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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节

    帝王攻略 作者:语笑阑珊

    第37节

    段白月继续道:“那位包大渡掌门,来历是什么?”

    “来历?”黄鹂不解。

    司空睿解释:“意思就是,何时来的白象国?”

    “没有何时来,是一直在这。”黄鹂道,“虽说祖籍楚国,但包掌门上一辈就到了这里,一直开着剑门。”

    “这样啊……”司空睿摸摸下巴,与段白月对视了一眼。若是祖辈就来此,听起来像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段白月道:“你既是上菜的丫头,那应当见过不少上门谈生意的客人。”

    黄鹂点头:“嗯,我机灵,所以回回上菜都是我。”

    段白月继续问:“楚国的客人多吗?”

    “多。”黄鹂道,“这几年尤其多。”

    段白月从怀中拿出画像,是临摹之作,只有一双眼睛:“有印象吗?”

    黄鹂接到手中看了看,道:“有。”

    司空睿啧啧,还真有啊。

    “说说看。”段白月道。

    “但那位客人,眼神可没这么和善。”黄鹂道,“也是大楚的客人,是来找二少爷的,我记得很清楚,就在不久前来的。”

    “为何会记得清楚?”段白月问。

    黄鹂道:“一来这位客人长得好,又高大,又英俊,还挺贵气,与一般的客商完全不一样,当时许多小姐妹都偷偷看,我能上菜,还被大家取笑嫉妒,可就是凶了些,看着有些害怕。”

    段白月笑笑:“还有呢?”

    “还有,家中有两位少爷,大楚的贵客向来都是由大少爷接待,这回却交给了二少爷,可是头一遭。”黄鹂道,“所以才能记住。”

    段白月问:“两位少爷关系不好,对不对?”

    黄鹂点头:“是不好,经常吵架,掌门偏爱大少爷,剑门里头人人都知道。所以当时大家都在嘀咕,为什么这回会将这一看就极为阔绰的大客人,交给二少爷。”

    第八十章 星洲 当今皇上才真叫与众不同

    段白月道:“只是一桩生意,若是大少爷手中事务太多,交给二少爷也无不可,至于让府中人人都犯嘀咕?”

    “可二少爷向来便不学无术,只能接些小单子。”黄鹂道,“大少爷听闻此事后,也不高兴,还亲自去了那几位贵客下榻的酒店,想要从中搅局拦截,却也没得手,后头才有人说,是客人点名要与二少爷做生意。”

    包大渡虽说平日里偏爱长子,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客人点名要找小儿子,也没有多做干涉。生意很容易就谈成,订金也如期送上门,一切看上去都是有条不紊,任谁也没料到这批杀手此行竟会是有去无回。包大渡因此勃然大怒,剑门内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二少爷包岩被禁足关押,大少爷包玉则是连夜带人出了海,除了掌门人,没谁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司空睿听得连连摇头:“这种坑爹的儿子,当真养了不如不养。”

    段白月道:“你在上菜的时候,可曾记得那位大楚的客人聊了些什么?”

    “我没有一直待在屋子里,只零星听到一点东西。”黄鹂道,“而且饭厅之内有丫鬟仆人,应当也不会谈什么紧要大事,大都是在寒暄客套,只有一句,那位客人往后像是要去星洲。”

    “星洲?”段白月先前没听过此地。

    “是一片荒芜的岛礁,也在这南海中。”司空睿倒是知道,“不过虽说荒芜,却风景秀美,是渔民们躲风暴时无意中发现,据说夜晚能触摸到整片星河,位置也不错,勉勉强强可以与现如今的通商水路连为一体。”

    “这么一个好地方,无人想去占着?”段白月问。

    “那是一片荒岛,不是一座城镇。”司空睿道,“虽说无主,但若是占了,便要修房修路,迁人开港,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工程。况且南海之中岛国无数,谁若是先动手,那叫出头的椽子先烂。”

    “听当时的意思,那位客人像是要常住星洲,还请二少爷将来去做客。”黄鹂道,“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些了。”

    段白月点头:“多谢姑娘。”

    “是我该谢谢几位大爷才是。”黄鹂道,“这白象国里头,除了外乡的客人,没人敢招惹包掌门。”先前也是没抱多少希望的,却没想到当真能命大逃脱。

    段白月让段瑶先带她回房,而后问司空睿:“星洲,离这里有多远?”

