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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生死劫 作者:银筝

    公子最不欢喜有人在近旁,你不在,他绝不会说什么的。”话音未落,两人正转过一道回廊,齐齐住脚,惊得呆住――沈渊赤足散发,正扶住一根廊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显是急急赶将过来。步回辰奇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沈渊抬起头来,步回辰又是一惊――那双幽幽凤目中,透出的竟是一片赤红!沈渊世家高手,从来是一派大家气度,无论喜怒,眼神均冰冷澄明,无有波澜。步回辰与他生死相拼数度,唇枪舌战无数,却从无一次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一紧,上前道:“你……怎地?身子不好?”

    沈渊毫不理会他,一双凤目紧紧盯住露桃,一字一句嘶哑问道:“这首……这首小曲儿,是谁教你的!”

    露桃被他的狂乱模样吓得不敢则声,步回辰心知有异,代答道:“是她的婆婆――你究竟怎么了?有事慢慢说不好?”见他身子摇晃,只怕支持不住,便伸手相扶,却也已经做好了被他一拳挥开的准备。不料此次沈渊却毫无挣扎,一双眼睛全盯在露桃身上,步回辰见状,忙示意露桃答话。露桃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的婆婆教奴婢的……”沈渊紧盯一句:“谁教她的?”

    露桃答不上话来,沈渊几乎便要扑了上去喝问于她,奈何身子却止不住地簌簌发抖,心神大乱,问不出下一句话来。步回辰忙道:“你急什么,让人把她的婆婆寻来不就是了――露桃你这便出去,叫封六和带你上你家去,把婆婆接过来见沈公子――愣着做什么?去!”露桃这才醒过神来,忙忙去了。

    沈渊喘着粗气,向步回辰感激地瞧了一眼。步回辰叹口气,扶着他在廊下石凳上坐下,低声道:“这首词……有什么古怪么?”沈渊微微镇定心神,细声答道:“是……是我当年作的……只教过我的侍女……柳影……”

    步回辰凝目瞧着沈渊,那是多久以前的日子了?那时候的轻澜公子,诗酒风流,倚红偎翠;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当是沈渊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两百年后的他,容颜不改,身手如昔;但是心灵深处却已经布满了两百年岁月刻下的沧桑与苦痛。

    沈渊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二人默默对视片刻。两人都是七窍玲珑的聪明人,岂有看不透对方心思之理?

    沈渊别开了头,不愿再让步回辰瞧见自己最痛的伤痕。而步回辰也垂下了目光,不愿意令让沈渊瞧见自己眼中控制不住的同情与怜惜。却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开了口,问道:“沈渊……你究竟是为什么……会对郑骥动了情呢?”

    沈渊咬住嘴唇,勉力挣开了他搀扶自己的手,步履蹒跚地向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步回辰站在原处,默默地看着他的单薄身影,慢慢消失在回廊转角之后,全不知如何自处方好。

    第25章 北疆生变

    至晚间,封六和果然悄悄将露桃婆婆带到了步天军中军行辕内,沈渊住处里来。步回辰担心沈渊心神激荡之下有失,亲来帮忙问话支吾。终于从露桃婆婆嘴里问出了不少旧事。露桃家果然是柳影后人,柳影高寿,活至九十方离世,露桃婆婆的祖母幼时还曾承她恩养,因此听过不少青岚山庄故事,也正是自她那里,学得了这首当年风流少主教与她的《眼儿媚》。细问之下,露桃婆婆果然听说过沈君山墓地所在之处!她颤巍巍地道:“老庄主道:颖州府无山,便把他葬在府外高丘之上便了。待少爷归家,他便能最先瞧见……”

    她口中絮絮说着“少爷”,便仿佛当年的柳影称呼沈渊一般。步回辰不着痕迹地瞄了沈渊一眼,见那人早已转过头去,长发垂下来,挡住了脸,也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步回辰问明沈君山墓地所在,令封六和赏银十两,将露桃婆婆打发回家。他吩咐一切之时,并没有看过沈渊一眼,更不曾征询他的意见。他太清楚这个时候,沈渊不会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瞧见自己的痛苦。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也站了起来,体贴地轻声道:“待明日……我让封六和陪你去上沈庄主的坟吧。”他仿佛猜到了沈渊会拒绝一般,补充道:“你放心,他不会烦扰你的,你便是叫他离得远远地等你也没有关系。……你现在的身体,不好一个人出门。”沈渊嗯了一声,难得的没有顶回来。步回辰瞧他一眼,自去了。

    夜半时分,结束停当的沈渊悄悄推开窗户,轻轻跃过院墙,避开行辕内外岗哨,蹿上房顶,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步天军中军行辕。

    此时夜色浓郁,漫天乌云,毫无星光。沈渊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落下地来,方当站稳。便听有人赞道:“好轻功――连声招呼也不打,这便走么?”

    沈渊转回身来,冷冷道:“步回辰,你当真烦人得紧。”

    步回辰一身夜行衣,抱着双臂自墙边暗影处走出来,笑微微道:“不错,若我差得半点儿,必定被轻澜公子甩得影儿也找不见了。”他自身后牵出两匹骏马来,那马口中含枚,蹄下裹布,半点声音也不曾发出,他含笑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沈渊。沈渊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策马向南奔驰而去。步回辰几乎与他同时跃上马背,双骑并驰,一瞬间,两人两骑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渊熟悉路径,步回辰带的又是剽悍骏马,脚程极快。因此在日出之前,两人已登上了颖川府外的高丘。按着露桃婆婆所说的方位,在东南处寻得了一处散着乱石残壁,杂草丛生之地。沈渊跪下来,在乱石中细细搜寻,终于寻得了模糊不清的“沈氏君山”“墓”的几片石块,自是打碎的墓碑了。沈渊抱着那几片碎碑,跪在乱石长草之中,咬紧牙关,缓缓地磕下头去。既是僵尸,便无血无泪。再痛再苦,也哭不出一声。纵是撕心裂肺,摧肝砺胆,也惟有自家苦死挣挫。

