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8章 他想守护她，不计回报（一更）
</p>
“你别叫我……”岑蔚然连连后退，全身颤抖。</p>
双手护住胸前，防卫戒备的姿态。</p>
殷焕步步紧逼，最后将她抵在墙上。</p>
“你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为什么不回家？”</p>
岑蔚然别过头，从崩溃到麻木，直至最后面无表情。</p>
“说话！”伸手掐住女人下颌，强势扳回来，面向自己。</p>
“你要我说什么？”岑蔚然冷眼看他，“我和野男人上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p>
“你他妈再说一遍？！”勃然大怒。</p>
“怎么，就许你左拥右抱，不准我水性杨花？”</p>
殷焕垂眸，半晌，声音又沉又哑：“然然，别这样说自己……”</p>
他心疼。</p>
女人咬紧下唇，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p>
殷焕把外套脱下来，转而披到她肩上，又拢了拢领口，指尖擦过侧颈猛然一顿。</p>
岑蔚然往一旁穿衣镜中望去，却见男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侧颈位置，而那处，瘀痕斑驳。</p>
她惨然一笑。</p>
“让开，我累了。”</p>
殷焕颓然收手，眼里的震惊与错愕如同一柄尖刀，直挺挺插进女人心口。</p>
是她要求太高吗？</p>
罢了……</p>
脱鞋，上床，扯过棉被把自己包成蝉蛹，仿佛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p>
殷焕站在原地，像根没有意识的木头。</p>
半晌，几近沉哑的嗓音，似轮胎碾过砂砾——</p>
他说：“你到底有没有……跟人做？”</p>
一室沉寂。</p>
摔门的声音震得岑蔚然心尖发颤，她并未睁眼，一抹晶莹却顺着眼角滚落，最终没入鬓发之中。</p>
清风入窗，吹不散心里的哀凉。</p>
江豫送走岑蔚然后，折回病房。</p>
“岑叔。”</p>
“然然走了？”</p>
“嗯。”</p>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岑振东面色骤沉，即便拖着病怏怏的身体，也无损他凌厉迫人的气势。</p>
江豫有些犹疑。</p>
“朵儿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实话实说！”</p>
纵使岑振东有所准备，听完之后也忍不住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逆女！她怎么敢？怎么敢？！那是她亲姐姐啊——”</p>
江豫连忙替他顺气，“岑叔，您保重……”</p>
“阿豫，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但岑叔还是要拜托你！”</p>
男人眉眼微动，他已经隐约预料到接下来的话。</p>
果然——</p>
“我想把然然托付给你，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作为补偿，我会把岑氏名下所有江州的地皮无偿转让……”</p>
礼不可谓不大。</p>
如今的江州被称为“魔都”，是东南沿海领跑经济的龙头，可谓寸土寸金。</p>
岑振东早年独具慧眼，在浦东新区还未如今日这般炙手可热的时候，一口气拍下了十二块地皮，还为此和董事会闹翻。</p>
如今，这些地的估价已呈百倍上涨，岑振东也从当初的“冤大头”，一跃成为“金大腿”，人人都想来抱上一抱。</p>
可想而知，这些地的价值有多可观。</p>
江豫清楚面前这块饼的诱惑有多大，不单是因为钱，甚至还关系整个江家在魔都的龙头地位能否得以继续维持。</p>
“抱歉岑叔，我不能答应……”</p>
“你！咳咳咳……”</p>
江豫目光坚定：“婚姻不是交易，今天，就算爸妈在场，他们也不会答应。”</p>
“咳咳……罢了，”岑振东摆手，避开江豫的搀扶，“你打小眼光就高，又有自己的主意，看不上然然也是情理之中，那孩子吃了太多苦……”</p>
“不，”江豫打断他，“正好相反，我尊重然然，同时也怜惜她所受的苦。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答应！”</p>
岑振东表情一顿。</p>
“照顾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任何回报。岑叔，你懂我的意思吗？”</p>
“阿豫，你……”</p>
“是。”斩钉截铁。</p>
他想守护那个女人，用一个男人的身份！婚姻也好，自由也罢，只要她想而他有的，都会无条件满足。</p>
因为，她值得！</p>
也许从她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叫岑蔚然的女人。</p>
……</p>
却说一气之下摔门离开的殷焕，拖着一身疲惫，却不知该去哪里。</p>
下了楼，碰见卖包子的大婶正收摊。</p>
“焕哥，你等等！”</p>
殷焕驻足，阴郁的脸色让人不寒而栗，大婶一咬牙，勉强挂了抹笑，“这是我替然然匀下来的，两个叉烧包，两个雪菜包，都是她喜欢的馅……”说着，将鼓囊囊的纸袋塞到他手里，“赶紧给你媳妇儿拿上去，正热乎……”</p>
“这不好吧？”殷焕是浑，可他不贪小便宜。</p>