    “不算远。”司空睿道,“乘一艘大些的货船,最近天气又好,估摸二十来天便能到,想去看看?”

    段白月点头。

    司空睿道:“也好,横竖现在剑门拒不接客,其余镖局也是人人自危,有尾巴的也会收回去,守在此处,也守不出个结果。”

    段白月道:“听那小丫头方才所言,剑门或许还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位二少爷包岩。一直不得志,便卯着一股劲想要一鸣惊人,才会捅了篓子。如今他被关押禁足,还连累了全家人甚至整个白象国的同行,应当也是悔不当初,恨死了楚项等人。”

    司空睿道:“不如今夜去看看?”

    段白月答应:“好。”

    子夜时分,街上一片静谧。两人轻而易举便潜入剑门,就见里头也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各个小院门口燃着红灯笼,看起来非但不喜气,反而有些阴测测。守卫巡逻至少有三队,除此之外,各个院子中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照黄鹂所言,关押包岩的院落在最南边,外头果真有不少看守。段白月绕过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落在屋顶,俯身听了片刻,便起身出了小院,落回先前藏身的繁茂树丛中。

    片刻之后,司空睿也回来,说主宅那头一样悄无声息,像是所有人都在闷头睡大觉,并无任何发现。

    “与我们先前料想的一样。”段白月道,“继续守下去,未必守不到东西,却也未必能守到。时间有限,还是直接前往星洲吧。”

    司空睿点头,与他一道出了剑门。

    要出海,便要有由头,幸好望夕礁声名在外,既然白象国的武行不接生意,白跑一趟自是不划算,两人想要继续南下看看别的营生也不稀奇。

    在动身前一天,段瑶带着黄鹂趁夜色避开海边巡查,神不知鬼不觉登上了一艘北上大船,让她先躲进船舱底下,自己则是在第二天光明正大出港上船,打算先将人送到西南驻军所在的小岛上,再折返去与哥哥们会和。

    段白月与司空睿则是继续南下,前往星洲。这艘大船是开往最南端的新毛国,不过船上的客人却大多是在中途就下船——一路少说也要停泊数十个岛国以及海港,只要有心,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赚,何必海路迢迢往最南边跑。

    而段白月与司空睿,也顺理成章在距离星洲不远的一个港口下了船,就见段瑶正在一个小摊上吃面。

    段白月失笑:“速度倒是挺快。”

    段瑶也看到了两人,几口吃完面跑过来。

    “还以为要在此地等你。”司空睿道,“却没料到是你等我们。”

    “我坐快船过来的,两头都是铁矛尖,比大船要快得多。”段瑶道,“前天就到了。”

    “那小丫头安置好了?”段白月问。

    “交给了段念,正好帮忙伙房打个下手。”段瑶道,“岛上没有姑娘家,大家都挺疼她。”

    段白月笑笑,道:“辛苦你了。”

    “还有件事。”段瑶道,“我来这里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艘开往星洲的货船离港,问了当地人,说上头都是木头和绳索,像是要盖房子。喏,那边是另一艘船,也是要去星洲的,上头是粮食和牲畜。”

    “牲畜?”段白月道,“看来上头已经颇有规模,否则不会运送活物家畜上去。”

    “看架势,说不定都开始过日子了。”司空睿道,“正好,借着这艘船上岛去看看,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大楚云德城内,一处孤坟前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在躬身烧纸,墓碑上没有名字,只在左下角刻着一个红色标记,表明这座坟冢的主人与北行宫有关。

    而城里头的人也对此议论纷纷,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当今圣上在前些日子,曾亲自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可当真是有些身份。

    “走吧。”燃尽手中最后一张纸,凤姑婆婆起身,颤巍巍拿起篮子。

    旁边老伴扶着她:“慢些。”

    凤姑婆婆道:“这么些年,我知道他在行宫里,你也知道他在行宫里。”

