了,就等着晚上的宫宴。

    宫女送上酒器,琥珀色的酒液被倒入酒器之中,半点美感也欣赏不到。徐福不爱饮酒,更不善饮酒,也欣赏不来酒水的美,不过想到嬴政今日生辰,好歹也要给个面子。于是不待饭食端上来,他便先端起了酒器,朝着对面的嬴政举起,道:“我敬王上……”

    嬴政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不太喜欢徐福如此疏离的称呼,这样二人与君臣又有何区别?半点温情也无了。

    徐福毫无所觉,目光澄澈地望着他。

    嬴政对这样的目光毫无抵抗力,当即便同举起手边酒器。

    徐福差点又顺嘴来了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瞧着嬴政那张脸,徐福瞬间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就好像思绪都被嬴政的目光拉扯住了一样。

    徐福在那里一脸面瘫地发了许久的呆,然后才想起来一句话,“……就祝愿王上,年年如今日。”

    年年如今日的英俊?年轻?意气风发?还是什么……

    其实徐福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本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起来还挺不错的。

    嬴政压根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徐福哪怕随便说了句什么,嬴政都跟糊了眼一样觉得是好的。

    话一说完,徐福就先举杯饮下了,按照规矩来说,当然是违矩的,而且那样简陋的一句祝福,看上去似乎太不走心了,不过嬴政并未放在心上,当即也一饮而尽。

    其实徐福平日里忽悠人挺厉害,但实际上,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便越觉得口中干巴巴的,好像什么话都觉得不够好似的,于是最后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若是舌灿莲花,那反倒说明徐福对那人不上心了,不过应付之举。

    酒水下肚,徐福白皙的脸颊上便立时飞起了两朵绯色红云。

    嬴政瞧着他慢慢褪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心中仿佛被什么拉扯住了一般,连目光也移不开了。心中一直没触到的那个地儿,好像在这时便被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如同骤然开窍了一般……

    或者说是,如同骤然认命了一般,嬴政觉着自己中的毒,估计是解不了了,喝什么药,施什么法子,都从身体里去不掉了。

    而徐福原本就有些晕眩困倦,现在酒意上头,就更晕眩了,他单手撑住额头,醉醺醺地倚在桌案一头。

    许多人醉酒之后的模样是极为惹人生厌的,偏偏徐福不是如此,哪怕是醉了,他带出来的也依旧是牵动人心的美。嬴政心下有些痒痒,目光无意中触及到周围宫人跟着脸红红,偷瞥徐福的画面,心中顿时一阵老大不快,饭食也不吃了,他起身走到徐福身旁,蹲了下来,单手抓住徐福的手腕,低声问他:“困了吗?”

    徐福只觉得眼前有个人影晃来晃去,迷迷糊糊地便点了头,清冷的表情褪去,脸上还漾开了点儿笑意。

    嬴政的呼吸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将徐福扶起来,道:“那你随寡人回去歇息。”

    宫人们见着这一幕,脸更红了,瞧着桌案上动也没动过的饭食,忙撤下去了。

    而嬴政已经扶着徐福往寝宫中去了。

    恰好出来时,撞上了扶苏。

    扶苏好奇地瞧着嬴政同徐福的姿势,不由问道:“父王,老师病了吗?”

    嬴政道:“醉了。”

    扶苏马上自告奋勇,“扶苏来照顾老师吧。”

    嬴政又一次残酷地拒绝了他,“今日书可背了?”

    “背过了。”

    “哦,那也要留心休息,此时便让宫人引着你去休息吧。”说罢,“好父亲”嬴政便扶着徐福径直往前去了。

    扶苏呆了呆,全然没想到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看来,下次他应当说,书背了,休息也休息过了。

    嬴政扶着徐福回去能做什么?

    当然是生辰这日随心所欲一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白日宣淫啪啪啪了。

    ·

    徐福再醒来时,脑子里混沌欲裂,四肢酸软,肚子里还饿得快贴一块儿去了,他明明记得之前在用午膳,怎么醒来之后还这么饿?等徐福撑着床榻坐起来,脑中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饭食他就看了一眼,压根没有吃。

    反倒是秦始皇,应当吃得爽快了。

    呵呵!