“有什么不好？就当感谢她给阿杰辅导功课，期中考前进了十多名呢……”大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p>
殷焕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包子烫得掌心发疼。</p>
“愣着做什么？一会儿该冷了……还有，你媳妇儿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莫不是生病了？换季的时候要注意，别以为感冒事小，等以后老了……诶！我这还没说完，你跑什么……”</p>
殷焕风一样冲上楼，开门，进屋，把包子往茶几上一扔，顾不上脱鞋便冲进卧室。</p>
“媳妇儿你是不是……”</p>
“滚！”一个枕头迎面飞来。</p>
殷焕闪身避开，猛扑到床沿，“媳妇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摸摸……”说着，伸手去探她额头。</p>
啪——</p>
被岑蔚然一巴掌打开。</p>
手背阵阵发麻，嘴角扬起的笑也逐渐僵硬，像龟裂的土地，一片片瓦解。</p>
“别碰我。”岑蔚然开口，眼神冷到结冰。</p>
“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p>
“龌蹉。”</p>
殷焕冷笑：“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龌蹉。”</p>
岑蔚然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想跟他吵。</p>
因为有些话真的——不堪入耳！</p>
比下流，她自问输他一大截，所以从没吵赢过。</p>
一开始，还会被气哭，后来习惯了，就由着他耍流氓，权当放屁！</p>
“你什么意思？！不想见我？”</p>
“……”</p>
“岑蔚然，你说话！”</p>
“……”</p>
“操！”</p>
又是关门声，比之前还大，她已经无心理会，眼皮越来越重……</p>
这回他直接骑着摩托到赌场。</p>
肥仔招呼完一桌，换下一桌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机车引擎独有的轰鸣声。</p>
“好像是焕哥。”阿飞先他一步。</p>
肥仔跟出来，“还真是……”</p>
殷焕气冲冲进门，脸色比锅底还黑，幸好没有当场撒疯，直接上二楼。</p>
木板做的楼梯被他踏得哐当作响。</p>
阿飞同肥仔对视一眼，撞撞他肩膀：“你去。”</p>
摇头，脸上横肉跟着甩。</p>
“飞哥请，”肥仔让路，礼仪周全，“谁让你平时跟焕哥关系最好……”</p>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飞不好拒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死一起死！走——”</p>
肥仔被他半拉半拽弄上二楼。</p>
殷焕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单手屈起放在额头，不知是何表情。</p>
“焕哥……你、没事吧？”肥仔开口，不敢上去。</p>
“滚！”</p>
两人灰溜溜下楼，临了，肥仔支着头，“那个……之前谈姐打电话来，说如果你找到小嫂子了，记得知会她一声儿……”</p>
谈熙从上午等到中午，连午觉都不敢睡，终于在下午三点等到了这通电话。</p>
“然然找到了？”</p>
“嗯。”</p>
眉心一紧，“你怎么有气无力？”</p>
“……”</p>
“吵架了？”</p>
“嗯。”</p>
“因为什么？”</p>
“……不知道该怎么说。”</p>
“殷焕，你等着看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作死！”</p>
不料，一语成谶。</p>
到那时，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p>
悔之晚矣……</p>
彼时，他仅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直接掐断通话。</p>
气得谈熙直跳脚！</p>
“拽什么拽？！有你丫哭的时候！”</p>
……</p>
殷焕在楼上睡了个午觉，之后，肥仔上来叫他吃晚饭，被一脚踢走。</p>
“少来烦我！”</p>
本想继续睡，可惜再难入眠。</p>
满脑子都是媳妇儿穿着内衣，泪流满面的样子，抬手捂上心口，隐隐作痛。</p>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件西装的主人，也不敢猜测媳妇儿夜不归宿的理由，甚至刻意忘记那些淤青的指痕。</p>
如果是真的……</p>
不！</p>
不会！</p>
绝对不会！</p>
他说服自己不要怀疑，不用介意！</p>
殊不知如此刻意的强迫本质上就是一种介意的表现！</p>
“媳妇儿，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p>
殷焕盯着天花板，眼神迷惘。</p>
他已经把岑蔚然撞破他搂着小姐贴面热吻的事抛到九霄云外……</p>
这才是真的“不介意”。</p>
所谓“当局者迷”，不外如是。</p>
正准备下楼吃饭，手机铃响，指尖习惯性一滑。</p>
“喂。”喉头发干。</p>
