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非职业偶像[娱乐圈] 作者:鹿淼淼
第8节
除了他较为了解的赢果和李杳尚有默契在之外，其他几位有什么问题，要么欲言又止、要么“一字千金”，非得你去问、才能憋出一个答案。
这样一来，分配任务这一项大事进展并不算好。
《搞定》这首歌准确来说rap部分没有vocal多，但是七个人里rap担却有四个。虽然说b级定位赛大家统一选的是舞蹈，但是不代表舞台上只需要跳舞。
闵缘一方面担心其他人心里有意见不说出来，另一方面又怕现在信誓旦旦达成共识，练习期间又不断出毛病……
无奈之下，赢果打了个圆场：“暂时这样分配大家都没有意见吧？如果下午结束之前有不同的想法可以提出来，大家在进录音室之前一起把它解决？”
此话一出去，孔轩眼睛亮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赵一寻和王知行，又快速眨了眨眼来掩饰刚才的小动作。
李杳看在眼里，不留痕迹看了一眼秦晓。
对方唱了最少的那一段只有两句半的rap，却因为唱功还算给力，分了第二段副歌之后的bridge，分量上反而超过了rap瓜分最多的孔轩。
而bridge那一段原本是由std两个成员唱的，现在改为由秦晓主音，李杳低音和音，层次上倒也不会显得太单薄。
就这样的分配，闵缘已经竭尽全力做到全面、公平了。
接下来的上半天功夫，七个人花了两个小时扒舞，中餐之前已经把上半首歌的细节全部抠完。
因为《搞定》这首歌差不多是所有dance定位的男练习生练习时期的必学舞曲，只要是舞蹈还不错的，几乎没人没跳过这首歌，大家关注的更多的是走位和改编动作的添加和嵌入。
按照一般的编舞惯性，团体编舞和歌曲分配是相辅相成的。
不同于日式组合经常有ter固定、半固定整首歌的c位的舞台表演模式，std是流动站位。一般情况下，轮到谁唱，那么此名成员的站位就会变得突出，要么直接站到中间凸显效果，要么调整动线来动态突出这名成员。
总而言之，七个人在一首歌的时间里面，至少每个人都能轮到一次c位。
具体情况，根据歌曲性质到底是旋律多还是rap多，适量调整站位，既要照顾到人气成员应有的福利，又要对其他的成员保持一定程度的公平。
华美的编舞老师在std出道十多年的日子里，早就已经练就了一手“平衡”大/法。
闵缘做了四年多了练习生，多多少少也有些耳濡目染。他领头来解决团队舞蹈编排，外加赢果、秦晓两人辅助，进展好歹是顺利多了。
午餐过后，大家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再一次进入集体练习当中。
赢果是的确试想过这样沟通不够清晰的团队在练习途中会出矛盾，但是他没想到，矛盾来得这么快！
早上瓜分完整首歌的part之后，赢果的安排是唱了节奏最快、舞曲中难得有四个八度起伏的两段副歌，以及开头导入的部分。
因为《搞定》这首歌没有前奏，开头一句直接就是高昂开腔进入副歌旋律，唱完两个小节之后再返回初始部分。
所以，考虑到整首歌的节奏把控以及音准问题，闵缘认为这个活儿让赢果来承担最为保险。
其实如果只论两段副歌的分量，也足够赢果发挥，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任务量还算合理。
一来，闵缘作为队长，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给自己划分太多的分量。
二来，李杳承担了bridge部分将近二十秒的和音，再加上前面的任务，负荷也不小，否则不会把秦晓拉出来充当半个vocal。
能者多劳这话是有道理，但是三个vocal多多少少还是顾忌了队友的感受。
原本rap部分就没有旋律多，把应该要分给四个人唱的rap分给了三个人，再让秦晓过来切一部分旋律分量来唱，已经是考虑得相当全面了。
但是事实证明，大家都太小看了中低排位练习生的野心。
此时的中低排位练习生特指孔轩。
孔轩看着赢果正式跳了《搞定》开端的部分，提出自己也想试试看。
李杳和闵缘表面惊讶，内心却早有准备；
秦晓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冷哼一声，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赵一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其他队友的神情；
王知行大概是有尴尬恐惧症，谁也不看，视线胡乱飘移，眼神却冷不丁和墙边的摄像师对上了，吓得他下一秒就移开视线。
但是很快，这几个人重新看向赢果，等待着他的反应。
比起对方光明正大地提出要“battle”，赢果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看向闵缘，对方用眨眼来代替点头的动作。
“除了孔轩之外，还有谁想要尝试导入这一段的吗？”
孔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赢果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又淡然，语气里丝毫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地搭建了一个新台阶，邀请其他队友也来做一下竞争。
裴诗就是这个时候走进练习室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随行摄像，恰好碰到七个练习生一言不发、面面相觑的沉默场面。
“这是在干吗？静坐？”
七个男孩子瞬间齐刷刷站起来给他问好：“裴老师好。”
现场莫名有一种做坏事被老师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
“我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度。三天的练习时间是很紧迫，但是各位如果想要最终舞台质量好，的确需要花费苦功。”
裴诗站定在练习室的最前面，“怎么样，先来一遍给我看看？”
闵缘点点头，正准备上前调整播放器的时候，裴诗摆摆手，“我来就行，你们整队。”
孔轩看着赢果走向既定的站位，其他几个队员也很快归位，咬咬牙举起手看向裴诗：“裴老师，我想和试一下导入这一部分。”
第29章 第 29 章
孔轩说完这句话之后, 场上其他六个练习生调整队形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刻全部僵住。
裴诗准备去触摸播放键按钮的手指也顿了一下。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孔轩的话，而是微微挑起眉毛看向全部人：“谁是队长？”
闵缘举手，“是我。”
“到现在为止半天时间过去了, 队内分配还没有做完吗？”
裴诗字里行间看似在责怪闵缘未尽到队长职责, 但是这一句话单纯就语气而言，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练习生们小组内部产生的问题, 除非是显而易见的大毛病, 或者是争论到了不可内部调和的地步, 否则任何一个导师都不会轻易cha手。
因此闵缘一听这句话, 首先就松了一口气, “已经分完了, 导入这一段是交给赢果来负责的。”
裴诗的目光看向赢果，对方穿着黑色的直筒运动裤，两条长腿包裹在裤管儿里看着略有些空荡，但是就这么一来才显得又长又直。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单衣，虽然衬托得背脊单薄, 却又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瘦削脆弱感。
简简单单的宽松搭配，比起别人费尽心思却又欲盖弥彰的着装来得清爽又明朗。明明是又纯又暗的色系, 偏偏给人一股清清亮亮的视觉效果。
再看提出要“公平竞争”的孔轩：是典型的英气俊朗类的长相，喜欢眯着眼睛笑，或许是少年人都想表现自己，节目里的笑容有些时候过于刻意。
不同于导师们对杨禹这类由官方盖章“被综艺之神眷顾的男人”的“又恨又爱”, 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天然亲和力成功在节目里勾勒出个人形象、分量少照样存在感强。其他的“天赋”不够的小鹌鹑们想要凹的什么人设, 在这个圈子里顽强生存了十年的裴诗一看就知道。
在他看来, 赢果到底还是升得太快，以至于大家并不会对他产生像闵缘、况泊舟那种不可挑战的“权威”感，甚至会忘记他是从一群什么样的对手里脱颖而出，才能艰难攻克到现在的局面。
就排名37的练习生敢正面挑战排名第四的练习生这一点而言，裴诗的确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场面。
前者是两位导师亲自撤下屏障认定的dance能手，a级定位赛蝉联现场个人分第一的全能型练习生，后者是艰难从后方大军里挣扎出来的rap担，至今为止还未公开表现过自己的演唱实力。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当《搞定》组的队长，恐怕也会和闵缘做一样的决定。安排赢果这样一个少年来做导入，至少能第一时间地将观众的目光吸引住，如此才能有可能保留下更多的关注。
裴诗一一看过男孩子们的神情，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又抿了起来。
他不说话，孔轩就更加紧张焦急，尤其是裴诗前几句话还强调让练习生们专心练习、下苦功夫。