    徐福心头冷笑了一声,但随即想到,做受还是挺省力气的。像今日这样饭食都没用,若是他来做攻,定然做到一半就软倒下去了。

    宫女忙上前来服侍徐福穿了衣袍。

    徐福却不见嬴政身影。

    “王上呢?”

    “王上如今应在宫宴上了。”

    徐福怔了怔。

    秦始皇没带他去?

    徐福这才想起,他好像的确没有出席的资格。

    但是心头怎么这样不爽快呢?

    尤其是想一想,生辰宫宴之上,秦始皇的姬妾和儿子都要出席,偏偏他被留在寝宫之中,徐福脑中还飞快地闪过了许多霸道皇帝拔屌无情的段子。

    越是想便越觉得心头不舒服。他如今怎么就那么像秦始皇没名分的小情人呢?虽然一开始,他好像就这样打算的,爽一爽也就罢了,有后门走倒也不错。

    但是他却连光明正大走在秦始皇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徐福不快地轻哼一声,果然还是只有做国师才靠谱。

    而另一头嬴政落座之后,瞧着满殿的姬妾,心中也生出了些违和感来。

    第85章

    或许是察觉到嬴政怪异的目光,有一名姬妾转过了头来,低声问道:“王上,可是妾的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扶苏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看向了那名姬妾。

    这时扶苏也想起来违和之处了。

    父王似乎许久……许久不曾入后宫了啊……

    不过这些姬妾瞧上去倒也没有半分幽怨之色,想来在后宫之中每日悠闲过活,也各有自在之处。

    “无事。”嬴政将目光收了起来,心中却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若是每年他都同后宫中的姬妾一同度过生辰,而徐福却要被他留在寝宫之中,光是嬴政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那不如便只留徐福一人在身边好了?

    嬴政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又落到了扶苏的身上。他已有扶苏,如今又正值壮年,待到他老去时,扶苏定然能成为一个足以担当大任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嬴政又突然顿住了。

    原来他已经不自觉想到那么远去了?

    之后宫宴上歌舞翩翩,又有酒香四溢,扶苏乖巧地与嬴政说了些祝词,那些姬妾们倒是各自在底下玩闹,并不太乐意与常年威严的秦王搭话。嬴政满脑子都惦记着徐福,哪里还有心思享受宫宴,思及去年宫宴上大胆行刺他的舞姬,嬴政就越发没了看下去的心思,于是便留下了众人,匆匆离去了。

    嬴政一走,气氛反倒是放松了不少,众人也不计较生辰的正主走了,这些个姬妾反倒逗弄起了扶苏。

    她们没有孩子,往日里跟郑妃虽然关系不近,但也算没有过节,如今见了扶苏乖巧的模样,免不了上前逗弄,一时间殿中气氛好不热闹。被抛下的扶苏陡然瞪大了双眼,父王你不厚道啊……

    ·

    这头嬴政从殿中出来,便快步朝寝宫而去了,等他步行到寝宫外时,那宫女都愣住了,讷讷道:“王上怎的归来了……”

    嬴政并未说话,只是大步跨进了殿中。

    嬴政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徐福孤独的身影,谁知道里头连个影子也没有。

    揉了揉额角,嬴政无奈失笑,他何时也有这样说风便是雨的性子了?徐福不知他会半途回来,自然是有可能不在的。

    嬴政此时倒也逐渐冷静下来了,他在桌案前跽坐下来,脑子里这才认真思考起了那些念头。

    等徐福逗完胡亥从偏殿回来,见着的便是嬴政撑着桌案,眉头紧锁的模样。

    过个生辰办个宫宴,难道还叫秦始皇愁眉不展了起来?徐福有些惊讶,走上前去。嬴政见他手中抓着一本竹简,忙抬起头问:“做什么去了?”

    “逗胡亥。”

    逗胡亥?嬴政的目光落在那竹简之上。

    这分明是讲巫蛊之术的,拿着这东西去逗胡亥?

    不过嬴政很快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徐福瞧了瞧他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秦始皇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对他说吗?总不会是许久不临幸后宫,今日一见满园的鲜花,就把持不住,决定又直回去了吧?

    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登时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嬴政心中还没想个透彻,便也将话全都咽了进去。

    而徐福却忍不住问了:“王上可是有话对我说?”