“阿焕，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p>
是张璐。</p>
“你躲我？”</p>
殷焕目露烦躁，准备结束通话。</p>
“你又想挂断，是不是？！”带着哭腔，尾音发颤，“阿焕，我拜托你，能不能公平点？”</p>
“公平？”殷焕嗤笑，这段日子他真的被这个女人弄烦了，仅剩的那点回忆也被磨搓殆尽。</p>
记忆中的张璐，是个腼腆而羞涩的小女生，听话，不闹，笑容干净又纯粹，比现在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好太多。</p>
呵，越活越回去了……</p>
猛地，他想到之前岑蔚然吼他的那句——</p>
“殷焕，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p>
他究竟变成了哪样？</p>
为什么她会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p>
“阿焕，出来吃个饭吧。”</p>
“不去。”</p>
“我有关于岑蔚然的事情要告诉你。”</p>
“……”</p>
“是，我承认自己动机不良，但我绝对不会捏造事实，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话音一顿，音色半沉，“我不想看到你被骗。”</p>
“时间，地点。”</p>
张璐面色一喜，竭力克制住因激动而颤抖的嗓音，深呼吸，平稳开口：“晚上七点，雀翎酒吧三号包间。”</p>
殷焕收线，把手机揣回兜里，下楼。</p>
“焕哥，我们给你留饭了……”肥仔拍拍桌上的餐盒。</p>
“我出去一趟。”</p>
“诶……”好歹把饭吃了再走啊！</p>
很快，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油门猎猎作响。</p>
……</p>
岑蔚然睡得很沉，她梦见自己掉进了河塘，水并不深，但塘底有一层厚厚的淤泥。</p>
两只脚陷进去了，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p>
有人路过，却不愿救她。</p>
这时，来了个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丑陋的刀疤。</p>
岑蔚然呼救，他却捡起路边的石头朝她脸上砸，直至头破血流。</p>
她在水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像电影里的丧尸，满脸都是鲜血，眼睛也慢慢变成诡异的赤红色。</p>
殷焕呢？</p>
为什么不来救她？！</p>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喊，想见的人从天而降。</p>
脸还是殷焕的脸，可望向她的眼神除了冷淡，只剩漠然，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p>
“救我，阿焕……”</p>
“你是脏的，我不要你了！”</p>
啊——</p>
猛然睁眼，“咳咳……咳咳……”</p>
岑蔚然捂着胸口，呛得满脸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好像真的溺水了。</p>
“不要……我不脏……”</p>
那双睁开的眼睛没有半点焦距，像蒙上一层深重的白雾，似醒非醒。</p>
枕边，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出梦魇。</p>
岑蔚然翻身坐起，冷汗浸湿了睡衣，紧贴皮肤，令她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p>
“喂……”</p>
“是我，江豫。”</p>
“然然，你来一趟医院吧。”</p>
目光一紧，窒息的感觉好像又来了，良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钟——</p>
“出什么事了？”</p>
她问得轻，生怕惊醒了什么。</p>
“岑叔他……快不行了。”</p>
眼前，一阵眩晕。</p>
然然？岑蔚然？！”</p>
“……等、我。”咬破了舌尖，兀自强撑。</p>
掀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穿着拖鞋浑浑噩噩跑出家门。</p>
怎么办？</p>
对！去医院！</p>
明明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根本不像个病人……</p>
岑蔚然全身一僵，后背发凉，她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回光返照。</p>
“师傅，去市医院！”</p>
“啊？从这里穿过两条街就到了，没必要……”</p>
“我让你去市医院！去市医院！”</p>
出租车司机被她一脸癫狂的样子吓到，本想开车一走了之，见她死抓着车门不放，只好作罢。</p>
“行了行了，上来吧，我送你过去……”</p>
好心当做驴肝肺！</p>
想想也就算了，多半是亲人弥留之际，赶着去见最后一面……</p>
最后，司机钱也没收，直接放她离开。</p>
唉，都是些命苦的人……</p>
江豫看着失魂落魄的岑蔚然，目光稍凛，什么都没说，拉了她的手直奔三楼。</p>
“爸爸……怎么了？”边跑边喘边哭，眼睛鼻子全是红的。</p>
江豫心里跟针扎一样。</p>
