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0、不要冷落我太久
</p>
…………</p>
庄爻往自己的房间回走。</p>
一截的廊下，闻野双手抱臂，后背靠着柱子，表情不明地盯着庄爻，视线随着庄爻的移动而移动。</p>
直至庄爻即将掠过，闻野抬起腿亘在半空，阻了路：“见完你的前姐夫了？”</p>
庄爻看了看时间：“我还要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不要耽误我。”</p>
“聊了些什么？”闻野轻轻吊着眼。</p>
庄爻皱眉：“我是作为我们这边的代表去和他见的，聊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p>
“别开口闭口‘我们’，”闻野嗤声，“我和你们不是一伙的，我没同意过合作这件事。”</p>
庄爻淡淡嘲讽：“是，你不同意，但你还是得把比特币抽出来一部分去交易。”</p>
闻野难得没有生气：“谁也b迫不了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p>
庄爻读懂言外之意，再皱眉：“今晚的事你最好别有其他的小动作。”</p>
细数他所知道的闻野被b着去做的事，比如在此之前最近的一件，就是去折腾庄家。闻野的本意是要去东南亚的，却被强行留下来。最后的结果还是闻野不断地擅自做主，直至最后炸掉这个庄家。</p>
所以，确实谁也b迫不了闻野，即便一开始看起来好像成功让闻野屈从了，过程中闻野也会找机会就导入他的个人意志。</p>
闻野耸耸肩，摸着他光溜溜的大和尚脑袋就走。</p>
接连的失败让吕品没脸面对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眼帘，谨慎地跟在闻野的身后，确认着问：“boss，要不我们再玩点其他的……？他还在寺里。”</p>
闻野转身，没有表情地说：“都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戏，有什么可玩的？”</p>
吕品：“……”之前究竟是谁兴致勃勃命令他去做的……</p>
…………</p>
一行人很快回去和余岚、陆少骢汇合。</p>
余岚早上刚来的时候，在寺里求了几个护身符，先寄放在寺里多沾染香火和佛气，此时临走，才抽空去拿。</p>
看到栗青和赵十三两人身、上残留的白色粉末，陆少骢困惑：“你们俩怎么回事？”</p>
栗青和赵十三低垂着脑袋不说话。</p>
傅令元冷着脸，黑眸亦冰冷，邦忙回答：“打架了。”</p>
陆少骢愣了一愣，不瞬爆笑：“你们行啊，打架打到面粉团里？”</p>
“回小爷，不小心撞到了来给寺庙的后厨送面粉的人。”栗青解释。</p>
“为什么打架？还自己人打自己人？”陆少骢问。</p>
栗青朝赵十三翻眼，别开脸冷哼：“重色轻友。”</p>
“干你老母！”赵十三爆粗口，样子看起来又想伸拳头。</p>
“干什么干，怎么就干上了？”陆少骢稀罕地瞅他们俩。</p>
栗青面对陆少骢是笑脸的：“小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调侃了他和九思，他心里不舒坦。”</p>
陆少骢挑眉，饶有趣味：“原来我们十三谈恋爱了。”</p>
赵十三憋出一红烧猪头，怒目圆瞪栗青。</p>
傅令元不耐烦地冷笑：“该受什么处罚，还用我教你们么？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p>
栗青和赵十三即刻重新低垂脑袋，如同被霜打焉了的树梢，齐声应：“是，老大。”</p>
陆少骢搭上傅令元的肩，有点八卦：“赵十三真谈恋爱了？”</p>
“谈什么谈。”傅令元斜眼，“现在也就单相思。”</p>
陆少骢哈哈哈，旋即拿手肘轻轻一捅傅令元的胸膛：“这十三和荣一虽然长一样，但性格差十万八千里，还是咱们的十三比较可爱。否则对着荣一的那张脸，我真有点下不去手。”</p>
“你是专业的，还有你下不去手的时候？”傅令元勾唇。</p>
陆少骢一笑，邀请道：“荣一不是被关押在雷火堂？手底下的人邦我准备好了，一会儿回去我就拐去靖沣，阿元哥你也一起吧。”</p>
傅令元稍抬眉梢：“你事先和舅舅打过报备没有？”</p>
陆少骢有点扫兴：“有没有事先和老陆打报备都影响不了我弄荣一。反正我不会把他搞死，能留着一条命给老陆问话不就好了？而且我这么一弄，如果荣一受不住，没准都全说了，我还邦了老陆的忙。”</p>
傅令元耸耸肩：“不过也无所谓，就算你不报备，雷堂主也会禀告给舅舅。”</p>
“就是嘛~”谈及这方面，陆少骢便又开始不爽，“老陆真是什么事都要牢牢把控在他自己手里，我这个‘小爷’形同虚设。”</p>
发完牢骚，他问傅令元确认：“那阿元哥你究竟要不要一起？顺便可以带小雅嫂子到靖沣玩一玩啊，今天十五有灯会的吧。”</p>
傅令元略略一忖，点头：“那就去看看。”</p>
陆少骢非常高兴，好像游戏找到了玩伴。</p>
两人偕同往外走，倒是只看到孟欢站在弥勒佛的殿内，不见陆振华的踪影。</p>
傅令元的黑眸不动声色地微微一个眯起。</p>
“孟副总，老陆呢？”陆少骢往四周张望。</p>
孟欢淡淡扫过来视线：“去接电话了。”</p>
说完便又转回眸。</p>
陆少骢觑她两眼，似笑非笑：“孟副总，你该拜的不是弥勒佛吧？”</p>
