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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节

    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85节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特意叮嘱净意、净念两人道:“可别忘了你们的功课。”

    净意、净念两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点头应道:“是,师父,弟子记下了。”

    清泉大和尚随意地点了点头,将身前的那一套木鱼往蒲团左上角一推,自己从蒲团上站起,便就往主持云房那边去了。

    净意、净念两人又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蛋看着净涪。

    他们师兄弟两人一道长大,年纪相仿,双方默契得惊人。

    净涪才看见他们各自动了动嘴唇,又牢牢地闭上了嘴巴,转头望向对方,眼神刹那间撞上,而那一瞬间的对峙,饶是净涪也觉得很是有趣。

    白凌在一旁看着,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净涪的脸色,准确地捕捉到净涪脸上隐隐的笑意,眼底却快速地闪过一丝狐疑。

    这个时候师父的这般状况,是真的还是假的?

    净涪仍旧饶有趣味地看着净意、净念师兄弟之间的你来我往,仿似不知白凌此时心底下意识的琢磨和揣测。看到趣味之处的时候,他脸上的那浅淡虚薄的笑意还会变得浓重厚实。

    然而很快的,净意、净念那边就分出了胜负。

    但见净意得意洋洋地睨了净念一眼,站到净涪面前,恭敬而仰慕地问道:“师兄……你等会儿,是要入藏经阁了么?”

    净意、净念两人都将净涪看得极重,虽然见面时间尚短,但他们是真的对净涪的仰慕之情却是真实无虚的。而且净意、净念两人虽然因着山居和年幼而显得单纯,但就因为他们的纯粹,他们对净涪的状况也就看得很是清楚。

    昨日净涪带着白凌敲门的时候,虽然两人ji,ng神奕奕,不见风尘仆仆的模样,但旅途的劳顿,还是在面上带出些许来的。

    这一点,在修为尚浅年纪尚幼的白凌身上尤为明显。

    但今日净涪踏入小法堂的那一刻,不但连那一点不太明显的风尘都已经洗去,而且不管是身体还是ji,ng神,他的状态都是焕然一新。

    显见净涪昨日不单单是沐浴更衣过,更曾在定中净神,于静中清念。

    而净涪如此庄重,所为的什么,净意、净念两人也能想得明白。

    净涪听着净意的问话,宁静的双眼被那脸上尚未消尽的笑意浸染,荡起小小的涟漪,好看得能让人忍不住悄然摒住了呼吸。

    净涪笑着点了点头。

    净意、净念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合十低头,向着净涪行了一礼,道:“愿师兄得偿所愿。”

    白凌在一旁一听,也是合十一礼,口中也有话道:“愿师父得偿所愿。”

    净涪脸色一整,也是双手合十,向着三人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天早上,净意、净念、白凌三人亲自送了净涪到藏经阁门口,目送着净涪推开藏经阁的大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藏经阁大门后面,也听着藏经阁的大门“咯吱”一声重新阖上。

    他们在院门外站了好半日,站到白凌的背都被升起的太阳晒得滚烫的时候,白凌才听到净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我们回去吧。”

    白凌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但这里他的辈分最低,也不好说什么,只拿着一双眼睛去看净念。

    幸而净念也没别的想法,便点了点头,“快走快走,再不回去,今日的功课就又得拖到晚上了……”

    净念也不单单是这么说的,他还当先一步转身往外走。

    净意瞪了他一眼,连忙跟上。

    白凌落在了最后。

    他回头再看了藏经阁那紧闭的门户一眼,心底暗自感叹一声,才在净念回头的催促声中加快了脚步,跟上净意、净念两人,回到他们的云房中去做功课。

    白凌这些年来也算是摸着了一点佛门的脉络,纵使佛门的那些佛理他不明白,佛门各寺具体实力划分甚至是他们之间的竞争、合作、统属等等关系也不是全然看得清楚,但大体的,他还是知道一点,也能猜出一点来的。

    最起码,他知道佛门六分寺尤其是妙音寺与佛门祖寺天静寺之间的关系没有它们明面上那么和谐美好。

    他也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静和寺几乎是完全归属于天静寺。这一点可能不太明显,但经过昨天一天的观察,再配上他从净意、净念那里探出来的口风,要得出这个结论不难。

