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节
丧偶型下路[电竞] 作者:凉慈
第19节
只见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的高宇旗，那眼睛瞬间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变得炯炯有神跟只鹰似的，抬起脑袋一本正经地看着肖泽扬，就连身子都往肖泽扬这边倾了倾。
被这么一弄，本来都已经开始有些放松的肖泽扬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说什么？”
“哎你能不能不这么紧张，”察觉到肖泽扬的状态和刚才突然有些不一样，高宇旗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便凑到肖泽扬身边拍了拍他，“等一会儿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之后你指定就不是这表情了。”
“那你倒是先说……”
肖泽扬被高宇旗卖关子卖的这个急啊。
“你现在想不想当指挥？”
“指挥？”肖泽扬一愣。
虽然下一句就想问是什么指挥，但反过来肖泽扬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蠢，那从高宇旗嘴里面说出来的还能是什么指挥，当然是战队比赛时候的指挥了。
不过讲真，在高宇旗说这话之前，肖泽扬自己一个人在心里面快速地把所有他可能要说的话题都过了一遍，甚至包括“你昨晚和景凡在床上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及“景凡今天穿的内裤到底是什么颜色”，但偏偏就是没有想到高宇旗要聊指挥这件事情……
“这件事我我还跟谁都没提过，”高宇旗咬了口雪糕，那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又见他起身走到冰箱前面给肖泽扬拿了一个塞到他手里，“其实现在跟你提也太早了……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早说早准备。”
“为什么啊……”肖泽扬有些不明白，撕开雪糕的包装袋后，皱起眉来一脸的不解，“现在你当指挥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
“谁跟你说挺好的？”高宇旗笑了笑，接过肖泽扬手里的包装纸丢到了他那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晃了晃他的右手，“我的手伤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你这些日子只要耐心一点调理的话……”
“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小绵羊，你看队里面谁现在闲着？”高宇旗摇头，表情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无奈，“队里怎么会给我留下时间来静养呢？我一点都不特殊，静养得需要时间，在我手伤完全痊愈之前，都只能算作是队里面的不稳定因素，当指挥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说实话，不知道高宇旗对这个他自己亲口说出的“不稳定因素”到底做何感想，肖泽扬的心里面确实挺不是滋味的。
再怎么说也是协助战队在春季赛拿过冠军奖杯的人，这会儿居然变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所谓的不稳定因素意思就是指在赛场上随时都有可能由于各种原因被替换下场不能够有大于百分之九十五及以上概率坚持完至少bo3赛事的参赛选手。
而这样的选手，别的不说，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无法担任一个团队的总指挥，连副指挥的希望都很渺茫。
所以，别管高宇旗的综合能力与素质再高，但是他的手确实是要了他的命。
“那景凡呢？言傅森呢？卢聪……”
“景凡是adc，”高宇旗打断了肖泽扬的话，“平时训练还好，真要到赛场上尤其是那种大一点的赛事，需要注意的微c,ao太多了，小绵羊你自己也打adc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景凡是没有空挡把ji,ng力分散在其他边路的。”
“……”高宇旗说得有理，确实，纵贯整个联盟圈，到目前为止这十二个职业联赛战队，能让adc来担当团队总指挥的队伍寥寥无几。
“卢聪和言傅森就更不用说了，”高宇旗笑了笑，“他们要是有那个能当指挥的脑子，现在也轮不到我来跟你说这些……”
肖泽扬没吱声。
这种时候他当然得保持沉默，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是得罪人。
“之前训练的时候我看过何卫鸣的训练笔记，他本子上记录你的信息是具备当指挥的潜质，”高宇旗正了正身子，“你在青训的时候当过指挥？”
“嗯。”肖泽扬点了下头，“但主要是因为青训的人少，所以我一般不管是打ad还是打辅助，都是指挥。不过真的不是因为我多优秀，单纯是因为人少……”
“你就别跟我谦虚了，”高宇旗拍了拍大腿，“你和我都是沈正带出来的人，虽然我是沈正半路才接手的，但是我知道，沈正看人的眼光不错，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做什么无意义的c,ao作。”
高宇旗这一句句话就像是垒砖头一样把肖泽扬给圈在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小圈圈里，出都出不来。
先不提肖泽扬现在有没有理由拒绝高宇旗，既然高宇旗现在能说出这么多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并非是他高宇旗脑子一热想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已经在心里面斟酌了许久了。
只是这些东西，肖泽扬全都不得而知。
“小绵羊你之前不是说你最崇拜锦大仙了，”高宇旗拖着下巴，冲着肖泽扬笑，“比起崇拜他，你难道心里面不会更想要成为他么？”
会啊，当然会，会死了都快。
可尽管肖泽扬在心里面这样想着，但表面上却还是郁结了一脸的苦闷。
指挥并不是儿戏，只要是稍微有一点指挥或者决策上的失误，那搞个满盘皆输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真的，这压力简直太大了，根本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就算是天大的失误，只要是后期能够补救回来就都不算亏……可指挥就不一样，比赛关键时刻，但凡带错了一波节奏，那么接下来所能做的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基地被一波带走。
而这，同样也就是肖泽扬内心苦闷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算我不和你说，用不了多久何卫鸣也会来找你谈话的，”高宇旗心里自然是知道肖泽扬在纠结什么，所以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你可以再想想，只是可能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
“夏季赛刚开始的时候我会在场担任指挥，但到了季后赛就难说了。”
……
高宇旗这几句话说的，一句比一句让肖泽扬难受。
“如果你要是同意的话，晚上的时候就来找我，我得给你单独加课，”高宇旗笑了笑，“平时训练的时候是没有人会教你怎么指挥怎么运营的，全靠自己体会，不过你现在是替我接手这个摊子，我帮助你是我的职责。”
“我……”
“别急着回答我，”高宇旗伸手拍了拍肖泽扬的肩膀，“自己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某些人可能要进入东亚小醋王模式，各位老铁请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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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
好好想想…
嗯, 这事确实是得好好想想。
因为肖泽扬自己内心深知这件事对于高宇旗, 对于他自己, 甚至对于整个战队来说，都是一个至关重要乃至是决定生死的事情。
但如果说肖泽扬自己能够调整好心态, 单纯地就把它当成是一次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机会, 那么在高宇旗说完这话之后, 他肯定是根本想都不带多想的，点头如捣蒜就这么着答应了。
可偏偏事情就没这么简单, 肖泽扬的心态也调整不了那么好。
这可是ag, 是lpl春季赛冠军, 是si季中邀请赛的冠军……肖泽扬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喽啰, 何德何能去指挥他们剩下四个神仙。
光是说出来就觉得跟闹着玩似的。
“别的我先不多说，不给你增加太多压力, ”高宇旗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 捏了两下肖泽扬的肩膀，“但是我真心觉得小绵羊你可以的, 何不先试试看？毕竟机会没了可就真没了。”
肖泽扬推了下眼镜，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高宇旗。
高宇旗嘴角带着笑，尽管他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肖泽扬却还是能够看得出高宇旗心里面是很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的。
“我……试试吧。”肖泽扬说。
毕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来到职业队之后, 总归还是要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完善提高自己的，不能一直停留在青训那个在职业队看来其实是很低阶不入流的阶段。
被突然任命成为准指挥这只是刚开始，以后不定还会面临着怎么样乱七八糟一言难尽的磨难与挑战, 所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就算这次真让肖泽扬给这么水过去，但下一次，再下一次……总归不会那么幸运的，索性不如就从现在开始锻炼自己。
这些道理，其实肖泽扬在来到总部之前其实就已经铭记于心了。
只是记住和做到之间仿佛隔上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走回到青训部的时候，肖泽扬的脸上还依旧是心事忡忡的，藏都藏不住。
青训部的院子里偶尔会跑进来几只跟沈正混的很熟的野猫，肖泽扬这刚一进门就看到沈正穿着个凉拖蹲在小花园子里拿着猫粮和树杈逗猫玩。
