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羽刃之比翼齐飞 作者:墨千榕
第12节
服务生站在旁边脸色发热胸口发紧，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这么近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笑容，这辈子估计也没多少机会能见，“几位需要点什么？”
克里斯拉过桌子上一份菜单一样的内容，送到黛西和伊芙面前，“你们俩来选吧。”
两个姑娘头并头凑在一起看，大概是距离赛维宫非常近的缘故，这里的大多数东西赛维宫里都有。
就一点区别，茶室的客人雌性雄性都有，所以这里提供许多肉类食物。
可惜不能吃，这一点上黛西和伊芙的自制力就比克里斯好的多了，对那些没吃过的各种肉没有一点兴趣。
克里斯等他们点完了水果和点心，蠢蠢欲动地看了好几遍，还是选了一小份肉松来。
服务生抱着菜单下去，一出门就被同僚们堵住揍了几拳，打趣他到底交了什么好运才能跟这样美丽的雌性接触。
楼下的故事还在继续，就是听众的注意力分散了许多，雄性们的关注点从英雄传说上移开，时不时注意楼上传来的细微声音，被偶尔传出来的低笑撩的心尖子痒痒。
包厢一侧正对着大厅，轻薄的纱幕在微风下摇摇摆摆，有些人甚至顺着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那里面有几个美人的气息。
服务生很快用托盘送上来几人点的东西，同时附送一叠粉色的便签。
克里斯早从包袱里取了一枚晶币握在掌心里，等他放好东西就问，“我们的账单呢？你们家店里是先付钱的吧？”
刚才他站在帘幕后面观察楼下了，点完单之后服务生即刻计算了价钱，客人付了钱才等着食物送来。
服务生一怔，“几位能光临是小店的荣幸，老板说了，给各位免单。”
“无功不受禄，”克里斯把晶币放到桌面上，“非常感谢你们老板的好意，还是不要这样了，我们照单付账。”
服务生非常为难，“就算您想要付账，这枚晶币也太多了，足够您在这里吃半年了。”
克里斯克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亚瑟同学的标签上需要再加一项土豪，本来刚才掏出来的时候他还很紧张，那一小袋晶币只有二十多个，这一回就用掉一个，说不定走不出几百公里就得打工了。
黛西和伊芙面面相觑，在赛维宫里近二十年就没花过钱，俩人在克里斯掏出晶币之前甚至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
不过她们非常同意克里斯说的不要占人便宜的观点，蹭守卫的顺风一起下来是顺路，而且那是养大自己的赛维宫，在其他地方白吃白喝就不好了。
虽然性子单纯了些，两个小姑娘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长相身份的杀伤力的，在赛维宫里也不是没听说过雌性太蠢被骗的故事。
“所以，还是不要了吧。”服务生鞠个躬想出去。
“等等，”克里斯拦住他，刚才楼下的人支付的晶币跟这枚长得不一样，肯定有不同面值，“我找个地方把晶币换开，你告诉我镇上哪里可以换开。”见服务生不开口，又进一步，“我们也需要买其他东西，就算你帮我忙了。”
这个说法服务生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笑眯眯一指不远处的木屋，“老邓森的铺子里售卖各种机械，都是昂贵的东西，所以他总是有很多现金。您真的不需要为一顿下午茶支付什么，能招待您是我的荣幸。”
☆、第50章 柔石
服务生说完，生怕这三个美人还拼命要付钱，顾不得解释那一叠便签，匆匆就逃下去了。
卖机械的铺子，克里斯望着那绿树掩映的木屋眼睛一亮，说不定自己真的有主角光环那种东西呢？瞧瞧，这不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就算不为了换钱，他也得过去一趟。
“黛西、伊芙，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很快我就回来。”克里斯从包袱里又抓了五个晶币带上。
伊芙有些紧张，“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一起。”
黛西也是一样的意见，“单人出去很危险呢，你又不熟悉这里。”
“我们三个一样不熟悉，三个和一个没有区别，”克里斯指指街上走过的赛维宫卫队，这个时间卫队下来取补给，除了送他们来的那一队，正点出发的队伍也到达了，“今天应该没人敢闹事，你们俩已经很累了，不要陪我奔波了，看好我们的行李就好。”
提起机械他简直浑身是劲儿，不等伊芙两人反对，收好晶币蹬蹬就下楼了。
楼下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克里斯对上这一屋子烧着小火苗的目光，脚步稍慢下来，依旧很迅捷地出了茶社迅速向街角的木屋过去。
街上跟赛维宫卫队交接物资的人熙熙攘攘，这间地理位置不错的木屋却很安静。
克里斯拨开纱帘进去，清脆的风铃声连续跳出一段音符来。
整个店就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三面墙都是高入天顶的柜子，一截长长的柜台横贯在屋子中央，不论是柜子还是柜台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奇怪的摆件。
“有人吗？”克里斯先仰头看了看那个风铃的构造，拨拉了一下，仍旧是和刚才一样的一串音符，可以撞出准确的音阶在这个时代也很不容易，这让他对这家店铺的东西更期待了些。
走两步无人应声，克里斯又扬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柜台后面一声粗粝的嘎吱声，先是一簇呆毛露出来，接着爬出一个打着哈欠的大叔，他瞄了克里斯一眼，随便挥手一指东面，“雌性喜欢的东西在那边。”说完就没骨头一样趴在柜台上又把眼睛闭上了。
头一次遇到对极乐的外貌完全无视的人，倒是跟这间古怪的屋子挺搭。
克里斯嘀咕一声，从善如流地先去看东面，这一面柜子的下面三层都是雕着各种花纹的小摆件，拿起来打眼一看，他就弄明白了原理。
都是两三个衔接，或者利用一两个定律完成的小花招，比如会抓在单杠上因为重心倾向会自动翻跟头的娃娃，加了一个摆臂合上盖子会自动擦干净的镜子，怎么都推不倒的套娃等等。
共同特点都是做的精致漂亮，黛西和伊芙肯定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克里斯就只能叹气，太幼稚了。
闭着眼睛的店员耳朵倒是尖，懒洋洋哼一声，“没有喜欢的吗？”
克里斯从东面慢慢踱步到其他柜子前，“您这里最精巧的机械是什么呢？”
店员挥挥手又打个哈欠，“你也用不上，如果家里的雄性需要，他可以自己来挑。”
克里斯对他敷衍的语气毫不在意，很快略过第二面架子，虽然比上一个朴实实用了许多，设计原理仍旧都粗陋的不忍直视。
剩下的就是店员柜台背后的那一面了，这一面墙上大藤箱比另外两面都多，根本无法判断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吗？更复杂精巧的！”克里斯指指一个用摆频和齿轮联合确定时间的机械钟。
“呦，好奇心挺重的，”店员揉掉眼角因为困顿而沁出的潮湿，“但是我店里实在没有适合你用的东西。”
克里斯无奈，好吧，成品是不指望了，单独的小榔头什么的这里有，买一套工具好了，“那么帮我拿一些自己动手需要的工具吧，你那些零件单卖吗？”
大概是为了机械修理用，架子上有几大盒不同型号的齿轮、螺纹钉等配件。
克里斯不嫌弃这些东西原始简单，就算是普通的圆钉，使用恰当也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准备一些总没错。
店员眯成缝隙的眼睛撑大了些，打量一下克里斯，爱好这样奇怪的雌性真是见所未见，“你可以买一些雌性喜欢的柔石，我帮你配齐一套上色颜料和趁手的小工具。既然没有喜欢的，按自己的心意做好了。”
听起来像打发过家家的小孩子，克里斯皱皱眉毛，柔石又是什么东西。
店员伸着懒腰稍微飞高一点，上下了几趟，很快给克里斯配了一份儿雌性手工艺爱好者的标配。
一块足有两公斤重的柔石，巴掌长的手锯、小钻、改锥、手指那么长的小钳子、顶端镶嵌着磨光贝壳的铆钉、螺纹钉……
克里斯略呆滞地看着这一套工具，小钳子把手上甚至还雕着细细的蔓藤花纹，这不但是过家家工具，还必须是公主心爆棚的妹子才会用的东西。
店员上上下下几趟清醒了许多，看他表情不像很满意的样子，打个响指，“哦~我忘记了，你们还喜欢金丝银线贴片，华丽的丝线镶嵌在制作好的工艺品上保证和您的羽毛一样漂亮，”咻一下飞到最高的货架上，他拿下来一只小盒子，里头是一捆一捆染的颜色亮丽的丝线，“喏，随便挑。”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好吧，嵌着贝壳装饰的铆钉好歹也是钉啊，“柔石，怎么用？”
“一看您就是刚刚赛飞结束的年轻人，”店员指尖一动，从那一大块柔石上面掰下来一点点，“喏，沾一点点水，做成你想要的样子，仍进火里烧到发红，然后沾水，就能永久定型了。”
所以这实际是个陶土，克里斯胡乱在那堆丝线里扒拉，买两个黛西和伊芙可能喜欢的，“就没有金属的东西可以给我吗？”
店员从身后随便抽出一个盒子，“雌性当然还是用柔石好啦，金属对于你们来说太沉重了。而且火煅之后，柔石的硬度不比金属差，只要您有耐心烧足够长的时间。”
“诶？这么坚固？”克里斯瞪大眼睛，作为一个机械师，他对各种材质都略有心得，知道纯粹的元素聚合物并不怎么坚固，不同的钢材都是需要锻造过程中加上添加剂的。
大概是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太可爱，懒散的店员也精神起来，摸摸索索从箱子里翻出两个杯子来，往克里斯眼前一放，“喏，一个是铜铁混合，一个是柔石淬火，你拿起来试试？”
克里斯分别拿起来感觉了下，体积差不多大，柔石的重量不到金属的五分之一，确实更适合雌性的力量。
店员等他试完，拿着两个杯子站到兀自中间，“捂上耳朵，我撞给你看看。”
克里斯赶紧捣住耳朵，瞪大眼睛看他怎么试。
“来了！”店员两手各拿一个杯子，用力砸到一起。
就算捂着耳朵，克里斯也听到一声尖锐的巨响，眼神颇好的他还看到几点火星四溅。
店员得意洋洋地给他展示完好无损的两个杯子，“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很结实啊！”克里斯惊叹，“既然柔石这么结实，又这么轻，为什么还有金属制品，全用柔石不好吗？”
店员得意洋洋的脸一呆，“柔石很稀有啊，而且很昂贵！”
“哦，”克里斯反身戳戳那一大块柔石，“所以你打算卖给我的这一块要多少钱？”
店员立刻扯开一个笑花，“不贵不贵。您要知道，柔石是浮空岛上偶尔剥落下来的泥土，小店地处中央赛维宫下面，位置是得天独厚，所以价格肯定是全大陆头一份儿的便宜，一公斤收您八个紫晶币。”