“下午，秦蓉和岑朵儿母女俩来大闹一场之后，岑叔就开始吐血。现在正在救急……”</p>
“怎么会这样……”讷讷轻喃，脸上一片木然。</p>
“会好的，会好的……”可惜，这样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p>
突然，急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p>
“谁是病人家属？”</p>
“……”</p>
江豫轻声叫她，岑蔚然猛地惊醒：“我！我是他女儿！”</p>
医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密密麻麻印满了铅字，“这是手术同意书。”</p>
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病危通知单，一起签了。”</p>
岑蔚然手脚冰凉。</p>
“手……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牙齿磕到下嘴唇上，哆嗦不停。</p>
医生叹了口气，“不到百分之五。”</p>
“如果不做呢？”</p>
“就是今晚了。”</p>
岑蔚然愣在原地，迟迟落不下笔。</p>
“我们不做！”一声冷喝，岑朵儿已经走到她面前，红着眼眶剜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来抢同意书。</p>
江豫截住她的手，搂着岑蔚然后退半步。</p>
“江豫！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插手！”</p>
对她的叫嚣，男人不予理会，兀自垂眸，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之人，“然然，你来做决定。”</p>
“不……”她摇头，握笔的手狠狠一颤。</p>
岑朵儿拿不到同意书，直接转向医生，“不做手术！现在就把我爸送出来，我要见他最后一面！”</p>
医生皱眉，“必须要亲属同意……”</p>
“我是病人的女儿！你看户口本……”岑朵儿翻包的时候，岑蔚然眼尖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份文件，“遗嘱”两个字又大又刺目。</p>
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p>
－－－－－－题外话－－－－－－</p>
晚点有二更哒！么么扎~</p>
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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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叫我……”岑蔚然连连后退，全身颤抖。</p>
双手护住胸前，防卫戒备的姿态。</p>
殷焕步步紧逼，最后将她抵在墙上。</p>
“你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为什么不回家？”</p>
岑蔚然别过头，从崩溃到麻木，直至最后面无表情。</p>
“说话！”伸手掐住女人下颌，强势扳回来，面向自己。</p>
“你要我说什么？”岑蔚然冷眼看他，“我和野男人上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p>
“你他妈再说一遍？！”勃然大怒。</p>
“怎么，就许你左拥右抱，不准我水性杨花？”</p>
殷焕垂眸，半晌，声音又沉又哑：“然然，别这样说自己……”</p>
他心疼。</p>
女人咬紧下唇，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p>
殷焕把外套脱下来，转而披到她肩上，又拢了拢领口，指尖擦过侧颈猛然一顿。</p>
岑蔚然往一旁穿衣镜中望去，却见男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侧颈位置，而那处，瘀痕斑驳。</p>
她惨然一笑。</p>
“让开，我累了。”</p>
殷焕颓然收手，眼里的震惊与错愕如同一柄尖刀，直挺挺插进女人心口。</p>
是她要求太高吗？</p>
罢了……</p>
脱鞋，上床，扯过棉被把自己包成蝉蛹，仿佛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p>
殷焕站在原地，像根没有意识的木头。</p>
半晌，几近沉哑的嗓音，似轮胎碾过砂砾——</p>
他说：“你到底有没有……跟人做？”</p>
一室沉寂。</p>
摔门的声音震得岑蔚然心尖发颤，她并未睁眼，一抹晶莹却顺着眼角滚落，最终没入鬓发之中。</p>
清风入窗，吹不散心里的哀凉。</p>
江豫送走岑蔚然后，折回病房。</p>
“岑叔。”</p>
“然然走了？”</p>
“嗯。”</p>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岑振东面色骤沉，即便拖着病怏怏的身体，也无损他凌厉迫人的气势。</p>
江豫有些犹疑。</p>
“朵儿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实话实说！”</p>
纵使岑振东有所准备，听完之后也忍不住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逆女！她怎么敢？怎么敢？！那是她亲姐姐啊——”</p>