这猫粮是沈正专门给这几只猫买的，只不过它们的行进路线有些飘忽不定，有时候恨不得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不露个面，然后直到有一天，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蛮不讲理地在青训部的院子里面赖上一个星期，休息一个星期，再接着离开 。
它们是去年十一月份来的，刚开始来的时候，沈正没有经验也搞不清楚这其中的规律，天真地以为这几只猫是要准备在这里定居了，又正巧赶上双十一各大电商做活动，于是沈正二话不说就从网上叮了当啷买了三百多块钱的高级猫粮，外加两百块钱小鱼干，当时还以为这点东西支撑不了多久，结果就按它们这个行进路线，这些东西都过了大半年了还没见底儿呢。
并且沈正后来严重怀疑这几只猫一定是有别的下家或者上家，不光他自己在喂。而且说不定还是那种家庭条件不错的上家或者下家，因为每次它们几个再回来的时候，沈正就发现它们身体都得胖那么小半圈。
“哎，你回来了？”
逗猫之余，沈正大概是用余光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肖泽扬于是直起身来跟肖泽扬打了个招呼。
“啊。”肖泽扬点了下头朝着沈正走过去，但心里面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和何卫鸣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互掐的赵文炎。
沈正现在的打扮，从上到下来扫一眼：深蓝色凉拖，夏威夷度假同款花裤衩，科比同款编号为8的跨栏背心……穿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没刮胡子是标配，就连头发也没梳一下，前面有几撮还shi着，应该是洗脸的时候弄的。
说真的，也就这猫不嫌弃他。
但是，反过来再一想想那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赵文炎……
肖泽扬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哥，”肖泽扬站到沈正后面叫了他一下，“今天周二你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去总部那开会去？”
“是啊，”沈正点点头，把手里的猫粮放到地上回头看着肖泽扬，“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刮个胡子什么的啊……”
说真的，这要是放在平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肖泽扬多一句都不带说的，因为会显得自己嘴很碎而且爱管闲事，和肖泽扬的人设严重不符。
但是今天……在经过了赵文炎的一番刺激之后，肖泽扬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提醒沈正一下。
“我一个去本部开会又不是去参加国宴。”沈正很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捯饬这个干什么，浪费时间。”
肖泽扬突然有种无力感，那种想把实话告诉沈正却又不敢多说的那种无力感，纠结再三，只能是再旁敲侧击地问一声：“今天开会，都有谁啊……”
“王溯回来了，那就有我，王溯还有人事部和市场部的一个经理，孟总可能会来看看，你问这个到底要干什么？”沈正都已经把问题给回答完了才想起来问肖泽扬一句。
“那，那何教练呢？”
肖泽扬这个问题问的其实很冒险，因为但凡是沈正多长点心，多想一想，就能够察觉得到这个问题再结合上一个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刮个胡子的问题，这两点其实是打了一套bo。
然而沈正却好像个缺心眼。
“啥何教练？”
“……就是，何教练要不要去开会？”肖泽扬的声音有些无奈。
“谁知道 ，爱去不去呗。”
此话一出，肖泽扬一眼就看出来沈正他现在是强装淡定，尤其是见他重新又转过身蹲回去那个样儿，明显就是在刻意回避与自己的眼神接触。
肖泽扬能够感觉出来，给关鹏送行的那天晚上，沈正在路边看到的那一幕似乎是给他了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今天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怕也是昨天晚上宿醉导致的。
“但是吧正哥，正哥……”肖泽扬站在沈正后面用膝盖顶了顶沈正后背，“正哥。”
“哎，有话就直说，别烦。”沈正皱着眉蹲着往前走了两步，意思就是让肖泽扬别顶他了。
“你这身儿穿的也太不正式了，万一给孟总看到，说你一顿多不好，还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儿，你自己个儿想想。”
肖泽扬这波c,ao作完全就是在给沈正台阶下。
其实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实际情况是，孟汪洋才不管你来开会穿的什么，他甚至都不关心你人来没来，爱来不来，只要把事情给我办明白就可以。
不过沈正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肖泽扬的意图，于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肖泽扬。
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及时地停下了。
“我先进去了……”肖泽扬见好就收，用大拇指指了指楼门口，“手机没电了，充点电下午要去训练呢。”
“行行去吧，”沈正抬了抬手，“哎等会儿，再回来一下。”
终于开窍了？！
肖泽扬一脸惊喜地回过身，看着沈正。
这脑子不转筋的人终于有危机感了？！要跟自己打听小道消息了？！
“怎么了？”肖泽扬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面期待地搓了搓手。
“我明天早上要带着歪歪去趟宠物医院，它腿好像是受伤了。”
“……”
“但是去完宠物医院我等不了它，明天有点事情，到时候我把你电话给医生留下你过去接一下他。”
“秦栋和二毛呢？”
“二毛怕猫，猫怕秦栋。”沈正一边揉着那个叫歪歪的猫的脑袋，一边十分简短地回答肖泽扬，“只有你，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行吧。
肖泽扬一脸无语地转过身，进楼了。
何卫鸣今天下午本来就没想去开会的，算计着两点睡会儿觉，三点直接去训练了，结果没成想就被市场部的经理一个电话给拽到了会议室里。
ag的官方商城要上新了，今天开会主要是商量一下要选队里面哪几个冤大头过去拍宣传照，顺便再商量一下如何推广。
景凡作为整个俱乐部的颜值担当当然是高票获选，其他人基本上打了个平手不相上下，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非常热，大概三十七八度。
“人来了就商量吧，然后顺便把近期工作跟我汇报一下，正好今天我闲着听听你们最近都在忙些啥。”
孟汪洋坐在主位上看着手里拿的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那个沈……”王溯刚想说沈正还没有到，结果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只见沈正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身一条轻薄的黑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简单却无比干净。
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利落，胡子也刮了……不吹不黑，整个人看起来少说年轻了五六岁。
沈正其实本来长得就很不错，五官端正，只要稍微收拾一下那气质立马就不一样。
“哎呦嚯，谁家小伙子这么帅的啊？”
孟汪洋闻声抬起头，因为他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所以能够看得很清楚。
“不好意思迟到了，”沈正冲着孟汪洋笑了笑，一边说一边快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刚冯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点事情。”
“啧，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刚约会完呢。”孟汪洋笑道。
何卫鸣在旁边用手转着笔，本来没吱声，恨不得都没往沈正那边看，却在听到“约会完”这三个字之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哎我前几天还听谁说，夏婉之前来咱们这找过沈正来的不是？一直到大半夜才走呢。”说话的是那个人事部特别没眼力见特别不会说话的经理，特招人烦。
此话一出，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尤其是何卫鸣，那眼神一下子就锁定在了沈正的身上。
却不料沈正此时此刻也在看他。
……
……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就是……有没有好看的小天使愿意收藏一下……人家的专栏……了啦……
第56章 056
沈正和何卫鸣第一次见面是在14年春天, 那时候何卫鸣都还没有来ag, 而是在一个别的甲级联赛战队担任总教练, 沈正当时虽然已经来了ag但也不是ag的副经理，而是在俱乐部当时创立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里面干着一些可有可无的杂活。
可有可无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就是说四年之后的今天所有人已经连当初那个部门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 再怎么说电竞相关企业在国内都还算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 哪怕是在今天也还是如此，更何况是四年前, 所有的投资者对于电竞俱乐部的建立以及管理都还处在一种相当不成熟, 甚至都不能构成一套体系的初级阶段, 所以冗员现象无可厚非。
沈正当时就是冗下来的, 不过好在俱乐部的一把手冯德馨冯总慧眼识珠，看出来沈正是个能干事的苗子, 所以就大发慈悲地把他给留下来了, 而这一留也就预示了沈正注定要和何卫鸣有着千丝万缕的交集。
当时沈正见何卫鸣是在一次电竞公会成立的发布会上，沈正代替冯德馨, 以冯德馨个人名义出席，并不代表俱乐部，而何卫鸣则是以他们战队代表的身份来的
当时恰碰何卫鸣才刚进电竞圈不久，对一些非战队成员之类的人员都还没有太熟悉, 再加上他还有点脸盲, 所以在那场发布会上就表现的有些萌新。
不过因为当时他所在的战队正在商讨着要和ag合作一个项目，所以何卫鸣不得不去找ag的老总冯德馨强行攀交情，结果就错把沈正当成了冯德馨套了一波近乎, 搞了个有些尴尬的乌龙。