从赛维宫出来虽然只走了一条街，克里斯也注意路边小摊贩的物价了，在茶社里服务生说一个晶币够吃半年，那个茶社看起来是全镇最好的店铺之一，按小摊贩的水准，大概两三个晶币就够两口之家花一年了吧？
八个紫晶币，四年的口粮，一公斤，真是、相当的不贵！
克里斯挑眉，“哦，浮空岛上剥落的泥土，那么我干脆拜托守卫先带我回去一趟掰一点好了，干嘛要从你这里买？”
店员笑一声，“您在赛维宫里四年，没见过谁去挖这些吧？不是下方自然掉落的，谁也拿不走。浮空岛在羽人蒙昧时代就存在，全大陆除了中央赛维宫，别处都只有小型岛群，可不是随便的人力就能掰下来的。”
克里斯拖过那两个杯子自己敲来敲去试了试，“那么制造这个金属杯子的合金多少钱？”
店员拿过来随手抛弃又接住，“金银铜铁晶矿，地下多得是，凡是红色岩土的地方基本都能提取，这一个柔石的杯子，能买堆满我这间店铺的金属杯子还有富余。”
克里斯黑脸，这么贵一拿就两公斤，所以我进门的时候什么细节能让您觉得我是个土豪肥羊呢？
“这一块柔石，是我店里最后的存货了，您一犹豫，改天再来可就没有了。”店员极力推销，金丝白羽的雌性，必定是被家世背景厉害的雄性带走，刚赛飞结束正是情热，小钱钱肯定随便给，不逮住这样的机会，这块柔石又要在店里丢一年积灰了。
☆、第51章 砍价
克里斯修长的指尖在那一团柔石上戳来戳去，“你刚才说，烧的时间足够长就能跟金属一样坚硬，多长算长？温度怎么控制？”
店员听他继续问，那就是想买？打了鸡血一样介绍推销，上飞下窜的从柜子顶上弄了一块儿积灰的卷轴出来，“喏喏，我父亲以前烧这些杯子时候的笔记，你要是买了，就附送给你。”
克里斯眼底一闪，这急迫的态度，柔石又这么昂贵，应该不太好卖吧？
那个金属杯子，虽然比柔石制作的重许多，但也不是拿不动，羽人世界这里的一般家庭应该不会买。
“确实挺有趣，可惜实在太贵啦，”克里斯吐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在上头最后摸了一把，还是“咬牙拒绝”了，“算了我在看看别的吧。”
因为他恋恋不舍的态度，店员极力推荐，“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逼柔石更适合雌性用来做手工了，一般地方可买不到哦。”
这块柔石是他们家偶然得到的，因为不会精湛的制作工艺，烧出来的东西不够精美，卖不上价钱。
而买得起柔石制品的大家族，往往有自己的渠道从赛维宫换取柔石，然后用家养的精巧工匠制作用品。
所以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柔石，已经在铺子里积灰三年了，一直没卖出去。
“我确实很想要啊，也知道东西珍贵，可是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克里斯皱皱眉，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柔石，甚至拽过那卷笔记看了几眼，啧啧叹着气可惜。
店员狠狠心，“您这样一位美丽的雌性，要是真喜欢，我做主给您便宜点。”
“能给我便宜多少呢？”克里斯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店员咬咬牙，“六个晶币一公斤，给您最低价！”
克里斯微微期待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唉~这么大一块儿有两公斤吧，我没有十二个紫晶币。”
“那您有多少？”店员眼角抽搐了下。
“只有八个晶币。”克里斯摸摸口袋，掏出六哥紫晶币，“还得回去找我的小姐妹借两个。后面路上的花销都要找人借了。”
头一回有人看了柔石拿出真金白银来，八个紫晶币才比进来的价格还低了一线，但是继续放下去还是积灰，拿到了钱用别的办法增值，店员双掌一合，“跳通天塔都没有这么快的甩卖，我今天就算亏出血了，为了您这样美丽的雌性，值得！您去取晶币吧。”
克里斯心里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还得垫着脚尖优雅地慢慢走出去，到门口还疑惑地回头问了一句，“您确实是实在的问我要了价格吗？不会因为看出来我第一次出赛维宫而骗我吧？”
店员几乎以头抢地，“我们家已经在这座小镇开店四代了，外面的赛维宫守卫都认得我们，您随便叫住一个人问问，柔石这个价格公道不公道。”
“……哦，”克里斯蹙着眉出去，很快回了茶室取晶币。
伊芙和黛西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见到他回来黛西凑过来，“换开零钱了吗？”
“没有，”克里斯又抓了三枚晶币装进口袋里，“我看到了一样好东西要买回来，回来取一点钱。”
黛西和伊芙两个都不太有金钱观，也不问他要花多少钱，倒是伊芙很关心，“你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一种，很有趣的东西，拿回来慢慢给你们看，”克里斯装了钱很快又出去了，路上特意找一个和善的雌性问了问晶币的面值。
因为金属容易掺杂杂质，这个大陆使用的通用货币是一种彩色水晶矿打磨成的圆形晶币。
面值从小到大分别是有黄色杂质的白色、透亮的黄色，红色，紫色，十进制计数。人们日常一般最大面额只用红色。
所以亚瑟给的这一袋子紫晶币，完全是没出过门的土豪少爷才会做的事。
一路问了好几家普通店铺，都不能换开紫色的晶币，克里斯才回到那家机械店。
店员因为他蹙着眉离开忐忑的很，等了许久见他重新进来赶紧笑颜逐开地把打好包的柔石递过来，“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克里斯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看，柔石是没错啦，把晶币递给他，“我的那些手锯锉刀呢？”
店员数晶币的手一顿，“您不是只有八个晶币买柔石吗？”
“是哦，”克里斯把盒子一盖双手抱臂，“八个紫晶币是柔石的行价，那么您开始为什么要问我要十六个呢？您做生意有点儿不太诚信吧？”
店员攥紧晶币狡辩，“三年前这块柔石买进的时候除了八个晶币我还贴补了许多运输包装的钱呢。如果不是这块柔石，八个晶币三年里足够变成十六个了。”
很好，还懂得投资增值，克里斯啪一巴掌按在柜台上，“三年了都没卖出去，所以什么很受欢迎赤手可热，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也都是骗人的吧？”
店员汗都下来了，“话不能那么说……”
克里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您倒是解释给我听听，不行我一会儿出门就告诉这里的人们你卖东西翻倍价格给大家。”
克里斯已经看出来了，大概是资源丰富没什么纷争的缘故，这里的羽人多数还是非常淳朴的，要是听说有商人翻倍价格买进卖出，大概这店铺在这样的镇上就不好继续下去了。
“你、你想怎么样？”店员把晶币放在桌子上非常舍不得地朝克里斯这边推了一点，“要不然我不卖了。”
“我还是很想买的，”克里斯又换了副笑脸，“您刚才也说了，同等重量的柔石杯子可以换填满整间店铺的金属，那么，刚才那些小玩意儿跟这块柔石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对吧？”
店员眼睛一转就反应过来，虽然肉痛，仍旧忙不迭上上下下把归位的一堆小工具重新收集起来堆到克里斯面前，“算搭给您的，您说的有道理，跟柔石比这些东西不值一提。您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一点儿小玩意儿是应该的。”
这才上道，克里斯笑眯眯把大盒子里的东西清点一番，隔空一指，“那边自动开关，用的是弹簧吗？弹簧有没有？你这样大的店里，肯定有弹簧吧？”
店员简直要哭了，脸皱着，“弹簧当然有，您说的没错，我们这样大的店里，怎么可能没有弹簧呢？”
克里斯爽快地一挥手，“所有型号每种来五个！”
“哎呦这个真不行，弹簧比钉子贵多了，”店员一边极慢极慢地饭盒子找弹簧，一面诉苦，“弹簧做起来比钉子难太多了，您要这么多赠品，啊，不是说您不该要，您买那么贵的柔石是应该，可是真能让我一个月白干了。”
克里斯数着他找出来的不同型号的弹簧，点点其中一个，“这个多给五个，”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给店员，“当然啦，不能真让您白干一个月，我问小伙伴多要了一点晶币。”
店员肩膀一跨，速度一阵风一样掠过所有的盒子把一大堆弹簧齿轮小零件放到克里斯面前，“您太客气了，体谅我们做生意辛苦，心地真善良。”
克里斯愉快地收罗了一大堆小工具小零件，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有了初步工业基础的世界还是很适合生存的。
“喏，您把这个给我换成八个红色晶币，十个黄色的，一百个白色，扣掉这些弹簧齿轮的价格，余下的给我。”
忙乎半天就转了几十个白色晶币，还得给人换零钱，还搭了一堆小工具，亏的晚饭都不想吃了。
店员心塞地举着晶币对着日光看了看，慢腾腾拉开钱柜子。
克里斯左右看看，又跑到一边货架上拿了几小盒不太粗的钢丝，“再加上这个，谢谢啦。”
店员觉得眼前一黑，赶紧数够了晶币推到克里斯面前，“就这么些了，快走快走。”
克里斯不介意他的态度，数清楚了晶币红色装进口袋，黄色和白色跟一大堆零件胡乱塞在一起，快乐地跑回去找伊芙和黛西了。
他抱着大盒子重新回了茶社，整个一楼大厅的人又一次对他行注目礼，伴随着凳子蹭地的声音，十来个雄性一起站起来。
“我来帮您吧？”
“怎么能让雌性搬这么重的东西，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您要放到哪儿我们来……”
克里斯加快脚步，“谢谢大家，我拿得动，非常感谢。”
黛西和伊芙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赶到楼梯口接他，一人接了他手里的一个盒子，黛西先憋不住，“克里斯，结了账我们赶紧走吧？”
克里斯放下盒子吁一口气，“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52章 惊喜
伊芙戳脏东西一样隔空点了点桌子上那一叠粉色的便签，“你猜这里头写的什么？”
克里斯一看那颜色，“反正不是好东西，丢了吧，不想呆在这里正好，我们去驿站。”
黛西撇撇嘴，“就是，别看了，看了好想戳瞎眼，原来雄性是这么猥琐的东西。”
哦，猥琐这个形容词一出，克里斯倒有点儿想看看了，知己知彼才能遇到的时候百战不殆啊。
两个妹子都来不及拦，他一把抓起那些便签挨个读了读，然后就给这些还需要进化的羽人们跪了。
什么叫【你的眉毛好像柔顺的白茅草一样美丽】，白茅草是什么鬼？
【你的笑容仿佛初生的朝阳】还算过得去。
【你的双眼比紫晶币的光芒更耀眼】句子的主人一定是个财迷……
至于乱七八糟的赞美之后的结束语，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赛维宫脚下的缘故，还挺、克制？
喝茶、护送、邀请参观庄园，毛毛雨一样的撩拨，无视好了。
