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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重生之继承人 作者:徐徐图之

    第4节

    陈培源走后,白坤从泳池里爬出来上岸,坐在周泽延旁边的另一张沙滩椅上,端了桌上的水喝了两口,舔了舔嘴唇,说道:“周泽续,我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周泽延往后仰躺在沙滩椅上,哼了一声道:“现在才觉出来不一样?我的小伙伴,你可真够迟钝的。”

    白坤莫名的看着他,周泽延不满道:“别人看不出也就算了,咱俩打小儿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你居然也看不出?我的心啊,就像跌进了深深的湖水,特别想把你喝醉了脑袋搁在马桶里睡觉的事广传天下。”

    白坤一下从沙滩椅上弹了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不敢置信道:“泽延?”

    周泽延咧开嘴冲白坤嘿嘿一笑,猥琐兮兮的说道:“还有你大一那年被一个非洲黑妞儿强上的事儿……”

    白坤大叫一声道:“别说了!你这小子!你这小子!”他把周泽延拉起来,上下左右的看了他一遍,喜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死那天我都掉眼泪了!你大爷的我都白哭了!”

    好哥们终于相认,周泽延甚至鼻子都有些发酸,险些掉下泪来,硬撑着骂道:“你大爷的!我要不是出这事儿,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你居然喜欢男的!”

    白坤忽然神色一变,“那这样一来,死的就是周泽续?”

    周泽延从他的神情中悟出些什么来,不确定道:“坤儿,你不会是被我弟给掰弯的吧?”

    ☆、chapter15

    白坤是不是被周泽续掰弯的?

    这个问题,周泽延并没有在白坤这里得到答案,也许白坤是不想回答,也许是白坤他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东扯西扯了这段时间的事儿,白坤道:“老头儿知道我喜欢男的就大发脾气,我本来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刚巧赶上他媳妇儿怀孕了,他不是想罚我吗?我就住在家里给他俩添堵,膈应的他俩都不敢在家长待。”

    周泽延知道他家这乱摊子,笑着推他一把,难怪他毫无闭门思过的样子。

    白坤又问周泽延:“你爸还不知道吧?”

    周泽延切了一声道:“他能看出来就有鬼了,不过他倒是真喜欢我弟,别说动手打,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就连每天穿什么吃什么看什么书都关心,我这回可真知道什么叫掌上明珠了。”

    白坤嘲道:“那你就瞒下去呗,省的跟以前似的三天不挨打就皮痒,整个一体质。”

    “滚蛋!”周泽延骂了一声,不过他对此也开始有些茫然:“这事……再说吧。”

    白坤到白英堂的酒柜里翻腾了一会,两人久别重逢似的,酣畅淋漓的把白英堂藏了好几年的拉菲喝了个精光。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白坤稍稍清醒些,推推趴在沙发上的周泽延,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就打算叫佣人来把他扶到楼上客房去睡,周泽延忽然坐起来道:“几点了?”

    白坤看了眼时钟道:“快十一点了。”

    周泽延迷迷瞪瞪站起来:“十二点前要回家。”说着就跌跌撞撞的要走。

    白坤拉也没拉住,知道他家的规矩,只好叫司机去开车,然后他自己搀着周泽延上车,送他回家。

    路上周泽延又睡死了过去,白坤自己晕乎乎的还怕他摔着,把他上半身抱到自己腿上。

    到了周家别墅外,白坤又连扶带抱的把人弄进院里,上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把周泽延摔在了地下,脑袋咚的一声砸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就这样,他都没醒。

    白坤哭笑不得的蹲下身,月光照在周泽延的脸上,白坤伸出去要扶他的手就这么半路转了方向,在他脸上轻捏了一下。

    周任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了本书,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一会,便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离十二点越来越近,儿子却还是没有回来,说好的“早点回家”呢?

    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今天又一直心事重重,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外面隐约传来汽车的声音,周任下意识的把书合了起来,可是等了几分钟外面又没了动静,那车似乎就停在了周家门口。他猜测大概是别人送儿子回来,这个人会是谁,早上见过的那个圆寸头小孩?这么半天还没进来,他们还在门外依依不舍?

    周任终于暴躁了,把书往旁边一扔,站起来走到门口,气汹汹的拉开了门。

    有个人躺在门外台阶下,白坤蹲在那人旁边,楞乎乎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迟钝似的抬起头看过来,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叫人:“周叔叔!”

    周任看到他也有些意外:“白坤,你怎么来了?”

    白坤道:“泽延他喝大了,我送他回来。”他这时其实也在酒醉中,压根没想起来地下躺的这个是弟弟不是哥哥。

    周任已经闻到酒味,把这一字之差当成了白坤的口误,他走过去弯下腰,要把儿子从地下扶起来,皱着眉道:“这么大的酒味,你们喝了多少?”

