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渡红尘》 分卷阅读1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父子]二渡红尘──文案 他对他说,他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他笑著问他自己如何。 他神色自若,淡淡瞥他一眼,然後开口:父亲大人说笑。 他凝视著他状似深思实则看他反应,片刻後对著那唇压了下去,一记深吻後,笑声悦耳,问:现在如何? 自此,他过上了每日被骚扰的生活。 ================ 喝茶,上面是副文案,以下是正文案,望天 三途川 阴阳两相绝 饮忘忧 旧尘尽抛却 渡奈何 迈入转生阙 三生石 铭刻前世约 历经千年轮回,他的性子已被磨的激不起半丝涟漪。对於那可称为父亲的男人,於他来说,却是头疼非常,虽然,没人能瞧出来。 「朕如何?」 「父亲大人说笑。」 「现在如何?」 「原来父亲大人竟喜好这一口,儿子知道了。」 「哈,吾儿倒是比朕所想还要有趣。」 临意、临意,音由心生,是何含义? 前言; 嗯,如君所见,爷又开坑了。 望天,依然是父子+穿越。爷突然发现,爷都快成穿越父子专业户了,濉n毛会有这篇文呢,缘起於一同事的女儿生孩子了,然後提起新生的孩子要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好的,於是又说起她曾亲眼见过一对夫妻因为刚出生的孩子脚有问题就给扔在医院门口跑了。 喝茶,於是,爷一抽风,想到了某情节某片断,然後很不幸的越想越大,於是不得不开坑给它写出来以免被自己给压死,垂泪,吾真不是故意要开坑的。 以爷脑海所想,这篇文它不长,如无意外的话,也许会像暗香浮动那样一口气完结。喝茶,但俗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因此,至少目前它是坑。 看地,爷把话说的这麽白了,老看爷东西的人应该听明白了吧?嗯,对的,没有绝对的耐心麦出现在这里,此处谢绝催文、谢绝攻击、谢绝闹事。当然,如果真有人想要来闹上一场的话,喝茶,不才在下倒是愿意奉陪。 嗯,麦怪爷说话难听,事先打预防针总比到时候真闹起来好啊。抹泪,爷是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於是,诸位多多担待些啊,泪眼,想必大家不会与爷计较这些吧?瞥 再来说这文要写啥吧,如文案所说,这是一篇胎穿宫廷父子文,情节老套而狗血,小攻小受不论是外表、性格、身份都在耽美界内一抓一大把,可以说半点特色都麽有,於是,还未决定要继续下去的tx请慎重考虑,三思而後行。 这篇它真没啥看头,爷不过是想写才写,不想浪费了诸位的时间。喝茶,如果这样也要看的话,拍肩,诸位自重吧。吾会尽力如暗香浮动一样一口气搞定的。 嗯,回头一瞧,似乎说的差不多了,於是,就这样吧。喝茶 以上 [父子]二渡红尘──楔子 楔子; 铃── 精巧繁复的莲灯高高浮於半空,鲜w赤红的流苏随风摇拽,灯中的火焰在一片昏暗中散发著微弱的光芒,却红的似血,鲜w的色泽在灰蒙蒙的幽暗中透著诡谲的味道。 一个个走过的人,皆是一脸木然、神情恍惚,轻盈的身法,好似足不沾地,随著那盏红莲灯往黑暗深处而去。一片寂静中,只有垂挂於莲灯上的铃铛发出节奏的轻响,有些幽远的铃声悦耳却诡异。 随著一晃一悠的莲灯走了许久,隐隐从前方传来水声。排成的长龙中,一白色身影抬起了头,越过前方的引魂灯,便看见一片赤色的红,燃亮了这幽暗的夜。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顺著三途河,踏上火照之路,冷眼看著前方因这地狱之花的香味而露出迷醉神色的幽魂,那道白色身影阖了双眼。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生生相错,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见。 何等可笑又可悲。 待再睁眼时,仿佛回到了人间。幽静的院子,翠绿的古树,灰白的石桌,一院雅致,满庭芬芳。 石桌旁坐了一人,及地长发因坐著而泄了一地,一身白衣飘逸似仙,只见他正往对面的空杯中倒茶,顿时满园茶香四溢。 “请吧。”清润的嗓音在寂静的院中响起,待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注满後,那人才抬起了头,一双银色眼眸诡异而又漂亮。 那白色身影微顿,而後走到石桌的另一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久不见了,玄辞。”放下杯盏後,略一沈吟,终是开口。 “是啊。”那人亦轻啜了口茶水,含笑而应。 “那花开了几季?”片刻的沈默後,那人再度开口,带了些许犹豫,眼神却是若有所思。 “六季。”随著那目光转向院子一角,彼岸花开的正w,似血似火,摇拽生姿。“花开花落已是六季,无灭,你何时才能放下?”转头看著对面千年如一日的神色,那人幽幽开口。 抚著杯口的手一顿,“放与不放,有何区别?”而後淡声反问。 那人闻言一窒,片刻後只得一声叹息:“你是何苦。” “这茶很香,多谢。”而被唤无灭的男子只是放下空了的杯盏,起身道,“玄辞,你不适合阎君这一身份。”顿了顿,再添了一句。 “哈,你非第一人。”那人闻言一愣,而後低笑道。 “我要走了,他是否也要来了?”负了手於身後,无灭又是一阵沈默,而後低声问道,却不去瞧对面的人。 “你既早知,又何必再问。”那人敛了神色,半晌後回道。 无灭闻言阖了双眼,“飞蛾扑火便当真不知是自寻死路麽。”片刻後,他睁了眼,淡声道:“我该起程了,再会。” “若是可以,我倒不想再见你。”看著无了人的院落,那人言道,语带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走过三生石,在奈何桥前停下,看著盘坐於桥边将全身都裹进黑衣的送汤人,无灭朝著那人伸出一只手。 “过去吧,莫糟蹋了我这汤。”那人却不像之前一样给每一位过桥人递上一碗汤,低哑苍老难辩男女的声音自黑色的斗蓬下传来,却不见那人张嘴。 “烦请老人家给个方便。”无灭姿势不变,淡声道。 黑衣人一顿,而後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清澈可见碗底的水递到无灭伸出来的手中,在无灭接过饮下时,低叹了一声:“痴人。” 原来,孟婆汤,是苦的。 “多谢。”递回空了的碗,无灭朝那人谢道,而後迈上了奈何桥。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聆听叶落; 不要被楔子蒙骗,这其实是一篇很喜感的父子。喝茶 [父子]二渡红尘──第一章 第一章; “娘娘,这孩子留不得。” “这……他倒底是我的骨肉,我怎可……” “娘娘,如今惠妃正得皇宠,若让陛下得知您竟生了个哑儿,只怕您连如今地位也保不得。再者说,您可有听过哑儿做皇帝的?” “……” “娘娘,您可不能犹豫,这一会陛下就该来了!” “我……” “娘娘!想要在这宫中立足,只能狠下心来,须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这孩子天生哑儿,指不定是不是痴儿,您若留下只怕日子不好过啊!” “……就交给嬷嬷处理吧。” “是,老奴……”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由远而近,打断了细细低语的两人,一脸仓皇的转向一旁被裹在褓中的婴孩儿,有懊恼,有惊慌,床上仍虚弱著的女子则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老奴见过陛下。”慌忙抱起一旁被忽略良久的孩子,那老嬷嬷匆匆朝那一身明黄威仪天成的男子屈膝行礼。 “臣妾见……” “免礼。”不等床上的女子起身,来人言道,凌厉的眸扫向地上被老嬷嬷抱於怀中的孩子,“将孩子抱於朕瞧瞧。”淡声说道,既没有身为人父的喜悦,亦不是无情的冰冷,只是有些兴致缺缺。 “是。”老嬷嬷心下一凛,却毫不耽搁的起身将安静的孩子抱到皇帝──傅景臣面前,微一顿,然後被皇帝一手接了过去。 看著傅景臣单手圈著孩子,老嬷嬷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冷光。无人知道她正暗暗祈求让那孩子摔下地。 将孩子揽过,看著那张瞧不出什麽的小脸,傅景臣伸出另一手戳了戳那有些皱的难看小脸。等了片刻,不见孩子有何反应,傅景臣心生狐疑,再伸出一指捏了捏。 那好像睡著的孩子似察觉了这疼,张嘴哭了起来,却听不见半丝声音。傅景臣见状,抬了眼望向面色苍白的主仆二人,“怎麽回事。”淡声问道。 “这……陛下恕罪!这孩子天生便是哑儿……”见已无法隐瞒,老嬷嬷咚一声跪倒在地,将脸贴在地面上颤声回道。 一旁,女子伏於床上哭了起来,fei有惶恐亦有伤心fan。 哑儿? 闻言,傅景臣垂眼看著怀里的孩子,不想却对上那双睁开的眸。靛青的眸,似是无光,却又那般明亮。 微挑了眉梢,眉眼间染了些许趣味,这般漂亮的眼睛倒是生平仅见。“赐名九皇子,傅临意。”凝视著那双无神张著的眼,傅景臣沈吟片刻後开口,醇厚的嗓音悦耳低沈。 “传太医来好生瞧瞧。”看著怀中孩子──傅临意似是哭累了阖了双眼安静下来,傅景臣道,而後将孩子放到仍在抽泣的沁妃身旁,“好生休息,其他日後再说。” 淡淡吩咐了一声,而後便转身离开。 看著似是睡的香甜的孩子,沁妃黯淡了双眸。 ☆ ☆ ☆ ☆ ☆ ☆ ☆ ☆ 经由多名太医诊断,最终无人敢言能治愈傅临意的哑疾。傅景臣闻言未多说什麽,只是命人继续诊断,再赐了些珠宝锦铂,便不再提起。 而整个宫内也都明白了,这九皇子自出生便失了宠,与那储君之位已是无缘,连带著他的母妃亦跟著失了宠幸。 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 昏昏沈沈间,感到有什麽塞进了嘴里,傅临意并未睁眼含了口中之物便吸吮起来。待吸了片刻也不见有奶水流进嘴里,略拧了眉心吐出了口中之物。 “呵,还是个贪吃的小家夥。”不等傅临意睁眼,上方已传来醇厚悦耳的低沈嗓音,带著几许笑意及兴味。 睁开眼,聚了神光的眼眸流泄出一抹靛青,傅临意抬了眼望向扰了他睡眠之人。仅一眼,便又阖了起来,还慢条斯理翻了个身背对著来人。 看著傅临意的举止,傅景臣扬了扬眉,笑意染上眉眼,“这孩子颇为有趣,沁妃,这是像的你,还是朕?”直起身,转向身旁因傅临意那一举动而白了脸满面惶恐的沁妃,傅景臣笑问。 “意儿尚小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曲膝跪下,沁妃小心应道。 “无妨。”摆了摆手,傅景臣不甚在意的道,“今夜便在此留宿,你先下去吧。”而後吩咐道。 沁妃闻言一喜,施了礼後应声告退。 待沁妃离开,傅景臣才转身看著微侧了身背对自己的傅临意,凌厉的眸底隐隐有一抹靛青掠过,转眼便被深遂的墨黑遮盖。 俊美的面容带了一抹若有所思,片刻後,在唇侧展了笑容:“三月後的抓周礼,可莫让朕失望。”看著傅临意小小的背影,傅景臣道,似自言自语,却是对著那好似睡著的傅临意所说。 听著身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傅临意睁开了眼,躺平了身子,在有限的视野内,看著头上的雕花横梁,半晌後,闭上眼再度睡去。 三月後,颂昭殿上,文武百官齐聚,各宫妃子亦端座席位,都将目光凝在那坐在席子上的孩童身上。 到底是一国皇子,抓周乃平生第一件大事,自是不能怠慢,即使这孩子并不如其他皇子那般受宠,甚至还是个哑儿。 上位,傅景臣微侧著身,单手支额斜倚在龙椅扶手上,看著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什中那道小小的身影,神色淡淡,显的有些漫不经心。 不理会周遭等待的诸多目光,傅临意低垂著头睡的正香,虽然那姿势并不舒服。众人待了半天亦不见这九皇子抓物什,不禁互相四顾,眼中满是狐疑。 难道这九皇子不仅是个哑儿,还是痴儿? 偷偷去瞧上位君王的反应,却只看见傅景臣半阖著眼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传言果真不假。 一旁,沁妃看著那自小就静的古怪的儿子,急白了脸,几次想要上前却又碍於周遭的目光而没动,只得掩了焦急,不时偷瞧傅景臣的神色。 “怎麽,是睡著了麽。”似乎是瞧够了,傅景臣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眼,懒懒出声,不等旁人应答,已站起身朝殿下走去。 挥退了要跟上来的太监总管,傅景臣慢步走到一堆物什中来到傅临意面前。朝四下扫了一圈,笔墨纸砚自不用说,琴、棋、剑、箫、弓、银钱、算盘等各式物品一样不缺。 俯身在傅临意面前蹲下,果然就看见那睡的正熟的小脸,蓦然溢出一抹轻笑,傅景臣随手拿了一样东西塞进傅临意手中,继而将他给抱了起来,“意儿抓了这个麽?”在傅临意因他突然的举动而惊醒时,含笑而问。 许是被惊醒还有些回不了神,傅临意只是看著那张笑的极为好看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回应,半刻後眼睑又垂了下来。 “点头朕就放你回去睡。”好笑的看著傅临意又要睡过去,傅景臣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带了蛊惑意味。 傅临意闻言,低头看了看被傅景臣握住的手,根本看不见被塞进了什麽。抬眼,见傅景臣仍笑吟吟的看著他,似是发呆又像思索,片刻後,傅临意点了点头。 一时,傅景臣笑声悦耳,“传令下去,即刻起九皇子入主东宫,乃我玄冥王朝太子!”说罢便抱了傅临意朝殿外走去,将一殿看的目瞪口呆的众人抛在身後。 玄冥王朝的太子,是个哑儿。 当文武百官反应过这一点时,早不见了傅景臣父子的踪影,良久,才有一人带头喊了万岁,其余还未回神的众人纷纷附和。 莫说文武百官对傅景臣这一举动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就是沁妃也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那真算是抓周麽,众目睽睽之下,玄冥王朝君王明目张胆的拿了传国玉玺塞进皇子手里,甚至连掩饰一下都不屑,这样的抓周礼,真是生平仅见! 看著各宫妃子嫉恨的目光,沁妃根本来不及欣喜,只觉得让她付了一生的男子可怕的让人胆颤。 抓周礼後,宫中开始筹备册立太子之事,一时,礼部忙成一片。而那让众人忙的焦头烂额的正主却悠哉游哉的窝在床上睡的正香,对於被册立太子一事无知无觉。 “启秉陛下,沁妃娘娘求见。” 正埋首於案间的傅景臣闻言放下了笔,“朕乏了。”放松了身体倚进身後的椅内,傅景臣揉了揉眉心淡声道。 “是,奴才遵旨。”跟了傅景臣那麽多年,自是明白主子心思,秦效应声後躬身退了出去。 手搭於扶手之上,轻轻叩击敲出节奏的声响,休憩片刻後,傅景臣起身朝著御书房的内室走去。 “醒了麽,吾儿。”甫进门便看见坐在床上似在发呆的傅临意,傅景臣走近在床边坐下後说道。 闻声抬头望向傅景臣,沈默片刻後,傅临意点了点头。 看著那圆圆的小脸漠然的板著,傅景臣挑了眉梢,伸手捏了捏那粉嫩的小脸,“笑一个於朕瞧瞧。”道,似是玩笑却又含了些许命令味道。 根本不管傅临意是否能听懂。 脸上的疼痛并未让傅临意动容,才满足岁的小儿却像能听懂般瞥了傅景臣一眼,而後挪了脑袋後退,避开了傅景臣的手。 粉嫩嫩的小脸依旧一片木然,宠辱不惊。 ============ 聆听叶落; 所以说,这两只是非常喜感的。喝茶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章 第二章; 看著悬在半空的手,傅景臣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收了手,“明日便是立储大典,吾儿可莫让朕失望。”看著那张漠然的粉嫩小脸,懒懒开口。 那眼神,似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 也不知傅临意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呆坐了片刻便躺了下来,还翻了个身背著对傅景臣,不消片刻,平缓的呼吸响起。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景臣非旦不恼怒反倒低笑出声,醇厚悦耳的笑声在房间响了良久。 翌日; 经过一连串冗长繁琐的礼仪後,百官齐聚於大殿之上,随著唱喏的公公一个接一个的传声於殿外,被奶娘抱著在殿外候了许久的傅临意终於被传召入殿。 由太监总管秦效接过似仍在昏昏欲睡的傅临意进入大殿,“让他自己走过来。”正要抱著这未来储君去接印玺,上方却传来傅景臣低沈的声音。 淡淡的语调,却是不容拒绝。 秦效闻言一愣,却毫不犹豫的放下了仍搭拉著眼皮的傅临意,微一顿转身回去傅景臣身边。而突然被放下地的傅临意却无知无觉的在秦效放下他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立在大殿两侧的百官看看坐在那完全没有起来意思的傅临意,再偷偷抬眼去瞧座上那因离的太远而瞧不清面容的君上,百思不解。 连跟随他多年的秦效都猜不透这主子在想些什麽,其他大臣就更一头雾水了。才满周岁的的孩子,即使会走路,这麽长一段路还有那高高的丹墀,要怎麽走过去? 陛下这几日著实怪异。 虽未显在面上,可底下文武百官无一不在这般想著。虽说傅景臣平时便深沈难懂,可这近日来的举动却实在怪异的紧。 稍有常识之人都该知道要一岁小儿凭一已之力到达上座根本是强人所难,这一国之君又岂会不知? 正在众人在心底揣测圣意时,傅景臣忽然从丹墀上走了下来。看著走下来的君王,众人纷纷低垂了头,不敢直视龙颜,却又都不约而同的偷偷 以眼角余光注视著君上的一举一动。 只见傅景臣慢步走向坐在地上的傅临意,在众人的屏息静观中俯下身蹲在了因人接近而抬起头的傅临意面前。 “走上来就放你回去睡,不然便一直待著吧。”眯眼看著那仍是一脸漠然的小脸,傅景臣道,声音不大,却也未刻意压低声音。 若非此举大逆不道,真会有人笑出声来。 对一个无知小儿说这些,他会懂麽? 傅临意闻声抬头,圆圆的大眼仰视著傅景臣丰神俊美的脸庞,粉嫩的小脸依旧面无表情的板著,似是懵懂又似无知。 看著傅临意的反应,傅景臣在唇侧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feifan“朕有足够的时间陪你耗。”丢下一句後起身朝著上座走去,将傅临意远远丢在身後。 两侧百官狐疑的在这父子俩之间来回转悠,许久後极为默契的将头垂的更低。少说少错,在情形不明的情况下,没人会跑出去为自己找麻烦。 为人臣子,顺著君上的意总是不会错的。 话虽如此说,可当真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未等到傅临意有所动作时,众人还是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鼓。如果这小祖宗在这坐一下午,他们便真在这里站上一下午麽? 可怜他们天未亮便为这立储大典折腾了一上午,本以为接了印玺便能结束,谁知这父子俩却莫明其妙的耗上了。 臣子难为啊。 终於,约莫再过了一盏茶时间,坐在地上的傅临意撑著地面爬了起来。小小的身影有些摇晃,显然还不会走路。 花了好一会才见傅临意稳住身子,而後抬头望向了大殿深处。长长的路通往那通体莹白的丹墀,一节节朱红台阶向上延伸,似乎是通往九霄的仙梯。 眸光一颤,长长的眼睫随即敛了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傅临意朝著殿内走去,虽然刚站起来时有几次都险些跌倒,可在走了几步後,步子渐渐平稳起来动作也熟练了不少。 孩子的脚步不大,而傅临意走的更是慢,好像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踩过去的。 上座斜倚在龙椅上看著殿下那小小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傅景臣微垂了眼,眼睫投下的阴影遮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靛青光采,唇侧的笑却愈发的饶有兴致。 看著傅临意在走了十几步後停下来喘气歇息,百官心底隐隐浮起几丝狐疑。若说傅景臣连日来的反常举止让他们摸不著头脑,傅临意如此的举止就让他们震惊在心了。 九皇子是哑儿一事早不是秘密,因此对於这九皇子的过份安静倒也没人会多想。可眼前的傅临意却让他们察觉了一直呼略的异常──一个刚及周岁的孩童,怎会有如此稳重的神色,那脚步实不像个连站稳都有些问题的孩子。 抬头看了看还剩下小半的路,傅临意喘够气後再度迈出了脚步,步子虽小却平稳。再走了近十步,那粉嫩嫩的小脸已经一片通红。 终於走到丹墀前,傅临意却突然转身,在一干众人的注视下靠著台阶上坐了下来,不理会殿上诸人诧异的目光,径自闭了眼,片刻後小脑袋低了下去。 竟已睡著了。 座上,傅景臣将傅临意的举动尽收眼底继而低笑出声,却未说什麽,只是支了额满含兴味的瞧著丹墀下那绻在一起的小小身影。 看著这对诡异的父子,百官给纷纷阖了眼。 眼不见为净,今天大家一定都撞邪了。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武官倒还好,可文官就吃不消了,想他们十年寒窗苦读,说是天天坐著也不为过,两三个时辰也就算了,这麽站上一天岂不是要他们的老命麽。 因此,几位年纪颇大的老臣子已经开始双腿发抖了,可看绻在丹墀下好像睡的正香的傅临意,只得将苦水吞回肚子里,屏上一口气再度将腰挺的笔直。 再候了近一个时辰,连年轻些的官员亦忍不住了,偷眼向上位看去,傅景臣单手支著下颔满面惬意,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几经犹豫,仍是没有一人愿意站出去提醒君上马上过寅时了。 虽然近年来君上貌似温和了不少,但早些年的积威却仍是让他们不敢有一丝不敬。不然,立一名哑皇子为储君,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又怎会如此顺利的进行。 日落西山,落日的余晖亦在逐渐变淡。终於,月牙自天边冒出头来时,那让一殿君臣等了半天的小祖宗终於睡醒了。 似是初醒还未弄清身在何处,在一殿人的注视下,傅临意在睁开眼後茫然的往四周瞧了瞧,在看见所处地方不是常住的寝宫後,愣了愣,而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低沈悦耳的笑声自上方传来,在傅临意转过身时,傅景臣含笑的声音响起:“吾儿睡的还好麽?” 仰高了头也看不见说话的人,傅临意原地站定,在众臣的屏息凝神中抬脚往面前的石阶上迈去。然,还不及成人膝头高的孩子,哪能迈上比他膝头还要高上两分的石阶? 只听咚一声闷响,傅临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虽然如此可说是大逆不道,可还是有人没憋住喷笑出声待反应过来时立刻板了脸一脸严肃,却显的有些扭曲。而那座上君主则是明目张胆的放声大笑,良久才止住。 倒是那让他们站了几乎可说一日的正主仍是一脸的漠然,粉嫩精致的小脸上找不出一丝表情,只见他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再顿了顿,扶著石阶的沿爬了上去。 原本还在努力憋笑的臣子在瞧见傅临意这一举动後,逐渐敛了神色,眼神也严肃起来。 这九皇子,绝非池中物。 看著傅临意爬了四阶後伏在石阶上歇息,众人面上的神色愈加严肃。抬眼去看座上君王,却见他仍是一脸兴味盎然丝毫不为傅临意这异於寻常孩童的举动而动。 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狐狸,在这父子俩之间转悠了一圈,便也猜了个大概,不禁都在心底暗暗庆幸没有冒然谏言。 正当众人心思百转,傅临意在缓过气後又继续朝上面爬去。小脸涨成通红,表情却依然漠然,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朱红石阶共有十四阶,暗含了九五至尊之意。 於一个常人来说,区区十四节阶梯这实在不值一提,可於一个才及周岁的小儿来说,却好比登天。 因此,当傅临意气喘呼呼的爬上最後一节阶梯时,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虽然伏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望向了仍倚在龙椅内的傅景臣。 明亮的眸子有著孩童不该有的沈静。 迎著傅临意望过来的目光,傅景臣似是极为满意,低笑一声,“过来,吾儿。”收回支著下颔的手,道,温和的语调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看著傅景臣笑意盈盈的脸,傅临意伏在原地不动,片刻後才撑著地面爬了起来,刚站起却又一个踉跄摔了回去。 瞧著这一幕,傅景臣神色不变,既不催促也不叫停,只是那般看著。 殿下,众臣看著傅临意再一次摔回地上,一些年长的都不忍再瞧纷纷低下了头。试问,若这孩子是自己的,怎会忍心如此折腾。 摔了四次,傅临意终於站稳,深吸了几口气後抬脚朝傅景臣走去,走的极慢,似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随时有再摔下去的可能。 看著在面前站定的傅临意,傅景臣面上笑意更深,“做的很好。”看著那满头大汗的孩童,赞许道。 虽然一身狼狈,可那涨的通红的小脸上仍是找不出一丝表情。只见他朝著傅景臣伸出一只手,小小的手上不知何时划了几道小口子,血不多只有零星几点殷红。 =================== 聆听叶落; 看到有人问,於是回一声,本文的曲子是‘睡莲’。然後,不知道有麽有人发现,爷这篇的风格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主要是从小攻的角度去写的。喝茶,以後换回来,爷不习惯。 [父子]二渡红尘──第三章 第三章 垂眼看著那向自己伸出手来的孩子,傅景臣微微一笑。一旁的秦效立刻会意的展开手中捧了良久的明黄卷轴,看一眼殿下翘首以盼的各色面容,秦效朗声诵讼卷上召言。 傅临意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直到秦效收了卷轴端了放著太子印的托盘到傅景臣面前,再由傅景臣拿起递到那摊开的小手上。 只不过那太子印对於傅临意而言却太大太重,根本握不住。就在太子印即将脱手时,被一只手握住连同印玺一起包裹进一只大掌中。 抬眼对上那双兴味的眸,傅临意猛然阖上了双眼,下一刻,倒进傅景臣怀里。 “退朝──” 待傅景臣带著傅临意离开,秦效高声唱喏,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吐息声四起,众人不约而同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後有的揉手臂,有的敲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活动早就僵直麻木的四肢。 这样的册立大典,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册立太子那天,众臣出了大殿便看见殿外洒落一地清辉,皎洁的月光似洗涮了一日的疲意,顾不得今天所见到的种种诡异,众人极为默契的各奔东西。 然,自那日後,太子仍是吃了睡,睡了吃,除去比寻常孩子安静许多外,倒没什麽特别引人注目之处,到底只是个孩子。 而傅景臣在那夜将傅临意抱回紫宸宫後便再也未踏进半步,也从未提起有关太子之事,似乎那场诡异的册立大典根本不存在,玄冥王朝也没有九皇子这位人物。 对於君上这等反常之举,诸臣实在是无力、也没那本事去管,不过是一切回到原先罢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转眼,三年已过。 靛青的眸中印著一片火红,看著满地如火似血的花海,长长的眼睫低垂,遮去了眼中的神色。 他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的,看著满地的血红花朵,只觉得莫名的熟悉,自那之後便时不时来此处看看。 “很喜欢这花麽?” 蓦然,身後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正处在神游中的傅临意一惊,片刻後转身,循声望去便见一身著龙袍威仪天成却又披泄著头发一脸慵懒倚在墙上的男子。 再顿了顿,傅临意点了点头,那张稚嫩的小脸始终漠然一片。 “喜欢便移些到紫宸宫吧。”傅景臣四周扫了一眼,而将後目光停在傅临意身上,笑道。貌似慈祥的语气完全没有三年不见的生疏,甚至不担心傅临意还记不记得这位‘父亲’。 将眼睛转向满院的龙爪花上,傅临意似是沈吟了片刻,然後在傅景臣走到身旁时点了点头,也不管正看著满院红花的傅景臣看没看见。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 满地红色鲜w似血,有如火焰铺就。恍惚间似乎看见一片阴暗中一条火焰铺就的路,火红摇拽,妖娆凄w。 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吾儿这般年纪便开始思春了麽?想的哪宫姐姐,说出来朕於你做主。” 正在傅临意出神的当头,傅景臣低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诧抬眼,便见傅景臣正一脸饶有兴味的瞧著自己。 缓了片刻才明白傅景臣说的什麽,傅临意淡淡瞥了在面前蹲下的傅景臣一眼,沈默了片刻後,跟著蹲下,伸出手指在泥地上画著什麽。 随著傅临意的动作低下头,看著那细细的食指一笔一画的写著,傅景臣眉眼间染上笑意,“字写的不错。”在傅临意收回手时,赞道。 只见泥土上写著四个字── 父亲大人。 闻言,傅临意抬头看了傅景臣一眼,却没有再回应。直起身,看傅景臣还蹲在面前且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傅临意不著痕迹的扫了眼他垂泄在地上的发丝及衣摆,片刻後,朝著傅景臣弯身行了告退礼便转身离开。 然,还未迈出一步,便被人凌空抱起,不等转头,耳边已响起傅景臣含了浓厚笑意的声音:“朕有让你走麽,吾儿?” 傅临意神色不变,转头静静与那双深邃的眼对视,似在无声询问还有何事。 看著傅临意万事不上心的冷漠样,傅景臣低笑出声,“陪朕用了午膳再走。”随口说了句,也不等傅临意回应便带著往深处走去。 明黄的衣摆拂过脚边的龙爪花,使之更为摇拽生姿。 安静伏在傅景臣怀里,傅临意轻轻拧了眉心,可见对於傅景臣如此专制霸道的行迳多少有些不满。 原来这竟是傅景臣的寝宫。 紫微宫中,傅景臣正挟了一颗炸的香酥的腰果摆到傅临意碗中。傅临意一顿,无声的挟起那颗呈金黄色泽的腰果放进嘴里,待吞下後,就著近挟了块鸡柳。 “咳。” 正要放进嘴里,一声咳嗽突然响起。傅临意闻声顿了顿,然後转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傅景臣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仍显稚气的眉稍似乎不著痕迹的抽搐了下,微一犹豫,本该放到嘴里的筷子转了头,伸长了手将自己筷子上的一根笋丝及一根蒜丝放到了摆在傅景臣面前的碗内。 抬眼,便见傅景臣状似极为满意的勾了嘴角,低垂下头,傅临意眼不见为净。再为自己挟了筷子笋丝,却在快要放回自己碗里时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了头,果见傅景臣仍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青眸暗沈,又是一阵看似犹豫的沈默,傅临意伸长了手,却是朝著傅景臣而非他面前的碗。 饶有兴味的看著那努力伸手也只能抬那麽高的手,傅景臣扬了眉稍,一声轻笑後俯身含了那筷子上的一根笋丝。 看著傅景臣优雅而慢条斯理的将笋丝嚼碎咽下後,傅临意放下了筷子不现动。 “吾儿,这样便吃饱了麽?”将傅临意的举动看在眼里,傅景臣状似无辜的挑了眉梢,问道。 瞥那张俊美的脸庞一眼,傅临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哈,不逗你,快吃吧。”似是玩够了,傅景臣一声朗笑,而後伸手揉了揉那颗小脑袋,道。 闻言,傅临意脸色不变,只是淡漠而坚定的再摇了摇头。 见状,傅景臣也不再多说,一挥手命人撤了桌上东西。在傅临意跳下地打算离开时,慢条斯理的出声唤道:“吾儿。” 动作一顿,傅临意转身跟著傅景臣往内殿走去。 “过来。”走进书房,在看见傅临意走进来後,淡声道,严肃的神色好像不是之前那满眼促狭拿孩子逗闷子的人。 傅临意一听反倒放慢了步子,似是不知这丝毫没有父亲形象的皇帝老爹又在打什麽主意。可见傅景臣满面严肃的样子,傅临意略一犹豫还是朝著他走了过去。 待傅临意慢吞吞的走过来,傅景臣伸出一手将还离了一步之遥的傅临意拉了过来,不等傅临意反抗,已经被抱著坐在了傅景臣膝上。 “明日便要去书房了吧?”还没缓应过来,头顶已经响起了傅景臣低沈而又悦耳的声音。 虽是询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傅临意也不回头,只是维持著被傅景臣抱上膝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这三年过的可好?”似是不满傅临意冷淡的回应,傅景臣将膝上的孩子转了个身,在对上那张始终没有表情却又稚嫩的小脸时,问道。 闻言,傅临意抬了抬眼,看著那又深邃的眼睛,微愣。 他才发现,傅景臣的眼睛竟在一片墨黑中隐隐透著靛青的色泽,不似他的眼睛那般明显,仔细看却也能发现。 “朕这般好看麽,嗯?”见傅临意愣愣的盯著他看,傅景臣在唇侧勾了抹颇不正经的笑容,竟使的那张俊美面容露出一抹邪肆。 刻意拉长的慵懒尾音,使的那询问也带了股子轻浮味道。 才回神便听见这带著蛊惑与轻谩的询问,傅临意沈默了片刻後,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在一个不过四岁的小儿身上看见这种表情,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所以,傅景臣笑的肆无忌惮。 悦耳的笑声在书房内响了良久。 面无表情的看著那因笑容而神采飞扬更为俊美的面容,片刻後,傅临意微敛了眼睑,长长的眼睫投下一道密密的影,遮住了那双靛青的眼。 “去了书房後可别在太傅讲课时睡觉,那人可是连朕的面子也不卖。” 头上忽然一重,随著头顶的大掌揉弄,仍带了几丝残余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说是告戒,倒不如说是好心提醒。 被那不知轻重的手按的直往傅景臣胸前靠,傅临意微拧了眉宇,却没拍开那只施虐的手,对於傅景臣的话也不做半丝回应。 傅景臣也不恼,甚至眼里也泛了笑意,“回去吧。”突然将傅临意放下了地,敛了玩笑的神色说道。 对於傅景臣一会一变的态度,傅临意似是早已习惯,不急不徐的行了告退礼後,才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看那沈稳而从容的背影,实不像才及四岁的孩童。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待傅临意走出书房,傅景臣方斜倚进椅内,以手支额,半垂了眼饶有趣味的低喃道。 翌日,太子进入上书房,开始识文断字。除去因哑疾儿不能开口外,其余一切与寻常皇子无异,而朝中原本期望太子能在这时再展风华的臣子只得悻悻收回了对这未来国主的关观,转明为暗。 数日後,傅景臣传太子一道进膳,带回的却是紫宸宫人,只道殿下身子不适在床休养无法过来特来请罪。 傅景臣闻言放声大笑,竟是前所未有的欢畅,亲自前往紫宸宫探望‘身子不适’的未来储君。 ================ 聆听叶落; 吾不是写的父子,喝茶大家也麦当成父子,tat。 好吧,本来是不太想跳出来解释的,但是,望天,怕有些人看不明白,於是只好在这里解释一下了,虽然爷希望的是看文的人自己能够看出来。 一,有关小意儿在地上写的四个字:父亲大人。也许有人会问他写这四个字做毛,但若将上下文联系起来,应该就能明白为毛了──老子取笑儿子,於是儿子反击。仅此而已,父亲大人=哪宫姐姐。喝茶 二,後面吃饭时,老子想的什麽,暂且不说,你说他别有用意也行,说他闲的没事也可以。而儿子後来为什麽不放在碗里,其实就是要‘喂’他老子,喝茶,这便是小意儿的反击了。 虽然爷是真想让你们自己想的,但似乎写的很隐晦,联想无能,而爷又不想把所有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於是只能在这说一句了。 再就是一个,虽然爷的文经不起推敲,但爷的人物却还算的上经得起琢磨的。吾喜欢将这个想像的空间留给大家,会自己想的人就会看出这对父子非常之有趣,不会想的,望天,只会觉得莫明其妙吧。喝茶 以上 [父子]二渡红尘──第四章 第四章; 出了紫微宫,穿过御花园後再绕了几条回廊,才来到紫宸宫前,摆手阻了宫人通报,傅景臣丢下身後随行侍卫径自朝後院走去。 午後的庭院不时有微风拂过,倒是一片宁静致远,而那坐於树下的小小身影很轻易便引了傅景臣的目光。 抬手示意秦效无须跟著,傅景臣启步朝著那树下的孩童走去。 随著走近,才察觉傅临意的坐姿有些许怪异,傅景臣挑了眉梢慢步绕到他的身後。自上往下,便看见摆在傅临意膝上的书册,在看清上面写的是什麽後,一声低沈的笑声自唇间泄出:“吾儿竟喜欢这东西麽?”在傅临意闻声抬头时,笑问。 目光随著傅景臣而动,待他在对面坐下後,傅临意不急不徐了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装病被拆穿的惶恐。 傅景臣笑容不减,拿过了傅临意摆在膝上的书册,随意翻了几页後,“吾儿这般冷淡性子倒真与这东西相契。”丢回给因他的举动而微拧了眉的傅临意,淡声道。 听不出是赞是讽。 闻言,傅临意抬眼看了傅景臣一眼,阖了书册摆在一旁,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父亲大人前来有何指教。 待傅临意收回手,傅景臣扫了一眼泥地上那秀逸的字迹,而後在唇上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吾儿不给为父情面,朕便只好亲自前来了。” 傅临意闻言一顿,沈默了片刻後再度伸手,却在要触到地上的泥时,被一只伸到面前的手掌打断,顺著那手抬头,便见傅景臣无声的挑了挑眉,似在催促。 微一犹豫,傅临意抬手在傅景臣伸过来的掌间写道:父亲大人言重。 若傅临意能开口,这语气必定从容而又严肃。 淡淡看一眼那青涩稚嫩却神情老沈的面容,傅景臣开口道:“在书房过的如何?”却避开了适才的话题。 不错。 傅临意闻言,在傅景臣掌间写道。 “是麽,那便好。”看著那张始终同一副表情的脸庞,傅景臣状似满意的说道。“今夜的宴席记著参加,朕不想再听见‘身子不适’这四字,明白麽?”而後起身,在见傅临意随著他的动作而抬起头後,言道。 温和的语气,却是暗含了警告。 