伊芙赶紧把他手上的卡片拿过来丢到果核桶里，气哼哼道，“在别人家的雄性不在的时候进行不恰当的示好，全部都是人品低劣的家伙！”
黛西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错没错，原来宫外确实有许多奇葩的。这里头或许也有那个抱孩子哥哥的伴侣，想想就难过。”
克里斯开始收拾包裹，一边温言细语安慰两个惊到的妹子，“还好啦，你们听到下面在起哄吧，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就是坏蛋，也有可能一些雄性在这样的氛围下比较爱面子，所以乱七八糟地掺和了这件事。我们不理就好了，他们并没有真正去做坏事的胆子。”
伊芙忍不住点点克里斯的脸颊，“怎么你就这么想得开，这事儿多恶心啊。”
克里斯拎起一张卡片伸到她眼前，“你倒是等我把话全部说完啊，当然，凡是写了这种卡片的人，都是没什么自控力和原则的家伙。反正我们只是过客，且目前没有收拾他们的能力，安全最重要。实在气不过，拿一个当证据改日让威尔斯回来帮你揍他们吧。”
伊芙赶紧挥开，“忘了忘了，这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带着他，哼！便宜他们了。”
克里斯忍笑，把包袱分配好，赶紧坐下来吃一点点心，“等我吃一点东西，就去驿站，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才能加快速度到北方去。刚才在街上听到，因为兽潮，一些北部的部落内迁，还有想去北部收检兽皮之类珍惜货物的自由组织，路上可能更乱了。”
两个姑娘想到未卜的前路也有些安静，看着克里斯吃了一会儿，黛西先换个话题打破沉默，“你买了什么？”
“应该很有用的东西，”克里斯示意她可以打开看，“我们路上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就可以多呆几天，让我准备好足够的东西上路就更加安全了。”
伊芙探头去看，竟然认识，“诶，柔石？”
克里斯嘴里一停，“你知道？”
“赛维宫浮空岛的脱落物，”伊芙摸了一把，“我的行李里有。”
“柔石很难收集啊，你怎么想起来弄这个？”黛西比克里斯还惊奇。
浮空岛下方虽然是悬空的，但是因为岛屿面积巨大，底部经年不见阳光，生满了蕨类植物和苔藓，巨木都不会在那里生长。
千百万年来浮空岛周边树木枝繁叶茂，底部之下却只有低矮灌木，现在一些高度较低的浮空岛倒像是漂浮在树木长成的大碗里了。
柔石是浮空岛底部日久天长的坠落物，数量稀少，用处不多，并没有多少人会去那里收集这些东西。尤其对于讨厌阴暗潮湿地带的雌性来说，下到底部完全是噩梦。
伊芙捧脸，露出一点小得意的笑容，“我拜托了守卫的一个姐姐。本来是想离开赛维宫之后这辈子再也不回来，带走一点当纪念呐。”
就算是姐姐，守卫也是雄性，黛西就促狭起来，指尖一戳伊芙，“你用美人计。”
“没有啦，”伊芙挥开她，“我用一个非常漂亮的水晶发夹换的，她刚好需要一个讨好伴侣的礼物。那是我手工课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呢。”
和话唠妹子交朋友的好处之一就是你永远不用问问题，她们能全部主动倒给你。
克里斯安静地填饱肚子同时获得了足够的信息，最后补一句，“你的柔石是在宫里等待发出的行李中吗？”
“对啊，好大一块，”伊芙比划了一个圈，“本来我只想要一点点，但是我们住的那座浮空岛属于赛维宫中心，没有人去那里搜集这些东西，竟然积累了不少。守卫姐姐送了发夹她的伴侣非常高兴，于是她一高兴兑现诺言给我弄了好多。我又舍不得丢。”
那么大一块，克里斯想想柔石的价格，所以伊芙现在是几个人里面最有钱的土豪了。
“伊芙你真是……”克里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从兜里掏出几个晶币展示给她们俩看，“喏，我们几个生活一天只需要几十个白色的晶币就够了，花的多一点几个黄色晶币也足够，而这个紫色是面额最大的，足够一个人吃用半年。我这么小一块儿柔石，花了8个紫色晶币。”
“哇哦~”黛西忍不住捏了一把伊芙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诶，这样，等你遇到了威尔斯，你就能用柔石砸他一脸，告诉他，粗心鬼！叫你忘记给我留路费，哼哼，以后我都不用你的钱了。”
用柔石糊一脸什么的，哈哈哈，伊芙也被这个想法逗乐了，“诶，我们三个可以分一分，克里斯少拿一点，亚瑟还是挺不错哒。给你留了挺多钱呢。”
克里斯点头，亚瑟中二是中二了一点，比起另外两个还是挺细心体贴的，呃，为什么就不自觉开始做了这种比较呢。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出发的时候，守卫说信局太忙了，来不及发出全部包裹对吧？现在我们去驿站，问问这边的信局，可不可以单独给我们加急取出行李到下溪镇。我需要很多的柔石，拿到手了给你们一个大惊喜，保证比用它们糊威尔斯、比尔一脸要好玩儿的多。”
大惊喜说的两个妹子心痒痒，抱了包袱雄赳赳气昂昂跟着克里斯就下楼了。
因为天生体能的巨大差异，雄性养雌性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两个姑娘理解当时情况紧急，但是有亚瑟作对比，她们还是起了不小的怨念，估计以后能把这个梗说半辈子了。
克里斯硬往三人抱着包袱没走出十米，就涌来一堆人要帮忙，黛西和伊芙鼓着小小的腮帮子，挤在克里斯旁边，“才不要，说不定他们也是会写那种卡片的人。”
“那么就坚持自己走啦，到驿站只有一条街。”克里斯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很快的。”
从下溪镇的街上仰头可以看到远远的赛维宫密集的浮空岛，但是整个镇子是建在地面上的。驿站是以十几株巨木做底建成的巨大树屋群落，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
毕竟有雄性带着的雌性，每天至少能飞越上百公里，今天一大早许多人就出发了，第一个落脚点会选在距离赛维宫更远的地方。这座宫外的小镇上，现在只有来往运送物资的商人。
克里斯三人累的面红耳赤终于走到驿站，一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接待人员是个感情充沛的雌性姐姐，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的状态就惊呼一声，上来就开始数落，“哎呦，镇上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怎么能让你们三个抱着东西自己走过来呢？沿途的雄性都死光了吗？”bb……
克里斯被她的状态吓的跳到黛西背后，黛西尴尬地摆手，“没有没有，姐姐你不要误会，有许多人要提供帮助来着，但是我们拒绝了。”
大姐往后头张望了四五回，眉毛皱的仿佛两条痛苦的毛毛虫，“你们的伴侣呢？是在后面拿着更重的东西吗？”
克里斯对这样的人招架无能，躲在阴影里当蘑菇，伊芙硬着头皮解释因为兽潮提前，伴侣赶回去迎敌了，末了她握紧小拳头，“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去北方。”
大姐听得热泪盈眶，“都还是孩子呢，就要为大陆而战了，真勇敢。我的小乖乖哦，你们三个这样漂亮的雌性，独自出行该多危险啊~”
克里斯跟黛西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伊芙被大姐姐揽着肩膀各种叮嘱了半小时，终于被送到一间独立树屋。
三个人一进去坐下几乎就虚脱了，黛西在床上躺成大字型抖了抖，“以后我不会变成那样的大妈吧？”
☆、第53章 岗哨
驿站的人们非常好说话，信局的人听说三个柔弱的雌性一起上路，报以了最大的同情，当即派人联系了赛维宫的人帮忙把三人的行李一起取来。
克里斯三人在第二天早饭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克里斯自己的那一份是亚瑟收拾的，包括了原身的所有笔记，屋子里的衣服玩意儿。黛西的也只有衣物和笔记少许纪念品。伊芙的体积最大，比两个人加起来还多。
她看了一圈包裹就准确找到了装柔石的盒子，非常大方地把自己收集的柔石全部拿出来，“所以，斯斯，你要用这个做什么？”
克里斯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拿出昨晚两个姑娘睡着后他照着光脑内资料和现有的配件标准画出的图纸，“我需要凑齐这么多零件，用柔石捏出来。”
“每个都挺丑的啊，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呢，拼在一起会漂亮吗？”伊芙看完了上面各种奇形怪状的配件，还标着特别精细的尺寸，就这么一句感叹，她以为克里斯要做什么漂亮的工艺品呢。
“是挺丑的，可是非常有用，”克里斯揉揉酸涩的眼睛，“等我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我们让信天把我们和货物一起运送就好啦。路上会安全许多。”
“当做货物怎么上路？”黛西问的很急迫。
克里斯给她解释了下收集到的的信息，昨天他看了信天运送货物的办法，非常巨大的藤筐用绳索绑在一起，一般四个羽人一队，各拽一个角长途运货。
这个速度是比不上亚瑟他们，但是比几个雌性慢腾腾的飞行速度可观多了，起码每天两三百公里是可以保证的。
因为每个羽人都会飞，也极少有雌性单独出行，所以这个世界竟然从来没想过要运人的。那个大藤筐的负重能力，应该并不比三个人的体重轻，到时候可以多找几组信天，连人带行李一起上路。
只要伊芙和黛西愿意坐在装货物的藤筐，后面的旅程就并不困难了。
让克里斯担忧的是因为兽潮而来的流民和趁势作乱的流亡者。
这是昨天从驿站姐姐嘴里听到的新名词，流亡者是各部落在逃的一些不法分子，因为单体出众的飞行能力和广袤的大陆，羽人中作奸犯科的家伙经常可以逃脱追捕遁入森林。
这些人聚集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有专门暗地里的黑市获取物资，也会打劫非固定飞行航路上出现的旅人。
想来曾经去云顶洞穴抓人的黑鹫就是这些不法分子中的一部分。
这样乱象缤纷的兽潮爆发期，总是他们特别活跃的时期。
说起来，这种情况下敢像亚瑟和威尔斯那样小队几人出发的，也就只有北部驻防军隼目血系的家伙了。昨天从赛维宫离开的各部族雄性，基本都是结伴大部队一起出发的。
伊芙和黛西给驿站姐姐的这些话吓的小脸煞白，却仍旧不接受姐姐就呆在镇上等待亚瑟等人派人来接的建议。
三人吃了一个聊天聊的各种堵心的晚餐回到房间后，都很安静，黛西当时沉默了一会儿狠狠说，“最讨厌有人把我当累赘了，虽然通常我确实有点累赘。”