    “知道又如何。”老伴抱怨,“他爱守,便让他守,还能撵走不成,显得我多在意他一般。”

    凤姑婆婆笑着摇了摇头,替他整整衣裳,随着一道慢慢回了家。沿途见着有卖鱼的,便拎了两条,正好明日女儿女婿回来,一家人也热闹。

    夕阳西下,茫茫荒野,一片静谧安详。

    而在边境白海,楚国战船正整齐停泊港口,风帆扬起之时,一眼望不到头。

    夜半起了大风,船只在海中剧烈摇晃。船舱底部,司空睿接住一颗掉下来的大白菜,道:“让我跟你遭这份罪,这笔人情,怕是下辈子都还不清。”

    段白月道:“你想多了,我压根便没打算要还。”

    司空睿扯过一个布口袋,低头狂吐。

    段白月与段瑶齐齐扭头,并无人关照他是否还能撑住。

    司空睿有气无力,生不如死。

    幸好,在他将胃吐出来之前,大船先一步抵达星洲,停泊在了港口码头。

    四周人声鼎沸,三人一直躲在船舱暗室内,直到天明之际,周遭都安静了下来,方才暗中下船上岸。

    四周依旧一片荒芜,只是草草修了个港口,人也不多。不过越往里走,烟火气息倒是越重,逐渐有了村落,甚至看架势还有一处市集。

    “南洋各国都不敢轻举妄动,却叫外人捡了便宜。”司空睿听起来颇为遗憾。

    段白月道:“看衣着打扮有楚国人,还有一些不知来自何处。”

    司空睿摇头:“我也不认识,不过这南洋岛国多了去,民风迥异,不算奇怪。”

    “等等。”段白月示意两人往前看,“觉得那里像什么?”

    一片低矮的房屋整齐排列,像是豆腐一般方方正正,看起来极为整齐,少说也有几十间。

    段瑶道:“军队?”

    段白月点头:“寻常村落修建宅子,谁家会修成这样。”

    “楚项在这里养兵?”司空睿啧啧,“得,这下估摸有得玩。”

    “有人来了。”段瑶道。

    三人迅速闪到一处巨石后。

    片刻之后,果然就见一群人远远过来。打头之人锦衣玉带,气质华贵,与四周苍凉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正是被贬黜的高王楚项。

    司空睿道:“还真是宫里头出来的,气场一看就与其余人不同。”

    段白月问:“找死的气场?”

    司空睿:“……”

    段瑶在旁补充解释:“当今皇上的气场,那才是与众不同。”

    “那是,谁能跟皇上比,但我又没见过。”司空睿揣着手表达不满,“就算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人也是被你一把就捏断了胳膊疼晕,哪还能看出什么气场。”

    段瑶闻言张大嘴,震惊地看着他哥。

    你还做过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第八十一章 客人 皇上怎么来了

    “下一步要怎么办?”司空睿问,“楚项可是现成的就在眼前,这岛上兵马也不多,要将其擒获轻而易举,正好带去王城给小皇帝邀功。”

    段白月却摇头:“当初与楚项一起被流放的,还有刘锦德。楚项之所以不甘心做逍遥王爷,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争皇位,一大半功劳要算在刘锦德头上,出谋划策调兵遣将,倒不如说他才是幕后主谋。”

    司空睿猜测:“你打算等刘锦德出来,再一网打尽?”

    段白月道:“这星洲新建不过两三年,想来大头还在别处,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但既然需要重新寻一处岛屿养兵,怕是早已成了规模,甚至不单单是刘锦德与楚项,更有可能是与南洋某个岛国联手,才能在短期内快速发展壮大。所以此时单单杀了楚项怕是没用,幕后主谋一日不除,这南海便一日不会安稳。”

    司空睿皱眉:“南洋岛国虽多,规模大的却没几个,况且近年来大家都时兴与楚国通商做生意,赚银子都来不及,打仗作甚。起码就我知道的几个大国而言,是断然不会有此等念头。”

    “可你也说过,这南洋大了。”段白月道,“惊涛漩涡加上茫茫白雾,莫说是藏匿数万人,就算是数十万人,也并非不可能。”

    司空睿道:“那你的意思?”