江豫连忙替他顺气，“岑叔，您保重……”</p>
“阿豫，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但岑叔还是要拜托你！”</p>
男人眉眼微动，他已经隐约预料到接下来的话。</p>
果然——</p>
“我想把然然托付给你，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作为补偿，我会把岑氏名下所有江州的地皮无偿转让……”</p>
礼不可谓不大。</p>
如今的江州被称为“魔都”，是东南沿海领跑经济的龙头，可谓寸土寸金。</p>
岑振东早年独具慧眼，在浦东新区还未如今日这般炙手可热的时候，一口气拍下了十二块地皮，还为此和董事会闹翻。</p>
如今，这些地的估价已呈百倍上涨，岑振东也从当初的“冤大头”，一跃成为“金大腿”，人人都想来抱上一抱。</p>
可想而知，这些地的价值有多可观。</p>
江豫清楚面前这块饼的诱惑有多大，不单是因为钱，甚至还关系整个江家在魔都的龙头地位能否得以继续维持。</p>
“抱歉岑叔，我不能答应……”</p>
“你！咳咳咳……”</p>
江豫目光坚定：“婚姻不是交易，今天，就算爸妈在场，他们也不会答应。”</p>
“咳咳……罢了，”岑振东摆手，避开江豫的搀扶，“你打小眼光就高，又有自己的主意，看不上然然也是情理之中，那孩子吃了太多苦……”</p>
“不，”江豫打断他，“正好相反，我尊重然然，同时也怜惜她所受的苦。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答应！”</p>
岑振东表情一顿。</p>
“照顾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任何回报。岑叔，你懂我的意思吗？”</p>
“阿豫，你……”</p>
“是。”斩钉截铁。</p>
他想守护那个女人，用一个男人的身份！婚姻也好，自由也罢，只要她想而他有的，都会无条件满足。</p>
因为，她值得！</p>
也许从她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叫岑蔚然的女人。</p>
……</p>
却说一气之下摔门离开的殷焕，拖着一身疲惫，却不知该去哪里。</p>
下了楼，碰见卖包子的大婶正收摊。</p>
“焕哥，你等等！”</p>
殷焕驻足，阴郁的脸色让人不寒而栗，大婶一咬牙，勉强挂了抹笑，“这是我替然然匀下来的，两个叉烧包，两个雪菜包，都是她喜欢的馅……”说着，将鼓囊囊的纸袋塞到他手里，“赶紧给你媳妇儿拿上去，正热乎……”</p>
“这不好吧？”殷焕是浑，可他不贪小便宜。</p>
“有什么不好？就当感谢她给阿杰辅导功课，期中考前进了十多名呢……”大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p>
殷焕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包子烫得掌心发疼。</p>
“愣着做什么？一会儿该冷了……还有，你媳妇儿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莫不是生病了？换季的时候要注意，别以为感冒事小，等以后老了……诶！我这还没说完，你跑什么……”</p>
殷焕风一样冲上楼，开门，进屋，把包子往茶几上一扔，顾不上脱鞋便冲进卧室。</p>
“媳妇儿你是不是……”</p>
“滚！”一个枕头迎面飞来。</p>
殷焕闪身避开，猛扑到床沿，“媳妇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摸摸……”说着，伸手去探她额头。</p>
啪——</p>
被岑蔚然一巴掌打开。</p>
手背阵阵发麻，嘴角扬起的笑也逐渐僵硬，像龟裂的土地，一片片瓦解。</p>
“别碰我。”岑蔚然开口，眼神冷到结冰。</p>
“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p>
“龌蹉。”</p>
殷焕冷笑：“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龌蹉。”</p>
岑蔚然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想跟他吵。</p>
因为有些话真的——不堪入耳！</p>
比下流，她自问输他一大截，所以从没吵赢过。</p>
一开始，还会被气哭，后来习惯了，就由着他耍流氓，权当放屁！</p>
“你什么意思？！不想见我？”</p>
“……”</p>
“岑蔚然，你说话！”</p>
“……”</p>
“操！”</p>
又是关门声，比之前还大，她已经无心理会，眼皮越来越重……</p>
这回他直接骑着摩托到赌场。</p>
肥仔招呼完一桌，换下一桌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机车引擎独有的轰鸣声。</p>
“好像是焕哥。”阿飞先他一步。</p>
肥仔跟出来，“还真是……”</p>
殷焕气冲冲进门，脸色比锅底还黑，幸好没有当场撒疯，直接上二楼。</p>
木板做的楼梯被他踏得哐当作响。</p>
阿飞同肥仔对视一眼，撞撞他肩膀：“你去。”</p>
摇头，脸上横肉跟着甩。</p>