    可就因为他看得出来,他才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如果换了魔门……

    魔傀宗的弟子想要在心魔宗那边的驻地找一片纸都难,更别说要光明正大地踏入心魔宗驻地的藏书楼,还能让心魔宗的弟子特意空出藏书楼来让他随心随性翻阅了。

    真要有这样的妄想,那还不如去做梦来得快来的真实完美呢。

    白凌这般的感叹,净涪也有在某一个瞬间生出过。但很快的,他的心思就落在了这静和寺的藏经阁藏书里,再也分不出分毫到这样的杂念上了。

    净涪就站在藏经阁的门边,微抬着头望着藏经阁里高到能触及屋梁的书架。

    看着那一列列的书架里塞得满满的经书,净涪仿佛能够嗅到经书上淡开的墨香。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平整干净的眉心处浮起一道金线。那道金线泛起光芒,金光朦胧虚淡,却映照了大千。

    这一处藏经阁里,陡然亮起道道无量光,光芒华严殊胜,直将这一处凡界换做胜景。

    净涪眨了眨眼睛,那眉心处的金线抖了一抖,随即倏然隐去。随着这一缕金线的隐去,净涪眼前的华严光芒也一并隐去,凡界仍是凡界,而墨香依旧。

    他的目光放长又收回,视线上上下下地梭巡过这些书架,将这一整个藏经阁细细地扫了一遍。

    这一个藏经阁很大,大到出乎净涪的想象。

    在进门之前,净涪曾站在门外打量了这个藏经阁两眼。当时净涪所见,这阁楼当真只是一个阁楼,不大,长宽只有三四丈许,高度也不够,只得一层。当时净涪也想过,这阁楼应该另有乾坤。毕竟静和寺虽然小,但到底多年传承绵延不绝,又有天静寺在后头,底蕴绝对不浅。

    但饶是净涪心中早有算计,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个乾坤已经出了他的预算。

    如果只是这么说,也许说不太清楚,但如果拿旁的藏经阁来类比,应该就能看得更清楚。

    自净涪年少拜入妙音寺算起,有的没的全部数上,一个个算起来,净涪所见过的藏经阁,统共有五个。妙音寺的藏经阁、莫国山寺那边的藏经阁、拿到第一枚《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贝叶的那一处妙音寺分寺的藏经阁、莫国妙音寺分寺那边的藏经阁以及天静寺的藏经阁。

    嗯,再算上如今静和寺的这一个藏经阁,那就是六个。

    而在这六个藏经阁里头,静和寺这一个藏经阁哪怕比不上妙音寺、天静寺的藏经阁,也比另外的那三个藏经阁好上太多。

    而这所谓的好,当然不能仅仅从这藏经阁里收藏的佛典佛经的数量来体现,它还能表现在质量上。

    净涪就曾经拿法眼观望过妙音寺藏经阁里的藏书,险些没有被里头的佛光晃花了眼睛。

    净涪望着这藏经阁里的一部部整齐放置着的经文,心中不自觉地开始衡量起来。

    如果仅仅是要换那一枚刻有《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贝叶,那净涪点化那一口灵泉已经足够了。哪怕那一口灵泉的灵智还需在千年后才能孕育完整,那也已经足够了。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还是净涪亏本了一点。

    但现在再搭上这一屋子的藏书,那就是净涪欠账了。

    净涪默默地站在门边,许久没有动静。

    识海之中,那一片金色佛光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现出了一尊金身佛陀虚影。而那金身佛陀虚影身前,又盘膝坐着一个光头小比丘。

    佛身就坐在金身佛陀虚影身前,睁着眼睛望着净涪本尊,却什么话都没说。

    景浩界世界之下的无边暗土世界里,魔身也在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显化出身影。他背靠着暗黑皇座,头微微抬着,望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在那些哭泣哀嚎中淡淡地道:“想要就拿好了,我们也不会一直欠着他们的。”

    他话说的很淡,但净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明白他话语底下的意思。

    想要就拿,大不了,日后他们找上一个机会将这笔帐还上就是。反正这静和寺里的净意、净念两个小沙弥也不是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而魔身能够随意开口,佛身却不能。

    他心底始终还是有所顾虑。

    他在顾虑着本尊。

    魔身本身随意,纵情自我,也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能够随意任性,但佛身却相对克制。他更加在意本尊,所以更克制自己,希望能减小他给本尊带来的麻烦。

    第287章 又一贝叶

    如此这般状况说起来话长,但实际上耗去的时间却连一刻钟都没有。

    就这么一小段沉默的时间里,净涪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他一眼扫过这藏经阁里满满当当的藏书,却在下一刻摇了摇头,径直往藏经阁的右侧角落走去。