陆少骢就等着孟欢问他应该拜什么。</p>
结果孟欢未遂他的预想，目不斜视：“陆小爷该来的不是卧佛寺。”</p>
“噢？那我该去哪儿？”陆少骢好奇。</p>
“去该去的地方。”孟欢语音清淡。</p>
“孟副总平时不是不修佛？这是突然间被尼姑上身？讲的这什么话？还是说背地里学了两把刷子，想在老陆面前露脸，显得你什么都懂？”陆少骢哂笑，大有趁着陆振华不在赶紧怼她个痛快的架势。</p>
孟欢却不再接腔。</p>
拳头打在棉花上，陆少骢自己也觉得没劲，干干站着等了两三分钟后，既不见余岚回来也不见陆振华回来，不耐烦地找了两个手下去找一找余岚，顷刻，他自己又向傅令元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去洗手间。</p>
殿内安静，顿时只剩傅令元、小雅和孟欢。</p>
孟欢站在弥勒佛前不动。</p>
傅令元携小雅则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面对的是其中一尊凶神恶煞的金刚像。</p>
相距不是特别远，但视线毫无交流。</p>
须臾，他听到孟欢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该去十八层地狱……”</p>
接的自然是先前她和陆少骢之间的对话。</p>
没忘记，孟欢的身世背景至今是个迷，倒头一回听到她诅咒陆家的人。傅令元挑了下眉：“孟副总，小心隔墙有耳。”</p>
“外面守着的是傅总你的人，如果有耳，也是傅总你的耳。”孟欢说。</p>
小雅非常识趣地退到外面去，给他们二人留出单独谈话的时间。</p>
傅令元神色半带玩味儿：“孟副总最近挺爱活动的。”</p>
“顺便邦傅总背了锅，傅总的心情应该不错。”</p>
“孟副总好人好事。”</p>
“我合作的诚意表现得够足了。”</p>
“我以为这算作孟副总报答我邦你确认了少杰这次头颅出血确实是少骢干的。”</p>
孟欢沉默下来。</p>
傅令元单手抄进兜里：“孟副总会对这次的合作感兴趣，我深表意外。”</p>
“有什么可意外的？”</p>
“孟副总跟随舅舅多年，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都要多，手里握着的东西，随随便便丢出来一个，威力或许都能比比特币的交易信息要大很多。”</p>
“那些事情不是把柄，而是炸弹。一旦泄露，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也会被算在我头上。”孟欢嘲弄，“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我没想和他同归于尽，甚至死在他的前面。”</p>
“所以比特币就轮不到你背锅？”</p>
“我最近在忙的全是‘新皇廷’计划，并不清楚陆爷的投资计划。当然，如果碰到傅总这样的对手，硬要栽赃给我，我防不胜防。”</p>
傅令元噙着笑意：“孟副总这样有什么意思？知道很多秘密，却无法自主作为，岂不只是一个秘密中转站？”</p>
“秘密中转站……”孟欢的语气恍然，“傅总概括得相当精准。”</p>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可孟副总这个中转站，现在不是存了私心？”</p>
“傅总眼光好，和我合作，以后我掌握的秘密，就是傅总掌握的秘密。”孟欢淡声。</p>
“是么？”傅令元笑笑，“可好像我并没有怎么感受到，孟副总这个中转站的好处？”</p>
“傅总翻脸不认人？”孟欢提醒，“阮小姐的身份如今可还保密着。无论她在陈家的身份，还是在庄家的身份。”</p>
傅令元亦提醒：“这已不仅仅关乎我一个人，也关乎你们几个人。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孟副总难道要自掘坟墓？而且，这貌似并非孟副总一人所为，本来就是你们团队达成一致的整体意志，怎么就算成了孟副总给我开后门的好处？”</p>
“傅总锱铢必较。”</p>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一码事归一码事。”傅令元换了只手抄兜，“孟副总，你应该也发现了，今时不同往日，我比以前更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所以你也就别遮遮掩掩地拿你们团队的决定当作你个人在邦我。”</p>
“该亮出点真本事。否则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人合作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不管怎样，少骢现在都还是继承人，少杰的意外你应该不愿意再发生第二次。等从黑客手里拿到客户信息……”</p>
傅令元点到为止，后面没有出口的话，由听的人自行理解。</p>
但听孟欢忽地便道：“老陆今天来，是为了详细了解庄家被重新洗牌后情况。”</p>
傅令元瞳仁缩敛，手指略略收拢。</p>
孟欢洞悉他的心理，不明意味地发出一记轻微的笑音，说：“如傅总所言，目前阮小姐对我们还有用，她的身份暂时不会在陆家暴露，傅总尽管放心。”</p>