    白坤大着舌头说:“都是我灌他才喝成这样,您别生他气。”他习惯性的替周泽延辩解,以免周任一不高兴就要大动干戈。

    周任伸手扶着儿子的胳膊把他从地下拉起来,责备道:“不能喝就别逞强。”

    周泽延站起来以后,前后晃了晃,头一歪倒进他爸怀里,还是没醒。

    白坤冒出一头冷汗,觉得周任这下马上就要翻脸。谁知周任居然单手勾住周泽延的腰,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白坤立刻露出一脸见鬼的样子,这时候周任不是应该一巴掌抽醒周泽延吗?这么温柔可亲的!怎么可能是周泽延他爸!

    周任早就听说了白坤的事,此时他看白坤的眼神颇有些不满,泽延当初就是和他成天混在一起,才染了一身的酒色毛病,泽续如今又跟他玩到一块去,也难怪怎么好好的会跑去和男生开房。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躺枪变成了害群之马,不过白坤当然不认为周任会邀请他留宿周家,识相的告辞回家了。

    周任搂着儿子进家门,看他这样大概是要醉到明天才会醒,索性抱起来送回了楼上的房间。

    这段时间周泽延也有在增肥健身,但成效显然没那么快,他现在的体重也只比刚出院的时候重了不到五公斤而已,周任抱着他上二楼还是毫无压力。

    周任把儿子放到床上,帮着脱鞋盖好空调被,又把冷气温度调高了一点。

    周泽延翻了个身,嘟囔着说了一句:“十二点之前要回家。”

    床头放了一本他的专业课教材,还压着书页。周任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很多地方都用红笔画出,还认真的做了标注和笔记。他把书放回原处,愈发觉得儿子听话懂事又努力上进,绝不能让他因为一时迷途而走上歪路。

    ☆、chapter16

    周泽延宿醉醒来,头痛是免不了的,看着桌上的早餐就觉得反胃,无精打采的倒了杯牛奶,捧在手里却又不喝。

    周任道:“泽续,你今天跟我去公司。”

    周泽延怀疑自己幻听,茫然道:“去哪儿?”

    周任也不看他,漠然道:“上午跟我去公司实习,下午去驾驶学校学车,否则暑假四十多天,时间也太长了。”

    周泽延垂死挣扎道:“我开学才要上大三的课程,现在实习会不会太早了?”

    周任理所当然道:“不早,实践才能出真知。”

    周泽延垮着脸把牛奶喝光,“那我去换衣服。”转过身迈着丧尸步上了楼。

    周任满意的咽下最后一口粥,要想杜绝儿子误入歧途的可能,就要把他放在眼前,时刻都能看到他的行动,这样至少安全了百分之六十。

    周泽延本来还自我安慰,这次和他当初刚毕业的时候来公司的情形应该差不多,周任会指派一个部门经理来带他,公司上下谁都知道他是二世祖,不会有人给他出难题,所以工作清闲零压力。

    谁知道他跟在周任后面刚进公司,周任就对秘书说:“叫人往我办公室加一套办公桌椅。”

    周泽延直勾勾的看着周任的背影,有点不妙的预感。

    周任又对秘书说:“把上季度的报表再打印一份送过来。”

    秘书道:“生产报表还是财务报表?”

    周任道:“两个都要,还有会计报表也印一份。”

    半小时后,周泽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前放了厚厚一摞的各种报表文件,办公室的另一侧,他的正对面,就是周任的办公桌。

    “给你的这些是上个季度的基本汇总,你认真看,看完之后做一份本季度的生产和盈利预期报告,给一个星期时间,下周三交给我看。”周任极其认真严肃的说完,又补了一句:“只要我不是太忙,你可以随时来问我问题。”

    周泽延想一头撞死在新办公桌上。

    周任是真的很忙,从九点钟上班开始,部门经理来要签字,秘书送文件要过目,大客户要谈合同,主管部门打电话来要周旋,一直到接近十二点,周任停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没有超过十分钟。

    周泽延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都真心差,这些报表里很多东西他的确看不懂,只是他没好意思问周任,不光因为周任忙,他觉得去问周任这些问题很尴尬。

    近中午时外面开始下大雨,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都有暴雨预警。

    周泽延苦逼的想,下午到驾校去放风的机会也没了嗷呜。

    周任在工作的间隙偶尔抬头看看儿子,每次都看到他心不在焉的一副烧毛样子,要么发呆要么上网要么玩手机。周任屡屡强忍着不拍桌子,硬是把不满忍了下去。

    如果周泽延愿意安下心来做的话,一周时间做一个预期报告其实并不是一件繁重的任务,可惜他不愿意。

    他还在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横竖周任舍不得打小儿子。周任却已经想好下周三他交不了报告的话,要怎么收拾他。

    不过周泽延的心情并不好,不仅因为憋在公司里不得自由,更是因为在茶水间里偶然听到的员工对话——

    “哎,你有没有发现老板对小公子很好啊,直接放在自己办公室里,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

    “不止是这样!你们没看到老板跟小公子说话的样子吗?我进这家公司已经三年了,我发誓从来没看过老板那么温油的样子!”