不过还好，这件事倒是对两个人以后的关系没有多大影响，相反，正因为何卫鸣主动去搭讪沈正，两个年龄又差不多，还很有共同话题，所以就坐在一块儿多聊了几句留了电话号码。
毕竟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这买卖还没不成呢。
却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才给两个人之后的关系发展留下了一个祸根。
夏婉和沈正的婚礼当天，何卫鸣去了，还送了五百块钱的礼金，以当时何卫鸣的工资来说，五百块钱已经不少了，算起来的话他一个月的花销也才稳定在一千左右。
为什么这么做，何卫鸣自己也想不通。
只知道自从几个月前沈正兴高采烈地通知他说年底要结婚那天开始，何卫鸣的心情就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
感觉自打认识了沈正之后，只要何卫鸣平常一觉得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就会给沈正打电话，把他叫出来喝酒。刚进电竞圈的头一年，何卫鸣其实是个很容易变得焦虑的一个人，因为要面临着太多未知的领域，所以那段时间他找沈正的次数十分频繁，又因为沈正当时那些可有可无的工作把他搞的很清闲，于是基本上只要何卫鸣找他他就能到。
那种要交台费的酒吧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去不起的，只能就随便在大街上找个热闹点的小烧烤摊一坐，啤酒烤串煮毛豆往桌儿上一摆，就能毫不费力地从人最多的时候聊到只剩他们一桌。
何卫鸣并不是一个擅长和别人掏心窝子的人，除了沈正，他和沈正什么都说，可以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唯独除了一件事——他是个同性恋这件事。
何卫鸣喜欢男的这件事情吧，说是秘密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不是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其实他父母早就知道了，当时一气之下还把他毒打了一顿，当时那真的是往死里打，擀面杖拖把甚至是连水果刀都拿起来了。
不过好在没忍心捅下去，何卫鸣这才算是捡了条命。
打完那一顿之后又过了好几年，何卫鸣的父母渐渐也开始发现这东西好像真的改不了，于是也就随他得便了，只当是没有过这个儿子。
但随便归随便，可那一顿毒打却一直都是何卫鸣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因为当时何卫鸣告诉家里人他喜欢男生的时候才初中，在心里面对待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一个特别准确的定位，他当时心里甚至都不知道把这事告诉爸妈之后，爸妈会是什么样一个反应。
但后来那顿毒打让他明白了，男生喜欢男生是错的，是十恶不赦的，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尽管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思想逐渐变得开化，社会各界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可何卫鸣却依然还是只要一想起自己是同性恋，就会觉得十分不自在。
那顿打一直烙印在他心里一个很微妙的地方，就像是有东西塞在牙缝里一样，用手抠不出，用牙签捅不到，就在那塞着，不去想它的时候还好，一想就难受。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何卫鸣对沈正掏心掏肺却从不说取向这件事情的原因。
但是摸着良心说，那些日子以来，何卫鸣真心觉得自己是喜欢沈正的，而且是已经超越了朋友的那种喜欢，是那种想在一个意乱丨情迷的夜晚把他扑倒在床上，吃干抹净从此相守一生的那种喜欢。
何卫鸣从没有这么直面过自己的内心，自从被打过那一次之后，他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生动过真心，虽然也会喜欢但不会迷恋，因为每次觉得要有那种悸动的时候，身上都会火辣辣的疼。
沈正是第一个……
算是初恋。
尽管这个初恋的脾气不太好，但是何卫鸣觉得无所谓。
他想让自己迈过这道坎，让沈正知道他的感情，哪怕这感情到头来是竹篮打水那也值了。
下定这个决心对于当时的何卫鸣来说并不容易，可是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去找沈正说明一切的时候，恰巧沈正也有个天大的消息在等着告诉他。
那就是：沈正要结婚了，和一个他在高中时候就认识的叫夏婉的女生。
所以那五百块钱红包就是这么来的。
说白了，这也算是何卫鸣在用实际行动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对沈正的感情，骗自己就算沈正结婚了自己还是能够大大方方掏出五百块钱来乐呵呵地参加婚礼，所以自己对沈正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而沈正结婚之后，何卫鸣和他的联系就少了。
何卫鸣感觉得出沈正是一个特别顾家的人，而且他真的很爱夏婉，事事迁就永远都是一副含嘴里怕化了扔手里怕摔了的样子。
何卫鸣说他结婚之后就变贱了，沈正听完之后甚至还很骄傲地说了句“还行，低调。”
之后何卫鸣也交过了几个男朋友，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而那一道困扰了他十多年的坎儿就好像是和对沈正的感情一样奇迹般地消失了……
只是后来沈正这个婚离的根本没有丝毫征兆，用旁人的话说前一天还在朋友圈看到沈正在给夏婉炖排骨吃，第二天两个人就离婚了……
这个消息是何卫鸣当时的一个同事告诉他的，那天不是四月一，所以何卫鸣对于这个消息是百分之百相信的，他知道以沈正的性格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自己的这个同事也一样不会。
但是何卫鸣沉得住气，他没有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联系沈正，他在等，他想等沈正撑不下去熬不下去的时候过来主动联系自己，就像之前他在工作压力大的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主动联系沈正那样。
到时候两个人再随便找一个路边摊……啤酒烤串煮毛豆。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结果令何卫鸣没有想到的是，沈正比他还沉得住气，气沉的就跟秤砣似的。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终于，何卫鸣坐不住了，把电话给沈正打了过去。
一共打了整整五个电话，沈正才接，并且在接通的那一瞬间何卫鸣就觉得一股子浓浓的酒味儿顺着电话信号就传过来了。
老白干，二锅头，红酒啤酒白兰地……也不知道是喝的什么，也可能都喝了。
沈正本来酒量就奇差，最多也就能喝个啤酒，这会儿乱七八糟的杂酒一进肚，找不着北还不是迟早的事。
“你在哪……”
何卫鸣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但那种钻心的疼痛却还是让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不对，是抖的厉害。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沈正的状态，而也正是因此所以他才会觉得心痛。
“鸣儿……夏婉走了……”
这是沈正给何卫鸣的答案，带着哭腔，有些沙哑，何卫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声音。
“我说你在哪！”
何卫鸣皱起眉头，把音量抬高了一些。
但是接下来所得到的回应还不如第一次，这次是直接没音儿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焦虑再一次席卷了何卫鸣的大脑，此时此刻，他身边就只有一把沈正放在他这里的备用钥匙，而何卫鸣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去家里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是关于沈和何之间的事情qwq
感谢仙女们的收藏！给比个心！！！
第57章 057
打了车到了沈正当时住的公寓门口, 何卫鸣试着用那把沈正留给他的钥匙开了下门, 发现居然没有反锁, 于是就直接走进去了。
进去之后，何卫鸣几乎都没用第二眼, 就直接看到沈正正坐在地板上, 背靠着沙发, 啤酒白酒的瓶子散了一地。
这应该是何卫鸣第一次看到沈正他像这样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印象中沈正虽然脾气不好但一直都是一个挺有ji,ng神挺有活力的一个人，不像现在, 黑着眼眶胡子拉碴就跟抽了大烟似的。
何卫鸣他呆呆地站在门口, 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冲动, 只是默默地攥起拳头来又默默地坐到了沈正的身边。
“鸣儿……夏婉走了……”
同样的一句话, 沈正又强调了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两个人之间没有隔着电话，声音是直接通过空气这层单薄介质传过来, 所以才让何卫鸣觉得这一次这句话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格外的不舒服。
但是，好像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于是何卫鸣索性干脆也拎起酒瓶来, 仰着脖陪着沈正一起一口一口地往胃里面灌。
喝闷酒的人最容易醉，这句话是真的，平时酒量还不错的何卫鸣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鸣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逼啊……”漫长的沉默中，沈正突然问了何卫鸣一句, 语气中带着疲惫的苦笑：“没什么本事脾气又差, 最后就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
何卫鸣想都没想地摇头。
“哎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其实不用……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夏婉离开我, 我说不怪她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我自己也有责任。”
何卫鸣依旧是摇头，虽然他很想喊一句“你别他妈不到狗年放狗屁”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沈正的自怨自艾还在继续着：“鸣儿，怎么办啊……我觉得我真的特失败，特傻逼，简直就……唔……”