傅临意闻言稍顿,而後在傅景臣貌似温柔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满意一笑,傅景臣不著痕迹的扫了眼摆在傅临意腿边的经书,“吾儿继续看吧。”说罢拂了下摆上沾染的泥尘,转身离去。 看著傅景臣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後,傅临意才收回目光,偏过头,看著那本经书,沈默片刻後重新拿起,翻至之前的地方继续看。 何名般若? 般若者,唐言智慧也。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 ☆ ☆ ☆ ☆ ☆ ☆ ☆ “过来,吾儿。” 每月十五,宫中按照惯例摆上一席家宴,这天内凡是嫔妃、子女若无他事都得出席。而正当众人分别入席时,上座的君王却开口了。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都没有人敢擅动。 在座他的儿子便有七个,而傅景臣又未指名道姓,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无人会站出来。去看傅景臣,却见他半支著脑袋一副将睡不睡的慵懒模样,根本没瞧向他们。 各宫嫔妃亦满面复杂,不知傅景臣是何意思又期望叫的是自己的孩子。 在这尴尬而又僵冷趋势的气氛中,傅临意在众人的注视下朝著上座的傅景臣走去。一时间,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开始。”待傅临意慢悠悠地走到面前,傅景臣才睁开了眼,四下扫了一眼,道。然後便将目光停在面前的傅临意身上,“过来。”伸出一手,傅景臣道。 看著伸到面前的手,傅临意沈默著将手递了上去,然後便被一把拉过,只觉得眼前一黑,待再看清时,已经坐在了傅景臣腿上。 朝後扫了一眼,便见傅景臣含了笑的面容,傅临意慢慢垂下了眼。一阵浓郁的酒香猛然窜进鼻间,傅临意抬眼,便见递在嘴边的酒杯,清澈见底的酒水映出杯底的靛青纹印,很是好看。 “陪朕喝一杯。”看著傅临意转头望向他,傅景臣道。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眼前的不是只有四岁的孩子。 沈默片刻,傅临意凑上杯口,在一旁秦效及下方众嫔妃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将杯中酒喝的一滴不剩。 待一杯酒下肚後,粉嫩的小脸立刻一片通红。傅临意只感到舌头麻痹的似乎没了知觉,肚腹也一阵火烧似的灼热,满嘴的酒味更是让他皱起了眉。 “吃口菜。”杯子刚放下,挟了菜的筷子跟著递到了面前,耳边同时传来傅景臣温和悦耳的声音。 看著那筷子上的肉片,傅临意在顿了顿後张开了嘴。 满意地看著傅临意咽下滑嫩的肉片,傅景臣在唇间勾了抹极为满意的笑,“尝尝这个如何,膳房的拿手好菜。”再挟了筷鱼片递到傅临意嘴边,道。 看著递到嘴边的菜片刻,傅临意再度张嘴,缓慢的嚼碎了带了些许酸味的滑溜鱼片後吞下,挟了鸡柳的筷子已经伸了过来。 张嘴、咀嚼、吞咽。不断的重复著相同的动作,只要是傅景臣递到嘴边的菜,傅临意都一点点吃下,乖巧的模样讨喜异常。 终於,在又一筷子鸡柳递到嘴边时,傅临意摇了摇头。 而傅景臣也不勉强,转而将鸡柳放进了自己嘴里。看著傅临意有些难看的脸色,傅景臣趁著放下筷子时凑到他耳边,低喃了一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闻言,傅临意转头,抬眼就看见那张笑意浓厚的俊逸面容。下一刻,淡淡的收回目光,再不理会。 傅景臣想要说什麽,已经很明白了。 看著傅临意冷淡的反应,傅景臣不在意的放下他,刚一松手,傅临意便往前栽去,所幸被傅景臣拉住。 “呵,小心著些。”拉住傅临意的手臂,傅景臣含了笑意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倒底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一杯酒灌下去已经开始头晕眼花,坐在傅景臣身上时倒还好,如今靠自己站著,只觉得四周都在转动,根本瞧不清四周的景色。 感觉到手被扶住,傅临意抬头朝那只手的主人望去,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好像隔了一层薄雾,看的并不真切。无意识的眨了眨眼,想要挤去眼中的水气,却收效不佳。 眯了眼看著那双蒙了水气的靛青眼眸,似是波光潋滟的月下幽潭。“还是朕送吾儿回去吧。”低沈的笑意自唇间溢出,傅景臣说罢抱了已快睁不开眼的傅临意起身离去。 徒留下方一堆看的傻眼的嫔妃、皇子。 直接回了自己的紫微宫,刚将傅临意放在床上还没站直身体便见傅临意突然从床上翻起,扶著床沿吐了起来。 退後一步避开秽物溅上靴子,傅景臣转向一旁正欲服侍他沐浴的宫婢。众人会意,急忙上前又是递水,又是收拾的忙活起来。 一旁瞧著宫人来回奔走,而傅临意则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傅景臣眼睑微阖,片刻後转身出了寝宫。 走出紫微宫,满院龙爪花在月下开的正w,乍一瞧去,竟像一片正燃烧著的火海,那般美w而又凄冷。 “这个时候的兰花该开了吧。tx t xz”望著月亮的眼中反射著靛青的色泽,傅景臣忽而说道。 “回陛下,开了。”跟出来的秦效在身後低声回道。 “那便去瞧瞧吧。”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东西,傅景臣勾了唇角,说罢走下石阶。 “摆驾蕙兰宫──”身後秦效高声唱喏。 翌日,傅临意如往常一般在卯时起床,在看见周遭陌生的环境时微愣,不等细想,一旁的宫婢已经上前欲为他打理洗漱。 抬眼看著陌生的面容,傅临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宫婢见状一愣,捧著衣裳进退不是。 淡淡扫去一眼,傅临意伸手指了指床边,稚嫩的小脸却是沈稳的神色,哪瞧的出一丝孩童的稚气。 低垂了眼,宫婢似是明白了什麽,不再犹豫,靠近将衣裳放在了傅临意所指之处,而後行礼告退。 待宫人全都退出去後,傅临意才伸手揉了揉涨痛的额头,稚气的眉因腹间一阵阵的绞痛而深锁起来。 再坐了片刻,傅临意才拿起床边的衣服穿起来。待穿好衣裳後,门被推开,之前那名宫婢端了水走进来。 从床上跳下地,傅临意接过递到面前的水杯漱口,将水吐回杯内宫婢立刻接了过去。拿了帕子蒙在脸上,热烫的温度让傅临意微微舒展了眉宇。 待出门时,便见摆了一桌的膳食,傅临意眉梢轻跳,不著痕迹的按了肚腹。见宫婢已经将粥盛好,傅临意转身朝宫外走去。 “太子殿下──” 宫婢见状上前阻拦,却在傅临意扫过来一眼时禁声,不知是瞧见什麽,竟站在那目送傅临意离开。 那双靛青的眸,竟深沈的吓人! ================ 聆听叶落; 这章後半段不喜感了啊不喜感啊……然後感觉文风又回去了……吾该高兴还是痛哭啊……泪奔 [父子]二渡红尘──第五章 第五章; 忍了腹间的绞痛到了书房,除去守门的侍卫便没瞧见一个人。 他来早了。 压著肚腹在位子上坐下,傅临意单手支了额,用力按压著抽疼的额头,直到额角按出一片红也不停手。 虽然额头因疼痛而沁出密密的汗珠,那张稚气的脸庞却始终漠然一片。阖了眼,眼前似出现了一座庭院,院中池塘开满了白莲,冰清玉洁。 放任意识消散,模糊间,似听到人声,细听之下,便是一怔。不及多想,傅临意只觉头疼欲裂,模糊间只听得一句不甚清晰的:今世所造罪业,他日必将偿还。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恍惚间似有人在推摇,待意识回聚时,便听耳旁叠声呼唤,傅临意睁开眼,便见一道阴影笼罩於头顶。一抬头,便见太傅沈离落站在桌前,正皱眉瞧著他。 眸光有片刻的迷离,傅临意省过神来四下扫了一眼,众人不知何时已经全到齐了。看这情形,他似睡了不少时候。 收回仍撑著脑袋的手,傅临意在众人的目光下起身,朝著沈离落一揖,无言致歉。 “太子殿下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沈离落将目光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收回,开口问道,虽然关心的话语,却显的冷漠刻板。 闻言摇了摇头,傅临意重在位子上坐下,而後便不再分心他物。看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沈离落沈默片刻後回身走开。 前方,沈离落正交待将昨日所授课业呈上。“九弟,身子不舒服便向夫子告假吧,你的脸色实在不好。”压低了的毫无预兆的在耳边响起。 傅临意微怔,转过头去,便对上一张青涩却友善的面容,正是大皇子傅临轩。眼眸微敛,半刻後朝著他点了点头算是致谢,而後便专注於沈离落的讲说。一滴汗珠正从额际滑落。 看著傅临意冷淡的回应,傅临轩悻悻的跟著收回心思。 对於这自小便地位异於他们这些皇子的太子殿下,他说不上是什麽感觉。从没见过哪个弟弟像他那般冷淡安静,即使不会说话,也不会这般安静,几乎一丝声音也弄不出,一旦坐下,就像是入定一般,常叫人忽视了。 想至此,傅临轩忍不住又转头去看一旁的傅临意,却见傅临意脸色苍白额头不断有汗珠滑下,呼吸也有些急促。 “九弟!” 眼见傅临意的身子突然滑倒,傅临轩一惊,随著惊呼已经上前接住了滑倒的身子。而因这一声唤,不止沈离落看过来,就是其他皇子也围了上来。 不知撞进谁怀里,傅临意只觉意识昏沈,逐渐限入一片黑暗之中。 ☆ ☆ ☆ ☆ ☆ ☆ ☆ ☆ “启秉陛下,太子殿下体质异於常人,不受荤腥,加之烈酒入腹故而染疾。”几番诊断,再数度复诊後,太医终於抹额际沁出的冷汗後,朝一旁坐著的傅景臣施礼後道。 等候半晌,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回复,傅景臣似是想起什麽而低笑出声。眼睑低垂,遮了眸中光采,却让对面的太医瞧的冷汗直冒。 扫一眼因他的举动而面色发白、冷汗直滴的老太医,傅景臣的眼中多了一抹玩味,片刻後宽容地摆了摆手。老太医顿时如闻大赦,叩谢圣恩後一溜烟跑得比什麽都快。 端了桌上的茶水轻啜一口,茶香入喉使得傅景臣满意地微眯了眼,片刻後放下空了的杯盏,傅景臣方起身朝床榻边走去,“醒了?”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眸时,含笑问道,哪有身为祸首的自觉。 目光随著傅景臣在床边停下,傅临意沈默片刻後点了点头。 见状,傅景臣唇侧笑意愈加浓厚,微俯了身凝视那双平静的眼眸,“还疼麽?”一手抚上傅临意的肚腹,貌似关切地问道。 看著逼近面前的脸庞,傅临意缓慢地摇了摇头,始终波澜不惊。 “吾儿早便知晓了,对否?”眉梢轻挑,傅景臣问道,温和悦耳嗓音似能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坦然与那双眼直视,隐隐能瞧见那双眼底的靛青光泽,傅临意微垂了眼,缓慢而不容人错认的点了点头。 不等完全抬头,额上猛然一痛,傅临意抬眼,便见傅景臣正收回手。在怔了一下後,傅临意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疼痛是傅景臣拿手指弹击所致。 “吾儿啊吾儿,便这般不甘麽?”见傅临意望向自己,傅景臣状似感叹的询问出声,眼底却是浓厚的笑意。 傅临意面色不变,而是将目光停在了傅景臣的手上。 会意的伸出右手到傅临意面前,看著他从被子里抽出手後在掌心写画,傅景臣随著掌心微微的麻痒而笑弯了眉眼。 父亲大人,天色不早,您该回去歇息了。 “吾儿这是在下逐客令麽?”看著傅临意将手收回,傅景臣带了笑意的醇厚嗓音在寂静的房内响起。 傅临意再度抬手,傅景臣亦会意的再度递上手掌。只见那只小小的手不急不慢的在掌心移动,慢慢写出两个字:算是。 收回手,看著那张冷漠的小脸,傅景臣一声低笑:“那吾儿便好生歇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起身离去。 微侧了头,看著傅景臣的背影消失在门後,傅临意这才转回头,看著顶上的床帐,久久不动。 待傅临意再醒过来时,窗外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格射入屋内,在地上洒出一片碎金。阖上眼,扰人的绞痛已经不在,半晌,傅临意撑了床坐起身,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守在床边的婢女。 “太子殿下,您还不能起身。”见傅临意竟坐起,守夜的侍女归宛忙上前扶住,一边恭敬道。 淡淡投去一眼,立刻便让归宛还欲出口的劝说咽回腹中。她是专司傅临意起居的侍女,对傅临意的了解自然比其他人多。 这个主子自小便怪的诡异,明明只是个孩子,却无人敢拂逆於他,外人或许不知,他们这些紫宸宫人却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 对於傅临意,他们总是莫明的敬畏。 刚想下床著衣,门便被自外面推开,循声望去,便见秦效恭敬立於门外。随著傅景臣的大步走近,傅临意收回目光看著他径自在床边坐下。 “如何,可还疼?”对上那双靛青的眸,傅景臣微微一笑,伸手拂了拂傅临意的额发,柔声问道。 看著似是心情极佳的傅景臣,傅临意摇了摇头。 见状,傅景臣满意颔首,再看傅临意的模样,“吾儿这是要起来麽?”勾了嘴角猜测道。 微微一顿,傅临意在沈默片刻後点了点头。 “那便起来吧。”站起身,傅景臣在退後一步时说道。 一旁归宛见状,立刻捧了干净的衣裳上前为傅临意著衣。虽阖了眼,却仍是不著痕迹的微拧了眉宇,但到底没有推开归宛的服侍。 待一切洗漱完毕,傅景臣上前一把抱起了傅临意朝房外走去,完全不给对方反抗的余地。 随著傅景臣走出紫宸宫,刺眼的阳光让傅临意眯起了眼,不待伸手去遮,便被一只手按著脑袋压到傅景臣胸前。 本想挣开,却终究没有那般做。伏在傅景臣怀中,傅临意闭上了眼,吐吸间,嗅到了自傅景臣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应是宫中薰香沾染所致。 待眼睛习惯,傅临意才抬起了头,txtxz.循著鸟鸣声朝向树上望去。青翠的枝头上几只黄莺叫的正欢,声音清脆悦耳。 “吾儿喜欢这鸟叫麽?”将傅临意的举动看在眼里,傅景臣含了笑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语意温柔。 收回目光,傅临意淡淡点头。 傅景臣似想到什麽有趣之事,低笑出声,在傅临意看向他时,微敛了笑容,却笑意不减,道:“吾儿可知这鸟儿何时叫的最为动听?” 狐疑地看傅景臣一眼,傅临意沈默片刻後摇了摇头。 见状,傅景臣笑意愈深,微俯下身将唇凑近了傅临意的耳边,轻声道:“那朕便带吾儿去见识一番吧。”醇厚低沈的嗓音似是带了蛊惑味道,煞是好听。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际,让傅临意不著痕迹地拧了眉,退後些许,看著那笑的意味深长的面容,傅临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只是沈默以对。 清脆的鸟鸣不再圆润,只有尖锐的嘶鸣,听在耳中仿若针刺;那鸣叫亦不在低昂有致富有韵律,只有一声尖过一声的嘶声力竭,无尽的悲鸣,痛苦的惨叫。 听著不再动听唯有痛楚的悲鸣,傅临意虽神色不变,却仍是移开了眼,微抬了头,便看见那张脸上玩味的笑容,似乎从一开始便盯著他。 回头去看几乎被拔光了全身羽毛的黄莺,在那地上,散落一地金黄色泽的羽毛。沈默片刻,傅临意拉起了傅景臣揽在腰间的手:父亲大人,您是何必。 收回手後,傅临意转头望向仍看著他的傅景臣。 虽然那脸上尽是笑意,那双眼,却只有一片暗沈。 看著那张稚气的脸,傅景臣伸手为他撩了撩额前的发,语气温柔:“朕想听什麽,吾儿应清楚才是。” ============= 聆听叶落; 鲜小受太别扭了!!!拍桌!本来还想在十二点前发的……结果抽抽抽,抽到零点零分才算进来……tat,太别扭了! 嗯,因为另一处发文的地方瞧到了让爷不咋舒服的回贴,於是,那边栏里停更一天,压後再发,喝茶。吾不喜欢被人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吾讨厌理所当然催文的语气,催文是可以的,请注意语气婉转点,吾有些乱七八糟的原则,望天,不喜欢有人触吾的逆鳞。 就是这样了,望天,我是个难相处的人,这点我明白,叹,个性如此,改不了也不想改,还请大家能担待的就担待一些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趴。 [父子]二渡红尘──第六章 第六章; 看著那张含了笑的俊毅面容,傅临意沈默片刻後,再度拉起傅景臣的手,在他掌中写下:如父亲大人所愿。 看著那手指在掌心一笔一画写出的几字,傅景臣低笑出声,继而转为大笑,好像傅临意说了什麽有趣的事般,笑不可抑。 傅临意则冷眼看著傅景那臣因笑意而飞扬的面容,不言,不语,不动。 “吾儿这是何意?与朕何干了?”对上那张终年瞧不见表情的小脸,傅景臣颇为疑惑地问道,眼角眉梢的笑意却不曾减去半分,瞧上去却是满面的无辜神色。 闻言,傅临意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冷眼看著那张离的极近的面容。 见状,傅景臣渐渐敛了笑意,松了揽在腰间的手改为拂了拂傅临意的额发,姿态温柔:“你是朕的後继者,这便是命。”在傅临意冷淡的视注下,言道。 傅临意依旧不动若山。 并不为傅临意冷淡的反应所动,似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般,傅景臣再在唇边勾了抹笑,却带了几许深意,只听那醇厚悦耳的嗓音幽幽响起:“自然,吾儿亦可选择逆天,朕期待著。” 拉了傅景臣的手至面前,傅临意低头在那掌中写道:父亲大人,您不止我一个儿子。 感觉著手中未退的痒意,傅景臣笑声悦耳:“可这般有趣的,却只得吾儿一人。”略低了头凑近傅临意耳边,声音轻而缓,似带了浓浓笑意,却又那般别有深意。 听闻,傅临意不再回应。 之後那鸟儿的事便不了了之,傅临意在几日後亦身体无恙重返学堂,自然,免不了惹来一堆不相干之人的关切,但日子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九弟,可有兴趣到我宫中一坐?”若真要说有何处不同,大概便是大皇子傅临轩与他熟稔了些。 看著傅临轩带著善意的脸,傅临意微沈默了片刻後点了点头。 “请。”见傅临意点头,傅临轩笑弯了眉眼,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 淡淡瞥了傅临轩一眼,傅临意朝著那方向走去。 跟在傅临意身後,看著那小小的背影却挺直了腰杆,傅临轩一阵惊叹,若不是那副模样骗不了人,谁信这只是个才及四岁的孩子。 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看著院中的假山沟壑里流出涓涓泉水,倒是一院的幽静。而傅临意的目光却停在了那院墙的石刻上。 镂空而雕的石壁上,一位佛陀静坐於莲台上方,身後一左一右各为一颗树,无分枝,唯有顶端枝叶繁茂。 “九弟喜欢这石刻麽?”见傅临意竟盯著墙上的石刻不放,傅临轩问道,带著些微的惊讶。 闻言,傅临意不急不徐地收回了目光,看著对面的傅临轩摇了摇头,转而将目光停在了池塘内的莲花上。 轻轻阖了眼,似乎看见一片薄雾散尽後莲花池边那盘坐於地的身影,睁眼,满池莲花随风摇曳,清香宜人。 一旁看著傅临意稚嫩面容上极为不衬的淡漠神色,傅临轩微拧了眉。这九弟可真是怪异的紧,更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害怕反觉著亲近。 似是察觉到傅临轩的目光,傅临意转回了头,在看见那双微带了疑惑的面容时伸手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下:时候不早,不扰兄长歇息了,告辞。 写罢也不去看傅临轩惊讶的神色,起身拱了拱手後便朝院外走去。 而傅临轩则一直盯著桌面上未干的字迹,半响後眉拧的更深,“七弟虽一样不爱说话乃是天生性冷,而九弟,却是处处透著古怪。”看著一池白莲,傅临轩喃喃道。 傅临意上书堂也不过半载,再如何天姿聪颖也不可能写出这般好字。言语间更是进退有度,哪像个不懂事的无知小儿。 “倒是个有趣的人。”半晌,一声轻笑在院中响起,傅临轩自言自语道。 宫庭之中,谁人不懂的隐藏自己,尤其是早早被立为储君的傅临意,更该收敛锋芒才是,他倒好,竟肆意至此。 ☆ ☆ ☆ ☆ ☆ ☆ ☆ ☆ “听说吾儿近日常去皓月阁?”抱了傅临意坐於膝头,傅景臣微侧了头将下巴搭在了那稚嫩的肩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肩头的重量并没有让傅临意动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低沈的笑声自身後传来,伴著的还有傅景臣的询问:“吾儿这可是喜新厌旧要抛弃朕?” 闻言,傅临意瞥向了肩头那张脸,却与那双含了兴趣笑意的眼撞了个正著。不急不徐地拉起傅景臣环在腰间的手,傅临意慢慢写下:父亲大人,您说笑了。 “哈,吾儿总是这般不可爱。”看著掌心,傅景臣一声朗笑,似真似假的抱怨,而後又将手揽回了傅临意腰间,“今夜便留下来用膳吧。”收敛了戏耍的心思,傅景臣道,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早习惯了傅景臣一会一变的性子,傅临意淡淡点了点头。 待用过晚膳後回了自己的紫宸宫,却不想竟有客来访。正要迈进屋内的脚步因那端坐於椅内的女子而顿了顿,下一刻,傅临意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 看著那姿态雍容的沁妃,傅临意上前朝她作了一揖,而後便不再动。 “意儿,近来过的怎样,一切可安好?”看著傅临意面无表情的走到近前,沁妃在沈默了片刻後打破沈默,语气却有几许犹豫。 自册立大典後傅临意便搬至紫宸宫一人独居,除去逢年过节的日子外,从不去沁心园,又因天生哑疾口不能言,便是连唤上一声也未曾,母子间始终那般冷淡生疏,与陌路人无异。 倒不是沁妃不想与傅临意亲近,只是每次一瞧见那张冷淡的面容便不知该如何开口,加之自己竟曾动过那样的心思,便更不知如何面对傅临意了。 对於沁妃的询问,傅临意只是点了点头,是回应,亦是回礼。 看著傅临意冷淡的回应,沁妃又是一阵沈默,眼睛不断的四处乱看,很是局促,最终还是起身:“不打扰意儿歇息了,早些睡。”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待沁妃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傅临意才收回目光转身朝内殿走去。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进了门後,秦效躬身禀报道。 正伏首於御案间的傅景臣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宣。”而後便继续在奏章上写著什麽。 待傅临意进门後,秦效无声退出,顺手将门给掩上。 也不管正埋首於奏章间的傅景臣瞧不瞧的见,傅临意走至案前朝著傅景臣无声行礼,而後便站在原地不动。 “坐吧。”依旧没有抬头,傅景臣淡淡道,阖上适才批写的奏章後拿起另一份仔细瞧起来。 施了谢礼,傅临意才朝著一旁的椅子走去,有些费力的爬上椅子後便不再发出一丝声响。一旁,摆於架子上的金兽自口中吐出白烟,一片寂静中,暗香浮动。 看著那低垂著头隐在阴影中而瞧不真切的脸庞,傅临意低垂下眼後便不再动,淡漠的神色似是老僧入定。 眼看著金兽腹内的薰香即将燃尽,傅景臣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抬了头四下一扫,便见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傅临意半搭著眼皮似乎已经睡著了。 目光微顿,严肃的面容在瞧见傅临意那张板著的小脸时染上了笑意,起身走到傅临意面前,在见傅临意没有反应时,俯下身朝著那张粉嫩的小脸捏了下去,然後在那板著的小脸因自己的拉扯而变形扭曲时,朗笑出声。 “吾儿来朕这就为了睡觉麽?”看著那双眼缓慢地睁开,傅景臣含了笑意及几许揶揄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傅临意睡著没有,只见他并不急著拍开傅景臣在脸上肆虐的手,那张小脸也依旧没有表情,连一丝恼怒也没有,直到傅景臣无趣的收了手才看向傅景臣的手。 会意的将手伸到傅临意面前,傅景臣饶有趣味的挑高了眉梢。 淡淡瞥一眼傅景臣那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傅临意伸手在他掌中写下:为表儿子非是始乱终弃之人,特来陪伴旧人。 “哈哈哈──”待傅临意收回手後,傅景臣放声大笑,张扬肆意。 冷眼看著笑的极为夸张的傅景臣,傅临意不动声色。 “不过几日,朕便沦为旧人了麽,嗯?”一把将椅子上的傅临意抱起,傅景臣笑意不减,空了一手在傅临意的额头弹了下,故作不满的问道。 任著傅景臣抱著在靠窗的软榻上坐下,傅临意拉了环在腰间的手慢条斯理的写下:新不如旧。 看著那手指离开掌心,傅景臣扫了一眼膝上的幼童,稚嫩的面容却是稳重的姿态,那般怪异,却又理所当然。 面上忽然一痛,傅临意抬眼,便见那带著几许戏谑的笑脸,“笑一个於朕瞧瞧。”不等傅临意反应,傅景臣似真似假的命令道。 微一侧头挣开了傅景臣的手,嫩粉的小脸上两道明显的指印在左侧的脸颊上晕出一片深色。 傅景臣出手,从来不知道轻重。 看著那张小脸上的指印,傅景臣不过是扬了扬眉,而後便当没瞧见。“说吧,怎有空来朕这了?”伸手揉了揉那头黑发,淡声道。 突来的转变,快的毫无预兆,於傅景臣来说却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父子]二渡红尘──第七章 第七章; 看著傅景臣正色的面容,傅临意垂下头看著递到了面前的手掌,片刻後抬手在上面写下:昨日太傅布下的课业,拿来於父亲大人查看。 看著傅临意自怀里拿出册子递过来,傅景臣瞥了那张漠然的小脸一眼,然後伸手接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後,“字写的不错。”只丢下这几个字,对答的好坏只字不提。 傅临意似也不指望傅景臣会说些什麽,接过傅景臣递回来的册子後便从他腿下跳下,收起册子,而後朝著傅景臣行了告退礼。 才转身正要离去,却被一只手拉住衣领给扯了回来,“朕有说你可以走麽?”身後是傅景臣轻柔地询问。 收回脚转身,看著傅景臣似笑非笑的神色,傅临意面色不变,在傅景臣递了手到面前时,写道:不知父亲大人还有何指教。 手还没完全收回,额头便再度被弹了下,抬了眼,便见傅景臣正慢慢地收回手,“吾儿这为人处世可还得再学学。”耳旁是傅景臣似叹非叹的话语。 看著那双询问地看著自己的靛青眼眸,傅景臣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道:“眼见这天色不早,吾儿都不会主动留下陪为父用膳麽?” 是儿子的不是,请父亲大人见谅。 在那双玩味的目光下,傅临意拉了傅景臣的手,写下两行字。漠然的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不惊,不怒,不燥。 将傅临意的反应尽收眼底,傅景臣笑弯了眉眼,“孺子可教。”飞快的扫了一眼那张小脸的左脸,而後若无其事地伸手揉了揉傅临意的头发,声音温和。 只见那白嫩的小脸上,左颊的两点瘀青格外醒目。 ☆ ☆ ☆ ☆ ☆ ☆ ☆ ☆ 火光摇曳中,嘈杂的脚步声凌乱急促,被众人挡在身後护在院子一角,傅临意面无表情的看著前面人影晃动,良久,嘈杂的夜才归於安静。 “属下看守不力,请太子殿下责罚!”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统领,傅临意仍旧不惊不怒,沈默了片刻後,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而後便不理会众人径自转身往寝宫走去。 看著傅临意的背影,归宛急忙追了上去。 像今夜这种情况,几年来早是见怪不怪,既然将刺客拿下了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了,毕竟这些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奴才操心。 进了房,接过傅临意披在肩上的外袍,归宛等他上了床躺下後才退出房间。 一夜无眠。 当傅临意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刚探出头,窗外仍是一片昏沈。在床上躺了片刻,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傅临意才坐了起来。 看著端了水进来的归宛,傅临意掀开被子下床。 待洗漱好後,走出房门时,天已经渐亮。朝远方的天边看了一眼,傅临意转身往右边的回廊走去。 跟在傅临意身後,归宛小心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可以说是看著傅临意长大的,因此也清楚这时的傅临意最忌吵闹。 虽然,傅临意从未表现出来,可这六年毕竟不是白侍候的。 用过早膳後,傅景臣挥退了仍欲跟著的归宛,径自往紫微宫方向走去。除去在紫宸宫内,傅临意并不喜身後有人跟著。 “听说昨夜紫宸宫又遭贼了?” 才迈进紫微宫,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傅景臣一把抱起来,不等抬头,带了笑的声音已经从上方传来。 任由傅景臣抱著他坐下,傅临意淡淡点了点头。 的确又遭贼了,只要命,不要钱的贼。 看著傅临意冷淡的反应,傅景臣勾了唇角,伸出一手捏著那板著的小脸扯了扯,“怎麽,昨夜没睡好麽?”满意的看著那张冷漠的小脸被拉扯的扭曲,傅景臣才松开手,问。 六岁的稚龄,那张小脸却已见俊俏。孩子柔嫩的肌肤,很轻易便被捏的一片通红,那张脸却依旧神色漠然,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啧啧啧,吾儿可真是越大越不讨喜了。”看著那张冷漠稚嫩的面容,傅景臣颇觉无趣的摇了摇头,感叹道。 傅临意神色不变,似是没听见。 再看了那张小脸一眼,傅景臣将傅临意放下地,起身往案前走去,“若无事便退下吧。”低沈的声音已是冷漠一片,不带丝毫感情。 这个男人,从来只随性而为。高兴了便朝你笑,却也能在下一刻冷著脸赶人,一如此时。 看著傅景臣旁若无人的拿起奏章批看,傅临意在沈默良久後,开口道:“请父亲大人废了儿子的太子之位。”孩童的声音清脆干净,於傅临意口中吐出却带了生硬的味道。 正批注的手一顿,却在下一刻若无其事的继续,“什麽时候能说话的?”冷淡的询问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响起,没有丝毫的惊异。 “五年前。”傅临意淡淡答道,稚嫩的童音,语调却是仍为不符的淡然。 傅景臣似是没听见般,仍低头看著铺於案上的奏折,时不时地写上几笔。待案上的奏折都被放到右手边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放下笔,傅景臣靠进身後的椅背内,阖著眼,像是很累。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傅景臣才睁开了眼,望向一直站在那没有离开的傅临意。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傅临意并不逃避。片刻後,傅景臣起身走至偏殿窗边的软榻前,“过来。”在软榻上坐下後,朝著傅临意说道。 闻言,傅临意走了过去。 刚站定便被傅景臣扯了过去,“再叫一声。”耳边,是傅景臣醇厚低沈的声音,淡淡的,却带著命令的意味。 半抬了头淡淡瞥了傅景臣一声,傅临意唤道:“父亲大人。” “再叫一声。”斜飞的剑眉挑了挑,傅景臣道。 这次连看也不看,傅临意再次唤道:“父亲大人。” 深沈的眸底染了几丝笑意,光华灼灼靛青闪烁,只听傅景臣极为温柔的开口道:“再叫一声。” “父亲大人。” “再叫一声。”似是玩上了瘾,傅景臣再度重复。 短暂的沈默後,傅临意再度瞥了傅景臣一眼,淡淡开口:“父亲大人,您还是那三岁小儿麽?” 闻言,傅景臣低笑出声,没有丝毫的不悦,甚至是愉悦的。片刻後,傅景臣才敛了笑声,看著傅临意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吾儿这性子可得再磨练磨练。” 自知又被逗弄,傅临意不再开口,转而拉起傅景臣的手,写下:父亲大人,请别顾左右而言其他。 看著空无一物的掌心,傅景臣笑意不减,“朕说过,这是你的命。”在傅临意望向他时,笑的漫不经心,道。 傅临意沈默不语。 “朕亦说过,吾儿亦可选择逆天。朕期待著。”看著傅临意面无表情的脸时,再续道。 眼底,满是欲看好戏的兴致盎然。 闻言,傅临意低垂下了眼,不论他如何做,皆逃不开傅景臣的掌控。良久的沈默後,傅临意在傅景臣的掌心写道:父亲大人,儿子非是您的玩物。 明知这样并不能起到什麽做用,却仍是写了。 果然,傅景臣看後再度笑出了声,醇厚的嗓音极为悦耳,在寂静的房内响了良久才渐渐变小,“是掌控,亦或是臣服,皆取决於吾儿。”片刻後,只听敛了笑声的傅景臣这般道。 傅临意再度沈默,神色虽未变,眸光却晦暗起来。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底,傅景臣也不再多言。将傅临意从膝上抱下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自己则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了傅临意的腿上。 抬眼正对上傅临意望过来的眼睛,傅景臣在唇边勾了抹笑,带著漫不经心的慵懒,“朕累了。”这般说道。 说罢也不去管傅临意的反应,闭了眼不再理会,理所当然的要一个六岁的孩童给他当枕头。 随著呼吸渐渐低缓,傅景臣竟真的睡著了。 看著那张平静的睡颜,傅临意难得露出几丝愕然。转头看了看窗外,正直午後。低头看著那张沈睡的面容,傅临意放松了身子靠在墙上,给自己调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 阖上眼,窗外有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的声晌。从窗格中射进来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温暖。 良久,傅临意睁开了眼,侧头看著窗外的景致,最後还是低垂下头,看著枕在膝上熟睡的面容。 傅景臣无疑是俊美的,此时却多了几分柔和无害。 看了片刻,傅临意再度阖上了眼,脑海里却浮出一幕熟悉的画面──满池白莲摇曳,盘坐於池边的佛陀神色淡然,口中讼诵著什麽。 “吾儿心绪这般杂乱,是思念著哪宫姐姐呢。”眉因所见的一幕而拧起,还未睁眼,傅景臣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些清冷的味道,淡淡的调侃著。 闻言一顿,傅临意缓慢睁眼,在对上那双映著青色的眼时,“父亲大人说笑。”淡淡开口道。 看著那双异样的青眸,傅景臣淡淡一笑,再度阖上眼。 片刻後,呼吸平稳。 ============= 聆听叶落; 望天,五一马上就要到了,爷要忙起来了……tat,於是会小消失几天,吾恨假期!!!!!!!!! [父子]二渡红尘──第八章 第八章; 不知何时竟倚著窗子睡著了,等傅临意醒过来时,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低头一看,傅景臣竟还没醒。 看著将头枕在腿上的那张俊毅面容,靛青的眸色转深,目光幽远,似是望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朕不够好看麽,还用吾儿睹物思人麽?” 正出神间,醇厚的声音慵懒响起,带著漫几分不经心的味道,淡淡的调笑著。 闻言敛了神思,傅临意垂眼与那双已然睁开的眸子对上,神色不变,亦不言语。半晌,俯身拉了傅景臣的手,面无表情地写下:父亲大人倾城之貌,儿子哪敢亵渎。 闭上眼在脑中复写,等在手心写画的食指离开後,傅景臣闷笑出声,低沈悦耳的声音由低变大,身体也因这笑在震颤。 麻木的腿因上面的震动而阵阵刺痛著,傅临意看著那满是笑意的脸,无动於衷。 翻身坐起,看著倚在软榻内墙上的傅临意,傅景臣笑弯了眉眼,伸手捏了捏那张小脸,道:“吾儿再这般,朕可真把持不住了。” 抬眼看了傅景臣一眼,傅临意面无表情的侧过脸挣开了那只不知轻重的手,“父亲大人,您玩够了吗?”清脆的童音冷冷响起,并非生气,只是不带感情。 看著那张被捏的通红的小脸,傅景臣满意的收回手,“吾儿这般有趣,朕怎会玩够呢?”挑了眉稍,满含兴味的瞧著傅临意,笑道。 不再理会傅景臣,傅临意撑著床榻爬起下地,刚踩到地面,便因双腿麻木而向前栽去。只听咚的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耳旁,是傅景臣忍俊不禁的闷笑。 不急不徐的从地上爬起,傅临意在站定後转身朝著仍在那低笑的傅景臣躬身施礼,也不等傅景臣说话便转身离开。 却被傅景臣一把抓住手臂提了过去,“吾儿不想做太子,又想做什麽?”仍带了未尽笑意的询问自身後响起。 被抱起坐在傅景臣膝上,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双腿更是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抬头看著那挑了眉饶有趣味盯著自己的面容,傅临意抬手掰开手臂上的桎梏,在那掌心上写下:觅一知己,逍遥天下。 看著掌心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倒与吾儿的冷性不符。”片刻後抬眼对上那张冷漠的小脸,笑的意味深长,淡道。 与那双眼对视片刻,傅临意阖上了双眼。黑暗中,似有人影浮现,瞧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那张脸上飞扬的神色,正笑的欢快。 将傅临意的举动看在眼里,傅景臣也不在意,在傅临意睁开眼时,笑意更深,看著那双愈加幽深的眸,兴味盎然。“吾儿喜欢什麽样的人呢?”在见傅临意看向自己时,问道,带了探究与好奇。 眸中隐透著幽暗的青色,在沈默了片刻後,傅临意看了傅景臣一眼,再度开口:“儿子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傅景臣闻言,眼底笑意流泄,“吾儿就不怕朕发怒麽?”抬手勾起那稍湿圆润的下巴,笑问,声音暗沈。 傅临意神色淡然,不再言语。 “朕如何?”气氛正要冷凝,傅景臣的声音突然响起,问道。 闻言一怔,却也只是片刻,看著那双兴味的眸,淡淡开口:“父亲大人说笑。”稚嫩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始终冷漠一片。 眉梢轻挑,傅景臣突然出手压下傅临意的头,在那双染上惊讶的眼眸注视下,覆上了那绯色的唇。 抵开齿关,闯进柔嫩的口中,肆意撩拨。 欲推开的手被锁住无法动弹,在挣了两下都没挣开後,傅临意放弃了挣扎,任由傅景臣在口中肆意。 “现在如何?”片刻後放开傅临意,傅景臣再问。 