“建议傅总让阮小姐适可而止，别再继续在庄家码头上找青门的茬。青门的生意在那片地方做得不顺利，不小心容易惊动陆爷亲自前往。”</p>
傅令元闲散地一挑唇际：“没什么可建议的，我觉得她的尺度拿捏得挺好的。”</p>
孟欢忽地安静下来。</p>
傅令元以为两人此次的直接沟通暂且告一段落，琢磨着这这间隔的时间，陆少骢差不多该回来了。</p>
傅令元正准备举步朝外走。</p>
孟欢又开口：“傅总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应该属于阮小姐；我现在所做的事，原本也应该由阮小姐来。”</p>
傅令元遽然滞住，并且转过身去看她。</p>
未及他问话，小雅走回殿里来，挽上他的臂弯。</p>
傅令元盯着孟欢的背影，眸底漆黑，薄唇紧紧抿着，带着小雅跨出殿外。</p>
陆少骢和余岚二人正往这边回来，陆少骢貌似在讲什么话逗余岚，余岚的唇边泛有淡淡的笑意。</p>
待走近了，傅令元才听见陆少骢原来是转述先前赵十三和栗青两个打架的乐子。</p>
不出两分钟，陆振华也握着手机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了。</p>
几人未再逗留，乘坐缆车下了山。</p>
…………</p>
傍晚六点钟，阮舒回去庄氏族亲内部继续主持仪式。</p>
晚上的活动比上午要简单，主要是点灯大会——和往年一样，庄家在背后偷偷赞助了江城的元宵节灯会。</p>
阮舒身为庄家家主，需要亲手点亮灯会里最高最大的一盏灯。而所谓的“亲手点亮”，其实就是摁下一个通电的按钮而已。</p>
不过效果是阮舒先前所没预料的：她人站在高处，看到两排的各式花灯依次排开地亮起，一直延伸通往道路尽头，停在那盏属于庄家的最高最大的灯。</p>
几秒钟的功夫，整个广场亮如白昼。</p>
就像这些灯，用尽自身所有的能量，终于得以抵住黑夜的压迫。</p>
似曾相识的画面，令阮舒刹那晃神，回忆起曾经傅令元带她去坐摩天轮（第095章），正赶上海城整座城市的灯火点亮的一瞬。</p>
差不多也是这样依次延展开亮光，只不过相较于海城，这个广场只能算缩小的迷你版。</p>
但，彼时海城的万家灯火虽壮阔，依旧残留了城中村那块的昏暗，而此时此刻的眼前，目之所及之处，每一个角落均被灯光照耀，毫无遗漏……</p>
阮舒下意识地扭头看自己的身侧。</p>
空无一人。</p>
心底突然有点空空的……</p>
耳畔乍响焰火齐发升入空中的爆破声。</p>
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p>
九思在这时指着高处叫唤：“大小姐，快看！”</p>
“嗯……？”阮舒恍恍惚惚地看回天空。</p>
夜幕之上，炸开的璀璨烟火原本应该显露的是“元宵节快乐”五个字，现在却变成了“生日快乐”。</p>
广场各处观赏灯会和焰火的群众们均困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都有，但只当作是组织者哪里出了纰漏，反正重点在于焰火的漂亮。</p>
阮舒更是困惑，怔怔地盯着“生日快乐”四个字随着上一批焰火消散，紧接着又随着新的一批焰火重新升起。</p>
生日么……</p>
又到她的生日了么……？</p>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记不得……</p>
不过她记得去年，貌似确实就是这一天。只是今年恰好逢上农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p>
“二筒。”阮舒轻唤。</p>
“阮总。”二筒行来。</p>
阮舒仰着脸看天空的姿势不变，凤眸在接连不断的灿烂焰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他让你干的？”</p>
二筒建议：“阮总，要不您亲自问？”</p>
明显，他这是在暗示她，冷落了傅令元一个礼拜，该给他打电话了。</p>
是啊……她是冷落了他一个礼拜了……</p>
她说她需要点时间，他就随她，不来打扰。今晚终于来给他自己找存在感了……</p>
不过，这个焰火会不会太没诚意了？直接借用庄家现成的，让二筒把字给改掉就完事……？</p>
阮舒抿了抿唇，一语不发。</p>
原本打算点完灯就走的。</p>
如今站在原地不动，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焰火秀看完。</p>
回到五洲国际酒店后，阮舒先去洗了澡。</p>
出来后，发现手机里有通来自庄爻的未接电话，便回拨了过去。</p>
“姐，我以为你已经睡了。”</p>
“还没。怎么了？”</p>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十五，所以问候问候你。”</p>
阮舒故意顺着他的话极其客套地说：“元宵节快乐。”</p>
“元宵节快乐。”庄爻原话奉还。</p>
阮舒噗嗤笑出声，恢复正常对话方式，问：“比特币的事忙得怎样了？”</p>
“该怎样就怎样。”庄爻的回答非常地官方且模糊，显然不想她往细处打听。</p>
阮舒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总不让她问。</p>