    “同意,眼睛里都是爱啊都是爱。”

    “我从昨天听说这件事之后就狠狠萌到了现在!”

    “喂喂喂,你们都忘了大公子了吗?当初大公子来的时候你们就狠狠的在萌了好吗?这么快就把他忘掉了!”

    “也不是忘掉啦,只是对比一下,以前大公子的待遇,虽然也很戳萌点,但是好像和小公子差很多啊。”

    “对啊,你们记不记得那时候老板当着大家的面,动手打大公子的事?”

    “可怜的大公子,活着的时候就不太受宠,死了彻底被对比成了冷宫,老板好渣。”

    周泽延虽然觉得这几个女员工的用词很难理解,但是这番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唰唰唰的扎在他眼皮上,又痛又痒。

    周任发现儿子除了看报表心不在焉之外,还时常满脸哀怨的盯着自己。不做好自己的本分,还敢对老板心怀怨怼——周任在心里给儿子下了个评语。

    大雨天气连着四天,周日一早天气放晴了。周泽延今天下午终于可以暂时从公司脱身到驾校去。

    如果不是在周任身边待的太憋闷,老实说周泽延一点都不想来驾校。大夏天的学开车,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好在开始这几天都还是理论课,他领了教材之后就打算回家歇着去。还没离开驾校,白坤就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没一会就开了辆特别骚包的大红色跑车蹿了过来。

    “你还真来驾校了!”白坤从车上一下来就开始嘲笑他,“三环赛道之神?”

    周泽延蹲在马路边的树底下翻白眼:“我爸送了我辆911,就为能早点上它,我也得来。”

    白坤咋舌道:“你爸偏心的有点明显啊,你那辆别摸我有五年了吧?”

    周泽延的那辆跑车是他刚拿到驾照的时候周任给的,的确有五年了,其间他无数次想换车,不过他的个人意志始终没有得到实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大愿意承认周任是偏心的,违心的辩解道:“唉,也不是,他自己那破车也开了好几年,也没换不是。”

    白坤呸他:“典型的是被糖衣炮弹打昏了头脑,你还敢更虚伪点吗?”

    周泽延撇嘴道:“有那么明显?”

    白坤嘻嘻笑:“你从多少年前就觉得你爸偏心,阶级矛盾要是这么快就烟消云散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

    不想继续说这个,周泽延沮丧道:“我都怀疑我爸现在是要整我,半天挖掘脑力潜能,余下的半天在这挑战生理极限,等暑假过去,我准得变成人干儿。”

    白坤把他从地下拉起来,揽住他肩往车上走,说道:“今天我酒吧里有个局,我本来都不打算去的,想起你那天说这半年一直清心寡欲都要成仙了,特地来带你过去。空姐团,个顶个的盘子靓,据说一多半都还是一手。”

    周泽延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这孙子别又把我骗到高架桥上去。”

    白坤推他上车,骂道:“老子好心你也当驴肝肺。”顿了顿,又嘟囔了一句:“何况那次也不是对你。”

    他俩下午五点多到的l cb,约白坤来的也是一伙儿熟人,白坤拉着他过去,像模像样的介绍道:“来来来,都见见,泽延的弟弟泽续。”

    朋友圈里早就都知道周泽续的存在,不过都是头一回见,既然是周泽延的弟弟,又是跟着白坤一块来的,对他当然也很热情,不一会就打成一片。

    白坤问:“空姐团还没到呢?”

    “跟她们约的是六点,马上就到了。”说话这人就是今天活动的发起人,他现在养着的情儿之前是当空姐的,当了金丝雀之后和同事联系时话里话外都是炫耀,有几个小姑娘就眼红起来,她就顺势干起了这趟类似拉皮条的活儿。说白了,哥们几个想玩个新鲜,那几个姑娘也想跟金丝雀一样找个金主,一拍即合,今天这局就成了。

    周泽延以前没少参加过这种局,有好几个伴儿也是这么认识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

    有个哥们打趣白坤道:“你他妈都弯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啊?”

