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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30

    黄金骨 作者:陈小菜

    分节阅读30

    轻抚摸月钩螺那线青黛,良久见董束月仍失魂落魄的在眼前,不由得轻笑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董束月涩声道:“那天我设计复生和你的事,你没有还想问我的么?”

    凤双然确定曼陀罗华是他,我还有什么不明白?你知道的,不会比我了。”

    董束月上前步,再按捺不住,声音颤抖得厉害,似要哭泣的沙哑之音:“告诉我……季复生在哪里?”

    “自然是跟我在起。”

    董束月不假思索,急切道:“我想见他……”

    凤双越坐起身,直视董束月的眼睛:“你想见他?”

    这句问话虽简单,却含着抹很明显的钩子般的恶意引诱,似抛下了枚鲜甜的饵。

    董束月直觉到危险,但季复生是他灵魂深处的渴盼,像是鲛人望月,没有半分迟疑,用力点头:“是。”

    凤双越眼眸中闪过不辨其意的光芒:“那好……”

    起身面对董束月而立,低下头,手指慢慢碰向董束月的眼睛,董束迅速阖上眼帘的瞬间,薄薄的眼皮上传来指尖压过眼珠的鲜明恐怖感,忙往后飞身直退:“你……你干什么?”

    凤双越笑:“这就怕了?”

    董束月恍惚明白其意,不说话,只微微仰起脸,紫眸中泪水盈盈欲滴,胜过了千言万语的哀求,叫人看心里便是既爱又怜,既酥

    凤双越却只轻叹道:“殿下这双眼睛很会说话,莫说妖界,便是天庭,只怕也找不出双美能诱惑人的……可惜我不喜欢。

    声音骤然如金属的冷硬,眉梢眼角尽是高高在上的毫无怜悯:“很不喜欢。”

    手摘下董束月腰间的龙弧刀,刷的声拔出,将龙骨刀柄放到他的手掌中:“此刀大凶,杀气过重,出鞘必见血,并不宜随身佩带,若随刀主时日久了,要嗜刀主之血……殿下可用此刀自刺双目,以应刀性。”

    董束月霍然回刀入鞘,声音凄厉而怨毒:“凤公子不要忘了,当日生取我心头热血,剖开胸口便是用的这把刀!”

    凤双越也不生气恼怒,冷透骨髓的笑着:“殿下莫不是又要说对我有恩?对复生有恩?”

    刀架于颈雷悬在顶,董束月本非单纯厚道之人,自是不会羞于挟恩市惠:“轩辕坟对金翅大鹏的确有恩,我董束月对季复生也有剖心取血之情。你别忘了,你倾心之人本该是我,你也别忘了,你……”

    凤双越大笑打断,良久方停,颇有些意兴阑珊:“不敢忘,千年来咱们的恩怨又岂是能忘易忘的?”

    看眼董束月紧紧攥刀的手,手背浮出的淡淡筋脉,手势的紧绷微颤,显然存着背水战的攻击意图,却又是满满的怯意迟疑。

    凤双越不掩失望不屑之色:“生若活着,不管殿下要什么,我都欢欢喜喜双手奉上,绝无半分推脱犹豫。只可惜今时今日,复生魂魄不知散落何方……殿下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讲故念恩?难道还要我像凡尘俗子般,跟你锱铢斤斤计较?说天诛本该烙在你的额头?说那滴狐妖心血蒙你算计根本没机会用上?说你所作所为让我想放过你都找不着理由?”

    “殿下,你本该没这么愚蠢,难道人之将死,其智也衰?”

    他说话时眼眸半眯唇角微扬,好整以暇而意态潇散,句句却是层层进逼延展,字字深錾渐成千钧之势,便似金铁拧着蛛丝的索套勒在董束月纤长细腻的

    董束月乍听得个死字,方寸大乱章法全无,摇头喃喃道:“你刚才说不会杀我……”

    凤双越若有所思,道:“你怕死?”

    董束月牙齿格格直响,蓦的尖叫道:“我要活着!我要活着!你都不死,我为什么要死?”