伊芙跟她的想法略不同，含着一包泪做出的决定却差不多，“兽潮很危险，万一威尔斯出了事儿呢？那样我得照顾他，或者……反正总要去看看他，记住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拥抱的的雄性。当时他很温柔，尤其我还想起来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克里斯并没有他们俩那么感性，也不觉得亚瑟这个“少主”会有什么危险，对于送一封信过去等在这里本来是不排斥的。想上路的原因是趁机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不过不管怎么说，三个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他又跑出去问了信天的航路难道不担心被人打劫吗，毕竟他们是运送物资呢。
流亡者正缺这个吧？
驿站大姐是真心想把他们仨留下，认真地跟克里斯解释了，“每百十公里就有一个驿站，航路上还有瞭望台和巡航节点。各瞭望台之间有游弋的哨兵。信天四人一队运货，但是是八人一组上路，中途换班且互为警戒。以雄性的速度，航路上每飞行十来分钟就会遇到人，所以是非常安全的。”
“但是呢，你们三个的风纹这样宽，不能在高空飞行，低空按耐力大概一小时也得休息一次，速度并不快，和大家的航路高度就不同了，中途万一迷路呢？所以，你就听我的建议……”
克里斯不想听她bb，喊一声“谢谢我知道了”就跑走了，把自己当做货物被运走就ok了，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提出来这位大姐一定会唠叨你们身躯如何娇弱，高空如何不舒服，坐在藤筐里如何不体面……
索性不要听了，想个办法让藤筐更稳定暖和一些，就能坐在里面抵御高空快速飞行的大风了，这一点并不难。
往北部的路上每隔几百公里就有小镇小城，每到一处歇歇脚也是可以的。
他想好了主意，觉得自己对路途也有用了，回去分享的时候黛西和伊芙都累的睡着了。
“所以，你们介意坐在藤筐里吗？”克里斯指指窗外大平台上一批批装满货物的大筐。
黛西双手一合，“才不怕，我都从通天塔上跳下来过，信天最高飞到四千多米，就坐它了。”
伊芙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一些，“我去看看怎么才能让它舒服点。我们买几个藤筐好啦。”
克里斯把晶币给她，“嗯，你们去做这个事情，我尽快准备这些零件。”
下溪镇这天是个艳阳天，三个雌性分工合作，忙的有目标有劲头。
数千公里外的北部离境天堑，她们分别没多久的伴侣们正在往身上扣锁子战甲。
亚瑟和比尔、威尔斯，在各自的家族里都是同年龄段的年轻孩子，家中有更年长的顶在一线，他们就被统一编队在北部防线一些较为坚固的堡垒里做辅助。
这就算是长辈对他们最大的心疼了，除此以外，仨人到家之后都是匆匆吃了一顿饭就被丢到各自岗位上去了。
按照往次兽潮的情况预测，这以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里，他们会枕戈待旦随时起身投入战场，从没见过血的新丁淬炼成最优秀的战士。
清晨第一班岗，亚瑟检查好了浑身上下的甲胄，把短剑插进靴筒，箭壶挂在腰侧，拎着一把大弓上了瞭望台。
跟他轮班的战士与他对了一下拳头，匆匆下去吃饭休息了。
夏季北方的风灼热干燥，向北极目远眺，是赤地千里黄土漫漫，干涸龟裂的河床上淤泥板结成块。
一丛丛枯死的植物倒伏在广袤的大地上，到处扔着不同凶兽的尸体，它们在烈日的暴晒下开始，隔着宽阔的天堑仿佛都能闻到那可怕的味道。
时不时有小群或独行的凶兽在这些尸体附近徘徊，遇到能咬下嘴的地方就啃一口。
亚瑟忍不住呕了一口，呸呸吐掉两口酸水，觉得眼神太好也挺……
天堑边缘一只头上长角獠牙锋利的巨兽正在啃食一具溃烂过半的尸体，如刀的利齿一口咬下去，鼓胀的腹腔里喷涌出粘稠的不明灰色液体……
不忍继续看，但是又必须看下去，那只巨兽体长足有四米，后腿有力，它说不定可以越过离境天堑，什么时候发力可说不准。
亚瑟看着那凶兽尾巴一摇一摇，时不时撩一下眼皮看过来，手忍不住摸到箭壶，拿一只钢箭出来松松搭上，瞄准了它的眼睛，同时膝盖提起撞击了一下警报铃。
轻轻的铃声传出去，代表需要加强警戒，暂时不需动手。
堡垒塔楼内早餐的战士们加快速度吃饭，休息的战士翻个身没起床，但是手插进枕头底下握住了武器的把手。
随着正午来临，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里都带着火气，那凶兽已经把尸体啃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接着它走到不足二十米开外的一丛枯草下面，安然趴了下去。
天堑附近数公里的大地上，这样三三两两觅食晃荡的凶兽不下五十只。
亚瑟眨了眨眼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小幅度活动浑身僵硬的肌肉，不敢放下弓箭，总觉得非常不安。
碧蓝色的天空澄澈如洗，午餐时分，新一班战士来换岗，亚瑟脚步刚下来两级台阶，两公里外的堡垒升起带着啸鸣的警报火箭。
交接的战士还没站稳，伏卧的巨兽陡然挺身而起，巨大的蹄子踩到大地上，每一下都好像重锤落地，周围的巨兽闻声而起，轰隆隆雷霆般涌向离境天堑。
☆、第54章 搏杀
隔着一条不足三十米宽却深不见底的鸿沟，一侧赤地千里，一侧绿海生波。
对面有丰美的草木、新鲜的血肉、甘冽的溪流，每撕咬吞咽一口腐肉，巨兽就更渴望对面一分。
在不知道哪一刻自己就会躺倒变成食物的旱季，羽人锋利的钢箭也无法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
每一只能在旱季活着的巨兽都是天生的好猎手，耐性不缺、力量不缺、狡诈不缺，在烈日下匍匐四个小时，只为这么一扑。
天堑的宽度，需要极力一跳，只要越过中间，就会感觉身体陡然变轻，俯冲就能落在实地上。
腾空而起的巨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它们像本能一般镌刻在血液里的，这片大陆所有同类都会懂得。
天堑每隔两三里就有一座堡垒岗哨，一支支报信的响箭接连升空，绵延数千里的战线上无数头顶漆黑锐角、长牙如匕涎水滴答、铁灰色外皮厚如铠甲的巨兽腾空越过天堑。
更多的羽人或身背箭壶或手提重锤腾空而起，只要他们不落地，这些巨兽就不能把大家如何。
但是它们一旦落入羽人大陆，奔跑速度就会比在对岸时候快出十倍，不能把他们拦在天堑百里之内，腹地所有浮空岛下的羽人聚居地，土地作物庄园就全部陷入险境。
而羽人却不能越过天堑，一旦飞过天堑中间，仿佛穿透了没有实体的幕墙，会忽然感觉四周无比沉重，多数羽人的翅膀甚至不能帮助他们停在空中，战力惊人的隼目血系也挥不动重锤。
望不到边的天堑边缘，不同血系的羽人根据能力，或远距离弓弩射击，或竖起钢铁重甲拦在天堑边沿将巨兽击落。
甚至有金雕家族的战士靠着精妙高超的飞行技巧在天堑上空拦截冲击的巨兽，每每在接近幕墙的极限距离内骤然转向，两三人通力合作把跃至半空的凶兽砸下深沟。
就算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不断有巨兽冲破防线踏上大陆朝后方狂奔。
亚瑟作为还在成长中的年轻一代，被长辈安排在空中射箭截杀，然后眼见落地的凶兽推土机一般在防线上横冲直撞，他利索地翻转了方向，影羽带出尖锐的风啸，他整个人流星一般朝那巨兽砸过去。
在其他战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迎着巨兽冲击的方向正面对撞，接近兽头的瞬间，腥膻口气扑面而来，涎水仿佛带着毒物一般四溅。
“恶心的东西！”亚瑟影羽风向倒转，瞬间急停，轻盈地扶住巨兽的长角一转，足尖点在巨兽额头，俯身全力一击，双手各一支钢箭从巨兽双目深深扎进脑部。
巨兽长嚎一声，轰然倒地，因为惯性向前滑行，撞出一溜儿痕迹，树倒花残绿泥满地，周围一起截杀这只巨兽的战士们齐齐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各自转向寻找下一个目标。
亚瑟顺着惯性如轻盈地飞絮反向弹起升空，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妈蛋臭死了，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克里斯那一身清淡的果香。
一边升空拉弓，一边琢磨，还是发信让他先别来北方吧，虽然断天涯还在天堑后方五百里，可是毕竟不如中央赛维宫安全。
当风从天堑对面吹来的日子里，整个北方的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干涸的尘土味道，克里斯那样娇嫩的皮肤，太受苦了。
脑子里反复琢磨着，亚瑟动作快如流行地在整个防守区域内穿梭，每一次落点都能干掉一头巨兽，渐渐地在他身边围出一圈配合他进攻防守的小队。
其他人有组织地用弓箭将巨兽围堵到特定地点，由亚瑟一击截杀，只有金雕家族的人才能这样急停骤起地飞行。
战斗从正午延续到傍晚，体能较弱的血系已经撤换两拨，抬下去不少因为躲闪不及被乱飞的杂物弄伤的战士，也有因为巨兽冲击扑咬牺牲的伙伴。
亚瑟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浑身黏满尘土，发丛里还沾着碎叶，悬停在空中蓄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对面的巨兽数量已经变得非常稀少，这一波兽潮眼看就要过去。少数堡垒已经升起绿色的信号，表示防守区域安然度过，开始清理战场。
越来越多的信号升起，一些战士放松之下直接从空中跌落了，后勤冲上来把这些人拖回营地治疗。
最后一只巨兽轰然倒地，亚瑟一口气松了险些没能重新起飞，翻滚了好几圈被伙伴拽了一把才挺住。
早晨他站着的岗哨瞭望台已经是一堆残垣断壁，半边堡垒都被踩碎。这才是旱季开始的头半个月。
半个月就已经开始了第一波兽潮，年长的军官们已经凑在一起开始研究了。
往前数百年的记载中，这样大规模奔袭的兽潮起码要旱季开始四个月以上之后，巨兽们杀光领地内的小型动物，到了互相残杀同族相食的地步后，才会克服天堑的恐惧冲击羽人大陆。
到了深夜的时候，所有战区都肃清，信息迅速流转，除了清点伤员、抚恤牺牲、重建堡垒之类的常务。
最重要的是，这样大规模，全防线，整齐的巨兽冲锋越境，太不寻常了。
亚瑟还没有参与核心军务布置的资格，他带领小队开始肢解凶兽的尸体，长角是好的武器材料，外皮太重不能做铠甲，建堡垒的时候夹在墙心里却很好用，其余的血肉羽人嫌恶心，统统推落天堑。
忙碌到黎明破晓，除了轮值的战士们，其他人才躺下来休息。
亚瑟搓一搓手臂，汗液粘着灰土，臭的睡不着，索性背着弓箭腰刀一起到附近的小溪里整个人跳进去游了一个来回使劲儿搓洗。
锁子甲放进水里来回荡了几圈，浑身衣服随便搓搓，刷掉了灰土就算干净，洗完了他才想起来没带欢喜衣服，索性就穿一条内裤拎着的衣服爬上岸。
堡垒坍塌的部分有许多营房，行李都埋进去了许多，要去找人先借一条裤子。
月光下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体从水面升起，皮肤光洁肌肉有力，水珠滑落间他整个人好像都闪着微光，虽然肩膀还不够宽厚，但是浑身上下行走间都是涌动的力量。
第12节
恋耽美
第12节