    白坤隔空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管老子呢?老子是双不行啊!”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也没什么人把白坤是直还是弯真放在心里,玩惯了的人,总觉得大家都是在玩,玩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有多大区别,无非算到口味稍重里面去。

    周泽延跟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如果白坤只是觉得好玩才去找男人的话,他就不会瞒着自己,就这酒吧买下都有三年多了,白坤要是想说的话,早就说了。

    刚到六点,六七个姑娘依约来了,的确跟说的一样,每个都挺漂亮,更重要的是大长腿和只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也不像常混夜场的妞儿那么有风尘气,人家当空姐的,气质还都是不错的,这要带出去倍儿有面儿。

    坐下各自介绍之后,呈现男多女少的局面,几个女孩大概生怕自己被里头长相欠佳的给先挑了,说了几句话就都各自锁定了目标。周泽延在这种局里总是最受欢迎的,如今换了个没cle的身体相对以前弱了点,但是脸在那摆着,女孩们虽然是要找金主,可要审美追求如果能同步跟上,当然就更好。

    其中两个女孩就一直端着酒杯和周泽延搭话,周泽延兴趣缺缺的随口回应着,白坤在一旁起哄道:“你们倒是真会挑,不过还是矜持点的好,我们泽续可没什么经验,一会被你们给吓坏了。”

    一听没经验,立刻又有女孩转过头去想扒周泽延这盘菜,几个女孩都是漂亮的脸蛋,低胸显身材的连衣短裙,周泽延提了提精神,露出笑脸来道:“说了我没经验,姐姐们一下来仨我可吃不消。”

    女孩们咯咯咯的笑,周泽延这话虽然有些露骨,但比起旁边已经开始动手动脚验胸的几位来说,简直算得上是谦谦君子。

    周泽延瞄了一圈,正犹豫着今天要选哪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的振动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周任打来的。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今晚一直的心不在焉,似乎就是因为缺了周任的这通电话。

    一伙人玩的正high,周泽延忽然说要走,有人抱怨了一句扫兴,马上就有人恍然道:“你们忘了泽延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周任威名在外,众人纷纷表示理解,还有女孩要留电话给周泽延,他早等不及一溜烟的跑了。

    ☆、chapter17

    在酒吧门口打了辆车飞奔回家,路上嚼了一路口香糖,到家门口先哈了两口气确定那半杯红酒的味道都已经被掩盖,周泽延这才换了一副镇定的表情进门。

    他也渐渐觉出,周任的意图似乎并不只是要让他早点学着打理公司的事情,更有几分像是要把他约束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每天下午三点,周泽延离开公司去驾校,如果超过七点以后还没有回家的话,周任一定会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仔细回顾这段时间,他确信自己没有犯下任何原则性错误,那周任的紧迫盯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

    一头雾水之余,周泽延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几乎可以用谨小慎微来形容。距离周三越来越近,他也终于有了点紧迫感,报表里不懂的东西他还是不好意思去问周任,就偷偷的找公司里的其他人问。

    周任冷眼看在眼里,深深的感到自己这次一石二鸟的策略正确无比,既能鞭策儿子通过实践提高能力,又能阻止他和不安全的人接触。

    星期三一大早,刚出家门周任就问起他布置的任务:“报告书做的怎么样了?”

    周泽延略有得意道:“前天就做好了。”

    周任道:“那就好。”

    周泽延悄悄的观察他爸,虽然说了好,可是周任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高兴或是赞许来。

    到了公司,周任直接去了会议室开会,周泽延火急火燎的打开自己电脑,打算最后再润色一遍报告书,开机音乐才响起,周任的秘书推开门只探了上半身进来:“泽续,周总让你也去会议室,还说要我提醒你,带上你的报告书。”

    周泽延不明所以,只好把文件装进软盘里,磨磨蹭蹭的挨去了会议室。

    这是营销部的一周例行会议,当初周泽延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进的营销部。会议室里挨着周任坐的人就是当初带他的那个经理。

    看他进来,周任示意让他坐在部门经理旁边的空位上,周泽延有点不妙的预感。半小时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经理和几位负责人相继做完报告,周任忽然道:“上季度的数据出来之后,对本季度的评估预期,你们一直都还没有拿给我看。泽续正好在放暑假,他看了报表很感兴趣,自己做了一份报告书出来,倒是可以拿来给你们当一个参考。”

    周泽延傻眼了,所有人都看着他,他硬着头皮把软盘拿了出来交给秘书,秘书又塞进电脑里。周泽延干咳了一声,看着背投屏幕结结巴巴的开始讲解。

    早上周任问他完成与否,那时他略显得意的自信,来源于他认定自己这报告是只给周任一个人过目,就算粗制滥造,周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他没想到他爸又骗人。

    周泽延是只纸老虎,只需周任稍用一点力。

    会议结束之后,周任留下了几位中层领导,谈了一会管理上的事之后,就有人把话题带到了周泽延身上去。。

    营销部经理笑着说道:“这个报告虽然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能看得出是用心在做,数据和预期也都非常合理,这点很难得。”

    其他几位负责人也都纷纷表达肯定和赞许,周泽延“害羞”的笑,半低着头等周任给他泼冷水。

    周任道:“他很好学,也知道努力,往后你们多教教他,我也能省心一点。”

    众人脸上都堆满笑容的客气几句,谁都听得出老板对这个儿子相当满意和喜欢。

    周泽延当然也听得出他爸显而易见的护短,他那份报告有多烂他自己清楚,那几份报表他到现在还有很多不甚明白,这报告里面甚至还有半页多是秘书帮他写的。这到底有什么可夸的?好学和努力这种词也太虚了吧?