在傅景臣的注视下抬手以袖子擦去唇上的湿意,傅临意这才抬眼望向傅景臣,在对上那双玩味的眼时,道:“原来父亲大人竟好这一口,儿子知道了。” 看著傅临意的动作,“哈,吾儿倒是比朕所想还要有趣。”傅景臣一声朗笑,道,意味深长。 傅临意不再回应。 “回去吧。”也没指望傅临意有什麽回应,在将傅临意放下地时道,语意温柔。 朝著傅景臣一揖,傅临意礼罢转身往宫外走去。身後,傅景臣唇角含笑,眉宇间却是一片冰霜。 有关废立太子一事最终不了了之。 ☆ ☆ ☆ ☆ ☆ ☆ ☆ ☆ 清晨的阳光由窗格射进,淡淡的金色,并不刺眼。靠在倚边的软榻上,望著窗外,一片红火摇曳,美的惊心。 仍带了露水的龙爪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鲜w欲滴。 “殿下。” 一声轻柔的低唤自身後传来,傅临意闻声转过了头。脸庞仍显青涩,下巴却已有了削尖的迹象。 看著傅临意已见俊俏的面容,归宛低垂下头:“辰时将近了。”提醒道。 转头向窗外扫了一眼,傅临意起身下了软榻。接过归宛递过来的水漱了口後换过帕子净面,等一切准备妥当後,傅临意转身出门。 近两年来,傅临意的身高抽长不少,虽比不上其他兄弟俊美,却也是俊俏的。“见过太子殿下。”进了御书房,众人忙起身行礼。 自两年前开始,除去书堂外,傅临意还要上御书房在一旁听政,为将来做准备。朝著众人点了点头,傅临意上前朝著案後的傅景臣行礼,而後便往摆在御案旁的椅子走去。 待傅临意坐定,众人这才退回原位,各自将要上呈的折子递上,不时提出自己的观点。而傅临意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听著。 起初众人还不惯,总时不时去瞧那安静坐於一旁的少年,时间长了倒也慢慢习惯了。傅临意打娘胎带来的哑疾众人皆知,若非必要,一般无人会与他说些什麽。 倒不是小觑傅临意是个孩子,相反,他们常常会因为傅临意淡然的神色而将他错看为成人。那般的沈稳从容,实不像个孩子会有的,在座谁不是经过世面的,又怎会瞧不出傅临意的不同寻常。 只是帝王家的孩子又是一国储君,谁敢去深究这其中原由。之所以不与傅临意交谈,只是觉著有些不敬吧。 毕竟,傅临意不会说话。 待众人退下後,已近亭午。“吾儿,过来。”不等傅临意起身离开,傅景臣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起身朝傅景臣走去,在看见递到面前的奏章时接了过来。摊开看了几眼後,傅临意望向傅景臣,无声询问。 奏章上的字迹俊秀中透著不羁,极为潇洒,只是那言辞间的意思却教人忍不住皱眉。这封奏章不似其他奏折那般加了许多冗长的缀言,通篇下来也不过数十字,极为简洁。其大意便是:希望傅景臣允他开战,定为傅景臣打下那片江山。 何等狷狂。 在落款处扫了一眼,傅临意微拧了眉。 东陵王,傅临修。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将几名兄弟的名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稍一算计,便也有了个底。至今未听人提起且空悬的位子,若不错,他还须叫这人一声五哥。 “这孩子早年便去了东陵,那时……吾儿应未出世。”见傅临意皱了眉後又舒展开来,知他已然猜到这上呈奏折的是什麽人,傅景臣开口道,带了些笑意,在顿了一顿後,续道:“你应唤他……五哥吧。” 将奏章放回案上,看著傅景臣俊美不改的面容,傅临意并不急著开口。傅景臣之所以拿这封奏折给他看,绝不是想听取他的意见,他只须听著便是。 “这是个有趣的孩子。”并不为傅临意的冷淡所恼,傅景臣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笑著开口道。 那模样倒颇有几分慈父的味道。 低垂了眉眼,傅临意并不接话。直到额头被弹了下才抬起头,不等看清,颊上一痛。 “笑一个於朕瞧瞧。”捏著那张板著的脸,傅景臣挑了眉梢命令道,眼底却是捉弄的笑意。 侧头挣开傅景臣的手,傅临意神色漠然,“父亲大人,若无他事,儿子便退下了。”不急不缓的说道,声音冰冷。 不在意的收回手,傅景臣拿起笔架上的笔,fei随手在那封奏折上写下:准。而後便放下笔站起了身,朝傅临意道:“陪朕一道用膳吧。”说罢也不去看他,径自走出了御书房。 扫一眼那鲜红的有些刺目的字,傅临意转身跟了出去。 待回到紫微宫,傅景臣才露出笑容,一把拉过走在身後隔了一步远的傅临意,fan“吾儿面色这般难看,陪朕用膳莫不是委屈了你?” 看著傅景臣飞扬的面容,傅临意拉下腕间的手,在上面写道:父亲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平摊的手抬起扣住了那尖削的下巴,看著那被抬起的面容,笑意更深,只听傅景臣道:“吾儿这回避的工夫倒是见长。” 下巴上的疼痛并没有让傅临意动容,在傅景臣收了手时,才开口道:“父亲大人谬赞。” 而後,守在宫外的宫人便听见傅景臣欢畅的笑声,久久未散。 [父子]二渡红尘──第九章 第九章; 挑了筷子翡翠虾球放进傅临意碗中,傅景臣眉眼含笑,神色温柔,在见傅临意挟起放入口中後,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嚼碎了咽下後,傅临意不著痕迹的叠了眉宇,却也仅是一瞬。举手将筷子伸向对面桌上的素菜,却在要碰到时转向了旁边的鸡柳,抬眼望向一旁,果然对上傅景臣貌似温柔的笑脸。 将鸡柳放进傅景臣碗中,傅临意这才为自己挟了之前的素菜,而後目不斜视,将傅景臣漠视了个彻底。 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傅临意的举动,傅景臣一声低笑,干脆放下筷子,单手撑了额头饶有趣味的瞧著傅临意用膳。 也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受不了傅景臣的目光,片刻後傅临意也放下了筷子,转头对上那双狭长的眸。 “吃饱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麽不对,傅景臣在傅临意放下筷子时,状似关心的问了句。 傅临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见状,傅景臣摆了摆手,一旁的宫娥立刻上前训练有素的撤去桌上的餐盘,而傅景臣则在宫娥上前时便起身朝偏殿走去。 身後,傅临意无言跟上。 在软榻上坐下後,看著跟进来的傅临意,傅景臣挑了眉梢轻笑,抬手招了招,示意傅临意靠近:“吾儿可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待傅临意走近後,一把拉著手臂拽了过来,笑问道。 狐疑的看了傅景臣一眼,傅临意点了点头。 并不是什麽大日子。 “那吾儿可知明日是何日子?”也不在意傅临意冷淡的反应,傅景臣继续笑问,也不知是什麽事让他这般开心,连眉梢眼角都带了浓浓的笑意,使的那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神采飞扬。 看著那张带了笑的面容,傅临意想了想,也不知是想起了还是没想起,只见那眉宇微微叠了起来,“父亲大人想要什麽。”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明日便是傅景臣的诞辰,他竟忘了。 低沈的笑声自傅景臣口中溢出,垂了眼睑看著在脸上磨挲的手,傅临意抬眼,与那双兴味的眸对上,“笑一个於朕瞧瞧。”而後便见傅景臣挑了眉梢,道。 眉尖一颤,傅临意阖了双眼,片刻後睁开,神色淡漠,“父亲大人,您确定?”看著傅景臣兴味的面容,确认道。 “那吾儿打算送什麽於为父呢?”懒懒的倚向软榻上的矮几,傅景臣不答反问,笑意不减。 淡淡瞥一眼那满含兴味的笑脸,傅临意沈默片刻後开口:“父亲大人坐拥天下,儿子送的什麽重要麽?” 闻言,傅景臣笑颜不改,却出手如电地拽住傅临意的手往身前拉,看著因他的动作而跌伏在胸前的少年,修长的手指转而扣上那已然尖削的下巴,捏著尖端强迫的抬起了傅临意的脸。 虽然傅景臣动作奇怪且毫无预兆,可傅临意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始终板著一张俊俏的脸庞,无动於衷,亦不言语。 见状,傅景臣也不以为意,手上施力将傅临意的下巴抬的更高,在傅临意因他这举动而微皱了眉宇时,低头冲著那唇覆了上去。 眸光微颤,在挣动手腕未果後,傅临意索性不去挣扎,对於傅景臣这突来的举动已经连敷衍的反抗一下都欠奉。 挑开了闭合的齿关长驱直入,纠缠缭拨,在察觉到傅临意无意反抗後,眼中笑意闪烁,阖上牙齿,猛然咬破了胶著的下唇。待偿到些许咸腥味後,才满意的松开了嘴後退。 退後些许便见那唇上的血溢出,不消片刻便汇成血珠又流进合著的唇间,将那唇染的w红,傅景臣朗笑出声:“朕就喜吾儿这般牙尖嘴利。”眼底满是捉弄成功後的得色。 冷眼看著傅景臣面带得色的笑脸,傅临意慢条斯理的抬起手腕以袖摆擦拭著嘴唇,也不管袖口被弄脏,擦拭了几下後才收回手。 看著傅临意面无表情地擦了嘴後从软榻上爬起,傅景臣懒洋洋的抬眼,却不说话。 只见傅临意上下打量了傅景臣一眼,片刻後开口道:“父亲大人,何必苦了自己。” “哦?吾儿这是要为朕舒解麽?”闻言,目光暧昧的在傅临意身上转悠几圈,傅景臣状似戏谑的问道。 闻言面色不变,傅临意淡淡接口:“父亲大人说笑。” “哈,不逗你。”似是玩够了,傅景臣一声朗笑後从软榻上起身,看著已至自己胸前的傅临意,笑意渐敛:“退下吧。”低沈的声音幽幽响起,已是无情的清冽。 看著傅景臣转至窗前的背影,傅临意无声行告退礼,而後转身离开了紫微宫。 ☆ ☆ ☆ ☆ ☆ ☆ ☆ ☆ 下午去了书堂,在回紫宸宫的路上,碰见了七皇子傅临渊,傅临意在走到近前时,朝著他拱了拱手算是招呼。 “九弟。”在傅临意即将擦身而过时,傅临渊出口唤道。神色冷然,声音清冷。 停了脚步,傅临意转向仅隔了一步之遥的傅临渊,无声询问。 傅临意天性冷淡,除与傅临轩有几分称得上的交情外,这其余几名兄弟与他倒没什麽往来,而这其中又以这七皇子为最──傅临渊性冷嗜武,几乎不与其他兄弟往来,与同样性淡的傅临意更是没有半点交情,今日突然唤住他,倒让傅临意有几分疑惑。 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冷冽的眸看著面前这比自己小了四岁却神色沈稳的少年,在触及那唇时微怔,而後不著痕迹的扫了眼傅临意的左手,在沈默片刻後,傅临渊开口道:“抱歉。”而後不管傅临意听见没,转身离开。 看著傅临渊离去的背影,傅临意静立片刻後转身往紫宸宫走去。 迎面的风吹起宽大的袖口,缠绕於腕上的雪白绷带显的有些突兀,不知何时,那片白色已被染成红色,刺目异常。 “殿下。”远远就见傅临意走了进来,归宛疾步上前,在看那张面容上血色全无时,跟著白了脸,几次想伸手去搀扶一把,却又像碍於什麽没伸出去。 傅临意脸色虽差,步伐却依旧平稳,在见归宛一脸难色时,摆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则径自往寝宫走去。 推开门便往窗下的软榻走去,上了软榻,傅临意倚著窗棂闭上眼长长地吐出口气,似是这样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般。 左边的膀子一阵热辣的火灼感,不时传来抽搐的疼,半晌,傅临意睁开眼,将目光望向了窗外开的正w的龙爪花。 满园火红摇曳,满目残阳似血。 也不知傅临意在想些什麽,只见他看著那满园的龙爪花半晌後阖上了双眼,虽然神色淡漠,双峰却拢了起来,在眉心拧出一道皱褶。 不知是在强忍疼痛,还是烦恼什麽。 “苍生正受涂炭之苦,你为佛者却日日在此处颂经旁观,这便是佛家所言的慈悲为怀麽?” 清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带著嘲弄响起,却是那般的不真切。 只听一声轻响,似是念珠相撞时发出的声音,半刻後,一切归於寂静,良久,只听一道清越的嗓音淡淡响起:“今世果,前世因。” 风起,伴著嘲讽的轻笑:“莫怪世人都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真无情无义。” 风止,一片寂静。良久,颂诵经文的唱诺再度响起,平和淡漠。 又是一阵良久的寂静,“我们赌一把,如何?”只听先前质问的声音再度响起,虽是询问,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绝对。 未见人,便知此人定是张扬狷狂之辈。 只听念珠相撞声再止,四周再度归为无声的寂静。 “殿下、殿下──” 正待细听,却被乍然响起的呼唤拉回神智,傅临意睁开眼转向榻前。额角一阵阵的抽疼著,只觉有冷汗自额际滑下,冰凉又带著点痒意。 何事。 看著立於榻前的归宛,傅临意无声询问。 “太医正候在屋外,殿下的伤该换药了。”知晓傅临意的意思,归宛垂首敛眸,恭敬道。 闻言,傅临意点了点头,左膀此时已经一片麻木。 见状,归宛转身朝屋外走去,片刻後,再时门时身後跟了名年逾五旬的老者,在见到傅临意时,躬身行礼道:“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虚抬了右手,傅临意淡淡点头。 太医也不多言,将药箱放在软榻旁的矮桌上後,朝著傅临意再一施礼道了声:“太子殿下恕罪。”而後便伸手拉开了傅临意的衣襟,褪去右边的衣袍,包裹在肩头的绷带便显了出来。 那上面竟已被血染透,以至於老太医瞧见这情景後瞪大了眼,“怎会这样,这昨日不是已经开始愈合了麽!”看著被血浸染的绷带,老太医惊道。 抬头去看傅临意想要得一个解释,却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眸时,心下一凛,竟不敢再瞧那双眼。急忙敛了眼睑,老太医手脚俐落的解开缠於肩头的绷带,在解至最後一层时,略一犹豫,最後一咬牙,低声道:“太子殿下请忍忍。”便手上用力扯下了粘在血肉上的最後一层纱布。 血,w的刺目,不消片刻,流了一臂。傅临意却自始至终都未发出一丝声响,立在一旁的归宛眼见那伤口再度鲜血淋漓,不忍的转开了眼。 将带血的绷带放至矮几上的托盘中,老太医抬头去看傅临意,在见到那始终不变的淡漠神色时,自脚底凉意上升。 傅临意此时有多痛,他怎会不知,只是这个年仅十四的孩子,却像那伤不是在他身上般,平静的让他这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也心寒。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章 第十章; 偌大的庭院内,栽满了翠竹,竹林旁的池塘中白莲摇曳,淡雅的幽香飘了满园。只见盘坐於竹林前的佛者,闭目诵颂著佛经,神态淡然却虔诚。 清越的嗓音不急不缓的响起,虽听不出情绪,却是温和顺耳。念珠相撞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响起,仿佛天地间便只有这一个声响。 一院宁静。 “这墙外硝烟漫天、血流成河,你竟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这念经颂佛,清静持戒的佛陀,这便是你的大慈大悲麽?” 突来的声音打破了一院宁静,清朗悦耳的男音却是狂傲且讥诮的语调。 林前的佛者,声未断,手未停,对这突来的询问恍若未闻。 “你这人好生没趣,我说上百句也不见你应上哪怕一声。”只见白光一闪,院内的石桌前已坐了一人,一名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讥诮不在,反倒有几丝抱怨。 终於,那佛者停了拨动念珠的手,闭开了眼,一双靛青的眸,深遂沈静,无波无澜,“生死有命,何必执著。” 白衣男子似听到什麽有趣的笑话般挑了双眉:“执著?持戒的佛陀,你呢,可有执念?” 对於男子的询问,佛者只是阖上双眼,默念经文。 男子见状,一声朗笑,不知是讽是嘲,只知那笑声张狂悦耳。 笑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声响,似近似远。良久,待屋内归为安静後,傅临意才睁开了眼,入眼便是有些刺眼的火光。 闭上眼,傅临意只觉得额角一阵阵抽搐的疼,混沌间分不清身在何处,蓦然,一声朗笑传进耳内,让傅临意有片刻的恍惚,只以为仍身在梦中。 “吾儿这份礼,果真不同凡响。”下一刻,傅景臣醇厚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浓浓的笑意调侃著。 闻声睁开眼,便见坐在床头一身龙袍加身的傅景臣,朝四周扫了一眼,是自己的寝宫。“托父亲大人福。”看一眼逆著烛火坐在床头的傅景臣,傅临意垂下眼睑淡道。 半边肩膀此时才有知觉,一片火辣辣的灼疼。 看著那低垂著的眉眼及那青涩面容上无动於衷的淡漠神色,傅景臣眼底闪过一抹靛青的幽光,唇边凝了些许兴趣的笑意。 倒在这暗讽他不知轻重了。 额头突然被敲了下,傅临意抬了眼望向傅景臣,无声询问。 “吾儿这闷葫芦的性子究竟像的谁?”敲在额头上的手并没有因为傅临意的目光而收回,反而转到了脸侧,一把捏住那逐渐消瘦的脸颊,颇为疑惑的问著。 也不挣开脸上那只手,傅临意只是与那双凌厉深遂的眸对视著,待傅景臣松开手时,才吐出两个字:“天性。” 然後,傅景臣便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大的连守在门外的秦效都听的一清二楚。 良久才止了笑意,傅景臣低头看著傅临意缠在肩头那层厚厚的绷带,在唇边勾出抹笑,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睛:“吾儿手脚不便,便搬去与朕同住吧。”笑道,语意温柔。 看一眼傅景臣唇边的笑容,傅临意不动声色地提醒道:“紫宸宫中有人。” 也不恼,傅景臣只是斜挑了剑眉,懒懒的往门外方向扫了一眼,唇边弧度愈深,转回头看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傅临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他们,会比朕照顾的好吗?” 沈默片刻後,傅临意开口道:“有劳父亲大人。”似是倦了,傅临意说罢便阖上了双眼。 回应傅临意的,是一阵低沈悦耳的笑声,得意非常。而後也不管傅临意睡还是没睡,俯身抱起他便往屋外走去。 “起驾回宫──”门外,秦效一见傅景臣抱著傅临意出来,立刻高声唱诺,犹豫了下还是将手上的披风盖在傅临意身上。 而傅临意已然再度昏迷。 ☆ ☆ ☆ ☆ ☆ ☆ ☆ ☆ 当傅临意再清醒时,已经是身在紫微宫中。看著坐在床头正朝他笑的温柔的傅景臣,傅临意不著痕迹的皱了皱眉,瞧他那模样,似乎坐了很久。 侧头往窗外扫了一眼,正该是议事的时候。 沈默了良久,傅临意用未伤的右手撑起上身想要坐起,却在不经意间扯到左肩的伤,一个脱力险些跌回去。 所幸,被坐在床头的傅景臣接住。 “如何?”扶著傅临意坐好,傅景臣关切的问道。 靠在床头,傅临意看著傅景臣,片刻後低垂了眉眼,淡声道:“儿子一切安好,谢父亲大人关心。” 将傅临意的冷漠疏离看在眼里,傅景臣也不以为意,转身往桌旁倒了杯水後回到床前,在傅临意要伸手来接时,挑了眉梢似笑非笑的瞅著他,直瞅的傅临意收回手才在床头坐下,直接将杯盏口递到了傅临意的嘴边。 待傅临意将杯中的水饮尽,傅景臣才收回了杯盏顺势放到了床头的案几上。回身看著低垂著眉眼的傅临意,勾唇一笑:“瞧吾儿这副没睡醒的模样,要朕为你提提神麽?” 闻言一怔,傅临意抬眼望向傅景臣,在对上那双深遂的眸时,又是一阵良久的沈默。 “多谢父亲大人,儿子已经清醒了。”半晌,傅临意开口,清越的嗓音却是无波无动的平静,不起半丝涟漪。 看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傅景臣抬手拔了拔傅临意额前的碎发,“饿没,朕让人送来。”语意温柔。 傅临意朝傅景臣看了一眼,而後点了点头。 见状,傅景臣击了击掌。不消半刻,秦效携著名宫婢走了进来,只见那宫婢端著朱红托盘款款走来。待走到近前时,两人朝著傅景臣躬身一礼,再转向床上的傅临意又是一礼後,秦效方将矮几横置在傅临意面前,一旁身著红衣的宫婢这才将手中托盘摆放在矮几上。 掀开盅盖时,香味四溢。将盅内的粥倒至摆在一旁的碗中,才拿起调羹,正要喂傅临意时,却见他摇了摇头朝矮几上点了点。 “退下罢。”宫婢正为难间,傅景臣醇厚的嗓音响起。 “是,奴才告退。” “是,奴婢告退。”两人同时施了退礼,而後便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了出去,屋内便只剩傅景臣与傅临意两人。看著傅临意单手拿起调羹舀了勺粥往嘴里送,那模样虽不至狼狈却总有些别扭,使得坐在床沿的傅景臣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正要将调羹往嘴边送便闻低沈的笑声,傅临意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还是朕来喂吧。”半晌,还是傅景臣打破了一室沈默。 “不敢劳烦父亲大人。”放下手,傅临意接口道。 傅景臣却充耳不闻,径自拿下了傅临意手中的调羹。端起托盘上的粥碗,舀了一勺後递到傅临意嘴边。 看著递到嘴边的调羹,傅临意在顿了片刻後张嘴。甫一入口,便不著痕迹的皱起了眉,最终仍是吞了下去。 未及抬眼,调羹已递至唇边。 又是一顿,傅临意略垂了头吹了几口气方才含入调羹。看著傅临意的动作,傅景臣哂然一笑,待再喂时先放到面前吹了吹才递过去。 低垂了眼,微长的眼睫投下一道淡淡的青影,将那眸中的神色遮了个严实,只能瞧见那张仍带青涩的脸庞上漠无表情的淡然神色。 一时屋内除去不时勺碗相碰的声音,便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竟是异常的宁静。 “有劳父亲大人。”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傅临意靠在床头朝正将碗放至矮几上的傅景臣道。 闻言斜挑了一边眉梢,傅景臣击了击掌却未言语。 下一刻,门被自外面推开,秦效在进门後朝二人一揖,却未出声,只是上前将矮几连同上面的托盘一道清了出去。 开门关门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吃过便休息罢,书堂那儿朕已交待。”再坐了一会,傅景臣站起了身道。 闻言,傅临意抬头朝傅景臣看了眼,目光怪异,却仍是点了点头任傅景臣上前扶著他躺下。 哪会没瞧见傅临意瞅他时那怪异的眼神,傅景臣啼笑皆非,在扶傅临意躺下後没好气的捏了捏已经消瘦下来的脸颊:“吾儿这是甚麽眼神,嗯?” 似是感觉不到疼般,傅临意连眉毛都没跳一下,亦不言语。 “休息罢。”见状,傅景臣无趣的松了手,满意的看到那苍白的脸颊因这一捏而红了一大片。 点了点头,傅临意依言阖上了双眼。 看著那张青涩的面容片刻,傅景臣渐敛了脸上的笑意,眸光深遂、隐约有靛青的幽光闪过,俊毅的面容也因退去笑容而显的有些冷冽。 片刻後,傅景臣转身出了寝宫。 身後,傅临意张开了双眼,却只是瞧著头顶的帘帐,神色漠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紫微宫的外室,傅临意坐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只见薄被随意的盖在膝头,傅临意半边身子倚著窗棂,侧头望著窗外,半侧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由软榻旁的窗子朝外瞧,便能看见一大片开的正w的龙爪花,鲜w的色泽似乎连天也能染红般w丽。 静立殿旁的归芸看著傅临意那面无表情的侧脸,暗暗心惊。著实不明白,这自小便行为古怪的太子殿下怎的越大越深沈。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正腹诽著,却见傅临意突然转过了头,归芸心下一惊,立马碎步上前低声问道,姿态恭敬,不敢有一丝造肆。 看著微垂了头立在软榻旁的归芸,傅临意伸手在竹席上写道:让归宛取本书过来。 待傅临意收回手後,归芸躬身一礼恭声道:“是,太子殿下。”而後再行了告退礼方朝後退去,直至出了宫门才转身往外走去。 将手搭在缠了绷带的左腕,傅临意微垂下眼,密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晦暗无光。半晌,傅临意松开了手,再度将目光调向了窗外,那一片红w似血的花海中。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注定生生相错。 恍惚间,天似黑下,昏暗无光,却有远处一片火红照天,似是夜中的光明,却是通往地府的火照之路。 虚虚实实,分不真切。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声叫唤突然在耳边响起,傅临意转过头,便见归宛正唤著自己,瞧那模样应是叫过几声了。 连著唤了几声才见傅临意转头,却不想对上一双晦暗深沈的眸,顿时让归宛心下一凛,忙垂了头将手中的书递了上去,不敢与那双眸对视片刻。待傅临意接过後,归宛一个福身,无声退了出去。 摆了摆手,示意一旁候命的归芸也退下,傅临意这才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却在封面印入眼底时,怔住。 顿了半晌,傅临意抬手抚上封面的字,沈默了许久才翻开了书页。 ──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於此经,乃至四偈句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於相,如如不动。 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啪── 不过半刻,阖上书册的声响突兀响起,只见傅临意低垂著脸,面上的表情隐在了碎发遮挡所投下的阴影之中,瞧不真切。 宁静的午候,气氛竟莫名的冷凝起来。 只见傅临意一动不动的坐了半晌,许久才长叹了口气,将摆在腿上的书册放在了软榻的边沿。片刻後,转头望向了窗外,靛青的眸,一片暗沈。 傅临意这一看,便看了半个时辰有余。 等傅临意终於省过神来收回投向窗外的眼神时,便见傅景臣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头上的冠冕已被除下由站在他身後的秦效捧著,而傅景臣则斜斜倚靠在门框上望著这边,面沈似水。 忽然,傅景臣展颜一笑,朝著软榻走了过来,“这花如此好看麽?”在软榻上坐下後,傅景臣笑问,说著还顺著傅临意之前的目光朝窗外扫了一眼,深遂的眸中,靛青光华闪烁。 看著傅景臣在身旁坐下,傅临意不动亦不言语,在傅景臣朝著他挑了挑眉梢无声催促时,才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脖子可酸?”看著那张神色漠然的脸庞,傅景臣忽而问道,却不等傅临意答复便伸了一手至他後颈,轻揉抚按。 经傅景臣如此一提醒,傅临意才觉著脖颈一片酸疼,後颈按抚的手力道虽重,却也多少有些作用。低垂了眼看著被面上的精巧刺绣,鼻翼间淡淡的暗香萦绕,说不出的舒心。 片刻後,傅临意阖上了双眼,骤然暗下的眼前一片火红,仿佛能灼伤人眼。 将傅临意温顺的好似猫儿般乖巧的模样瞧在眼里,傅景臣唇角勾起了趣味的笑,於後颈按压的手慢慢朝前方移去,绕过颈子勾起了傅临意的下巴。 脸突然被抬起,使傅临意睁开了眼,却又是眼前一黑,唇上已感到柔软的触感。眸光一沈,却未动分毫,由著傅景臣挑开齿关探入舌头,傅临意只是一动不动的坐於原处,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吾儿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究竟承自於谁?”须臾,放开了傅临意,傅景臣抬起头看著那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容,很是疑惑的问道。 迎上那双锐利的眼,傅临意沈默半晌才开口道:“父亲大人这般轻薄之举,又是为何。”声音清冷,语气却是淡淡。 眼中兴味愈浓,唇边的笑意也愈加明显,俯身靠近那绯色的唇,在那唇上的伤口上轻舔了下,才慢条斯理的道:“朕是为何,吾儿竟是不知?”却是不答反问,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儿子愚顿。”微垂了头,不再去看,傅临意淡声道。 似是早料到傅临意会有此一说,傅景臣没有丝毫的恼意,“哈哈哈──”反而长笑出声,愉悦非常。 冷眼看著傅景臣俊美异常的面容,傅临意在瞧了片刻後将头转向了窗口外,看著满院的龙爪花不再动弹。 然而,下一刻便被傅景臣毫无预兆的抱了起来。 转头便与那双犀利的眸子对上,傅临意微拧了眉,扫了眼被傅景臣拦腰抱著的姿势,却未开口,只是无声询问这是要做何。 “瞧吾儿这一身的汗,随为父去洗洗罢。”眉眼微弯柔和了眼中的锐利,傅景臣轻声道,语气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因而,一身干爽的傅临意沈默以对,任傅景臣抱著往内殿走去。 待进得浴室,傅景臣抱著傅临意径直往内间走去。穿过重重纱帐,便入了後院,露天的温泉,水气弥漫,涓涓水流声过耳,倒是个能让人舒心的地方。 看著傅景臣将他放在池边的石板上,傅临意不著痕迹的朝四周扫了一眼。整个後院内,便只有他与傅景臣两人。 眉不著痕迹的蹙起,看著傅景臣脱下身上宽大的龙袍在面前蹲下,傅临意沈默片刻後拉过了傅景臣的手,在上面写道:父亲大人,儿子自己来便可。 看著傅临意收回手,傅景臣弯了眉眼低笑出声:“吾儿这是害臊麽?”看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问道。 闻言,傅临意不再回应,张了双手任由傅景臣为他除下身上环佩、腰带等物。待身上的衣物尽数除下只剩肩头及腕上的绷带後,傅景臣起身将傅临意抱进了池中,浑然不顾自己连著中衣染湿了大半身子。 在水浅处让傅临意坐靠在池边,傅景臣不发一言的动手解缠在他左腕的绷带,毕竟不是惯於侍候人的主,颇花了些功夫才解开。 将带了几点腥红的绷带扔在一旁,傅景臣继续去解缠在肩头上的。因要固定肩膀,绷带在缠过肩臂後绕著胸缠了几圈,故而,当傅景臣为他解绷带时,不可避免的贴近傅临意,直将气息全吐在他颈边。 将目光停在池中正流著涓涓泉水的龙嘴上,傅临意一动不动的任其摆布,乖巧至极。待傅景臣除去身上的绷带後才收回了目光,看著退後了些的傅景臣,片刻後道:“有劳父亲大人。” 扫了一眼那张完全不似他的青涩面容,傅景臣并未回应,之前还含笑的面容此时却一派面无表情,这神色,与适才站在门前的时候毫无二致。 只见傅景臣转身往岸上走去,未褪的衣裳自腰下全被打湿,行走时留下两道醒目的水迹。对於傅景臣的突然离去,傅临意丝毫不为所动,反倒阖了眼倚著身後的石头假寐起来。 挥退了秦效的跟随,折回来的傅景臣便见傅临意这般惬意的模样,深遂的眸底光华灼灼,冷肃的神色因那上扬的嘴角而柔如春水。 “吾儿倒知享受。”入了水中,傅景臣来到傅临意面前,在见傅临意没有丝毫睁眼意思时,伸手在那光洁的额上轻敲了下,笑道。 顿了一顿,傅临意才缓慢地睁开眼,在看见那张貌似温柔的笑脸时,神色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傅景臣这忽好忽坏的态度。 也不以傅临意的冷淡为忤,傅景臣侧身取了帕子与皂角为傅临意洗拭,虽从未做过,於傅景臣做来,却显的有条有理,颇有些样子。 看著半垂著头神色专注的傅景臣,傅临意在沈默片刻後阖上了眼,任由傅景臣在身上揉搓擦拭。 皂角的幽香和著水气在鼻翼间弥漫开来,似有舒心凝神之效。 肩头猛然一阵剧疼传来,使得傅临意倒抽了口冷气。睁开眼,便见傅景臣正拿著带了池中热水的帕子往才开始愈合的伤口上擦,眉头狠狠一跳,也不知是疼,还是因傅景臣的举动。 仍未愈合的刀口周围因这突来的刺激一阵阵抽搐的疼痛著,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血色尽褪,在见傅景臣仍要擦洗伤口时,“父亲大人,太医嘱咐此时还不能碰水。”出声提醒道。 闻声,傅景臣抬起了头,看著傅临意苍白却仍旧面无表情的面容,良久,只听傅景臣极为困惑又似喃喃自语的道:“原来吾儿是知痛的。”说罢,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瞧著傅临意,似是什麽疑难终於解决的顿悟状。 闻言,本就因疼痛而深锁的眉稍一阵抽搐,“父亲大人,儿子亦是血肉之躯。”声音却平静的好像在说天气不错。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看著那张苍白冷漠的面容,傅景臣长笑出声,似是听到什麽极为有趣的笑话般,忍俊不禁。 看著那张笑脸,傅临意长吐了口气,而後移开了目光。 他实在不知,这有甚麽好笑的。 “朕还以为吾儿乃是神人,原来仍是血肉之躯麽。”半晌,似是笑够了,傅景臣敛了笑声俯身将傅临意抱起上岸时,半是调侃的打趣道。 闻言,眉梢一跳,傅临意低垂了眉眼,沈默半晌後,开口道:“儿子知错。” 脚步不顿,在上岸後将傅临意放下,傅景臣弯身取了一旁的帕子为他擦拭。在擦到左肩时,微顿,看著离肩上伤口一寸远的刻印,深遂了眼眸。 不见光的白皙肌肤上,与眸色相近的靛青色印纹显得极为突兀。察觉到傅景臣停了动作,傅临意抬头,在见到傅景臣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著自己的左肩时,顺著视线下移,肩臂处的刻印便闯进眼帘── 不动明王印。 目光微沈,转回头时,便见傅景臣已经收回了目光,且正似笑非笑的瞧著他。眉梢轻扬,傅临意似要说甚麽,最终还是什麽也没说。 不知他又要做甚麽怪。 然而,傅景臣却只是回身取了个蓝色的瓶子,将瓶中的药粉倒在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口上後拿了绷带缠上,手法虽不纯熟,却有模有样。待上了药缠好绷带後,傅景臣便停了动作,看著摆在架子上的衣物,难得的拧了眉一脸深思状。 片刻後,在傅临意打算自己拿衣裳穿时,傅景臣拿了素白中衣为傅临意穿上,看著襟前的两条带子,沈默了会後草草打了个结。 看著傅景臣回身再取衣物,傅临意低头看著松垮垮罩在身上的中衣,无言望天。正巧此时傅景臣回过身,在见到那张脸上可称之为无奈的神色时,眼中闪过一道虹彩,带了几许笑意。 满是揶揄。 在傅临意望过来时,挑了眉梢一脸严肃的看著松垮下来遮不住胸膛的中衣,傅景臣又顿了片刻,最後仍是决定当没瞧见,继续将衣裳往傅临意身上套。 在看清傅景臣拿著的衣物时,傅临意猛然闭眼,长吐了口气後才睁开眼,“有劳父亲大人,儿子自己来便可。”说罢便要接手傅景臣手上的活。 “吾儿这是在嫌弃朕麽?”在傅临意要碰到衣裳时,傅景臣开口道,醇厚的嗓音幽幽响起,颇有几分低落的黯然。 抬至一半的手停在空中,半晌,傅临意收回了手,“有劳父亲大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後便阖上了眼。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底,深遂的眸中笑意愈加浓厚,熠熠生辉。看了看手上的外袍,再瞧瞧那张阖了眼、面无表情的脸庞,无声低笑,径自给套了上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终於穿戴完毕。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几眼,傅景臣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见傅临意仍闭著眼时,上前俯首在那唇上轻啄了一口,“莫要引诱为父。”似真似假的调笑道。 睁开眼,看著傅景臣暧昧的笑脸,傅临意淡淡开口:“儿子尽力。” 闻言,傅景臣放声大笑。良久,才见傅景臣止了笑意,再扫了傅临意一眼後,敛了容,蓦然出声唤道:“秦效。”声音已然暗沈,不怒自威。 不过片刻,秦效领了几名侍女进来,见礼後无声上前为傅景臣更衣。 一旁看著傅景臣闭著眼、微仰了头任由几名侍女为其更衣,傅临意抬起右手揉了揉额角,直揉的一片红才放下手。见归芸俯身为傅景臣系上环佩,傅临意转头望向了不知名处,抿著的唇角微微上扬半分,使那张漠然的面容柔和了几许。 “父亲大人,儿子伤的是左臂,非是双腿。”再度被傅景臣拦腰横抱而起,傅临意长吐出口气後淡声提醒道。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傅景臣闻言低头扫了傅临意一眼,而後展颜:“吾儿身子虚弱,为父抱著不好麽?”轻柔低语道。 将傅景臣眼底的戏谑看在眼里,傅临意移开了目光越过肩头看向远处,却在眼角瞥见秦效身後的几名婢女努力憋笑的模样。 顿时无语问青天。 微一顿,还是将目光收了回来,百无聊赖的四处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停在了那张俊美的面容上。 “好看麽?”正在傅临意有些惚神时,含了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被傅景臣的声音拉回神智,抬眼便看见傅景臣正低头看了过来,深遂的眸中一片靛青光华闪烁,却是满满的戏谑。 在傅景臣的注视下,傅临意面无表情、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为免傅景臣瞧不清,还停了一停才抬起──就外貌而言,傅景臣的俊美是无庸置疑的。 “那便多看几眼,瞧仔细了。”见状,傅景臣非旦不恼,还笑意愈浓,在扫了傅临意一眼後,柔声道,温柔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而傅临意却皱了皱眉,看著傅景臣的眼神也带了点戒备。 不知道又要耍什麽花样。 四下瞧了瞧,是往御书房去的路,抬头迎上傅景臣的目光,无声询问。而傅景臣却似没瞧见般,抬头看路目不斜视起来。 “陛下驾到──”在快到御书房时,秦效快步上前,立在门前朝著门内高声唱诺道。 随後便见数名大臣匆忙迎出来,在看见傅景臣抱著傅临意走进时,微怔。到底是经历颇丰的大臣,仅一刻便回过神,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在傅景臣走过时,快步跟上。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傅景臣走向御案时,众人上前站了一排,朝著上座行大礼。 “免礼。”低沈的声音响起。 “谢万岁──”众人又是齐声答谢龙恩,再一叩首後才站了起来。而後,在抬头时,傻了眼。 只见傅临意坐在御案後的龙椅上,而傅景臣正弯身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及衣裳。因著方位问题,众人只得瞧见个侧面,却也为那脸上的神色而暗惊在心。 曾几何时见过如此专注的君上? 虽说傅临意自小便有些不同寻常孩童的沈静,可也不见他做些什麽惊世之举,除去安静的有些古怪外,也就是个资质平平的少年,再观傅临意平素所为,实难担当这未来国主一职──没有野心的帝王,是做不长久的。 故,也有不少人认为这不会言语的太子不过是个幌子,毕竟,这位君上的心思太莫测,而近几年来也不见君上对太子与其他皇子有何区别。 可现在是何状况?堂堂一国之君,竟纡尊降贵的为太子整衣,这其中有何深义,已是不言自明──除去君主,那龙椅何曾坐过第二人,就是一国之母,也不能逾越。 