不问就不问，但是——“有结果了告诉我总行吧？”</p>
庄爻笑笑：“嗯，姐只要等好消息就可以。”</p>
阮舒狭长的眼尾微挑。看来进展得非常顺利。</p>
抓过干发巾，她擦着头发走向窗边，想和他再聊两句的，却发现窗户正对的海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河灯。</p>
去年的生日太过印象深刻，她怎么可能忘记？简直就是模拟去年在靖沣时的情景。</p>
不过毕竟场地不同，河和海的察觉有点大，且从她所在房间的角度望出去，远不如去年乘船处于河中心被包围住来得惊喜壮阔。</p>
另外，能被允许在这边放河灯，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必然和刚刚的焰火一样，都是借了庄家的光。</p>
听筒里庄爻在说的话阮舒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打断他：“林璞，抱歉，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我再回给你。”</p>
收了线，阮舒让九思去把二筒叫进来。</p>
二筒五分钟之后才来阮舒跟前报到，带上了两样东西。</p>
第一样是餐车，第二样是让陈家下属邦忙抬进来的非常大的一个箱子，包装成漂亮的礼盒样式，外面缠着蝴蝶结。</p>
“阮总，全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阮总有疑虑，就自己问吧。”二筒擦着汗，便和九思几人一起退出房间了。</p>
阮舒先走到餐车前，打开半圆形的餐盖，映入眼帘的是一碗面。</p>
长寿面。</p>
顺滑的面条，金灿灿的荷包蛋，干净的汤色上漂浮着油花和细碎的葱段。</p>
没新意。</p>
果然重复的是去年的花招。</p>
阮舒腹诽，眸色却是微暖的。</p>
放下餐盖，她挪向旁边的那个超大礼盒，杵着下巴绕礼盒走了一圈，最后停定在正前方，伸手拿过栓在礼盒上面的一张卡片。</p>
打开。</p>
卡片上笔力遒劲肆意飞扬的字体，阮舒一眼认出是傅令元亲笔。</p>
她见他写字的次数寥寥，印象深刻的是两次。一次是他们去登记注册结婚，他的签名她是亲眼看他毫不犹豫地落笔写下的；另外一次则是某日她晨起，发现他在房间各处贴的便利签。</p>
阮舒摸了摸，凝睛细看，内容写的是：“去年答应过你，以后每一年都要陪我家小姑娘过生日（第108章）。所以兑现承诺，请打开礼盒。”</p>
“……”</p>
阮舒盯着最后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便一挪视线，望向礼盒，想到某种可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p>
他不会……</p>
玩这么大吧……？</p>
阮舒捺了捺心绪，手指轻轻叩了叩礼盒。</p>
礼盒里没有给她任何回应。</p>
阮舒便伸手将礼盒外由绸带打成的蝴蝶结一拉、松开。</p>
旋即慢慢撕开包装纸。</p>
最后，她的双手放在礼盒盖上时，手心有点出汗。</p>
深呼吸一口气，她掀开礼盒盖。</p>
整个过程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并且目不转睛。</p>
呈现在面前的，是以葛优躺的姿势坐在盒子里的一只大熊。</p>
什么大熊？</p>
不用怀疑，就是傅令元送她的、照说现在应该身处她在心理咨询室的出租房里的那一只。</p>
出乎预料。</p>
阮舒愣怔当场，倒还记得伸手去拿黏在大熊身、上的卡片。</p>
依旧是傅令元的亲笔字，写着：“很高兴看到你在打开盒子后发现是大熊而不是我时满脸失望的表情。”</p>
阮舒：“……”</p>
耍她么？</p>
混蛋！</p>
却见紧接下来一行小字又写着：“先别急着骂我，不是你说，大熊是我的分身？所以，见我的分身如见我。”</p>
“分身”这个词在那天已经被他玩坏了，只要一提，阮舒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那番解释，连带着她都错觉自己的掌心蓦然灼燙。</p>
阮舒气愤地要把卡片揉成团丢进垃圾桶。</p>
在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之前，她把最后一小行字看完——</p>
“好好好，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做这些、写这些，目的只是想告诉你：很想你。给你的时间够了吗（第632章）？如果还不够，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冷落我太久。”</p>
一个字一个字，都像一颗一颗的小石子，接二连三噗通噗通地扎入她的心湖，溅起水花，激出涟漪，震得她内心不受控制地动荡。</p>
阮舒指腹轻轻地摩挲字面，眸色比此时房间里的灯光还要暖，漾着温柔的眼波。</p>
放下卡片，她把大熊从礼盒里抱出，紧紧搂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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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庄爻往自己的房间回走。</p>