但是这样一对比，就显得自己越发跳脱、不服管。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分量、表现平台，还是为了从赢果那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得最好的分量的表情里狠狠争下一口气，孔轩把局面推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从进入dct这个生存选秀节目里来之后，闵缘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此刻更加难熬。
导师不cha手，只问责队长；同时也没有去碰主动权，而是让闵缘继续掌控局面、做下决定。作为队长，他得对整支队伍的练习进度负责，但是这间练习室里的气氛就让闵缘有些呼吸
困难。
现场有两个摄影师、加起来四个以上的摄像头全程跟拍，他得想好怎么处理、才会让场面不那么尴尬和难看。
“那么就这样：两个人各试一遍，其他五个人投票表决，票数多的负责导入。”
闵缘看向赢果和孔轩，说完之后又扫视了一圈其他四个队友。
赢果率先开口：“我没意见。”
孔轩紧跟其后：“可以。”
“那谁先来？”
本着先入为主占优势的心态，孔轩立刻举手：“我先来，可以吗赢果？”
这一次赢果没说话，他只是离开自己的站位，走到后面属于孔轩的站位处，将位置空出来给他。
裴诗看几个男孩子都准备好了，伸手按下了播放键，没有前奏，直接进入以变调处理的《搞定》副歌当导入的开头。
孔轩急忙跟上了节奏，切入还算及时，他本人看上去过于紧张，开头显得略有些仓促。
大概是孔轩本人的嗓音在此之前是习惯了rap的一字一字清晰发音卡节奏的唱法，一句燃场子的“tuthelightson！”尾音原本应该干净利落地“on！”结束，偏偏带上了自己唱rap收尾的小习惯。
他站在原本设定给赢果的站位上，开头也和《搞定》原版编舞有所差别。
两个连身旋转后甚至没有时间来平衡重心，立刻就需要从最左边经过王知行、赵一寻以及李杳，来到其他六人的最中央。
这一串动作跳起来虽然节奏快但是难度并不过分，最重要的还是体现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连贯感。
动线经过第一次变动后，紧接着开始一段跨开双腿由高到低、交叉弯折两腿、同时压下身体重心的快节奏poppg。
这段编舞是跟随歌词进行改编的卡农式编舞：c位率先行动，每隔一个半拍，后面分成三排呈雁阵的队友分排依次从最开始跳，直到副歌第二句七个人统一进度合流，再次变换动线进入整首歌正式的开端。
裴诗从头到尾微微蹙眉，导入部分的24秒一结束，就把播放器暂停了。
戛然而止的音乐将孔轩的喘气声衬托得更加明显，他甚至有些恍惚地抬头看向裴诗，试图从导师的表情里看到一点点肯定。
但是裴诗的严格和苛刻使他不会轻易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鹌鹑们露出一点点的宽容。
当野心和实力无法相称的时候，就会将一个人的嫉妒心凸显地分外明显。
队友们无论是谁对分量有意见都可以提，这是大家之前都约定好的规则。
但是赢果可没有佛到要给准备抢自己part的队友放水的地步，无论孔轩有没有那个实力争。这么一顿c,ao作下来，孔轩到底是什么心态，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无论如何，赢果不会让这一系列的摄像素材变成对方翻身的垫脚石。
七个人沉默地将队形调整到初始，赢果重新回到他的位置。
裴诗再次按下播放键。
赢果的表现就显得游刃有余得过分了。
他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幅度控制地相当ji,ng准：歌词氛围狂妄时，配合侧头昂着下巴的表情，两秒的wave显得拽味十足，不会过分油腻，动作也干脆利落。
集体走位将要衬托出队友出场时，赢果极少会有明显地侧头瞄走位的小动作，他的步伐差距仿佛有把尺子在心里提前瞄好了一样，哪怕站位移动到靠后的位置依然显得突出。
无论站在中央还是边上，肢体表达和面部表达一定全程在线。
25秒里包括前10秒、后10秒的歌词部分，赢果的声音是清晰而稳健的。
醇厚高爆发的嗓音条件使他的唱腔饱含力量，七个人中唱得最多也跳得最多的导入部分结束后也只是胸膛起伏着，开头这一段显然没有耗费他太多的能量。
同样的走位、同样的编舞，同样的歌词。
孔轩想要为自己争取多一些的分量并没有错，他自然可以对这个舞台上任何队友发起竞争，只是赢果将他的任务消化地过于ji,ng细完美，以至于无论谁来代替他都会变成将就。
一个是单纯的尝试和挑战，另一个是将练习舞台当做正式登台来表现。
输赢已经没有必要再争论了。
孔轩迟迟想起来挽尊，没有再拖延团队的时间来做投票，而是主动看向赢果：“我输了。”
闵缘带头拍了拍手，“有问题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沟通解决就好了嘛！”
李杳嘴角抽了抽，再一次走回原位，不留痕迹看了一眼孔轩，做好自己的准备动作便不再关注。
裴诗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练习室最前面，“好好来一遍给我看看。”
《搞定》这首歌将近4分钟，除了有歌词的部分，中间还有一段二十秒的被std粉丝称为“砸场子”的dancebreak。
这一部分原本也是c位雁阵队形的刀群舞，但考虑到七个练习生无论是歌曲分量还是舞蹈站位都得做到尽可能的公平，被切割成转盘式的雁阵转换：
正字v经过边角两位队员的走位，配合整体动线，很容易就切换到以另一个成员为v形尖端的队形。短短20秒里，需要如此反复三次。
介于vocal三人和秦晓在前期和后期都有分配分量，这一部分被瓜分给rap比较集中的王知行、赵一寻和孔轩。
然而裴诗看了七个人跳完整首歌之后，挑出来的第一个毛病就是这段dancebreak。
他手里那只笔压在本子上，谁也不知道本子上写了什么，语气里明显听得出质疑，而不是简简单单地想要将镜头cue给练习生们：“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跳这一段？”
第30章 第 30 章
导师之所以会成为导师, 除了他们本人的专业素养、丰富的演艺经历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会像普通综艺主持人、节目嘉宾那样对参与者一味的鼓励或者吹捧。
无论导师组的大前辈周全、半个侨胞麦克乔芬，还是本土顶尖专业院校出身的裴诗和曲丹, 他们至少都是有八年以上的专业经验, 有能力、也有资格为这些尚未出道的练习生们指导。
以师道为先，摒弃过多的个人主观感情, 用最直观、最基础的原则来提前让练习生们适应他们即将要投身的娱乐圈。
中国近二十年偶像产业做起来后, 市场一代一代轮换着, 也创造了不少的生存法则。
经纪公司、制作团队以练习生、出道艺人为媒介传达自己的制作概念, 而练习生以梦想为动力在各色资本势力中努力挣脱泥泞的竞争环境, 去触及自己梦寐以求的顶点。
很大一部分情况下, 有梦想有平台这两点就足够填饱练习生们的空虚又疲惫的身体，他们怀揣着过于天真和干净的想法，妄想用和友好又无痛的模式让自己的世界保持“纯洁”。
“过来人”裴老师对于《搞定》一组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锅饭”相处模式完全不支持。
到底是8102年了还觉得观众老爷们喜欢看生存综艺里的相亲相爱，还是真的想做好人、凹人设、拉好感、博支持，这些练习生们在各自公司里接受的怎么样的教育, 或者说来参加节目之前受到怎么样的指导和指示，也可想而知了。
但是不管是从节目立场考虑, 还是他本人的一些原则，裴诗都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说dct的优胜练习生们将来正式成团了，制作团队为了均衡人气、平衡发展速度，时不时端上两笼子大锅饭让大家吃吃, 那倒还算了, 于情于理的做法不算错。
现在这种一步走错就面临淘汰的生存赛里, 还佛里佛气得试图用均分分量的方式来追求友好氛围，裴诗简直要被这几个小子气笑了。
说句难听的话，有时候唱歌跳舞的歌手可比演戏的演员难做得多。
演员有替身、能配音、能抠图、能剪辑，甚至能花钱让制作团队一帧一帧ps。
衡量演技的标准也很难说得清楚，多数时候得按人、按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但是歌手顶了天就是请个百万级别的修音师，或者是在录音室里各种喘气录制几样不同版本的预录带。
哪怕是这样，大多数时候该上场的时候还是得上，稍微划划水还得被整个饭圈拎出来就地处刑。
不仅如此，绝大多数时候歌手界相对而言更加严格，因为歌手们的专业、业务能力有较为具象的评价体系，唱跳歌手、说唱歌手、抒情歌手等等都对应有各自的标准。哪怕只是一个失误，也有可能在自己将来的职业生涯里被反复拿出来说。
就裴诗看来，练习生中不乏一些能力趋向成熟、只是欠缺包装就能出道的好苗子，dct要选拔的也正是这一类优秀的选手。
谁扶贫也轮不到dct节目组：用一轮轮不同赛制的生存赛来层层筛选、磨炼他们，为的就是最终留下来的既能够讨观众眼缘的、又有不错的硬软条件的练习生。
但是让站不住c位的人来领队、让表现力被队友吊打的人来浪费镜头，绝对不是任何一个节目主创团队人员想要看到的画面！
因此，裴诗直接清晰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三个人不适合，小组想赢那就只能换人。
他并不是那种不会体谅“我进步不容易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以及“别人已经分了那么多的part，为什么不能让我多一个好站位”的无情官方推手。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被如此安排的人有足够的能力胜任。
否则为什么不选择队伍内更加适合的人来担任？如果靠人情味来维持生存综艺的竞争力的话，那这样对于有实力的练习生而言是否不公平？
裴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节目组会怎么剪辑自己这一部分的发言，甚至已经预想了好几种幕后采访的回应。