能站在这御书房内,哪个不是修练成精的狐狸,只消瞧一眼便明白。 所幸,他们虽曾有疑虑却未有何不敬之处。不过是行礼、起身的片刻,众人已经在心底转了七个道弯,在确认一直循规蹈矩未曾犯下什麽大不敬的罪过後,暗暗吐出一口气,各自往两旁退了几步归位。 在书房中的几人身上绕了一圈後,望向了正给自己整理衣襟的傅景臣。看著自里面拖出来的中衣一角,及扣错了袍扣而斜了衣襟、在腰下长出一截衣角的模样,傅临意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向了屋子一角。 ──眼不见为净。 “孟卿。”装模做样的东拉西扯几下後,傅景臣在傅临意身旁坐下,锐利的眸在往下面扫了一眼後,淡声唤道。 “臣……臣在。”站於左侧之首年逾六旬、身著一品大员官袍的老头应声出例,却连声音都在打抖,苍老的脸此时白的像纸,血色全无。 “旨可拟好了?”也不多言,傅景臣直接问道。俊美的脸庞一派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立於两旁的众人立马肃容以待,不敢有一丝怠慢。气氛,在傅景臣坐下时,骤然冷沈下来。 傅景臣话音刚落,那人──孟原显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片灰白,“回陛下,圣旨已草拟完毕,恭请陛下御……御览。”几个粗重的喘息,似是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才听孟原道。 “呈上来。”将孟原抖的像筛子的惧怕模样瞧在眼底,傅景臣沈声道。 “……是……是。”手中的奏章似有千斤重般,让孟原觉得只是捧著都要将他双手压断。 待孟原好不容易走到案前,秦效这时才上前一步接过了孟原捧在双手上的折子,而後也不理孟原面如死灰的凄惨模样,转身将折子呈给了傅景臣。 接过折子翻了翻,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後,抬头望向了双腿直打颤、面无人色的孟原。 “你还有何话可说。” 咚一声跪倒於地,孟原一咬牙,朝著傅景臣一拜,脸贴地面恳求道:“臣……罪臣教女无方,孽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万死不足惜。罪臣只求陛下念……念在罪臣三代忠於朝庭饶臣孙儿一命。”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根本没去看伏跪在御案前的孟原,傅景臣转头看向一旁的傅临意,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眸时,展颜,将适才呈交上来的折子递到他面前。 看著傅临意单手翻开折子,傅景臣单手支了额,将下方一干众人漠视了个彻底。下方,立於两旁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连眼也不敢抬上一下。 久等不到君上发话,孟原只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窑般绝望。 半晌,傅临意阖上奏章,抬头便迎上傅景臣明亮的眸。果然,下一刻便闻傅景臣道:“吾儿如何看?”神色肃然,声音低沈,那双眼底却是促狭的谑意。 扫一眼因傅景臣的话而猛然僵直了後背的孟原,傅临意转头,在见傅景臣会意的递出手时,在上面写道:任由父亲大人作主。 眉梢因写在掌心的字而挑了挑,傅景臣抬眼看向傅临意,却见那张犹带青涩的面容上一派漠然。似是未料到傅临意是这答复,傅景臣低笑出声,在沈默了片刻後,拿过奏折摊开,提笔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字,“都退下罢。”阖上奏章递给候在一旁的秦效,而後说道。 “是,臣等告退──”没有片刻耽搁,众人上前行礼,临走时不忘搀起伏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孟原。 待众人离去後,傅景臣摆手让侍候在一旁的宫人也退下,待御书房内只有他们父子後,只听傅景臣笑问:“如何,可还满意?” “儿子愚顿。”收回目光望向傅景臣,傅临意沈默片刻後淡声道。 看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傅景臣不恼不怒,“无妨。”在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後,转头拿起案头堆叠的奏折瞧了起来。 被撇在一旁不闻不问,傅临意也不多言。在房内扫了一圈後,还是将目光停在正专注於奏折上的傅景臣身上。 傅景臣是个出色的君主,这点无庸置疑。 肩头阵阵火灼般的疼痛,即使没看那伤口也知道又裂开了。傅景臣出手,从来不知轻重,莫说是才开始愈合,就是结了痂经他那一捏也非得绽裂不可。 手搭上左肘上缠了绷带的地方,傅临意飘忽了思绪。 赤霄国自建朝以来,所立太子皆由皇後所出,待到傅景臣这里便破了这规矩,满朝文武惧於傅景臣积威无人敢说上半句不是,皇後却是记著这事的,故而,在知晓皇後买凶杀人欲置太子於死地时,倒没太过惊讶,只是有些感慨那般温婉的女子,为了帝位竟也下得了这般狠手。 “疼麽?”低沈的声音响起。 眸光一颤,傅临意收回飘忽的思绪,循声抬眼,便见傅景臣不知何时放下了笔,瞧他以手支额、姿态闲适的模样,应该是看了好一会。 顺著傅景臣的目光看向搭在左肘上的手,傅临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闻言,傅景臣弯了眉眼,伸手揉了揉傅临意的发,一副慈父姿态,“来人。”而出口的话,却是对著外面待命的人说的。 下一刻,门被自外面推开,只见秦效恭敬立於门前:“陛下。”见礼後应道。 “宣太医。” “是,陛下。”秦效闻言应道,躬身施了礼後复阖上门。 待门关上,傅景臣柔和了面容,深遂的眸子似能掐出水来,“可是累了?”看著傅临意半阖著眼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傅景臣问道,语气温柔如水。 抬眼,看著傅景臣貌似温柔的面容,靛青的眸中一片幽暗,沈默半晌後,傅临意还是点了点头。 而後只觉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时已被傅景臣抱进了怀里。“那便睡罢。”只听傅景臣这般说道,语气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闻言,傅临意阖上了双眼。 ☆ ☆ ☆ ☆ ☆ ☆ ☆ ☆ 最终,傅景臣只是废了皇後将其打入冷宫,左相孟原则因教女无方官降一级罚奉三年。本来这事便可大可小,全看君上态度如何,虽然行刺储君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傅临意毕竟没死倒不置於非弄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看著伏跪在面前千恩万谢的孟原,傅临意无语问青天。 到最後,还是被摆了一道。 虚托了托手,示意孟原起来,只可惜孟原正伏跪在地根本瞧不见。“孟大人请起。”身後,归宛见状出声道。 孟原却没有起身,反而更伏低了身子,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罪臣无以为报,但有使令,罪臣万死不辞!”声音虽苍老,却句句铿锵。 看著面前葡伏於脚前的孟原,傅临意沈默片刻後在杯中沾了茶水於桌面上写道:孟大人言重,请起。 身後,归宛原话念出。 “谢太子殿下。”这次,孟原没有再拖拉,在施了谢礼後站了起来。 孟大人,此事已告以段落,休要再提。请回罢。 归宛念罢,孟原闻微怔,抬头看向端座於软榻上的傅临意,那张脸上依旧找不出什麽表情,异於常人的青眸却深沈幽暗,带著与其年岁不符的沈静。 “是,臣告退。”下一刻,孟原屈膝行了大礼,恭声道。 能爬至如今地位,又岂会是愚顿之人。不过片刻,便已在心底绕过七八道弯。其他人也许不知,孟原却是明白的,以皇後所做所为,即便不祸及九族也绝对难逃一死──一次是一时鬼迷心窍,四次、五次又该如何托辞? 傅景臣不将这事交由刑部却交由他处理,便是存了通融之心,至於原因为何,他又岂会愚蠢的认为是他三代忠良君上不看僧面看佛面──若非还有用处,只怕孟相府已成历史。 退出紫微宫,孟原抹了把额上沁出的冷汗,只觉得後背一片冰凉。 在众皇子中,傅临意也许是最不出众的一个,却不可否认,最像傅景臣的,却是这位各方面都资质平平的太子殿下。 ──都是那般莫测。 可有一点,孟原算是明白了,赤霄国的太子是他九皇子傅临意,将来的国主,亦只能是他。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孟原又岂是不知好歹的人。 待孟原退出紫微宫,傅景臣便从屏风後绕了出来,摆手挥退了正要行礼的归宛,“吾儿啊吾儿,这拉笼人心的大好机会,吾儿便不会说几句场面话麽。”傅景臣边摇头边叹道。 冷眼看著傅景臣在身旁坐下,傅临意并不理会傅景臣似真似假的惋叹。 看著那始终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傅景臣伸手捏住傅临意的脸颊往外扯了扯,口中嗔道:“枉费朕花了这般多心思。” 扭头挣开脸上的手,傅临意抬眼对上那双戏谑的眸,沈默了片刻後,“父亲大人,您是何必。”说道。 闻言,傅景臣笑弯了眉眼,狭长的眸熠熠生辉,“吾儿不觉著有趣麽?”看著傅临意满面无辜地反问道。 傅临意沈默。 他忘了,这人做事从不需要原因。 似是看出傅临意想的什麽,傅景臣哂然,俯身逼近,“朕有些无趣,吾儿来给为父解解闷子,可好?”说罢也不理会傅临意的回应便覆上了那略显苍白的唇。 挑开齿关长驱直入,霸道的掠夺一切。 不断深入地挤压让傅临意不适的皱起了眉,转动头想要避开,却被傅景臣扣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任由傅景臣在口中肆虐。 几近窒才被放开,傅临意在深吸了口气还没缓过来时,便又被封住了唇,不由无言望天。 “吾儿这技巧可还有待加强。”待玩够了,傅景臣抬头离开傅临意身上,看著那张被憋的通红的脸庞,笑道。 对上那双揶揄的眼,傅临意抬手擦了擦唇上的水渍後才不冷不热地开口:“谢父亲大人提点,儿子记下了。” 闻言,傅景臣一声朗笑,“朕来教如何?”这般问著,人已经再度靠了上去,对著那唇轻啄了一口。 後退了些许避开喷洒在脸上的气息,“不敢有劳父亲大人。”傅临意面不改色地道。 “无妨,朕今日得闲。”正了神色,傅景臣肃容道。 “父亲大人,您压著儿子的手了。”看一眼那严肃的面容,傅临意提醒道。 眉梢一跳,傅景臣直起了身,顺手拉起了傅临意。“觉著如何了?”伸手拭去傅临意额上的汗,傅景臣问道。 “还好。”肩上隐隐针刺般疼著,虽磨人却也并非不能忍受。 “睡会罢。”收回手,看了看天色,已近未时。收回目光,傅景臣说道,“一会再唤你。”说罢取了一旁摆在矮几上的书册翻看起来。 看著傅景臣的侧脸,傅临意伸手揉了揉涨痛的额角,片刻後翻身躺下,不一会,呼吸转为轻浅。 在翻看了几页後便没兴趣再继续下去,傅景臣阖上书册打算扔回矮几上,却在将要离手时收了回来,转而放在了软榻边沿。 难得悠闲的午後,却突然百无聊赖起来。低头看著傅临意的睡容,即使是睡著了也是一派漠然,虽称不上冷漠,却总带著拒人於千里这外的疏离。 真不讨喜。 瞧著瞧著便也来了睡意,傅景臣索性也躺下小睡一会。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看著搬进来的屏风,傅临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 不似寻常屏风那般以山水或花鸟作底,这屏风上所绘的竟是一张版图,弯弯曲曲,或深或浅的色泽,仿佛将整片天地尽收其中。而这其中以那横圈於赤霄国边境的赤色朱砂最为醒目,显然是後来添加上去的,无端端毁了一张做工精细的版图。 待将原来的屏风替换下来後,众人在行了礼後也都退了出去。转眼间,殿内便只剩傅临意一人,再度寂静无声。 从朝上下来,便见傅临意正盯著那新送来的屏风瞧,傅景臣含笑走了进去,“如何,可瞧出什麽来了?”在傅临意闻声望过来时,开口道。 看著傅景臣在身边坐下,傅临意摇了摇头。 若他没看错,被朱砂圈起的地方应是燕临国的国土。再联想日前傅景臣给看的那封密奏,想来和他那五哥──东陵王傅临修脱不了干系。 看著那张波澜不惊的淡漠面容,傅景臣勾起了嘴角,“皇儿命人送来的礼物,因路上耽搁,晚了几天。吾儿觉著如何?”朝著傅临意问道。 看著屏风上那一点醒目的朱红,傅临意开口道:“是份厚礼。”语气淡淡,神色漠然,却将每一字都咬的极为清晰,似是怕人听错般。 “哈,那吾儿送甚麽给为父呢?”以食指挑起傅临意的下巴,傅景臣笑逐颜开,在那双靛青眼眸的注视下,柔声问道。 “父亲大人想要什麽。”迎上那双光华灼灼的眸,傅临意淡声问,仍是同样的回复。 目光在傅临意身上打量了下,傅景臣的眼中带了抹深意,“朕说什麽,吾儿便给麽?”半晌,只听傅景臣慢条斯理的反问。 “儿子尽量。”侧头挣开扣在下巴上的手指,傅临意退後些许才回道。 狭长的剑眉微扬,勾出冷厉的寒冽,却在眼波流转间带出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狡黠而诡谲。“朕便要你了。”半俯了身,侧头在傅临意耳边低语道。 “父亲大人说笑。”闻言眉梢都没挑一下,傅临意冷淡接口。 被傅临意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傅景臣也不在意,径自笑的肆意,待笑够了,才摸了摸傅临意的头:“好好休息。” 看著傅景臣离去的背影,傅临意良久才收回目光,在看了那屏风一眼後,转头望向了窗外。 满园鲜w似血的龙爪花已然凋谢,翠绿的芽已经开始冒头。 花败,叶生。 ☆ ☆ ☆ ☆ ☆ ☆ ☆ ☆ 铛、铛、铛── 遥远的锺声不紧不慢的响著,使人闻之心静。锺声过後,天地回归寂静,醇和的香味萦绕整个大殿,为庄严的大殿卸去几分冷肃,添了几分宁和。 忽而,嘈杂声起,扰乱一殿清静。 端坐莲台上的佛者闻声睁眼,便见念珠滴滴哒哒滚了一地。看著滚落一地的念珠,佛者神色微怔,片刻後,阖上了双眼。 待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 “优婆离。”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不怒自威却又有著无法言说的详和。 闻声,佛者一顿,片刻後自莲台上起身,赤裸的足踏下地面,三千青丝泛著墨色光泽,美的异常。 行至殿中,抬望仰望座上佛尊,佛者微敛首,道:“世尊,弟子罪过。”言罢,转身朝殿外走去,垂地的衣摆随著脚步摇曳,一往无回。 身後,一声极淡的叹息响起。 我们赌一把,如何? 就赌你会走下这莲台,为我。 佛者光化离去,叹息却犹在耳际回响。 “殿下,再有半个时辰便到拥雪城了。”车外传来归宛的声音打断了傅临意的神思,掀开车帘朝窗外看了眼,傅临意点了点头。 放下帘子,傅临意再度阖了眼。 回想四月前,镇东大将军陆剑上奏近来燕临国频有异动,傅景臣未及下旨,又是一道加急文书呈上,东陵王帐下一名大将死於燕临国之手以及首战捷报。 伸手揉了揉涨痛的额角,傅临意看著车顶长吐出口气。 ──就这麽被寻了个借口踢出来了。 “殿下,我们到了。”车外再响起归宛的声音时,已是一个时辰後。 闻声睁眼,便见归宛掀了车帘,待下车时,便见高高耸立的城墙下,一队站的笔直的人马,还未靠近便感受到那股子肃杀之气。 见傅临意下车,为首的两人驱马奔来在逼近时翻身下马,身後亲卫接过马缰时,两人已走到了傅临意面前。 “末将陆剑,见过太子殿下!” “傅临修见过太子。” 闻言,傅临意仔细打量了那一身银甲的男子,却在触及那双凌厉的眸时皱起了眉。那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太重,果真是字如其人。 张狂,倨傲,嗜战。 轻颔首示意无须多礼,在两人收回手後,傅临意朝著那一身耀眼一银甲的男子──傅临修作了个揖。 锐利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眸时,柔和了眸光:“九弟无须多礼。”傅临修道,低沈的嗓音带了几许沙哑,语气却是清冷。 “太子殿下路途辛苦,请移驾驿站稍作休息,待末将点清点粮草人马後再去拜见。”陆剑在看清了傅临意後上前道,说罢转向傅临修:“修儿,你们兄弟多年未见,便陪太子一道去罢。” “好。”傅临修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停在傅临意身上,“九弟,请。”在傅临意望过来时,摆手道。 轻点了头,傅临意朝城下走去。 伴著铠甲撞击的声响,傅临修与傅临意并肩而行,修长的身形由一身银甲衬的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一人淡漠无害,一人气势逼人,走在一起竟不让人觉著突兀。 待将傅临意领到驿战,傅临修连门也未进便朝著傅临意告了声罪便打马离开,他此行只为瞧一瞧这素未谋面的弟弟,如今见著了,便也该回去了。 看著绝尘而去的背影,傅临意微微恍神。 “太子殿下?”久不见傅临意进门,归宛上前唤了一声。 闻言回神,傅临意皱了皱眉,随即收敛心神转身走进驿站。挥手让正倒茶的归宛退下,傅临意倚窗看著院中景致,思绪却渐渐飘远。 远处,慢步走来的佛者,神色淡漠。 被天兵围於其中的人,一身白衣,虽被缚住了手,神态却依旧狂。只见他剑眉轻轩,睨著已走至近前的佛者朗声一笑:“你到底是来了。”言辞间尽是料定一切的笃定。 “浩劫因吾而生,自当由吾来止。”佛者抬眼望向那人,淡淡言道。 看著那将手背於身後凛然而立的姿态,那靛青的眸中闪过一片虹彩,亮的惊人,“哈,尊者果真悲天悯人!”只听一声哧笑,出口却是嘲讽。 闻言眼睫半敛,优婆离神色依旧漠然,片刻後道:“非也,吾为汝而来。”声音虽轻,却不容人错听。 眸光乍敛转为深遂,那人凝视著面前之人,良久,fei展了颜,“那便笑一个於我瞧瞧。”只听那人带了些许戏谑的声音响起。 闻言微怔,却也仅是一瞬。下一刻,优婆离展颜。佛者一笑,天地宽阔,万物失色。 那人深遂了眸子敛了笑容,良久,只听他道:“此生,fan足矣。” 恍惚中,似又看见一张笑的张扬狂肆的面容,傅临意习惯性的蹙眉,伸手揉了揉额角,直按的一片通红也不松手。 ──劫数。 叩、叩、叩── 归宛敲过门後便推门而入,在见傅临意仍站在窗边时,微怔,随即低垂了头:“殿下,请移至边厅用膳。”恭敬道。 收敛心神,傅临意颔首,转身向屋外走去。 待傅临意走出房间,归宛跟上去,在跨过门槛後朝天看了一晚,已是掌灯时分了。虽然自小便开始照顾傅临意,归宛却如何也看不透这莫测的主子爷。 经过那麽长一段时间的奔波,他居然还能在窗边站一个下午,这院中有什麽美景能让人瞧这麽久也不觉著累? 看著前方的傅临意,归宛无声叹息。 ──本就是古怪的性子,自出宫後竟是越发的古怪了。 简单的用过晚膳後,傅临意便回房了,在洗漱後便上了床。阖上眼不过片刻便又睁了开来,拢起的眉峰始终未曾舒展。 翌日一早,傅临修便命亲兵前来请傅临意往军营去。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归宛,傅临意只点了名随行侍卫跟著。 待到军营时,便见傅临修骑著枣红马奔来,在到近前是俐落的翻身下马,“太子。”在亲卫上前接过缰绳後,朝傅临意拱手道。 在受了傅临修一礼後,傅临意再施了弟兄之礼。 “九弟便带一人出门?”扫了傅临意身後一眼,在看见傅临意身後只跟了一人後挑了眉梢,问道。 傅临意点头。 “在这不比宫中,万事当小心为上。”收回视线,傅临修朝著营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後不怎麽上心的提点了句。 傅临意闻言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由傅临修带路,两人往营中走去,身後亲兵牵著枣红马无声跟上。只是没人料到在走过校场时,一只流矢飞窜而出,竟直冲傅临意而来。 看著迎面而来的箭矢,傅临意面不改色的侧过头,避了开来。 眼角余光瞥见正走在身後的亲兵与枣红马,傅临意微顿,还未转身便闻一声金戈交击之声。 待定晴看去,便见飞驰的利箭被击落在地,再看那枣红马,不见半分惊惧狂乱,在原地踏了几脚後打了个响鼻,似在不满为何停下来了。 四下环视一圈,只见诸人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傅临意转头望向身旁的傅临修,眸中带了些深意。 “九弟见笑。”收回亲兵捡回来的短匕,傅临修在对上傅临意的目光时,道。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无妨。 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傅临意仍旧不动声色。 待来到帐前,傅临修挥手示意身後的亲兵无需跟上,傅临意亦示意随行侍卫候在帐外。 走进帐内,入眼便是堆砌在军帐正中的沙盘。 抬眼看向沙盘後的版图,其中有一大片被朱砂圈住,即使不去细看,也知那被勾画的乃是邻国燕临。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临修挑眉一笑:“坐罢。”指了一侧的椅子道。 点了点头,傅临意在所指的位子坐下,刚坐稳便听傅临修的声音:“父皇可还安好?” 在傅临修在对面坐下时,傅临意伸手在桌面上写下:一切安好。 见状,傅临修抬头看了傅临意一眼,意味不明。片刻後,只见傅临修屈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似在思索什麽。 半晌,傅临修抬头迎上傅临意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烦请九弟再见到父皇时替为兄带句话──父皇要保之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临修绝无二话,敬请宽心。” 傅临意闻言,眉稍狠狠一跳,随即了悟。抬手按压著隐隐作痛的额头,力道之重在收回手时留下大片红印,沈默良久,傅临意伸手在桌面上写下:何必,我本无意皇位。 看罢,傅临修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父皇想做的,你再不愿,也得坐。” 看著傅临修别有意味的笑容,傅临意怔住,模糊间似与另一双眼重叠。垂下眼,无声叹息── 果真是父子。 见傅临意不再动作,傅临修抓起桌角的马鞭,“九弟既是来磨练的,便随为兄在这营中四处看看罢。” 抬头看著半垂了头正瞧著他的傅临修,傅临意顿了顿後起身。 ☆ ☆ ☆ ☆ ☆ ☆ ☆ ☆ 锵、锵、锵── 铠甲撞击的声响由远及近,傅临意抬眼时,门已被自外面推开,逆光中,来人一身银色战甲,夺人眼目。 凌厉的眸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後停在窗边的傅临意身上,摆手阻了亲兵跟上,傅临修迈过门槛同时取下头盔向後面丢去,门外,亲兵眼明手快的接住後便退至一旁。 待傅临修走近,傅临意便皱起了眉。 ──杀伐之气太重。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临修挑了挑眉,却没说什麽。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傅临修这才在傅临意对面坐下,“父皇有令,命你我於中秋前回去一趟。”将手中圣旨摆在傅临意面前,道。 闻言,傅临意动作一顿,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阖上手中的书册,拿过卷轴摊开看了几眼便放了回去。 抬头见傅临修正等著他的反应,傅临意在席子上写下:如今战事吃紧,主将可随意离开? 看著傅临意收回手,傅临修抬眼对上那双异於常人的青眸,“无妨,日前收到消息,燕临主将不在帐中。”锐利的眸因提起敌军而愈加精亮,却又带了几分深思,“再者,这还有舅舅在。”转眼间,已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傅临修续道。 点了点头,傅临意再度写下:近来身子不适,烦请代为请罪。 看著已收回手空无一物的席面,傅临修深遂了眸子,片刻後,只听略带沙哑的低沈声音响起:“九弟,那是父皇,你逃避也无用。” 眸光一颤,却於下一刻转为一片深沈的冷寂,转头望向窗外,傅临意不再回应。 见状,傅临修不再多言,翻身上了软榻,在矮几的另一边躺下便阖了双眼。 日落西山,残阳似火。 待傅临意回过头时,便见傅临修竟就这样一身铠甲躺在软榻上睡著了。看著那张熟睡的面容,傅临意的眼神有些飘惚,半晌,下了软榻取过摆在一旁的披风上前为傅临修披上。却在将要碰上时,被短匕抵住了脖颈,抬眼便对上那双已然睁开的眼睛,凌厉寒冽。 在看清傅临意的面容後,傅临修微怔,“抱歉。”收回匕首,在看见溢出的血珠後,续道:“我若不清醒,便别靠近我。” 闻言点了点头,傅临意递上绣著红枫的披风後便坐回原位。 见傅临意不发一言的坐回拿起摆在一旁的书翻看起来,傅临修也没了睡意,索性便单手支了下巴看著傅临意打量起来。 看著那张沈静的面容,傅临修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半晌也不见傅临意动一下,傅临修屈了手指在几面上敲击了几下,在傅临意抬眼看来时,才懒懒开口:“我说九弟,你这闷葫芦的性子究竟像的谁?” ……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傅临意怔在当场,半晌才回神般阖了手上的书册,起身走到窗前,良久,“若无他事便请回罢。”清冷的声音响起,带著久不开口的暗沈。 乍闻傅临意开口,傅临修面露诧异,却也仅是一瞬。看著那比四年前初见时高上不少的修长背影,傅临修站起身:“这段时日你自保重,莫再受伤了。至於父皇那边,我便替你说一声。”说罢便出了房间。 见傅临修出来,亲兵递上头盔时接下他手上的披风,见傅临修戴上头盔後杨长而去,小六快步跟上。 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搭上左腕,傅临意沈邃了青眸。 ──半月前的皮外伤已好的七七八八,那夜的黑衣人却让人无法释怀。说是行刺,却未见杀气,若非归宛突然闯入,只怕也不会有後来那一幕。 思及那蒙面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傅临意难得拧了眉宇。 初春三月的天气,仍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傅临修一路风尘,待来到城前时已有前来迎接的大臣候在那里。 “王爷一路辛苦,下官礼部尚书何玄知,特来迎接太子与王爷回宫。不知太子殿下现在何处?”仰头看著端坐於马上丝毫没有下来意思的傅临修,何玄知上前道,说罢在人群中寻找傅临意的踪迹,却是无果。 “有劳。九弟之事本王自会与父皇交待,烦请带路罢。”将何玄知的举动看在眼里,傅临修单挑了眉,开口道。 想他自任礼部尚书以来,何曾见过姿态这般倨傲的人,这东陵王竟比传言中更为张狂。“王爷请。”虽心思电转,却是不动声色,只听何玄知恭声道。 傅临修此行只带了亲兵小六及一队人马,共十七人。待入城後,众人便在傅临修的示意下先行前往驿站休憩,他则径直往皇宫而去。 将配剑解下递於门外侍卫,傅临修才蹋进御书房,不著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竟只有傅景臣与秦效两人,“儿臣临修,见过父皇。”上前行了大礼,傅临修杨声道,收敛了一身轻狂,战甲加身,却没了往常的凌厉。 傅临修还未起身便闻上首传来冷沈的询问:“怎不见吾儿。” 动作一滞,傅临修俯身答道:“九弟身子不适无法前来,故托儿臣代为告罪。”眼观鼻、鼻观心,那恭敬的模样,哪还有适才的傲慢轻狂。 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傅景臣不紧不慢的阖上奏章放至桌角,而後才望向跪在案前的傅临修,“话既带到,你便回去罢。”单手支了额,傅景臣漫不经心地道。 闻言,傅临修呼吸一窒,险些呛住自己──感情他不远万里赶回来,只为带这一句话?抬起上身,抬头望向御案後的傅景臣:“敢问父皇,您此次招儿臣与九弟回来有何吩咐?”傅临修沈默了片刻後,问道。 幽深的眸底荡起一抹靛青,熠熠生辉,“朕是为何,聪明若皇儿竟会不知?”弯了眉眼,傅景臣慢声反问。 傅临修无语问青天。 “退下罢。”不去看傅临修是何表情,傅景臣懒懒的闭了双眼,吩咐道。 见傅景臣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傅临修再度沈默,最终仍是俯下身行了退礼:“儿臣告退。”而後起身往外走去,却在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转身望著支著肘闭目假寐的傅景臣道:“父皇,九弟既不愿,您又何必逼他。” 入鬓的眉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待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傅景臣才睁开眼,隐透靛青的眸中蒙上了一层冰霜,冷人心脾。 透过屋檐望向远处碧蓝的天空,傅景臣蓦然一笑:“秦效。”在一旁秦效湿了掌心时,唤道。 “奴才在。”不敢耽搁半分,秦效躬身应道。 “让皇儿转交吾儿。”拿过摆在案头摆著的紫檀木匣子生旁边一递,傅景臣吩咐道,眼波流转间,尽是玩味,颇有些意味深长。 “奴才遵旨。”双手捧过匣子,秦效应道,顺势施了退礼。 礼毕,秦效捧著匣子往房外退去。 待秦效离开,傅景臣起身往窗边走去,窗外,一片新绿盎然,生机勃勃。傅景臣却视若无睹,只是抬头望向天际,而後便不再动弹。 远处红霞漫天,红的似火。风起,吹动衣袂,飒飒作响。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借著窗外投入的微弱月光,傅临意看著面前一身黑衣蒙面之人,不言不语亦不惊不惧。 看著面前镇定自若、神色泰然的少年,“烦请太子殿下随在下走一趟。”那人朝傅临意抱了拳後,低声道,虽说言语客气有礼,姿态却是不容拒绝。 转头看了眼窗外,透过窗格,隐约能看见高挂空中的银月。转回头,对上那双精亮的眼,傅临意在沈默片刻後点了点头。 ──── 於是,不算吾後面这些3112字,按鲜的算法,超过一百整数多余的字便不做数,换言之,在99字之内後缀之言便不算钱。 长话短说,近来工作繁忙,吾无甚时间码字,更新过慢请见谅。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当从昏沈中醒来时,人已经不在自己的居所,蒙在眼上的黑布被取下,傅临意并不急著睁眼。 待眼睛习惯了烛火的光芒,傅临意才睁开眼,才抬眼便对上一双带著深思的眸,正不著痕迹的上下打量他。 四下看了眼身处的地方,除去那人面前的桌案,一角还张挂了行军布阵不可少的版图,再看军帐正中的沙盘,不难想像这是什麽地方。 ──这人倒是放心。 拂了拂被弄皱的衣摆,傅临意不急不徐的抚平衣襟上的皱褶,看那从容的姿态,哪有半分被掳的狼狈落魄。 将傅临意从容镇定的举止瞧在眼底,那端坐於案後的男子赞赏的轻眯了眼,只见那人摆了摆手,那将傅临意掳来的几人便会意地退了出去。 “在下勾雪,有一事想请傅太子相助,失礼之处还望见谅。”那人自称勾雪,在说话的时候已经从矮几後起身来到傅临意面前道,虽是言辞得体语气却极为冰冷。 饶是傅临意也没料到燕临的摄政王竟亲临战场,看著面前神色冷峻的男子,傅临意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又像是无声的询问。 傅临意天生哑疾一事无人不知,勾雪在见傅临意回应後续道:“请傅太子见一人。”说罢也未等傅临意反应便往屏风後走去。 待再出来时,手上抱了一名熟睡的少年,约莫十五、六的年岁,虽然面容青涩还带了几分稚气,却不掩俊俏,尤其是眉心的一点朱砂使那少年多了几分男女莫辩的妖娆的味道。 看著被抱在臂弯里的少年,傅临意的目光停在了少年的眉心,那一点朱砂似血一般红的w丽。 见傅临意毫不避讳的盯著怀里的人看,勾雪的面色有一瞬间阴沈,随即被收敛起来:“国师说你瞧见他便会明白。”低头看一眼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勾雪说道,声音有些低沈。 看著傅临意的眼中现出了几分怀疑及淡的几乎瞧不见的期许。 闻言,傅临意抬眼望向勾雪,只见那张找不出什麽表情的面容上一脸的严峻,“请傅太子施以援手,燕临将感激不尽。”在对上傅临意的目光时,竟曲了膝朝他跪了下去。 看著勾雪的举动,傅临意在沈默良久後,道:“他魂魄不全,心智未开,故而举止有若孩童。” 揽著少年後背的手收紧,在惹来少年的痛呼时才惊醒般放松了力道,勾雪低头看著那因疼痛而略皱的眉,“国师亦是如此说。”说过後才发现哪不对,猛地抬头看向傅临意,“你会说话?”说是询问,倒像是恍然大悟。 傅临意没有理会,始终面无表情,眼睛却一直盯著少年眉心的那一点朱砂。又是一阵良久的沈默,才听傅临意道:“我与他有宿缘,可以出手。但心智若开,他便不再是此时的他,你确定?”背於身後的手却将指节握的发白。 勾雪闻言一愣,显然未料到这一点。 低头看著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睛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其中的神情,“有劳傅太子。”勾雪在沈默许久後道,声音低沈而坚定。 “那便请回避罢。”阖上双眼,傅临意道。 勾雪沈默了会,起身将少年抱往屏风後的床榻上,过了片刻才见勾雪走出,“劳烦了。”朝傅临意说道,神色郑重。 傅临意点了点头,未再开口。 待勾雪走出帐外,傅临意才往屏风後走去,一眼便看见榻上的少年微微绻缩著身体睡的正香的模样。 慢步上前,傅临意在床沿坐下,看著散落的发丝挡住了眉心那点殷红,傅临意在沈默片刻後伸出手抚了抚那头黑发。 望著少年的目光渐渐变地幽远起来,傅临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著那头黑发,神色越来越淡漠。 居然……上万年了。 蝉鸣声不绝於耳,拔开挡住去路的树枝,寻著哀鸣声前行,在行了数十步後,终於在一颗参天古树下看见那哀哀低嚎的小兽。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才走了两步,脚步便因那恐吓的嚎叫而停下,一双青色的眸凶狠地瞪过来,隐隐有金色光华流转,漂亮异常。 那人一个怔忡,竟站著发起呆来。 嗷── 被一声尖锐的嚎叫唤回神智,那人在看了眼被捕兽夹夹住後腿的白狐後举步上前。随著那人走近,白狐竟渐渐止了嚎叫,一双青中带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来人。 那人有著极为俊美的面容,举手投足间好似都带著超然世外的圣洁。只见那人安抚地抚了抚白狐的头,白狐便似有感应地伏低了头,竟温驯的不可思议。 看著伏在脚边的幼兽,淡绯的唇轻轻勾出个极淡的弧度,一阵悉嗦的响动後,那人已经在白狐身旁盘坐下来。 兽瞳眨了眨,似是疑惑不解,转头看去,脚上的兽夹竟不翼而飞,本该血肉模糊的腿,莫说伤口就是连血迹也寻不到半点。 须臾,讼诵经文的声音响起,在幽深的林间显的有些突兀。白狐一发觉脱离了桎梏便立刻跳开远离了那人,却未跑开,而是看著那树下讼经的人,带了好奇与戒备。 日落西山,红霞染红了天际,为那人的白衣晕上一层淡淡的绯色,白狐一身莹白的毛也被染成橘色。 闭著的眼睁开,便见那双青眸正望著这边,青色的眸反射著金色的光芒,带著兽性的狠戾,有点灼人眼目。 幽深的眸微微一颤,那人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後看著趴伏在对面的白狐微微一笑:“我看你有些灵性,不如虔心修练,他日得成正果也好过做人身上衣。”那人的声音极为好听,似春风拂过般让人舒心。 白狐似懂非懂的眨著眼,在原地踱了踱步。 那人却自地上起身,一身洁白的衣衫被山风吹的飒飒作响, “我今日改你命数,已违天命。日後当心些罢。” 看著那人远去的背影,白狐一声长嚎,响彻山林。 掌下轻微的挣动将傅临意拉回神,低头便看见少年貌似很舒服的在被褥上蹭了蹭,就像一只慵懒的小兽,睡的毫无防备。 当初种下的因,得来今日的果,一切……早有定数。 抚在少年头上的手慢慢收回,傅临意屈起手指递於唇边咬破,等指尖溢出血珠後,点向少年的眉间。 刺目的金光猛然亮起,竟是由傅临意眉心发出,仔细看去,那光洁的额头眉心处竟然显现出一道金色的刻印。 ──不动明王印。 光很快便消失了,待光芒尽散後,那眉心的刻印也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好像适才所见只是错觉一般。再看少年,那眉心的一点朱砂竟由中心向外伸展出几道刻纹,乍一瞧,竟似曼珠沙华的花朵,将中心一点朱砂包裹。 收回手,傅临意的脸色变地苍白如纸,看著少年仍在熟睡的面容,fei“王爷请进罢。”凡扶著床旁的案几站稳後,傅临意出声道。 那声音虽然不大,一直守在帐外的勾雪却听的分明,几乎是下一刻便入了帐中直奔床上的少年而去。 在看见少年仍在熟睡时,勾雪轻吐出口气似是放心,却又在下一刻想起什麽般皱了眉,转头望向床边的傅临意,不禁一怔:“你可还好?”想要伸去手扶那几乎在摇晃的身子,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来,勾雪看著那苍白的面容皱眉问道。 傅临意并未答话,只是摇了摇头,等那阵晕眩过去後才松开扶著案几的手往前堂走去。 走到椅旁坐下後,傅临意阖上双眼闭目假寐,在听到脚步声时才睁开眼,望向走到面前的勾雪。 “傅太子大恩,燕临无以为报,愿以十座城池换得两国安宁,以酬傅太子大恩。”走到傅临意面前,勾雪在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开口说道。 眼前的人虽是少年模样,举止间却是连他也无法做到的淡然,仿佛参透了世间一切,却多了分什麽。 可若让他说,却又无法详尽说出。 对於勾雪的表示,傅临意并没有开口,似乎并不关心这问题。就在这时,内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勾雪闻声转头,便看见少年自屏风後走了出来。 勾雪转身便要迎上去,却又想起什麽般收回了脚,“陛下。”朝著少年施以一礼後唤道,一双凌厉的眼睛却没从少年身上离开,不住的上下打量。 那少年竟是燕临国现任君主白闻。 闻言看了勾雪一眼,眸光中带了几分深思,半晌才见白闻轻点了下头:“仲父无须多礼。” 勾雪始终没什麽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低垂下头朝白闻一揖,掩去了面上神情。 “我们见过。”没再注意勾雪,白闻转而望向一旁的傅临意,在来回看了几眼後,说道,语气笃定。 闻言,傅临意抬眼,在对上那双凝视的眸时,点了点头。 的确。 “我应该喜欢你。”见傅临意点头,白闻续道,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白闻的神情却极为严肃,眼神也很清醒,可见他并不是在说笑。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陛下,请慎言。”微沈的声音自後方响起,勾雪面色难看,冷声提醒道。 