“飞哥请，”肥仔让路，礼仪周全，“谁让你平时跟焕哥关系最好……”</p>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飞不好拒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死一起死！走——”</p>
肥仔被他半拉半拽弄上二楼。</p>
殷焕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单手屈起放在额头，不知是何表情。</p>
“焕哥……你、没事吧？”肥仔开口，不敢上去。</p>
“滚！”</p>
两人灰溜溜下楼，临了，肥仔支着头，“那个……之前谈姐打电话来，说如果你找到小嫂子了，记得知会她一声儿……”</p>
谈熙从上午等到中午，连午觉都不敢睡，终于在下午三点等到了这通电话。</p>
“然然找到了？”</p>
“嗯。”</p>
眉心一紧，“你怎么有气无力？”</p>
“……”</p>
“吵架了？”</p>
“嗯。”</p>
“因为什么？”</p>
“……不知道该怎么说。”</p>
“殷焕，你等着看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作死！”</p>
不料，一语成谶。</p>
到那时，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p>
悔之晚矣……</p>
彼时，他仅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直接掐断通话。</p>
气得谈熙直跳脚！</p>
“拽什么拽？！有你丫哭的时候！”</p>
……</p>
殷焕在楼上睡了个午觉，之后，肥仔上来叫他吃晚饭，被一脚踢走。</p>
“少来烦我！”</p>
本想继续睡，可惜再难入眠。</p>
满脑子都是媳妇儿穿着内衣，泪流满面的样子，抬手捂上心口，隐隐作痛。</p>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件西装的主人，也不敢猜测媳妇儿夜不归宿的理由，甚至刻意忘记那些淤青的指痕。</p>
如果是真的……</p>
不！</p>
不会！</p>
绝对不会！</p>
他说服自己不要怀疑，不用介意！</p>
殊不知如此刻意的强迫本质上就是一种介意的表现！</p>
“媳妇儿，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p>
殷焕盯着天花板，眼神迷惘。</p>
他已经把岑蔚然撞破他搂着小姐贴面热吻的事抛到九霄云外……</p>
这才是真的“不介意”。</p>
所谓“当局者迷”，不外如是。</p>
正准备下楼吃饭，手机铃响，指尖习惯性一滑。</p>
“喂。”喉头发干。</p>
“阿焕，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p>
是张璐。</p>
“你躲我？”</p>
殷焕目露烦躁，准备结束通话。</p>
“你又想挂断，是不是？！”带着哭腔，尾音发颤，“阿焕，我拜托你，能不能公平点？”</p>
“公平？”殷焕嗤笑，这段日子他真的被这个女人弄烦了，仅剩的那点回忆也被磨搓殆尽。</p>
记忆中的张璐，是个腼腆而羞涩的小女生，听话，不闹，笑容干净又纯粹，比现在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好太多。</p>
呵，越活越回去了……</p>
猛地，他想到之前岑蔚然吼他的那句——</p>
“殷焕，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p>
他究竟变成了哪样？</p>
为什么她会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p>
“阿焕，出来吃个饭吧。”</p>
“不去。”</p>
“我有关于岑蔚然的事情要告诉你。”</p>
“……”</p>
“是，我承认自己动机不良，但我绝对不会捏造事实，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话音一顿，音色半沉，“我不想看到你被骗。”</p>
“时间，地点。”</p>
张璐面色一喜，竭力克制住因激动而颤抖的嗓音，深呼吸，平稳开口：“晚上七点，雀翎酒吧三号包间。”</p>
殷焕收线，把手机揣回兜里，下楼。</p>
“焕哥，我们给你留饭了……”肥仔拍拍桌上的餐盒。</p>
“我出去一趟。”</p>
“诶……”好歹把饭吃了再走啊！</p>
很快，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油门猎猎作响。</p>
……</p>
岑蔚然睡得很沉，她梦见自己掉进了河塘，水并不深，但塘底有一层厚厚的淤泥。</p>
两只脚陷进去了，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p>
有人路过，却不愿救她。</p>
这时，来了个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丑陋的刀疤。</p>
岑蔚然呼救，他却捡起路边的石头朝她脸上砸，直至头破血流。</p>
她在水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像电影里的丧尸，满脸都是鲜血，眼睛也慢慢变成诡异的赤红色。</p>
殷焕呢？</p>
为什么不来救她？！</p>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喊，想见的人从天而降。</p>