    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周任看儿子似乎并不太高兴,便把要质问儿子是找谁做枪手的话暂时咽了回去,改口安慰道:“第一次做报告,难免有不足。”

    周泽延“嗯”了一声,又没了反应。

    周任也不再说什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他桌上又堆了十几份文件等着处理。

    周泽延发了会呆,心里特别的不平衡。他当初来公司两个月,他爸几乎没在公司对他说过话,最后还当着外人的面抽了他一顿。他现在当了周泽续,待遇立刻就天差地别,周任对他的态度简直了,恨不得要把他踹进衣兜里整天带在身边,有个屁大的成绩就把他夸上天,做好做坏反正在周任眼里都是好。

    等一下!做坏?也许不是呢?

    周泽延看了他爸一眼,端起桌上的杯子出去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儿子还没回来,周任有点纳闷,按了内线问秘书,秘书吭吭哧哧了半天说:“泽续去茶水间了,大概在煮咖啡吧。”

    周家两个儿子都是连烧开水都不会的主儿,周任才不信儿子会去煮咖啡。

    琳达是年初进公司的文员,过完这个月她的试用期就结束可以转正了,所以这几天心情超好。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成双上门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偷懒到茶水间歇了一会,就会被最近在公司很受女员工关注的老板家小公子搭讪,是有多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小公子说给她看掌纹,就拉起了她的手。

    今天茶水间里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每个人进来都装模作样的在饮水机前晃一下,眼睛都盯着周泽延和琳达牵在一起的手。

    琳达的小小虚荣心自然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就连周任的秘书都已经进来第三趟了,周泽延还是没有结束这场搭讪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来劲,暧昧的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野外bbq。

    小文员眼看就要被周泽延迷的晕菜了,周泽延却有点着急,他爸还没听说他在公司里公然调戏女员工吗?怎么还不来?求快来抽他!

    公司的隔断是全玻璃的,周任从办公室出来拐个弯就能看到茶水间,周泽延自然也看到了他,甜言蜜语说的更起劲了,甚至伸手帮她整理头发和衣领,满脸都是琼瑶男主上身的柔情蜜意。

    周任终于过来了!周泽延全身皮一紧,想到等会就要迎来阔别已久的疼痛,心情大好,头一次觉得被周任打也是一件美妙绝伦的事。

    周任站在茶水间门外没进来,神色不大好看,周泽延装作被抓包的样子,惊讶的往一旁躲了躲离女文员远一点,叫了一声:“爸爸。”

    女文员羞红了脸,紧张又害怕的揪着自己的衬衫下摆。

    周任瞟了她一眼,皱着眉对儿子道:“跟我过来。”

    周泽延内心雀跃脸上畏惧的跟着周任回了办公室,看周任黑着脸用力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满脑子里都转着一句话:爸爸终于要打周泽续了!

    周任的内心是惊讶且矛盾的,泽续对女孩子还有兴趣这点是好的,但是这种兴趣又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在泽延那里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刚才那种情形说明,双胞胎兄弟在某些方面的技能的确能互相影响,不然心理年龄十七岁的小儿子怎么会无师自通的有那种表情和举止?另外,弟弟的审美比哥哥的显然差了一大截。

    周任纠结了一会,冷声道:“你觉得那个文员不错?”

    周泽延低着头做羞愧状。

    周任道:“你觉得公司上下几百人的眼睛都瞎了看不到你们?”

    周泽延依旧低着头,有点着急的想,爸爸给力点好吗别说教快动手!

    周任去似乎撒完了气,走到办公桌下坐下,换了副有些无奈的语气道:“你要是对这种事好奇,就约她出去吃几次饭或是看几场电影,但在公司要收敛些,不能再有下次。”

    周泽延惊讶的抬头,周任也看着他,神色复杂,可显然并没有在生气。

    逃过一劫的周泽延心碎了。

    ☆、chapter18

    父子俩心思各异的坐在办公室的两端。

    周泽延确定他爸是对人不对事,此时五脏六腑都往外冒酸水,越看对面埋头工作的周任越生气。

    他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落在周任眼里,周任头痛的想,现在孩子的心思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猜。

    转眼七月底,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每天下午三点离开公司,周泽延也不去驾校直接去l cb。

    周泽延去的次数多了,和其他人也都混“熟”了——本来也就是熟人。大家在一起玩玩闹闹的,几乎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白坤坐在吧台里看账目,见周泽延进来,从旁边拿了东西给他:“喏,你的车钥匙。”

    周泽延接过来,问道:“光头给你的?”