服务生站在旁边脸色发热胸口发紧，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这么近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笑容，这辈子估计也没多少机会能见，“几位需要点什么？”
克里斯拉过桌子上一份菜单一样的内容，送到黛西和伊芙面前，“你们俩来选吧。”
两个姑娘头并头凑在一起看，大概是距离赛维宫非常近的缘故，这里的大多数东西赛维宫里都有。
就一点区别，茶室的客人雌性雄性都有，所以这里提供许多肉类食物。
可惜不能吃，这一点上黛西和伊芙的自制力就比克里斯好的多了，对那些没吃过的各种肉没有一点兴趣。
克里斯等他们点完了水果和点心，蠢蠢欲动地看了好几遍，还是选了一小份肉松来。
服务生抱着菜单下去，一出门就被同僚们堵住揍了几拳，打趣他到底交了什么好运才能跟这样美丽的雌性接触。
楼下的故事还在继续，就是听众的注意力分散了许多，雄性们的关注点从英雄传说上移开，时不时注意楼上传来的细微声音，被偶尔传出来的低笑撩的心尖子痒痒。
包厢一侧正对着大厅，轻薄的纱幕在微风下摇摇摆摆，有些人甚至顺着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那里面有几个美人的气息。
服务生很快用托盘送上来几人点的东西，同时附送一叠粉色的便签。
克里斯早从包袱里取了一枚晶币握在掌心里，等他放好东西就问，“我们的账单呢？你们家店里是先付钱的吧？”
刚才他站在帘幕后面观察楼下了，点完单之后服务生即刻计算了价钱，客人付了钱才等着食物送来。
服务生一怔，“几位能光临是小店的荣幸，老板说了，给各位免单。”
“无功不受禄，”克里斯把晶币放到桌面上，“非常感谢你们老板的好意，还是不要这样了，我们照单付账。”
服务生非常为难，“就算您想要付账，这枚晶币也太多了，足够您在这里吃半年了。”
克里斯克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亚瑟同学的标签上需要再加一项土豪，本来刚才掏出来的时候他还很紧张，那一小袋晶币只有二十多个，这一回就用掉一个，说不定走不出几百公里就得打工了。
黛西和伊芙面面相觑，在赛维宫里近二十年就没花过钱，俩人在克里斯掏出晶币之前甚至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
不过她们非常同意克里斯说的不要占人便宜的观点，蹭守卫的顺风一起下来是顺路，而且那是养大自己的赛维宫，在其他地方白吃白喝就不好了。
虽然性子单纯了些，两个小姑娘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长相身份的杀伤力的，在赛维宫里也不是没听说过雌性太蠢被骗的故事。
“所以，还是不要了吧。”服务生鞠个躬想出去。
“等等，”克里斯拦住他，刚才楼下的人支付的晶币跟这枚长得不一样，肯定有不同面值，“我找个地方把晶币换开，你告诉我镇上哪里可以换开。”见服务生不开口，又进一步，“我们也需要买其他东西，就算你帮我忙了。”
这个说法服务生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笑眯眯一指不远处的木屋，“老邓森的铺子里售卖各种机械，都是昂贵的东西，所以他总是有很多现金。您真的不需要为一顿下午茶支付什么，能招待您是我的荣幸。”
☆、第50章 柔石
服务生说完，生怕这三个美人还拼命要付钱，顾不得解释那一叠便签，匆匆就逃下去了。
卖机械的铺子，克里斯望着那绿树掩映的木屋眼睛一亮，说不定自己真的有主角光环那种东西呢？瞧瞧，这不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就算不为了换钱，他也得过去一趟。
“黛西、伊芙，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很快我就回来。”克里斯从包袱里又抓了五个晶币带上。
伊芙有些紧张，“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一起。”
黛西也是一样的意见，“单人出去很危险呢，你又不熟悉这里。”
“我们三个一样不熟悉，三个和一个没有区别，”克里斯指指街上走过的赛维宫卫队，这个时间卫队下来取补给，除了送他们来的那一队，正点出发的队伍也到达了，“今天应该没人敢闹事，你们俩已经很累了，不要陪我奔波了，看好我们的行李就好。”
提起机械他简直浑身是劲儿，不等伊芙两人反对，收好晶币蹬蹬就下楼了。
楼下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克里斯对上这一屋子烧着小火苗的目光，脚步稍慢下来，依旧很迅捷地出了茶社迅速向街角的木屋过去。
街上跟赛维宫卫队交接物资的人熙熙攘攘，这间地理位置不错的木屋却很安静。
克里斯拨开纱帘进去，清脆的风铃声连续跳出一段音符来。
整个店就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三面墙都是高入天顶的柜子，一截长长的柜台横贯在屋子中央，不论是柜子还是柜台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奇怪的摆件。
“有人吗？”克里斯先仰头看了看那个风铃的构造，拨拉了一下，仍旧是和刚才一样的一串音符，可以撞出准确的音阶在这个时代也很不容易，这让他对这家店铺的东西更期待了些。
走两步无人应声，克里斯又扬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柜台后面一声粗粝的嘎吱声，先是一簇呆毛露出来，接着爬出一个打着哈欠的大叔，他瞄了克里斯一眼，随便挥手一指东面，“雌性喜欢的东西在那边。”说完就没骨头一样趴在柜台上又把眼睛闭上了。
头一次遇到对极乐的外貌完全无视的人，倒是跟这间古怪的屋子挺搭。
克里斯嘀咕一声，从善如流地先去看东面，这一面柜子的下面三层都是雕着各种花纹的小摆件，拿起来打眼一看，他就弄明白了原理。
都是两三个衔接，或者利用一两个定律完成的小花招，比如会抓在单杠上因为重心倾向会自动翻跟头的娃娃，加了一个摆臂合上盖子会自动擦干净的镜子，怎么都推不倒的套娃等等。
共同特点都是做的精致漂亮，黛西和伊芙肯定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克里斯就只能叹气，太幼稚了。
闭着眼睛的店员耳朵倒是尖，懒洋洋哼一声，“没有喜欢的吗？”
克里斯从东面慢慢踱步到其他柜子前，“您这里最精巧的机械是什么呢？”
店员挥挥手又打个哈欠，“你也用不上，如果家里的雄性需要，他可以自己来挑。”
克里斯对他敷衍的语气毫不在意，很快略过第二面架子，虽然比上一个朴实实用了许多，设计原理仍旧都粗陋的不忍直视。
剩下的就是店员柜台背后的那一面了，这一面墙上大藤箱比另外两面都多，根本无法判断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吗？更复杂精巧的！”克里斯指指一个用摆频和齿轮联合确定时间的机械钟。
“呦，好奇心挺重的，”店员揉掉眼角因为困顿而沁出的潮湿，“但是我店里实在没有适合你用的东西。”
克里斯无奈，好吧，成品是不指望了，单独的小榔头什么的这里有，买一套工具好了，“那么帮我拿一些自己动手需要的工具吧，你那些零件单卖吗？”
大概是为了机械修理用，架子上有几大盒不同型号的齿轮、螺纹钉等配件。
克里斯不嫌弃这些东西原始简单，就算是普通的圆钉，使用恰当也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准备一些总没错。
店员眯成缝隙的眼睛撑大了些，打量一下克里斯，爱好这样奇怪的雌性真是见所未见，“你可以买一些雌性喜欢的柔石，我帮你配齐一套上色颜料和趁手的小工具。既然没有喜欢的，按自己的心意做好了。”
听起来像打发过家家的小孩子，克里斯皱皱眉毛，柔石又是什么东西。
店员伸着懒腰稍微飞高一点，上下了几趟，很快给克里斯配了一份儿雌性手工艺爱好者的标配。
一块足有两公斤重的柔石，巴掌长的手锯、小钻、改锥、手指那么长的小钳子、顶端镶嵌着磨光贝壳的铆钉、螺纹钉……
克里斯略呆滞地看着这一套工具，小钳子把手上甚至还雕着细细的蔓藤花纹，这不但是过家家工具，还必须是公主心爆棚的妹子才会用的东西。
店员上上下下几趟清醒了许多，看他表情不像很满意的样子，打个响指，“哦~我忘记了，你们还喜欢金丝银线贴片，华丽的丝线镶嵌在制作好的工艺品上保证和您的羽毛一样漂亮，”咻一下飞到最高的货架上，他拿下来一只小盒子，里头是一捆一捆染的颜色亮丽的丝线，“喏，随便挑。”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好吧，嵌着贝壳装饰的铆钉好歹也是钉啊，“柔石，怎么用？”
“一看您就是刚刚赛飞结束的年轻人，”店员指尖一动，从那一大块柔石上面掰下来一点点，“喏，沾一点点水，做成你想要的样子，仍进火里烧到发红，然后沾水，就能永久定型了。”
所以这实际是个陶土，克里斯胡乱在那堆丝线里扒拉，买两个黛西和伊芙可能喜欢的，“就没有金属的东西可以给我吗？”
店员从身后随便抽出一个盒子，“雌性当然还是用柔石好啦，金属对于你们来说太沉重了。而且火煅之后，柔石的硬度不比金属差，只要您有耐心烧足够长的时间。”
“诶？这么坚固？”克里斯瞪大眼睛，作为一个机械师，他对各种材质都略有心得，知道纯粹的元素聚合物并不怎么坚固，不同的钢材都是需要锻造过程中加上添加剂的。
大概是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太可爱，懒散的店员也精神起来，摸摸索索从箱子里翻出两个杯子来，往克里斯眼前一放，“喏，一个是铜铁混合，一个是柔石淬火，你拿起来试试？”
克里斯分别拿起来感觉了下，体积差不多大，柔石的重量不到金属的五分之一，确实更适合雌性的力量。
店员等他试完，拿着两个杯子站到兀自中间，“捂上耳朵，我撞给你看看。”
克里斯赶紧捣住耳朵，瞪大眼睛看他怎么试。
“来了！”店员两手各拿一个杯子，用力砸到一起。
就算捂着耳朵，克里斯也听到一声尖锐的巨响，眼神颇好的他还看到几点火星四溅。
店员得意洋洋地给他展示完好无损的两个杯子，“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很结实啊！”克里斯惊叹，“既然柔石这么结实，又这么轻，为什么还有金属制品，全用柔石不好吗？”
店员得意洋洋的脸一呆，“柔石很稀有啊，而且很昂贵！”
“哦，”克里斯反身戳戳那一大块柔石，“所以你打算卖给我的这一块要多少钱？”
店员立刻扯开一个笑花，“不贵不贵。您要知道，柔石是浮空岛上偶尔剥落下来的泥土，小店地处中央赛维宫下面，位置是得天独厚，所以价格肯定是全大陆头一份儿的便宜，一公斤收您八个紫晶币。”
从赛维宫出来虽然只走了一条街，克里斯也注意路边小摊贩的物价了，在茶社里服务生说一个晶币够吃半年，那个茶社看起来是全镇最好的店铺之一，按小摊贩的水准，大概两三个晶币就够两口之家花一年了吧？
八个紫晶币，四年的口粮，一公斤，真是、相当的不贵！