    当下正值七月,天色亮得很早,因此尽管是在清晨,从窗口照入的晨光也已经将这一个偌大的藏经阁照得透亮。因临着窗,那藏经阁右侧角落里整齐摆放着的一枚枚贝叶,就沐浴在这晨光之中。

    此时的晨光本就是暖黄到仿佛能照彻人心能让人打自心底泛起点点暖意的金色,所以沐浴着这样晨光的贝叶就更像是被人珍而重之地收藏在佛家胜景里的无上圣物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不知什么时候,无边暗土世界里的魔身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只有净涪识海里的佛身,仍旧端坐在偌大金身之前,睁着一双眼睛,从识海里往外张望。

    这些摆放在他们面前的贝叶虽则大小一般无二,又都是同样的带着整齐墨线的空白叶片,可哪怕是净涪这个才第一次踏足静和寺藏经阁的人,也绝对不会将这些贝叶与它们身侧的同类混淆。

    对于这辈子几乎就长在藏经阁里的净涪来说,并不难。

    净涪在书架前站定。

    这一片位置的书架里,摆放着的全是这些或是只有单独一片,或是三五片堆叠,或是厚厚一摞的贝叶。每一份贝叶的间隔处,都会有和它们紧密贴合却又不会对它们造成损伤的薄片保护着。它们数量或许不一,摆放的位置也看不出什么规律,但这每一份贝叶位置下方,那书架的横梁处,却又被人用标签细心地做了标记,散而不乱。

    看得出来,哪怕静和寺里只剩下一大两小三个僧侣,他们对这藏经阁也从未怠慢过。

    净涪看得两眼,便慢慢地往前走。

    走过一个个书架后,他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识海之中,双眼有金光闪烁的佛身抬手合在胸前,微微低了头,唱起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本尊眼波未动,抬起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捧了一片笼着金色佛光隐有阵阵佛唱祈拜的贝叶。

    贝叶上,那一条条整齐的墨线两侧,又有r_ou_眼可见的金光一字一字亮起,定睛望去,却正是:“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

    这正是净涪目前身上带着的唯一刻着贝叶的禅经。

    随着这一片贝叶现身,不仅仅是身处在识海之中的佛身,就连净涪本尊身侧,也都有异像显化。

    比那晨光更为耀眼,更为暖融的佛光自净涪脑后亮起,满满地洒了净涪一身,又牢牢地压过天色,照亮了整一个藏经阁。而在这一片佛光笼罩之下,又有异香不知从何处而起,浅浅淡淡地溢满了一室。

    藏经阁乃为各寺圣地,为佛经佛典藏布之所,自有神异。更何况,静和寺也并不是全无来历的佛寺,这藏经阁里又岂是全无布置?

    所以仅仅是在净涪身周佛光显化的那一瞬间,整个藏经阁都有佛光亮起,这藏经阁里摆放着的每一部佛经佛典,都有金色佛光铺展开来,有异香升腾,有天龙八部部属恭敬环绕,有天女自空中显现,遍洒金花。

    而这一切异像的中央,却正是净涪眼前的那一片仍旧平凡普通得恍若空白叶片的贝叶。

    许是因为净涪的到来,也或是因为净涪手上那一片显化真容的贝叶,在净涪的目光注视下,那一片安安静静竖在薄片里的贝叶终于轻轻地晃了一下。

    这一片贝叶明明被完整又贴合地护在左右那两片薄片之中,身周没有太多多余的空隙,但它这么一个晃荡,却没有遇到什么阻拦,自然而随心地舒展身体。

    而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震动之后,这一片像是终于从黑沉的梦乡中苏醒过来的贝叶,也像是刚刚醒来的人极其自然地呼出一口气那样,激起了一片金色的光屑。

    光屑在净涪的眼前如同尘埃般飘扬,净涪却只作未见。他眨了眨眼睛,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向着这一片贝叶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识海之中的佛身也是合十弯腰一拜,再一次唱响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受了净涪这一礼,这一片贝叶纸自动自发脱出书架的护板,漂浮在净涪的面前。

    净涪站直身体,再一次望向那一片空白贝叶。

    不知是在重现那一位佛门大德当日将这一段佛经刻印在贝叶纸上的场景,还是某一位无上大德就在这时,在净涪面前刻印佛经,总之,这一片空白贝叶上忽然亮起一个个滚金的文字。

    “法会因由分第一。”