    “我当然不会杀殿下,我只是不喜欢殿下的眼睛。”凤双越好脾气的掸了掸衣袖,笑道:“既然龙弧刀已经应过见血之命,那便用芜菁子熏吧,这种不见血的法子,倒也不算唐突佳人。”

    董束月看着凤双越星子般的眼眸明而空,闪烁着金石的冷光,知他今日必定不会放过自己,若执意硬抗,会有无穷无尽的比毁目加阴毒的法子等着自己。

    念至此,也饶,冷笑道:“凤公子,你有滔天法力无敌神通,你要折磨我羞辱我,根本不需任何理由,莫说只要我双眼睛,便是要我性命魂魄,也不过举手之劳,又何苦张机设饵诱我如猎物般自投罗网……这般浩大的阵仗,这般海样的心思,用来欺辱个小小的幽冥王,真是做作得好笑!”

    凤双越轻笑道:“殿下不懂,纵马弯弓自是豪兴,但垂钓撒网,亦有十分的乐趣。”

    董束月滞,只觉眼前的凤双越面容气质虽如既往的矜贵清华,但内里似乎已然偷天换日,差之毫厘,却是谬之千里。

    以前的凤双越有喜怒哀乐,嗔痴爱恨,双琉璃目春深似海,但也能窥出些许热烈温柔、愉悦惊喜、排斥不安、甚至愤怒崩溃,那些情绪都是真真切切的,不大肆张扬,却也不虚浮不刻意。

    而如今他的完美似尊玉雕,似乎有种视万物为无物的冷漠已经渗透在呼吸之间,那些喜怒哀乐嗔痴爱恨,倒像是故意形于外而示诸众人的面具,他的心却始终远远的被这些情绪隔离,冷冷的跳动,单调而空洞,不疾不徐,节奏温度再也不会变化。

    有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如闪电掠过脑中,董束月想起了个传说,蓦的头皮紧浑身发麻,深吸了口气,方试探着问道:“你……你已心化琉璃?”

    凤双越打量他眼,赞道:“轩辕族果然不愧有七窍玲珑之誉,心思聪慧令人刮目相看。”

    董束月低头自语道:“难怪……”

    声音低回暗哑,紫眸却流过道皎皎的星河水般,从未有过的明澈无翳,打心眼里

    心化琉璃,从此非关情爱,于爱人被爱,不过废物而已,终是绝了情路。纵有翻天覆地的法力,倾尽天下的权势,却换不回颗活生生的心。

    时连失明之厄都不再畏惧,抬眸挑衅的看着凤双越,柔声道:“凤公子既要我的眼睛,那便如你心愿。”

    举刀捧到凤双越眼前,横刀出鞘,笑道:“烟熏火燎,太不痛快,龙弧刀主凶,凤公子不妨还用这把刀罢!”

    凤双越奇道:“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我不喜欢沾上血腥气。”

    董束月看着刀刃青光吞吐,心中寒,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素来爱惜自己,发肤手足,无不细心呵护知不可挽回无从求救,不得不割舍了这对眼睛,但要狠心自残,却是万万做不到,只愣在当场。

    凤双越极有耐心,也不催促,只漫步到窗下,仰头看那株桐树,有风吹过,浅紫色桐花落在他的衣襟发梢,极淡极清的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身遭。

    董束月静待良久,见此人心如铁石,只得走近前,咬了咬唇:“那……束月求公子。”

    凤双越微微笑,对他知情识趣极为满意,便不再客套谦虚,欣然受累,接过刀来直划向董束月眼珠。

    道青光袭来,董束月不由自主飘身后退,死死攥着拳,大叫道:“等等!”

    刀光凝,凤双越即刻停住,似笑非笑:“殿下又后悔了?”

    董束月喉头细腻的肌肤被刀气激得粒粒乍起,声音异常干涩嘶哑:“我毁掉眼睛,你能让我见复生?”

    凤双越不置可否:“你说呢?”