转头瞥了勾雪一眼,白闻神色不变,“朕自有分寸。”少年的嗓音极为悦耳,却带著不怒自威的气势。重转回头看著不为他话语所动的傅临意,续道:“你可愿随我回宫?” 勾雪低垂的面容阴晴不定,难看的紧。 抬眼看著站在面前的白闻,傅临意伸手在茶几的面上写下:不愿。 白闻见状眼神一变,微带疑惑,“为什麽?” 你我缘份至此已断。 收回手後,傅临意起身,已是欲走姿态。勾雪闻声抬头,却不想对上傅临意投来的目光,带著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心神微荡,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傅太子面色不甚好,不若在帐中歇息一晚,待明日本王著人送傅太子回去。”敛去杂思,勾雪肃容道。 闻言,傅临意沈思片刻,而後点了点头。 “来人。”见状,勾雪唤道。 须臾,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掀帘而入,见过礼後,在勾雪的吩咐下领著傅临意往另一道帐篷而去。 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响起,漫天云雾遮避,举目四望,仿佛置身於雾海之中,除了铃声便再听不见其他声响。 寻著铃声前行,在走了约莫一柱香後,云雾渐渐散去,只见满目w红,染红了大片天空。 曼珠纱华…… 动了动手指,冰寒彻骨。傅临意……或者说无灭,再度踏上了这条通往地府的火照之路。 蓦然,周遭景致突换,待看清时,人已到了一座庭院中,抬眼望向端坐於石桌旁的白衣人,无灭上前,“久不见了。”在见对方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後,淡道。 那人抬头,一双银色的眼眸望来,诡异而又美丽。 看著无灭在对面坐下,那人点了点头,一头银色长发随著动作散落下来,银华闪烁,炫目非常,“久不见了,无灭。” 一双银眸看著从容捧杯慢饮的人,玄辞微眯了眼,“其实你大可放著他不管。”那端著茶杯的手,竟有了几分透明。 本就自身难保,竟还分散自己的灵识去为那人聚魂敛魄,这无疑是在缩短自己的寿命。 闻言,无灭抬头看著对面那张俊美的面容,淡绯的唇轻轻勾起:“你何时变的这麽仁慈了,玄辞。”放下空了的杯子後,续道:“还是被判官大人磨尽了你的戾气?” “你不用这般讥我。”贵为地府最高统治者,哪容人这般无礼,玄辞面露不悦冷声道。在看见无灭近乎透明的面容时,敛了眉眼间的寒意,放缓了语气低声道:“天命所在,我不得不这般做。” 无灭气息一窒,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凝结,“看到他,我才惊觉竟已在这人世徘徊了上万年。”抬起手放到眼前,近乎透明的手映出桌面上已空的杯盏。 “居然上万年了……”低垂的眼慢慢抬起,平静的眼中带了几分恍惚,似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春去春来,他在这地府走了一遭又一遭,看这曼珠沙华谢了开,开了谢,与那人世世擦肩,生生相错,如今已是上万年了。 “无灭!”一声厉喝猛然响起。 无灭一怔,对上玄辞近乎严厉的面容,墨黑的眸竟不知何时转为鲜w的红,血一般的色泽妖异魔魅。那本该无欲无求的佛者,竟满身戾气,七情不动的淡漠容颜亦扭曲起来。 被一声厉喝唤回神,无灭一顿,随即阖上了双眼,待片刻後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漆如子夜的墨黑。 “你虽有你的目的,但我仍是要向你道一声谢。”移开眼看著院子角落开的正盛的地狱之花,无灭说道,声音悦耳,语气平和,似乎刚才那险些颠狂的人不是他般,“多谢你在最後让我见他一面。” 玄辞闻言苦笑:“你这声谢比打我一掌还要让我难堪。” 垂眸扫去一眼,无灭自石凳上起身,缓慢将手负於身後,透过交叠的双手,依稀还能看见衣裳上精巧的绣样,“如此,足矣。”遥望被地上花海染成火红的天空,道。 真的这样便够了麽? 看著无灭淡漠的侧脸,玄辞将叹息咽回腹中。 一切,早有定数。虽贵为地府主人,掌控著人世的来往轮回,却也不过是名观局者罢了。 “无灭。”见无灭转身欲走,玄辞出声叫住,“若再过个万年……你可能放下?”略一犹豫,看著那张转过来的淡漠面容问道。 无灭闻言一怔,随即阖了双眼,风起,满园火红摇曳,淡淡的幽香四溢开来,沁人心脾。那立在院门前的人却消失的不剩一点踪迹,唯有余音缭绕:“魂散……意消。” 魂散,意消。 玄辞怔怔地看著无灭适才所站的地方,久久无言。谁能想到那端坐佛台无欲无求的佛陀竟会有这般绝决的执意,上万年……即使是他也觉得长久了。 抬手挡去刺目的阳光,傅临意睁开了眼,一双靛青的眼眸晦暗莫测。在床上躺了半刻,帐外传来o的声响,紧接著便传来一名少女的声音:“殿下,您可醒了?” 过了片刻,侍女才掀了帘帐走进来,在见傅临意已经起身坐在床沿时福身一礼,然後才将手上的水放到帐内一角的盆架上。 待洗濑完毕,傅临意在侍女的带领下往主帐而去,一路行来各色目光皆有,却都不约而同地带了防备戒慎。 “傅太子。” 傅临意刚迈进帐中,勾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抬头望去,勾雪正往这边走来,朝著他点了点头,傅临意回了一礼。 “一会本王著人送傅太子回去,和书三日後递上。”没有多余的客套,勾雪直言道,说罢朝帐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顺势望去,帐中的矮桌上摆了一桌餐点,热气未散,应是端上来没多久。上前在矮桌前蹲下,傅临意沾了杯中的水在桌面上写下:直接送我回去便可。 看著桌面上未干的水渍,勾雪沈默片刻後点头,“来人。”一声叫唤,帐外立刻有人掀帘而入,在对方行过礼後,勾雪才道:“请杨将军过来。” “是!”来人应声退下。 须臾,一身战甲的男人掀帘而入,“末将见过王爷。”来人首先朝勾雪一揖,然後才转向一旁的傅临意:“傅太子。”颔首道。 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傅临意负手而立,打量著这一身玄色战甲气度不凡的青年将领,虽是武将,却带了些文人的儒雅,相较傅临修的锋芒毕露、气势凌人,这人看似温和却不容人小觑。 这是一只正休憩的猛虎,绝不可随意撩拨。 “宸昭,你亲自护送傅太子回去,不可出任何差错。”待见礼完毕,勾雪上前道,声音依旧冰冷,语气却放缓了些许。 想来这两人交情定是不错。 闻言看了傅临意一眼,杨宸昭点头:“末将领命。”看他那一脸了然的模样,想必是清楚这其中缘由的。 对著勾雪抱了拳,傅临意放下手後便率先往帐外走去。 帐外微风徐徐,一片阳光灿烂。 点了一队人马随行,杨宸昭与傅临意并肩同行,在一段良久的沈默後,杨宸昭率先开口:“日前多有得罪,还望傅太子海涵。” 闻言看了杨宸昭一眼,在对上那双深邃暗沈的眼眸时,顿悟,点了点头,算是领了杨宸昭的陪罪。 莫怪他觉得这人的眼神有些熟悉。 能避过层层防守潜进他的寝居,这身手只怕不是寻常武将能抵挡的。虽不问战事,杨宸昭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的,毕竟,能让傅临修那样高傲的人开口夸赞,这世间还寻不出几个。 一路慢行,看杨宸昭不温不火的平静模样,哪有丝毫将入敌营的紧张防备,“若傅将军得知战事将停,只怕会把军帐都给拆了罢。”正沈思间,杨宸昭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转过头,便见那张面容上含了淡淡的笑意,棱角分明的五官因而柔和不少,那唇侧浅浅的弧度,虽见温和却总让人觉得带了些不怀好意。 思及傅临修那嗜战好胜的性子,傅临意望著前方的路无言。 再行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已能看见远处军营的轮廓。蓦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整齐划一仿佛连地面都在因为这声响而震颤。 再抬眼时,只见一队人马正快速往这边奔来,为首那人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勒住身下仍要前行的马,待适应那强光时,那人已来至近前。马还未停稳,那人已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马儿也因这突来的轻松而半立起身,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 甩了马缰,将头盔取下後扔向身後跟上来的亲兵,来人径自上前几步,一双凌厉似刃的寒眸四下一扫,“有劳杨将军。”最後停在仍端坐马上的杨宸昭身上,微沈的声音带了几丝沙哑,却是冷冽如冰。 墨色的长发随风起舞,那人面容如玉,神色却是冰冷,眼角上挑勾出一抹睥睨众生的傲然不驯。 “傅将军客气了。人既送回,在下这便告辞了。”伸手抚了抚马鬓,杨宸昭不急不徐的接口,再看了傅临修一眼,抬手做了个退的手势。 冷眼看著杨宸昭毫不避讳的将後背敞开在面前,傅临修眼神一沈,待人走远才转头望向傅临意,蓦然曲膝跪下,铠甲叩上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只见傅临修垂首:“末将守护不力,请太子责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身後,傅临修带来的人整齐跪下:“请太子责罚──”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弯身扶起单膝跪於地上的傅临修,在对上那张阴沈的面容时,顺势拉起手掌在上面写道:兄长言重。 看著傅临意收回手,傅临修面色不变,在深深地看了那张苍白淡漠的面容一眼後:“都起来罢。”摆手道,语气缓和了些许。 众人齐齐起身,而後退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伸手拉住傅临意身後马儿的缰绳,举手示意他上马,一旁小六眼明手快地上前,在接过傅临修手中的缰绳後将头盔递了回去。 在见傅临修戴上头盔後翻身上马,小六手中施力牵著马儿往前走,与傅临修的坐骑并行。 身後,跟来的一队人马分为两例跟在两人身後慢行。 回到帐中又遇陆剑跪地不起负荆请罪,在傅临修几番劝解後终於退了下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回到寝居,傅临意临窗而立,神色淡漠似在走神。 站在他身後的傅临修亦神色冷淡,在沈默了长达一刻之久後,傅临修自怀中掏出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摆在桌面上向傅临意所站方向推过去:“父皇让我转交於你的。” 闻言转过身,便见桌面上摆了个紫檀木匣子,精致繁复的雕花缠满了匣身,散发著暗沈的幽光,极为漂亮。 眉头不著痕迹的皱了皱,傅临意上前,苍白的指尖抚在那色泽暗沈的木匣上,挑开匣扣後掀开了盒盖。 啪── 一声突兀的撞击声响毫无预兆的响起,那被掀开的匣子只打开了不到一刻便被阖上,用力之猛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指尖从匣身上离开,傅临意抬手按上额头一角,因太过用力而在额上揉出一片红印,“有劳兄长。” 努力抑制著眉梢抽搐般的跳动,傅临修看著那被重新阖上的木匣子,重重的闭上双眼,在长吸口气後才睁开:“无须客气。”只听傅临修淡声道,那双眼睛却阴鸷的吓人。 触及傅临修嗜血的肃杀眼神,傅临意放下手将木匣收起。 将傅临意的举动看在眼里,傅临修一声冷哼,“父皇到是风趣。九弟,你来了这麽长时间,也该回去了。”他常年待在边境,宫里的事虽不是一概不闻,却也只知个大概。 再让傅临意待下去,难保不会再一次沦为信差。回想这半年来回奔波,傅临修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战场往来厮杀,受伤流血就和家常便饭一样频繁,他自然是识得那盒子里装的是什麽东西。斜眼睨向退回窗边靠著的傅临意,傅临修似是想起什麽,待要细究却又抓不住适才闪过的那一丝异样。 思及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九弟想必也累了,我便不打扰了,告辞。”傅临修不再多待,起身道,说罢也不理会傅临意是何反应便转身出了房门。 接过小六递上来的头盔,傅临修大步离开,铠甲碰击的清脆声响随著脚步声渐远,傅临意抬头,只看见那扣於铠甲两肩上的w红披风於傅临修身後飞扬。 低头看著手中的木匣,傅临意忍不住一阵唇角抽搐。 ──倒真是那人会做的事。 静立半晌,傅临意打开盒盖,木匣内,一株晒干的药草摆放在铺了红色锦缎的绸垫上,似是极为贵重,其实也不过是一株随处可寻的药草。 犹记四年那个午後,那一身龙袍的男人拽了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往御药房而去,在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後指著一株不怎麽起眼的药草对他说:这是当归。 思及当时傅景臣眉眼含笑一副耐人寻味的高深模样,傅临意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血色尽褪,最终只是长吐出口气将匣子阖上摆放在抽屉里。 细密的眼睫微敛,靛青的眸被那投下的睫影覆住,瞧不清其中的神色。 ☆ ☆ ☆ ☆ ☆ ☆ ☆ ☆ 推开门,阳光顿时泄了一地,傅临意的脚步却在将要抬起时顿住,书房内,一道黑影被拉地长长的,直达脚前。 顺著地面上的黑影望去,只见桌边一人长身玉立,黑底红绣的锦袍上爬满了妖w的龙爪花,仅是个背影就能感受到那股张狂霸道的邪佞气息。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放下拿在手中的卷册转过身来,在触及傅临意的目光时,勾唇一笑:“过来。”朝著傅临意招了招手,语气是不掩的温柔。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在那人含笑的注视下按住隐隐抽痛的额角:“父亲大人,您真任性。” 闻言也不恼,那人後退一步靠著身後的书桌,半挑了眉看著好似极为头疼的傅临意,“吾儿这是不欢迎朕麽?” 放下手,傅临意举步上前,“儿子不敢。”在那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慢声道。 待傅临意在对面停下,傅景臣猛然伸手抓住傅临意的手臂往身前一带,在傅临意因这举动而撞进怀里时揽住他的腰用力往身上按压,似要将他揉进骨血里般。 骨头被勒的阵阵发疼,傅临意正欲开口,却被傅景臣抬起下|俯首朝著那唇压了下去。 炙热的气息霸道的钻入,根本不给丝毫反抗余地,手上施力拉下傅临意的下|不让他闭上嘴,傅景臣密密封住那被强迫开启的唇,不断的深入,掠夺。 执意地将自己的气息染遍每一处。 紧勒在腰上的手愈加用力,疼的傅临意忍不住皱眉,被迫贴近的身体,似乎能感受到另一具身躯下心脏的跳动。 “可有想朕,嗯?”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傅临意耳际,傅景臣凑到耳边低声问道,放在他腰背的手却仍在施力。 “……父亲大人,您弄疼儿子了。”没有回答,傅临意微抬了头从傅景臣胸前挣出,长吸口气後开口道。 仍是这般不知轻重。 剑眉斜挑,傅景臣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为何不归,吾儿可知抗旨乃是死罪?” 望著屋檐一角,傅临意平复了喘气後不急不缓的应声:“父亲大人,这般可不似您。” 低沈的笑声自唇间溢出,连带整个胸膛也在震颤,突然松开了揽在傅临意腰间的手,转而扶著身後的桌沿,傅景臣垂首看著面前波澜不惊的淡漠容颜,眼底满是戏谑,“吾儿这般不解风情,倒教为父好生心伤。”虽是这般说,那神态,又哪找得出半丝可称为‘心伤’的迹象。 傅临意没有接话,面不改色。 看傅临意一眼,傅景臣转身拿起适才摆在桌面上的卷册,在翻了翻後兴趣缺缺地放回,慢条斯理的在屋内晃了一圈後,才转向站在那没动分毫的傅临意,“莫给朕顾左右而言他,随朕回去。” 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回身的瞬间转为凌厉,才收敛的气势一下子放出,若有实质威压使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请父亲大人允儿子长居此处。”并不为傅景臣的气势所迫,傅临意在沈默了片刻後,淡声道。 “不准。”瞥傅临意一眼,傅景臣回道。 看著走到近前的傅景臣,四年了,那张脸却没什麽太大的变化,依旧耀眼夺目,对上那双隐透靛青的黑眸,傅临意忍不住再度抬头按上额角,似是头疼异常。 却在下一刻被傅景臣拉下了手,“头疼?”不等抽回手,傅景臣的询问已然响起,语调温和。 看著又在眨间改换了姿态的傅景臣,傅临意点头。 “那便回房歇息罢。”见状,傅景臣顺势拉著他往屋外走去,全不在意自己是潜进来的,现在这大摇大摆的出去,只会吓著守在门外的人。 在归宛震惊的注视下被熟门熟路的拖回居室,还没等他坐定便见傅景臣伸手来解他的腰带,“父亲大人,您这是做何。”伸手抓住在腰间摸索的手,傅临意眉梢轻颤,问道。 也不挣开,傅景臣抬头看著那双靛青的眸,“脱衣。”理所当然的答道,回视著傅临意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无辜。 “不敢劳烦父亲大人。”放开傅景臣的手,傅临意道。 眉眼间含了几许笑意,傅景臣再度伸手,在傅临意的注视下解下他的腰带扔在一旁:“无妨,总是要麻烦的。” 意味不明的话语惹来傅临意的目光,傅景臣却只是俯身朝著那绯色的唇压了下去。 察觉到那只手从松开的衣襟探入,傅临意眉头一跳,正欲阻止却在动了手腕时被抓住压在身侧,另一只手也被傅景臣以肩挡住动弹不得。 唇舌被挑开勾起肆意纠缠,不断的深入惹来傅临意不适的挣扎,却捍动不了丝毫,只能配合著张嘴任由对方做为。 不知餍足的一番深吻,在察觉傅临意呼吸不顺时才稍微分开胶合的唇,却故意在分开的唇间拉扯出一道银丝,在窗外洒进的阳光照射下,尽显淫糜味道。 看著那因呼吸不畅而憋红的面容时,在唇侧勾出抹貌似温柔的笑容:“吾儿这技巧怎还没长进?”面带疑惑的问道。 想要擦去唇上的湿意,却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傅临意只得放弃,“儿子下次努力。”在听到傅景臣戏谑的询问时,正色答道。 悦耳的笑声自唇间溢出,傅景臣再度俯下身:“何需下次,为父现在便来教你。”在那唇上舔了舔,满意地留下一道湿痕後,笑道。 身上的衣裳被一手扯开,傅临意皱起了眉,抬眼看著逼近的面容:“父亲大人,青天白日下做这些事,您不觉不妥麽。” [父子]二渡红尘──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看著那敞开的胸膛,傅景臣眸光微沈,闻言抬眼,在触及那张仍是一脸淡漠的面容时,“有何不妥?”反问道。 不见天日的肌肤极为白皙,看似削瘦,却不是所瞧那般弱不禁风的纤细,伸手在上面摸了两把,还算不错的手感让傅景臣满意地眯了眯眼,正待俯身一亲芳泽,却闻傅临意的声音不急不徐地传来:“父亲大人,其实您更适合在下方。” 动作一顿,傅景臣低笑出声,连带著伏在傅临意身上的胸膛也在震动。 身上骤然一轻,待傅临意看清时,傅景臣已经躺在了身侧,在他望过来时慵懒地勾了嘴角轻笑:“那便吾儿来罢。”一双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坐起身的傅临意,上扬的眼角勾出无限风华。 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襟,“恭敬不如从命。”傅临意侧头看了那姿态慵懒却一身邪气的男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 傅景臣只是慵懒地扬了扬眉,未再开口,一双眼睛却仍是直勾勾的瞅著神色严肃的傅临意频传秋波。 忍不住伸手揉压著涨痛的额角,傅临意俯下身贴近那线条皎好的薄唇,“父亲大人,您确定?”都说唇薄的人亦薄情,这人的唇虽薄,却极为漂亮,那性子却只让人觉得无力。 伸手压下傅临意的头,在那贴的极近的唇上舔了一口,“吾儿说呢?”傅景臣不答反问,低沈的声音带了几许刻意的沙哑,平添两分魅惑。 傅临意闻言闭了闭眼,待睁开时已覆上另一张唇,不甚纯熟的吻带了几分青涩,傅临意伸手探到傅景臣腰间,在解下腰带後顺著松开的衣襟钻了进去。 动作却在这时猛然顿住,傅临意抬头分开了胶合的唇,在傅景臣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开口:“请父亲大人等儿子一些时日。” “哈哈哈──”得到的,是傅景臣的放声大笑。 自傅景臣身上支起上身,傅临意垂首看著那张笑地肆意张扬的面容,眸光微颤,在僵持了片刻後,起身离开。 却在下一刻被扯著手腕倒回床褥之间,才抬眼,便撞入那双戏谑的眸中,深邃的眸底隐隐有青华掠过。 反身将傅临意压於身下,傅景臣眉眼微弯:“吾儿这是要去哪?”不等傅临意答话,扣於他腕间的手顺势滑上肩膀,修长的手指挑开散在肩头的衣襟,细细地磨娑著画圈,“可莫辜负了这良辰……”指腹抚上精致的锁骨,顿了顿後续道:“美景。”而後意有所指的望著那片敞开的胸膛。 瞥一眼由窗外泄进的碎金光晕,傅临意眉梢抽搐,再看傅景臣正似笑非笑地半弯著眉眼瞅著他,不禁无言。伸手摸索著抓住床边的幔帐,一个用力便将勾起的床帐扯了下来。 将傅临意的动作看在眼里,傅景臣低笑出声,似极为满意。放下另一头的床帐,俯下身将大半重量加於傅临意身上,“决定了?”傅景臣问道,放下的床帐挡去了屋外的光,半明半暗中挡住了那面上的神色。 “嗯。” 闻言,傅景臣未再言语,下一刻,低头覆上那轻抿的唇。挑开牙关,诱著傅临意与他唇舌交缠,轻微的水啧声在这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察觉到抚在腰间的手滑到了下腹,傅临意眉头一跳,随即阖了双眼。瞧那模样,颇有几分认命的味道。 虽在人世徘徊上万载,这情事於他却是只有耳闻不曾体会。即使叛离了西天远离莲台,这早刻入骨血的东西却无法改变。 悲哀。 微微恍神,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身上的重量不知何时移开了,抬眼望去,便对上一张含笑的面容。 “朕不好看麽?”在傅临意望过来後,傅景臣半挑了眉,薄唇轻掀,带了些微沙哑的声音吐出,语气温柔。 “父亲大人倾城之貌,无人能及。”舔了舔干涩的唇,傅临意正色答道。 眸光一凛,伸手抚上那微启的唇轻轻磨娑,“那吾儿又在想著何人?”长发垂落,柔和了刚毅的轮廓,傅景臣低声问。 傅临意不答。 “临意。”一声低唤响起,傅临意一怔,抬眼望向傅景臣,“你何时才能听我心音,会我心意?”便听傅景臣问道。 心下一颤,竟鼓燥起来。 不等傅临意回话,傅景臣突然低笑起来,曲指一弹,“吾儿这般安静,教朕如何是好?”在傅临意的注视下眨了眨眼,傅景臣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他的胯间,一语双关。 顺著傅景臣的目光低垂,傅临意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著寸缕。移开眼望向悬於上方的面容,那双幽暗的眸底尽是深沈的欲望,在眉梢眼角间勾出赤裸的春色。 看著傅景臣不紧不慢地起身,一件件除去身上的衣裳,动作无比优雅。待将里衣除去後露出光裸的上身,在傅临意的注视下执起他的手,按向自己颈肩处顺势下滑抚摸,“吾儿可还满意?” 掌下的触感光滑柔韧而滚烫,顺著肌肤起伏的线条细细磨娑,宛若上等瓷器般衬手好摸。醇厚悦耳的笑声低低响起,连著胸膛也一阵阵地颤动,傅临意抬眼,便见那双闪烁著笑意的眼底满是戏谑及……挑逗。 手不知在何时被放开,傅临意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在傅景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抚摸面前这片春色,不经意间划过胸前那点朱红,惹来傅景臣抽息般的呻吟,呼吸逐渐失序。 明知傅景臣是故意发出这般暧昧难耐的声音,傅临意仍是心底一颤,舔了舔干涩的唇後开口:“父亲大人……”话甫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变的暗哑干涩。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景臣一声朗笑,俯下身将胸膛往前送了几分,“喜欢麽?”斜飞的眉弯出撩人的弧度,轻声问道。 看著那张靠近的面容,一片昏暗中也能瞧见那脸上的红晕,晶亮的眸泛著水光,无声诱引著。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头竟干涩的粘腻,傅临意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然不稳,只得在傅景臣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笑意一点点晕开,傅景臣极为满意地俯身覆上那微启的唇,一番纠缠後顺著颈项一路舔拭至胸前,留下一道极为醒目的水痕。 微仰了头方便傅景臣的动作,傅临意半阖了眼,那神情说不出是舒适还是难受。埋首於傅临意胸前啃噬,傅景臣抬眼看了眼对方的反应,在瞧见那轻皱著眉似在忍受什麽的表情时,嘴角微扬。 抽气的声音,在这方寸之间格外清晰,傅临意几乎是从床上弹起,“父亲大人……”话刚起了个头,便因什麽给打断,似是极为难耐。 移开唇,看著掌中抬头的欲望,傅景臣自傅临意腿间抬起头,在傅临意皱眉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勾起泛著水润光泽的唇,尾端上扬的眼角勾出无尽春意,下一刻,低头重将沾了津液的欲望含入。 傅临意呼吸一窒,竟觉得有股热流往下腹窜去,胯间的欲望竟愈加挺立起来。 察觉傅临意的气息越来越粗重,一番舔弄後吐出口中涨满的欲望,傅景臣伸手将散下的发拨至耳後,随著动作半仰起头露出颈部起伏的线条,“舒服麽?”竟是说不出的妖娆魅人。 深吸口气平复有些失控的呼吸,傅临意虽然有些排斥,却仍是点了点头。方式虽是他难以接受的,却也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快慰的舒爽。 见状,傅景臣弯眉而笑,再度俯首将那欲望含入口中套弄起来。粘腻的水啧声毫不避晦的从帐中传出,夹杂著粗重的喘息,“父亲大人……”积聚的快慰让傅临意忍不住推开伏在腿间的傅景臣。 伸出的手却被傅景臣捉住往下拉去,掌下滚烫湿滑的触感在傅临意惊觉是什麽时已经被带著上下滑动,下意识地便要甩开,却被牢牢抓住手腕,只得随著傅景臣的动作一起套弄著自己的分身。 曲膝支起上身,傅景臣带动著傅临意加快手上的套弄,灼热的眸凝视著那被情欲染红的面容上,看著傅临意因这快慰而从喉间泄出破碎的呻吟时,满意地笑弯了眉眼。 “唔……”猛然僵直了身子,随之而来的是翻天覆地的快意。 “喜欢麽?”俯身将瘫软在床褥间的傅临意扶起靠在臂弯里,傅景臣低头吻了吻那额上的汗珠,低声问道。 无力的任由傅景臣扶起,傅临意只是闭目喘息,平复这能将人理智都击溃的快慰,良久,才摇了摇头。 始终无欲无求的他无法喜欢这种仿佛灭顶的快慰。 似是早料到了傅临意的回应,低沈的笑声轻轻响起,拉了傅临意的手移向胯间早已蓄势待发的欲望,“可是朕很喜欢。”说著一个翻身将傅临意压在了身下,“现在,吾儿是否该来满足为父了?” “好。” ============ 聆听叶落; 泪奔,吾果然是h无能……於是大家请自动跳过这章罢||||其实吾强h还是稍微有能的……但是,远目,小意儿他冷情啊tat 咳,借口到此结束,反正爷是吐血三升才憋出来这麽一段……只想说一句:父亲大人啊啊啊,其实您是诱受罢诱受罢诱受罢啊啊啊啊── 但很可惜,父亲大人他是诱攻|||||||||啊,顺说,不知有人发现没,爷改名了,以後就用‘段漠零’这名,以前那软不啦叽的名就让它随风而逝罢||||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哼哼哼……” 低沈的笑声自唇间泄出,傅临意只觉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时唇已经被堵住。修长的手指顺著腰线一路摸下来,抚过光洁的大腿後顺势抬起,等傅临意察觉到想要并笼双腿时,已被傅景臣挤进了敞开的腿间。 挤进身後的异物感让傅临意皱眉,抬眼看向上方,正对上傅景臣凝视的目光,深青色的眼中隐约有金色的光芒闪动。傅临意猛然阖上双眼,眼前光影晃动,只见漫天赤焰,火红摇曳,忽而景象一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白莲开了满池,随风摇摆。 “在想什麽?”低沈的声音自耳边幽幽响起,配合著身下用力一顶。 “唔──”突然的进入让傅临意闷哼出声,连连吸气,唇开阖几次也没再发出半点声音来。 撑了床板支起上身,在见傅临意因疼痛而苍白了脸时,颇为怜惜地探手拨开了那粘在脸颊上的头发,顺势落下一个细吻,“在这时候,吾儿该想的是朕,以及……朕带给你的欢愉。”随著轻柔的话语是重重地撞击,不断地深入,再深入。 额上汗珠不断滚落枕侧,任由傅景臣举起腿架在臂弯上以便更深地进入,傅临意攀著傅景臣肩头的手上一片潮湿,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傅景臣的。只有细碎的呻吟自喉间泄出,似有若无地撩拨著情难自禁的傅景臣。 垂下的幔帐中,隐给可见两道重叠的身影,纠缠著融为一体。 铛── 古刹的锺声沈重响起,余音久久不散。无灭睁眼,便见脚下蜿蜓而上的山道没入一片青翠之中。 微一顿,无灭抬脚踏上这通往山颠的蜿蜓山道。片刻後来到了山门,庄严的宝刹透著沈静与肃穆,矗立於眼前。 抬头看著殿内端坐莲台之上的佛尊,无灭眉角抽搐,那般慈悲的面容瞧在眼里,竟有几分狰狞。 举手压住额角揉按,无灭只觉头疼欲裂。 优婆离,前世因造就今世果。因缘早已注定,汝仍参不透麽? 世尊,弟子愚味。 汝瞧这只雄鹰,百年前它曾是一条青蛇,死於鹰爪之下。汝再瞧这只幼兔,它即将成为这苍鹰的腹中食,而百年前,它曾是!翔天际的苍鹰。 …… 百年前亏欠一命,於百年後归还。而今世所造罪业,他日也必将偿还。 扶著供案的手一松,无灭倒退了几步才站稳,抬头迎上那笑弯的眉眼,只觉彻骨的凉意自脚底窜上。 轮回……他已在这轮回中来去了上万年并且仍要继续下去。 这便是他的果。 无灭……无灭。 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抬起,隐约可见掌下真气聚敛,就在无灭要挥下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久不见了,优婆离。” 无灭闻言转身,便见一人走近,金色的臂环闪烁著耀眼的光芒,那人青丝飞扬,衣袂舞动,赤裸的足上带著金色的铜环,走起路来叮铛做响,却是那般优雅宁和。 靛青的眸子骤然一沈,无灭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看著那慢慢走近的人:“前尘过往已随烟逝,我再不是那莲台上的佛陀,世间也再无优婆离此人。” 那人闻言,投来一眼,“诸位弟子之中,以你心性最为坚定。我曾以为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撼动你。”在走到近前时站定,言语间带了几分叹息,凝视著那张久不见的面容,良久才听那温和的声音再起:“优婆离不复存在,那曾经清静持戒的佛者可还在?” 无灭微一怔,眸光有片刻恍惚,却在下一刻转为清明,看似平静的眼神中隐约透著决绝,只听无灭沈声道:“一念愚即般若绝。” …… 那人无言,无灭阖眼。 看著那张面沈如水的脸庞,那人静默良久一声长叹:“何必。” 闻言睁眼,无灭目光沈静、不起一丝波澜,抬手抚上胸口,掌下传来规律的震动,“心魔早已根种,历经万年,已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只听无灭清润温和的声音徐徐传来,说的一派从容。 那人纤长的眉却随著无灭的话语而慢慢蹙起,望著无灭的眼神里也参杂了少许疑惑,“如你这般的执念我不曾有过,亦不知那是何感受。”迎上无灭望过来的目光,那人的眼中疑惑渐消,逐渐转为清明:“无灭,你自保重。”那般决绝的姿态,再说什麽都是多余。 “多谢。”轻轻颔首,无灭郑重道。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口说般若,心中常愚── 风起,远远传来那人的讼诵。 看著那人的背影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无灭才缓慢地阖了双眼。 行至此处,他再无回头之路。 ☆ ☆ ☆ ☆ ☆ ☆ ☆ ☆ 颊上的疼痛让傅临意不得不自沈眠中转醒,甫一睁眼便迎上一双闪著戏谑的靛青眼眸,傅临意面色不变,一偏头挣开了傅景臣的手。 被挣开的手转而移到那尖俏的下巴上,手指微一用力将那下巴抬了起来,看著那张冷漠的面容:“笑一个於朕瞧瞧。”傅景臣眉宇轻轩,道。 只见傅景臣仅著了件轻薄的单衣,此时正半敞著露出大片胸膛,斜飞的眉角勾出无尽魅惑,那副轻佻的模样就是常年游戏花丛的浪荡子也自叹弗如。 可惜傅临意并不配合,算得上清秀的面容硬是没有半分动容,“父亲大人,您若玩够了便从儿子身上下去,很重。”垂眼一扫,傅景臣几乎是将整个身躯都压在了身上,身後隐处的灼意让傅临意忍不住皱眉。 傅景臣闻言不动,在静默了片刻後俯下身压上那抿成一线的唇,挑开闭合的齿关纠缠辗转,在察觉到傅临意不为所动後,稍离几分,“梦见什麽了,嗯?”转而含住一侧耳珠,轻声问道,低沈的声音因著动作而含糊不清。 靛青的眸因傅景臣的询问而微睁,却又於下一刻恢复平静无波的淡漠,转头望向窗外,透过床帐隐约可见自窗格缝隙间渗入的月光洒了一地。 “父亲大人。” “嗯?”稍停下挑弄的举动,傅景臣应声,貌似温柔地看著那张稍嫌青涩却神色冷漠的面容静候下文。 傅临意却不再开口,在一阵长久的沈默後缓慢地阖上了双眼。 片刻後,低沈的笑声回荡在房内,良久不去。 待傅临意再醒过来时,是被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响吵醒的,紧接著外室便传来铁甲磨擦的清脆声响,转头便见傅景臣衣著整齐端坐床头,正好整以暇地望著这边。在傅景臣的注视下起身拿起摆放在床头的中衣披上,合笼衣襟遮住了布满痕迹的胸膛後,傅临意抬眼望向已走到门前的傅临修。 察觉到傅临意在坐起的瞬间皱了下眉头,傅景臣眸光闪动,转身望向闯进来的人:“放肆。”略显不悦地一声轻斥。 显然早便知道傅景臣在这,傅临修并不惊慌,在傅景臣出声喝斥时不急不忙地曲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银色的铠甲叩击在铺了石板的地面上,发出轻脆的声响,礼罢抬头迎上傅景臣锐利的目光:“儿臣有一事不明,还望父皇赐教。”续道,那姿态极为恭敬,面色却阴沈无比,说是请教倒不如说是质问来得更为恰当。 就在今晨他收到了燕临送来的和书,称燕临愿以十座城池换取两国和平!两国僵持这麽多年,如今却突然议和,且不说这其中有何缘由,单是现在停战便让傅临修无法接受!这议和岂是儿戏,说和便能和的!? 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父皇却想也不想当场便应承下来,教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将傅临修的不甘全看在眼里,傅景臣眉眼一弯,笑的温和:“似皇儿这般聪明,又何需朕教导。”却让将使者甩了主帐急匆匆跟过来的傅临修眉梢一阵抽搐,不等他再开口,傅景臣一挥手:“退下罢,朕乏了。” 瞥一眼旁边不发一语的傅临意,傅临修咬牙,何谓言多必失,他在今日才算领教了!“儿臣告退!” 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傅景臣伸手撩起一缕黑发在指尖把玩,在傅临修即将出门时出声唤住,等傅临修回身,才慢声道:“议和之事便由皇儿全权处理,无需通过朕了。”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傅临修面色阴沈,咬牙应声:“儿臣领旨!” 何曾见过傅临修这般气急败坏却有怒不能言的模样,傅临意扫一眼被傅景臣捏在指尖把玩的发丝,不动如山。对他那嗜战如命的皇兄而言,停战便好比断他手脚,足以让他发狂。 看著傅临意的反应,傅景臣自喉间发出悦耳的笑声:“为人臣子者,当先要学的便是谨言慎行。”顺著发丝向上抚上那张清秀的面容,傅景臣靠近印上一吻,待退开时,含了笑意的声音自唇间吐出:“他还有得学。” 傅临意无言转头,望向窗外洒了一地的碎金,眼前晃过的却是那双闪烁著金光的靛青眼眸,耀眼夺目。 “随朕回去。” ======== 聆听叶落; 咳,磨了一天,终於磨出来了orz,不明白父亲大人最後那句话啥意思的就当父亲大人抽了罢|||||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听傅景臣话锋一转又绕回原题,傅临意眉头一皱,沈默半晌才在傅景臣掌心写下:请父亲大人成全。 傅景臣闻言眸光一凛,似乎正要发怒,却在转眼睛又是一脸温和笑容,看著傅临意漠然的面容,“这个暂且不提。吾儿觉著如何?”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题,说罢意味深长地朝著傅临意身後瞅了一眼。 早习惯傅景臣的善变,傅临意抬眼迎上那双戏谑的眸,在傅景臣对著他伸出手时,在上面写了两个字──还好。 却惹来傅景臣一阵失笑,“吾儿这逞强的性子到是一直未改。”说话的同时俯身抱起傅临意朝一角的偏门走去。 傅临意沈默,任由傅景臣抱著熟门熟路地往後院的浴间走去──了解一座宅子的格局於傅景臣来说,其实算不得什麽。 待被放进早备好的热水中,傅临意抬眼看向跟著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来的傅景臣皱了皱眉,在他拿起帕子伸过手来时去接,却被傅景臣一翻手腔避了开来。 不劳父亲大人。 掌心的酥痒让傅景臣弯了眉眼,笑意盈盈地瞅著一脸面无表情的傅临意,在对上那双相似的眼眸时,似笑非笑地在傅临意身上一阵打量“应该的。”良久才慢条斯理地回道。 见状,傅临意不再开口阖了眼任由傅景臣为他清洗。 低头看著傅临意淡漠的面容,傅景臣带笑的嘴角缓缓垂下,隐透靛青的眸底划过一抹暗金色泽,转瞬即逝。 只听偌大的浴池内,唯有水声哗啦。 随著夜幕降临,傅临意靠在榻上倚窗看著洒落一地清辉的庭院,身後的长发早便干了,不时被吹进来的风拂起,丝丝缕缕在月下泛著银色的光辉。 屋内早已暗下,却无人点灯,除却自窗外泄进的月光,就只有一片昏暗,而傅临意这一坐,便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哒── 门突然被自外推开,随著月光泄入,也拖长了来人的影子,始终未动一下的傅临意闻声转头,望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傅景臣。 