    立在他身后的步回辰,悄悄地走了开去。踱至不远处的一棵合欢树下,靠着树坐下,远远t望那几乎没入长草之中的瘦削身影。他知道:沈渊在夜晚乃是精神最好的时候,再过数刻,日出东方,他便会不可避免的衰竭下去。正如两百年前,他身边女子素手纤纤,攀折下的那一枝花期已到的白蔓郎。

    这个时节要杀了他,易如反掌。无论是一剑砍下那俊美头颅,还是自那单薄胸膛上剜下那块玄玉符,都能让他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步回辰眯起眼睛,看着那长跪在地,额头抵在残破粗砺石碑上一动不动的人。他想他也许就会这样跪下去,跪成残破的石像,跪成零落的枯叶,最后化作飞灰消失在风中。那时候他该为他掬起一把灰烬来,洒在大慈恩寺那孤寂等候的浮图塔之下么?

    那时候,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会记得他冷漠高傲的寂寞微笑,记得他决绝坚忍的流光凤目,记得天地间曾有过这么一抹青衫潇洒,绝世风流?

    亿万斯年不变的太阳缓缓从东方地平线上升了起来,一瞬间光芒掠过无数荒凉的田地,冰冷的河塘,干涩的枯枝,照到了这萧瑟的高丘之上。沈渊被这第一抹光线照得通明透亮,毫无声息,缓缓地软倒在日光之中。步回辰霍地站了起来,急步过去,展开身上的披风,将他裹进了怀中。

    待沈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裹着步回辰的披风,吃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在高丘的背阴处,一片柔软的枯草地上,步回辰盘膝坐在一旁,正低头看着他。惨白的秋日阳光远远的从他身后斜射出去,异样的光晕散落开去,令人目炫神移。

    两人对视片刻,沈渊面对着这个数度把自己从死亡的昏睡中拉回来的男人,长叹一声,道:“步回辰,人死万事休。你倒是……执念得很。”步回辰笑道:“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壮志未展耳。”沈渊听他引《三国志》中的周瑜奏表来劝慰自己,冷笑一声,道:“这般谦虚,自比周郎。步大教主不是有志作曹操的么?”步回辰笑道:“不敢,孟德只得三分天下。步某虽不才,却也有志令江山一统。”

    沈渊将他的披风罩上,站起身来,瞧着荒芜苍茫的大地,漫然笑道:“如今情势,你还是先作曹阿瞒的好。”步回辰奇道:“怎么说?你要我挟天子以令诸侯?”沈渊随便道:“你不是有洛阳仓在手么?可以效法曹操邀献帝移驾许都了。”

    “洛阳仓”三字一出,宛如一道闪电,划亮步回辰眼前的阴霭!他跳起身来,叫道:“不错,定泰果真是打得这个主意!他们要弃了长安!”沈渊倒被他吓了一跳,见他急速的在草地上来回踱了几圈,喃喃道:“洛阳仓为我所夺,朝廷再不能就食洛阳。难怪要宁王巡蜀,‘前控六路之师,后据巴蜀之粟’……定泰朝廷这是要断尾求生!宁不要长安,也不能弃洛阳!”

    沈渊惊愕地望着他,听到这里,习惯地嘲笑道:“没了长安,如何图洛阳?步大教主可真是糊涂了――”一语未完,骤然而止,双目定定地盯着步回辰。步回辰迎着他的目光,笑道:“你也猜着了?你觉得他们当真会为了叫危须人攻打陇西,便将长安卖给危须人么?”

    沈渊默然,半晌,苦涩地慢慢道:“天家无情,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棋子。他们要卖了谁,毁了谁,在他们看来,那都是理所当然。”步回辰傲然道:“那可未必。”他站在沈渊身边,与他并肩西望,道:“我今日便回陇西,定泰要使釜底抽薪计,我难道便不能欲擒故纵,反客为主么?”

    沈渊嘲道:“你的大军皆在河东两道,你孤身回陇西有什么用?”步回辰道:“所以我要去北疆。惟有北疆的城池,才能困住危须骑兵。”他突然转头看定了沈渊,平静道:“你要跟我一齐去么?”

    沈渊闭上眼睛,他的脸罩在披风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但是步回辰却清楚地听清楚了他的回答,低沉而清晰,骄傲而刚决地道:“好。”

    第26章 算命先生

    两人回到步天军行辕。步回辰自去安排,令迅速飞鸽传书与步天教总坛,重重布防,监视定泰与西域来往;又令南宫炽总领两道;方汉慈入江淮,联络各路步天军义士;庄鸿轩守函谷关,以备关中。

    分配已定,诸人为教主饯行。步回辰见南宫炽自中军议事,分派任命之后,便沉默寡言。因在席上招他坐在一处,待众人敬酒毕,自在吃喝说笑时,便对南宫炽笑道:“南宫,我们喝一杯吧。”南宫炽连忙拿起杯子,道:“不敢,属下陪教主喝一杯。”与步回辰干了一杯。

    步回辰放下酒杯,玩笑道:“你想陪我?可是河东两道这边可离不开南宫门主啊。”南宫炽愕然道:“教主,我是说喝酒。”步回辰笑道:“你今儿一直发闷,难道打的不是陪我回陇西的主意?”南宫炽默然,半晌道:“属下岂敢?两河是何等重要的地方,教主将这等重任交于属下,那是对属下的信任,属下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步回辰笑道:“原来你知道?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他与南宫炽自小一齐长大,最是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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