    白坤道:“陈培源中午来了一趟,还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周泽延不以为意的把钥匙收起来,白坤摇了摇头道:“这回是陈培源还好,万一碰上个存心诈财的,你这车可就打了水漂了。”

    周泽延道:“去去去,好人坏人我还能分得出来。是你爸放你出来的?还是你终于在家待够了?”

    白坤道:“我爸早被我烦的受不了,那女的肚子月份又大了……”

    周泽延笑道:“哟哟哟,小白哥哥也是刀子嘴豆付心呐。”

    白坤拿了个酒杯作势砸他:“滚,少说风凉话。我都二十好几了他居然还给我搞出来个弟弟妹妹,老头子也真不嫌丢人。”他看了周泽延一眼,“回头等他也偏心小的,咱哥俩就真的同病相怜了。”

    这下换周泽延耷拉脸:“说你家的事,别扯我,正烦着呢。”

    白坤假惺惺的伸手捏他脸,问道:“宝贝,谁又欺负你了?”

    周泽延笑着往后躲,两人打闹一阵,酒吧里进来一拨客人,坐到角落里的沙发卡座上,远远的冲这边喊:“白坤怎么又耍流氓啊!”

    白坤一脚踩在凳子上,长腿一伸从吧台里跳了出来,勾着周泽延的肩膀走到那边,流里流气道:“你们几个臭流氓,整天来老子这勾搭小美眉,还舔着脸坏老子好事!”招手叫了服务生过来,“把昨天刚进的马爹利送几瓶过来,告诉吧台不打折。”

    一群人立刻嚎叫:“黑店啊!又宰人!”

    其中一个青年拉住周泽延道:“泽续!快让白老板多对你耍一会流氓,我们都瞎了看不到!”旁边几人跟着附和。

    周泽延抬脚挨个踹,冲吧台喊:“这桌又点了一支杰克丹尼!”

    沙发上立刻哀鸿遍野。

    这段时间,周任知道儿子躲懒不去驾校,天气的确炎热的有些过分,另外儿子晚上也会按时回家,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提这件事,但多少有些不放心。

    周泽延今天又泡在白坤的酒吧里,有个哥们要被家里送出国去读书,大伙儿给他践行。这哥们平时一副热心肠,谁有点事儿能帮就都帮,人缘相当好,现在说要走,大家的不舍里也都颇有几分真心。

    酒过三巡,十几个人都有点醺意,今天的主角提议和旁边一桌女客拼座,那桌的女孩个个都肤白貌美胸大腰细,哥几个都没什么意见,白坤就叫了服务生送那几个女孩酒,然后请她们过来坐。说了没几句话,知道都是外围野模,大家心里都敞亮了,在座的都是常在外面玩的,也没什么忌讳,各自揽了看着顺眼的在自己身边。外围们惯于察言观色,当然看得出这桌都是金主,都跟比赛似的撒娇敬酒。

    周泽延这会喝的也有点上头,他身边坐了个穿了桃红短裙的锥子脸,细声细气的问:“周少,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周泽延心道你们都整的一个模样,就算见过我也不记得,嘴上说:“我也觉得你挺眼熟的。”

    锥子脸笑的灿若春花,挨上去用丰满的上围蹭他的手臂,故作惊讶的伸手捏他的肩,说道:“看不出啊,周少身材真好,这肌肉还挺硬的。”

    她说的当然夸张,周泽延这段时间没少健身,不过距离能摸到硬挺肌肉恐怕还早得很。

    她看周泽延时不时的摸出手机来看,好奇道:“周少,等电话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儿就逆了周泽延的意,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气道:“谁等电话了!”

    锥子脸猜测大概他是和在女朋友生气,转了下眼睛,用杯子碰了碰周泽延的杯子,娇声道:“周少,敬你。”有女朋友恐怕挣不了他的长钱,但一晚上的金主也是金主,总好过竹篮打水。

    半个多钟头以后,周泽延被锥子脸彻底灌醉了,晕头转向的躺在沙发靠背上,锥子脸叫了他两声见没反应,凑到他耳边道:“周少,你喝多了,咱们走吧。”

    周泽延晕乎乎的“嗯”了一声。

    锥子脸扶着他站起来,旁边几人嘻嘻哈哈取笑了几句,其中一个醉醺醺的随口道:“白坤,你家泽续要跟人家走啦,你还喝呢!”