也或许是他年纪大了，眼睛里越来越容不得沙子。
“换人做”是任何练习生都非常敏感的内涵，哪怕这仨个字没有一个明确的字眼。但是导师明显到甚至一点都不委婉的意见，让练习室里的气氛凝结到了极限。
王知行和赵一寻顿时就神色慌张不知所措了，两个人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而刚刚才从赢果那里经受过一次打击的孔轩更是面色发白，紧紧盯着裴诗的表情，心里期盼着对方只是随口说说，祈祷着他下一秒就“回心转意”！
闵缘尴尬地咬着嘴唇内侧，悄咪咪看了一眼赢果，对方看上去无欲无求，刚刚被“撕”了一通开头导入，现在又要撕dancebreak，心情恐怕更差了。
所以说别的组的练习室到底有多无聊，裴老师才到《搞定》组来搞事？
闵缘完全可以想象这期里会包含他们组多少镜头了，恐怕播出之后又是一大波流量。
“闵缘、赢果和秦晓来试试看。”
裴老师一发话，现场六个人都同时尴尬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接触过这段dancebreak的李杳倒是神色如常，他只是 起自己的卫衣袖子，甚至摸了一把汗，率先找到dancebreak开始之前的站位站好，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
大家当初改编这一段编舞时，是让刚刚唱完副歌二的赢果和闵缘花了大把力气走位到…哦不，是飞到v字形的最后面两个点，才能突出从侧边移动到中间三点的王知行、赵一寻和孔轩。
现在裴诗一声令下要换人试试别的效果，全队动线反而变得清晰又轻松了。
然而正是这样，更让裴诗看清楚这七个男孩子到底是白费了多少功夫来平衡站位镜头。
裴诗从下午2点开始一直在《搞定》组待到了4点，才起身离开去往他负责的下一个小组巡场，《搞定》组的练习室里的凝重气氛却又依然没有消散。
赢果握着水杯靠在窗边吹风休息，李杳累得直接瘫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歇气。闵缘依然在和因为调整了站位，走位变动较多的秦晓、王知行确认新的动线。
而靠墙坐着神情看不太清的孔轩，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氛。
赵一寻左想右想，最后咬着牙拿着歌词过去找赢果，“呃，赢果啊……裴老师说我这快节奏卡得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帮帮我？”
赢果随手将水杯放到窗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笔，两人索性坐到地板上讨论。
“因为你负责的这两段都是双字韵脚，唱起来特别强调节奏感和连贯性，我建议你……”
互助的两位沟通地正投入，摊在地上的李杳翻了个身，没骨头似的抓住赢果的小腿拉到自己脖子后面枕着，赵一寻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和赢果讨论。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后，七个人调整好各自的状态，再次进入到集体练习当中。
孔轩的状态是r_ou_眼可见的直线下降，但是同样是被导师 掉8秒领舞分量的赵一寻和王知行却更加投入地参与练习。
这样的差别很难不被发现。
闵缘可就真的太难做了。
于情：人家已经那么“惨”了，你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批评他练习得不好，多伤人啊？万一他更加消极对待了怎么办？
于理：b级定位赛没有同配对抗的奖励票，而是11支小队按照总分来集体竞争唯一一个小组优胜。如果孔轩拖了后腿连累了队友，闵缘作为队长也有一定的责任。
闵缘再一想：我是他妈妈吗？难道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安慰他？
我明明是为了让队伍赢得更漂亮才当的队长，并不想做个吃力不讨好的保姆！
新加了8秒领舞的三个人与被撤了领舞的另外两个人都在纠结怎么开口，但是唯独李杳没有这个顾虑，当他看到孔轩再一次走位“失误”踩到赢果鞋面上的时候，相当清晰地“嗤”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来的话，干脆分给赵一寻和王知行，他们俩现在消化地挺好的，让赢果把这一段编舞重新排一下，也用不了多久。”
孔轩脸色差劲到极点，但是李杳两不沾的立场注定他没办法反驳太多。
李杳见这一刺有成效，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去录音室录音，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赶紧说出来，我们还能先办法分担。”
王知行和赵一寻前一秒还担心孔轩迁怒，后一秒就恨不得联手给李杳刷爆“666”、“sy”的弹幕！
闵缘忍着笑，清了清嗓子，“杳哥，别让剪辑师难做。”
李杳反倒是轮流拍了拍闵缘、秦晓和赢果的肩膀：“主舞大人们辛苦了！”
又看向墙边为了找好的角度而半蹲着的摄像，抱了抱个社会拳：“摄像师傅辛苦了！”
“好了，请务必保留这一部分的镜头，刚刚那个cut掉就好了！”
赢果从此刻起，决定将李杳的排名拎到杨禹之前，论不怕死的胆量，还是这位大兄弟更胜一筹！
李杳大佬，在线指导抢镜的艺术！
第31章 第 31 章
李杳几句话就刺得孔轩几乎无地自容, 更绝的是他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嘲讽的实质，还能堵得对方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大概是被刺了一通之后的确是反省了，孔轩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练习里安安分分, 还算对得起他身上的排名。
晚上七点, 按照《搞定》一组原定的安排，大家一起去录音室录音。
原本在分配和编舞站位上纠结了一天已经足够烦恼的了, 没想到又一个让人无力吐槽的问题迎面而来！
原本7点应该清出来给《搞定》组使用的录音室, 到点后上一组依然在用。
节目组留给练习生的练习室只有三间, 现在另外两间已经有《香》和《将进酒》换班使用, 而7点开始应该进入录音状态的《搞定》组却只能等在门外。
里面正在卡进度的是《俗人》一组, b级定位赛人员重组之后, 《俗人》一组也换了批人，然而难唱的歌从来都是难唱的，苏凌带队的一组甚至没能在预定的三个半个小时录音时间里完成全组任务。
除了里面有一个正在录音之外，七个人里甚至有另一个队员的进度完全还没开始！
作为队长的苏凌走出来，直接看向闵缘和赢果, “再等我们组一会儿吧，只有一个人了, 用不了多久。”
闵缘说不上是气得很了还是直接无力了，如果不是有镜头在旁边拍着的话，他恐怕真的想直接把人推开。
倒是压抑了一天情绪的赢果先开口了：“缘哥，你带手表了吗？麻烦问一下, 现在几点了？”
闵缘起先还纳闷从不肯喊自己“哥”的赢果突然换了称呼, 但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也没想太多, 只是皱着眉毛伸了一下胳膊，看向腕表回答对方：“七点过十分。”
这一句话是赢果一字一词清晰地说出来的，回答时，闵缘的声音也清楚可闻。
起初大家只以为他们俩单纯问问时间，但是转过头一回味，《搞定》组谁也没有正面给苏凌回答，而是以对答里“缘哥”、“麻烦问一下”这种礼貌的措辞借机表态：
首先，超时的人是《俗人》一组；其次，求人需要有求人的态度！
苏凌眼皮抽了抽，正要开口的时候闵缘带着几个队友直接坐到里面的沙发，接着，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贴在隔音玻璃上，和里面的录音师来了个对视。
半分钟后，两个录音师取下耳机，打开了隔音门：“进来吧。”
《搞定》一组七个人神态自若朝里面走，《俗人》一组还没有录音的练习生拉了拉苏凌的衣服，两人拦在门边：“老师，我们组还剩两个人没录完。”
走在最后的赢果和李杳恰巧被他们俩卡在门框上的手臂拦住，要进进不了。
闵缘手里抓着一条“超时”当尚方宝剑用：“苏凌，你们组已经超时了，就麻烦不要再耽误我们组的进度了吧，不然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宿舍都关门了不是？这样我们也挺难做的。如果隔壁两个录音室早点用完的话，你们可以等等他们两个组。”
苏凌咬着牙，手依然不肯从门框上放下来，就这么把赢果和李杳拦在外。
两个录音师叹了口气，“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吧。”
说着，就吩咐已经就位的秦晓带上设备，开始调试效果。
这样一来，录音师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了。
他们和练习生们本身没有利益关系，完全是直接与节目组合作，节目组给的什么样的合作条例，他们就怎么办事。
“就不能卖个人情，稍微等一会儿，让我们组两个人录完你们组再用？”
苏凌胸膛起伏着，语气也越发急促，显然没有想到闵缘他们看似好往来，实则油盐不进。
李杳拦下正要上前的赢果，笑着伸手把苏凌抓在门框上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掰开：“要是等一会儿能解决事情，你们组还会耽误到现在？”
“苏凌，这是事关我们组组员生存还是淘汰的大事，不是一个人情就可以解决的。要卖人情，麻烦去隔壁那两组，问问他们同不同意让个录音室给你们。”
“还有，老师他们也说得对，按照规矩办事，才不会让大家都难做。”
“轮得到你来做主吗！”
苏凌这话刚吼出口就后悔了。