    净涪眯了眯眼睛。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

    随着经文上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出现,净涪眼前的金色佛光开始铺展,须臾间占据整个藏经阁。这一片金色佛光竟然硬生生将这藏经阁里大半佛经佛典所出的佛光牢牢压制,仅有为数不多的几道佛光仍旧坚挺牢固,不受影响。

    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暗土世界本源中显化出身形来的魔身闲闲地斜倚在暗黑皇座在,一手撑着脑袋,往这边张望。

    论理,从这一处藏经阁各个位置布满佛光的那一刻开始,魔身再想窥见这边的动静,不多用些心力多花费些手段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佛门经典安置收藏的地方,又有静和寺先辈代代加持,如今佛经中的玄微佛意甚至是先辈印记都被那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触发,净涪魔身想要毫不费力地轻松窥见里头的动静,绝对是妄想。可谁叫净涪本尊连带着净涪佛身此时就站在这一个藏经阁里呢?

    魔身作为净涪三身之一,只要净涪没有特意阻止,他是完全可以借用净涪本尊甚至是佛身的眼睛的。

    就像净涪本尊每一次借用魔身的眼睛观望皇甫成和左天行那边的动静一般。

    魔身望着藏经阁里那仅剩的寥寥几道能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上的佛光同辉的佛光,嗤笑一声,道:“也难怪天静寺的那帮人对本尊、对妙音寺这么忌惮……”

    明明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根本就不全,甚至就只得一段,但就是这么一段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其中所蕴含的玄妙佛理居然就能压过旁的完整佛经,甚至连《佛说阿弥陀经》、《佛说无量寿经》、《佛说无量寿佛经》这三部根本佛经都被盖了过去,这如何能不让人忌惮?

    不过魔身也不是不知道,就当下这个情况,多多少少也有这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一次在这景浩界中现世的原因。

    第一次嘛,总得有些神异,才好让人信服不是?

    这一套他虽然没见过多少,但不妨碍他想得明白。

    魔身斜斜拉了拉唇角,视线在那个藏经阁里转了一圈,再一次回到了净涪本尊身上。

    再如何,从中受益最多的是他,那就足够了。

    魔身看得两眼,便也就浅浅阖上眼睛,仿若睡去。

    藏经阁里,随着那一段经文的出现,净涪眼神渐渐有些恍惚。

    净涪本尊心中有感,但有魔身在外,佛身也没有异动,他便也就放松下来。

    待到他再次凝神观望的时候,他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热闹集市里。

    街上来往不绝的行人眉目清晰眼光灵动,真实得看不出半点虚假。但他们的形容古拙,衣着奇特,语言怪异,又与景浩界各处百姓生活习俗殊异,哪怕净涪再是用心,也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相似之处。

    净涪眨眨眼睛,心知此地该是经文中所记载的舍卫国了。他又往左右张望了一阵,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光着脑袋,偏袒肩膀的僧侣。

    他快走几步,跟在那几个僧侣的身后。

    那几个僧侣没有发现净涪的跟随,他们托着瓷钵游走在各处屋舍,敲开门后,向着门边的主人家合十,弯腰见礼,低声交谈。然后那屋舍主人或回应几句,让僧侣在门边等候,自己回屋取过食物,倒入僧侣的瓷钵中,或皱着一张黝黑愁苦的脸,无奈拒绝,又或是高声呵斥,怒声咒骂……

    但不管这些屋舍主人如何反应,这些僧侣还是合十道谢,又转身离开。

    这就是僧侣乞食。

    僧侣乞食在景浩界中也很常见,净涪自也是体验过的。但净涪也看得出来,相比起净涪在景浩界里乞食时的情况来看,这些僧侣更为艰难。但同样的,这些僧侣身上的气度也与净涪甚至是净涪所见过的那些景浩界僧侣的气度都不相同。

    他们会更沉,更稳,更悲悯。

    景浩界的那些僧侣及不上他们,就是净涪自己,也同样不如。这一点,净涪必须得承认。

    但这也没什么不能承认。

    毕竟,对比起此时净涪所见的这些僧侣而言,景浩界的那些僧侣,哪怕算上净涪,根本就是温室中的花朵,总是比旁的生长在野外的异株奇葩少了几分历练。

    净涪就跟在这些僧侣身后,沉默地走,沉默地看,沉默地等。

    第288章 法会因由

    并没有让净涪等上太久,这些僧侣就乞讨到了足够的食物。他们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又成群结队,往回走。

