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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5

    生死劫 作者:银筝

    了话题问道:“扎了几根?”沈渊靠在毯间,安抚地冲他笑笑,伸出右手,轻描淡写地冲他晃了晃。步回辰一惊,又心疼得剑眉倒竖,道:“五根?你就不怕万一――”回身过来,屈膝半跪在他面前,沉声道:“张嘴,给我瞧瞧。”

    沈渊看看他的惊怒神情,情知现在不能违逆他,只得微微仰头,有些尴尬地张开嘴,将舌头吐了出来。步回辰见那舌尖殷红带血,五根泛着墨绿色泽的木刺深埋在血肿之间,只露出一星儿尖端。他平素亦是行事刚硬的,瞧见这般景象,却也心惊,仿佛自己舌上也剧痛起来一般,忍不住又瞪他一眼。沈渊连忙缩回舌头,闭上了嘴。步回辰气道:“别咂舌头,再扎得深了,剜不出来怎么办?”话音未落,忽又看他一眼,心道只怕你这般毫不在意地伤残自己身体,当是根本没想过要再剜出来吧?

    他端来热水,备下干净布巾,又从怀中掏出谢文朔交与自己的那瓶“薜荔衣”来。沈渊看他为自己忙碌,又见他掏出那个塞着珊瑚珠的玉瓶,心虚地瞧了他一眼,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去。步回辰眼角余光瞧见,气道:“现在还躲什么?我昨天就瞧见了!”

    沈渊瞧他这般生气,有些不知所措。又见他洗净双手,自火盆中抽出烧得通红的匕首,细心晾凉。看那冷峻脸庞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心中微动,连忙低下头去。又沉默一刻,忽地伸手轻轻拉拉他的袖子,在他手背上写道:“马衢如何?”

    步回辰并不看他,只用手背试试匕刃温度,闷声道:“不如何,我到浚危河谷追击尔班察。守城之事,尽交给宋光域了。”

    沈渊微微一惊,他是听步回辰提过宋光域与南宫炽的渊源的。宋光域虽然忠诚自守,但因南宫兄妹待他有恩,令他处于嫌疑之地;步回辰此时又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如何能轻易地便将马衢三城的守御之事交给了他?他抬头看看步回辰,见那双炯炯星眸也正看着自己,忽地有些明白过来:只有令宋光域守城,他才能腾出手来,穷追尔班察;若非尔班察大败在了浚危河谷,只怕也不会那般快地退回国中,与谢如璋争权夺利,自己才有了那一线脱身之机;若非步天教主亲至,只怕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击杀谢如璋,又将自己从昨夜那样的绝境中救出来……他靠在步回辰的臂上,勉力支着那坚实的臂膀直起身来,跪坐在他的怀间,有些无奈地望着搂着自己的人,眼睛里慢慢浮起一抹极复杂的神色来。

    步回辰一眼就看懂了他的神情,冷哼一声,道:“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是来瞧瞧你能狠心绝情到什么地步的――袁昌那样的老实忠厚人,你哄着他埋伏在这里,又指点他挖取石油,从河道攻击危须王庭。这样一件绝世功勋送了给他,忽地又派个小家伙回来告诉他:你要舍身诱敌,死在危须国中――你是要把这老实人往绝路上逼么?他差点儿就自杀以谢保护沈公子不力之罪了!”

    沈渊软弱地跪倚在他的怀中,知道他平素令行禁止,毫不爱废话的,如今扯这一大套,全是为了分自己心神。听他数落自已,声色俱厉,竟象是真动了气,又觉好笑,嘴角微勾,露出个软洋洋的笑容来。步回辰盯他一刻,手掌托起他的下颌,递上块干净布巾,见他乖乖咬住,便为他勒紧口唇,将舌尖勒了出来。执起匕首,又道:“谢家那哭哭啼啼的小子,你也甩手就要丢给我。想得可真美――我哪儿有空管他?你可说过:本座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见沈渊侧脸瞪他,伸臂便锢住他的颈项,左手三指绕过来钳住了那柔软小舌;右手使出暗器功夫,匕首一点,快若电闪地剜开皮肉,手疾眼快地钳住刺尖,一下子将它拨了出来。