两个组的随行摄像加上录音室里的固定摄像头，完全可以将在场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摄入其中。
不管他本人私下底和李杳有什么个人恩怨，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然而李杳又怎么可能闷声吃亏任他讽刺？
他脸上的表情既快又自然地就变得颓丧又受伤，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戳心又戳肺！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不然到时候因为违反练习生条例，又被节目组扣票了怎么办啊？”
赢果整张脸都藏在鸭舌帽帽檐下，在场没有人看到他在辛苦憋笑。
因为肩膀稍稍缩着，更像是因为被苏凌和他的队友拦住后，出于自我保护的反应。
趁着苏凌被自己这句话刺得体无完肤、泄气失力的瞬间，李杳利落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扒下来，另一只手揽着赢果，两人直接并排冲开另外一个人已经不成型的阻拦，顺利进入到隔音室里面。
本着出入随手关好门的好习惯，赢果还顺手就把隔音室的门关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
一组七个人总算可以开始正正经经做事了，谁要让谁去让！
b级练习赛练习日的三天过得更快，快到孔轩在队内已经明里暗里被李杳大佬镇压过三次，现在彻底卸了那股作妖的心思。
《搞定》组七个人练得多了，默契涨得很快，大家也能花更多的ji,ng力针对舞台来雕琢更多出彩的部分。
有天赋的人和靠努力才能吃上饭的人在这个时候差别就格外明显：
前者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肢体表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空隙来展现自己的魅力，又能散发独特风格而不显得油腻和多余，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自带着闪闪发亮的气场。
后者却仅仅只能做到控制自己不出错的地步，偏偏这种差距真的会很让人抓狂。
这三天里，四位导师是天天都要来“巡场”。
一来，练习生之间的竞争已经逐渐激烈了起来，除了专业方面需要导师们的指导之外，练习生们的心理、心态也被跟着重视起来。
二来，b级定位赛9个淘汰名额压在剩下的练习生头上，哪怕存在于同一个队伍当中，在淘汰的大前提面前，彼此依然是对手。
以男人竞争的本性来看，要是真的有人花了功夫使在勾心斗角上，情况绝对会比女人厉害得多。
无论是出于对前者的安慰，还是对后者的监控，导师们的巡场任务都必须按质按量完成。
短短三天后，幸存练习生们又一次迎来了公开演出日。
作战经验更丰富的男孩子们已经能够自主根据舞台服装来搭配妆容了，尽管自己不太会动手，但是大家已经学会和化妆师讨价还价了。
赢果这一队里，经验最丰富的是闵缘。
他五官上没什么大毛病，属于怎么化都好看的那种，可惜本人挑剔得要命。对着化妆师小姐姐各种软磨硬泡，坚决地要求要在妆容上压过隔壁况泊舟。
《搞定》整首歌的舞蹈动作几乎没怎么停过，舞台服装已经避开了叮叮咚咚的各种累赘配饰，服装想要出彩只能从本质入手。
赢果穿了条哑光略带绒面效果的红色运动裤，是s牌和欧美说唱大咖的合作联名款，裤脚从膝盖开始开叉，用两条流光熠熠的水钻链连住双排孔。
这条裤子光看着有种直白的炫目和花哨，并不是那么好驾驭，但是赢果身材比例摆在这儿，恐怕他套个校服裤子也没人觉得难看。
红裤子上身后，一旦走动起来，效果就过分优秀了。
上身搭配一件看似简单又不太简单的白衬衣，配合着妆容和稍微做卷了一些的发梢，整个人的气质在纯真少年与恶童之间肆意徘徊，有种绝妙的矛盾感。
b级定位赛在选曲相同的情况下，势必要做出明显的区别才能观众产生新的概念和印象。所以大家除了歌曲本身和编舞之外，也花了不少功夫来区分a级定位赛的《搞定》两个小组的服化道。
《搞定》组七个人的服装都刻意强调整体的矛盾感，比如赢果的运动裤和衬衣，闵缘的牛仔裤和长t恤配运动背心，单看或许会有些传统意义上的矛盾，但是当七个人站到一起时，给人的感觉的确就有一种团体和谐感。
但是放眼整个化妆区，也只有《搞定》组这么花花哨哨地折腾，其他组一时间还发现不了在a级定位赛的基础上做了多少改动。
然而当众人看到《俗人》一组的服装后，饶是李杳和赢果脸色都变得复杂了。
“做得好是练习生们的功劳，做得不好那就是工作人员的失误。”
秦晓一句话，让欲言又止的两个人成功闭麦。
倒是闵缘轻轻笑了一声：“也对，他们录音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完的，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恐怕真的没工夫亲自去想这些事情吧。”
第32章 第 32 章
a级定位赛里《俗人》一组五个人穿的衣服, 现在一件不落地全部都搬到了b级定位赛《俗人》一组的身上！少了的那两件也是找的类似的同款风格。
更巧的是，赢果当初穿的那件将近两万的手工刺绣、后背带镂空的黑色衬衣, 正穿在苏凌身上。
当初《俗人》一组五个人和舞美设计老师反复商量和确认之后, 搭配舞台道具、灯光效果而选的服装, 现在直接被穿到另一个组的身上。
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件两件撞衫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完全套用的话，不禁让人疑惑湘岳那么多赞助难道是摆着好看的？
这种感觉就像长跑运动员的内裤里搁了个小沙粒一样。
别人看不到、也感受不了, 只有长跑运动员自己知道这事到底有多别扭。
赢果和李杳对视一眼, 从彼此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
服装已经如此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舞台设计。
如果依然完全照搬a级定位赛的《俗人》一组的水上舞台的话, 那他们也不怕——
原版舞台可是产生了赢果的第二个全场最高个人分, 就是不知道苏凌能不能靠着这次的b级定位赛打个漂亮的翻身战了。
彩排程序已经走到了第三次，现场留下的练习生几乎没有不会排动线看镜头的了, 就算是“求生欲”也会逼着每个练习生都学会这些。
介于一首歌里每个人的分量有限, 彩排之后，除了纠错，大家会更加注意去挖掘一些能够表现的“点”，指不定导播就把特写镜头切到自己身上了呢？指不定观众就靠着这一个镜头入坑了呢？
《搞定》组也不例外, 平时佛归佛，但是正式舞台上, 对自己的分量相当有表现的野心。
《搞定》编舞麻烦、动线复杂、节奏又快, 再加上赢果后来改编的旋转3cebreak实在是炫技又耀眼。
作为b级定位赛仅存的一组劲快舞曲, 现场导演让七个人跳了两次, 方便正式录制的时候有更多更好的拍摄角度来筛选。
七个男孩子没人敢喊累，中途甚至还要自己和摄像沟通确认细节，哪些时候拍全景更有效果、又或者是某个点漏掉了哪个队员的特写。
镜头虽然不是主导生存的全部因素，但是却是外界群众了解每个练习生最直观也最基础的媒介。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且镜镜计较。
台下的四个导师一组组看彩排，一组组点评，到《搞定》这一组的时候难得的统一风向，每人都夸了一句。
然而裴老师在巡场这三天表现地过于严苛，给《搞定》组几个练习生留下了不少y影，乍得一夸奖也得先心惊胆战地纠结一会儿，才能安心接下这份夸赞。
到此为止，最后一组彩排完毕，所有人练习生回到待机区准备5点开始的正式演出。
导师们有单独的待机室，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占地是练习生待机大厅三分之一还要多。
大家一边化妆一边聊着彩排时当着镜头的面不好说的事情，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聋子和哑巴。
曲丹看着周全和裴诗两位轮番把练习生们抡起来批，求生欲使她话少。
除了舞台上的基础表现外，周全注意的地方却不仅仅如此，他从第一组彩排看到最后一组，眉头才能舒展开一些。
“看到《搞定》的时候我才确定这是b级定位赛，如果都做得和a级一样，加设新定位赛的意义又是什么？还是他们以为自己能够用那些小伎俩混过节目组的赛制？”
第一轮生存赛20个淘汰指标，到了定位赛更是分成a、b两次定位来分批淘汰20人，大概真的给某些练习生们产生了一定的错觉，甚至以为这种温吞状况会持续到下一轮比赛之中。
麦克乔芬本人也不太喜欢练习生们抖机灵的“田忌赛马”，虽然能够管住一时，但是接下来的更大幅度的淘汰动作，依然会将那些投机取巧的练习生淘汰出局。
事实证明，实力强劲的练习生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困境之中，他们会想方设法挣脱。
“这一轮下去之后，恐怕就能看出差别来了。练习生们之间的差距会真的越拉越大，领先的会更加领先，之前爬不起来的，两场定位赛之后更加难翻身。”
裴诗可不会说什么好话，彩排看得他一肚子火：“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只是想要稳固自己的排名，那我劝他们早点回家，反正回去再等一年又能跟着新团出道。”
至于一年后的一茬一茬出道的新团会不会被dct的优胜练习生团队碾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原本这个圈子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生不逢时又能怪谁？
第8节
恋耽美
第8节