    白坤微醺着抬头看了一眼,周泽延全副身体都靠在那锥子脸身上,白坤推开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外围女,从锥子脸身边把周泽延拉到自己这边,大着舌头道:“你们都滚一边去,泽续才不跟你们走呢。”

    周泽延晃了晃,打了个激灵道:“几点了?我要回家。”

    白坤拍拍自己道:“小白哥哥送你回去。”搂着周泽延肩膀就往外走。

    锥子脸傻眼了一会,被旁边的刺猬头抱住亲了一口道:“别担心,哥们带你一块,你和她一起来。”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嘈杂的酒吧里听不到响声,刺猬头晕乎乎的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爸爸”两个字闪烁着,他抬起头来大叫道:“嘘!我爸的电话!你们安静点!”

    他接起来就叫:“爸!你哈罗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道:“你们在哪儿?”

    刺猬头道:“我在酒吧啊,那回跟你一起来过的,小白开的这家,你来不?我给你留个胸大的!”说完自己哈哈哈哈的笑起来。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往衣兜里塞,觉得不对劲,发现自己口袋里已经有一只手机,纳闷的举起来刚才接电话的那只问道:“这电话是谁的啊?”

    白坤搂着周泽延踉跄着走到门口,眨了两下眼,说道:“我喝醉了不能开车,泽续你等着,哥去叫辆车。”

    他让周泽延靠在门边的墙上,自己走到台阶下去拦车,现在这时间的出租车本来就特别好拉活儿,过来的多半都不是空车,偶尔有空车过来看见俩醉成这样的也都不肯停。

    过了足有十分钟,白坤也没等到车,他眼前的景物有点晃,在路边蹲了一会,才蹒跚着退回来,看见周泽延闭着眼睛安静的倚在那里,灰色的墙壁,暗红色的喷绘,浅色的夏款衬衣,象牙白的肤色,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白坤站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周泽续。”

    周泽延半睁开眼睛,不高兴道:“滚开。”

    白坤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又叫了一声:“泽续。”

    周泽延挥开他的手,气恼道:“叫你滚开听见没有?最他妈讨厌听见这名字。”

    白坤把手放在周泽延胸前,动作很轻的来回抚摸,神色有些迷醉。

    周泽延气呼呼的掏钱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张红色纸币,往白坤手里塞,嘟囔道:“滚蛋,老子今晚上没兴趣,赶着回家!”

    白坤充耳不闻,又往前跨了半步,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周泽延不高兴的往后躲,奈何身后就是墙,徒劳无功的只是来回蹭了几下。白坤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吻住了他的嘴唇,一只手环在他腰上,一只手还在他在他胸前揉捏。

    周泽延哼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回吻,一边还在模模糊糊的想,这锥子脸的技术不错啊。

    周任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还没下车,就看见酒吧门口一对年轻人抱在一起接吻。他踩着台阶上去,忽然发现外面这个个子稍高一点的背影看起来像是白坤。

    周任皱着眉停下了脚步,又觉得自己多心。

    个子高一点的男孩退开了一点,的确是白坤的声音,还微微有些喘不匀的说:“宝贝,跟哥到楼上去。”

    “今天不行,要回家了,改天联系你……”

    听到这声音,周任瞬间爆了,上前抓着白坤后领把他拖到一边去,看见儿子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衬衣扣子只剩下两颗还摇摇欲坠的系着,迷瞪着眼睛红着小脸,嘴唇还泛着水光。

    白坤先吓醒了,看看已经怒发冲冠的周任,又看看还晕乎着的发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慌忙道:“周叔叔,不是这么回事……”还没说完,就被周任一脚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chapter19

    白坤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咕咚一声仰面摔在台阶下面。

    周泽延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搞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周任回过头来,冷着脸道:“走,回家!”

    周泽延心想,这人的声音太像我爸了。

    周任见他居然还杵在那不动,火气更大,瞪着眼就要骂人,酒吧里两个服务生听到动静,从里面跑出来。周任顿时觉得丢人,伸手拉着儿子胳膊就走。周泽延这会还没清醒,脚步迈的都很机械,几乎是被拖着走到车边,往前一栽,被塞进了后座。

    q7风驰电掣的回到周家,周任的脸色始终黑的都堪比锅底。周泽延反倒在后面睡得很香,还不时的哼哼两声。

    周任毫不温柔的把儿子从车上拖下来,一路拖进了房子里,往客厅中央随手一扔。

    周泽延的脸被羊毛地毯扎的痛痒难耐,总算睁开了眼睛,茫然的坐起来,面前站着最熟悉的人。不过,周任此刻的表情,他更熟悉。从小到大,只有在要挨打的时候,周任才会正眼看他,而那时,周任的脸上就挂着这样的表情。

    这么说,他又做回周泽延了?太好了……不对!哪里好?周任有了小儿子早就忘了他!