如果说酒ji,ng这东西对于人类的神经系统来说，还能够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处的话，那这个好处就是会让一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勇敢，勇敢到甚至会去做出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好像人们似乎更愿意把这种行为归类为“冲动”。
比如说现在。
只见和沈正在地上并排坐着的何卫鸣突然伸出手来端起了沈正的下巴，上半身贴在沈正的身上，毫不犹豫极其霸道地吻了下去。
浓浓的酒味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徘徊着。
何卫鸣太喜欢沈正了，喜欢到在看他如此落寞的时候会变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沈正挣扎了两下，看动作像是想要推开何卫鸣，但是手掌却并没有太用力。
何卫鸣不知道沈正在想什么，是半推半就？还喝酒太多用不上力气……？
“沈正……”两个人吻了也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觉得快有些缺氧之后何卫鸣才终于肯缓缓直起身来。
黑夜中，沈正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静静地盯着自己，说不出有什么表情。
“我喜欢你……”何卫鸣说。
“我喜欢很久了……”
此时的何卫鸣，心里面仅仅只寄希望于刚才那一吻能够把沈正给吻得稍微清醒一些，然后牢牢记住他现在说的话。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不是这样，而是最终能够接受他说的话。
只见沈正先是盯着何卫鸣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去反应和消化刚才何卫鸣所说的每一个字。
反应了半天之后，沈正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吻了上来。
嘴巴紧紧贴着何卫鸣的双唇，一只手还习惯性地要去撕扯何卫鸣的外套。
动作有些粗鲁，却让何卫鸣觉得无比亢奋。
因为这或许是在当时何卫鸣脑海中所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但是他想象的当然还远远不够。
不过准确地说，何卫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和沈正两个人就这么滚到床上去的，谁主动推的谁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晚上天很黑，风在吹……
两个人“玩”的都很卖力，很认真，沈正的动作虽然一点都不温柔却还是让何卫鸣觉得无比的满足……
当时的何卫鸣还天真地以为，沈正的这个意思就是说已经可以接受自己了，但遗憾的是他却完全忽略掉了两个人在缠绵之际，从沈正嘴里面细细碎碎流出的那几声“夏婉”。
于是乎，第二天何卫鸣所迎接的，当然是一个噩梦一样的早晨。
头痛欲裂不用说，最主要的是一睁眼发现沈正不见了。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不见了，好几天都联系不到人那种。而留给何卫鸣的唯一线索就是放在床头的一摞一千块钱……
于是何卫鸣就彻底炸了。
所以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叫的鸭？！是鸭你好歹也等人家醒了之后说几句话给个好评再走吧，这是什么意思？！活好不粘人？！
何卫鸣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付出了真情实感自认为美妙绝伦的一晚，竟然会被对方当成是花了一千块钱买的春！
再加上沈正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使何卫鸣的怒气值翻着倍的增长着。
而至于为什么何卫鸣没有直接去报警，那是因为俱乐部里的其他的同事或多或少地都可以打通沈正的电话，唯独何卫鸣，哪怕他是用别的同事手机打过去，接通之后在听到是何卫鸣的声音时也会瞬间挂断。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一直到有一天沈正突然给何卫鸣发了一条很长串的微信。
大致内容除了道歉之外就是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那天晚上喝醉了一切都是意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想冷静冷静，等回来之后一定想办法去弥补自己做的错事，请求何卫鸣能够原谅他。
态度很诚恳，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
本来何卫鸣在看完这一大段话之后都已经觉得自己释然了，沈正这段日子过的确实艰辛，况且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等回来把事情说开，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成年人，应该慢慢会过去的。
但是，实际情况是哪有这么容易过去。
等沈正回来之后没过不几天，何卫鸣突然就总觉得俱乐部里有人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的，因为当时何卫鸣已经被聘到ag了，所以和沈正之间的共同朋友有很多。
何卫鸣自己一个人前思后想觉得自己最近会被指指点点的事情也就只有和沈正的那一件事，于是就过去问沈正。
沈正当时说不知道，可是后来打听了一轮之后却得知，沈正那天发给何卫鸣的那一大段微信，居然被当时在办公室的一个女助理看到了。
虽然她可能并没有看太全，和别人也没有说太全，但架不住大家最会的就是编故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就像是病毒一样在整个俱乐部上下大肆地扩散着，而且还越加工越有料，改的是面目全非且人尽皆知
尽管后来冯德馨为了维护沈正和何卫鸣的声誉把那个女助理给开除了并且及时辟了谣，但吃瓜群众们总是会去无条件地相信无风不起浪，所以这事情终究还是会留在每个人的心里，想删都删不掉……
而这也就导致了何卫鸣和沈正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因为何卫鸣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沈正不小心泄露的，还是说他有意识告诉那个女助理。
因为正好那阵子有传言说这女助理和沈正两个人混得很熟，而且她眉眼之间和夏婉有几分神似……所以在何卫鸣看来，说不定是沈正某天和这女助理彻夜谈心的时候一激动给说出去了……而且，也许两个人还不仅仅只是“谈心”这么简单……
问何卫鸣还喜欢沈正吗？当然还是会有些喜欢的。
但是确实这件事情给他的工作和生活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而这点喜欢感觉也快要被磨没了。
那段日子冯德馨本来说要提拔何卫鸣去当战队的总教练，结果直接因为这件事情而暂缓了……缓了很久，熬的何卫鸣头发都要白了。
哪怕是后来何卫鸣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当上了这个总教练，可他心里却还是埋怨着沈正的。
不仅是因为晋升被暂缓，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搞不清楚沈正当时和那个女助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又念在两个人现在同在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就这么僵着，所以心里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慢慢地缓和了……
而且从那件事之后，沈正对于何卫鸣的态度不知怎么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从最一开始明显的疏远到后来开始主动去关心何卫鸣，接近何卫鸣……这一切何卫鸣都是可以明显感觉得到的。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只要是青训部那边有文件要往何卫鸣这边送，那百分之九十都是沈正自己亲自来，但如果是要往别人那里送，沈正随便打发个人就来了……
换做常人来说，看到沈正态度这么的真挚诚恳，说不定早就心软和他冰释前嫌了，但奈何何卫鸣偏偏是个天蝎座，记仇比记账都认真……
并且沈正现在在态度上突然的转变，让何卫鸣越发觉得是不是这沈正心里面真的有愧，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样子 。
说实话，沈正也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知道何卫鸣是同性恋，也明知道何卫鸣曾经喜欢过自己，却还是想着靠近他。
或许是真的有愧，是那种把秘密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愧，或者……是那天晚上的何卫鸣让他有些忘不掉了。
沈正从没想过去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包括何卫鸣。
但是的确，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何卫鸣的很多事情都在他心里面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他曾经对夏婉也有过，而且这一次好像要比夏婉的那一次更加强烈。
再加上前几天夜里，从街边看到何卫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牵扯不清，
沈正就差不多知道。
自己这下真的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沈正和何卫鸣的故事讲到这就结束啦！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同学来留言提问，没问题的同学下课放学，记得五星好评嗷亲！
第58章 058
“这儿空调是不是开太足了啊, ”孟汪洋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丢, 双手交叉在胸前搓了搓大胳膊, 但眼睛却没朝着空调那个方向看，而是沈正和何卫鸣两个人, 看了半天之后又补了一句, “真冷。”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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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只见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的高宇旗，那眼睛瞬间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变得炯炯有神跟只鹰似的，抬起脑袋一本正经地看着肖泽扬，就连身子都往肖泽扬这边倾了倾。