    段白月道:“先在这岛上大致看看,而后便暂时撤离。楚项既然选了星洲作为新的地盘,想来也不会离老窝太远。你我借着商人的名义在附近几个岛国先去打探消息,再定下一步要如何。”

    司空睿叹气:“可怜我那独守空闺,如花似玉,情意绵绵,急盼夫归的娘子,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潇洒不羁,情深倜傥的相公。”

    段瑶默默堵住耳朵,四个字四个字,听多了晕。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有好处。”

    司空睿赶忙问:“是何好处?”

    段白月答:“此行之后,我便将那些信函都还给你。”

    司空睿感慨:“真是好大一个好处。”

    段白月点头:“我也如此认为。”

    司空睿:“……”

    早就知道,不该与他比脸皮。

    本来就厚,还戴个面具。

    问世间谁人能敌。

    西南王府内,南摩邪正被压着坐在石板凳上,疼得呲牙咧嘴。

    金婶婶拿着篦子,一下下帮他梳头,下手快准狠,转眼便将那一头乱蓬蓬的白发束了个整整齐齐。王爷与小王爷不在,南师父便愈发没人管,新衣裳两天就能穿破,头发比鸟窝还要乱,昨日里去街上蹲着晒太阳,被一伙外乡人当成乞丐,片刻面前就落了一堆铜板,到现在城里头的男女老少还在取笑,简直丢人。

    南摩邪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昨日也算是赚了钱,赚了钱还要被梳头。

    “南师父,金婶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有官家人来了。”

    “官家的人?带去议政厅,通传王大人便是。”金婶婶道。

    “不是,客人点名要找南师父。”小厮道,“看着派头大得很,是魏大人亲自陪着来的。”

    “魏方魏大人?”南摩邪纳闷,那可是朝廷派往西南最大的官,莫非是来的是钦差?

    “不行,魏大人,魏大人,这里是后院,不能进啊。”几个家丁急急阻拦,“南师父的住处,院子里到处都是毒虫。”要是被咬了可如何是好。

    魏方一脸为难,你拦着我也没用啊,没见是前头的祖宗要闯?

    “这么急,可莫要是出了大事。”金婶婶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有些心里没底,连衣裳也来不及让南摩邪去换,站起来刚想出去看看,院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南摩邪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或许是眼花,或许是头皮拉扯太疼出了幻觉。

    魏方在旁道:“南师父,皇上昼夜兼程来这西南府,有要事相商。”

    四下一片安静。

    金婶婶识趣行礼退下,楚渊微微一抬手,魏方也躬身离开。

    南摩邪搓手干笑。

    楚渊问:“他又不在,是不是?”

    南摩邪发自内心道:“这回是真不在。”

    “去了南洋何处?”楚渊问。

    南摩邪咽了咽口水。

    楚渊继续道:“根本就没有找到天辰砂,为何要骗朕?”

    南摩邪心里暗暗叫苦,怎么突然就什么都知道。

    见他沉默不语,楚渊心里已有端倪,玄天临终之前写了一封书信,告知自己段白月曾派段瑶私下前去找他,串通说天辰砂并不难找。可上古传说时的神物,怎么可能不难找。再退一步,就算当真找到了,流传下的只字片语都说天辰砂服下后能解百毒续经脉,实在不该是当日那副半死不活病仄仄的样子。

    更别提什么白眉仙翁——问了东海蓬莱星斗真人,南海染霜鬼手神医,以及诸多长居沿海的老人,都是闻所未闻,街边破烂小话本上倒是有不少类似的神仙,白眉仙翁,白须仙翁,白袖仙翁,白发仙翁,刚好可以凑齐一桌四人饭。

    想到此处,楚渊几乎要怒火滔天:“他人究竟在何处!”