见傅临意望来,傅景臣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吾儿可是在等朕?”上前在榻边坐下,低沈的声音响起,打破一室寂静。 顺著傅景臣的动作低头,看著自己的一缕发丝被绕在那修长指间把玩,傅临意垂目不语。 并不为傅临意的沈默而感到不快,傅景臣仍旧把玩著指尖细滑如丝的长发,看著墨色的发在月光下泛起的银色光辉,傅景臣似玩上瘾般不停地将发丝一圈圈绕上指间,放开後又再度慢慢绕回。 “仍是不愿说话麽?”半晌,傅景臣的目光才从指尖的发上移开,抬眼看著面前清秀淡漠的面容问道。 傅景臣话音一落,便见傅临意眉梢一颤,下一刻又归於平静。 放开手中细滑的发丝,傅景臣抬手勾起略带尖俏的下巴,“朕明日便要回宫,你可随朕回去?”在傅临意望过来时,道。 傅临意神色不动,眼神却明白地回答了傅景臣的询问。 “确定了?”傅景臣见状长眉一挑,沈默半晌才听低沈的声音自那薄唇间吐出,平静的语调听不出是喜是怒。 迎著傅景臣的目光,傅临意点头。 微侧了侧头,月光洒在那半抬的脸上,隐约能瞧见傅景臣正在笑,淡色的唇上扬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让对面傅临意的目光跟著沈了沈。 “我们赌一把,如何?”看一眼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傅景臣低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回响,虽是询问,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傅临意眉梢一跳,隐於阴影中的面容瞬间血色尽失,苍白如纸。等了半晌也不见傅景臣继续,傅临意抬手,在指尖触上席榻时被一只手掌截住。 赌什麽。 任冰凉的指尖在掌心书写,在傅临意要收手时反握住拉了回来。借著月光,抚著掌心的纹路,傅景臣抬头望进那双晦暗的眸,片刻後在那掌心写下── 就赌你会回来。为朕。 傅临意看著空无一物的掌心一动不动,敛下的长睫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只是那只被握著的手掌冰凉彻骨。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景臣自软榻上站起,“朕在宫里等你。”说罢便往房外走去,不消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那姿态仿佛笃定了结局。 看著傅景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傅临意好半天才转头望向了窗外,自窗外洒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那张清秀的面容仍旧波澜不惊一派漠然,一双靛青的眸却不知为何泛著诡异的红色,妖异的骇人。 ……劫数。 黑夜随著更漏流尽而过去,当晨光洒入庭院时,傅临意因那些微的刺眼光芒而闭了闭眼。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当他抬手起时,整个身体都开始泛麻,针刺一般的感觉在转眼间传遍全身。 门外响起叩门声,在敲了三下後被人自外面推开。 端著热水正站在屋外,归宛在看见傅临意倚窗坐在软榻上时怔住,看这模样分明是在那坐了一夜。 “殿下。”怔忡只是片刻,在撞进那双深色的眸时,归宛速度收敛心神,进屋後朝著傅临意福身道。 在将水摆上桌面,归宛上床边取了衣物後朝傅临意走去。 任归宛侍候著更衣洗漱,傅临意目光悠远,心神有些飘乎。待归宛收拾妥当後,回身见傅临意仍站在屋内未动一下,“殿下?”不禁轻轻唤了一声。 闻声转头,在瞧见归宛略带关切的模样时敛下眉眼,“无妨。”说罢也不去看归宛震惊的神色,径自往屋外而去。 走出回廊站在庭院中,碎金洒了一身,却无法消身上的凉意,傅临意抬头看了看天色,在沈默片刻後往院外走去。 一路走到马厩,傅临意挑了匹马便往府外走,始终跟在身後的几个侍卫见状连忙上前牵了匹马打算跟上,却被傅临意一手挥退。 “这,殿下……”正欲跟上的脚步因傅临意制止的举动而停住,为难地想要劝说,却被傅临意扫来一眼而噤声,竟就这般眼睁睁地看著傅临意消失在视线里。 出了府,傅临意翻身上马,在守门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前便一扬马鞭狂奔出去。清晨的街道还见不著几个人,傅临意一路穿过大街出了拥雪城,在官道上奔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後看见了驻立道边的长亭。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远远便见傅临意骑马奔来,那在亭内待候良久武士打扮的男人迎上前,曲膝执礼道。 越过面前的人朝他身後的长亭看去,倚山而建的长亭久经风霜消磨已见破败,除去亭中几排长倚一张石桌便不见其他,而男人身後只有一匹栓在亭柱上的棕色骏马。 “太子殿下,陛下天未明便启程回宫了。”看著傅临意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身後的亭子,那名武将为他解惑道,说罢双手呈上捧在手中的紫檀木盒:“陛下有命,令卑职将此物亲手交於太子殿下手中。” 闻言,傅临意垂眼看著那人递上来的木盒,过了半晌才伸手接过。紫檀木的盒身上镂空雕刻著细致繁复的纹路,傅临意伸手抚在那凹凸不平的盒身,在触及落在盒身上的锁时停了停,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吁── 马儿一声嘶鸣响彻,在男人因这乍然响起的啼叫而抬头时,便见傅临意扬长而去的背影。 待傅临意的身影消失在目极处,武将收回目光转身解了栓在亭柱上的缰绳上马离去。 回城的路上,傅临意缓了马速,未近城门便远远看见城下一匹毛色鲜w的枣红马停在那,在那马身旁是一身银色铠甲耀眼夺目的傅临修。 待到近前,傅临意翻身下马,站在傅临修身後的小六立刻上前接了他手中的缰绳。拿著自那武将手中接过的木盒,傅临意朝著城门前的傅临修走去,走的近了才瞧见那张脸上此时正寒霜罩顶,狭长的眸子凌厉如刃。 “九弟,边城不比宫中,你只身一人出门若遇上什麽事让为兄如何向父皇交待。”待傅临意走近,傅临修便开口了,略带责备道。 傅临意闻言脚步一顿,迎上傅临修望来的眼睛,淡声道:“抱歉。” 眉峰一挑,傅临修目光一凝,在将傅临意上下一番打量後缓了神色,“我看九弟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著罢。”说罢便转身往城内走去。 对於傅临意去了何处,手中拿的又是什麽只字不提。 看著傅临修欣长的背影,傅临意举步跟上。身後小六牵了两匹马一声不吭的跟上,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傅临意身上瞄去。 太子殿下竟是会说话的。 赤霄的太子殿下身患哑疾口不能言,这事天下谁人不知,乍一听傅临意说话,倒真将他吓了一跳,可看自家将军的反应,竟是毫不在意,难道传言有假? 那之前几年为何不见这太子殿下开口? 真是怪哉。 看著走在前面的两人,小六心下腹诽道。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将手头事务交由陆剑,傅临修在打点妥当後准备动身上京,在临走前来到傅临意的居所,刚走进院子便见倚窗而坐的傅临意正在看书,大片的树荫将整个窗口都罩住,穿过树叶缝隙的碎金光 点洒在那张脸上,映出一张七情不动的淡漠面容。 十四的年岁却让人有四十的错觉,便是傅临修也自认做不到那份超脱物外的淡漠。明明近在眼前,却是那般不可触碰。 就在傅临修停下的同时,傅临意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眼望了过来,靛青的眸深邃如潭,不起半丝波澜。 越过门槛走进屋内,看著坐靠在软榻上的傅临意,傅临修上前,“我明日便要启程,九弟确定不随我一道回去?”问罢瞥一眼摆在矮桌上的紫檀木盒,那上面的锁仍旧锁著,似乎从拿回来便 一直放在那未动分毫。 将傅临修的动作看在眼里,傅临意跟著看了那盒子一眼後,慢声应道:“兄长一路保重。”清冷的声音一如那张面容,不见半分情绪。 看著傅临意的侧脸,虽是面无表情,沈静的目光却透出无言的坚定,傅临修不再劝说,“九弟也自保重。”再看了一眼那摆著的盒子,傅临修转身离去。 傅临意转头看著一身绒装的傅临修跨过门槛消失在视线内,竟就这般望著院内怔怔地愣起神来。 金乌西沈,新月如钩,转眼已是黑夜。归宛站在门外犹豫著进退不是,自下午傅临修走後,傅临意便望著门外的院子出神,明明那张脸上不见半点阴沈,亦未摆出迫人的气势,却让归宛生生 止住了脚步。 这一站,便站了数个时辰,眼看著月牙攀空,前厅早备好膳食热了一次又一次,却迟迟等不到傅临意传膳。归宛站在屋外远望,前院已是灯火通明,这处却仍是一片黑暗,仿若无人之地。看 著阴暗的屋内,她想著是不是该去问一声可要摆膳、掌灯,却又迈不出脚步。 傅临意的沈默是打小便养成,无人会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安静有什麽不对,毕竟他不会说话是天下皆知的。借著隐约的月光看著傅临意那张漠然的面容,归宛眉头深锁,那模样与以前全无二致 ,却为何竟让人这般难受。 几乎可以说是看著傅临意长大,归宛却愈发迷惑,使尽天下最好的一切,可怎麽就生成这样古怪的性子呢。 “歇息去罢。”正当归宛满心狐疑时,傅临意淡然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归宛闻声一惊,立刻收敛心神,上前两步在门前站定,屋内傅临意已将脸转向了窗外,由归宛这看去只瞧见半个侧脸,一片昏暗中也瞧不清那脸上的神色,沈默片刻,归宛朝屋内福身:“奴 婢告退。” 直起身时朝屋内看了一眼,见傅临意仍那样坐著并不打算理会後,归宛咽回原想开口的询问,顿了顿还是转身朝院外走去。 待轻细微的脚步声远去,傅临意阖起双眼,在沈默良久後开口道:“出来罢。” 回应傅临意的,是一片寂静。 “近日来,我总在想我是否做错了。”一片寂静中,乍然响起一道低沈的男声,清润的嗓音极是悦耳,语气却带了几分无奈。 闻声睁开眼,抬头便见半空一身白衣白发白瞳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脚下分明没有任何东西,他却有若踩著石阶般慢步走了下来。 待踩上地面时,那头银白胜雪的长发随著拖拽於地,在月华下泛著璀璨的光芒。玄辞在对上傅临意睁开的眼後,皱起了眉。 那双眼,竟红的似血,属於傅临意清秀的面容也因那妖异的红眸而显得有些鬼魅。“这般的你,还能撑到几时?”背於身後的手慢慢收笼,玄辞眸光暗沈,便是声音也沈了几分。 闻言,傅临意目光一凛,“汝来只为说这麽。”看著走到面前的玄辞慢声反问道。已行至这一步,再多说也是无益。被傅临意轻描淡写地挡回来,玄辞一窒。眼前的人,面容依旧淡漠无波, 语气仍是平静无绪,一双红地滴血的眼却让人不敢直视。 “昔日莲台上的优婆离,还在麽?”看著这样的傅临意良久,玄辞道。 傅临意闻言眉梢一扬,斜睨著那张俊美的面容似讥似讽:“当吾走下莲台,这世间便再无优婆离此人。玄辞,汝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看著傅临意讥诮的面容,玄辞眸光一黯。谁能相信眼前这人竟是那曾经无欲无求的持戒佛陀,失了优婆离的灵识压制,眼前这人已经被魔心吞噬。 仿佛看出玄辞想的什麽,傅临意嘴角一扬,嘲讽道:“玄辞,这不正是汝想要的麽,如今又这副模样做甚。” 被傅临意如此不客气地嘲讽,玄辞面色难看,“罢,我不与你谈这。”说罢看著傅临意讥诮的面容,沈默片刻後才道:“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京中那些人还未到时候。” 傅临意闻言一怔,随即想到什麽般猛然阖起双眼,似是在极力抑制什麽。良久才见傅临意睁眼,那双血红的眸在睁开时已是熟悉的靛青色泽。只见举目一扫,最後停在玄辞身上,“多谢。” “无需。”玄辞见状苦笑,“我也不是为你。”沈默片刻後再加了一句。 闻言,傅临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论如何,多谢你特意相告。”说完便不再理会玄辞,径自将目光投向窗外。 远处天边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无灭,你自保重。”看著傅临意挺直的背影,玄辞道,说著便隐了身形。 就那般站了许久,直到淡淡的晨光洒进院内,傅临意才走到软榻前,摆在榻上的矮几上依旧放著那只紫檀木盒,在清晨的碎金中反射著冷凝的暗沈光芒。 目光停在那上了锁的盒子上,静默半晌才见傅临意伸手,本是冲著那盒身上的锁而去,却最终落在了盒盖上那细致的花纹上。只见傅临意纤长的手指轻轻摩娑著盒身上精巧的雕花,顺著纹路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取下了扣在盒身上细巧的铜锁。 掀开盒盖,铺了深红锦缎的盒子内只摆著一本书,深蓝色的封皮不见书名,边角平直也不见有翻过的痕迹。见状,傅临意眼底划过一抹狐疑,正要去拿那书却猛然阖上了盖子,“进来。” 自屋内传出的声音让归宛一惊,随即松了口气,那语气虽然淡漠,屋内的气氛却不若昨夜那般凝重,想来经过一夜,殿下已静下心来了。在心底胡乱想著,归宛快步走进屋内,抬头见傅临意 站在软榻前正看著矮几上的盒子,上前一福身,“殿下,早膳已经备好,您可要传膳?” 转身看著面前的贴身侍女,傅临意沈默了片刻後点头道:“传罢。” 归宛闻言心下一松,面上也带了点笑意,侍候著傅临意洗漱後才转身去准备布膳事宜。 “秦公公。” 一声呼唤让正欲转过回廊的秦效停住脚步,回身看著迎面走来的人,秦效皱了皱眉,却仍是一脸笑意的迎上去:“宁大人、李大人。”朝著他们一揖见礼道。 被唤的两人立刻侧身让过这一礼,秦效见状也不在意。 论品级秦效这一礼他们绝对当得起,可谁人不知秦效乃当今圣上的心腹,单论这一点,这一礼他们也受不得。 “不知两位大人唤住奴才所为何事?”无视两人难看的脸色,秦效询问道。 “这……”两人闻言尴尬地互望两眼,最终还是由李大人站出来道:“秦公公,不知陛下──” “两位大人,若是想替狱里的几位大人说情的话,就趁早打消念头罢。”不等李大人说完,秦效带笑的脸瞬间便没了表情,打断道。 秦效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显然是想起那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 两日前的早朝上,傅景臣突然发难将户部尚书捉拿下狱,事出突然傅景臣又未说明罪责为何,众人只道户部尚书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冲撞了圣上纷纷上前求情,却被一道拿下,昨日更是下旨市口处斩。 事後,慢几脚上前的大臣们听闻都是一阵後怕,可这圣旨只说於一月後处斩几位大臣却不说缘由,让一朝众臣全成了惊弓之鸟,指不定下一个便轮上自己。 怕虽怕,可朝中突然拿了数名大臣下狱,这等大事又怎能不闻不问。无奈只好前来此处一探口风,却不想秦效的态度竟这般绝决。 看著一脸菜色的两人,秦效叹了口气,“现时哪个去劝都逃不了同罪的下场,两位大人还是回去罢。”好言劝道。 “秦公公!”见秦效转身要走,宁大人赶忙唤住,快走一步上前在暗地里将手中的银票塞进他手中,“秦公公,如今骆大人、沈大人他们都被关在天牢内,我们却连个因由也不知。这君心难测,秦公公常年跟随陛下身侧,还望秦公公有事儿提点提点。” 看著手中卷成一叠的银票,秦效面露笑容,却将东西推了回去,“宁大人说笑,奴才哪有揣测君心的能力。想要搭救里面那几位,只怕……”话未尽,却已然无转寰之地。 两人一听,脸色都有些发青。 “奴才还要回去侍候陛下,两位大人请自便。”看著两人神色萎顿,秦效不为所动地一揖道,说罢便转身离去。走了两脚,“若是太子殿下在这兴许还能劝上几句……唉。”秦效似想起什麽般喃喃自语道。 两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皆是顿悟──怎麽就忘了那个最受陛下喜爱的太子殿下了呢!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看著若有所悟的两位老臣急匆匆地离开,傅临修从窗後露出脸来,长眉微挑眼底是藏不住的讥诮:“好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这样一来既为傅临意拉笼了人心又逼回了人,另一面也让下面蠢蠢欲动的势力有所忌惮。 东陵,拥雪城驿馆。 看看从京里赶来正口沫横飞的大臣,再看看面前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仍是一副漠然样的傅临意,归宛暗惊在心,想不到他们远居边境的期间京内竟发生了这麽多大事。 先是以骆、沈两位大人为首五名大臣被拿下狱,官衔皆在三品以上;其後赤霄与燕临的议和大殿上又出纷争,这东陵王真不是一般的胆大,竟在大殿上要求以那刚割於赤霄的十座城池换取燕临天枢将军杨宸昭,更是当著满朝文武的面请旨与杨宸昭结亲。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傅景臣竟想也不想便准了这事,此举一出自然引来一众大臣极力反对,试问,两个男人焉能成亲? 为固伦理纲常,众人冒死谏言,最终被傅景臣不厌其烦而一并拿下天牢,这才堵住众人之口。短短几天内一连罢去数名大臣,朝内如今是人心惶惶个个有如惊弓之鸟,现在只希望能将这太子殿下请回去,兴许还能在旁劝上几句。 待那人说完一脸殷切地看著傅临意期望能得到回应时,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起身便往屋外走去。 “太子殿下──” 那人一愣连忙起身想追上去,需知他此番前来是带著多少人的希望。谁知刚站起便被归宛拦住,看著挡在面前神情冷漠的女子,那人皱眉,显然是没想到傅临意竟然会就这样走了。 见那人不悦地瞪著自己,归宛不急不徐地一福身:“洪大人,门外马车早便备好,您是要一道起程还是在这歇上一夜明日再走?” 归宛话音一落,那被唤洪大人的男人顿时怔在当场,随即便又了然。数名大臣被罢下狱,这等大事怎麽可能不传的沸沸扬扬?思及此,那人赶忙道:“不用不用,下官与太子殿下一道走。” “这样,洪大人便请罢。”归宛闻言点头,朝著他福身道。 半月有余的路程硬是被缩减成十天,傅临意一行风尘仆仆赶回了京都。 “站住!”远远便见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待见著从车上走下的人,看守宫门的侍卫拦住了那人的去路厉声喝道,这皇宫岂是闲杂人等可轻易靠近的。 “放肆!”一声娇斥,归宛取出令牌,“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参见!” 众人一见归宛手中的令牌皆是一怔,转眼去瞧那一白衣的少年,七情不动的淡漠面容,一双靛青的眸子望来时教人不自禁便想拜服,不是太子殿下是谁! “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是殿下还望恕罪!”傅临意这一离京便是四载,如今回宫竟是轻车简从连个仪仗也无,也难怪会被侍卫拦下。 虚抬了抬手,傅临意不经意地点头後越过跪了一地的侍卫往宫里走去,後面归宛代为传声後便疾步跟上。 傅临意一身寻常百姓装束在这宫规森严的皇宫内格格不入自是惹眼非常,一路便不知被多少巡逻的卫队拦住盘问,最後还是秦效出现才让一干人不再过来阻拦。 随著秦效来到御书房,走进便见御案前跪了一地人,轻易便察觉到屋内紧张的气氛,抬眼便撞入傅景臣望过来的目光中,傅临意眉稍一颤,沈默了片刻後抬手揉了揉额头,“父亲大人,您还是那三岁小儿麽。” 傅临意话音一落,书房内便响起一片抽气声,一时竟忘了礼数,皆一致朝那发声的方向望去──哪个胆大包天的人胆敢在君主面前放肆! 倒是座上的傅景臣笑弯了眉眼,不温不火地慢声道:“吾儿舍得回来了?” 殿下跪了一地的臣子们闻言又是一阵抽气,眼前这一身白衣却神色冷漠的少年,竟是离宫四载的太子殿下!再一回想适才那进门时的言语,竟连呼吸都惊地屏住了──怎地离宫四载,连这哑疾也痊愈了!? 迎上傅景臣满含兴味的双眼,傅临意不动声色,扫一眼跪了一地的臣子,低垂了眉眼:“儿子回来了。” 似是极为满意傅临意的表现,傅景臣起身绕出御案,长袖一甩负手於身後:“都退下罢。”说罢,目光灼灼地紧盯傅临意不放。 一众人如释重负,头也不敢抬半份,低伏了身子,俯首贴面:“臣等告退!”说罢一个个往外退去,在出了门後才敢直起腰杆转身往外走。 秦效看一眼两人,默默退出书房後将门也给带上,眨眼间,偌大的御书房内便只剩傅景臣与傅临意两人。 门被阖上,没有自门外射入的阳光,屋内阴暗了几分,看著傅景臣阔步走来,傅临意神色仍旧淡淡,“父亲大人,何必妄造杀孽。”清冽的声音冷漠无波,却煞是好听。 “朕留给吾儿的书,吾儿可瞧了?”傅景臣却像没听见般,伸手勾了一缕傅临意垂在肩侧的发丝放到唇边轻嗅,低垂的头微微歪向一边,满含笑意地问道。 只见傅景臣墨黑的眸底隐隐透出靛色的光华,深邃得有如一泓倒印著月光的寒潭,将那俊美的面容衬的更加蛊惑人心。 傅临意眉锋一抖,“还没。” 斜飞的剑眉因这回答而扬高了几分,唇角那自见到傅景臣後便不曾消失的笑意却让人猜不透他是怒是喜,在深深凝视傅临意片刻後,弯了眉眼:“那便回去瞧罢。” 看著傅景臣的目光微凝,傅临意沈默片刻後,“儿子告退。”应声道,施了退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待傅临意的背影消视在目及之处,傅景臣方敛了嘴边的笑意,眉目间一片森冷,“秦效。”冷沈的声音自薄唇间吐出。 下一刻,秦效迈进屋内:“奴才在。” 看一眼神然恭敬的秦效,傅景臣拂袖负手於身後,“拟旨。” “尊旨!”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笠日,贴出皇榜,经彻查户部尚书沈遥辛勾结右陡水寨劫走粮草五万石,右丞副相骆立泽私相授意二人狼狈为奸侵吞粮草,如今查证属实以骆、沈二人为首斩立决,著刑部李风龙抄家,不论男女一概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入京。 吴中良、褚天可、韩然、岑书维、齐风柏等数名官员或因知情不报、或因看守不力一同获罪,下放、发配、罚俸著其罪轻重处理。 短短一天,朝廷变动颇巨,人人自危。 傅临修听过後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将配剑交给宫外的侍卫,他仍是一身银甲进了内宫。挥退带路的太监,傅临修一路来到紫宸宫前,在看守的侍卫将要进去通报时摆了摆手。 那人仅是动作一顿便退了回去。 现今宫中哪人不识这东陵王傅临修,自然也是明白傅临修与傅临意在边境相处四载有余,他若说无需通报,又人哪人敢违意。 傅临修可不管这些人想的什麽,在那人退下後便径自往宫里走去。绕过庭院直接来到後院,走出回廊便见开著的窗口,傅临意正半低著头在看什麽,屋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整个人晕染在碎金光辉下,那般宁静安逸。 傅临修进门时,便见傅临意坐在窗下正捧著本书在瞧,虽然神色漠然,却瞧得出十分专注。出於好奇,傅临修上前探身扫了两眼,却在看清书中内容时,喷笑出声,忍不住咋舌道:“我说九弟,看个春宫也这般严肃正经,未免太不解风情了罢。” 傅临意闻声抬起了头,在瞧见傅临修忍俊不禁的模样後阖上了手中的书册,神色仍是一片淡淡:“兄长婚期将近,临意在这先恭喜了。”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尴尬。 傅临修长眉一挑,在傅临意身上好一阵打量,半晌展颜一笑,笑的傲然又欢欣:“当天早些到,与为兄好好喝一杯。”说著在软榻上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矮几边的紫檀木盒子和傅临意手上的书册上转了一圈。 将傅临修的动作看在眼里,傅临意也不在意地将书册放回盒子里:“一定。” “九弟这番回来,是想通了?”看傅临意始终神色淡漠无悲无喜,傅临修在迎上那双望过来的靛青眼眸时,沈声问道。 傅临意微微一怔,在触及傅临修暗含关切的目光时,淡声道:“有劳兄长挂怀。一切因果皆有定数,总是要面对的。” 看著傅临意淡漠的面容,傅临修眉头微拧,“什麽因果定数,倘若天不随我意,便是逆天而行又如何。九弟,你贵为一国储君,这般随波逐流的想法可不好。”他的声音沈中带哑,气势却张扬凌厉,这番话由他说来那般傲然洒脱,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抵挡他的脚步。 傅临修便是这样一个不论做什麽都那般耀人眼目的存在,世俗伦理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也莫怪他能当著文武百官面前向另一个男人提亲,偏生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比他更为任性嚣张狂傲的主,竟也准了他这荒堂的请求。 想到另一人,傅临意使觉额头两侧一阵阵抽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涨痛的额头。 看著傅临意将额头揉出一片红印,傅临修眉眼一弯:“九弟若是不舒服便传御医瞧瞧。”说罢起身,有意无意朝那摆在矮几前的紫檀木匣子扫去一眼,而後意味深长地道:“这书再怎麽瞧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还是亲身上阵学的更快些。” 傅临意按压的手指一顿,抬眼迎上傅临修戏谑的目光:“多谢兄长赐教。”正色答谢。 “那九弟便好生歇著罢,为兄告辞了。”阻止了傅临意跟著起身,傅临修说罢往屋外走去,身上银色的战甲在阳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一如其人。 待傅临修的身影消失在门阙後,傅临意才慢慢收回目光,手指抚上盒身的雕花,半晌将其落了锁。 转过头,屋外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傅临意望著窗外的景致,淡漠的面容七情不动,这一坐,便再没动过分毫。屋外归宛见状,悄无声息地带了众人退了出去。 金乌西沈,新月如钩。 傅临意走进紫微宫时,正值掌灯时分,看著灯罩内摇曳的火光,他的脚步不可察觉地一顿,下一刻又若无其事地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不知为何竟没点灯,偌大的寝居内一片暗沈,傅景臣一身轻薄单衣正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倚窗而站,窗外的月光洒入屋内,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清辉中。傅临意进门便迎上傅景臣望过来的目光,深邃的眼睛在月下泛著银亮的光芒。 见傅临意跨过门坎进来,傅景臣眉眼一弯,朝他招手道:“过来。”柔和的嗓音低沈悦耳,夹杂著几许似有若无的笑意。 傅临意应声走过去,目光停留在那双熠熠生辉的青色眼眸上,“父亲大人,儿子前来应诺。”淡声道。 傅景臣闻言一愣,片刻後朗声而笑,只见他眉梢轻挑,眸光流转间暗金的色泽在那双靛青的眸底荡漾,姣好的唇形亦弯出一道撩人的弧度。 傅景臣本就生的俊美无双,如今又故意带了几分引诱,只看他眼角眉梢全是春意,顿时魅惑横生。 傅临意的目光沈了沈,在傅景臣朝他伸来手时上前握住,却在握住时掌心一阵麻痒。傅临意眉梢一颤,在触及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 ──当真妖狐托世,十足妖孽。 “那书吾儿可全瞧了?”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景臣笑意愈深,反握住他的手将之带到身前,而後低声问,低沈的嗓音带上了几许沙哑,愈加撩人。 “儿子不敢懈殆。”傅临意答地恭谨严肃。 傅临意比傅景臣还矮了大半个头,傅景臣说话时需低下头来才能迎上他的目光。只见他长发披散,眉目低敛:“那为父便交由吾儿了。”薄唇轻掀道,倒还真有几分以身相许的调调。 傅临意扭头,拉了傅景臣便往床榻走去。 聆听叶落; 我只想替小意儿说一句──父亲大人,您还能更抽搐麽?==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顺著傅临意压过来的力道倒向床榻,傅景臣看著他上了床榻後放下两端的帷幄,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眼眸时,嘴角一弯:“吾儿可让朕好等。”言罢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傅临意腰腹处。 触及傅景臣戏谑又带了三分春色的目光,傅临意不动声色,便是这时也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淡漠模样:“儿子这便满足父亲大人。” 被傅临意反将一军,傅景臣剑眉斜挑,春意盎然:“朕拭目以待。” 傅临意不再说话,俯身覆上那弯出撩人弧度的薄唇,碾压深入一番唇舌交缠,手顺著衣襟滑入抚上傅景臣的肌肤,触手光滑宛如上等美玉。 放开傅景臣的唇,傅临意低头顺著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流下一串湿热的痕迹,唇舌在腰腹间流连片刻後,他起身脱去傅景臣仍挂在身上的单衣,而後一件件除去自己的衣裳。 傅景臣看著傅临意脱去衣裳後再度俯身覆上自己,终於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吾儿接下来可是打算吹箫?” 傅临意抬头,迎上傅景臣望来的目光,而後点头。 傅景臣朗笑出声,却在下一刻嘎然而止。垂眼看著伏在腿间的傅临意将他已然勃发的欲望含入口中,傅景臣的呼吸猛然粗重起来。 软滑的舌尖在顶端挤压,随之渐渐向下深入,勃发的欲望被含进湿热的口内,快慰的舒爽让傅景臣半阖了眼眸,喘息不止。 厚重的帷幄阻隔了外面的声音,在这方寸之间内,唯有傅临意含弄吞吐时的水渍声与傅景臣动情时压抑的喘息,犹如在耳边般清晰撩人。 察觉口中的欲望愈加涨大,傅临意抬起头,在看见傅景臣凤眸半敛,红唇半启喘息不止时暗了眸光,低头再度含住掌中挺立的欲望吞吐起来。 随著傅临意的吞吐含弄,积蓄的快慰即将达到顶端,傅景臣仰头不住喘息,喃喃唤道:“临意……” 傅临意肩头一绷,吞吐的力道也不禁重了几分。 傅景臣被他这一吸顿时溃堤,就这样泄在了傅临意口中。傅临意虽然及时松开口後退,却还是吞了些许下肚。 “好吃麽?” 正要吐出嘴里残余的精水,却听傅景臣的声音传来,低沈中带了几分沙哑及慵懒,傅临意抬头,便对上那双靛青中带了几分暗沈金色的眼眸,即使是这样昏暗的帐内也仍旧熠熠生辉。 在傅景臣戏谑的目光下吞出嘴里的精水,傅临意弯下腰拉开傅景臣的双腿,沾湿了手指抚摸那仍闭合的穴口。 没得到傅临意的回应,傅景臣也不以为然,只是在傅临意抬起他的腿时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胯间,而後笑逐颜开,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春意盎然。 面对傅景臣有意无意的挑逗举止,傅临意从容自若,在不急不徐送入一根手指後,抽送了几下再加入第二根。紧窒的穴口本就不是拿来容纳的地方,如今被强硬挤进两根手指便仿佛要撑破般紧绷,傅临意抬头,在见傅景臣眉头微蹙时放缓了力道。 被挤进异物的感觉并不好受,却也不至於难以忍受,在迎上傅临意望来的目光时,傅景臣猛然阖眼,却又於下一刻睁开,对上那双闪烁著深沈欲望的青眸,他展颜一笑:“吾儿还在等什麽?” 傅临意缓缓加第三根手指,在紧窒的甬道内碾压转动手指,“父亲大人,请不要点火。”在傅景臣渐渐适应异物的入侵而放松几分时,淡声道。 眉头随著身後的抽动而微拧,傅景臣半仰了头不住喘息,仰起的脖颈间能清楚看见喉头滚动,下颌将落不落的汗珠将那张俊美的面容晕染得愈加撩人。 傅临意的目光随著滚动的喉头而愈加深沈,半晌俯身舔去他下颌的汗珠,继而低头咬上那随著傅景臣的喘息而滚动的喉结。 傅景臣被这突来的刺激弄得闷哼出声,身下吞吐傅临意手指的穴口也一阵紧缩。 傅临意眸光一沈,却仍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抽送著手指,在傅景臣逐渐适应後才抽出手指。 穴口被火热的欲望抵住缓慢推入,傅景臣半张著唇不住喘息,说不出是舒爽还是难受,一双泛著水光的凤目却直勾勾地望进傅临意的眼底,汗湿的面容带著情事的绯色,说不出的魅人。 涨痛的欲望被湿热的穴口吞进,被包裹的快慰却缓解不了那想要冲撞的欲望,反而使之愈演愈烈。傅临意在完全进入後闭上了眼,沈沈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靛青的眸底是愈加炽烈的欲望,“父亲大人,您还好麽?”淡漠而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他问道。 傅景臣闻言,嘴角一弯,抛去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眼,不答反问:“吾儿说呢?” 傅临意不再说话,缓缓退出傅景臣体内,在瞥见他舒缓了眉眼时重重顶入,撞进最深处才撤出,在退至穴口时再度狠狠撞入。 随著傅临意抽送的速度逐渐加快,傅景臣的喘息也愈加粗重,偶尔在傅临意的顶撞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呻吟,然後在下一刻被吞回腹内,而这样似有若无的压抑喘息反而更加撩人。 傅临意在一番冲刺後绷直了脊背,停在傅景臣体内不动。 察觉到傅临意在体内泄出,傅景臣拉下他:“舒服麽?”沙哑而低沈的声音魅惑响起。 傅临意缓过神来,迎上傅景臣的目光,点了点头。 见状,傅景臣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喜欢麽?” 傅临意沈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而後便直起身从傅景臣体内退出来。谁知还没完全退出,大腿内侧便被一只手抚过,傅临意猝不及防腿一软便栽回傅景臣身上。 傅临意咽回到了嘴边的闷哼,抬头便撞入傅景臣带笑的面容:“吾儿吃干抹净这便要走了麽?”这般说著,手还在他的臀上捏了两把。 傅临意眉梢一颤,“父亲大人,请稍微有些委身於人的自觉。” “朕这不是在喂饱吾儿麽?”察觉体内的欲望慢慢酥醒,傅景臣眉眼弯弯,貌似无辜地道。 聆听叶落; 父亲大人,您还能更抽搐麽?== 小意儿……你还能再正直一些麽?== 扭头,居然三点半了orz,没觉睡了。能把反攻写的这麽冷感而喜感而没气氛的,估计也就我一个了,好吧,其实小意儿就是按部就班地把书上的内容挪到父亲大人身上实践,扭头,然後父亲大人不遗余力地……勾引再勾引,抚额,就是这样了。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退朝──” 随著秦效一声唱诺,丹墀下文武百官跪拜後鱼贯退出。待众人走了干净,傅景臣起身往椅座旁的暗门走去。 秦效上前一步掀开珠帘,在傅景臣走过後放下珠帘跟上,却险些撞上不知何故停在半路的傅景臣。他一惊,抬眼望去,在见到本不该出现在那的傅临意时了然,而後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傅景臣在停顿片刻後迎了上去:“吾儿好生体贴。”似笑非笑地道。 傅临意神色漠然,在傅景臣走到近前时伸手扶住他倾靠过来的身体:“父亲大人,您还好麽?”说著另一手搭在了他柔韧的腰间。 纵使傅景臣再强大,亦是血肉之躯,在被折腾了一晚後的此时,那滋味想来是不好受的。 傅景臣闻言,将整个身子都压到傅临意瘦弱的肩头:“朕若说不好,吾儿打算如何?”慢声反问道。 傅临意抬眼,迎上傅景臣戏谑的目光,“父亲大人若要儿子抱您回去也可。”淡漠的面容,却是不容人错认的严肃神情。 看著那张严肃的面容,傅景臣眉眼一弯:“那便有劳吾儿了。”说著整个人软倒下去,连半丝力气也不使出。 若非有傅临意在身後撑著,只怕早一头栽倒在地上。 然而,傅临意虽是少年稳重,却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子贵胄,又不像傅临渊那般嗜武成痴,如今要抱起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形高大修长虽不壮硕却也绝不纤细的傅景臣,也著实困难。 傅景臣显然也明白这点。 迎上那双戏谑的眼眸,傅临意面不改色:“父亲大人,您还是自已走罢,儿子抱不动。” 傅景臣闻言闷笑出声,站直了身体後看著那仍肃穆的面容,半晌俯身凑到他耳边:“吾儿昨晚不是很勇猛麽?”说罢朝著那小巧的耳珠吹了口气,声音低沈暗哑:“朕的腰到现在还酸疼著。” 然後,傅临意……脸红了。 那张脸上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也沈静依然,双颊却染了上淡淡的绯色。傅临意抬头望向傅景臣,神色冷漠依旧:“父亲大人,您玩够了麽?” 傅景臣笑弯了眉眼,黑眸内隐隐有靛色滑过,“吾儿这般有趣,不好好玩玩又怎麽对得住自己?”只看他伸手掐了掐傅临意略带绯色的脸颊,戏道。 说罢,傅景臣大笑著离去。 傅临意沈默地看著傅景臣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半晌抬脚跟了上去。 紫微宫内,傅景臣长发披散,衣衫凌乱地俯卧在软榻上,狭长的剑眉舒展著,敛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带了几分慵懒,一双眼也极为享受的半开半阖著,时不时自喉间溢出些似有若无的呻吟及喘息。 偌大的寝宫内,这似有若无的呻吟便成了唯一的声音,撩拨著殿内另一人的底线。 最终,傅临意停下了按压揉捏的手,抬手揉了揉涨痛的额头:“父亲大人,您能安静些麽?” 傅景臣半阖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腰间的按揉停止时不满地皱眉:“别停。”低沈沙哑的声音懒懒响起,在半晌等不到傅临意继续时动了动腰身,无声催促。 傅临意眉头一跳,手指再度覆上傅景臣柔韧的腰肢,缓慢地揉捏,“父亲大人,纵欲伤身,您也该节制些。”淡声道。 傅景臣沈默片刻後闷笑出声,一转身拉下坐在榻边的傅临意,“吾儿这般不解风情,让为父好生头疼。”靛色的眸底,暗金的光芒闪烁,耀眼的教人难以直视。 傅临意扭头,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txtxz ☆ ☆ ☆ ☆ ☆ ☆ ☆ ☆ 玄冥王朝九一二年,四月十八,宜嫁娶、纳采、祭祀、动土、出行;忌移徒、入宅、盖屋、架马。 