    董束月留恋的看眼紫檀桌上的月之断,两滴清,顺着脸颊落下。

    凤双越仅有的温柔善良都交付给了季复生,董束月便极其顺畅的得到了所有的残忍冷酷。

    凤双越爱季复生越真、越深、越纯净、越绝望,对董束月就越恨,越厌,越凛冽,越狠毒。

    龙弧刀明刃如镜,赠予自己的那日,季复生身黑衣鹤势螳形,强悍俊美笑容明朗,自己轻盈飘逸眉目如画,心如花开满目华芳,那日晨光如洗,街市繁华,他与自己并肩出游,还起吃了顿牛肉面。

    眼睛凉凉的如飞入雪花,片血红过后,便是浓墨般的漆黑。心中涌上种空虚而不见底的无依无靠,董束月目中无意识的滚下掺着血的泪,忍不住伸手向前,想去触摸点坚实的存在。

    他摸到了凤双越的胸膛,听到凤双越清浅快慰的笑声。

    这刻,董束月所有的惊慌失措如风流云散涓滴不存,心中日出般明亮通透,无比清醒的确认,自己绝不会死。

    自己若死了,凤双越的种种孤寂悔恨何以排遣?又哪有同罪之人起熬受这日夜煎心之苦?

    对凤双越而言,自己是恩仇雠,是始作俑者,是同谋共犯。凤双越与董束月,早在千年之前,命中注定,已是千丝万缕的纠缠不清。

    董束月额头抵着凤双越的胸口心脏处,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低切而痛快的笑了:“凤公子,你好可怜。”

    凤双越的鼻音有几分沉郁的淡漠:“嗯?”

    “我不过盲了眼,你却没了心……季复生便是魂魄重归,你这样又能如何?”

    凤双越并不着恼,只淡淡道:“殿下操心过甚了。”

    后来董束月思忖着,凤双越这些年始终不让自己见见季复生的尸身,是否就是因为今日自己的言之快。

    虚九鸾倒是语中的:“殿下,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让你见那具尸骨。”

    待定1

    锦香亭中董束月看不到外面的雪花,肌肤指尖却知阵阵寒凉的雪意:“十年了……”

    凤双越静默片刻,叹了口气:“是啊,很久了。”

    的确是太久了,久得每天都仿佛已经度过的数千年般漫长无尽,能清楚的感觉到血肉分分凋零枯萎,而妖族特有的嗜血狂暴,却在魂魄深处呼啸冲突汹涌升腾,心是冷得无知无觉,血液却前所未有的滚热喧嚣。蝦@米電子書論壇

    狮驼城中数百万安详宁谧的生命,他们的睡梦中,有成熟麦子的香味,有爱人的怀抱气息,喜怒哀乐枯荣迭,虽不过百年却日日鲜活流光。

    自己的光阴却像是沙漠里风干的架白骨,沉沉的死气,曾经悠然纯净的快乐和希冀像是穿过骨架的流沙,不做稍停。

    这样的夜晚,凤双越会涌上种屠戮殆尽让鲜血汇聚成河淹没切的**,会想化为大鹏,将整座城池用尾羽的烈焰焚烧成天际的曙光。

    这种**天比天强烈,几乎已经快到了无法压抑不能自控的地步。

    但季复生说过:“我要个真正的人界繁城。”

    □掏空构建的密室中季复生兀自在沉睡,容颜不改,笑容骄傲。

    凤双越的丝履踏过晶莹的冰面没有半点声响,走到他的身边,双膝跪地,鹤羽白的长衣半夕蝶梦般,迤逦收敛在他的身侧,拉起季复生的手,将自己的脸紧紧贴上去。

    只要你魂魄归来,睁开眼睛,看着我轻轻的笑笑,我就能得到救赎、真正的狂喜,内心的宁和平静。

    董束月良久不闻凤双越说话,起身摸索着走到窗口,掀起小块暖幄,让纷扬的雪花扑上面颊,幽幽道:“最近我总是在想,我到底长什么模样,越想却越是模糊,竟记不起自己的脸了……我真怕复生醒来后,会认不出我。”

    凤双越道:“殿下容色之美,与你我初见时并无稍减。”

    董束月嗤的声笑:“是么?”

    转过头看向凤双越的方位:“公子想必还是不让我见复生吧?”