克里斯挑眉，“哦，浮空岛上剥落的泥土，那么我干脆拜托守卫先带我回去一趟掰一点好了，干嘛要从你这里买？”
店员笑一声，“您在赛维宫里四年，没见过谁去挖这些吧？不是下方自然掉落的，谁也拿不走。浮空岛在羽人蒙昧时代就存在，全大陆除了中央赛维宫，别处都只有小型岛群，可不是随便的人力就能掰下来的。”
克里斯拖过那两个杯子自己敲来敲去试了试，“那么制造这个金属杯子的合金多少钱？”
店员拿过来随手抛弃又接住，“金银铜铁晶矿，地下多得是，凡是红色岩土的地方基本都能提取，这一个柔石的杯子，能买堆满我这间店铺的金属杯子还有富余。”
克里斯黑脸，这么贵一拿就两公斤，所以我进门的时候什么细节能让您觉得我是个土豪肥羊呢？
“这一块柔石，是我店里最后的存货了，您一犹豫，改天再来可就没有了。”店员极力推销，金丝白羽的雌性，必定是被家世背景厉害的雄性带走，刚赛飞结束正是情热，小钱钱肯定随便给，不逮住这样的机会，这块柔石又要在店里丢一年积灰了。
☆、第51章 砍价
克里斯修长的指尖在那一团柔石上戳来戳去，“你刚才说，烧的时间足够长就能跟金属一样坚硬，多长算长？温度怎么控制？”
店员听他继续问，那就是想买？打了鸡血一样介绍推销，上飞下窜的从柜子顶上弄了一块儿积灰的卷轴出来，“喏喏，我父亲以前烧这些杯子时候的笔记，你要是买了，就附送给你。”
克里斯眼底一闪，这急迫的态度，柔石又这么昂贵，应该不太好卖吧？
那个金属杯子，虽然比柔石制作的重许多，但也不是拿不动，羽人世界这里的一般家庭应该不会买。
“确实挺有趣，可惜实在太贵啦，”克里斯吐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在上头最后摸了一把，还是“咬牙拒绝”了，“算了我在看看别的吧。”
因为他恋恋不舍的态度，店员极力推荐，“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逼柔石更适合雌性用来做手工了，一般地方可买不到哦。”
这块柔石是他们家偶然得到的，因为不会精湛的制作工艺，烧出来的东西不够精美，卖不上价钱。
而买得起柔石制品的大家族，往往有自己的渠道从赛维宫换取柔石，然后用家养的精巧工匠制作用品。
所以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柔石，已经在铺子里积灰三年了，一直没卖出去。
“我确实很想要啊，也知道东西珍贵，可是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克里斯皱皱眉，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柔石，甚至拽过那卷笔记看了几眼，啧啧叹着气可惜。
店员狠狠心，“您这样一位美丽的雌性，要是真喜欢，我做主给您便宜点。”
“能给我便宜多少呢？”克里斯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店员咬咬牙，“六个晶币一公斤，给您最低价！”
克里斯微微期待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唉~这么大一块儿有两公斤吧，我没有十二个紫晶币。”
“那您有多少？”店员眼角抽搐了下。
“只有八个晶币。”克里斯摸摸口袋，掏出六哥紫晶币，“还得回去找我的小姐妹借两个。后面路上的花销都要找人借了。”
头一回有人看了柔石拿出真金白银来，八个紫晶币才比进来的价格还低了一线，但是继续放下去还是积灰，拿到了钱用别的办法增值，店员双掌一合，“跳通天塔都没有这么快的甩卖，我今天就算亏出血了，为了您这样美丽的雌性，值得！您去取晶币吧。”
克里斯心里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还得垫着脚尖优雅地慢慢走出去，到门口还疑惑地回头问了一句，“您确实是实在的问我要了价格吗？不会因为看出来我第一次出赛维宫而骗我吧？”
店员几乎以头抢地，“我们家已经在这座小镇开店四代了，外面的赛维宫守卫都认得我们，您随便叫住一个人问问，柔石这个价格公道不公道。”
“……哦，”克里斯蹙着眉出去，很快回了茶室取晶币。
伊芙和黛西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见到他回来黛西凑过来，“换开零钱了吗？”
“没有，”克里斯又抓了三枚晶币装进口袋里，“我看到了一样好东西要买回来，回来取一点钱。”
黛西和伊芙两个都不太有金钱观，也不问他要花多少钱，倒是伊芙很关心，“你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一种，很有趣的东西，拿回来慢慢给你们看，”克里斯装了钱很快又出去了，路上特意找一个和善的雌性问了问晶币的面值。
因为金属容易掺杂杂质，这个大陆使用的通用货币是一种彩色水晶矿打磨成的圆形晶币。
面值从小到大分别是有黄色杂质的白色、透亮的黄色，红色，紫色，十进制计数。人们日常一般最大面额只用红色。
所以亚瑟给的这一袋子紫晶币，完全是没出过门的土豪少爷才会做的事。
一路问了好几家普通店铺，都不能换开紫色的晶币，克里斯才回到那家机械店。
店员因为他蹙着眉离开忐忑的很，等了许久见他重新进来赶紧笑颜逐开地把打好包的柔石递过来，“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克里斯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看，柔石是没错啦，把晶币递给他，“我的那些手锯锉刀呢？”
店员数晶币的手一顿，“您不是只有八个晶币买柔石吗？”
“是哦，”克里斯把盒子一盖双手抱臂，“八个紫晶币是柔石的行价，那么您开始为什么要问我要十六个呢？您做生意有点儿不太诚信吧？”
店员攥紧晶币狡辩，“三年前这块柔石买进的时候除了八个晶币我还贴补了许多运输包装的钱呢。如果不是这块柔石，八个晶币三年里足够变成十六个了。”
很好，还懂得投资增值，克里斯啪一巴掌按在柜台上，“三年了都没卖出去，所以什么很受欢迎赤手可热，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也都是骗人的吧？”
店员汗都下来了，“话不能那么说……”
克里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您倒是解释给我听听，不行我一会儿出门就告诉这里的人们你卖东西翻倍价格给大家。”
克里斯已经看出来了，大概是资源丰富没什么纷争的缘故，这里的羽人多数还是非常淳朴的，要是听说有商人翻倍价格买进卖出，大概这店铺在这样的镇上就不好继续下去了。
“你、你想怎么样？”店员把晶币放在桌子上非常舍不得地朝克里斯这边推了一点，“要不然我不卖了。”
“我还是很想买的，”克里斯又换了副笑脸，“您刚才也说了，同等重量的柔石杯子可以换填满整间店铺的金属，那么，刚才那些小玩意儿跟这块柔石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对吧？”
店员眼睛一转就反应过来，虽然肉痛，仍旧忙不迭上上下下把归位的一堆小工具重新收集起来堆到克里斯面前，“算搭给您的，您说的有道理，跟柔石比这些东西不值一提。您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一点儿小玩意儿是应该的。”
这才上道，克里斯笑眯眯把大盒子里的东西清点一番，隔空一指，“那边自动开关，用的是弹簧吗？弹簧有没有？你这样大的店里，肯定有弹簧吧？”
店员简直要哭了，脸皱着，“弹簧当然有，您说的没错，我们这样大的店里，怎么可能没有弹簧呢？”
克里斯爽快地一挥手，“所有型号每种来五个！”
“哎呦这个真不行，弹簧比钉子贵多了，”店员一边极慢极慢地饭盒子找弹簧，一面诉苦，“弹簧做起来比钉子难太多了，您要这么多赠品，啊，不是说您不该要，您买那么贵的柔石是应该，可是真能让我一个月白干了。”
克里斯数着他找出来的不同型号的弹簧，点点其中一个，“这个多给五个，”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给店员，“当然啦，不能真让您白干一个月，我问小伙伴多要了一点晶币。”
店员肩膀一跨，速度一阵风一样掠过所有的盒子把一大堆弹簧齿轮小零件放到克里斯面前，“您太客气了，体谅我们做生意辛苦，心地真善良。”
克里斯愉快地收罗了一大堆小工具小零件，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有了初步工业基础的世界还是很适合生存的。
“喏，您把这个给我换成八个红色晶币，十个黄色的，一百个白色，扣掉这些弹簧齿轮的价格，余下的给我。”
忙乎半天就转了几十个白色晶币，还得给人换零钱，还搭了一堆小工具，亏的晚饭都不想吃了。
店员心塞地举着晶币对着日光看了看，慢腾腾拉开钱柜子。
克里斯左右看看，又跑到一边货架上拿了几小盒不太粗的钢丝，“再加上这个，谢谢啦。”
店员觉得眼前一黑，赶紧数够了晶币推到克里斯面前，“就这么些了，快走快走。”
克里斯不介意他的态度，数清楚了晶币红色装进口袋，黄色和白色跟一大堆零件胡乱塞在一起，快乐地跑回去找伊芙和黛西了。
他抱着大盒子重新回了茶社，整个一楼大厅的人又一次对他行注目礼，伴随着凳子蹭地的声音，十来个雄性一起站起来。
“我来帮您吧？”
“怎么能让雌性搬这么重的东西，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您要放到哪儿我们来……”
克里斯加快脚步，“谢谢大家，我拿得动，非常感谢。”
黛西和伊芙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赶到楼梯口接他，一人接了他手里的一个盒子，黛西先憋不住，“克里斯，结了账我们赶紧走吧？”
克里斯放下盒子吁一口气，“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52章 惊喜
伊芙戳脏东西一样隔空点了点桌子上那一叠粉色的便签，“你猜这里头写的什么？”
克里斯一看那颜色，“反正不是好东西，丢了吧，不想呆在这里正好，我们去驿站。”
黛西撇撇嘴，“就是，别看了，看了好想戳瞎眼，原来雄性是这么猥琐的东西。”
哦，猥琐这个形容词一出，克里斯倒有点儿想看看了，知己知彼才能遇到的时候百战不殆啊。
两个妹子都来不及拦，他一把抓起那些便签挨个读了读，然后就给这些还需要进化的羽人们跪了。
什么叫【你的眉毛好像柔顺的白茅草一样美丽】，白茅草是什么鬼？
【你的笑容仿佛初生的朝阳】还算过得去。
【你的双眼比紫晶币的光芒更耀眼】句子的主人一定是个财迷……
至于乱七八糟的赞美之后的结束语，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赛维宫脚下的缘故，还挺、克制？
喝茶、护送、邀请参观庄园，毛毛雨一样的撩拨，无视好了。
伊芙赶紧把他手上的卡片拿过来丢到果核桶里，气哼哼道，“在别人家的雄性不在的时候进行不恰当的示好，全部都是人品低劣的家伙！”