除了他较为了解的赢果和李杳尚有默契在之外，其他几位有什么问题，要么欲言又止、要么“一字千金”，非得你去问、才能憋出一个答案。
这样一来，分配任务这一项大事进展并不算好。
《搞定》这首歌准确来说rap部分没有vocal多，但是七个人里rap担却有四个。虽然说b级定位赛大家统一选的是舞蹈，但是不代表舞台上只需要跳舞。
闵缘一方面担心其他人心里有意见不说出来，另一方面又怕现在信誓旦旦达成共识，练习期间又不断出毛病……
无奈之下，赢果打了个圆场：“暂时这样分配大家都没有意见吧？如果下午结束之前有不同的想法可以提出来，大家在进录音室之前一起把它解决？”
此话一出去，孔轩眼睛亮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赵一寻和王知行，又快速眨了眨眼来掩饰刚才的小动作。
李杳看在眼里，不留痕迹看了一眼秦晓。
对方唱了最少的那一段只有两句半的rap，却因为唱功还算给力，分了第二段副歌之后的bridge，分量上反而超过了rap瓜分最多的孔轩。
而bridge那一段原本是由std两个成员唱的，现在改为由秦晓主音，李杳低音和音，层次上倒也不会显得太单薄。
就这样的分配，闵缘已经竭尽全力做到全面、公平了。
接下来的上半天功夫，七个人花了两个小时扒舞，中餐之前已经把上半首歌的细节全部抠完。
因为《搞定》这首歌差不多是所有dance定位的男练习生练习时期的必学舞曲，只要是舞蹈还不错的，几乎没人没跳过这首歌，大家关注的更多的是走位和改编动作的添加和嵌入。
按照一般的编舞惯性，团体编舞和歌曲分配是相辅相成的。
不同于日式组合经常有ter固定、半固定整首歌的c位的舞台表演模式，std是流动站位。一般情况下，轮到谁唱，那么此名成员的站位就会变得突出，要么直接站到中间凸显效果，要么调整动线来动态突出这名成员。
总而言之，七个人在一首歌的时间里面，至少每个人都能轮到一次c位。
具体情况，根据歌曲性质到底是旋律多还是rap多，适量调整站位，既要照顾到人气成员应有的福利，又要对其他的成员保持一定程度的公平。
华美的编舞老师在std出道十多年的日子里，早就已经练就了一手“平衡”大/法。
闵缘做了四年多了练习生，多多少少也有些耳濡目染。他领头来解决团队舞蹈编排，外加赢果、秦晓两人辅助，进展好歹是顺利多了。
午餐过后，大家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再一次进入集体练习当中。
赢果是的确试想过这样沟通不够清晰的团队在练习途中会出矛盾，但是他没想到，矛盾来得这么快！
早上瓜分完整首歌的part之后，赢果的安排是唱了节奏最快、舞曲中难得有四个八度起伏的两段副歌，以及开头导入的部分。
因为《搞定》这首歌没有前奏，开头一句直接就是高昂开腔进入副歌旋律，唱完两个小节之后再返回初始部分。
所以，考虑到整首歌的节奏把控以及音准问题，闵缘认为这个活儿让赢果来承担最为保险。
其实如果只论两段副歌的分量，也足够赢果发挥，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任务量还算合理。
一来，闵缘作为队长，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给自己划分太多的分量。
二来，李杳承担了bridge部分将近二十秒的和音，再加上前面的任务，负荷也不小，否则不会把秦晓拉出来充当半个vocal。
能者多劳这话是有道理，但是三个vocal多多少少还是顾忌了队友的感受。
原本rap部分就没有旋律多，把应该要分给四个人唱的rap分给了三个人，再让秦晓过来切一部分旋律分量来唱，已经是考虑得相当全面了。
但是事实证明，大家都太小看了中低排位练习生的野心。
此时的中低排位练习生特指孔轩。
孔轩看着赢果正式跳了《搞定》开端的部分，提出自己也想试试看。
李杳和闵缘表面惊讶，内心却早有准备；
秦晓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冷哼一声，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赵一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其他队友的神情；
王知行大概是有尴尬恐惧症，谁也不看，视线胡乱飘移，眼神却冷不丁和墙边的摄像师对上了，吓得他下一秒就移开视线。
但是很快，这几个人重新看向赢果，等待着他的反应。
比起对方光明正大地提出要“battle”，赢果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看向闵缘，对方用眨眼来代替点头的动作。
“除了孔轩之外，还有谁想要尝试导入这一段的吗？”
孔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赢果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又淡然，语气里丝毫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地搭建了一个新台阶，邀请其他队友也来做一下竞争。
裴诗就是这个时候走进练习室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随行摄像，恰好碰到七个练习生一言不发、面面相觑的沉默场面。
“这是在干吗？静坐？”
七个男孩子瞬间齐刷刷站起来给他问好：“裴老师好。”
现场莫名有一种做坏事被老师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
“我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度。三天的练习时间是很紧迫，但是各位如果想要最终舞台质量好，的确需要花费苦功。”
裴诗站定在练习室的最前面，“怎么样，先来一遍给我看看？”
闵缘点点头，正准备上前调整播放器的时候，裴诗摆摆手，“我来就行，你们整队。”
孔轩看着赢果走向既定的站位，其他几个队员也很快归位，咬咬牙举起手看向裴诗：“裴老师，我想和试一下导入这一部分。”
第29章 第 29 章
孔轩说完这句话之后, 场上其他六个练习生调整队形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刻全部僵住。
裴诗准备去触摸播放键按钮的手指也顿了一下。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孔轩的话，而是微微挑起眉毛看向全部人：“谁是队长？”
闵缘举手，“是我。”
“到现在为止半天时间过去了, 队内分配还没有做完吗？”
裴诗字里行间看似在责怪闵缘未尽到队长职责, 但是这一句话单纯就语气而言，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练习生们小组内部产生的问题, 除非是显而易见的大毛病, 或者是争论到了不可内部调和的地步, 否则任何一个导师都不会轻易cha手。
因此闵缘一听这句话, 首先就松了一口气, “已经分完了, 导入这一段是交给赢果来负责的。”
裴诗的目光看向赢果，对方穿着黑色的直筒运动裤，两条长腿包裹在裤管儿里看着略有些空荡，但是就这么一来才显得又长又直。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单衣，虽然衬托得背脊单薄, 却又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瘦削脆弱感。
简简单单的宽松搭配，比起别人费尽心思却又欲盖弥彰的着装来得清爽又明朗。明明是又纯又暗的色系, 偏偏给人一股清清亮亮的视觉效果。
再看提出要“公平竞争”的孔轩：是典型的英气俊朗类的长相，喜欢眯着眼睛笑，或许是少年人都想表现自己，节目里的笑容有些时候过于刻意。
不同于导师们对杨禹这类由官方盖章“被综艺之神眷顾的男人”的“又恨又爱”, 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天然亲和力成功在节目里勾勒出个人形象、分量少照样存在感强。其他的“天赋”不够的小鹌鹑们想要凹的什么人设, 在这个圈子里顽强生存了十年的裴诗一看就知道。
在他看来, 赢果到底还是升得太快，以至于大家并不会对他产生像闵缘、况泊舟那种不可挑战的“权威”感，甚至会忘记他是从一群什么样的对手里脱颖而出，才能艰难攻克到现在的局面。
就排名37的练习生敢正面挑战排名第四的练习生这一点而言，裴诗的确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场面。
前者是两位导师亲自撤下屏障认定的dance能手，a级定位赛蝉联现场个人分第一的全能型练习生，后者是艰难从后方大军里挣扎出来的rap担，至今为止还未公开表现过自己的演唱实力。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当《搞定》组的队长，恐怕也会和闵缘做一样的决定。安排赢果这样一个少年来做导入，至少能第一时间地将观众的目光吸引住，如此才能有可能保留下更多的关注。
裴诗一一看过男孩子们的神情，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又抿了起来。
他不说话，孔轩就更加紧张焦急，尤其是裴诗前几句话还强调让练习生们专心练习、下苦功夫。
但是这样一对比，就显得自己越发跳脱、不服管。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分量、表现平台，还是为了从赢果那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得最好的分量的表情里狠狠争下一口气，孔轩把局面推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从进入dct这个生存选秀节目里来之后，闵缘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此刻更加难熬。