    净涪仍旧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些僧侣一路出了大城,七拐八转地到了一处用低矮的石块围垒起来的小园。

    这处小园其实占地面积不大,里头栽种的植株也算不上多奇特,放在景浩界里大概就和一块普普通通的山地差不了多少。

    但净涪看着里头遍布虚空充沛天地的佛光,脚下顿了一顿,才继续跟了上去。

    他心中明白,这里必有大圣。

    因有圣,哪怕此地原本普通至极,也是圣境。

    走在净涪前面的僧侣不知净涪心中所想,浑身却是不自觉地变得放松,就连脸上也显出了一分笑意。

    他们加紧了脚步,一路转过大大小小的树木,走入这处小园的中央。

    这处小园中央位置是一片平整宽大的生长着绵密野草的平地,平地正中央处,又有一株需得三人环抱才能囫囵围拢的菩提树。菩提树的树下,又有一个方形的印子,那一看便知是某个坐具长期摆放在那里留下的痕迹。

    净涪张目看过片刻,心中隐隐有感,便就收回目光,跟在那几个僧侣一道,选了一处空地坐下。

    这一个园子里稀稀落落地坐了一些僧侣,外头还不时地有僧侣捧着装着食物的瓷钵进来。

    先到的这些僧侣哪怕已经将盛着食物的瓷钵放到了跟前,却也没有急慌慌地动手,而是闭目静坐,安然等候。

    净涪自也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地。

    不知为的是什么,即便有僧侣自他这边取道而过,也有僧侣在他身侧不远处的空地上落座,可经过他这边的人会绕过他,想要落座的人会挑选与他间隔出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落座。

    这情况,似是知道净涪所在的这个位置有人一般。

    但倘若说他们真的看到了净涪又不太像。因为哪怕他们打净涪的身侧经过,在净涪身旁不远处落座,这些僧侣也没有谁看净涪一眼,和净涪说上一句,或是和净涪行上一礼。

    净涪就像是介乎于虚实有无之间,神异无比。

    这种状态,饶是净涪也不觉被挑起了几分兴趣。

    他伸出手去,从地上的野草中扯下了一片草叶,拿到眼前细细地看。

    碧绿的草叶纹理清晰可见,草叶的撕裂口处甚至还有些淡绿的草汁溢出,在那撕裂口处摇摇欲滴。

    净涪看得两眼,伸手拂了拂,便就直接将那草叶放入了口中。

    他嚼了嚼,草汁凉凉的,草叶那粗糙的纤维有点涩。

    味道不怎么好……

    净涪将那草叶吞了下去,便就微微垂下眼睑,细细感觉那片被吞入腹中的草叶。

    如果是凡人,他大概只能体味到那一片草叶被他吞入腹中的感觉,大概只能记得口腔中残留的草汁的味道。但作为一个佛修,净涪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一片被咬得有些变形的草叶自他的口腔滑落,通过肠道进入胃部,又在胃部被胃液分解的整个过程。

    净涪耐心地看着,细细地感受着,甚至到了那片草叶的全部汁液纤维都被他的胃液分解殆尽的最后,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真的就和他曾经吃饭那般无二。

    净涪撩起眼皮,放开视线去望向那一株巨大的菩提树下。

    那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一个人。

    只是一眼,净涪的心神便是一阵恍惚,

    原本靠坐在暗黑皇座上似睡非睡的魔身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双手搭放在扶手上,抬头望向静和寺的藏经阁处。

    静和寺藏经阁里,净涪仍旧稳稳地站在那一片一字字闪烁着浮现的贝叶面前,面色平常,眼神安稳。

    魔身皱了皱眉头,略等了等,便就视线一虚,望入了净涪识海之中。

    识海之中,佛身也在睁眼望着外头。

    但和魔身不同的是,佛身的目光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他的视线焦点稳稳地落在净涪本尊身前的那一片贝叶上。

    察觉到魔身的视线,佛身挪开了目光迎了过来。

    佛身本也敏感,饶是魔身眼神面色俱是平常,没有露出丝毫端倪,他也能察觉到魔身隐隐的不安和烦躁。

    可真是难得啊……

    看着这样的魔身,佛身也不由得笑了笑,心底更是忍不住升起一个小小的念头。

    要不,就让他再担心担心?

    不过他也就是这样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这样做。

    到底同是三身之一,耍他不也是在耍自己,何必呢?