    南摩邪后退一步,道:“皇上,还是回王城吧。”

    “朕自然要回王城,却先要还他一条命。”楚渊道:“若是前辈不肯说,北海楚军已调拨完毕,随时都能出战。”

    南摩邪浑水摸鱼跟着附和:“皇上所言极是,只是我也不知道那孽徒现在何处,不如——”

    “前辈不必再说了。”楚渊打断他,声音无风无浪,“实在不知道,也无妨。我大楚海军此前从未练过兵,此番正好一个岛国一个岛国打过去,所有说不出人在何处的,一律视为西南府同谋逆贼,看最后朕究竟能将这先祖传下来的家业扩到何处。”

    南摩邪目瞪口呆。

    “告辞。”楚渊甩袖往外走。

    南摩邪在后头泪流满面:“白象国,白象国!”

    楚渊嘴角扬了扬:“多谢前辈。”

    南摩邪一跺脚:“我随皇上一道去!”

    楚渊依旧笑:“好。”

    南摩邪很想学自己的小徒弟嚎啕大哭。

    早知如此,昨日就该将自己埋回坟堆里,也好躲清净。

    官道上,一队马车轻快前行。楚渊靠在窗边,看着外头山色出神。

    四喜道:“皇上,歇一阵子吧。”

    楚渊回神:“你猜此时此刻,太傅大人该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四喜公公笑容满面,心里却说,估摸着这回皇上回去,太傅大人非得祭出先皇留下的家法不可。

    王城里,刘大炯专程出宫买了一大包火烧,拎着前往陶仁德府上。

    “刘大人。”管家像是见着了救星,“您可算是来了。”

    “老陶气死了?”刘大炯一脸关切地问。

    管家被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大人莫要开玩笑。”若是被我家大人知道,估摸着又要多躺两天。

    刘大炯拎着火烧,推开卧房径直走了进去。

    陶仁德脑袋上顶着一块帕子,正在长吁短叹。

    刘大炯道:“看你这架势,倒像是医书里画的妇人滑胎。”

    陶仁德坐起来,问:“皇上回来了吗?”

    “皇上回来作甚。”刘大炯道,“应当还在南边。”

    陶仁德又倒了回去。

    刘大炯道:“火烧吃吗?”

    陶仁德怒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火烧。”

    “什么时候?火烧刚出炉的时候,得趁热吃。”刘大炯打开纸包,“这朝中也不是只有你一人,别的大人都没事,只有你将自己折腾得一病不起,何苦。”

    “毫无征兆便丢下朝中事物,要挥兵攻打南海,这——”陶仁德话说了一半,又将自己气得直喘。

    “咱皇上已经不是刚登基那阵了,这四海九州,还不能有点野心?”刘大炯啧啧。

    陶仁德道:“野心暂且不论,可现如今连西南都尚未收回,锰祁河以南还姓着段,皇上非但置之不理,反而主动将西南大军调往北海,将锰祁河以北腹地尽数敞开,到时候倘若当真与南洋开战,难保西南府不会趁机分一杯羹,到那时大楚腹背受敌,这疆土若再失去一寸,你我可就都成了千古罪人啊。”

    “你能想到,皇上就想不到?”刘大炯道,“皇上想不到,沈将军总该想得到,九王爷总该想得到,既然他们都不管,谁又能肯定皇上此行就一定会开战?”

    陶仁德皱眉。

    “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吃个火烧冷静一下。”刘大炯往床上盘了一条腿,慢条斯理道,“说不定皇上只是去游山玩水散散心,又或者是为了探听消息,慌什么?”

    陶仁德神情凝重咬了一口火烧。

    “这就对了。”刘大炯道,“先皇临终时将皇上托付给了你,你这叫关心则乱。有时候听听我的也没错。就算皇上当真并吞八荒之心,就算总有一日大楚会宣战南洋,也不会是现在,咱皇上,精明着呢。这大楚的江山落在他手中,你我或许会多头疼几回,可却是百姓的福分。”

    陶仁德沉默许久,眼皮子抬了抬,道:“老狐狸。”

    刘大炯嘿嘿笑:“这话往日都是我说你,这回我可就收下了。也别再床上躺着了,出去吃个馆子喝杯酒,明日该干嘛干嘛,只管放宽心,等着皇上回来便是。”