傅临修一早便入了宫,在紫微宫里瞧见傅临意时也不过是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而後朝傅景臣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傅景臣一身龙袍端正整齐,却不带冠不束发,就任那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姿态慵懒,眉宇却凌厉有若利剑出鞘。 傅临修闻言起身。终於换下一身银甲的他穿著大红蟒袍,将他衬得玉树临风、丰神俊美,只是那俏似傅景臣的眉宇间尽是一派睥天睨地的狂傲之色,使得整个人愈发凌厉。 傅景臣看了片刻,展颜一笑,柔和了眉宇间的凌厉,“马上便要嫁为人妇,皇儿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柔声劝告道。 傅临修眉梢一颤,脸色难看起来,片刻後咬牙道:“父皇,您似乎记错了,今日是儿臣迎娶天枢将军的大喜之日。” 傅景臣讶然之色溢於颜表,而後上前在傅临修身上一阵打量,接著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那张被勾起面色有些泛青却依旧不掩俊美的面容。半晌,傅景臣放开脸色已由青转黑的傅临修:“看我皇儿这小模样,还是嫁了罢。”满是无奈地叹息道,说罢拂袖转身:“秦效。” “奴才在。”候在门外的秦效立刻上前。 “著人传话杨宸昭,於巳时於朱雀门迎娶东陵王,朕的五皇儿。” “奴才遵旨!”秦效朗声应道,看也不看傅临修一眼便转身下去置办了。 傅临修看著傅景臣坐回龙椅内,在对上那张含笑的面容时,眉梢止不住地抽搐颤动,若非弑群弑父乃是涛天大罪,他也许真会扑上去。 饶有兴味地瞧著傅临修不断变幻的神色,傅景臣眉眼弯弯,朝著他勾了勾手指:“皇儿,过来。” 傅临修一愣,而後狐疑地看了那张貌似温和的笑脸,半晌上前在椅座边单膝而跪:“父皇。” 傅景臣看著跪在龙椅旁的傅临修,片刻後抬手曲指在他眉心一弹:“临行前,朕再送皇儿一句话。” 傅临修闻言一愣,怔怔地抬头看著那张俊美的面容,在迎上那双深沈的眼眸时动容,他低眉敛目:“请父皇赐教。” 傅景臣看著跪在面前低眉顺目的孩子,沈默片刻後开口道:“惜取眼前人。”低沈的嗓音柔和而悦耳,他微微抬头,眼中映出一道清瘦的背影,目光有些有悠远,声音愈加低沈柔和:“能得一世相守,不容易。” 傅临修闻言,沈默良久,半晌才听他道:“儿臣谨记,谢父皇教诲。” “退下罢。” “儿臣告退。”傅临修恭敬地行了告退礼,抬头看向傅景臣:“父皇,保重。”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傅临意站在窗边,看著屋外的庭院笼罩在晨光里,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在听到身後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时,他阖上了眼,掩去了那赤红如血的诡异眸色。 待傅临修的背影消失在门後,傅景臣将身体斜倚进身後的座椅,单手支了额,一派慵懒姿态。只见他半侧著头,整个人连同座椅都处在大片阴影之中,让人瞧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良久,傅临意睁开眼转过身来:“父亲大人,时辰马上就到了,您就这副模样出去见人麽?”神色是一派淡漠无波,望著那披散在肩头的墨黑发丝,他提醒道。 傅景臣闻言抬起眼,迎上那双靛青的眼眸时嘴角一勾:“有何不可?”他满是不以为然地反问,眉宇间尽是一派唯我独尊的狂傲之色。 傅临意看著那张面容,在沈默半晌後走进内室,片刻後再出来时手中拿著发梳与发冠。 傅景臣不发一语地看著傅临意走进又走出,在瞧见他手中的东西时笑意染上眉眼:“吾儿这般贤惠,教为父好生欣慰。”在傅临意走到身後时,打趣道。 傅临意闻言也不过是淡淡看了那半点不正经的人一眼,而後撩起他披散在肩头的发丝梳理,盘好髻後戴上发冠,再顺手为他整了整有些松垮的衣襟。待傅景臣穿戴整齐,秦效已等在了门外。 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傅临意,傅景臣起身往外走去。 “起驾──”秦效见状,一声唱诺,回音久久不散。 傅临意在身後看著傅景臣大步离去的背影,半晌抬脚跟了上去。 一番冗长繁琐的礼仪後,已是月上梢头。傅临修意气风发,一身大红蟒袍,那般喜庆的颜色也让他穿出凌厉傲然的气势,即便是笑著也带了三分狂傲;杨宸昭气质儒雅,同色的喜服却将人衬得愈加温润如玉,这两人站在一块,一人锋芒毕露一人沈稳内敛,却都那般出色,倒也般配。 即使是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傅临意看著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一处的两人,目光不禁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时,傅临修与杨宸昭已来到近前。 “九弟,我们可是说好今日好好喝上一杯的。”说话的同时,跟在两人身後的随侍已经将盛了酒的托盘捧到了傅临意面前。 “傅太子,请。”杨宸昭举杯敬道。 傅临意看一眼两人,端起杯盏回敬:“兄长、杨将军,愿你二人一世安泰。”说罢一顿,眼角余光中瞥见一抹明皇色泽,他沈默片刻後续道:“惜取眼前人。” 傅临修嘴角一动,微微动容,在深深看一眼傅临意後,举杯一饮而尽。 杨宸昭放下杯盏,看著神色始终一派淡漠的傅临意,郑重道:“多谢。” 傅临意看著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傅景臣待两人走远才从帷幄後走出,看著傅临意的脸因为远处烛火摇曳而忽明忽暗,他走上前:“在想什麽?”俯身勾起他一缕长发在指间把玩,低声问。 傅临意转头看向傅景臣,那双墨青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隐隐透著暗金的光华,目光深邃。须臾,他转过头,那边杨宸昭正按住傅临修举杯的手,低低说了一句什麽,傅临修眉头一挑,似是不悦却顺著杨宸昭的手放下了酒杯。 傅景臣顺著傅临意的目光望去,也正好将这一幕收尽眼底,转回头望著那张清秀而漠然的面容,笑问:“很羡慕?” 傅临意闻言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傅景臣问的什麽,半晌才见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般肆意张扬的人生,让人怎能不欣羡? 窗外风声飒飒,屋内灯火摇曳,傅景臣所站的地方又正好隐於烛火照不见的死角,让人一时瞧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半晌没听见傅景臣的声音,傅临意转过头去。 “嫁於朕如何?” 才刚转头,便听到那低沈的声音响起,傅临意眉梢一跳,看著那张隐於阴影中的面容,片刻後神色淡淡:“父亲大人说笑。”说罢扭开头,不去看那双调笑的眼睛。 “朕累了。”凑到傅临意耳边,傅景臣说道,而後将大半重量压倒他肩头:“吾儿送朕回宫如何?”说著一只手爬上了傅临意的腰际揉捏了一把。 低头抓住那只在腰间做怪的手,傅临意面不改色:“父亲大人,您真有这般欲求不满麽?”说著转过身,迎上傅临意在黑暗里格外晶亮的眼眸。 “这般良宵,吾儿忍心虚度麽?”傅景臣笑意吟吟,不答反问。 傅临意猛然阖眼,似在压抑著什麽般,良久才见他睁开眼,神色冷淡却握住了傅景臣的手腕:“如父亲大人所愿。”说著拉著他从身边的暗门离开。 远处秦效见状朝两旁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後也悄悄离开了这喜庆热闹的喜堂。 月朗星稀,清辉洒落一地,衬得这夜愈发静谧。 傅景臣就这样任傅临意拉著走出凤和殿往内宫方向走去,在进了内宫後傅景臣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隐在暗处的护卫见状悄然散去。 看著前面疾走的傅临意,傅景臣反手握住扣在腕间的手将他拉住:“吾儿走这般急做什麽?”在傅临意回头时笑问。 傅临意停下脚步,回身看著那张笑脸:“急的不是父亲大人您麽?”说著意有所指地在傅景臣身上一番打量。 仿佛就在等傅临意这句话般,傅景臣笑弯了眉眼,“吾儿看今夜月色撩人,不若……试试外面?”说著上前一步将傅临意揽进怀里,低头覆上他紧抿的唇,“吾儿的味道,朕可是想念得紧。” 傅临意眉梢一颤,沈默片刻後,反手搂上傅景臣的肩,“儿子奉陪。” 傅景臣动作一顿,揽著傅临意的手猛然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他的揉进骨血般用力。半晌,他将头埋进傅临意的肩头,沈闷的笑声透过重重布料传出,震得傅临意双耳发疼。 聆听叶落; 嘛,不是有意要占点,但ms有些东西需要解释一下,怪我自己写的太隐晦了,抚额。 ──问:父亲大人为毛这麽抽搐? ──答:他要逼死小意儿。 ──问:父亲大人为毛这麽欲求不满? ──答:竹殇【声狸】 说: 你最近喜欢上h了? 段漠零 说: 没啊 小意儿动一次欲 身体里的魔性就强一点 竹殇【声狸】 说: 死的快了 段漠零 说: 父亲大人的目的就是逼死小意儿 小意儿也明白 所以一直纵容著父亲大人…… 竹殇【声狸】 说: 这到底是为毛线啊tt 太桑感了 段漠零 说: 不知道…… 父亲大人想的什麽,小意儿一开始就懂 小意儿知道一切,父亲大人也清楚 段漠零 说: 於是小意儿就看著父亲大人一步步逼死自己,而他自己也一步步走上绝路 殇【声狸】 说: tt 你这是在虐人啊 虐人 段漠零 说: 小意儿那句──如父亲大人所愿,其实是一语双关的。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三日後,傅临修携杨宸昭返回驻地,两人来朝傅景臣辞行後,六公主傅临萏已经候在了门外。 此番傅临萏做为和亲公主与傅临修同行,按照礼数,她今日前来辞别父母,而後便要离开赤霄远嫁燕临。 “儿臣见过父皇。”待秦效将人带进来,傅临萏朝上首见礼,在起身时瞧见一旁傅临意时一愣,随後朝他福身:“太子。” 傅临意看一眼这少有接触的六皇姐,回以一礼。 傅景臣看著傅临萏素雅的面容,微微一笑:“过来。”朝他招手道,柔和的嗓音满是慈爱。 傅临萏闻言上前在傅景臣椅旁跪下,秀丽的脸庞一派宠辱不惊,那般淡然的神色,倒与傅临意像了个七八分。 傅景臣显然是发现了这点,看著傅临萏的目光愈发柔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朕将你远嫁,皇儿可怨父皇?” 傅临萏抬头迎上傅景臣的目光:“儿臣不怨。” 闻言,傅景臣满意地笑了,“此去路途遥远,皇儿一路小心。”伸手为傅临萏理了理垂落的发丝,“去吧。”柔声道。 傅临萏淡漠的面容微微一动,随即低垂下头,一叩到地:“儿臣告退,父皇保重。”礼罢,她起身,看著站在一旁的傅临意:“九皇弟保重。” “保重。”傅临意点头道。 “吾儿。”待傅临萏离去,傅景臣唤道。 傅临意回过身,看著正望向他的傅景臣,沈默片刻後走了过去:“父亲大人。”还没站定就被傅景臣抓住手腕拽了过去。 “朕累了。”傅景臣迎上傅临意的目光,说道,眉目间是俺不住的倦意。 傅临意看著他那无辜又疲倦的神色,纤长的眉以著人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蹙起,片刻後,他拉下傅景臣靠在腿上:“父亲大人,您歇息罢。” 一旁秦效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门被关上後,偌大的书房也暗了几分,一时间万籁俱寂。 傅景臣仿佛累极般,在搭上傅临意的腿便阖了眼,很快便睡著了。 傅临意低头看著搭在腿上那张俊美的面容,半晌才抬手拨开傅景臣颊上的几根发丝,然後便不再动弹分毫。 窗外,猛然响起了雷鸣,一声大过一声,仿佛就击在头顶。 傅临意皱著的眉在听到雷声後又拧了几分,在看傅景臣没有被惊醒後才稍微舒展了几分,那双靛青的眼睛,正一点点转为红色,仿佛沁血一般,红的妖异。 ☆ ☆ ☆ ☆ ☆ ☆ ☆ ☆ 紫宸宫内,傅临意靠在窗下的躺椅内,只要微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致。此时他便单手支了额,看著那不断滴水的屋檐,淡漠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或许他根本什麽也没想。 这雨已经接连下了一月有余,天地间一片灰蒙昏暗,有时雨下得狠了白天也需点上烛火才能看得清。 宽敞的寝居内,只有傅临意一人,宫里的随侍宁愿待在屋外吹著冷风,也不敢守在屋里面对著格外冷寂的傅临意。 近来不知著了什麽魔,赤霄多处雷雨不断,梧凤洲、朝阳郡、平洛府已有多处决堤,庄稼被雨水淹死、航运被迫禁止出海,多处山崩阻断了道路,一时间朝庭上下各部人忙了个人仰马翻。 不仅是赤霄,离得远的燕临、南翼、弄璋也频频有灾害发生。不知哪里流传出一种说法──有人惹了老天爷不高兴降下天罚这才祸及无辜。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开了,民间一时沸腾纷纷举行祭祀,童男、童女、未出阁的少女便被当成牲口般做了祭礼品上贡给诸神。到最後,官府不得不出面才制止了这等行径,可私下里,还是有些愚民背著官府做这将活人当作祭品上供河伯的事情。 轰隆一声雷鸣,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天下,下一刻复归於一片灰蒙的阴沈。 “呀啊──”一声尖叫凄厉响起,伴随著的还有瓷器落地的破碎声及重物落地声。 不远处的人闻声赶来,便见宫婢继妍瑟缩在傅临意门口的廊柱下,归宛上前扶起她:“继妍,你怎麽了?” “我……我……”继妍似乎瞧见了什麽很极为可怕的东西,目光惊惧瑟缩、脸色苍白如纸,只看她喃喃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子殿下!”看继妍惊恐地看著她身後的大门,归宛一惊,放开继妍便要进屋去寻傅临意。 却在转身时,看见傅临意走了出来,“见过太子殿下。”归宛一愣後朝他福身见礼道。 烛火摇曳中,傅临意一身白衣,面色如水:“在吵些什麽?”目光在脚前打翻的托盘、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及继妍身上绕了一圈,沈声问道。 迎上傅临意望来的目光,继妍本是惊恐的脸色转为震惊,而後慢慢变成疑惑,片刻後,继妍上前跪倒在地:“奴婢一时失手打翻了陛下命人送来的桂花银耳羹,求太子殿下恕罪!”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言辞间却镇定。 傅临意看一眼跪在脚下瑟瑟发抖的侍女,“无妨,你退下罢。”说罢便回了房。 “谢太子殿下!”继妍低伏了身子,朗声应道。 “继妍,你怎麽这麽不小心。”见傅临意进屋,归宛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继妍,关切道。 继妍看著归宛关切的面容,勉强扯起笑来:“只是跨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 “你也真是,下次莫再这般不小心了。”归宛说著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近来天下不太平,太子殿下忙著替陛下分忧著实辛苦,我们实不该再惊扰到他。” “归宛姐姐说的是,我记得了。”继妍看著那大敞的门扉轻声应道。 适才闪电的瞬间,她竟看到傅临意那双异於常人的青眸竟赤红如血,在闪电的光芒映照下,诡异得教人胆寒!可一想到刚才傅临意望来时的靛青眼眸,继妍抬手抹去额头吓出的冷汗。 刚才只是眼花看错了吧…… 聆听叶落; 小意儿其实早就入魔了,抚额,我觉得在前文里早就说过了,应该都瞧出来了吧……?现在只能说已经到了压制不住将要暴发的时候了。然後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这篇它会是be?其实说be不尽然,他们的结果会在《倾城佳人》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和以番外的形式交待清楚,因为我觉得不放在正文里比较不会破坏整篇文的主旨,其实早在楔子里……就该能猜到结局的,扭头。 [父子]二渡红尘──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秦效守在书房外,听著雨声哗啦,挂在廊下的烛火被狂风吹的摇曳不已,映得站在长廊内的护卫忽隐忽现,说不出的阴森。 又是轰隆一声雷鸣击在头顶上空,秦效眉头一跳,往左边的长廊望去,就见转角处隐约露出一片白色衣袂,片刻後来人转出拐角走到近前,秦效在看清来人後正要上前见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秦效会意地退回去,任由傅临意越过他推开门走进御书房。 反手关上门扉,将雨声阻隔在外,傅临意抬眼四下一扫,在瞧见伏在案头的傅景臣眸光一凝,只见傅景臣不知什麽时候伏在案上睡著了,手里还握著御笔,笔尖的朱砂滴落在手下的奏折上,晕染出一片血红色泽。 傅临意看著那被染脏的奏折,沈默片刻後将笔从傅景臣手中抽出,然後把压在下面改了一半的奏折轻轻拿开。这奏折上说的是余华县的田屯村发生山崩,以致大半个村子都被泥石流冲垮,余华县官无法只能层层上报到傅景臣这来。 傅临意看了几眼,就著手上的朱砂笔接著傅临意停顿的地方写了下去,待写完後看见了案头两边那高高叠了两层的奏折,他上前翻开一本,白纸黑字的奏折下方是赤红朱砂的御批。他低头看一眼伏在案头完全没有清醒迹象的傅景臣,沈默了会绕过御案在傅景臣身旁空出的位子坐下,拿起未批的奏折看起来。 屋外风声凄厉,雷雨交加片刻不止,屋内火光摇曳,只有细微的沙沙声响及偶尔翻动页面的纸声。 远处更声响起,铜锣敲击的声音惊醒了沈睡的傅景臣,他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傅临意低垂著专注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朦胧。 “父亲大人,时间还早,您可以多睡会。”不等傅景臣坐起,傅临意淡漠的声音已然响起。 傅景臣看著正专注於批改奏折的傅临意,目光深沈,面无表情。 察觉到始终凝在身上的目光,傅临意抬头望过来,却见傅景臣靠近抽走了他手上的御笔,笔尖的朱砂在被抽走时在傅临意身上留下一道鲜w的血色。 傅临意只觉手上一凉,还没低头便听傅临意的声音响起:“放著罢,一会朕来批。”说完拉起他往靠在窗旁的软榻走去。 被傅景臣拉著上了软榻,傅临意不问也不反抗,在傅景臣跟著上了软榻时时任他揽著腰一同倒回榻上。 刚敲过四更天,离上朝也不过还剩一个多时辰。 傅临意自边关回来後便始终一身轻便白衣,透过单薄的衣裳能清楚感到傅景臣身上传来的热度,傅临意低头看著揽在腰腹间的手,半晌放松了唇角的弧度。 那横在腰间的手仿佛要将他拦腰截断般用力。 “吾儿。”正在傅临意若有所思时,身後突然传来了傅景臣的叫唤,傅临意微微仰了仰头,却没回过身去。 傅景臣也不在意,只是将头埋进傅临意颈窝:“朕困了。”告知道。 傅临意眉头一颤,随意阖上了眼:“父亲大人,您睡罢。” 感到怀里的身躯放软下来,傅景臣满意地再收紧了几分力道,而後阖上眼睡了过去。 ☆ ☆ ☆ ☆ ☆ ☆ ☆ ☆ “吾儿。” 批改的手突然被抓住,耳旁是傅景臣低沈的声音,傅临意一怔,抬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却见傅景臣转头望向他适才批改的奏折上。 傅临意低头,在瞧见朱红的几个字时面色一变。下一刻,手中的朱笔被傅景臣抽走,他低头看著那笔蘸了朱砂後勾去那几个字,苍白的面容瞧不出半丝波动。 将笔放回笔架上,傅景臣抬头望向傅临意,在瞧见他面沈如水的脸庞时,唇角一勾眉眼间都是笑意:“随朕出去走走如何?” 傅临意看著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任傅景臣拉著走出了御书房。 一旁的秦效本打算跟上,却在瞧见傅景臣挥退的手势时退了回去,在走过御案时朝那摊开的奏折上扫去一眼,在瞧清上面的东西时惊地停在了原地。 即使已被一道深色的朱砂涂去,却仍是能瞧见被抹去那几字的轮廓。 究竟是什麽事能让一向淡漠的太子殿下写下诛九族这般重刑? 疑问刚上心头,秦效便是一凛,脸上顿时退去血色,不敢再看一眼那仍摊放在那的奏折,秦效快步退了出去。 这政事哪是他一个宦官能随意猜度的! 连月阴雨绵绵,天地间一片阴暗,刚过末时,回廊里却点起了烛火,阳光仿佛是上辈子才见过的东西。傅临意跟著傅景臣走在回廊里,若不是廊下每隔一段便有烛火照明,只怕连路也看不清。 傅临意看著走在前面的傅景臣,那张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朦胧,带了几分不真实之感。半晌,傅临意移开眼,不经意扫过挂在廊柱下的灯笼,一只飞蛾正不停往上面扑腾,在被弹开後又不放弃地撞上去。 此时大雨仍在下,那飞蛾的翅膀也被这雨水的湿气晕染,飞得摇摇晃晃,却还是不依不挠地冲撞那被烛火映成橙红色的灯罩。 “在瞧什麽?” 傅临意一惊,转头便迎上傅景臣的目光,烛火映照下,仿佛连他的眼睛也燃烧起来一样。没听到傅临意回话,傅景臣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在瞧见那不停扑腾的飞蛾时,眉梢一挑:“不自量力。” 傅临意的面容随著这句话音落地而微微一动,却又於下一刻归於平静,看著那张傲然威严的面容:“父亲大人,您还走麽?” 傅景臣闻言收回目光,在望向傅临意後弯了眉眼,目光柔和:“走罢。” 看著傅景臣伸过来的手,傅临意眉梢一颤,忍不住阖上了眼,许久才见他睁开眼,望著傅景臣深邃的眼睛,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悬在空中的手。 轰隆── 一道闪电骤然劈来,雷鸣轰响不绝於耳,仿佛千军万马奔腾於野般,震得人耳朵发疼。昏暗的回廊被照的大亮,映出两人紧紧相扣的手,突出的指节仿佛用力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聆听叶落; 首先我要说这篇中的某些画面我很喜欢,咳,当我水仙罢。其实就是交待一下我没明确说明但存了心伏笔的东西。 傅临意低头看著揽在腰腹间的手,半晌放松了唇角的弧度。 那横在腰间的手仿佛要将他拦腰截断般用力。──其实这後面还有一句,但我不想放在正文里破坏整体感觉,於是只能到後面备注了orz,那句话是──还是这样不知轻重。 嘛估计有人要骂我在说些什麽乱七八糟的,其实我就是想标明一下小意儿那嘴角放松的弧度,那是小意儿对父亲大人的纵容啊纵容!於是其他领会精神吧……咳,请无视我tat。 [父子]二渡红尘──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仿佛要吞噬一切般狂暴凄厉。屋内烛火摇曳,将昏暗的室内晕染出一片柔和的暖色。 紧闭的门窗阻挡了屋外的风雨雷鸣,只见内室的雕花大床帘帐低垂,凭著烛火映出床帐上两道交缠的人影。放下的帷幄里隐约传出压抑的呻吟与粗重的喘息,混著似有若无的水渍声,说不出的淫靡撩人。 半晌,一切骤然归於平静。 傅临意待喘息平复才从傅景臣体内退出,动作间带出大片湿意。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身下的人:“父亲大人,您还好麽?” 傅景臣长眉一挑,笑得无限妖孽:“吾儿还想来一次麽?” 傅临意眉梢一颤,扭开头径自穿上中衣掀了床帐走下床去。傅景臣见状也不阻止,在傅临意下床後收敛了笑意,垂下的帘帐挡住了那张汗湿的面容。 等傅临意捧了水回来掀开床帐,便瞧见傅景臣不知何时睡著了,汗湿的发粘在颊侧,脸上仍残留著情事後的绯色。 傅临意一顿,目光最终停在他微蹙的眉头。半晌,将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後,傅临意拧干了帕子俯身为傅景臣擦拭,待清理干净後从柜子里翻出中衣给他换上,顺手扯了弄脏的床单,然後端了水出门倒掉。 一番响动竟也没把傅景臣吵醒。 待一切打理妥当,傅临意回到床边看著那张熟睡的面容,许久伸手抚平了傅景臣眉宇间的皱褶。 灯罩里的烛火已燃了大半,没人上前挑掉燃过的灯芯,那火焰越点越暗,很快便只有微弱的几许光芒仍在努力照亮这片黑暗。 傅临意一双青眸在这微弱烛火的映照下,红得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般。他看著傅景臣沈睡的面容,一分一毫都不错过,一点点细致地看著,从眉到眼,从鼻梁到嘴唇,整张脸庞的轮廓,便是颈间的喉节也没放过。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当傅临意将目光移回那张沈睡的脸庞时,迎上的是傅景臣深沈的目光,眼底隐约有暗金光芒闪动。 傅临意神色不动,语气平淡:“父亲大人。” 傅景臣面无表情,既然不应也不见有其他动作。 “父亲大人。”傅临意再唤。 傅景臣仍是岿然不动。 “父亲大人。” 听著傅临意的叫唤,傅景臣微微舒展了眉宇。 “父亲大人。” 他的目光随著傅临意的叫唤愈加柔和。 “父亲大人。” 终於,傅景臣扭过头,一片昏暗中隐约瞧见他的身体在颤动,下一刻,低沈压抑的笑声从帐内传出,且渐渐转为大笑。 傅临意看著笑得只差没翻滚傅景臣,赤红的眼眸柔和了几分。 正待起身,却被抓住手臂拽下,傅临意一个不稳栽倒在床榻上,不及抬头,“朕还没喂饱吾儿麽?”傅景臣低沈的声音已然响起,带了些微沙哑的嗓音魅惑撩人。 傅临意眸光一颤,阖了眼後再睁眼,靛青的眸沈静如水:“父亲大人,纵欲伤身,您也该节制才是。” 傅景臣长眉一挑:“为父正值壮年,自然欲望频繁。” 迎上那双青中带著暗沈金色的眼眸,傅临意眉梢一跳,正待开口便颊上一痛,垂眼看去,便见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正在脸上掐捏:“笑一个於朕瞧瞧。”耳旁是傅景臣带了戏谑的调笑。 傅临意抬起眼,迎上傅景臣似笑非笑的目光。 半晌,傅临意那张淡漠的面容一分分柔和下来,只见他嘴角轻勾,眉眼微弯,靛青的眼瞳在一片昏暗中熠熠生辉。 傅景臣一愣,随即也跟著弯了眉眼。 秦效站在屋檐下看著不断从檐沟里流下的雨水,忍不住为那浸染周身的潮意而皱眉,转眼这雨已接连下了三月,不论走到哪里都带著湿气,身上的衣裳穿著也有些不适。 也不知这天究竟要下到什麽时候才肯罢休。 这般想著,他不由自主地往书房的窗边投去一眼,在瞧见倚窗而立的傅临意时,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已经近一月没听见傅临意开口,秦效觉得他跟随傅景臣几十年、几乎是看著傅临意长大,却始终不清楚他们之间那古怪而又理所当然的相处是怎麽回事。 然,虽是满头雾水,秦效却从来不敢将这些付之於口。 跟在傅景臣身旁,首先便要懂得安份守已,遇上不该管不该过问的事,你便是瞎子、聋子甚至死人。 他本也不是好奇心重之人,只是常期跟在傅景臣与傅临意身後,难免为傅临意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紊乱气息而生出几分狐疑──为何不懂武的太子殿下竟能散发出这般浓重有若实质的杀气? 便是他这隐高手也深觉可怖! 一道闪电劈过长空,紧接而来的便是雷声滚滚,正有些神游的秦效一惊,仰头看一眼天边划过的紫电,急忙敛了杂思,肃立不动。 他要做的便是听命行事,其他什麽也不是。 御书房内,傅景臣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站在窗边傅临意那消瘦的背影,窗外风雨交加一刻也不得停歇,偶尔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那张半垂的面容,赤红的眼瞳煞时显现无疑。 傅景臣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下,他站起身正要走出御案,袖摆却在起身时扫落了摆在桌角的一本奏折。 傅景臣动作一顿,俯下腰去捡,却有另一只手伸来将那本奏折捡起。他抬眼,迎上傅临意的目光,那双靛青的眸依旧沈静如水。 傅景臣嘴角一勾,看著横在两人手中的奏折:“我们再来赌一把,如何?”一双眼睛明亮得仿佛收敛了漫天星子般耀眼。 傅临意的眉头随著傅景臣的话语而慢慢皱起,在眉心深处陷下几道深深的皱褶。他看著那双精亮的眼瞳,半晌,开口道:“赌什麽?” 傅景臣扫一眼两人攥著奏折的手,笑道:“就赌谁先放下。” 傅临意眸光一颤,本就没有情绪可言的面容愈发淡漠,只见他低沈了眉眼看著自己的手,许久,才慢慢松开了手。 半晌,傅临意抬头,迎上傅景臣的目光:“父亲大人,保重。”清冽的声音有著久不开口的沙哑。 傅景臣神色不变,笑意却慢慢爬上了弯著的眉眼,在傅临意的注视下,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傅临意见状,收回手恭敬行了退礼,而後转身离开。 “吾儿。”身後却传来傅景臣的叫唤。 闻言,傅临意脚步一顿,转过身:“再唤朕一声。”便听傅景臣说道,那声音低沈悦耳,煞是好听。 傅临意眉头一颤,沈默片刻後:“御霄。”叫罢,再不看傅景臣一声,转身出了御书房。 门外秦效见傅临意从面前走过,急忙躬身送他走过。 聆听叶落; 其实父亲大人很幸福,小意儿也很幸福……嗯。然後我要在後面特别标注一点,就是在小意儿应父亲大人的要求笑了之後:傅景臣一愣,随即也跟著弯了眉眼──这後面其实还有一句未加的话,原因和前面的一样因为不想破坏整体感觉而故意不加,於是只能拖到後面备注了,至於是什麽……见仁见智吧,父亲大人弯了眉眼後还有著什麽? 抚额,这乱七八糟的一堆话会有人看得懂麽。嘛,说句看得懂的话,这篇马上就完结了。 [父子]二渡红尘──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赤霄帝都,龙圩街,焦府。 “汲红,瞧见少爷没有?”一身灰衣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叫住从身边走过的侍女问道。 那侍女一愣,随即摇头:“先生,小少爷又逃课了?”看著黑著脸的男子笑问。 “唉!那人一声长叹,脸上满是些孺子不可教也无奈。 侍女见状捂嘴偷笑,“兴许一会玩腻了就回去了罢,先生,要不您先回去等著。我这也给您找找去。” 那人被侍女笑得脸上有些发红,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有些近,忙窘迫地退开几步,然後朝她一揖:“如此便有劳了。” “先生多礼了。”汲红见状笑得更是欢快,回以一礼走便替他寻那逃客的小少爷去了。 灰蒙蒙的天仍是不断下著大雨,从屋檐流下的水滴滴哒哒溅湿了长廊下的美人靠,焦奕郁闷地看著廊外的雨幕,嘟著唇在屋里四处溜哒:“下雨真没劲!”边走还边在嘴里喃喃著。 走著走著,不知不觉走到了佛堂附近,嗅著那檀香味儿,想起每日礼佛的娘亲,焦奕笑弯了眉眼,转个身便往佛堂走去。 “娘亲娘亲!”毕竟年岁不大,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唤上了,等进到佛堂後立马苦起一张脸,这佛堂里哪有半个人影。 正没趣地要出去,却在瞥见案头摆放的贡果时停住,摸摸肚子,早上为了逃课连早饭也没顾上吃,现在还真有些饿,想了想,他跑上前从供桌上抓了个苹果,连擦也不擦就张嘴咬了一口。 “你在做什麽!”忽而,一声怒喝横空劈来。 正是四处寻人不见的先生,在瞧见少了一个的果盘以及焦奕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时,眉头紧皱,脸色也难看得紧:“这贡果是能随便吃的麽?” 焦奕看清来人,满是不以为意地咬下一大块果肉:“东西摆著不就让人吃的麽?这些玩意儿还真能跳起来吃不成?”边嚼边口齿不清地回道。 “你……成何体统!”席君泽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焦奕见状更为满意,只见他挑高了眉梢,一副完全不受教的模样:“先生,我爹请你来只是教我念书的,可没让你教训我!” 席君泽面色青白,却没法反驳,焦老太爷老来得子,对这独苗宠上了天,自己都舍不得打骂一声,又怎麽能容忍他人教训。 “席某无能,还是请焦老爷另谋高人来教导少爷罢!”席君泽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天际却在此时骤然黑下,不过是转眼的瞬间,便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怎、怎麽了?”席君泽还来不及疑惑,身後已经传来焦奕的声音。 仿佛是回应焦奕的话般,一道闪电猛然劈下,黑暗的佛堂里骤然明亮如昼,却又於下一刻回归无尽的黑暗,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雷声,近得仿佛就在头顶。 “哇啊──”突如其来雷声在这诡谲的气氛下响彻云霄,吓得焦奕一声尖叫抱著头就在屋里乱窜:“先生、先生!”叫著这素来瞧不起也讨厌的人。 席君泽虽然也对这突来的情况有些措手不及,却也只是有惊无吓,在听到焦奕带了哭腔的一连串叠声呼唤时想起这还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正要出声让他不要惊怕,却听到一声痛呼,紧接而来的是孩童嚎淘大哭的声音。 屋外雷声仍在不断传来,一声接一声,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给毁灭一般凄厉狰狞,一道道仿佛劈在窗边的闪电将屋里照得忽明忽暗,诡异得叫人心惊。 “先生、先生!”那边被这雷声吓得大哭的焦奕还在叫唤,被撞到的额头也痛得他眼泪哗啦,那凄惨可怜的模样哪有半分适才的骄横跋扈。 借著闪电看见焦奕摔倒在地上,席君泽稳了稳情绪,沈声道:“少爷,坐在那不要动。”放缓了语调尽量不惊著瑟瑟发抖的孩子。 “先生、先生!我怕、我怕!”听到席君泽的声音,焦奕哭的更大声,抬头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哭诉,却听话地一动不动。 耳边只有轰隆的雷声,紧闭的门窗也被屋外的大风吹的霹啪作响,在席君泽的手触碰到他时,惊得焦奕只差没跳起来。 若是平时席君泽定为要那尖锐的叫声吵得怒斥,现在满耳都是轰鸣的雷声,哪里顾得焦奕的声音吵是不吵,他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他:“少爷,是我!别怕别怕。”低声安抚道。 焦奕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著席君泽的腰再不撒手,哭声里也满是委屈:“先生我怕,我怕!” 察觉到怀里的身子抖得厉害,席君泽有些怜惜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别怕,一会就过去了。” 焦奕把整张脸都埋进席君泽怀里,那股暖意让他定了定神,渐渐止了哭泣,抱著席君泽的手却不松开,雷声一响他的手就一紧,仿佛一撒手席君泽就会扔下他般。 待焦家老太爷、老夫人率家丁提著灯笼找到佛堂时,松了一口气之余上前想拉回儿子,却被焦奕反手挥开,抱著席君泽的手更是使出全身的力气,紧得席君泽忍不住皱眉。 想让他松手,却在听到他一声声带著恐惧与哭腔的先生时下不了手,最後只得尴尬地朝焦老太爷拱手:“少爷大概是惊著了,待他静下来学生再送他回房罢。” 焦老太爷、老夫人看著儿子面色苍白一脸的眼泪哪里还舍得说什麽,连连应道:“那有劳席先生了。” 那雷从午时开始,直到将近子时才渐渐有停下的趋势,席君泽好说歹说才把焦奕哄回房,却还是被他拉著手怎麽也不愿放开,最後无奈只能在床头坐下守著他。 傅景臣站在窗边看著天际不断划过的闪电,面沈如水,秦效恭敬站在身後,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忽明忽暗的面容。 傅临意突然从宫里失踪,傅景臣却不闻不问,实在教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秦效听著耳边一刻不止的雷声,只觉得耳朵都开始发疼了。 这天也不知著了哪门子邪,明明才是晌午天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雷声更是一刻不歇,此时若有人说这天要塌了,他只怕也不惊讶。 直到子时将近,这雷声才渐渐消停,秦效抬头看向已经在那站了近六个时辰的傅景臣,犹豫著不知该不该上前提醒一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傅景臣的面容,秦效看见他猛然阖上了双眼,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早站得发麻的手脚一阵冰凉刺骨。 不知这般站了多久,忽闻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秦效眉头一拧,上前打开门便迎上冲这边跑过来的人,本打算喝斥的话在看清来人时转为惊讶:“归宛,你来做什麽?” 归宛脸色发白还在不停喘气,却不敢有片刻耽搁:“太子……找到太子殿下了!”说著不自觉得往屋里张望了几眼。 秦效闻言一喜:“太子殿下现在如何?在哪里找到的?” “回公公,是在紫宸宫後院那片龙爪花地里。寻著殿下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太医来瞧了,说是无甚大碍。”归宛喘了口气後回道,虽然不明白为何会在哪里,但找到就好。 “我这便去通报陛下。”秦效略一思索,道。 一转头,却见傅景臣已经站在身後了,秦效一惊,赶忙退到了一边,在傅景臣走出书房後急步跟了上去。 [父子]二渡红尘──尾声 尾声; 傅景臣到紫宸宫时,一众御医仍围在那,在确诊几次无误後才松了口气。待傅景臣进门,众人上前见礼。 傅景臣只是随手摆了摆便径自往内室走去,跟在身後的秦效阻止仍想上前禀报的太医,上前将门拉上後守在一旁便不动了。 傅景臣走到床前,借著烛火看著那张沈睡的面容,半晌在床头坐了下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渐渐转小,响彻一夜的雷鸣终於消停。眼见更漏滴尽,屋外传来了些微嘈杂,傅景臣转头,便见有淡淡的碎金从窗格里照进,在地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傅景臣仿佛被这光芒刺痛了眼般阖了阖眼,再低头,迎上了傅临意睁开的眼,那双靛青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傅景臣眉头一挑,弯了嘴角:“叫声父皇。”说著伸手掐了掐那略为消瘦的脸颊。 傅临意疑惑地眨了眨眼,脸虽然被掐著,却一点不疼,再看那笑的极为好看的面容:“……父皇。”他迟疑地唤了一声,声音因为掐在脸上的手而有些模糊。 见状,傅景臣笑声朗朗。 三月後,傅临修进宫,在守门人震惊的目光下解下配剑扔过去,便这麽大摇大摆地进了宫门。 秦效远远便见一人走来,在看清那人後迎上去:“奴才见过王爷。” 傅临修瞥一眼面无表情的秦效有趣地挑了挑眉,随即笑了:“可知父皇这般急召我回来是为什麽?”他的气色并不怎麽好,神态却凌厉逼人,半挑的眉宇间尽是一派狂傲之色。 