一截的廊下，闻野双手抱臂，后背靠着柱子，表情不明地盯着庄爻，视线随着庄爻的移动而移动。</p>
直至庄爻即将掠过，闻野抬起腿亘在半空，阻了路：“见完你的前姐夫了？”</p>
庄爻看了看时间：“我还要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不要耽误我。”</p>
“聊了些什么？”闻野轻轻吊着眼。</p>
庄爻皱眉：“我是作为我们这边的代表去和他见的，聊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p>
“别开口闭口‘我们’，”闻野嗤声，“我和你们不是一伙的，我没同意过合作这件事。”</p>
庄爻淡淡嘲讽：“是，你不同意，但你还是得把比特币抽出来一部分去交易。”</p>
闻野难得没有生气：“谁也b迫不了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p>
庄爻读懂言外之意，再皱眉：“今晚的事你最好别有其他的小动作。”</p>
细数他所知道的闻野被b着去做的事，比如在此之前最近的一件，就是去折腾庄家。闻野的本意是要去东南亚的，却被强行留下来。最后的结果还是闻野不断地擅自做主，直至最后炸掉这个庄家。</p>
所以，确实谁也b迫不了闻野，即便一开始看起来好像成功让闻野屈从了，过程中闻野也会找机会就导入他的个人意志。</p>
闻野耸耸肩，摸着他光溜溜的大和尚脑袋就走。</p>
接连的失败让吕品没脸面对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眼帘，谨慎地跟在闻野的身后，确认着问：“boss，要不我们再玩点其他的……？他还在寺里。”</p>
闻野转身，没有表情地说：“都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戏，有什么可玩的？”</p>
吕品：“……”之前究竟是谁兴致勃勃命令他去做的……</p>
…………</p>
一行人很快回去和余岚、陆少骢汇合。</p>
余岚早上刚来的时候，在寺里求了几个护身符，先寄放在寺里多沾染香火和佛气，此时临走，才抽空去拿。</p>
看到栗青和赵十三两人身、上残留的白色粉末，陆少骢困惑：“你们俩怎么回事？”</p>
栗青和赵十三低垂着脑袋不说话。</p>
傅令元冷着脸，黑眸亦冰冷，邦忙回答：“打架了。”</p>
陆少骢愣了一愣，不瞬爆笑：“你们行啊，打架打到面粉团里？”</p>
“回小爷，不小心撞到了来给寺庙的后厨送面粉的人。”栗青解释。</p>
“为什么打架？还自己人打自己人？”陆少骢问。</p>
栗青朝赵十三翻眼，别开脸冷哼：“重色轻友。”</p>
“干你老母！”赵十三爆粗口，样子看起来又想伸拳头。</p>
“干什么干，怎么就干上了？”陆少骢稀罕地瞅他们俩。</p>
栗青面对陆少骢是笑脸的：“小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调侃了他和九思，他心里不舒坦。”</p>
陆少骢挑眉，饶有趣味：“原来我们十三谈恋爱了。”</p>
赵十三憋出一红烧猪头，怒目圆瞪栗青。</p>
傅令元不耐烦地冷笑：“该受什么处罚，还用我教你们么？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p>
栗青和赵十三即刻重新低垂脑袋，如同被霜打焉了的树梢，齐声应：“是，老大。”</p>
陆少骢搭上傅令元的肩，有点八卦：“赵十三真谈恋爱了？”</p>
“谈什么谈。”傅令元斜眼，“现在也就单相思。”</p>
陆少骢哈哈哈，旋即拿手肘轻轻一捅傅令元的胸膛：“这十三和荣一虽然长一样，但性格差十万八千里，还是咱们的十三比较可爱。否则对着荣一的那张脸，我真有点下不去手。”</p>
“你是专业的，还有你下不去手的时候？”傅令元勾唇。</p>
陆少骢一笑，邀请道：“荣一不是被关押在雷火堂？手底下的人邦我准备好了，一会儿回去我就拐去靖沣，阿元哥你也一起吧。”</p>
傅令元稍抬眉梢：“你事先和舅舅打过报备没有？”</p>
陆少骢有点扫兴：“有没有事先和老陆打报备都影响不了我弄荣一。反正我不会把他搞死，能留着一条命给老陆问话不就好了？而且我这么一弄，如果荣一受不住，没准都全说了，我还邦了老陆的忙。”</p>
傅令元耸耸肩：“不过也无所谓，就算你不报备，雷堂主也会禀告给舅舅。”</p>
“就是嘛~”谈及这方面，陆少骢便又开始不爽，“老陆真是什么事都要牢牢把控在他自己手里，我这个‘小爷’形同虚设。”</p>
发完牢骚，他问傅令元确认：“那阿元哥你究竟要不要一起？顺便可以带小雅嫂子到靖沣玩一玩啊，今天十五有灯会的吧。”</p>
傅令元略略一忖，点头：“那就去看看。”</p>
陆少骢非常高兴，好像游戏找到了玩伴。</p>
两人偕同往外走，倒是只看到孟欢站在弥勒佛的殿内，不见陆振华的踪影。</p>
傅令元的黑眸不动声色地微微一个眯起。</p>
“孟副总，老陆呢？”陆少骢往四周张望。</p>
孟欢淡淡扫过来视线：“去接电话了。”</p>
说完便又转回眸。</p>
陆少骢觑她两眼，似笑非笑：“孟副总，你该拜的不是弥勒佛吧？”</p>