黛西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错没错，原来宫外确实有许多奇葩的。这里头或许也有那个抱孩子哥哥的伴侣，想想就难过。”
克里斯开始收拾包裹，一边温言细语安慰两个惊到的妹子，“还好啦，你们听到下面在起哄吧，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就是坏蛋，也有可能一些雄性在这样的氛围下比较爱面子，所以乱七八糟地掺和了这件事。我们不理就好了，他们并没有真正去做坏事的胆子。”
伊芙忍不住点点克里斯的脸颊，“怎么你就这么想得开，这事儿多恶心啊。”
克里斯拎起一张卡片伸到她眼前，“你倒是等我把话全部说完啊，当然，凡是写了这种卡片的人，都是没什么自控力和原则的家伙。反正我们只是过客，且目前没有收拾他们的能力，安全最重要。实在气不过，拿一个当证据改日让威尔斯回来帮你揍他们吧。”
伊芙赶紧挥开，“忘了忘了，这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带着他，哼！便宜他们了。”
克里斯忍笑，把包袱分配好，赶紧坐下来吃一点点心，“等我吃一点东西，就去驿站，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才能加快速度到北方去。刚才在街上听到，因为兽潮，一些北部的部落内迁，还有想去北部收检兽皮之类珍惜货物的自由组织，路上可能更乱了。”
两个姑娘想到未卜的前路也有些安静，看着克里斯吃了一会儿，黛西先换个话题打破沉默，“你买了什么？”
“应该很有用的东西，”克里斯示意她可以打开看，“我们路上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就可以多呆几天，让我准备好足够的东西上路就更加安全了。”
伊芙探头去看，竟然认识，“诶，柔石？”
克里斯嘴里一停，“你知道？”
“赛维宫浮空岛的脱落物，”伊芙摸了一把，“我的行李里有。”
“柔石很难收集啊，你怎么想起来弄这个？”黛西比克里斯还惊奇。
浮空岛下方虽然是悬空的，但是因为岛屿面积巨大，底部经年不见阳光，生满了蕨类植物和苔藓，巨木都不会在那里生长。
千百万年来浮空岛周边树木枝繁叶茂，底部之下却只有低矮灌木，现在一些高度较低的浮空岛倒像是漂浮在树木长成的大碗里了。
柔石是浮空岛底部日久天长的坠落物，数量稀少，用处不多，并没有多少人会去那里收集这些东西。尤其对于讨厌阴暗潮湿地带的雌性来说，下到底部完全是噩梦。
伊芙捧脸，露出一点小得意的笑容，“我拜托了守卫的一个姐姐。本来是想离开赛维宫之后这辈子再也不回来，带走一点当纪念呐。”
就算是姐姐，守卫也是雄性，黛西就促狭起来，指尖一戳伊芙，“你用美人计。”
“没有啦，”伊芙挥开她，“我用一个非常漂亮的水晶发夹换的，她刚好需要一个讨好伴侣的礼物。那是我手工课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呢。”
和话唠妹子交朋友的好处之一就是你永远不用问问题，她们能全部主动倒给你。
克里斯安静地填饱肚子同时获得了足够的信息，最后补一句，“你的柔石是在宫里等待发出的行李中吗？”
“对啊，好大一块，”伊芙比划了一个圈，“本来我只想要一点点，但是我们住的那座浮空岛属于赛维宫中心，没有人去那里搜集这些东西，竟然积累了不少。守卫姐姐送了发夹她的伴侣非常高兴，于是她一高兴兑现诺言给我弄了好多。我又舍不得丢。”
那么大一块，克里斯想想柔石的价格，所以伊芙现在是几个人里面最有钱的土豪了。
“伊芙你真是……”克里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从兜里掏出几个晶币展示给她们俩看，“喏，我们几个生活一天只需要几十个白色的晶币就够了，花的多一点几个黄色晶币也足够，而这个紫色是面额最大的，足够一个人吃用半年。我这么小一块儿柔石，花了8个紫色晶币。”
“哇哦~”黛西忍不住捏了一把伊芙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诶，这样，等你遇到了威尔斯，你就能用柔石砸他一脸，告诉他，粗心鬼！叫你忘记给我留路费，哼哼，以后我都不用你的钱了。”
用柔石糊一脸什么的，哈哈哈，伊芙也被这个想法逗乐了，“诶，我们三个可以分一分，克里斯少拿一点，亚瑟还是挺不错哒。给你留了挺多钱呢。”
克里斯点头，亚瑟中二是中二了一点，比起另外两个还是挺细心体贴的，呃，为什么就不自觉开始做了这种比较呢。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出发的时候，守卫说信局太忙了，来不及发出全部包裹对吧？现在我们去驿站，问问这边的信局，可不可以单独给我们加急取出行李到下溪镇。我需要很多的柔石，拿到手了给你们一个大惊喜，保证比用它们糊威尔斯、比尔一脸要好玩儿的多。”
大惊喜说的两个妹子心痒痒，抱了包袱雄赳赳气昂昂跟着克里斯就下楼了。
因为天生体能的巨大差异，雄性养雌性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两个姑娘理解当时情况紧急，但是有亚瑟作对比，她们还是起了不小的怨念，估计以后能把这个梗说半辈子了。
克里斯硬往三人抱着包袱没走出十米，就涌来一堆人要帮忙，黛西和伊芙鼓着小小的腮帮子，挤在克里斯旁边，“才不要，说不定他们也是会写那种卡片的人。”
“那么就坚持自己走啦，到驿站只有一条街。”克里斯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很快的。”
从下溪镇的街上仰头可以看到远远的赛维宫密集的浮空岛，但是整个镇子是建在地面上的。驿站是以十几株巨木做底建成的巨大树屋群落，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
毕竟有雄性带着的雌性，每天至少能飞越上百公里，今天一大早许多人就出发了，第一个落脚点会选在距离赛维宫更远的地方。这座宫外的小镇上，现在只有来往运送物资的商人。
克里斯三人累的面红耳赤终于走到驿站，一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接待人员是个感情充沛的雌性姐姐，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的状态就惊呼一声，上来就开始数落，“哎呦，镇上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怎么能让你们三个抱着东西自己走过来呢？沿途的雄性都死光了吗？”bb……
克里斯被她的状态吓的跳到黛西背后，黛西尴尬地摆手，“没有没有，姐姐你不要误会，有许多人要提供帮助来着，但是我们拒绝了。”
大姐往后头张望了四五回，眉毛皱的仿佛两条痛苦的毛毛虫，“你们的伴侣呢？是在后面拿着更重的东西吗？”
克里斯对这样的人招架无能，躲在阴影里当蘑菇，伊芙硬着头皮解释因为兽潮提前，伴侣赶回去迎敌了，末了她握紧小拳头，“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去北方。”
大姐听得热泪盈眶，“都还是孩子呢，就要为大陆而战了，真勇敢。我的小乖乖哦，你们三个这样漂亮的雌性，独自出行该多危险啊~”
克里斯跟黛西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伊芙被大姐姐揽着肩膀各种叮嘱了半小时，终于被送到一间独立树屋。
三个人一进去坐下几乎就虚脱了，黛西在床上躺成大字型抖了抖，“以后我不会变成那样的大妈吧？”
☆、第53章 岗哨
驿站的人们非常好说话，信局的人听说三个柔弱的雌性一起上路，报以了最大的同情，当即派人联系了赛维宫的人帮忙把三人的行李一起取来。
克里斯三人在第二天早饭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克里斯自己的那一份是亚瑟收拾的，包括了原身的所有笔记，屋子里的衣服玩意儿。黛西的也只有衣物和笔记少许纪念品。伊芙的体积最大，比两个人加起来还多。
她看了一圈包裹就准确找到了装柔石的盒子，非常大方地把自己收集的柔石全部拿出来，“所以，斯斯，你要用这个做什么？”
克里斯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拿出昨晚两个姑娘睡着后他照着光脑内资料和现有的配件标准画出的图纸，“我需要凑齐这么多零件，用柔石捏出来。”
“每个都挺丑的啊，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呢，拼在一起会漂亮吗？”伊芙看完了上面各种奇形怪状的配件，还标着特别精细的尺寸，就这么一句感叹，她以为克里斯要做什么漂亮的工艺品呢。
“是挺丑的，可是非常有用，”克里斯揉揉酸涩的眼睛，“等我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我们让信天把我们和货物一起运送就好啦。路上会安全许多。”
“当做货物怎么上路？”黛西问的很急迫。
克里斯给她解释了下收集到的的信息，昨天他看了信天运送货物的办法，非常巨大的藤筐用绳索绑在一起，一般四个羽人一队，各拽一个角长途运货。
这个速度是比不上亚瑟他们，但是比几个雌性慢腾腾的飞行速度可观多了，起码每天两三百公里是可以保证的。
因为每个羽人都会飞，也极少有雌性单独出行，所以这个世界竟然从来没想过要运人的。那个大藤筐的负重能力，应该并不比三个人的体重轻，到时候可以多找几组信天，连人带行李一起上路。
只要伊芙和黛西愿意坐在装货物的藤筐，后面的旅程就并不困难了。
让克里斯担忧的是因为兽潮而来的流民和趁势作乱的流亡者。
这是昨天从驿站姐姐嘴里听到的新名词，流亡者是各部落在逃的一些不法分子，因为单体出众的飞行能力和广袤的大陆，羽人中作奸犯科的家伙经常可以逃脱追捕遁入森林。
这些人聚集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有专门暗地里的黑市获取物资，也会打劫非固定飞行航路上出现的旅人。
想来曾经去云顶洞穴抓人的黑鹫就是这些不法分子中的一部分。
这样乱象缤纷的兽潮爆发期，总是他们特别活跃的时期。
说起来，这种情况下敢像亚瑟和威尔斯那样小队几人出发的，也就只有北部驻防军隼目血系的家伙了。昨天从赛维宫离开的各部族雄性，基本都是结伴大部队一起出发的。
伊芙和黛西给驿站姐姐的这些话吓的小脸煞白，却仍旧不接受姐姐就呆在镇上等待亚瑟等人派人来接的建议。
三人吃了一个聊天聊的各种堵心的晚餐回到房间后，都很安静，黛西当时沉默了一会儿狠狠说，“最讨厌有人把我当累赘了，虽然通常我确实有点累赘。”
伊芙跟她的想法略不同，含着一包泪做出的决定却差不多，“兽潮很危险，万一威尔斯出了事儿呢？那样我得照顾他，或者……反正总要去看看他，记住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拥抱的的雄性。当时他很温柔，尤其我还想起来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克里斯并没有他们俩那么感性，也不觉得亚瑟这个“少主”会有什么危险，对于送一封信过去等在这里本来是不排斥的。想上路的原因是趁机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不过不管怎么说，三个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他又跑出去问了信天的航路难道不担心被人打劫吗，毕竟他们是运送物资呢。