    佛身心底摇摇头,迎上魔身的目光里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笑意,他什么也没说,只冲着魔身点点头,便又移开了目光,重新落在那一片贝叶上。

    虽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但佛身的态度已经足以表明一切。

    魔身轻呼出一口气,重又放松了身体靠上椅背。但这会儿,他却直直地盯着上头藏经阁里的净涪本尊,视线再未挪开过半分。

    佛身的眼角余光瞥见魔身那边的动静,虽然了解魔身的忧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摇了摇头。

    如果佛门这些大德大圣真的容不下魔身,那早在当初他们拿到第一片刻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的贝叶那时候就出手了,如何会等到今日?魔身的存在,哪怕是后来才成形的,也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有苗头了。更何况,在受比丘戒那会儿,他们可还是见过世尊阿弥陀和准提佛母呢,那两位不也没说什么么?

    照他说,反正两位佛门世尊都默认了,他们也完全不需要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真要那个样子,他们还不如脱离佛门,直接当一个散人来得自在呢!

    佛身想得没错,净涪此时的处境虽然真假难明,虚实不定,但在那一阵恍惚过后,他仍旧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地,什么事情都没有。

    净涪从那种难言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后,也不固执地再去张望那坐在上首的那位尊者。他谁都没再看,而是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心力收入心底,去体会刚刚那一阵恍惚中生出的难言感悟。

    便是净涪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他自己在刚刚的那一阵恍惚之前看见的都是些什么。

    仿佛是一个人,又仿佛是他自己,也好像是一片智慧光,再细想又似乎是他心中曾经了悟的种种佛理……

    难以言说的同时,也似乎难以确定。他这一眼似乎看见了很多,又似乎只是一点点。越想分辨得清楚,就越是模糊难明。

    净涪果断地将自己的思绪抽离,不让自己的心思再钻入那一眼中。

    净涪那一眼所见的诸般种种也没有纠缠为难净涪的意思。他要将思绪抽离,那诸般种种便让他将思绪抽离,自己仍旧完好无损地留在净涪的思绪中,如圆如轴,如光如霞,不染微尘。

    净涪定了定神,最后看得一眼思绪中那模模糊糊的混沌一团,便就睁开眼睛。

    他的视线直直地停在前方。

    而净涪的前方,坐了一个个僧侣,所以净涪目光所及,就只有一个个僧侣的背。

    净涪看了一阵,才将目光一寸寸地往上挪。

    因着净涪的动作太慢,足足过得了好半响,净涪的目光才又望见了前方那株菩提树下的那个人。

    是的,那是一个人。

    这一次净涪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一个人。

    净涪本没有见过这个人,本不该知道这个人的称号姓名,但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净涪的心底便就升起了一个名号。

    释迦牟尼。

    随着这个名号出现的,还有净涪心底的那一层莫名而来的明悟。

    释迦牟尼,佛门三世尊之一,又号……如来佛祖。

    净涪双眼眼神忽然一空,满心满眼只有上座的那一个人,只有如来两个字。

    他两眼看着那个人,心里咀嚼着“如来”两字,心头若有所悟,但到底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只觉茫然。

    许久之后,他回过神来,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可他却也明白,到底还是时候未到。因为时候未到,所以玄机未解,真要为此着急,反倒会误了自己。

    净涪微微摇了摇头,便将这事放在一旁,仍旧张目望向上首。

    他本以为自己失神愣怔的时间不短,此间的种种该是错过了些什么才是,然则待到净涪睁眼望去的时候,上首的那个人仍旧托着那个瓷钵,慢慢将瓷钵中的食物咀嚼吞咽。

    他吃得很认真,很仔细,哪怕他那瓷钵中的食物ji,ng细、粗糙皆有,荤素齐全,冷热不一,甚至有些根本就是昨日里的剩饭剩菜,他的态度也是一般无二。

    看着他咀嚼吞咽食物的态度和姿势,净涪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

    感激、悲悯、宽恕……

    他是在吃饭,但他又不是在吃饭。

    如果仅仅是感激,净涪还是能够理解的。因为他也曾经跟随在一队僧侣身后,看着他们向城中居民乞食,知道此地百姓生活艰难,为了一碗吃食,他们大概要付出一整日的劳作。

    此中艰辛,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出身富贵的净涪不能体会。但看着城中百姓的衣着饮食,甚至是举止面色,他又觉得能够理解。