    第八十二章 熟悉的阵法 得来全不费工夫

    北海是楚国南端最大的军备港口,自楚渊登基以来,虽说从未打过海战,海军人数却是逐年增加,从东海一直压到南海,起风之时,黑色战旗遮天蔽日无尽连绵,每日清晨准时响起的嘹亮号角声,几乎能传到天涯另一头。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近些年前往南洋做生意的商人才会越来越多——身后有如此强大的国家支撑,自然不怕被外邦欺负,一来一往和气生财,日子也是愈发有滋有味。

    而北海下属的关海城,就成了最重要的通商港,满载着瓷器丝绸的商船启航出发,逐渐隐没在朝阳里。楚渊穿着便装,坐在码头旁的小摊上吃了碗鱼丸汤。摊主是个年轻的后生,身后背着一个娃娃,一边做生意一边与自家媳妇说笑。楚渊听得有趣,便多坐了一阵子,直到四喜找来,方才放下一锭碎银起身。

    “少爷。”四喜手里拿了一把雨伞,“看天色像是要落雨了,早些回去吧。”

    “前辈呢?”楚渊问。

    “就在前头。”四喜道,“西南府在这关海城中开了家铺子,专门收深海捕捞上的珍珠,这几天恰好有府里的人过来收货,南师父便说顺道去看看。”

    “珍珠铺子?”楚渊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码头不远处,就是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两边的商铺恨不能挤在一起,大多是做水产海货生意,一股子鱼腥味,不过楚渊倒是不嫌弃,一路走走停停,再与各个老板闲聊两句,最后停在一家商号前:“这里?”

    “是。”四喜道,“南师父应当还在里头。”

    楚渊掀开帘子走进去,不见有小伙计接待,倒是有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正在后门口坐着玩手指头。听到有动静,好奇地抬头。

    楚渊见他粉白可爱,便笑着伸手:“过来。”

    小娃娃站起来,奶声奶气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南师父。”楚渊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薛小满。”小娃娃答。

    “小满?”楚渊点头,“名字不错。”

    “南师父在后头。”小娃娃伸手指,“吃饭呢,娘亲也在后头。”

    楚渊道:“我带你去找娘亲?”

    “好。”小娃娃懒得走路,伸手等着抱。

    楚渊将他抱起来,方才走到后院,就听到南摩邪的大嗓门,紧接着,便有一个女子从另一头过来,正是先前赵五从后山救回的锦娘——她前段日子一直在西南府忙碌做活,金婶婶看得心疼,便让她随着商队一道来收珍珠,一来散散心,二来也躲个清闲。

    “娘亲。”小满伸手叫她。

    楚渊猛然停住脚步,四喜公公神情也有些讶异。

    “皇上。”看清来人是谁后,锦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南摩邪单脚跨进院门,见着这一幕后,诧异道:“出了何事?”

    “先将孩子带下去吧。”楚渊将小满递给四喜。

    “皇上,孩子是无辜的。”锦娘着急,跪着向前挪了两步。

    四喜捂住小满的眼睛,一边哄一边去了前头。

    锦娘见状站起来想去追,却被楚渊伸手拦住,扭头看见南摩邪,顿时如同见了救星,扑上前便跪,“南师父。”

    “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南摩邪一头雾水,将她拉起来。

    “朕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过意不去,不管他的父亲是谁。”楚渊冷冷道,“楚项呢?”

    南摩邪闻言略吃惊,楚项?

    锦娘连唇上都失了血色,许久之后,方才断断续续说出实情。

    锦娘原名薛婷儿,本是刘府中的一名舞娘,虽说姿色平平,舞姿却曼妙非常。楚项与刘锦德私交甚笃,几回宴请之后,便顺理成章将人带回了王府。薛婷儿出身低微,自然没有资格做侧妃,几年之后楚项被流放海南,按照身份她原本可免罪,可却痴心不死,硬是一路跟到了海南。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回来?”楚渊问。

    锦娘道:“在初到海南之时,他感念我一片真心,也算是恩宠有加,甚至连逃离出海的时候,也不忘带上我。只是到了新地方,日子好过了,他却反而越来越暴戾,整日里非打即骂,甚至……”

    “甚至什么?”楚渊问。

    “甚至还想要重振旗鼓。”锦娘声音沙哑,“我心知他不自量力,他却看不清时局,被人日日在耳边吹捧,哪还有半分好好过日子的心。眼见他越来越疯魔,已无药可救,生下小满之后,我便逃了,我不怕死,却不想让儿子也被他教成偏执残忍之人,更不想让小满将来受牵连。”

    楚渊道:“离开海南之后,你们究竟去了何处?”