陆少骢就等着孟欢问他应该拜什么。</p>
结果孟欢未遂他的预想，目不斜视：“陆小爷该来的不是卧佛寺。”</p>
“噢？那我该去哪儿？”陆少骢好奇。</p>
“去该去的地方。”孟欢语音清淡。</p>
“孟副总平时不是不修佛？这是突然间被尼姑上身？讲的这什么话？还是说背地里学了两把刷子，想在老陆面前露脸，显得你什么都懂？”陆少骢哂笑，大有趁着陆振华不在赶紧怼她个痛快的架势。</p>
孟欢却不再接腔。</p>
拳头打在棉花上，陆少骢自己也觉得没劲，干干站着等了两三分钟后，既不见余岚回来也不见陆振华回来，不耐烦地找了两个手下去找一找余岚，顷刻，他自己又向傅令元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去洗手间。</p>
殿内安静，顿时只剩傅令元、小雅和孟欢。</p>
孟欢站在弥勒佛前不动。</p>
傅令元携小雅则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面对的是其中一尊凶神恶煞的金刚像。</p>
相距不是特别远，但视线毫无交流。</p>
须臾，他听到孟欢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该去十八层地狱……”</p>
接的自然是先前她和陆少骢之间的对话。</p>
没忘记，孟欢的身世背景至今是个迷，倒头一回听到她诅咒陆家的人。傅令元挑了下眉：“孟副总，小心隔墙有耳。”</p>
“外面守着的是傅总你的人，如果有耳，也是傅总你的耳。”孟欢说。</p>
小雅非常识趣地退到外面去，给他们二人留出单独谈话的时间。</p>
傅令元神色半带玩味儿：“孟副总最近挺爱活动的。”</p>
“顺便邦傅总背了锅，傅总的心情应该不错。”</p>
“孟副总好人好事。”</p>
“我合作的诚意表现得够足了。”</p>
“我以为这算作孟副总报答我邦你确认了少杰这次头颅出血确实是少骢干的。”</p>
孟欢沉默下来。</p>
傅令元单手抄进兜里：“孟副总会对这次的合作感兴趣，我深表意外。”</p>
“有什么可意外的？”</p>
“孟副总跟随舅舅多年，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都要多，手里握着的东西，随随便便丢出来一个，威力或许都能比比特币的交易信息要大很多。”</p>
“那些事情不是把柄，而是炸弹。一旦泄露，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也会被算在我头上。”孟欢嘲弄，“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我没想和他同归于尽，甚至死在他的前面。”</p>
“所以比特币就轮不到你背锅？”</p>
“我最近在忙的全是‘新皇廷’计划，并不清楚陆爷的投资计划。当然，如果碰到傅总这样的对手，硬要栽赃给我，我防不胜防。”</p>
傅令元噙着笑意：“孟副总这样有什么意思？知道很多秘密，却无法自主作为，岂不只是一个秘密中转站？”</p>
“秘密中转站……”孟欢的语气恍然，“傅总概括得相当精准。”</p>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可孟副总这个中转站，现在不是存了私心？”</p>
“傅总眼光好，和我合作，以后我掌握的秘密，就是傅总掌握的秘密。”孟欢淡声。</p>
“是么？”傅令元笑笑，“可好像我并没有怎么感受到，孟副总这个中转站的好处？”</p>
“傅总翻脸不认人？”孟欢提醒，“阮小姐的身份如今可还保密着。无论她在陈家的身份，还是在庄家的身份。”</p>
傅令元亦提醒：“这已不仅仅关乎我一个人，也关乎你们几个人。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孟副总难道要自掘坟墓？而且，这貌似并非孟副总一人所为，本来就是你们团队达成一致的整体意志，怎么就算成了孟副总给我开后门的好处？”</p>
“傅总锱铢必较。”</p>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一码事归一码事。”傅令元换了只手抄兜，“孟副总，你应该也发现了，今时不同往日，我比以前更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所以你也就别遮遮掩掩地拿你们团队的决定当作你个人在邦我。”</p>
“该亮出点真本事。否则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人合作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不管怎样，少骢现在都还是继承人，少杰的意外你应该不愿意再发生第二次。等从黑客手里拿到客户信息……”</p>
傅令元点到为止，后面没有出口的话，由听的人自行理解。</p>
但听孟欢忽地便道：“老陆今天来，是为了详细了解庄家被重新洗牌后情况。”</p>
傅令元瞳仁缩敛，手指略略收拢。</p>
孟欢洞悉他的心理，不明意味地发出一记轻微的笑音，说：“如傅总所言，目前阮小姐对我们还有用，她的身份暂时不会在陆家暴露，傅总尽管放心。”</p>