    他醉酒后头晕脑胀,此刻手脚也有点发软,怔怔的叫:“爸爸。”

    周任被他脸上瑟缩的表情蛰了一下,心有点软了。

    周泽延缩了缩身子,小声道:“爸爸,别生我的气。”说是这么说,他却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惹周任生气的事。

    周任木着一张脸,低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看得出儿子的酒还没醒,现在说的多半也是醉话,可是对他的畏惧,却更像是自然流露出来的。

    周泽延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更小了:“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周任一愣,巨大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做了这么大的改变,原来还是不对。

    “为什么不喜欢我?”周泽延重复道:“我哪里不好?你都说我很听话了,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他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有些都含糊在嘴里,周任也没听清楚。

    “我哪里不如他?你就是偏心!混蛋!爸爸你是混蛋!”周泽延忽然发起酒疯来,坐在地上嘤嘤嘤的开始哭,像个二年级的小学生。

    周任满头黑线,无奈道:“……别哭了,看像什么样子。”

    周泽延满脸都是泪,扬着脖子道:“我就这样子!不用你管!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管我!”说完又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周任的确再也管不到他,哭的更伤心了。

    佣人探头探脑的轻声问:“先生,二少爷他?”

    周任挥手让他们进去:“没事,你们不用管。”

    他的那点怒火早就消散的差不多,被儿子连哭带闹弄了一阵,心里只剩下郁闷和不解。他不清楚自己哪里做的又不对,明明不再随便骂人和动手,小儿子竟然也一样怕他。至于偏心,大概的确是有一点,妻子还在世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可世上哪有父母能把两碗水端平的?就连当年他的父母在世时,对周飘萍也比对他要更亲昵一些,这有什么不对?

    他蹲下身,想把儿子从地下扶起来。儿子却使劲的躲,喝醉酒的人本来就头重脚轻,闪躲了两下,整个人朝后仰躺在地下起不来了。

    周任板着脸道:“再不起来就在这睡一夜。”

    周泽延鼓着脸,就那么躺在那气哼哼的不动。

    周任不太熟练的哄道:“起来,我送你回房间睡,听话。”

    周泽延瞪大眼睛看他,眼睛湿漉漉的,整张脸红扑扑的。

    周任猛然间觉得心口被狠狠挠了一下。

    周泽延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周任,说道:“你走开,我自己能回去。”

    周任无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

    周泽延挣扎着爬起来,趔趄着走到楼梯边,趴在扶手上慢腾腾的往楼上蹭。

    周任只是站在楼梯口,从后面看着他,有点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周任听到楼上咚的一声,忙上楼去看。小儿子趴在大儿子房间的门上,用脚使劲的踢门。

    周任蹙眉,上前拉他:“这是你哥的房间,不是你的。”

    周泽延上到二楼,力气已经用尽,被他一拉就顺势向后一栽,倒在他爸怀里,闭着眼睛香喷喷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周泽延耙着一头乱发走出房间,恰好周任也从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里出来,他立正站好道:“爸爸,早。”

    周任点点头,连看都没看他就下楼去了。

    两人一起出门去公司,周任平时总会和周泽延聊几句,可今天却始终沉默着只管开车。

    周泽延直觉他爸心情不好,他已经把昨天干过的事忘得干净,只模糊记得好像被锥子脸的野模吃了豆腐,至于自己是怎么回家,回家之后发生过什么一概不记得。可周任只是不太想搭理他,应该不是犯什么大错吧?

    上午九点半,周泽延拿了一本财会方面的书籍来看,他爸布置了新任务给他,看完上半年财务报表,做一份管理分析。

    办公室另一边的周任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却完全高兴不起来。昨晚半夜醒来一直失眠到天亮,他遇到了几十年里压根连想都没想过的大难题。

    周泽延看书看得正入迷,秘书敲门进来,对周任欠了欠身,说道:“有位姓白的先生打电话来找泽续。”

    周泽延把书倒扣在桌上,等周任点了头,他才跑出去接电话。他一出门,周任立刻满面寒霜,他的办公桌上明明就有电话,转接进来就行,还非要去外面,和白坤这通电话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坤儿,”周泽延把秘书赶走,自己大喇喇的坐在那里讲电话,“我手机是不是丢在你那儿了?”

    白坤道:“在这儿呢,张凯还以为是他的,差点装回家,你……下午过来拿?”

    周泽延答应道:“成。”

    白坤犹豫着问:“你没事?”

    周泽延道:“我有什么事?”

    白坤道:“那就先这样吧,下午见了面再说。”

    周泽延回到办公室,看周任脸色不大好,心里犯嘀咕,也不敢说话,翻书的动作都很小。

    这落在周任眼里,无异于做贼心虚。

    周泽延被周任盯得发怵,更加坐立难安起来,也越发怀疑自己昨晚喝醉以后一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周任发现。

    下午三点半,l cb 。

    “你说什么?”周泽延像猫被踩着尾巴一般炸了,“你跟我亲嘴被我爸看见了?!”

    白坤一脸无辜的摊开手,“我也喝多了,我以为我亲的是别人,谁知道你爸来的那么巧……”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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