脸还是殷焕的脸，可望向她的眼神除了冷淡，只剩漠然，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p>
“救我，阿焕……”</p>
“你是脏的，我不要你了！”</p>
啊——</p>
猛然睁眼，“咳咳……咳咳……”</p>
岑蔚然捂着胸口，呛得满脸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好像真的溺水了。</p>
“不要……我不脏……”</p>
那双睁开的眼睛没有半点焦距，像蒙上一层深重的白雾，似醒非醒。</p>
枕边，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出梦魇。</p>
岑蔚然翻身坐起，冷汗浸湿了睡衣，紧贴皮肤，令她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p>
“喂……”</p>
“是我，江豫。”</p>
“然然，你来一趟医院吧。”</p>
目光一紧，窒息的感觉好像又来了，良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钟——</p>
“出什么事了？”</p>
她问得轻，生怕惊醒了什么。</p>
“岑叔他……快不行了。”</p>
眼前，一阵眩晕。</p>
然然？岑蔚然？！”</p>
“……等、我。”咬破了舌尖，兀自强撑。</p>
掀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穿着拖鞋浑浑噩噩跑出家门。</p>
怎么办？</p>
对！去医院！</p>
明明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根本不像个病人……</p>
岑蔚然全身一僵，后背发凉，她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回光返照。</p>
“师傅，去市医院！”</p>
“啊？从这里穿过两条街就到了，没必要……”</p>
“我让你去市医院！去市医院！”</p>
出租车司机被她一脸癫狂的样子吓到，本想开车一走了之，见她死抓着车门不放，只好作罢。</p>
“行了行了，上来吧，我送你过去……”</p>
好心当做驴肝肺！</p>
想想也就算了，多半是亲人弥留之际，赶着去见最后一面……</p>
最后，司机钱也没收，直接放她离开。</p>
唉，都是些命苦的人……</p>
江豫看着失魂落魄的岑蔚然，目光稍凛，什么都没说，拉了她的手直奔三楼。</p>
“爸爸……怎么了？”边跑边喘边哭，眼睛鼻子全是红的。</p>
江豫心里跟针扎一样。</p>
“下午，秦蓉和岑朵儿母女俩来大闹一场之后，岑叔就开始吐血。现在正在救急……”</p>
“怎么会这样……”讷讷轻喃，脸上一片木然。</p>
“会好的，会好的……”可惜，这样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p>
突然，急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p>
“谁是病人家属？”</p>
“……”</p>
江豫轻声叫她，岑蔚然猛地惊醒：“我！我是他女儿！”</p>
医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密密麻麻印满了铅字，“这是手术同意书。”</p>
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病危通知单，一起签了。”</p>
岑蔚然手脚冰凉。</p>
“手……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牙齿磕到下嘴唇上，哆嗦不停。</p>
医生叹了口气，“不到百分之五。”</p>
“如果不做呢？”</p>
“就是今晚了。”</p>
岑蔚然愣在原地，迟迟落不下笔。</p>
“我们不做！”一声冷喝，岑朵儿已经走到她面前，红着眼眶剜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来抢同意书。</p>
江豫截住她的手，搂着岑蔚然后退半步。</p>
“江豫！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插手！”</p>
对她的叫嚣，男人不予理会，兀自垂眸，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之人，“然然，你来做决定。”</p>
“不……”她摇头，握笔的手狠狠一颤。</p>
岑朵儿拿不到同意书，直接转向医生，“不做手术！现在就把我爸送出来，我要见他最后一面！”</p>
医生皱眉，“必须要亲属同意……”</p>
“我是病人的女儿！你看户口本……”岑朵儿翻包的时候，岑蔚然眼尖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份文件，“遗嘱”两个字又大又刺目。</p>
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p>
－－－－－－题外话－－－－－－</p>
晚点有二更哒！么么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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