流亡者正缺这个吧？
驿站大姐是真心想把他们仨留下，认真地跟克里斯解释了，“每百十公里就有一个驿站，航路上还有瞭望台和巡航节点。各瞭望台之间有游弋的哨兵。信天四人一队运货，但是是八人一组上路，中途换班且互为警戒。以雄性的速度，航路上每飞行十来分钟就会遇到人，所以是非常安全的。”
“但是呢，你们三个的风纹这样宽，不能在高空飞行，低空按耐力大概一小时也得休息一次，速度并不快，和大家的航路高度就不同了，中途万一迷路呢？所以，你就听我的建议……”
克里斯不想听她bb，喊一声“谢谢我知道了”就跑走了，把自己当做货物被运走就ok了，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提出来这位大姐一定会唠叨你们身躯如何娇弱，高空如何不舒服，坐在藤筐里如何不体面……
索性不要听了，想个办法让藤筐更稳定暖和一些，就能坐在里面抵御高空快速飞行的大风了，这一点并不难。
往北部的路上每隔几百公里就有小镇小城，每到一处歇歇脚也是可以的。
他想好了主意，觉得自己对路途也有用了，回去分享的时候黛西和伊芙都累的睡着了。
“所以，你们介意坐在藤筐里吗？”克里斯指指窗外大平台上一批批装满货物的大筐。
黛西双手一合，“才不怕，我都从通天塔上跳下来过，信天最高飞到四千多米，就坐它了。”
伊芙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一些，“我去看看怎么才能让它舒服点。我们买几个藤筐好啦。”
克里斯把晶币给她，“嗯，你们去做这个事情，我尽快准备这些零件。”
下溪镇这天是个艳阳天，三个雌性分工合作，忙的有目标有劲头。
数千公里外的北部离境天堑，她们分别没多久的伴侣们正在往身上扣锁子战甲。
亚瑟和比尔、威尔斯，在各自的家族里都是同年龄段的年轻孩子，家中有更年长的顶在一线，他们就被统一编队在北部防线一些较为坚固的堡垒里做辅助。
这就算是长辈对他们最大的心疼了，除此以外，仨人到家之后都是匆匆吃了一顿饭就被丢到各自岗位上去了。
按照往次兽潮的情况预测，这以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里，他们会枕戈待旦随时起身投入战场，从没见过血的新丁淬炼成最优秀的战士。
清晨第一班岗，亚瑟检查好了浑身上下的甲胄，把短剑插进靴筒，箭壶挂在腰侧，拎着一把大弓上了瞭望台。
跟他轮班的战士与他对了一下拳头，匆匆下去吃饭休息了。
夏季北方的风灼热干燥，向北极目远眺，是赤地千里黄土漫漫，干涸龟裂的河床上淤泥板结成块。
一丛丛枯死的植物倒伏在广袤的大地上，到处扔着不同凶兽的尸体，它们在烈日的暴晒下开始，隔着宽阔的天堑仿佛都能闻到那可怕的味道。
时不时有小群或独行的凶兽在这些尸体附近徘徊，遇到能咬下嘴的地方就啃一口。
亚瑟忍不住呕了一口，呸呸吐掉两口酸水，觉得眼神太好也挺……
天堑边缘一只头上长角獠牙锋利的巨兽正在啃食一具溃烂过半的尸体，如刀的利齿一口咬下去，鼓胀的腹腔里喷涌出粘稠的不明灰色液体……
不忍继续看，但是又必须看下去，那只巨兽体长足有四米，后腿有力，它说不定可以越过离境天堑，什么时候发力可说不准。
亚瑟看着那凶兽尾巴一摇一摇，时不时撩一下眼皮看过来，手忍不住摸到箭壶，拿一只钢箭出来松松搭上，瞄准了它的眼睛，同时膝盖提起撞击了一下警报铃。
轻轻的铃声传出去，代表需要加强警戒，暂时不需动手。
堡垒塔楼内早餐的战士们加快速度吃饭，休息的战士翻个身没起床，但是手插进枕头底下握住了武器的把手。
随着正午来临，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里都带着火气，那凶兽已经把尸体啃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接着它走到不足二十米开外的一丛枯草下面，安然趴了下去。
天堑附近数公里的大地上，这样三三两两觅食晃荡的凶兽不下五十只。
亚瑟眨了眨眼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小幅度活动浑身僵硬的肌肉，不敢放下弓箭，总觉得非常不安。
碧蓝色的天空澄澈如洗，午餐时分，新一班战士来换岗，亚瑟脚步刚下来两级台阶，两公里外的堡垒升起带着啸鸣的警报火箭。
交接的战士还没站稳，伏卧的巨兽陡然挺身而起，巨大的蹄子踩到大地上，每一下都好像重锤落地，周围的巨兽闻声而起，轰隆隆雷霆般涌向离境天堑。
☆、第54章 搏杀
隔着一条不足三十米宽却深不见底的鸿沟，一侧赤地千里，一侧绿海生波。
对面有丰美的草木、新鲜的血肉、甘冽的溪流，每撕咬吞咽一口腐肉，巨兽就更渴望对面一分。
在不知道哪一刻自己就会躺倒变成食物的旱季，羽人锋利的钢箭也无法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
每一只能在旱季活着的巨兽都是天生的好猎手，耐性不缺、力量不缺、狡诈不缺，在烈日下匍匐四个小时，只为这么一扑。
天堑的宽度，需要极力一跳，只要越过中间，就会感觉身体陡然变轻，俯冲就能落在实地上。
腾空而起的巨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它们像本能一般镌刻在血液里的，这片大陆所有同类都会懂得。
天堑每隔两三里就有一座堡垒岗哨，一支支报信的响箭接连升空，绵延数千里的战线上无数头顶漆黑锐角、长牙如匕涎水滴答、铁灰色外皮厚如铠甲的巨兽腾空越过天堑。
更多的羽人或身背箭壶或手提重锤腾空而起，只要他们不落地，这些巨兽就不能把大家如何。
但是它们一旦落入羽人大陆，奔跑速度就会比在对岸时候快出十倍，不能把他们拦在天堑百里之内，腹地所有浮空岛下的羽人聚居地，土地作物庄园就全部陷入险境。
而羽人却不能越过天堑，一旦飞过天堑中间，仿佛穿透了没有实体的幕墙，会忽然感觉四周无比沉重，多数羽人的翅膀甚至不能帮助他们停在空中，战力惊人的隼目血系也挥不动重锤。
望不到边的天堑边缘，不同血系的羽人根据能力，或远距离弓弩射击，或竖起钢铁重甲拦在天堑边沿将巨兽击落。
甚至有金雕家族的战士靠着精妙高超的飞行技巧在天堑上空拦截冲击的巨兽，每每在接近幕墙的极限距离内骤然转向，两三人通力合作把跃至半空的凶兽砸下深沟。
就算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不断有巨兽冲破防线踏上大陆朝后方狂奔。
亚瑟作为还在成长中的年轻一代，被长辈安排在空中射箭截杀，然后眼见落地的凶兽推土机一般在防线上横冲直撞，他利索地翻转了方向，影羽带出尖锐的风啸，他整个人流星一般朝那巨兽砸过去。
在其他战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迎着巨兽冲击的方向正面对撞，接近兽头的瞬间，腥膻口气扑面而来，涎水仿佛带着毒物一般四溅。
“恶心的东西！”亚瑟影羽风向倒转，瞬间急停，轻盈地扶住巨兽的长角一转，足尖点在巨兽额头，俯身全力一击，双手各一支钢箭从巨兽双目深深扎进脑部。
巨兽长嚎一声，轰然倒地，因为惯性向前滑行，撞出一溜儿痕迹，树倒花残绿泥满地，周围一起截杀这只巨兽的战士们齐齐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各自转向寻找下一个目标。
亚瑟顺着惯性如轻盈地飞絮反向弹起升空，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妈蛋臭死了，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克里斯那一身清淡的果香。
一边升空拉弓，一边琢磨，还是发信让他先别来北方吧，虽然断天涯还在天堑后方五百里，可是毕竟不如中央赛维宫安全。
当风从天堑对面吹来的日子里，整个北方的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干涸的尘土味道，克里斯那样娇嫩的皮肤，太受苦了。
脑子里反复琢磨着，亚瑟动作快如流行地在整个防守区域内穿梭，每一次落点都能干掉一头巨兽，渐渐地在他身边围出一圈配合他进攻防守的小队。
其他人有组织地用弓箭将巨兽围堵到特定地点，由亚瑟一击截杀，只有金雕家族的人才能这样急停骤起地飞行。
战斗从正午延续到傍晚，体能较弱的血系已经撤换两拨，抬下去不少因为躲闪不及被乱飞的杂物弄伤的战士，也有因为巨兽冲击扑咬牺牲的伙伴。
亚瑟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浑身黏满尘土，发丛里还沾着碎叶，悬停在空中蓄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对面的巨兽数量已经变得非常稀少，这一波兽潮眼看就要过去。少数堡垒已经升起绿色的信号，表示防守区域安然度过，开始清理战场。
越来越多的信号升起，一些战士放松之下直接从空中跌落了，后勤冲上来把这些人拖回营地治疗。
最后一只巨兽轰然倒地，亚瑟一口气松了险些没能重新起飞，翻滚了好几圈被伙伴拽了一把才挺住。
早晨他站着的岗哨瞭望台已经是一堆残垣断壁，半边堡垒都被踩碎。这才是旱季开始的头半个月。
半个月就已经开始了第一波兽潮，年长的军官们已经凑在一起开始研究了。
往前数百年的记载中，这样大规模奔袭的兽潮起码要旱季开始四个月以上之后，巨兽们杀光领地内的小型动物，到了互相残杀同族相食的地步后，才会克服天堑的恐惧冲击羽人大陆。
到了深夜的时候，所有战区都肃清，信息迅速流转，除了清点伤员、抚恤牺牲、重建堡垒之类的常务。
最重要的是，这样大规模，全防线，整齐的巨兽冲锋越境，太不寻常了。
亚瑟还没有参与核心军务布置的资格，他带领小队开始肢解凶兽的尸体，长角是好的武器材料，外皮太重不能做铠甲，建堡垒的时候夹在墙心里却很好用，其余的血肉羽人嫌恶心，统统推落天堑。
忙碌到黎明破晓，除了轮值的战士们，其他人才躺下来休息。
亚瑟搓一搓手臂，汗液粘着灰土，臭的睡不着，索性背着弓箭腰刀一起到附近的小溪里整个人跳进去游了一个来回使劲儿搓洗。
锁子甲放进水里来回荡了几圈，浑身衣服随便搓搓，刷掉了灰土就算干净，洗完了他才想起来没带欢喜衣服，索性就穿一条内裤拎着的衣服爬上岸。
堡垒坍塌的部分有许多营房，行李都埋进去了许多，要去找人先借一条裤子。
月光下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体从水面升起，皮肤光洁肌肉有力，水珠滑落间他整个人好像都闪着微光，虽然肩膀还不够宽厚，但是浑身上下行走间都是涌动的力量。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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