被这么一弄，本来都已经开始有些放松的肖泽扬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说什么？”
“哎你能不能不这么紧张，”察觉到肖泽扬的状态和刚才突然有些不一样，高宇旗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便凑到肖泽扬身边拍了拍他，“等一会儿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之后你指定就不是这表情了。”
“那你倒是先说……”
肖泽扬被高宇旗卖关子卖的这个急啊。
“你现在想不想当指挥？”
“指挥？”肖泽扬一愣。
虽然下一句就想问是什么指挥，但反过来肖泽扬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蠢，那从高宇旗嘴里面说出来的还能是什么指挥，当然是战队比赛时候的指挥了。
不过讲真，在高宇旗说这话之前，肖泽扬自己一个人在心里面快速地把所有他可能要说的话题都过了一遍，甚至包括“你昨晚和景凡在床上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及“景凡今天穿的内裤到底是什么颜色”，但偏偏就是没有想到高宇旗要聊指挥这件事情……
“这件事我我还跟谁都没提过，”高宇旗咬了口雪糕，那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又见他起身走到冰箱前面给肖泽扬拿了一个塞到他手里，“其实现在跟你提也太早了……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早说早准备。”
“为什么啊……”肖泽扬有些不明白，撕开雪糕的包装袋后，皱起眉来一脸的不解，“现在你当指挥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
“谁跟你说挺好的？”高宇旗笑了笑，接过肖泽扬手里的包装纸丢到了他那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晃了晃他的右手，“我的手伤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你这些日子只要耐心一点调理的话……”
“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小绵羊，你看队里面谁现在闲着？”高宇旗摇头，表情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无奈，“队里怎么会给我留下时间来静养呢？我一点都不特殊，静养得需要时间，在我手伤完全痊愈之前，都只能算作是队里面的不稳定因素，当指挥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说实话，不知道高宇旗对这个他自己亲口说出的“不稳定因素”到底做何感想，肖泽扬的心里面确实挺不是滋味的。
再怎么说也是协助战队在春季赛拿过冠军奖杯的人，这会儿居然变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所谓的不稳定因素意思就是指在赛场上随时都有可能由于各种原因被替换下场不能够有大于百分之九十五及以上概率坚持完至少bo3赛事的参赛选手。
而这样的选手，别的不说，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无法担任一个团队的总指挥，连副指挥的希望都很渺茫。
所以，别管高宇旗的综合能力与素质再高，但是他的手确实是要了他的命。
“那景凡呢？言傅森呢？卢聪……”
“景凡是adc，”高宇旗打断了肖泽扬的话，“平时训练还好，真要到赛场上尤其是那种大一点的赛事，需要注意的微c,ao太多了，小绵羊你自己也打adc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景凡是没有空挡把ji,ng力分散在其他边路的。”
“……”高宇旗说得有理，确实，纵贯整个联盟圈，到目前为止这十二个职业联赛战队，能让adc来担当团队总指挥的队伍寥寥无几。
“卢聪和言傅森就更不用说了，”高宇旗笑了笑，“他们要是有那个能当指挥的脑子，现在也轮不到我来跟你说这些……”
肖泽扬没吱声。
这种时候他当然得保持沉默，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是得罪人。
“之前训练的时候我看过何卫鸣的训练笔记，他本子上记录你的信息是具备当指挥的潜质，”高宇旗正了正身子，“你在青训的时候当过指挥？”
“嗯。”肖泽扬点了下头，“但主要是因为青训的人少，所以我一般不管是打ad还是打辅助，都是指挥。不过真的不是因为我多优秀，单纯是因为人少……”
“你就别跟我谦虚了，”高宇旗拍了拍大腿，“你和我都是沈正带出来的人，虽然我是沈正半路才接手的，但是我知道，沈正看人的眼光不错，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做什么无意义的c,ao作。”
高宇旗这一句句话就像是垒砖头一样把肖泽扬给圈在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小圈圈里，出都出不来。
先不提肖泽扬现在有没有理由拒绝高宇旗，既然高宇旗现在能说出这么多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并非是他高宇旗脑子一热想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已经在心里面斟酌了许久了。
只是这些东西，肖泽扬全都不得而知。
“小绵羊你之前不是说你最崇拜锦大仙了，”高宇旗拖着下巴，冲着肖泽扬笑，“比起崇拜他，你难道心里面不会更想要成为他么？”
会啊，当然会，会死了都快。
可尽管肖泽扬在心里面这样想着，但表面上却还是郁结了一脸的苦闷。
指挥并不是儿戏，只要是稍微有一点指挥或者决策上的失误，那搞个满盘皆输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真的，这压力简直太大了，根本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就算是天大的失误，只要是后期能够补救回来就都不算亏……可指挥就不一样，比赛关键时刻，但凡带错了一波节奏，那么接下来所能做的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基地被一波带走。
而这，同样也就是肖泽扬内心苦闷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算我不和你说，用不了多久何卫鸣也会来找你谈话的，”高宇旗心里自然是知道肖泽扬在纠结什么，所以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你可以再想想，只是可能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
“夏季赛刚开始的时候我会在场担任指挥，但到了季后赛就难说了。”
……
高宇旗这几句话说的，一句比一句让肖泽扬难受。
“如果你要是同意的话，晚上的时候就来找我，我得给你单独加课，”高宇旗笑了笑，“平时训练的时候是没有人会教你怎么指挥怎么运营的，全靠自己体会，不过你现在是替我接手这个摊子，我帮助你是我的职责。”
“我……”
“别急着回答我，”高宇旗伸手拍了拍肖泽扬的肩膀，“自己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某些人可能要进入东亚小醋王模式，各位老铁请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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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
好好想想…
嗯, 这事确实是得好好想想。
因为肖泽扬自己内心深知这件事对于高宇旗, 对于他自己, 甚至对于整个战队来说，都是一个至关重要乃至是决定生死的事情。
但如果说肖泽扬自己能够调整好心态, 单纯地就把它当成是一次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机会, 那么在高宇旗说完这话之后, 他肯定是根本想都不带多想的，点头如捣蒜就这么着答应了。
可偏偏事情就没这么简单, 肖泽扬的心态也调整不了那么好。
这可是ag, 是lpl春季赛冠军, 是si季中邀请赛的冠军……肖泽扬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喽啰, 何德何能去指挥他们剩下四个神仙。
光是说出来就觉得跟闹着玩似的。
“别的我先不多说，不给你增加太多压力, ”高宇旗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 捏了两下肖泽扬的肩膀，“但是我真心觉得小绵羊你可以的, 何不先试试看？毕竟机会没了可就真没了。”
肖泽扬推了下眼镜，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高宇旗。
高宇旗嘴角带着笑，尽管他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肖泽扬却还是能够看得出高宇旗心里面是很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的。
“我……试试吧。”肖泽扬说。
毕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来到职业队之后, 总归还是要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完善提高自己的，不能一直停留在青训那个在职业队看来其实是很低阶不入流的阶段。
被突然任命成为准指挥这只是刚开始，以后不定还会面临着怎么样乱七八糟一言难尽的磨难与挑战, 所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就算这次真让肖泽扬给这么水过去，但下一次，再下一次……总归不会那么幸运的，索性不如就从现在开始锻炼自己。
这些道理，其实肖泽扬在来到总部之前其实就已经铭记于心了。
只是记住和做到之间仿佛隔上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走回到青训部的时候，肖泽扬的脸上还依旧是心事忡忡的，藏都藏不住。
青训部的院子里偶尔会跑进来几只跟沈正混的很熟的野猫，肖泽扬这刚一进门就看到沈正穿着个凉拖蹲在小花园子里拿着猫粮和树杈逗猫玩。