    嬴政脱口而出,“唤寡人阿政。”

    看来这是没直回去啊……徐福嗅到其中意味,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阿政。”叫完之后,徐福心中不自觉地微微一动,他忽然觉得这种滋味还挺好的,他估计是头一个能这样叫秦始皇的人了吧?历史洪流中的千古一帝,却成为身边触手可及的人,你与他之间还有着别人都比不上的亲密。

    这样的滋味,真的令人有点欲罢不能啊。

    就好像占据了一个宝矿,却无人知晓,自己可以暗搓搓高兴的滋味……

    徐福忙将自己跑偏的思维拉回来。反正只要秦始皇,哦不,只要嬴政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他自然就一辈子守在这个宝矿上了。

    嬴政不知道徐福心中下了怎样的决定,二人心思各异,不一会儿之后,嬴政便又命人摆了饭食上来,算是补上了中午的那一顿。

    哪怕是秦始皇的生辰,过起来好像也是这般的平淡无奇。

    这一顿饭食,二人倒是未再饮酒。

    嬴政与徐福时不时地聊上几句,聊的内容也是漫无目的,好像什么都能扯上那样一两句。

    “阿福生辰几时?”

    徐福连头也不抬,随口道:“我也不知,我向来不过生辰的。”

    “怎会不知?”那尉缭总是知晓的吧。嬴政将心中疑问暗暗埋下。

    “无父无母,自然不知。”徐福依旧头也不抬地吃着食物,却不知道盯着自己的嬴政,已经脑补出了许多令人心酸落泪的画面来,眼中还暗暗带上了疼惜之色。

    “无父无母,没有亲情的羁绊,所以从前我的老师总说我这样,便是最适合给人算命的了。”

    “为何?”嬴政暗暗皱眉。

    “因为不通感情,才更能看清世事,更能客观公正地为人算命,给出批语啊。”

    不通感情吗?嬴政顿觉自己前途似乎有点儿……嗯……渺茫……

    用过饭食之后,嬴政知道徐福的精神还未恢复,便早早陪着他洗漱过后,上了床榻。白天精力耗尽,晚上倒是没劲儿折腾什么了。

    “你对以前的记忆,半点也没了吗?”

    徐福眼皮打着架,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尉缭若真是你的师兄,他要你离开咸阳,你离开吗?”嬴政问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但眼底却是泛着冷意的。嬴政的占有欲之强,他非常不喜欢会有这个可能性出现。

    “不啊。”徐福强撑着睁开眼,“在这里过得这样好,我为什么要走?”

    嬴政嘴角微微一勾,将徐福揽进怀中,“你说得对。”寡人对你这样好,你怎么会走呢?寡人自然会对你好到,让你再也舍不得走。

    徐福全然没发觉,如今已经自个儿跳陷阱里去了,从他要去魏韩开始,那一付出,就付出得大发了,一开头后边儿就没办法再结束了。

    “你在咸阳宫许久,寡人也未给过你什么?”嬴政顿了顿,道:“你想要什么?”

    说罢,嬴政心中还微微有些翻腾。

    他当徐福或许会说要他便足以。

    谁知道徐福闻言,倒是唰地睁开了双眼,很认真地道:“做国师。”

    虽然不太按照心中所想来发展,但嬴政心情还是相当愉悦,“好,寡人自会让你如愿以偿。”做国师也很好,做了大秦的国师,那便是要永远留在秦宫之中了。

    徐福说完之后便闭上眼睡着了。

    嬴政盯着徐福的面容瞧了一会儿,也跟着闭了眼。

    望寡人一统六国时,你也立于国师之位,站于寡人身侧。

    ·

    醒来后,徐福便将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今日他的身体好了不少,洗漱一番之后,便先一步拔屌无情地抛下了嬴政,唤上小内侍送自己往奉常寺去了。

    苏邑一早便在奉常寺等候了,见徐福来了,当即便随着徐福过去了。

    进了厅中,关上屋门,苏邑在徐福对面落座,忍不住道:“昨日你可还好?”

    徐福一头雾水,“我自然是好的,邑呢?”

    “我也好。”苏邑应付地一笔带过,随后又追问道:“徐典事昨日当真过得很好吗?”

    如今二人关系亲近,徐福也懒得与他打哑谜,立刻问道:“你是想问我什么?”

    苏邑倒也不掩藏了,他犹豫了会儿,尴尬道:“我听闻王上生辰,是同后宫一同摆了宫宴过的……所以……这……你与王上……”

    徐福有点惊讶,原来苏邑还早看出来他与嬴政有一腿儿了?如今竟然还关心到他和嬴政的情感问题上去了?