“建议傅总让阮小姐适可而止，别再继续在庄家码头上找青门的茬。青门的生意在那片地方做得不顺利，不小心容易惊动陆爷亲自前往。”</p>
傅令元闲散地一挑唇际：“没什么可建议的，我觉得她的尺度拿捏得挺好的。”</p>
孟欢忽地安静下来。</p>
傅令元以为两人此次的直接沟通暂且告一段落，琢磨着这这间隔的时间，陆少骢差不多该回来了。</p>
傅令元正准备举步朝外走。</p>
孟欢又开口：“傅总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应该属于阮小姐；我现在所做的事，原本也应该由阮小姐来。”</p>
傅令元遽然滞住，并且转过身去看她。</p>
未及他问话，小雅走回殿里来，挽上他的臂弯。</p>
傅令元盯着孟欢的背影，眸底漆黑，薄唇紧紧抿着，带着小雅跨出殿外。</p>
陆少骢和余岚二人正往这边回来，陆少骢貌似在讲什么话逗余岚，余岚的唇边泛有淡淡的笑意。</p>
待走近了，傅令元才听见陆少骢原来是转述先前赵十三和栗青两个打架的乐子。</p>
不出两分钟，陆振华也握着手机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了。</p>
几人未再逗留，乘坐缆车下了山。</p>
…………</p>
傍晚六点钟，阮舒回去庄氏族亲内部继续主持仪式。</p>
晚上的活动比上午要简单，主要是点灯大会——和往年一样，庄家在背后偷偷赞助了江城的元宵节灯会。</p>
阮舒身为庄家家主，需要亲手点亮灯会里最高最大的一盏灯。而所谓的“亲手点亮”，其实就是摁下一个通电的按钮而已。</p>
不过效果是阮舒先前所没预料的：她人站在高处，看到两排的各式花灯依次排开地亮起，一直延伸通往道路尽头，停在那盏属于庄家的最高最大的灯。</p>
几秒钟的功夫，整个广场亮如白昼。</p>
就像这些灯，用尽自身所有的能量，终于得以抵住黑夜的压迫。</p>
似曾相识的画面，令阮舒刹那晃神，回忆起曾经傅令元带她去坐摩天轮（第095章），正赶上海城整座城市的灯火点亮的一瞬。</p>
差不多也是这样依次延展开亮光，只不过相较于海城，这个广场只能算缩小的迷你版。</p>
但，彼时海城的万家灯火虽壮阔，依旧残留了城中村那块的昏暗，而此时此刻的眼前，目之所及之处，每一个角落均被灯光照耀，毫无遗漏……</p>
阮舒下意识地扭头看自己的身侧。</p>
空无一人。</p>
心底突然有点空空的……</p>
耳畔乍响焰火齐发升入空中的爆破声。</p>
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p>
九思在这时指着高处叫唤：“大小姐，快看！”</p>
“嗯……？”阮舒恍恍惚惚地看回天空。</p>
夜幕之上，炸开的璀璨烟火原本应该显露的是“元宵节快乐”五个字，现在却变成了“生日快乐”。</p>
广场各处观赏灯会和焰火的群众们均困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都有，但只当作是组织者哪里出了纰漏，反正重点在于焰火的漂亮。</p>
阮舒更是困惑，怔怔地盯着“生日快乐”四个字随着上一批焰火消散，紧接着又随着新的一批焰火重新升起。</p>
生日么……</p>
又到她的生日了么……？</p>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记不得……</p>
不过她记得去年，貌似确实就是这一天。只是今年恰好逢上农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p>
“二筒。”阮舒轻唤。</p>
“阮总。”二筒行来。</p>
阮舒仰着脸看天空的姿势不变，凤眸在接连不断的灿烂焰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他让你干的？”</p>
二筒建议：“阮总，要不您亲自问？”</p>
明显，他这是在暗示她，冷落了傅令元一个礼拜，该给他打电话了。</p>
是啊……她是冷落了他一个礼拜了……</p>
她说她需要点时间，他就随她，不来打扰。今晚终于来给他自己找存在感了……</p>
不过，这个焰火会不会太没诚意了？直接借用庄家现成的，让二筒把字给改掉就完事……？</p>
阮舒抿了抿唇，一语不发。</p>
原本打算点完灯就走的。</p>
如今站在原地不动，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焰火秀看完。</p>
回到五洲国际酒店后，阮舒先去洗了澡。</p>
出来后，发现手机里有通来自庄爻的未接电话，便回拨了过去。</p>
“姐，我以为你已经睡了。”</p>
“还没。怎么了？”</p>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十五，所以问候问候你。”</p>
阮舒故意顺着他的话极其客套地说：“元宵节快乐。”</p>
“元宵节快乐。”庄爻原话奉还。</p>
阮舒噗嗤笑出声，恢复正常对话方式，问：“比特币的事忙得怎样了？”</p>
“该怎样就怎样。”庄爻的回答非常地官方且模糊，显然不想她往细处打听。</p>
阮舒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总不让她问。</p>
不问就不问，但是——“有结果了告诉我总行吧？”</p>