    可是悲悯和宽恕,更甚至是其他……

    净涪看着上首的那个人,默然无语。

    但在这一阵默然中,净涪却看到了因果。

    百姓向僧侣施之以食,此食乃为善因,僧侣化之,归还百姓以善果。

    此乃善因和善果。

    并不像净涪前世在景浩界部分佛庙所见的那样,僧侣向百姓讹诈钱财食物……

    那个人吃完瓷钵中食物之后,又等了等,等到这小园中的所有僧侣都吃完各自的食物后,才又领着众人去到一条溪流边,撩起衣袍站在一处石块上,就着溪中流水将他手上的瓷钵洗刷干净。

    他的动作仍旧很认真,未曾有过丝毫疏忽。

    待到瓷钵洗干净后,他又领着一众僧侣清洗了双脚,才回到菩提树下,取过尼师坛,结印坐定。

    他抬着头,目光穿过跟随着他的一众弟子,似有实质般地落在处于虚实有无之中的净涪身上。

    净涪抬起目光,迎了上去。

    那个人的目光虽然仿似能够穿透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真真切切地落在净涪身上,望见身处在景浩界世界中的他,看见识海中显现出来的佛身,甚至必然知道也在一旁观望的净涪魔身,但他的目光却是温暖的,软融的,和煦的。

    他将净涪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净涪的三身,包括他这一身的因果。

    他看得清楚,所以他也包容。

    不过不管释迦牟尼如何,也不管净涪心中作何想法,这一眼过后,净涪的心神便就是一个恍惚。

    待到他定睛再看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那一株菩提树,哪里还有那一尊释迦牟尼佛,分明只有一片散发着金色佛光的贝叶而已。

    而那一片原本空白的仅有几条墨线的贝叶,此时却刻印着一行行鎏金的文字。哪怕在那片耀眼的金色佛光下,那一行行的文字仍旧醒目地印入净涪的眼中。

    “……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净涪一行行文字仔细看过,随后目光往前一扫,望着那最前方的那一行字看了片刻。

    “法会因由分第一。”

    这便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第一段了。

    净涪看了片刻,才有了动静。

    他双手合十,向着那一片贝叶弯腰无声一礼。

    南无释迦牟尼佛。

    第289章 界线之上

    居于西天的灵山圣域里,有一座大雷音寺。而此时的大雷音寺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法会。

    随着法会的结束,泰半的佛陀大士已经从大雄宝殿中离开,只余下几位尚沉浸在玄妙佛理里未曾回转的佛陀大士。

    而大雄宝殿的中央法座上,又有一位世尊闭目定神。

    下方法座上的佛陀大士一一回转,见得这位世尊没有睁开眼来,也不敢打扰,各自无声下了法座,向着那位世尊合十一礼,便就各自转身出了大雄宝殿。

    这些留在最后的佛陀大士中,恰就有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刚站直了身体,才要悄然转身离开,忽然见得上方法座上的那位世尊睁开眼来,带着笑意的目光往下一扫。

    观世音菩萨脚下一顿,定神细看。

    却见那位世尊望着下方恒河沙世界,微微一笑。

    其意之安详,其态之闲静,实难用语言描述。

    观世音菩萨看着上首的世尊,一时竟愣怔当场。

    许久过后,观世音菩萨回过神来,眸光凝聚,往上一看,便见上首法座上的世尊正含笑看着他。

    观世音菩萨定了定神,合十一礼,道:“世尊。”

    世尊释迦牟尼点了点头,问道:“观音尊者可还有事?”

    观世音菩萨摇了摇头,他看着上首的世尊释迦牟尼,略一迟疑后,仍是开口问道:“敢问世尊此时,可是欢喜?”

    世尊释迦牟尼点了点头,唇边笑意依旧,他道:“确实欢喜。”

    观世音菩萨又问:“喜从何来?”

    世尊释迦牟尼仍旧笑着道:“喜从来处来。”

    观世音菩萨顿了一顿,换了一个问法:“敢问师尊,因何而喜?”

    世尊释迦牟尼答道:“因人而喜,因心而喜,因道而喜……如何不喜?”