导师不cha手，只问责队长；同时也没有去碰主动权，而是让闵缘继续掌控局面、做下决定。作为队长，他得对整支队伍的练习进度负责，但是这间练习室里的气氛就让闵缘有些呼吸
困难。
现场有两个摄影师、加起来四个以上的摄像头全程跟拍，他得想好怎么处理、才会让场面不那么尴尬和难看。
“那么就这样：两个人各试一遍，其他五个人投票表决，票数多的负责导入。”
闵缘看向赢果和孔轩，说完之后又扫视了一圈其他四个队友。
赢果率先开口：“我没意见。”
孔轩紧跟其后：“可以。”
“那谁先来？”
本着先入为主占优势的心态，孔轩立刻举手：“我先来，可以吗赢果？”
这一次赢果没说话，他只是离开自己的站位，走到后面属于孔轩的站位处，将位置空出来给他。
裴诗看几个男孩子都准备好了，伸手按下了播放键，没有前奏，直接进入以变调处理的《搞定》副歌当导入的开头。
孔轩急忙跟上了节奏，切入还算及时，他本人看上去过于紧张，开头显得略有些仓促。
大概是孔轩本人的嗓音在此之前是习惯了rap的一字一字清晰发音卡节奏的唱法，一句燃场子的“tuthelightson！”尾音原本应该干净利落地“on！”结束，偏偏带上了自己唱rap收尾的小习惯。
他站在原本设定给赢果的站位上，开头也和《搞定》原版编舞有所差别。
两个连身旋转后甚至没有时间来平衡重心，立刻就需要从最左边经过王知行、赵一寻以及李杳，来到其他六人的最中央。
这一串动作跳起来虽然节奏快但是难度并不过分，最重要的还是体现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连贯感。
动线经过第一次变动后，紧接着开始一段跨开双腿由高到低、交叉弯折两腿、同时压下身体重心的快节奏poppg。
这段编舞是跟随歌词进行改编的卡农式编舞：c位率先行动，每隔一个半拍，后面分成三排呈雁阵的队友分排依次从最开始跳，直到副歌第二句七个人统一进度合流，再次变换动线进入整首歌正式的开端。
裴诗从头到尾微微蹙眉，导入部分的24秒一结束，就把播放器暂停了。
戛然而止的音乐将孔轩的喘气声衬托得更加明显，他甚至有些恍惚地抬头看向裴诗，试图从导师的表情里看到一点点肯定。
但是裴诗的严格和苛刻使他不会轻易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鹌鹑们露出一点点的宽容。
当野心和实力无法相称的时候，就会将一个人的嫉妒心凸显地分外明显。
队友们无论是谁对分量有意见都可以提，这是大家之前都约定好的规则。
但是赢果可没有佛到要给准备抢自己part的队友放水的地步，无论孔轩有没有那个实力争。这么一顿c,ao作下来，孔轩到底是什么心态，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无论如何，赢果不会让这一系列的摄像素材变成对方翻身的垫脚石。
七个人沉默地将队形调整到初始，赢果重新回到他的位置。
裴诗再次按下播放键。
赢果的表现就显得游刃有余得过分了。
他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幅度控制地相当ji,ng准：歌词氛围狂妄时，配合侧头昂着下巴的表情，两秒的wave显得拽味十足，不会过分油腻，动作也干脆利落。
集体走位将要衬托出队友出场时，赢果极少会有明显地侧头瞄走位的小动作，他的步伐差距仿佛有把尺子在心里提前瞄好了一样，哪怕站位移动到靠后的位置依然显得突出。
无论站在中央还是边上，肢体表达和面部表达一定全程在线。
25秒里包括前10秒、后10秒的歌词部分，赢果的声音是清晰而稳健的。
醇厚高爆发的嗓音条件使他的唱腔饱含力量，七个人中唱得最多也跳得最多的导入部分结束后也只是胸膛起伏着，开头这一段显然没有耗费他太多的能量。
同样的走位、同样的编舞，同样的歌词。
孔轩想要为自己争取多一些的分量并没有错，他自然可以对这个舞台上任何队友发起竞争，只是赢果将他的任务消化地过于ji,ng细完美，以至于无论谁来代替他都会变成将就。
一个是单纯的尝试和挑战，另一个是将练习舞台当做正式登台来表现。
输赢已经没有必要再争论了。
孔轩迟迟想起来挽尊，没有再拖延团队的时间来做投票，而是主动看向赢果：“我输了。”
闵缘带头拍了拍手，“有问题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沟通解决就好了嘛！”
李杳嘴角抽了抽，再一次走回原位，不留痕迹看了一眼孔轩，做好自己的准备动作便不再关注。
裴诗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练习室最前面，“好好来一遍给我看看。”
《搞定》这首歌将近4分钟，除了有歌词的部分，中间还有一段二十秒的被std粉丝称为“砸场子”的dancebreak。
这一部分原本也是c位雁阵队形的刀群舞，但考虑到七个练习生无论是歌曲分量还是舞蹈站位都得做到尽可能的公平，被切割成转盘式的雁阵转换：
正字v经过边角两位队员的走位，配合整体动线，很容易就切换到以另一个成员为v形尖端的队形。短短20秒里，需要如此反复三次。
介于vocal三人和秦晓在前期和后期都有分配分量，这一部分被瓜分给rap比较集中的王知行、赵一寻和孔轩。
然而裴诗看了七个人跳完整首歌之后，挑出来的第一个毛病就是这段dancebreak。
他手里那只笔压在本子上，谁也不知道本子上写了什么，语气里明显听得出质疑，而不是简简单单地想要将镜头cue给练习生们：“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跳这一段？”
第30章 第 30 章
导师之所以会成为导师, 除了他们本人的专业素养、丰富的演艺经历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会像普通综艺主持人、节目嘉宾那样对参与者一味的鼓励或者吹捧。
无论导师组的大前辈周全、半个侨胞麦克乔芬，还是本土顶尖专业院校出身的裴诗和曲丹, 他们至少都是有八年以上的专业经验, 有能力、也有资格为这些尚未出道的练习生们指导。
以师道为先，摒弃过多的个人主观感情, 用最直观、最基础的原则来提前让练习生们适应他们即将要投身的娱乐圈。
中国近二十年偶像产业做起来后, 市场一代一代轮换着, 也创造了不少的生存法则。
经纪公司、制作团队以练习生、出道艺人为媒介传达自己的制作概念, 而练习生以梦想为动力在各色资本势力中努力挣脱泥泞的竞争环境, 去触及自己梦寐以求的顶点。
很大一部分情况下, 有梦想有平台这两点就足够填饱练习生们的空虚又疲惫的身体，他们怀揣着过于天真和干净的想法，妄想用和友好又无痛的模式让自己的世界保持“纯洁”。
“过来人”裴老师对于《搞定》一组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锅饭”相处模式完全不支持。
到底是8102年了还觉得观众老爷们喜欢看生存综艺里的相亲相爱，还是真的想做好人、凹人设、拉好感、博支持，这些练习生们在各自公司里接受的怎么样的教育, 或者说来参加节目之前受到怎么样的指导和指示，也可想而知了。
但是不管是从节目立场考虑, 还是他本人的一些原则，裴诗都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说dct的优胜练习生们将来正式成团了，制作团队为了均衡人气、平衡发展速度，时不时端上两笼子大锅饭让大家吃吃, 那倒还算了, 于情于理的做法不算错。
现在这种一步走错就面临淘汰的生存赛里, 还佛里佛气得试图用均分分量的方式来追求友好氛围，裴诗简直要被这几个小子气笑了。
说句难听的话，有时候唱歌跳舞的歌手可比演戏的演员难做得多。
演员有替身、能配音、能抠图、能剪辑，甚至能花钱让制作团队一帧一帧ps。
衡量演技的标准也很难说得清楚，多数时候得按人、按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但是歌手顶了天就是请个百万级别的修音师，或者是在录音室里各种喘气录制几样不同版本的预录带。
哪怕是这样，大多数时候该上场的时候还是得上，稍微划划水还得被整个饭圈拎出来就地处刑。
不仅如此，绝大多数时候歌手界相对而言更加严格，因为歌手们的专业、业务能力有较为具象的评价体系，唱跳歌手、说唱歌手、抒情歌手等等都对应有各自的标准。哪怕只是一个失误，也有可能在自己将来的职业生涯里被反复拿出来说。
就裴诗看来，练习生中不乏一些能力趋向成熟、只是欠缺包装就能出道的好苗子，dct要选拔的也正是这一类优秀的选手。
谁扶贫也轮不到dct节目组：用一轮轮不同赛制的生存赛来层层筛选、磨炼他们，为的就是最终留下来的既能够讨观众眼缘的、又有不错的硬软条件的练习生。
但是让站不住c位的人来领队、让表现力被队友吊打的人来浪费镜头，绝对不是任何一个节目主创团队人员想要看到的画面！
因此，裴诗直接清晰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三个人不适合，小组想赢那就只能换人。
他并不是那种不会体谅“我进步不容易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以及“别人已经分了那么多的part，为什么不能让我多一个好站位”的无情官方推手。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被如此安排的人有足够的能力胜任。
否则为什么不选择队伍内更加适合的人来担任？如果靠人情味来维持生存综艺的竞争力的话，那这样对于有实力的练习生而言是否不公平？
裴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节目组会怎么剪辑自己这一部分的发言，甚至已经预想了好几种幕后采访的回应。
也或许是他年纪大了，眼睛里越来越容不得沙子。