    不待凤双越答话,自顾笑道:“其实我今日另有所求,想必公子不知,我虚食重禄,素餐尸位,已被天庭降旨,夺去泰山王之位,如今的泰山王是虚九鸾。”

    凤双越眉梢挑,有些奇怪又觉好笑:“那姓张的竟也会管事?”(蝦米注)

    董束月也是抿嘴而笑:“是我自己进表请罪。”

    虚九鸾虽已是泰山王,但伺立董束月身旁,恭谨端肃之态,仍是如既往,此刻听他二人谈及此事,颇有些不安尴尬。

    凤双越抬头看眼虚九鸾:“怠慢殿下了。”

    虚九鸾十年前虽被凤双越薄施小惩,摔得浑身骨骼俱断,足足将养了好几个月,但面对凤双越,却无畏惧之色,不卑不亢的躬身:“不敢劳动大鹏王。”

    董束月道:“冥界我已无立足之地,只得挟恩图报,想求凤公子,容我在狮驼国定居度日。”

    他这出倒是神来之笔,凤双越略思忖:“束月想居何处?”

    董束月慢慢啜饮了口温热的茶水:“自然是王宫,我想与凤公子日夜厮守。”

    虚九鸾满脸忧色,但想来董束月已提前有所警告,只得紧闭着嘴不吭声,双眼却紧张的盯着凤双越,眼神中有强烈的恳求之意,轻轻的摇头,示意凤双越不要应允。

    凤双越神色不动,只道:“甚好。”

    董束月似不想如此顺利,怔道:“你答应了?”

    凤双越微笑道:“自然,这又不是难事,束月肯在这里常住,我求之不得。”

    董束月不禁展颜,却得寸进尺:“那……还请公子给我名分。”

    凤双越温言道:“你要什么名分?难不成要我立你为后?”

    董束月的笑容狡黠,十分的媚|态却又十二分的无辜:“我母亲是殷商国后,难道我还做不得狮驼王后?”

    手支颌,又道:“何况狮驼国尚未立后,后宫空虚啊。”

    虚九鸾脸色死白眉眼都僵了,凤双越却是拊掌大笑:“有趣有趣!九尾狐妖端的是天生尤|物,单是闲话,便有无数风流。”

    转眼瞧向垂手立着的两个侍女,随手点了个,道:“他要当狮驼国的王后,你觉得呢?”

    那侍女也是小妖只,正暖洋洋的着打瞌睡,突然被旁边的小妖用力掐了把,待听得这句问话不由得吓了大跳,心道王你立后关我屁事,又少不了我每顿半斤肉只鸡两屉包子,时张口结舌的看着凤双越,坚决不肯表达自己的建议。

    凤双越也不为难这吃货,指了指另个:“你说。”

    另个伶俐很,先打探清楚利弊得失:“王,立他为后,会给我每顿分只鸡么?”

    凤双越纵容的笑:“不会。”

    “那不立他,我每顿会少只鸡么?”

    “也不会。”

    “那干嘛要立后?事不如少事,无为而治,王你不懂啊?”

    凤双越刮目相看:“谢你提点。”

    那小妖也是懂礼貌的:“王,不打紧。”

    董束月眼盲心亮,凤双越如此做派,岂有不明之理?笑着赞道:“公子手底真是人才济济。”

    凤双越见他知趣,也就笑作罢,吩咐无终道:“会儿诸殿中,挑个周遭草木丰美的,让束月住下。”

    董束月道:“谢凤公子,有心了。”

    握了握虚九鸾的手:“你回地府罢!辛苦你这些年陪我来来去去的,从此可就不必这般操劳了。”

    虚九鸾反手死死拉住董束月欲撤的手指,转到他面前跪在脚下,抬着头,眼中有泪,声音极温柔极恳切:“九鸾无能,殿下要做什么想什么,我从来就拦不住也帮不到。如今殿下孤零零的人在此,九鸾只求殿下好生照顾自己,凡事不可为时,莫要强为,若有不顺心处……”

    说着从怀中取出只小小的翡翠叶子,塞到董束月手中:“摔碎这个,我在热恼地府便有感知,会过来接你回去。”

    这枚叶子玲珑剔透,被他胸口肌肤煨得温热,董束月情不自禁攥紧了汲取那点暖意:“嗯。”

    虚九鸾起身,对凤双越躬身行礼,道:“大鹏王,殿下执意要留居狮驼国,还请加照拂……”

    凤双越嘴角含笑:“自当如此。”

    虚九鸾知此人法力无边,是心机深沉得猜不透分毫,思忖良久,只得劝道:“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念慈悲,必有厚报。大鹏王心中既有所求,就当是为那人行善积德罢!”