这猫粮是沈正专门给这几只猫买的，只不过它们的行进路线有些飘忽不定，有时候恨不得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不露个面，然后直到有一天，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蛮不讲理地在青训部的院子里面赖上一个星期，休息一个星期，再接着离开 。
它们是去年十一月份来的，刚开始来的时候，沈正没有经验也搞不清楚这其中的规律，天真地以为这几只猫是要准备在这里定居了，又正巧赶上双十一各大电商做活动，于是沈正二话不说就从网上叮了当啷买了三百多块钱的高级猫粮，外加两百块钱小鱼干，当时还以为这点东西支撑不了多久，结果就按它们这个行进路线，这些东西都过了大半年了还没见底儿呢。
并且沈正后来严重怀疑这几只猫一定是有别的下家或者上家，不光他自己在喂。而且说不定还是那种家庭条件不错的上家或者下家，因为每次它们几个再回来的时候，沈正就发现它们身体都得胖那么小半圈。
“哎，你回来了？”
逗猫之余，沈正大概是用余光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肖泽扬于是直起身来跟肖泽扬打了个招呼。
“啊。”肖泽扬点了下头朝着沈正走过去，但心里面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和何卫鸣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互掐的赵文炎。
沈正现在的打扮，从上到下来扫一眼：深蓝色凉拖，夏威夷度假同款花裤衩，科比同款编号为8的跨栏背心……穿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没刮胡子是标配，就连头发也没梳一下，前面有几撮还shi着，应该是洗脸的时候弄的。
说真的，也就这猫不嫌弃他。
但是，反过来再一想想那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赵文炎……
肖泽扬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哥，”肖泽扬站到沈正后面叫了他一下，“今天周二你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去总部那开会去？”
“是啊，”沈正点点头，把手里的猫粮放到地上回头看着肖泽扬，“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刮个胡子什么的啊……”
说真的，这要是放在平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肖泽扬多一句都不带说的，因为会显得自己嘴很碎而且爱管闲事，和肖泽扬的人设严重不符。
但是今天……在经过了赵文炎的一番刺激之后，肖泽扬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提醒沈正一下。
“我一个去本部开会又不是去参加国宴。”沈正很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捯饬这个干什么，浪费时间。”
肖泽扬突然有种无力感，那种想把实话告诉沈正却又不敢多说的那种无力感，纠结再三，只能是再旁敲侧击地问一声：“今天开会，都有谁啊……”
“王溯回来了，那就有我，王溯还有人事部和市场部的一个经理，孟总可能会来看看，你问这个到底要干什么？”沈正都已经把问题给回答完了才想起来问肖泽扬一句。
“那，那何教练呢？”
肖泽扬这个问题问的其实很冒险，因为但凡是沈正多长点心，多想一想，就能够察觉得到这个问题再结合上一个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刮个胡子的问题，这两点其实是打了一套bo。
然而沈正却好像个缺心眼。
“啥何教练？”
“……就是，何教练要不要去开会？”肖泽扬的声音有些无奈。
“谁知道 ，爱去不去呗。”
此话一出，肖泽扬一眼就看出来沈正他现在是强装淡定，尤其是见他重新又转过身蹲回去那个样儿，明显就是在刻意回避与自己的眼神接触。
肖泽扬能够感觉出来，给关鹏送行的那天晚上，沈正在路边看到的那一幕似乎是给他了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今天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怕也是昨天晚上宿醉导致的。
“但是吧正哥，正哥……”肖泽扬站在沈正后面用膝盖顶了顶沈正后背，“正哥。”
“哎，有话就直说，别烦。”沈正皱着眉蹲着往前走了两步，意思就是让肖泽扬别顶他了。
“你这身儿穿的也太不正式了，万一给孟总看到，说你一顿多不好，还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儿，你自己个儿想想。”
肖泽扬这波c,ao作完全就是在给沈正台阶下。
其实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实际情况是，孟汪洋才不管你来开会穿的什么，他甚至都不关心你人来没来，爱来不来，只要把事情给我办明白就可以。
不过沈正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肖泽扬的意图，于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肖泽扬。
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及时地停下了。
“我先进去了……”肖泽扬见好就收，用大拇指指了指楼门口，“手机没电了，充点电下午要去训练呢。”
“行行去吧，”沈正抬了抬手，“哎等会儿，再回来一下。”
终于开窍了？！
肖泽扬一脸惊喜地回过身，看着沈正。
这脑子不转筋的人终于有危机感了？！要跟自己打听小道消息了？！
“怎么了？”肖泽扬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面期待地搓了搓手。
“我明天早上要带着歪歪去趟宠物医院，它腿好像是受伤了。”
“……”
“但是去完宠物医院我等不了它，明天有点事情，到时候我把你电话给医生留下你过去接一下他。”
“秦栋和二毛呢？”
“二毛怕猫，猫怕秦栋。”沈正一边揉着那个叫歪歪的猫的脑袋，一边十分简短地回答肖泽扬，“只有你，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行吧。
肖泽扬一脸无语地转过身，进楼了。
何卫鸣今天下午本来就没想去开会的，算计着两点睡会儿觉，三点直接去训练了，结果没成想就被市场部的经理一个电话给拽到了会议室里。
ag的官方商城要上新了，今天开会主要是商量一下要选队里面哪几个冤大头过去拍宣传照，顺便再商量一下如何推广。
景凡作为整个俱乐部的颜值担当当然是高票获选，其他人基本上打了个平手不相上下，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非常热，大概三十七八度。
“人来了就商量吧，然后顺便把近期工作跟我汇报一下，正好今天我闲着听听你们最近都在忙些啥。”
孟汪洋坐在主位上看着手里拿的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那个沈……”王溯刚想说沈正还没有到，结果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只见沈正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身一条轻薄的黑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简单却无比干净。
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利落，胡子也刮了……不吹不黑，整个人看起来少说年轻了五六岁。
沈正其实本来长得就很不错，五官端正，只要稍微收拾一下那气质立马就不一样。
“哎呦嚯，谁家小伙子这么帅的啊？”
孟汪洋闻声抬起头，因为他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所以能够看得很清楚。
“不好意思迟到了，”沈正冲着孟汪洋笑了笑，一边说一边快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刚冯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点事情。”
“啧，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刚约会完呢。”孟汪洋笑道。
何卫鸣在旁边用手转着笔，本来没吱声，恨不得都没往沈正那边看，却在听到“约会完”这三个字之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哎我前几天还听谁说，夏婉之前来咱们这找过沈正来的不是？一直到大半夜才走呢。”说话的是那个人事部特别没眼力见特别不会说话的经理，特招人烦。
此话一出，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尤其是何卫鸣，那眼神一下子就锁定在了沈正的身上。
却不料沈正此时此刻也在看他。
……
……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就是……有没有好看的小天使愿意收藏一下……人家的专栏……了啦……
第56章 056
沈正和何卫鸣第一次见面是在14年春天, 那时候何卫鸣都还没有来ag, 而是在一个别的甲级联赛战队担任总教练, 沈正当时虽然已经来了ag但也不是ag的副经理，而是在俱乐部当时创立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里面干着一些可有可无的杂活。
可有可无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就是说四年之后的今天所有人已经连当初那个部门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 再怎么说电竞相关企业在国内都还算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 哪怕是在今天也还是如此，更何况是四年前, 所有的投资者对于电竞俱乐部的建立以及管理都还处在一种相当不成熟, 甚至都不能构成一套体系的初级阶段, 所以冗员现象无可厚非。
沈正当时就是冗下来的, 不过好在俱乐部的一把手冯德馨冯总慧眼识珠，看出来沈正是个能干事的苗子, 所以就大发慈悲地把他给留下来了, 而这一留也就预示了沈正注定要和何卫鸣有着千丝万缕的交集。
当时沈正见何卫鸣是在一次电竞公会成立的发布会上，沈正代替冯德馨, 以冯德馨个人名义出席，并不代表俱乐部，而何卫鸣则是以他们战队代表的身份来的
当时恰碰何卫鸣才刚进电竞圈不久，对一些非战队成员之类的人员都还没有太熟悉, 再加上他还有点脸盲, 所以在那场发布会上就表现的有些萌新。
不过因为当时他所在的战队正在商讨着要和ag合作一个项目，所以何卫鸣不得不去找ag的老总冯德馨强行攀交情，结果就错把沈正当成了冯德馨套了一波近乎, 搞了个有些尴尬的乌龙。
不过还好，这件事倒是对两个人以后的关系没有多大影响，相反，正因为何卫鸣主动去搭讪沈正，两个年龄又差不多，还很有共同话题，所以就坐在一块儿多聊了几句留了电话号码。