    徐福心中哭笑不得,苏邑平日里也太会藏了。

    既然苏邑都已经知晓了,徐福当然也不会假意装傻,他漫不经心地道出了令苏邑吃惊的话来,“那有何妨?昨日王上用饭食都是同我一道的……”

    “那……那宫宴……”

    “王上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说完,徐福又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狐狸精似的,愣生生把嬴政从宫宴中给勾走了。想到这里,徐福自己都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哆嗦。

    苏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了起来,他一脸“这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徐福正巧也有时间,所以难得还有几分耐心陪他耗。何况徐福知道苏邑本性如何,他要说的话,出发点应当也是为自己好的。

    过不久,苏邑终于开了口,“……徐典事,要、要多小心,莫要……莫要成为那殷商的苏妲己……才是……”苏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串话,说完之后大约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了,便再也不开口了。

    徐福嘴角抽了抽。

    苏妲己?狐狸精?他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他倒也领会到苏邑话中的意思了,苏邑是不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人看作媚惑君上的奸佞。

    “那……那我这便走了。”苏邑脸上的表情尴尬不已,忙起身往外去,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见徐福脖颈上的印痕,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门框上。

    徐福看着都疼。

    “没事吧?”

    “没、没事。”苏邑忙站稳了,这才快步走出去。

    “怎么脸色那样怪异?”徐福不解地摇摇头,遂又低头忙活起手中的事务来。

    ……

    入了深秋,很快尉缭领了命要离秦而去。

    尉缭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地离开,他硬是到了奉常寺门外来,千方百计地想要堵住徐福,或许是盼望着再给徐福洗一遍脑,好好讲一讲那秦王的可恶之处。

    第86章

    秋风瑟瑟,尉缭穿着单薄的衣袍,挺得笔直,立在奉常寺的门口。他以为徐福是暗恼了自己,这才故意让自己在外面站上许久。

    其实徐福是同王柳说了几句话,替他解决了几个问题,这便耽搁了散值的时间。

    等他和王柳从奉常寺里同出来时,王柳遇上了苏邑,被苏邑叫走了。就剩下徐福孤零零一人往外走,走了没几步,他就一眼瞧见了面色微微发白的尉缭。

    “国尉怎会在此?”徐福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原本他见尉缭衣袍单薄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是随即想到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师兄,徐福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有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纠结。

    尉缭一见着他,紧绷着的脸色登时就缓和了下来。

    “我有事要与你说。”尉缭说罢便要转身带着徐福朝别处走去。

    但徐福却顿住了脚步动也不动,“国尉有何事要说,便在此地说吧。”

    尉缭皱了皱眉,知道自己那日与徐福说的话,让徐福有了戒备,他心中痛恨不已,痛恨那秦王太会蛊惑人心,竟是让徐福一朝陷进去,便再也难脱身,真不知那秦王有何处好?尉缭却忘记了,自己初到秦国时,也为嬴政所拜服,若不是后头看了嬴政的面相,他也不会态度陡然大变。

    “若非为你,我定然不会留在秦国。”尉缭沉声道,说罢,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这语气太过生硬,于是硬生生地转了话头,又道:“留你一人在秦,我心中始终难安,我要你随我而去,你又不肯。若是日后吃了苦头,你便……便离秦来寻我。我已应下秦王之令,日后也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了。我虽瞧不上秦王为人,但……”尉缭顿了顿,极不乐意地咬牙道:“但有这么多人相助,那秦王统一六国想来也是能成的。若那时,你不愿留在秦国了,我便带你回去。”

    尉缭这一番话说起来,倒是像样子了,至少不似从前那样,听起来便令人太过偏颇。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徐福都还有些惊讶。

    这可不像是尉缭的做派啊……

    徐福收起那些惊讶,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自己和他究竟是何关系。

    “你说我失忆了……”这是徐福头一次主动在尉缭面前提起这一茬。

    尉缭见徐福不是那么抵触了,立刻应道:“正是。”尉缭顿了顿,叹道:“你幼年时记性便不大好,老师说你天资聪慧,却总是记不住事儿。前一日背了书,第二日便忘个一干二净。这也就罢了,你七岁那年,出了鬼谷,便不记得回家了。我和你姜游师兄寻到你时,你就坐在田埂上,成了个泥人,竟是认了个农妇为母;你十岁那年,一觉醒来,便谁也不认了,管老师叫爷爷,管我和你姜游师兄喊叔叔;你十二岁那年,替人算卦,算完之后,便什么事儿都忘了,我们找到你时,你一身伤痕,也不知是对算卦人说了些什么;你十三岁……”