    锦娘摇头:“不知道,船只有许多天都是在茫茫白雾里穿行,有时甚至连日夜都分不清。到了岛上之后,他也不许我四处乱走,那里的人打扮穿着极为奇异,有许多裹着黑色披风的巫师。”

    南摩邪闻言,心里猛然一动。

    茫茫白雾,黑袍巫师,一切似乎都与传闻中的翡缅国一致。

    楚渊扬扬嘴角,没说话。

    南摩邪热泪盈眶,很想狠狠拍一下脑门,或者拍两下——找了这么多年的天辰砂,却没想到西南府中就有一个翡缅国出来的人,当初怎么就没多问两句呢。

    如此,也不知该说造化弄人,还是该怨徒弟命苦。

    南海离镜国,段白月正在客栈中擦拭玄冥寒铁,就见司空睿推门进来,手中抱着一摞搓衣板。

    段白月打趣:“要带回去跪?”

    司空睿满脸不屑:“我怎会跪此物?”

    段瑶接话:“对,都是跪钉板。”

    段白月忍笑。一张嘴说不过两个人,司空睿无奈,自己拿过茶壶喝茶:“既然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离镜国专出产各类木具,澡盆浴桶搓衣板,我挑了半天,只有这个最轻巧。”

    段白月道:“我与瑶儿也打听到了些事。”

    “说来听听。”司空睿来了兴趣。

    “无人能说清星洲岛上的人是来自何处,却也有些隐约风声。”段白月道,“据说船只来自北边,要穿过茫茫白雾,若是航程中遇到风浪,船上备着的干粮不够吃,变会用一些草药向来往商船换些生活所需。”

    “北边,白雾,草药,还得地方大。”司空睿啧啧,“除了翡缅国,我可想不出第二个。看来是你运气好,连老天爷也要帮忙,否则为何那楚项别的地方不待,偏偏挑这个。”

    段瑶道:“可要怎么混进去?二哥带人在海上漂了大半年,也没找到翡缅国的具体方位。若是一天两天,倒是能隐在大船的底部混上岸,但从这里到翡缅国少说也要数月,光躲着可不行。”

    司空睿道:“找个光明正大的路子混上去。”

    段瑶不解。

    司空睿道:“这城里有个地方,据说主子与星洲有些关系。”

    段白月问:“何地?”

    “说了你或许不信,可世间当真就有如此凑巧之事,我也是刚刚才打听到。”司空睿道,“这城里有个地方,名叫小飞鸾。”

    段白月哑然失笑:“景流洄?”

    “这可算是自己送上门。”司空睿道,“在将他绑回去交给景流天之前,或许还能有些别的用途。”

    段白月点头:“甚好。”

    离镜国的建筑都颇具南国特色,只有位于闹市中的小飞鸾,青墙灰瓦雕花木窗,颇有楚国江南的风韵。大楚飞鸾楼声名在外,据说这小飞鸾的主子是飞鸾楼主的弟弟,自然生意也差不到哪里去。

    景流洄斜躺在榻上,看着面前舞娘献艺,颇为快活风流。这里距离大楚十万八千里,他自然不会担心会被哥哥找上门,因此也不避讳打出飞鸾楼的招牌。每日都有大笔的银子进账,又无人管东管西,快活赛神仙。

    小厮蹬蹬跑上楼,说又有客人求见。

    景流洄坐起来,挥手示意舞娘暂且退下。

    司空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

    “两位客人。”景流洄站起身,“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正是。”司空睿态度恭敬,“打扰了。”

    “好说。”景流洄笑笑,叫来下人奉茶,“不知要打探何事?”