毕竟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这买卖还没不成呢。
却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才给两个人之后的关系发展留下了一个祸根。
夏婉和沈正的婚礼当天，何卫鸣去了，还送了五百块钱的礼金，以当时何卫鸣的工资来说，五百块钱已经不少了，算起来的话他一个月的花销也才稳定在一千左右。
为什么这么做，何卫鸣自己也想不通。
只知道自从几个月前沈正兴高采烈地通知他说年底要结婚那天开始，何卫鸣的心情就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
感觉自打认识了沈正之后，只要何卫鸣平常一觉得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就会给沈正打电话，把他叫出来喝酒。刚进电竞圈的头一年，何卫鸣其实是个很容易变得焦虑的一个人，因为要面临着太多未知的领域，所以那段时间他找沈正的次数十分频繁，又因为沈正当时那些可有可无的工作把他搞的很清闲，于是基本上只要何卫鸣找他他就能到。
那种要交台费的酒吧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去不起的，只能就随便在大街上找个热闹点的小烧烤摊一坐，啤酒烤串煮毛豆往桌儿上一摆，就能毫不费力地从人最多的时候聊到只剩他们一桌。
何卫鸣并不是一个擅长和别人掏心窝子的人，除了沈正，他和沈正什么都说，可以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唯独除了一件事——他是个同性恋这件事。
何卫鸣喜欢男的这件事情吧，说是秘密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不是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其实他父母早就知道了，当时一气之下还把他毒打了一顿，当时那真的是往死里打，擀面杖拖把甚至是连水果刀都拿起来了。
不过好在没忍心捅下去，何卫鸣这才算是捡了条命。
打完那一顿之后又过了好几年，何卫鸣的父母渐渐也开始发现这东西好像真的改不了，于是也就随他得便了，只当是没有过这个儿子。
但随便归随便，可那一顿毒打却一直都是何卫鸣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因为当时何卫鸣告诉家里人他喜欢男生的时候才初中，在心里面对待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一个特别准确的定位，他当时心里甚至都不知道把这事告诉爸妈之后，爸妈会是什么样一个反应。
但后来那顿毒打让他明白了，男生喜欢男生是错的，是十恶不赦的，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尽管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思想逐渐变得开化，社会各界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可何卫鸣却依然还是只要一想起自己是同性恋，就会觉得十分不自在。
那顿打一直烙印在他心里一个很微妙的地方，就像是有东西塞在牙缝里一样，用手抠不出，用牙签捅不到，就在那塞着，不去想它的时候还好，一想就难受。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何卫鸣对沈正掏心掏肺却从不说取向这件事情的原因。
但是摸着良心说，那些日子以来，何卫鸣真心觉得自己是喜欢沈正的，而且是已经超越了朋友的那种喜欢，是那种想在一个意乱丨情迷的夜晚把他扑倒在床上，吃干抹净从此相守一生的那种喜欢。
何卫鸣从没有这么直面过自己的内心，自从被打过那一次之后，他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生动过真心，虽然也会喜欢但不会迷恋，因为每次觉得要有那种悸动的时候，身上都会火辣辣的疼。
沈正是第一个……
算是初恋。
尽管这个初恋的脾气不太好，但是何卫鸣觉得无所谓。
他想让自己迈过这道坎，让沈正知道他的感情，哪怕这感情到头来是竹篮打水那也值了。
下定这个决心对于当时的何卫鸣来说并不容易，可是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去找沈正说明一切的时候，恰巧沈正也有个天大的消息在等着告诉他。
那就是：沈正要结婚了，和一个他在高中时候就认识的叫夏婉的女生。
所以那五百块钱红包就是这么来的。
说白了，这也算是何卫鸣在用实际行动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对沈正的感情，骗自己就算沈正结婚了自己还是能够大大方方掏出五百块钱来乐呵呵地参加婚礼，所以自己对沈正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而沈正结婚之后，何卫鸣和他的联系就少了。
何卫鸣感觉得出沈正是一个特别顾家的人，而且他真的很爱夏婉，事事迁就永远都是一副含嘴里怕化了扔手里怕摔了的样子。
何卫鸣说他结婚之后就变贱了，沈正听完之后甚至还很骄傲地说了句“还行，低调。”
之后何卫鸣也交过了几个男朋友，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而那一道困扰了他十多年的坎儿就好像是和对沈正的感情一样奇迹般地消失了……
只是后来沈正这个婚离的根本没有丝毫征兆，用旁人的话说前一天还在朋友圈看到沈正在给夏婉炖排骨吃，第二天两个人就离婚了……
这个消息是何卫鸣当时的一个同事告诉他的，那天不是四月一，所以何卫鸣对于这个消息是百分之百相信的，他知道以沈正的性格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自己的这个同事也一样不会。
但是何卫鸣沉得住气，他没有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联系沈正，他在等，他想等沈正撑不下去熬不下去的时候过来主动联系自己，就像之前他在工作压力大的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主动联系沈正那样。
到时候两个人再随便找一个路边摊……啤酒烤串煮毛豆。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结果令何卫鸣没有想到的是，沈正比他还沉得住气，气沉的就跟秤砣似的。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终于，何卫鸣坐不住了，把电话给沈正打了过去。
一共打了整整五个电话，沈正才接，并且在接通的那一瞬间何卫鸣就觉得一股子浓浓的酒味儿顺着电话信号就传过来了。
老白干，二锅头，红酒啤酒白兰地……也不知道是喝的什么，也可能都喝了。
沈正本来酒量就奇差，最多也就能喝个啤酒，这会儿乱七八糟的杂酒一进肚，找不着北还不是迟早的事。
“你在哪……”
何卫鸣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但那种钻心的疼痛却还是让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不对，是抖的厉害。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沈正的状态，而也正是因此所以他才会觉得心痛。
“鸣儿……夏婉走了……”
这是沈正给何卫鸣的答案，带着哭腔，有些沙哑，何卫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声音。
“我说你在哪！”
何卫鸣皱起眉头，把音量抬高了一些。
但是接下来所得到的回应还不如第一次，这次是直接没音儿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焦虑再一次席卷了何卫鸣的大脑，此时此刻，他身边就只有一把沈正放在他这里的备用钥匙，而何卫鸣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去家里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是关于沈和何之间的事情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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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打了车到了沈正当时住的公寓门口, 何卫鸣试着用那把沈正留给他的钥匙开了下门, 发现居然没有反锁, 于是就直接走进去了。
进去之后，何卫鸣几乎都没用第二眼, 就直接看到沈正正坐在地板上, 背靠着沙发, 啤酒白酒的瓶子散了一地。
这应该是何卫鸣第一次看到沈正他像这样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印象中沈正虽然脾气不好但一直都是一个挺有ji,ng神挺有活力的一个人，不像现在, 黑着眼眶胡子拉碴就跟抽了大烟似的。
何卫鸣他呆呆地站在门口, 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冲动, 只是默默地攥起拳头来又默默地坐到了沈正的身边。
“鸣儿……夏婉走了……”
同样的一句话, 沈正又强调了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两个人之间没有隔着电话，声音是直接通过空气这层单薄介质传过来, 所以才让何卫鸣觉得这一次这句话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格外的不舒服。
但是，好像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于是何卫鸣索性干脆也拎起酒瓶来, 仰着脖陪着沈正一起一口一口地往胃里面灌。
喝闷酒的人最容易醉，这句话是真的，平时酒量还不错的何卫鸣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鸣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逼啊……”漫长的沉默中，沈正突然问了何卫鸣一句, 语气中带着疲惫的苦笑：“没什么本事脾气又差, 最后就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
何卫鸣想都没想地摇头。
“哎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其实不用……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夏婉离开我, 我说不怪她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我自己也有责任。”