    “等等……”徐福越听越觉得汗颜。

    这些事儿真是发生在原主的身上吗?这忘性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啊。

    为了不让尉缭将那些黑历史挨着数个遍,徐福忙掐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当真是我的师兄?”徐福问道。

    “这是自然。”尉缭似乎都习惯徐福这样问他了,模样十分淡然。

    徐福有些恍惚,好半天才觉得有股悲愤从心头涌上来。

    鬼谷啊!

    我真的是鬼谷的弟子啊!

    早知我真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我还这么卖力做什么?像王柳这等人上前来问自己,自己就应当豪爽地甩出背景来历压死他们啊!

    可是什么都迟了啊……

    我特么都是个典事了啊!连刘奉常都不找我麻烦了啊!

    尉缭见徐福面色有些怪异,忙道:“你也不用如此伤心。我知晓你脾气傲,立志要闯荡出一片天地来,虽然我不喜这秦王为人,但你身在秦国……也确实、确实大有所为。你只是往日里记性不好,老师不愿轻易放你出鬼谷,你这才没有师兄们的声名响亮……但长久下去,你必然也能名满六国……”

    “我从前在鬼谷时,学的是什么?”

    尉缭忙打住了话,回道:“你从前本是与我和姜游师兄同学的。相面、兵法、谋略、医道……诸多学识之中,你却偏偏独好相面、天文和医道,而你又记性不好,总是记不住口诀,老师初时不让你学,未曾想到你后来还真学成了。你十分叛逆,待到学成后,便道要去闯一闯,偷偷就离开了鬼谷……”

    徐福心下复杂。

    刨开尉缭加在其中的主观形容词,如“叛逆”“偏偏”等词……

    徐福觉得他描述的还真挺像自己的。

    如果换做是他,应当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真是……嗯,说不出的缘分啊。

    徐福甚至还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来。

    说不定这是他前世?

    尉缭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打断了。

    徐福朝那头看去,只见蒙恬骑着大马朝这边过来,眉头紧锁。

    他拉住马儿跳下来,一见尉缭便道:“我遍寻国尉,原来竟是在这里!”蒙恬的目光从尉缭身上扫到徐福的身上,看清尉缭旁边站的是谁之后,蒙恬一时间便变得局促了不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原来是徐典事。”

    “蒙将军过来寻国尉?”徐福有些好奇,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

    尉缭的表情顿时如同吃了狗屎一般,若不是因为徐福还在跟前,他定然已经跳开三丈远去了。

    “正是!我有事要与国尉商谈一二。”蒙恬大大方方地道。

    尉缭冷着脸,道:“我并无事要与蒙将军说。”

    “我有事。”蒙恬加重语气道,还用一种“你怎么听不懂我说啥”的目光瞥了一眼尉缭。

    徐福只觉这二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左右打量一眼,便道:“既然蒙将军与国尉有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徐福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内侍早就到了,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尉缭与蒙恬二人,像是他们之间隐藏着一个恐怖分子般。

    “徐福……”尉缭叫了一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福无情地走远。

    尉缭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蒙恬,“蒙将军还有何事?”

    蒙恬却不似之前看上去那般憨实,笑道:“有事总要嘱咐国尉一二的,免得秦王大业出了差错。”

    尉缭心中骂了句脏话,跟着蒙恬一同牵马走远。

    而徐福这头也上了马车,心中还稍微有些动荡。

    那鬼谷中也有一个徐福,便是他的原身,恰好还与他如此契合,除了那诡异的失忆症外,和他的性格也十分相似。难道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徐福微微一挑眉,倚靠在马车里。

    这冥冥中的安排可是相当不错啊,换了谁,能被安排到秦始皇身边去呢?

    回到了咸阳宫中,徐福便好奇地问起了尉缭的事,“那蒙将军是如何留下他的?”

    嬴政摇头:“寡人也不知,蒙恬说他是在客栈外将尉缭拦住的。”

    第4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