    观世音菩萨默然站立,片刻后,他双手合十,向着世尊释迦牟尼弯身一拜,转身便往大殿外走。

    世尊释迦牟尼哈哈大笑出声。

    观世音菩萨在殿外站定,也不急着架起莲座离开。他睁开法眼,往下方恒河沙世界望去。

    纵然他的下方有无量恒河沙数世界,可观世音菩萨的目光,还是停在了那个渺如微尘的小千世界中。

    但他也只是往那个世界望了一眼,又低头合十向着某人还了一礼,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偏殿走去。

    景浩界的无边暗土世界里,净涪魔身也在此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收回了望向天外的目光。

    他吐出一口长气,又往静和寺那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顺道收回扫过道、魔两地界域界线的目光,再度遁入无边暗土世界本源之中。

    和净涪的魔身比起来,掌控了景浩界天穹本源的左天行却又要迟钝一点。这正常又不正常,毕竟净涪魔身早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他知道此时站在那一片贝叶面前的净涪本尊一定会引来目光,但他没想到,居然是那一位观世音。

    倘若往这边投注目光的是另一位佛门大德的话,净涪魔身可能就认不出来了。但观世音菩萨就不一样了。

    当年的竹海灵会,净涪可是和奉请观世音菩萨最后得到观世音菩萨法元的净方沙弥比拼了一场呢。

    他认得观世音菩萨的气息。

    虽然左天行不知道刚刚往景浩界中投落目光的是哪一位大能,但景浩界天地胎膜外守着的那一位剑修却知道。

    他仰天大笑一声,看也不看他化自在天外天上脸色y暗的天魔童子,立身在虚空之中,向着西天灵山圣境那边稽首一礼。

    待到观世音菩萨收回目光,那位剑修又是一个矮身,盘膝在他自己的宝剑前坐了下来。

    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脸色已经从y暗转为铁青,又从铁青变作灰白,最后才稍稍添上了些许血色,找回了些许生气。

    他的目光飘过那个剑修,落在已经离开了道门界域踏入魔门地界的皇甫成身上。

    那一霎那,他的眸光复杂至极。

    憎恨、怨怼、愤怒、无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凝成了墨色的晦暗。

    但也只在刹那,那摄人心魂的晦暗便就统统隐去,外人再难窥见它们的痕迹。

    端坐在剑阵前的天剑宗剑修眯了眯眼睛,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仍旧端坐虚空之中,纹丝不动。

    于他而言,也确实是无须忧心。毕竟如今高坐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是敌非友,而此时已经叛出了天剑宗的皇甫成也不再是天剑宗的弟子,这两人真要对上,那也是狗咬狗骨,他担心个什么劲?

    他只需在旁边看着,不要让天魔童子在左天行等人成长起来之前再度损耗景浩界世界本源就可以了。

    在他看来,此时真正该担心的,应是皇甫成才对。

    天剑宗的这一位祖师高坐在天外,自然对皇甫成的境况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看得清楚,所以哪怕皇甫成叛出天剑宗,成为天剑宗的叛徒,站在天地胎膜之外的他也没有随手一道剑意劈下去,在这个叛徒踏出天剑宗的那一刻就将他劈成两截。

    他叛出天剑宗,天剑宗里就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本来因着他是左天行嫡亲师弟的身份,碍着陈朝,左天行哪怕再看他不顺眼,在明面上也还需给他几分脸面。可他却叛出了天剑宗……

    现如今别说是天剑宗了,就连道门,也绝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与佛门那个小和尚又有一段难解的因果,按照佛门那个小和尚的性格和手段,别说这段因果难解,就算是能解可解,佛门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再算上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那个天魔童子,剩下那个看似是生路的魔门怕也是一条绝路。

    他将他自己送上了绝境。

    天剑宗的剑修忽然抬起了手指,点落在身侧的宝剑剑身上。

    “锵……”

    一声金玉相击的声音响彻整个虚空,似喜乐,又如丧钟。

    旁人的心思皇甫成并不太清楚,他此时就站在道、魔地域相交的界线上,不回头也不抬头,只是微微低垂着头,望着身前的土地。

    他的视线着落的那一块土地不大,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吸引人目光的神异之处,甚至和他此时站立的位置相差不远,只得一步之遥,但他就是久久地垂下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一块土地。

    一步……

    只要他这一步迈出去,他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皇甫成呆立在界线上,久久未动。但哪怕他这般模样,哪怕他此时站着的位置不算隐蔽,哪怕旁边不时也会有人来来往往地穿过行走,却没有谁给他一个眼神,没有谁在意他到底迈出去还是走了回头。

    景浩界确实是道、佛、魔三道并立,三脉道统也确实时有战端,或明或暗,你来我往,轻易不会相让。但奇怪的是,景浩界三方界线,甚至包括道、佛、魔三脉道统归属的地界与世界中央的无边竹海之间的界线,也都没有哪一边特意防守。

    没有岗哨,没有阵禁……

    任意来往,完全不设防。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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