何卫鸣依旧是摇头，虽然他很想喊一句“你别他妈不到狗年放狗屁”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沈正的自怨自艾还在继续着：“鸣儿，怎么办啊……我觉得我真的特失败，特傻逼，简直就……唔……”
如果说酒ji,ng这东西对于人类的神经系统来说，还能够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处的话，那这个好处就是会让一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勇敢，勇敢到甚至会去做出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好像人们似乎更愿意把这种行为归类为“冲动”。
比如说现在。
只见和沈正在地上并排坐着的何卫鸣突然伸出手来端起了沈正的下巴，上半身贴在沈正的身上，毫不犹豫极其霸道地吻了下去。
浓浓的酒味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徘徊着。
何卫鸣太喜欢沈正了，喜欢到在看他如此落寞的时候会变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沈正挣扎了两下，看动作像是想要推开何卫鸣，但是手掌却并没有太用力。
何卫鸣不知道沈正在想什么，是半推半就？还喝酒太多用不上力气……？
“沈正……”两个人吻了也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觉得快有些缺氧之后何卫鸣才终于肯缓缓直起身来。
黑夜中，沈正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静静地盯着自己，说不出有什么表情。
“我喜欢你……”何卫鸣说。
“我喜欢很久了……”
此时的何卫鸣，心里面仅仅只寄希望于刚才那一吻能够把沈正给吻得稍微清醒一些，然后牢牢记住他现在说的话。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不是这样，而是最终能够接受他说的话。
只见沈正先是盯着何卫鸣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去反应和消化刚才何卫鸣所说的每一个字。
反应了半天之后，沈正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吻了上来。
嘴巴紧紧贴着何卫鸣的双唇，一只手还习惯性地要去撕扯何卫鸣的外套。
动作有些粗鲁，却让何卫鸣觉得无比亢奋。
因为这或许是在当时何卫鸣脑海中所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但是他想象的当然还远远不够。
不过准确地说，何卫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和沈正两个人就这么滚到床上去的，谁主动推的谁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晚上天很黑，风在吹……
两个人“玩”的都很卖力，很认真，沈正的动作虽然一点都不温柔却还是让何卫鸣觉得无比的满足……
当时的何卫鸣还天真地以为，沈正的这个意思就是说已经可以接受自己了，但遗憾的是他却完全忽略掉了两个人在缠绵之际，从沈正嘴里面细细碎碎流出的那几声“夏婉”。
于是乎，第二天何卫鸣所迎接的，当然是一个噩梦一样的早晨。
头痛欲裂不用说，最主要的是一睁眼发现沈正不见了。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不见了，好几天都联系不到人那种。而留给何卫鸣的唯一线索就是放在床头的一摞一千块钱……
于是何卫鸣就彻底炸了。
所以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叫的鸭？！是鸭你好歹也等人家醒了之后说几句话给个好评再走吧，这是什么意思？！活好不粘人？！
何卫鸣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付出了真情实感自认为美妙绝伦的一晚，竟然会被对方当成是花了一千块钱买的春！
再加上沈正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使何卫鸣的怒气值翻着倍的增长着。
而至于为什么何卫鸣没有直接去报警，那是因为俱乐部里的其他的同事或多或少地都可以打通沈正的电话，唯独何卫鸣，哪怕他是用别的同事手机打过去，接通之后在听到是何卫鸣的声音时也会瞬间挂断。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一直到有一天沈正突然给何卫鸣发了一条很长串的微信。
大致内容除了道歉之外就是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那天晚上喝醉了一切都是意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想冷静冷静，等回来之后一定想办法去弥补自己做的错事，请求何卫鸣能够原谅他。
态度很诚恳，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
本来何卫鸣在看完这一大段话之后都已经觉得自己释然了，沈正这段日子过的确实艰辛，况且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等回来把事情说开，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成年人，应该慢慢会过去的。
但是，实际情况是哪有这么容易过去。
等沈正回来之后没过不几天，何卫鸣突然就总觉得俱乐部里有人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的，因为当时何卫鸣已经被聘到ag了，所以和沈正之间的共同朋友有很多。
何卫鸣自己一个人前思后想觉得自己最近会被指指点点的事情也就只有和沈正的那一件事，于是就过去问沈正。
沈正当时说不知道，可是后来打听了一轮之后却得知，沈正那天发给何卫鸣的那一大段微信，居然被当时在办公室的一个女助理看到了。
虽然她可能并没有看太全，和别人也没有说太全，但架不住大家最会的就是编故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就像是病毒一样在整个俱乐部上下大肆地扩散着，而且还越加工越有料，改的是面目全非且人尽皆知
尽管后来冯德馨为了维护沈正和何卫鸣的声誉把那个女助理给开除了并且及时辟了谣，但吃瓜群众们总是会去无条件地相信无风不起浪，所以这事情终究还是会留在每个人的心里，想删都删不掉……
而这也就导致了何卫鸣和沈正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因为何卫鸣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沈正不小心泄露的，还是说他有意识告诉那个女助理。
因为正好那阵子有传言说这女助理和沈正两个人混得很熟，而且她眉眼之间和夏婉有几分神似……所以在何卫鸣看来，说不定是沈正某天和这女助理彻夜谈心的时候一激动给说出去了……而且，也许两个人还不仅仅只是“谈心”这么简单……
问何卫鸣还喜欢沈正吗？当然还是会有些喜欢的。
但是确实这件事情给他的工作和生活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而这点喜欢感觉也快要被磨没了。
那段日子冯德馨本来说要提拔何卫鸣去当战队的总教练，结果直接因为这件事情而暂缓了……缓了很久，熬的何卫鸣头发都要白了。
哪怕是后来何卫鸣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当上了这个总教练，可他心里却还是埋怨着沈正的。
不仅是因为晋升被暂缓，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搞不清楚沈正当时和那个女助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又念在两个人现在同在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就这么僵着，所以心里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慢慢地缓和了……
而且从那件事之后，沈正对于何卫鸣的态度不知怎么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从最一开始明显的疏远到后来开始主动去关心何卫鸣，接近何卫鸣……这一切何卫鸣都是可以明显感觉得到的。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只要是青训部那边有文件要往何卫鸣这边送，那百分之九十都是沈正自己亲自来，但如果是要往别人那里送，沈正随便打发个人就来了……
换做常人来说，看到沈正态度这么的真挚诚恳，说不定早就心软和他冰释前嫌了，但奈何何卫鸣偏偏是个天蝎座，记仇比记账都认真……
并且沈正现在在态度上突然的转变，让何卫鸣越发觉得是不是这沈正心里面真的有愧，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样子 。
说实话，沈正也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知道何卫鸣是同性恋，也明知道何卫鸣曾经喜欢过自己，却还是想着靠近他。
或许是真的有愧，是那种把秘密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愧，或者……是那天晚上的何卫鸣让他有些忘不掉了。
沈正从没想过去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包括何卫鸣。
但是的确，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何卫鸣的很多事情都在他心里面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他曾经对夏婉也有过，而且这一次好像要比夏婉的那一次更加强烈。
再加上前几天夜里，从街边看到何卫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牵扯不清，
沈正就差不多知道。
自己这下真的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沈正和何卫鸣的故事讲到这就结束啦！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同学来留言提问，没问题的同学下课放学，记得五星好评嗷亲！
第58章 058
“这儿空调是不是开太足了啊, ”孟汪洋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丢, 双手交叉在胸前搓了搓大胳膊, 但眼睛却没朝着空调那个方向看，而是沈正和何卫鸣两个人, 看了半天之后又补了一句, “真冷。”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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