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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

    望尽山河 作者:蒟蒻蒟蒻

    的一腔热血还未翻滚片刻,终是敌不过酒意,他打了个酒嗝,“待明日,明日朕下诏,封你太尉之职。”

    谢鏖一听,喜得浑身乱颤,忙跪伏下去,连连谢恩,然而皇帝已被内监搀扶着匆匆离去了。

    过了片刻,有个面容伶俐的小内监过来扶起他道:“谢大人,皇上回寝宫歇息去了,奴才送您去前殿吧?”

    谢鏖抬头看时,只见四周安安静静,只剩了几名值事的内监。他站起身,看着这殿中熟悉的摆设,心头百感交集,仿佛有个声音喊道:我终是回来了。

    十年前,他还是个初入仕途的青年,带着光耀门楣的心愿来到帝都,入朝为官。那时还是孝宗在位,群臣们百般讨好皇帝,为得皇帝恩宠,几乎使尽浑身解数。而谢鏖听闻孝宗晚年对房事力不从心等传言,便收集了一卷房中术夹在奏疏中递上,不料竟被当庭掷出,还被御前内监斥责,最后惨被贬黜,逐出都城。那日所发生种种,皆在这座后殿,谢鏖如今想起当日之耻,仍然历历在目,牙根发痒。

    “谢大人深受皇上赏识,将来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奴才在此给大人贺喜了。”小内监扶着他的胳膊,殷情地道。

    谢鏖瞧这小内监言语识趣,不由得笑了笑:“公公是御前当值的?”

    “是,奴才祖上积了德,这才得以在御前伺候陛下。”小内监抿嘴笑了笑。

    对于御前的内监,谢鏖格外留了神,问道:“还未请教公公尊姓大名。”

    小内监忙笑道:“奴才叫做怀喜,谢大人将来可不要忘了提拔奴才。”

    谢鏖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从前先帝跟前有个姓田的公公,可还在宫里么?”

    “可是田文礼田公公?”怀喜一怔,刚想说出这是他从前的师父,却又噤了口。这位谢大人问话之时,眼中忽然泛出夜枭似的寒光,他在宫中浸淫多年,人精一般,立刻换了厌弃的口气道,“那老公公脾性太直,得罪人又多,先帝驾崩之后便出宫去看守皇陵了。”

    谢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道:“他竟还活着。”

    王府南院。

    庭院以西置了席宴,此刻桂花盛开,香气四溢,混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竟是十分醉人。

    这夜,南院中所有人都被知会,四公子请他们去庭院赏桂。这在公卿王府中是常有的事,每逢佳节,主子都会把府中下人叫到跟前打赏,往日的惯例是每人两块月饼和一壶酒,有些大方的主子还会额外发赏钱。

    小小的庭院中挤了二十几个人,他们都是府中的仆役,其中有好几个奉了穆王之命,在私下里要盯住这个王爷的四弟。来的时候,大家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先前都是在内院里当差的,每逢中秋,赏银足足有一吊钱。他们暗自嘀咕着,如今到了这不得势的主子身边,怕是连月饼都分不上一块。

    很快,年轻的南院管事方明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那人,正是这里的主子四公子杨琰。杨琰这日穿着薄玉色如意纹的锦袍,愈发显得面目清秀,他经不得秋夜里的瑟瑟寒风,肩上还披着一件织有锦绣的外氅。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穿着墨色衣衫,他在这院中身份十分特殊,仆从们至今都搞不清楚这个卫长轩究竟是主子还是下人,他名义上只是四公子的伴当,可看四公子对他的礼遇,倒像是拿他当做亲兄弟一般。

    待杨琰入了席,众人稀稀拉拉的问候声接连响起,他面容恬淡地向众人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眼眸好像能视物一般流光溢彩,低声道:“诸位这些时日忙于打理南院,甚是辛劳,值此佳节,特请诸位来此赏桂饮酒。”

    院中已备了几个大瓮,里面盛满了桂花酒,这王府规矩照例是要先敬贺主子再谢赏。最先上前的是个姓刘的厨子,他老早便闻见酒香,腹中馋虫几乎按捺不住,只见他倒了满盏的酒,虚虚地跪了跪:“小的恭祝四公子福寿安康。”

    杨琰不能饮酒,只浅浅饮了口茶,而后笑道:“刘荣升,你的清灼白丝做得极好,倒是很对我口味。”

    那刘姓厨子一惊,他本以为这小公子盲了眼睛,对周遭之事皆是懵懂,所以连跪也跪得不工整,没想到他张口便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这院中有五个厨子,每日又是轮番换着做菜,他竟还能说出自己往日做过的菜色,简直让人惊讶至极。他赶忙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有些紧张地道:“公子喜欢小人做的菜,是小人的福分。”

    接下来那名仆从面目清秀,正是院中的园丁,他口齿伶俐,上前说了祝词之后,只听杨琰点头笑了笑:“唐安,这院中丹桂开得如此好,多亏你栽培有方,这桂花酒你要多饮一盏才是。”

    众人更是讶异,他们伺候这小公子不过一个月,即使是耳聪目明之人也不一定能把他们的姓名职司记得清楚,然而这主子却显然对他们了如指掌。

    等到所有人皆敬完酒之后,杨琰笑着抬了抬手,向身旁道:“方明,赏。”

    方明立刻应了一声,他手中托了个朱漆盘子,走到前面,笑着道:“公子有赏,诸位沾个喜气吧。”

    众人一瞧漆盘,心下便已了然,这是要发赏钱了。往日逢年过节,管事就会把铜钱盛在朱漆盘子里,将钱洒向众人,大伙一定是又笑又闹,故意抢个不休,好让主子看个热闹。

    只见方明果然在盘中抓了一把,信手扬向众人,洒出来的却不是铜钱,颗颗粒粒,凉而沉重,散落了一地。有人最先捡到一颗,他张大了嘴巴:“瓜……瓜子……”

    其他人十分莫名,有个嘴快的笑了一声:“公子好兴致,请咱们吃瓜子么?”