“换人做”是任何练习生都非常敏感的内涵，哪怕这仨个字没有一个明确的字眼。但是导师明显到甚至一点都不委婉的意见，让练习室里的气氛凝结到了极限。
王知行和赵一寻顿时就神色慌张不知所措了，两个人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而刚刚才从赢果那里经受过一次打击的孔轩更是面色发白，紧紧盯着裴诗的表情，心里期盼着对方只是随口说说，祈祷着他下一秒就“回心转意”！
闵缘尴尬地咬着嘴唇内侧，悄咪咪看了一眼赢果，对方看上去无欲无求，刚刚被“撕”了一通开头导入，现在又要撕dancebreak，心情恐怕更差了。
所以说别的组的练习室到底有多无聊，裴老师才到《搞定》组来搞事？
闵缘完全可以想象这期里会包含他们组多少镜头了，恐怕播出之后又是一大波流量。
“闵缘、赢果和秦晓来试试看。”
裴老师一发话，现场六个人都同时尴尬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接触过这段dancebreak的李杳倒是神色如常，他只是 起自己的卫衣袖子，甚至摸了一把汗，率先找到dancebreak开始之前的站位站好，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
大家当初改编这一段编舞时，是让刚刚唱完副歌二的赢果和闵缘花了大把力气走位到…哦不，是飞到v字形的最后面两个点，才能突出从侧边移动到中间三点的王知行、赵一寻和孔轩。
现在裴诗一声令下要换人试试别的效果，全队动线反而变得清晰又轻松了。
然而正是这样，更让裴诗看清楚这七个男孩子到底是白费了多少功夫来平衡站位镜头。
裴诗从下午2点开始一直在《搞定》组待到了4点，才起身离开去往他负责的下一个小组巡场，《搞定》组的练习室里的凝重气氛却又依然没有消散。
赢果握着水杯靠在窗边吹风休息，李杳累得直接瘫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歇气。闵缘依然在和因为调整了站位，走位变动较多的秦晓、王知行确认新的动线。
而靠墙坐着神情看不太清的孔轩，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氛。
赵一寻左想右想，最后咬着牙拿着歌词过去找赢果，“呃，赢果啊……裴老师说我这快节奏卡得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帮帮我？”
赢果随手将水杯放到窗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笔，两人索性坐到地板上讨论。
“因为你负责的这两段都是双字韵脚，唱起来特别强调节奏感和连贯性，我建议你……”
互助的两位沟通地正投入，摊在地上的李杳翻了个身，没骨头似的抓住赢果的小腿拉到自己脖子后面枕着，赵一寻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和赢果讨论。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后，七个人调整好各自的状态，再次进入到集体练习当中。
孔轩的状态是r_ou_眼可见的直线下降，但是同样是被导师 掉8秒领舞分量的赵一寻和王知行却更加投入地参与练习。
这样的差别很难不被发现。
闵缘可就真的太难做了。
于情：人家已经那么“惨”了，你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批评他练习得不好，多伤人啊？万一他更加消极对待了怎么办？
于理：b级定位赛没有同配对抗的奖励票，而是11支小队按照总分来集体竞争唯一一个小组优胜。如果孔轩拖了后腿连累了队友，闵缘作为队长也有一定的责任。
闵缘再一想：我是他妈妈吗？难道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安慰他？
我明明是为了让队伍赢得更漂亮才当的队长，并不想做个吃力不讨好的保姆！
新加了8秒领舞的三个人与被撤了领舞的另外两个人都在纠结怎么开口，但是唯独李杳没有这个顾虑，当他看到孔轩再一次走位“失误”踩到赢果鞋面上的时候，相当清晰地“嗤”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来的话，干脆分给赵一寻和王知行，他们俩现在消化地挺好的，让赢果把这一段编舞重新排一下，也用不了多久。”
孔轩脸色差劲到极点，但是李杳两不沾的立场注定他没办法反驳太多。
李杳见这一刺有成效，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去录音室录音，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赶紧说出来，我们还能先办法分担。”
王知行和赵一寻前一秒还担心孔轩迁怒，后一秒就恨不得联手给李杳刷爆“666”、“sy”的弹幕！
闵缘忍着笑，清了清嗓子，“杳哥，别让剪辑师难做。”
李杳反倒是轮流拍了拍闵缘、秦晓和赢果的肩膀：“主舞大人们辛苦了！”
又看向墙边为了找好的角度而半蹲着的摄像，抱了抱个社会拳：“摄像师傅辛苦了！”
“好了，请务必保留这一部分的镜头，刚刚那个cut掉就好了！”
赢果从此刻起，决定将李杳的排名拎到杨禹之前，论不怕死的胆量，还是这位大兄弟更胜一筹！
李杳大佬，在线指导抢镜的艺术！
第31章 第 31 章
李杳几句话就刺得孔轩几乎无地自容, 更绝的是他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嘲讽的实质，还能堵得对方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大概是被刺了一通之后的确是反省了，孔轩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练习里安安分分, 还算对得起他身上的排名。
晚上七点, 按照《搞定》一组原定的安排，大家一起去录音室录音。
原本在分配和编舞站位上纠结了一天已经足够烦恼的了, 没想到又一个让人无力吐槽的问题迎面而来！
原本7点应该清出来给《搞定》组使用的录音室, 到点后上一组依然在用。
节目组留给练习生的练习室只有三间, 现在另外两间已经有《香》和《将进酒》换班使用, 而7点开始应该进入录音状态的《搞定》组却只能等在门外。
里面正在卡进度的是《俗人》一组, b级定位赛人员重组之后, 《俗人》一组也换了批人，然而难唱的歌从来都是难唱的，苏凌带队的一组甚至没能在预定的三个半个小时录音时间里完成全组任务。
除了里面有一个正在录音之外，七个人里甚至有另一个队员的进度完全还没开始！
作为队长的苏凌走出来，直接看向闵缘和赢果, “再等我们组一会儿吧，只有一个人了, 用不了多久。”
闵缘说不上是气得很了还是直接无力了，如果不是有镜头在旁边拍着的话，他恐怕真的想直接把人推开。
倒是压抑了一天情绪的赢果先开口了：“缘哥，你带手表了吗？麻烦问一下, 现在几点了？”
闵缘起先还纳闷从不肯喊自己“哥”的赢果突然换了称呼, 但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也没想太多, 只是皱着眉毛伸了一下胳膊，看向腕表回答对方：“七点过十分。”
这一句话是赢果一字一词清晰地说出来的，回答时，闵缘的声音也清楚可闻。
起初大家只以为他们俩单纯问问时间，但是转过头一回味，《搞定》组谁也没有正面给苏凌回答，而是以对答里“缘哥”、“麻烦问一下”这种礼貌的措辞借机表态：
首先，超时的人是《俗人》一组；其次，求人需要有求人的态度！
苏凌眼皮抽了抽，正要开口的时候闵缘带着几个队友直接坐到里面的沙发，接着，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贴在隔音玻璃上，和里面的录音师来了个对视。
半分钟后，两个录音师取下耳机，打开了隔音门：“进来吧。”
《搞定》一组七个人神态自若朝里面走，《俗人》一组还没有录音的练习生拉了拉苏凌的衣服，两人拦在门边：“老师，我们组还剩两个人没录完。”
走在最后的赢果和李杳恰巧被他们俩卡在门框上的手臂拦住，要进进不了。
闵缘手里抓着一条“超时”当尚方宝剑用：“苏凌，你们组已经超时了，就麻烦不要再耽误我们组的进度了吧，不然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宿舍都关门了不是？这样我们也挺难做的。如果隔壁两个录音室早点用完的话，你们可以等等他们两个组。”
苏凌咬着牙，手依然不肯从门框上放下来，就这么把赢果和李杳拦在外。
两个录音师叹了口气，“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吧。”
说着，就吩咐已经就位的秦晓带上设备，开始调试效果。
这样一来，录音师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了。
他们和练习生们本身没有利益关系，完全是直接与节目组合作，节目组给的什么样的合作条例，他们就怎么办事。
“就不能卖个人情，稍微等一会儿，让我们组两个人录完你们组再用？”
苏凌胸膛起伏着，语气也越发急促，显然没有想到闵缘他们看似好往来，实则油盐不进。
李杳拦下正要上前的赢果，笑着伸手把苏凌抓在门框上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掰开：“要是等一会儿能解决事情，你们组还会耽误到现在？”
“苏凌，这是事关我们组组员生存还是淘汰的大事，不是一个人情就可以解决的。要卖人情，麻烦去隔壁那两组，问问他们同不同意让个录音室给你们。”
“还有，老师他们也说得对，按照规矩办事，才不会让大家都难做。”
“轮得到你来做主吗！”
苏凌这话刚吼出口就后悔了。
两个组的随行摄像加上录音室里的固定摄像头，完全可以将在场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摄入其中。