    沈渊舌尖剧痛,忍不住呃了一声,却还是勉力伸指,在步回辰胸前大洒大落,笔走龙蛇地写道:“小――气――鬼!”步回辰又哼一声,匕尖轻点,劲力若断若续,顷刻间又剜出两根刺来,沈渊反手抓住他的衣襟,牙齿咬得布巾哧哧作响,耳中却依旧听他说道:“他为了你,哭了一天一夜,现在准还在外面晃荡呢――”一面说,一面将最后两根尖刺也剜了出来,立时一把丢开匕首,搂住沈渊瘫软下去的身体,硬梆梆道:“你就不担心他惹得我心烦,杀了他全家?”

    沈渊舌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差点儿被血水堵住了喉咙。幸而步回辰已经麻利地扯出他嘴里已经被咬烂的布巾。又拿过水袋,将清水滴在唇舌之上,洗净他口中的血污。沈渊虚弱而安稳地倚偎在他的怀抱之中,任着他照顾自己,又肆无忌惮地与他对瞪一刻。半晌,终于发出轻轻的一声“扑哧”。勉力伸出痉挛指尖,在那阴沉沉吓唬自己的脸上划字道:“会叫的狗――不咬人……”最后一字笔势纵横,备肖钟王,撇将出去,在步回辰左颊上刮了一刮。

    步回辰瞟他一眼,伸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他张嘴,要为他上药,目光顺势在血浸浸的舌尖上打了一转。沈渊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才这一嘲把自己也套了进去――自己现在可不是“不会叫”?步回辰不吭一声地就把嘴头便宜占了回去,自己这亏可吃大了!气得伸手就是一拳,拳头刚触到步回辰胸口,忽地一滞――自己与他,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只凭眼神,便即能心意相通的地步了?忽然又想到昨日共同对敌时的情景,胸口剧震:“我们心意相通之时,又岂止在这一时一刻?”

    他不敢再抬眼看对方,默默地任着步回辰为他治伤上药,那“薜荔衣”洒在舌尖伤口之上,顿时满口清凉,剧痛骤减。沈渊昨夜被尸气炼化,遭咒术凝魂之时,全靠这一丝剧痛,才保得心神不失,但却也受尽了苦楚。如今伤痛减轻,精神稍复,回思危须国中所遇的危难艰险,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闯了过来。但立时想起自己身上已被下了咒术,玉符灵珠,正在用自己的身躯炼化万尸之气,心中忽地万念俱灰,想道:“我……我手足俱废,以后便是活着,也不过是这鬼符邪珠的炼气之鼎罢了。还不如……还不如死在流沙海中的好!”正凄惶间,忽觉唇边一阵温暖,却是步回辰拧了热巾,在为他擦拭嘴角血痕。

    他呆呆地伸手,推开步回辰照顾自己的动作。手背上珠光艳艳,光华夺目,他厌恶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瞧。步回辰看他一刻,扶他靠在自己的怀中,低声道:“别睡,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沈渊疲惫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想听。但步回辰仿佛不懂他意思,自顾自说道:“我离开马衢之前,已经派心腹军将持我手令,南入河南道,收缴南宫炽的军权了。”

    沈渊一惊,睁开眼睛。步回辰凝视着他,又道:“若南宫炽与他的妹妹一起谋反,宋光域又念旧情,那我此次回到马衢,只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渊听得“死无葬身之地”几字,身体立时一抖,见他神色郑重,迟疑一刻,在他手背上写道:“你如何打算?”步回辰看他一刻,问道:“你觉得我操之过急了,是不是?”沈渊叹了口气,写道:“事已至此,且谋前路。”步回辰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埋怨我。”沈渊瞪了他一眼,便听他沉声道:“若南宫炽当真叛教,教中忠于我的人必定会被他一一暗中谋害。我步天教好容易得了河南道,正是要同心协力,再战江南的时候,岂能让他们残杀人才过甚?”