    却听那个结巴又颤声道:“金……金瓜子……”

    第26章 前程

    众人呆了呆,立刻哄抢了起来,那些金瓜子的数量十分可观,到最后每个人腰带里都沉甸甸地坠着一小把金子。仆役们显然被这小公子的慷慨震惊了,就算在建安城最豪奢的王侯家,也不曾听说有这样随意撒金子赏人的。

    方明站在一旁,托着空盘子,有些发怔。方家世世代代在王府里做管事,他从小就听父亲说过,这些王侯府中结构庞大,关系复杂,然而以上治下,无非都是以利驱使,以威震慑。这几句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直到此刻,看着这些仆役们从起先的懒怠模样变得一个个眼睛发亮,争先跪到杨琰脚边又是磕头,又是谢恩,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王族的治下之道。

    这个中秋夜过得极是热闹,赏下的几瓮桂花酒被喝得一空,仆从们得了赏,又讨了彩头,显然十分高兴。等到众人散去,已是子夜之后,上座的杨琰从浅笑中露出疲惫来,他靠到椅背上,神色似有感叹。

    “公子,这些金子都是前些时候洛兰姑姑带来的吧,你就这么赏人,也不心疼,”方明笑着挤兑,“往日都不曾对我这么大方呢。”

    杨琰还没说话,沉默了大半夜的卫长轩已冷冷开口道:“去年中秋那条熏猪腿,我只吃了两块,公子一口没吃,其他可全都进了你肚子里了。”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定是会说那猪腿能和金子比吗?可方明却无法反驳,他知道,如今他们有成箱的金银,赏人的那些不过是百之其一而已,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只有那一条熏猪腿。

    “方明,你今日劳累了一天,早些去歇着吧。”杨琰笑了笑,向他道。

    “可是……”方明有些迟疑,他想说我走了,谁伺候公子歇息呢?

    卫长轩显然看出他的疑虑,摆手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等到方明犹豫着离去之后,杨琰才缓缓站起身,他嘀咕道:“坐了一晚上,好累。”

    卫长轩笑了一声,他这个晚上一直站在后面看着杨琰,看他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向每个人侃侃而谈,而后被围拱着谢恩,神色淡泊。那时他突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杨琰十分陌生,他像是坐在极高之处的高位,俯视着芸芸众生。谁知这一句又泄了底气,杨琰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孩子,先前那些,大约只是装模作样在唬人。

    “说起来,那几箱金银其实不是洛兰姑姑的吧,”卫长轩低声道,“她只是跟随拓跋公入京,怎好那样大张旗鼓带着许多财物来,想必还是拓跋公借了洛兰姑姑的名义送来,对么?”

    杨琰显然早已想到此节,他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他还送了杨i十几匹极西骏马,以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巴结杨i,送出这样的厚礼,也只是想让他善待于你吧。”卫长轩说完,感叹道,“我猜拓跋公心里还是很惦念你的。”

    “或许吧,”杨琰轻声叹气,“外公是个重脸面的人,想必是不愿见我过得不好,又或许,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阿妈。”

    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不管怎么样,我们眼下确实需要这些,我想着,过两日让方明封上几封银子,连同名帖送到羽林卫几位都尉府上去。”

    卫长轩一怔:“送给他们做什么?”

    杨琰轻轻笑了笑,笑意却是苦涩:“我知道陈绍有意保荐你入羽林卫,他虽然是羽林大将军的侄儿,荐书金贵,可羽林卫里世家子弟众多,不一定买他的账。你这样毫无背景,进去只怕要吃亏,还是上下打点一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卫长轩听他口气,竟是筹划已久,不由奇道:“我何时说要去羽林卫了?”

    “你先前不就有离去之意么,”杨琰咬了咬下唇,“在羽林卫谋个职位,也算是个大好前程,你义父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吧。”

    让自己进入羽林卫确实是阿爹一直希望的事,卫长轩前些时候听了陈绍的劝言,心里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卫长轩怔怔地问道。

    杨琰又笑了一下,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我现在衣食无忧,又有这么多下人伺候,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长轩看着他,忽然低声道:“也奚,是我昨晚冒犯了你,你生我的气了么?”

    杨琰似乎一惊,他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

    其实昨夜虽然喝了不少酒,可卫长轩还没有到意识不清的地步,他今早醒来就想起了昨晚所做的事,心中懊恼不已,却又始终不知如何开口向杨琰提起此事。

    “你是生我的气,所以想赶我走么?”卫长轩又追问了一句。

    杨琰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他用力地摇着头:“我没有生你的气。”顿了顿,又很低很轻地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卫长轩听见这句话,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似的,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抱住了杨琰。杨琰很瘦弱,抱着却又十分柔软,他没有挣动,只把头埋在卫长轩的肩膀上。

    “那你为什么要我去羽林卫?”卫长轩叹息似的问道,“我不是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你么。”

    杨琰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发抖,过了许久,卫长轩终于察觉出不对,他扳过杨琰的肩膀,在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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