    凤双越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殿下所言甚是。”

    漫不经心的吩咐无终:“祭赛国王下个月生辰,你传我的话,让鸿胪寺备些礼品,派个使团去贺贺,跟那国君说,他们金光寺琉璃塔的舍利子,我瞧上了,让他交由使团带回与我。”

    无终答应了,重复遍无误后,好奇笑道:“传言那舍利子是难得的佛宝,但王这许年也不曾稀罕过,这回为什么想去要来呢?”

    凤双越微笑着起身,端详董束月的面容,董束月敏锐的感到他逼近带来的危险,却不做退缩,反而睁大双眼,睫毛簌簌的轻颤,双手细致雪 白,摸索着去触碰他的衣衫,模样十分脆弱可怜。

    凤双越安抚的拍拍他的肩,道:“那舍利子直用九叶灵芝草温养着,生死人肉白骨,拿来为束月双目复明,岂不是好?”

    却说狮驼岭上百里与季复生推心置腹番露天畅谈,虽喝了肚子西北风,却也把数千年的旧事宣泄空,只觉骨头都轻了几分,笑道:“回去睡吧!明早我还有事托付与你。”

    季复生点头:“好。”

    说着两人路回到各自住所。

    靠山吃山,狮驼寨的屋子无非都是石块垒山泥抹,好些的便是伐木而建。

    季复生所住便是间小小的木屋,紧邻百里。

    山贼里没什么手艺出众的建筑师,屋子盖得不细致,好在木料极佳,因此虽粗陋,但冬暖夏凉的养人舒服。

    季复生回到屋里,也不点灯,就着星光摸上床去,却不脱外衣,两手垫着脑袋,瞪大了眼睛默默数数,数到二百五,果然隔壁传来百里的鼾声,季复生跃起身来,狸猫似的从窗口跳出,溜烟跑向庄轻侯的屋子。

    庄轻侯已灭了灯盏,但推门,却是嘎吱声不曾落锁,季复生嘿的笑了:“就知道你等着我!”

    庄轻侯缩在被窝里,含笑着顺毛摸:“是啊是啊,天寒地冻大半夜,你辛苦啦。”

    季复生毫不客气的脱了外衣钻进庄轻侯的被窝里去,满足的叹了口气:“真暖!”

    庄轻侯半人半蛇,虽不用冬眠,自身体温却是极低,因此每到山里严冬,屋里炭火不绝,被褥又是狐狸皮的,十分暖和。

    季复生被热气熏已是昏昏欲睡,庄轻侯黑暗里眼睛闪闪发亮的睁着,殷切期盼的看着他,季复生却打了个呵欠,翻过身:“我睡了!”

    庄轻侯登时很愤怒,伸出手就去扒他眼珠:“我可不是请你来暖床的!”

    季复生挡开,忍住笑:“那你要谁暖床?”

    庄轻侯理所当然道:“百里啊。”

    季复生哈哈笑:“百里很笨的,不过你托我问的话,我倒是问出来了。”

    庄轻侯道:“快说,他对九尾狐是不是还不能忘情?”

    季复生略沉吟:“他不在乎跟董束月起死。”

    看着庄轻侯不加掩饰的阴沉脸色,道:“可他想跟你起活,而且就算自己死,也要你活着。百里素来风流不羁,董束月姿容绝世,两人十年前曾有过段缘分,不惧与之共死也是正常,但他对你却是爱而欲之活,你该明白他的心意。”

    庄轻侯细细琢磨,眉梢眼角便蕴着几分笑意:“我很明白。”

    侧头想了想:“不过……他自己只怕还不明白。”

    季复生叹服:“没错!”

    看着庄轻侯挺拔的鼻梁骨英气的眉,不禁问道:“对了,你又不是羞羞答答的大姑娘,想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不自己问?”

    庄轻侯苦笑:“你当我不想呢?他见着我就躲,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哪里追得上?”

    季复生认真的建议:“现出原形游着追,口吞下去……”

    呯的声被庄轻侯敲了脑袋:“睡觉!”

    第二天百里寻不着季复生,凭借年情场打滚的敏锐嗅觉,也是溜烟跑去庄轻侯的屋子,推门温暖如春,眼前美景也是春|色|无边,不由自主就摆出了副妒夫捉|奸的面孔,红着眼睛大吼:“你们……”

    好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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