    “实不相瞒,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这位兄弟。”司空睿道,“他如今背井离乡,想找个能赚银子的行当做一做,听说景楼主这里门路甚多,便斗胆前来一问。”

    “赚银子的行当多了去,如此未免太过笼统。”景流洄摇头,“至少说一说想要做哪行,我再告诉你行不行,如此大家都方便。”

    司空睿道:“我们也打听了一些日子,小打小闹的生意来钱太慢,我们也看不上。但见最近有不少大商船载着圆木前往星洲岛,像是个好营生,不知能否从中也分一杯羹?”

    “要做星洲的生意?”景流洄道,“不可能。”

    段白月问:“为何?”

    “星洲岛上的主子,不接陌生人的生意,更不接楚国人的生意。”景流洄回答。

    司空睿道:“大楚商帮实力何其雄厚,为何不肯与之通商?”

    景流洄摇头:“这便不可细说了。”

    “当真毫无通融的余地?”司空睿道,“星洲岛的主子不喜欢大楚,我这兄弟也是被大楚逼迫到有家不能回,却又有几分骨气,不肯依附我偷生,这才不辞劳顿下南洋,想要靠着自己重振旗鼓。做生意的本钱,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他功夫奇好,放在中原武林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不必惧怕海盗。”

    “功夫好?”景流洄来了兴趣,“有多好?”

    段白月道:“以一敌百。”

    景流洄存疑:“可江湖排行上并无阁下。”

    段白月道:“功夫高低,一试便知,总比一张纸要更加令人信服。”

    景流洄又问:“为何戴着面具?”

    司空睿在旁道:“遭人陷害容貌尽毁,伤心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景流洄想了片刻,道:“做生意怕是不行,但我这里却有另外一桩差事,也是与星洲岛有关。而且若是做得好,银子不比木材生意少。”

    “当真?”司空睿喜问,“不知是何营生?”

    景流洄道:“教头。”

    “教头好。”司空睿击掌,又问,“可我这兄弟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打死了人,该如何是好?”

    “在练兵时都能被打死,便是废物,死几个废物,又能如何。”景流洄道,“只是在此之前,我要先试试阁下的功夫。”

    段白月点头:“好。”

    景流洄又道:“聊了这么多,还不知二位该如何称呼?”

    “好说。”司空睿道,“在下是望夕礁的少当家司空睿,这位是我义兄,先前的名字不提也罢,现如今既要重新脱胎换骨,自然要取个响亮些的新名号,楼主称呼一声王富贵便可。”

    景流洄被噎了一下,过了片刻才道:“王兄。”

    段白月冷静无比:“好说。”

    司空睿在旁揣着手,笑容无比诚恳。

    约好的日子在三天后,待到段白月与司空睿前往之时,景流洄已经先一步抵达,身旁站着一人,正是楚项。

    “阁下便是星洲的主子?”司空睿称赞,“果真器宇轩昂卓尔不群,我这兄弟将来跟了阁下,还望多多提携才是。”

    “兄台客气了。”楚项道,“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跟在我身边想吃亏也难。”

    段白月问:“要与何人比功夫?”

    “不是与人比。”楚项按下身侧一块大石,地面竟是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司空睿小声问景流洄:“和鬼比啊?”为何还得钻到地下。

    “去看了便知。”景流洄微微一笑,深不可测。

    段白月纵身跃下,片刻脚底便接触到了土地,不算高。

    其余几人也跟着跳入暗室,墙壁上用明珠照明,光线很暗,却也能看清在前头的一片空地上,整整齐齐列着十几座九尺铜人。

    正是八荒阵法。

    第八十三章 追寻 天涯海角都给朕回来

    司空睿道:“这是何意?”

    “在其中一尊铜人的手中,有一枚红色玛瑙。”楚项道,“若是能在半个时辰内将它夺得,便算赢。”

    司空睿恍然大悟:“原来是阵法。”

    楚项道:“此阵颇为凶险,兄台还是小心为妙。”

    段白月道:“若我能破阵,是否就能前往星洲?”

    “可不单单是星洲。”楚项道,“若能破得此阵,将来便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小小一座星洲岛,兄台能看得上,我还看不上。”

    段白月道:“好。”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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