不管他本人私下底和李杳有什么个人恩怨，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然而李杳又怎么可能闷声吃亏任他讽刺？
他脸上的表情既快又自然地就变得颓丧又受伤，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戳心又戳肺！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不然到时候因为违反练习生条例，又被节目组扣票了怎么办啊？”
赢果整张脸都藏在鸭舌帽帽檐下，在场没有人看到他在辛苦憋笑。
因为肩膀稍稍缩着，更像是因为被苏凌和他的队友拦住后，出于自我保护的反应。
趁着苏凌被自己这句话刺得体无完肤、泄气失力的瞬间，李杳利落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扒下来，另一只手揽着赢果，两人直接并排冲开另外一个人已经不成型的阻拦，顺利进入到隔音室里面。
本着出入随手关好门的好习惯，赢果还顺手就把隔音室的门关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
一组七个人总算可以开始正正经经做事了，谁要让谁去让！
b级练习赛练习日的三天过得更快，快到孔轩在队内已经明里暗里被李杳大佬镇压过三次，现在彻底卸了那股作妖的心思。
《搞定》组七个人练得多了，默契涨得很快，大家也能花更多的ji,ng力针对舞台来雕琢更多出彩的部分。
有天赋的人和靠努力才能吃上饭的人在这个时候差别就格外明显：
前者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肢体表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空隙来展现自己的魅力，又能散发独特风格而不显得油腻和多余，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自带着闪闪发亮的气场。
后者却仅仅只能做到控制自己不出错的地步，偏偏这种差距真的会很让人抓狂。
这三天里，四位导师是天天都要来“巡场”。
一来，练习生之间的竞争已经逐渐激烈了起来，除了专业方面需要导师们的指导之外，练习生们的心理、心态也被跟着重视起来。
二来，b级定位赛9个淘汰名额压在剩下的练习生头上，哪怕存在于同一个队伍当中，在淘汰的大前提面前，彼此依然是对手。
以男人竞争的本性来看，要是真的有人花了功夫使在勾心斗角上，情况绝对会比女人厉害得多。
无论是出于对前者的安慰，还是对后者的监控，导师们的巡场任务都必须按质按量完成。
短短三天后，幸存练习生们又一次迎来了公开演出日。
作战经验更丰富的男孩子们已经能够自主根据舞台服装来搭配妆容了，尽管自己不太会动手，但是大家已经学会和化妆师讨价还价了。
赢果这一队里，经验最丰富的是闵缘。
他五官上没什么大毛病，属于怎么化都好看的那种，可惜本人挑剔得要命。对着化妆师小姐姐各种软磨硬泡，坚决地要求要在妆容上压过隔壁况泊舟。
《搞定》整首歌的舞蹈动作几乎没怎么停过，舞台服装已经避开了叮叮咚咚的各种累赘配饰，服装想要出彩只能从本质入手。
赢果穿了条哑光略带绒面效果的红色运动裤，是s牌和欧美说唱大咖的合作联名款，裤脚从膝盖开始开叉，用两条流光熠熠的水钻链连住双排孔。
这条裤子光看着有种直白的炫目和花哨，并不是那么好驾驭，但是赢果身材比例摆在这儿，恐怕他套个校服裤子也没人觉得难看。
红裤子上身后，一旦走动起来，效果就过分优秀了。
上身搭配一件看似简单又不太简单的白衬衣，配合着妆容和稍微做卷了一些的发梢，整个人的气质在纯真少年与恶童之间肆意徘徊，有种绝妙的矛盾感。
b级定位赛在选曲相同的情况下，势必要做出明显的区别才能观众产生新的概念和印象。所以大家除了歌曲本身和编舞之外，也花了不少功夫来区分a级定位赛的《搞定》两个小组的服化道。
《搞定》组七个人的服装都刻意强调整体的矛盾感，比如赢果的运动裤和衬衣，闵缘的牛仔裤和长t恤配运动背心，单看或许会有些传统意义上的矛盾，但是当七个人站到一起时，给人的感觉的确就有一种团体和谐感。
但是放眼整个化妆区，也只有《搞定》组这么花花哨哨地折腾，其他组一时间还发现不了在a级定位赛的基础上做了多少改动。
然而当众人看到《俗人》一组的服装后，饶是李杳和赢果脸色都变得复杂了。
“做得好是练习生们的功劳，做得不好那就是工作人员的失误。”
秦晓一句话，让欲言又止的两个人成功闭麦。
倒是闵缘轻轻笑了一声：“也对，他们录音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完的，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恐怕真的没工夫亲自去想这些事情吧。”
第32章 第 32 章
a级定位赛里《俗人》一组五个人穿的衣服, 现在一件不落地全部都搬到了b级定位赛《俗人》一组的身上！少了的那两件也是找的类似的同款风格。
更巧的是，赢果当初穿的那件将近两万的手工刺绣、后背带镂空的黑色衬衣, 正穿在苏凌身上。
当初《俗人》一组五个人和舞美设计老师反复商量和确认之后, 搭配舞台道具、灯光效果而选的服装, 现在直接被穿到另一个组的身上。
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件两件撞衫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完全套用的话，不禁让人疑惑湘岳那么多赞助难道是摆着好看的？
这种感觉就像长跑运动员的内裤里搁了个小沙粒一样。
别人看不到、也感受不了, 只有长跑运动员自己知道这事到底有多别扭。
赢果和李杳对视一眼, 从彼此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
服装已经如此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舞台设计。
如果依然完全照搬a级定位赛的《俗人》一组的水上舞台的话, 那他们也不怕——
原版舞台可是产生了赢果的第二个全场最高个人分, 就是不知道苏凌能不能靠着这次的b级定位赛打个漂亮的翻身战了。
彩排程序已经走到了第三次，现场留下的练习生几乎没有不会排动线看镜头的了, 就算是“求生欲”也会逼着每个练习生都学会这些。
介于一首歌里每个人的分量有限, 彩排之后，除了纠错，大家会更加注意去挖掘一些能够表现的“点”，指不定导播就把特写镜头切到自己身上了呢？指不定观众就靠着这一个镜头入坑了呢？
《搞定》组也不例外, 平时佛归佛，但是正式舞台上, 对自己的分量相当有表现的野心。
《搞定》编舞麻烦、动线复杂、节奏又快, 再加上赢果后来改编的旋转3cebreak实在是炫技又耀眼。
作为b级定位赛仅存的一组劲快舞曲, 现场导演让七个人跳了两次, 方便正式录制的时候有更多更好的拍摄角度来筛选。
七个男孩子没人敢喊累，中途甚至还要自己和摄像沟通确认细节，哪些时候拍全景更有效果、又或者是某个点漏掉了哪个队员的特写。
镜头虽然不是主导生存的全部因素，但是却是外界群众了解每个练习生最直观也最基础的媒介。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且镜镜计较。
台下的四个导师一组组看彩排，一组组点评，到《搞定》这一组的时候难得的统一风向，每人都夸了一句。
然而裴老师在巡场这三天表现地过于严苛，给《搞定》组几个练习生留下了不少y影，乍得一夸奖也得先心惊胆战地纠结一会儿，才能安心接下这份夸赞。
到此为止，最后一组彩排完毕，所有人练习生回到待机区准备5点开始的正式演出。
导师们有单独的待机室，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占地是练习生待机大厅三分之一还要多。
大家一边化妆一边聊着彩排时当着镜头的面不好说的事情，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聋子和哑巴。
曲丹看着周全和裴诗两位轮番把练习生们抡起来批，求生欲使她话少。
除了舞台上的基础表现外，周全注意的地方却不仅仅如此，他从第一组彩排看到最后一组，眉头才能舒展开一些。
“看到《搞定》的时候我才确定这是b级定位赛，如果都做得和a级一样，加设新定位赛的意义又是什么？还是他们以为自己能够用那些小伎俩混过节目组的赛制？”
第一轮生存赛20个淘汰指标，到了定位赛更是分成a、b两次定位来分批淘汰20人，大概真的给某些练习生们产生了一定的错觉，甚至以为这种温吞状况会持续到下一轮比赛之中。
麦克乔芬本人也不太喜欢练习生们抖机灵的“田忌赛马”，虽然能够管住一时，但是接下来的更大幅度的淘汰动作，依然会将那些投机取巧的练习生淘汰出局。
事实证明，实力强劲的练习生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困境之中，他们会想方设法挣脱。
“这一轮下去之后，恐怕就能看出差别来了。练习生们之间的差距会真的越拉越大，领先的会更加领先，之前爬不起来的，两场定位赛之后更加难翻身。”
裴诗可不会说什么好话，彩排看得他一肚子火：“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只是想要稳固自己的排名，那我劝他们早点回家，反正回去再等一年又能跟着新团出道。”
至于一年后的一茬一茬出道的新团会不会被dct的优胜练习生团队碾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原本这个圈子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生不逢时又能怪谁？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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