    沈渊恍然大悟,他令人持自己手令传讯河南道,旨在提醒步天军中不是南宫一党的教众小心应对,且能令叛党将注意力聚集到他的身上来。这般一来,“杀步回辰”成了叛党的第一要务,清除异已等事务,只得暂且押后。这一步棋以一己之险换天下安,确实是保住步天教最好的做法!他看看步回辰,目光微动,伸手在他手上写道:“让袁昌先回马衢,探查宋光域情形……”步回辰按住他的手,摇头道:“袁昌只有一千余人,若宋光域当真要叛,他不是对手。”沈渊目光忧急,焦虑地望着他。

    步回辰拥他入怀,抚住他的脸庞,低声轻笑,道:“宋光域有马衢三军,可我有轻澜公子啊。”沈渊一怔,以为他是在拿正事开玩笑,薄怒微嗔地瞪他一眼,却见他正色说道:“当初救了宋光域的人是你;揭露地宫之秘,令步天军重回马衢的人是你;舍身诱敌,令中原军队大破危须的人,还是你!”他看着他,目光钦佩爱怜,柔声道:“你道边关三城之中,谁人不感念沈公子之恩之德?”伸手向帐外一挥,道:“他们大胜归国,沈公子绝域犁庭扫闾之威,更是四方传扬――宋光域就是丧心病狂,也不敢与边关将士民心为敌!”他托起沈渊的脸,低声道:“本座欲借公子令名,定天下威权,不知……公子可愿相助本座?”

    沈渊抬眸看他,那双黑眸依旧神采熠熠,仿佛闪着命世的星光。沉默一刻,伸指在他胸前慢慢写前:“万一……宋光域孤注一掷……”

    步回辰微笑,将他拥得更紧,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间,低声道:“那你就得跟我生死一处了,好不好,沈轻澜?”

    沈渊深深地凝视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在极力给予自己活下去的一线希望……他闭上眼睛,与他呼吸相闻,心跳相依,终于伸臂揽住他的脖颈,不则一声地埋首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回来了……滴了一个周的眼药水,泪腺发达,总是流到喉咙里好痛苦……谢谢大家在俺痛苦的时候耐心等着俺……

    不过被基友吐嘈说:“什么泪腺发达啊,不就是脸大嘛……”5555555

    第66章 亭堡之夜

    他们自流沙海中踏上归程,虽然处处危途,泥淖平沙中杀机四伏。但袁昌等人已随着沈渊走过一回,步回辰手中又有沈渊绘制的八百里流沙地图,因此一路走过,竟是有惊无险,连马都没有损失一匹。

    步回辰对沈渊所说的“公子令名”,并非玩笑之语。沈渊率袁昌部深入绝地一役,自己虽不愿张扬,但却深深地铸定了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来路之上,他以绝世轻功救助将士们脱困流沙之危,不知凡几;指点地势,妙计破敌之策,更令悍勇边将们拜服得五体投地;最后舍身诱敌的壮烈决绝――自袁昌以下,无人不对这位文弱公子敬仰爱护得如同天人一般。就连爬山上坡时驮他的马匹,仿佛也更卖力一些,躬背奋蹄,吐着白沫抵死前行,绝不肯令受了重伤,又没有车驾可坐的沈公子再受一点儿颠簸苦楚。步回辰悄悄调笑沈渊被他们护得象怕摔怕化的糖人儿一样,沈渊白他一眼,就要自己翻身起来骑马,惊得步天教主连忙讨饶,只得应下了亲自指点谢文朔武功一事,方才过关。想想又不甘心,看看总是变着方儿往沈渊身边凑的半大小子,叹气道:“我这不是在‘养虎贻患’么?”

    沈渊坏笑道:“不过是指点武功,算得了什么?要是正式磕头拜了师父,那才有趣儿呢。江湖上多少年没出现过师徒相残,欺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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