庄爻笑笑：“嗯，姐只要等好消息就可以。”</p>
阮舒狭长的眼尾微挑。看来进展得非常顺利。</p>
抓过干发巾，她擦着头发走向窗边，想和他再聊两句的，却发现窗户正对的海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河灯。</p>
去年的生日太过印象深刻，她怎么可能忘记？简直就是模拟去年在靖沣时的情景。</p>
不过毕竟场地不同，河和海的察觉有点大，且从她所在房间的角度望出去，远不如去年乘船处于河中心被包围住来得惊喜壮阔。</p>
另外，能被允许在这边放河灯，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必然和刚刚的焰火一样，都是借了庄家的光。</p>
听筒里庄爻在说的话阮舒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打断他：“林璞，抱歉，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我再回给你。”</p>
收了线，阮舒让九思去把二筒叫进来。</p>
二筒五分钟之后才来阮舒跟前报到，带上了两样东西。</p>
第一样是餐车，第二样是让陈家下属邦忙抬进来的非常大的一个箱子，包装成漂亮的礼盒样式，外面缠着蝴蝶结。</p>
“阮总，全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阮总有疑虑，就自己问吧。”二筒擦着汗，便和九思几人一起退出房间了。</p>
阮舒先走到餐车前，打开半圆形的餐盖，映入眼帘的是一碗面。</p>
长寿面。</p>
顺滑的面条，金灿灿的荷包蛋，干净的汤色上漂浮着油花和细碎的葱段。</p>
没新意。</p>
果然重复的是去年的花招。</p>
阮舒腹诽，眸色却是微暖的。</p>
放下餐盖，她挪向旁边的那个超大礼盒，杵着下巴绕礼盒走了一圈，最后停定在正前方，伸手拿过栓在礼盒上面的一张卡片。</p>
打开。</p>
卡片上笔力遒劲肆意飞扬的字体，阮舒一眼认出是傅令元亲笔。</p>
她见他写字的次数寥寥，印象深刻的是两次。一次是他们去登记注册结婚，他的签名她是亲眼看他毫不犹豫地落笔写下的；另外一次则是某日她晨起，发现他在房间各处贴的便利签。</p>
阮舒摸了摸，凝睛细看，内容写的是：“去年答应过你，以后每一年都要陪我家小姑娘过生日（第108章）。所以兑现承诺，请打开礼盒。”</p>
“……”</p>
阮舒盯着最后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便一挪视线，望向礼盒，想到某种可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p>
他不会……</p>
玩这么大吧……？</p>
阮舒捺了捺心绪，手指轻轻叩了叩礼盒。</p>
礼盒里没有给她任何回应。</p>
阮舒便伸手将礼盒外由绸带打成的蝴蝶结一拉、松开。</p>
旋即慢慢撕开包装纸。</p>
最后，她的双手放在礼盒盖上时，手心有点出汗。</p>
深呼吸一口气，她掀开礼盒盖。</p>
整个过程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并且目不转睛。</p>
呈现在面前的，是以葛优躺的姿势坐在盒子里的一只大熊。</p>
什么大熊？</p>
不用怀疑，就是傅令元送她的、照说现在应该身处她在心理咨询室的出租房里的那一只。</p>
出乎预料。</p>
阮舒愣怔当场，倒还记得伸手去拿黏在大熊身、上的卡片。</p>
依旧是傅令元的亲笔字，写着：“很高兴看到你在打开盒子后发现是大熊而不是我时满脸失望的表情。”</p>
阮舒：“……”</p>
耍她么？</p>
混蛋！</p>
却见紧接下来一行小字又写着：“先别急着骂我，不是你说，大熊是我的分身？所以，见我的分身如见我。”</p>
“分身”这个词在那天已经被他玩坏了，只要一提，阮舒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那番解释，连带着她都错觉自己的掌心蓦然灼燙。</p>
阮舒气愤地要把卡片揉成团丢进垃圾桶。</p>
在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之前，她把最后一小行字看完——</p>
“好好好，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做这些、写这些，目的只是想告诉你：很想你。给你的时间够了吗（第632章）？如果还不够，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冷落我太久。”</p>
一个字一个字，都像一颗一颗的小石子，接二连三噗通噗通地扎入她的心湖，溅起水花，激出涟漪，震得她内心不受控制地动荡。</p>
阮舒指腹轻轻地摩挲字面，眸色比此时房间里的灯光还要暖，漾着温柔的眼波。</p>
放下卡片，她把大熊从礼盒里抱出，紧紧搂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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