秦效看著他伸手扶住後腰,目光飞快在那突起的肚腹扫过,面不改色地回道:“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圣意。陛下已在里面候著了,王爷您请。”说著做势伸手,似乎打算扶他一把。 却被傅临修一甩手挥退了。 秦效见状退回一旁,在傅临修挺著肚子进门後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动弹。 “儿臣见过父皇。”进了书房,傅临修见礼。 傅景臣抬眼,在傅临修突起的肚子上扫了两眼,然後笑问:“几个月了?” 闻言,傅临修狭长的剑眉舒展了几分,低头抚著突起的肚腹,神色是罕见的温柔:“七个月了。”他此时仍是一身银色战甲,只是卸掉了护胸与腰胯间的垂缘,也因此那突起的肚腹更为显眼,也莫怪一路走来都是仿佛看妖怪一般的眼神相随。 “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傅临修抬头时,已敛去那微乎其微的温柔神色,眉眼间尽是锋芒毕露的凌厉。 傅景臣闻言敛了笑意,起身走到窗外,屋外一片阳光灿烂,再没有连月阴雨的踪迹。半晌,傅景臣开口:“听说东陵的昙花开得极美。”出口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傅临修却因为这话而眉头轻跳。 “太子近来对这些颇有兴趣。”果然,就听傅景臣继续道。 傅临修看著傅景臣逆著光的背影,眉头深锁,半响,“再过几月便是昙花开花的时候,父皇若恩准,儿臣想请九弟上府小住些时候。” “准。” 辞别了傅景臣,傅临修直接往紫宸宫走去,在守在宫外两旁的护卫上前见礼时摆了摆手,越过惊得险些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的两人,他问清傅临意在什麽地方便寻了过去。 走进後院便瞧见坐在石桌旁的傅临意,傅临修脚步一顿,随即走过去:“九弟。” 傅临意听到声音抬头,在看见站在面前一身战甲却挺了个大肚子的男人时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陌生与疑惑。 看见傅临意眼中的陌生,傅临修微微动容,半晌,朝他放柔了嗓音:“九弟,随五哥回家。” 傅临意看著朝他伸来的手,眼前闪过一双墨中带青的眼睛,抬头看著那张醋似傅景臣的面容,半晌将手交了上去。 ──完── 聆听叶落; 木有错,完结了。於是喜不喜欢这个结局,它都完结了。估计会有很多人觉得这篇乱七八糟、莫明其妙,但是我其实是用心在写的,抚额。就我个人来说,这篇不算be,真的,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he。 另外真正的结局,估计会在《倾城佳人》里交待,然後还会有後记或者续篇一样的番外。於是其他没有了,不管好与不好,还是谢谢看到这里的人,多谢。 最後,求催文,突然间发现……没有催文没有动力orz,人参啊……它就是这样得hx,抚额。如果不进入倦怠的话……估计下一个完结的会是《绝然无心》,於是想看这篇完结的……催文吧,扭头。 感觉像在变向求回贴,有点小厌恶||||但是没人催又不想写otz,真矛盾。 [番外]曼珠沙华──楔子 楔子; 风声凄厉,雷震九霄。 玄辞凌空站在远处,看著那天雷一道道劈在身前那座山峰上,他面沈如水,一双银色的眸随著滚滚雷声转为晦暗的银灰色。伸手间一片黑暗,唯有天边不断劈来的闪电忽明忽暗地照亮著这片天地。 四十九── 六十九── 七十七── 玄辞默念著这些数字,负於身後的手指紧紧攥起,修长的指节有些泛白。他银白色的长发被狂风吹得飞扬舞动,那张极为精致的面容也浮起些许焦急。 在又一道天雷劈下时,他猛然阖上了眼,静止不动的身体却动了。只见他一展袖摆便往那山峰飞去,却在下一刻睁开眼,“紫渊!”在看清抓著他的来人时,既惊且恼。 来人黑衣黑发黑眸,刚毅的面容上一派冷漠之色,在迎上玄辞微愠的目光时也不过是不急不缓地松开手:“君上,请三思後行。”狂风暴雨中,他的声音清晰得不容错听。 玄辞抬眼,迎上紫渊的目光,正要说话却闻一声雷响,玄辞面色一变,银灰色的眼眸愈加深邃,转眼已是一片黑不见底的墨色。 “退开!” 紫渊看著转眼间现出黑体的人,眼底划过一道精亮的光芒:“玄冥。”伴著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声音在雷声轰鸣中带著淡淡的叹息,抓著玄辞的手却没松开:“莫再一错再错。” 玄冥长眉一挑,另一手抚过鬓发的长发,慢声道:“我要做的,哪个敢阻?” 紫渊眉一皱,却松开了手。 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玄冥长袖一挥,朝对面的山头奔去。 雷声轰鸣中,玄冥一眼就见到那被困於缚神阵中的人:“优婆离。” 闪电下明亮如昼的阵心中,那人金色的臂环闪烁著耀眼的光芒,弥漫的尘烟中他青丝飞扬,衣袂舞动,赤裸的足上带著金色的铜环,一张胜过世间色相的面容望过来,在看见来人时朝他点了点头:“久不见了,玄冥。”那般自在的模样,仿佛天雷不是劈在他身上。 玄冥看著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竟弄得这般狼狈,优婆离。”抚著鬓边的发丝慢条丝理地道。 那人面对玄冥的嘲讽并不以为意,只是再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莫再那般唤我,优婆离早在走下莲台时便不存在了。”他不止嘴边不断有血流出,身上更是没有一处不在淌血,素色的衣衫也早被血染成红色。 即使如此,他的脸色、语气都平静的没有半丝起伏,仿佛正不停流血的人不是他般。 “无灭麽?”玄冥轩眉而视,上下打量一眼那忽虚忽实的身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击在身上,纵然是你无灭也要魂飞魄散。” 无灭闻言仍是神色淡淡,只见他遥望著远方,赤红的眸光渐渐转为靛青:“若天命如此,无灭也只能认命。” “天命?”玄冥嗤之以鼻,眼见最後一道天雷劈下,长袖一挥,转眼间挡在了跪倒在地上的无灭身前。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尘烟中,无灭看著束在脚上的桎梏一寸寸断裂,最终化为光屑消失不见,他抬头,玄冥正抬手抹去嘴边的血渍:“逆天改命,是要受劫的。” 玄冥收回手,掌上沾染的血渍在放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迎上无灭望来的目光:“我想做的就是天命。”他抚著鬓边的发丝不以为然地道。 无灭起身,朝他一揖:“多谢。”言未尽,那具千疮百孔的躯体已然幻散。 玄冥翻手在指尖捏了一个法诀,手中凭空出现一盏琉璃灯,只见幻散的光点飘飘摇摇地飞往那盏灯中,片刻後亮起一豆青色灯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看著那豆青色灯火,玄冥瞥一眼四周弥漫的尘烟,而後不耐烦地挥袖,眨眼的瞬间,漫天烟雾消失得干净。 “紫渊,我带无灭回地府。”扫一眼走来的紫渊,玄冥提起那盏琉璃灯,“你将傅临意送回宫後再来见我。” “好。” 聆听叶落; 首先我要说这是二渡的番外,其实说番外也不尽然,这可以说是紧接著小意儿受劫那里开始写的。虽然我觉得正文已经可以算he了,但是有人想要个明确的he,而我又曾说过他们後来的发展,於是就当成番外来写罢。 然後我要说,这真的不是正文是番外,但因为写惯了楔子开头尾声结尾这个的格式,而这个又不能分上中下来写完,於是采用了这种格式。於是其实可以无视它的存在,抚额。最後这番外是当生日礼物送人的,虽然迟了两天,但还是要祝阿芳生日快乐,咳。 [番外]曼珠沙华──第一章 第一章; 玄冥提著琉璃灯走过漫漫黄泉路,一片烟雾缭绕间远远便瞧见地府的轮廓,他徐徐走进,眨眼间便消失在门阙之後。 他径自带著无灭来到净魄池,只见四周点著烛火,将一方天地映出一片暖色,池面上开满了白色的莲花,那般详和的景致让人误以为蹋入了佛界,而不是地府。 玄冥松开提灯的手,那盏琉璃灯便凭空飞起,在池中心的上空盘旋不落,灯中一豆青色灯火忽明忽暗地闪著。 “你的魂魄损伤太重,如今唯有这净魄池方能助你聚魂敛魄。”玄冥撩起耳边的鬓发顺著下滑到胸前,朝著那盏灯说道,“你便安心在这池底待著罢。”说罢,他在指尖捏了一个法诀。 只见那盏琉璃灯猛然间光芒大胜,那一点微弱的青色灯火也愈来愈亮,那般耀眼的光芒让玄冥皱眉,他不耐地一甩长袖,便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那盏琉璃灯竟炸裂开来。 灼眼的光芒随著那盏灯炸裂而逐渐暗下,再看去,空中已什麽也不剩。 玄冥上前两步在池边停下,低头看著水底凝出一具人形身躯,在满池洁净莲花的映照下,那张胜过世间一切色相的面容渐渐清晰,只见他展眉阖目,面容上一片安详之色。 “助优婆离渡过天劫,为他聚魂敛魄,你要如何向西方诸佛交待?”紫渊由远而近慢步走来,瞧著站在池边的人问道。 玄冥闻言转身,迎上紫渊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抚著鬓边的发丝:“我做事何需向哪个交待。”话音刚落,嘴角便有鲜血溢出。 紫渊面色微微一变:“你需要疗伤。” 玄冥瞥他一眼,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放下手时血渍在眨眼间消失得干净:“无妨。一道小小的天雷,我还不放在眼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著鬓边的发丝,不以为然地道。 闻言,紫渊眉梢一颤,眼睛却愈发精亮,隐隐有暗红的光芒闪动。 玄冥说得轻巧,紫渊却明白得很。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这最後一道天雷威力最为强大,玄冥为无灭挡的这最後一道天雷,损了他近万年的功力。 紫渊看著那张冰冷的面容,上前抓住了他正抚著鬓发的手。玄冥抬眼,迎上那双暗红的眼瞳,“你又发情了?”问道,他的声音与他的面容一般,始终带著一股子冷冽,墨色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 “我就喜欢你这麽嚣张的模样。”紫渊看著那张始终冰冷的面容,将他的手引到自己下身:“你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一脸严肃地续道。 透过衣料能清楚感觉到掌下的硬度,玄冥抬眼对上那双暗红眼瞳:“你要拿我泄火?”淡声问道。 紫渊的眼眸随著玄冥的话语而愈加精亮:“上次见你,是一千九百年前。” 玄冥轩眉而视,半晌挣开紫渊的手,“走罢。” ☆ ☆ ☆ ☆ ☆ ☆ ☆ ☆ 铃── 铃── 铃── 精巧繁复的莲灯高高浮於半空,鲜w赤红的流苏随风摇拽,灯中的火焰在一片昏暗中散发著微弱的光芒,却红的似血,鲜w的色泽在灰蒙蒙的幽暗中透著诡谲的味道。 一个个走过的人,皆是一脸木然、神情恍惚,轻盈的身法,好似足不沾地。随著那盏红莲灯往黑暗深处而去,一片寂静中,只有垂挂於莲灯上的铃铛发出节奏的轻响,有些幽远的铃声悦耳却诡异。 随著一晃一悠的莲灯走了许久,隐隐从前方传来水声。排成一串的长龙中,一道人形身影抬起了头,越过前方的引魂灯,便看见一片赤色的红,燃亮了这幽暗的夜。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顺著三途河,踏上火照之路,冷眼看著前方因这地狱之花的香味而露出迷醉神色的幽魂,那人看著脚下大片赤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微微一笑:“这地府还是万年如一日。” 随著他话音一落,四周景色陡然改变,幽静的院子,翠绿的古树,灰白的石桌,一院雅致,满庭芬芳,仿佛回到了人间。 古树下站了一道人影,他长发及地,黑衣黑发,转过头来时,一张面容极为好看,神色却冰冷得足以冰封一切。 那人看著他转过来的面容,眉眼一弯:“没想到会是你。” 玄冥右手缓缓抬起,顺著鬓发一路下滑到胸腹前,再又抬手摸著鬓发抚下,如此反复几次,才望向那人因笑容而飞扬的面容:“这不正衬了你的心意。”他的声音很冰冷,语调却平静。 那人靛青的眼底隐约有暗金的光华闪烁,微微弯起的眉眼愈加明亮,垂於两鬓边的发带随风舞动,“玄冥,我欠你一份人情。”他一身藏青锦袍,玉带阔袖,极为华美。 “既然优婆离已经不存在於三界,你也无需再入轮回了。”玄冥仍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著鬓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道:“你走罢。” 那人闻言,长眉一挑:“你可确定?放我脱离轮回,可是逆了天命。” “我做的事哪个敢置喙。”玄冥颇不以为然。 那人闻言展颜一笑:“如此便谢了。”说罢朝玄冥一拱手,而後便转身要走。 “你打算去往何处?”身後紫渊走过来,在瞧见那人後,开口道。 那人微微一顿,随即敛了面上的笑容,他目光柔和,望著远处沈默半晌,“往来处去。”淡淡答道,低沈的声音悦耳好听。 紫渊闻言一怔,片刻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珍重。” 待那人的身形消失在院内,紫渊走到玄冥面前:“这便不计较了?”迎上那双冰冷的眼瞳,他问道。 玄冥慢条斯理地抚著鬓发,淡淡觑他一眼,半晌一声冷哼:“这不正衬了你的心意。”说是那般说,却仍是一副无喜无怒的冰冷模样。 看著那张寒冰似的面容,紫渊严肃的脸庞有些微柔和:“你这伤少说也要千年才能恢复。”这般说著,语调里却是罕见的喜色。 任紫渊伸过手来替他抹去嘴角的血渍,玄冥神色淡淡,抚著鬓发的手也不见停:“这期间随你折腾,之後莫再扰我。” “你说我若趁此机会锁住你仙骨,打散你的法力将你囚禁起来,可好?”紫渊看著那张七情不动的冰冷面容,极为严肃地询问。 玄冥轩眉而视,望著一脸肃容的紫渊:“你若能做到,我无话可说。”他不以为然地道,说罢丢下紫渊径自走了。 看著那毫不避讳将後背对著他的背影,紫渊暗红的眼瞳微眯,半晌重重一叹。 聆听叶落;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紫渊和玄冥是cp无误,咳,但这文他俩是路人甲也无误,只是无灭这时躺在池底没法露脸他们戏份才多了点,抚额。然後那人是父亲大人没错,之所以不说名儿,唔,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叹气。最後下半段三人的对话其实很简单,就是父亲大人和紫渊为了各自的目的多多少少设计了玄冥,父亲大人是为嘛就不多说了,紫渊只有一个目的──逼出玄冥,他说那段话是很认真地在思考可行性,最後叹气是因为不可行──不是舍不得,於是解释完了,抚额。 啊,然後多谢送礼的zxcv1324、望月怜、忆绯同学,非常感谢。 [番外]曼珠沙华──第二章 第二章; 地府的天空总是一片昏沈的墨色,远离十殿的忘尘峰顶上有一处禁地,那里常年烛火通明,便是没有阳光的地府也明亮一片,开了满池的白莲花在水面上摇曳生姿,那般宁静秀美,与这阴沈森冷的地府仿佛是两个天地。 玄冥慢步走上忘尘峰,迎面送来莲花的清香,沁人肺腑好不舒心。他走到池边,透过莲叶间的空隙看著那清澈见底的池水下那具仿佛正在沈睡的安详面容。 “你在想什麽?”看了半晌,他问道,说著指尖捏出一个法诀。 只见湖面随著玄冥的动作泛起晶莹的光芒,待笼罩於池面的光点消失後,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浮起一幕幕画面。 玄冥仔细瞧了两眼,在看见每一片光斑上浮现的景象後一愣,随即竟微微笑了。只见他边抚著鬓边的发丝,边看著水波上神态百样的人影道:“一千九百四十六年前,我将宸修扔进这净魄池六年。那时他也如你这般,日日夜夜想著那个人,片刻不歇。” 那水面上,始终只有同一个男人,或喜或怒或严肃,一双靛色的眸在弯起眉眼时隐约有暗金光华闪烁。 “这净魄池是天地间灵气最干净的地方,孟烦的汤便是由这水熬成。”他径自说著,曲膝在池边坐了下来,那一头及地的黑发随著他的动作滑入水池里,飘浮在水面形成好大一片墨色。 世人都以为孟婆汤抹去的是记忆,却不知它真正的效用是涤魂──洗净喜、怒、哀、惧、爱、恶、欲,便是最无垢的洁净存在。世人皆谓死乃是对一人最大的惩罚,又有几人能领悟这才是上天对世人的慈悲? 玄冥看著水底那具形体,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著鬓发,半晌他在指尖捏了个法诀,只见水面浮光掠影,变幻不断,好一会才见消停。看著水面上最终留下的画面,他长眉半挑,似乎兴致颇高。 平静的水面有如一面明镜,正映著浮动的人影。 水面的镜像中,一名少年端坐龙椅之上,看得出此人身份定然不凡,只是那一身华贵的锦服却让他穿得乱七八糟。一身杏黄色的袍子却在腰下露出长长一截白色中衣,一眼瞧去那般突兀,袍襟更是扣错袍扣,一边长短地斜斜拉下,长得几乎拖到了地面。 玄冥看著那水中面容有些模糊的少年,转眼去看坐在少年身旁的另一人,那男人龙袍加身,威严天成,一张在世间可称得上俊美的面容正一脸笑意,刚毅的五官也因这弯了眉眼的举动而显得柔和不少。 玄冥瞥一眼水镜里的男人,再瞧一眼水底那具躯体,他缓缓抚著垂落肩头的发丝,道:“能教你这般念念不忘,他也有些本事。” 傅临意被肩头火灼针刺一般磨人的疼痛弄醒,睁眼便见仍靠在傅景臣怀里,他微微一怔,而後便想撑起身子离开,却被有所觉的傅景臣扯回怀里。 “醒了?”头顶是傅景臣低沈的询问。 咬牙忍下那一撞触碰到伤口的刻骨疼痛,傅临意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 傅景臣瞧一眼窗外,窗外景致明媚,一片风和日丽。他微微一笑,朝怀里的傅临意道:“上外面坐坐如何?”这般问著,却没有等对方回答的意思,就势抱了傅临意便往书房外走去。 傅临意低头瞥一眼身上,而後不忍再看地阖上了眼。 抱著傅临意到院子里,早有秦效打典打妥当一切,在椅子上坐下後,他勾起傅临意低垂的头: “吾儿这饭都吃到哪去了?”颇为疑惑地问著。 傅临意不言。 “净是些骨头,抱著好生硌手。”傅景臣也不在意,径自续道,说著还用力紧了紧环在傅临意腰腹上的手,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傅临意闻言嘴角一动,半晌慢声道:“父亲大人大可不抱。” 傅景臣笑逐颜开,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张七情不动的面容:“朕就喜欢吾儿这般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反抗不得的小模样。”说著几乎将傅临意整个人都禁固在怀里。 那力道之大,让傅临意全身的骨头都跟著疼起来。只见他额头冷汗密布,脸色也愈见苍白,沈默半晌,最终还是抬起头:“父亲大人,您想勒死儿子麽?”看著那不知轻重的人冷声道。 傅景臣扬眉,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吾儿不说,朕又怎知你疼呢?”语气却是满满的无辜。 傅临意眉梢一阵抽搐,在长吸口气後:“父亲大人,您弄疼儿子了。”慢声道,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倒像是在说著他人的事般事不关己。 闻言,傅景臣颇为满意的放松了圈在他腰间的手,看著那张苍白的面容,他微微一笑:“真乖。”说著低头覆上那苍白的唇,挑了牙关深入纠缠。 一旁秦效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嘴唇被密密封住,傅临意只能被迫抬头接受傅景臣愈加深入的亲吻,窜进口中的舌头几乎压到了喉头深处,惹得他一阵反呕,难受异常。 好半晌才放开胶著的唇舌,傅景臣看著傅临意泛著水光的唇眉眼一弯,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嘉奖吾儿的。” 傅临意眉梢一颤,无言。 “一个不够?”傅景臣见状满脸疑惑,喃喃著低头,眉眼弯弯:“再来一个如何?”说著便要再赏赐一番。 却被傅临意扭头躲开,只见他抬手擦拭著唇上的湿濡,沈默了好一会後,才开口道:“谢父亲大人赏赐。” 闻言,傅景臣笑意愈深,精亮的瞳眸中满是得色。看著傅临意侧过去的面容,他伸出一手在那冷漠的小脸上掐了掐:“笑一个於朕瞧瞧。” “父亲大人。” 傅景臣抬眼,一脸无辜:“嗯?” “您掐疼儿子了。”迎上傅景臣似笑非笑的目光,傅临意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傅景臣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上下扫了他一眼:“孺子可教。”半晌,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聆听叶落; 唔,我自觉在文里说清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於是在这里解释一下吧。那个所谓的净魄池如玄冥所说那水其实就是孟婆汤的真身──只是小小一碗还掺了水就能让人忘记一切,而无灭整个人都被浸在里面,那效果咋样就不用解释了吧?至於玄冥口中的宸修,扭头,看过秋水的人应该明白是哪个,咳。这就是为啥玄冥探进无灭思绪里时满满全是同一个人──父亲大人──唯有不断回忆才能不忘。 至於後半段是接正文第十三章星号前那段的後面,咳,我应该有写明白。最後父亲大人为嘛说小意儿孺子可教,只是因为……他拿父亲大人的话堵回他自己,咳。嘛,当没看见吧orz。 [番外]曼珠沙华──第三章 第三章; 看著水面上那张笑得狡猾的面容,玄冥一拂袖,平滑如镜的水面顿时笼罩上一层微弱的光芒,待那光点散尽时,水波上又换了另一副画面。 “有事?”看一眼临近岸边的水面上倒映出一道人形身影,玄冥头也不抬地问。 紫渊瞥一眼净魄池中心的水镜,俯身在玄冥面前蹲下,看著那张冰冷的面容:“你成天陪著他,我心里很不舒坦。”他说道,那语气严肃得仿佛在禀奏要事。 玄冥微微仰高了头,露出脖颈:“所以,你见著我就随时随地发情?”任由紫渊在脖颈间啃咬,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紫渊牙齿一个用力,在那白皙的颈项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你若把发情改成动情,我会很高兴。”他抬头望向玄冥,在见他连眉头也没动上一下时收回目光,低头舔掉沁出的血珠。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紫渊暗红的眼瞳一眯,唇上更加用力,在吸出一大口血咽下後,他这才稍微满意地放缓了吸吮的力道,一手从衣襟滑入,抚上他胸前突起的一点揉捏:“玄冥,我想把你吃了。” 玄冥微微侧头,方便紫渊在脖颈间吸食他的鲜血,不以为然地道:“你若能做到,我便随你意。” 紫渊动作一顿,抬起头时唇边还沾染著些血渍,一双暗红的瞳眸仿佛沁出血来般鲜w:“我真会吃了你。” “我的耳朵还没聋。”玄冥扫他一眼,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紫渊一个翻身压倒在地上。玄冥抬头,由著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在身上揉捏出一片红印。 紫渊看著那张始终面不改色的脸,眉头狠狠一跳:“我既喜欢你这样,又恨你这样。”他的声音低沈而悦耳,语调也还是那一副禀奏要事的严肃正经,一双眼睛却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真想这样弄残你,教你哪也去不了。或者……吃了你。”话音一落,他复低头一口咬上裸露在外的肩头,直到血丝顺著牙齿间隙溢出来也不松口。 玄冥连眉头也不动上一分,只是垂眼迎上那双赤红的眼瞳:“我说过,你若能做到,我便随你意。”冰冷的声音依旧不急不徐,满是不以为然。 眼角飞快扫一眼玄冥垂在身边欲抬不抬的手,紫渊低头舔去他肩上溢出的血丝,看著那齿印以著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抬头:“玄冥。” 玄冥垂眼:“嗯。” 见状,紫渊暗红的眼瞳微微一眯,眸底光彩夺目,半晌他微微一笑,低头朝著他的唇压了上去。 净魄池中心,玄冥施加在水镜上的法力仍然未退,只见水面上倒映著尘世的景像,错落有致的楼阁,细巧雅致的庭院,雄伟气魄的宫门宅邸。 一方亭顶上,傅景臣侧耳听著下面亭子里面两名妃子明著暗著争锋相对,半挑著眉一脸的兴味盎然。他低头,看向圈在怀里的傅临意,眼底满是笑意,执了他的手,在掌心写道:吾儿倒是说说,朕昨儿可勇猛? 傅临意抬头望天,眼不见为净。 傅景臣见状也不以为意,停在傅临意掌心的手顺著手臂攀上肩头,撩了微敞的衣襟摸了进去,手指在他赤裸的胸前一笔一画地写下:如何? 在见傅临意眉头狠跳时,他笑弯了眉眼,另一只圈在傅临意腰间的手抽开腰带,正要探进去,却被傅临意一手抓住。 傅景臣垂眼,慢慢在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在傅临意松开手时滑进他胯间,抚摸著那仍软软垂在胯间的物事,轻柔地抚弄,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傅临意的脸。 在察觉掌中事物有抬头迹象时,眼底笑意愈深,光华灼灼仿佛收敛了漫天星子。修长的手指圈住傅临意渐渐酥醒的欲望缓慢套弄著,不消片刻便将掌间弄得湿濡一片,傅景臣低头,凑到他耳边吐出一口气:“舒服麽?” 傅临意粗重了喘息,下腹的欲望已经被完全带起。他微微扭头躲开傅景臣有意吐在耳侧的气息。 见傅临意不答,傅景臣略微放缓了手上的套弄,指尖缓缓在吐出精水的顶端勾画,在迎上傅临意望过来的目光时,他慢慢挑起了眉。 傅临意眉头一颤,闭上眼不去看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耳边却还有亭子下方两名妃子愈见酸辣的对话。他睁开眼,在傅景臣含笑的注视下点头。 见状,傅景臣收笼手掌握住他已然抬头的欲望套弄抚慰,约莫半盏茶後,傅临意一声闷哼,在他掌中泻出。 听著下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傅景臣慢慢抽出手,修长好看的指间一片湿意,更有白浊的水液正从指尖滴落。 将手凑到傅临意嘴边,傅景臣道:“偿偿?” 傅临意扭头。 却在抬眼时瞧见傅景臣伸出舌头舔去了指尖的白浊。看著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傅临意嘴角微微抽搐。 看著傅临意的反应,傅景臣笑逐颜开,伸手将他按到胯间,另一手执了他的手去抚触自己勃发的欲望。 即使不去看也能感受到傅景臣灼热的欲望,傅临意抬头,迎上傅景臣满含笑意的目光,半晌低头解了他腰间的束缚,将他已然勃发的欲望含入口中。 半躺在亭子的顶上,看著傅临意伏在腿间吞吐著自己的欲望,傅景臣目光深沈,眼底是沈炽的欲火。 涨满了口中的欲望吞吐起来极为吃力,傅临意吞吐了一会抬起头,在瞧见傅景臣半仰著头一脸舒爽时,再度低下头。 尽量张开嘴任欲望深入喉间,在察觉口中欲望愈加涨大时加重吸吮的力道。 傅景臣张开眼,低头看向傅临意,在见他嘴角来不及擦去的白浊时徐徐勾起唇角,弯起的眉眼里净是笑意,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迎上傅景臣含笑的目光,傅临意喉头滚动,咕噜一声便吞了嘴里的精水。 傅景臣笑意愈深:“滋味如何?” 傅临意皱眉:“难吃。” 将傅临意从腿边拉起圈进怀里,一手勾起那张脸,傅景臣笑意不减:“朕的味道不好麽?”一语双关地问道。 傅临意看著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面无表情地回道:“父亲大人冠绝天下,美妙无双,教人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多吃点如何?”傅景臣笑得妖娆无限,看著傅临意嫣红的唇道。 傅临意不动如山:“父亲大人,纵欲伤身,还是节制些好。” 傅景臣大笑。 聆听叶落; 咳,每次一写到玄冥和紫渊就煞不住车orz,於是总要占掉好多我谢罪,抚额。然後想说我就喜欢这俩父子打嘴仗,虽然每次都不知道最後哪个赢了orz。於是朋友评:虽然说过好多次了,但是我还是想说,父亲大人你还能再妖孽点麽能麽能麽!!!! 然後解释下紫渊前後的态度吧,之前很bt地想吃了玄冥,是真的吃……活生生一口一口撕了吞下去那种。咳,差一点就被我折腾成bt了,最後及时悬崖勒马。紫渊是个极具独占欲的人,对玄冥的情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但玄冥应他一声又让他圆满了,於是那个瞧著很突兀的转折,几个人看了都说不违和,咳我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orz。 [番外]曼珠沙华──第四章 第四章; 一眼望不尽的满地如火似血,满院龙爪花随风摇曳生姿,起起伏伏仿佛火焰在燃烧,教人一看便再移不开目光。站在花海中的人一身龙袍威严天成,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却披散在肩头,瞧上去那般突兀又张狂。 只见他微微侧头,在瞧见慢步走来的人时展颜一笑,威严的面容因这一笑而神采飞扬,弯起的眉眼中隐约有暗金的光芒在闪烁。 傅景臣看著停在花圃外的傅临意,抬手朝他招了招:“吾儿,过来。” 只到傅景臣膝上几分的龙爪花,却漫过了傅临意腰际。傅景臣低头,看著走到近前的傅临意大半个身子被花海淹没,他笑得温柔:“吾儿瞧瞧可喜欢?”弯腰将傅临意抱起,傅景臣示意他看眼前这一片火红摇曳,问道。 傅临意转头,沈默了片刻後点了点头。 “那便笑一个於朕瞧瞧。”傅景臣眉眼弯弯,眼底净是戏谑的笑意,他将傅临意托高与之面对面,要求道。 傅临意转头看著满地鲜w如火,只当没听见。 紫渊看著水镜上笑得肆意张狂的男人,清晰得连散落在肩头的几根发丝也瞧得真切,反观他抱在怀里的孩童,却是面容模糊,只能隐约瞧出个人形的轮廓。他转头看著坐在池边的玄冥:“你这般探人记忆,实在有失身份。” 玄冥连眉都不动一下:“那又如何。”满是不以为然。 紫渊见状在他身旁蹲下,伸手抚著他漆黑如墨的发丝,触手光滑冰凉极是舒服:“你日夜看著御霄,我吃味。”他撩起一缕长发放在鼻端嗅了嗅,接著抬头看著玄冥冰冷的侧脸,一脸正色道。 玄冥终於转过头来,在迎上紫渊暗红的眼瞳时不急不缓地道:“若你也躺进去,我也日夜在池边看著。” 紫渊闻言沈默,似乎在认真思索这句话,半晌,他看著玄冥:“能看多久?” 玄冥神色淡淡:“到腻为止。” 紫渊再度沈默,良久,他摇了摇头,惋惜道:“不好。” 玄冥不予理会,转头看著水镜中的影像,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著鬓发,将紫渊的存在漠视了个彻底。 水镜中,傅景臣仍是一身威严霸气的龙袍,不论是穿著还是配带都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却独独将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背上,瞧上去那般不羁。 “父亲大人。”看著傅景臣抬脚便要往外走,傅临意出声叫住。 傅景臣闻言转头,长眉一挑,无声询问。 “您还未束发。”傅临意揉著额头,提醒道。 傅景臣似乎一愣,而後低头瞥一眼散在肩头的发丝,半晌慢慢勾起嘴角:“无妨。”说罢便往外走。 傅临意眉头一跳,看著他散落的发:“父亲大人,时候尚早,请让儿子为您束发。”说罢朝旁边递去一个眼色,一旁早有人捧著发冠候著。 傅景臣闻言,笑弯了眉眼,反身在软榻上坐下:“那便有劳吾儿了。” 傅临意将他散在胸前肩上的发丝移到背後,再从旁人捧著的托盘中拿起角梳,一下下为他梳理著。傅景臣的发丝乌黑鲜亮,掬了满手时仿佛是捧著上好的玄色锦缎,触手柔软光滑。 傅临意的动作并不纯熟,却有条不紊。将发盘起束好後,他取了发冠为傅景臣戴上,在将发簪插入固定後走到傅景臣面前,将纯白滚银边的发带和著鬓边的发丝理齐,再上下打量了一眼,傅临意退後一步,让开了道。 看著退到一旁的傅临意,傅景臣剑眉一弯:“好了?” 傅临意点头。 见状,傅景臣自软榻上起身,一袭龙袍将那张俊美的面容衬得愈发威严,他转头朝傅临意笑地意味深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二渡红尘 作者:段漠零 “待朕回来再嘉奖吾儿。” 眼底满是调笑,瞧上去好不妖孽。 傅临意不动声色:“父亲大人走好。” 傅景臣笑著走出屋外,烛火掩映下,那道背影修长挺拔,在电闪雷鸣中慢慢走入黑暗之中。 池面白莲摇曳,悬於四方回廊上的烛火仍不分昼夜地照著这方天地。玄冥仍是坐在净魄池边,及地的长发散在水面上,在池中晕染出一片墨色。 他看著水镜中始终面容如一的男人,转眼望向已在水底躺了上千年的躯体:“两千九百九十九年。无灭,你的执著教我欣赏。”他抚著垂落的鬓发道。 紫渊闻言低头:“这是我第三次听你夸赞人。” 能教玄冥称一声欣赏,这三界六道中绝不超出一只手。 两千九百九十九年间,无灭一点点淡忘,最後连自己的存在也忘得干净,而御霄的面容却始终清晰如昨,便是他头上发带的颜色与花样都记得清楚。这般执念,试问几人能有? 玄冥拂袖,池中心的水镜轰然碎裂,化为点点水珠落回了净魄池内。 紫渊看著池底那张胜过世间一切色相的面容,半晌沈沈叹息:“便是我都觉得久了。”他话音刚落,便见玄冥在指尖捏出一个法诀。 只见满池白莲在转瞬间尽数凋谢化为点点星光沈入水底,最终溶进水下那具安详沈眠的躯体里。待所有的光点被吸入体内後,清澈见底的池面骤然绽放出灼人眼目的金色光芒。 直冲天际的金芒照亮了阴森幽暗的地府,不待众鬼惊叫,一切尽归黑暗。 玄冥看著水底的无灭慢慢睁开闭了上千年的眼睛,他抚著鬓发:“既然醒了,就出来罢。莫污了我一池净水。” 无灭睁眼便见案上一坐一站的两人,在瞧见玄冥那张冰冷的面容时,展颜微笑:“久不见了,玄冥。”他仿佛拾阶而上般慢步走出净魄池,而後朝他身後的紫渊颔首:“判官大人。” 紫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顿悟:“尊者果然不能小觑。”点头回礼後,笑道。 竟想到将一切托寄到白莲中,不愧为最为通透的佛陀。 玄冥从池边站起身,长发随著他的动作染湿了衣摆,他却浑不在意,“既然已经无碍,你也该离开了。” 无灭看著玄冥远去的背影,深深一躬:“多谢。” 聆听叶落; 抚额,越写越抽搐,於是明儿最後一章尾声就搞定了,这次是明明白白的he了罢?於是阿芳汝满意没? 然後我觉得应该都解释清楚了?咳,也许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吧……汗,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净魄池有消除一切的能力,於是小意儿把七情六欲全转嫁到了那堆白莲花上了,然後在醒过来的时候拿回他的一切,於是就……认得他们,咳。最後说下这几幕回忆都有意著重写父亲大人,到最後小意儿的面容、反应我连提都不提是因为无灭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存在了,从最初的有路人甲,到後来只有人形,慢慢变成了只有父亲大人一个人,嘛我没细後面的独角戏实在是形容不能了orz。 嘛,还是无视我罢orz。 [番外]曼珠沙华──尾声 尾声; 在玄冥的背影消失在望尘峰顶後,紫渊转头看向对面这曾是西方持戒第一的佛陀,半晌,他微微一笑:“想来我也不必多解释什麽,多谢你。”朝著无灭躬身一礼,诚心道。 无灭颔首:“判官大人言重。”却不躲不避受了他这一礼。 御霄将玄冥算计在内,紫渊却也因私心推波助澜,但终究还是无灭勾起了玄冥的兴趣,才让他出手相助,紫渊才能心愿得偿,如今他向无灭道这一声谢,并不亏。 紫渊看著无灭,即使叛离了西方诸佛,他仍是那莲台上最为通透的佛陀,这样一个心似明镜般剔透的人却纵容著御霄任性妄为,也当真是孽缘。 看著池面以著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满池莲花,紫渊朝无灭道:“他在来处。” 无灭闻言,面露微笑,一副早有所料的成竹在胸样,他朝著紫渊一揖:“多谢。”言罢身形一动,便借光遁走了。 远离尘世的西方净土,那里详和静谧,fei在与东方天界比邻的地方,有一座庄园,名为孤独园。无灭此时便站在孤独园前,看著园里大片火红缭绕的花海,不能前行。 那花顶有六枚裂片,裂片倒狭披针形,边缘皱缩,展开而反卷,雌雄双蕊远伸出花瓣之外,色泽w红如火,不是曼珠沙华又是什麽?fan 无灭抬头,看著被几乎被大片花海淹没的人,他锦衣玉带,阔袖长袍华美无双,藏青色的袍裾毫不怜惜的拖在地面上,瞧上去颇有些不搭调。 “父亲大人,久不见了。” 花海中的男人闻声站起身来,在瞧见无灭时眉眼一弯:“吾儿,过来。”他朝著无灭招手,在无灭走近时转向满地红花:“瞧瞧为父这花种的可好。” 无灭看著目极之处满地w红,半晌转头迎上御霄靛色的眸:“父亲大人好雅性。” 御霄嘴角一勾:“那吾儿可喜欢呢?” 原先栽满竹子的竹林此时已被移为平时,本该是白莲摇曳的湖泊也不见了踪影,无灭看著满园赤红如火,良久,他点了点头。 在这无法使用法术的地方,无灭不去问他究竟是怎样将那竹林、莲池除去填平,又是怎样种满了这一大片曼珠沙华的,只是瞧著御霄那一头散乱的长发慢慢皱起了眉头:“父亲大人,您这发该束了。” 御霄闻言瞥了无灭一眼,“吾儿来束?”含笑而问。 “儿子愿意效劳。”无灭仍是神色淡淡,不急不慢地答道。 御霄拍去手上沾染的尘土,径自往花海深处而去:“那便回去罢。”比膝头还高上几分的曼珠沙华在他穿过时随之摇曳,仿佛是起伏燃烧的火焰般灼目妖娆。 无灭看著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沈默了会後举步跟上。 ──完── 聆听叶落; 於是完了……木错,就这麽……轻描淡写地完了,嘛反正估计也没几个人看,於是就这样吧,平淡收场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是千帆历尽嘛。抚额,我又在自圆其说了orz。 话说我一直不认为正文是be,虽然在大众眼里ms它就是be,但我觉得他俩最後分开了,无灭元神尽散灰飞烟灭了就是he,他们要的就是一个结束,所以我觉得这个番外颇有画蛇添足之嫌,咳。但当初想著那些求而不得,等而不归的漫长等待与自抑时……很有冲动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於是就想到了这麽一个番外的情景,然後七写八写,写完了。 然後再废话一下玄冥在无灭醒後那两种态度吧,简言之就是父亲大人和紫渊为了各自的目的逼玄冥出手,而玄冥也如他们所愿出手了,然後他一直守在净魄池边完是给自己找一个出手相助而没亏的理由,最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於是他挥挥手干脆地走了。 最後多谢能看到这里的同学们,咋说这篇也很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没有深入谈剧情的人还真没几个能看明白我那粗陋的……表达,抚额。多谢。 [番外]曼珠沙华──一念 一念 絮絮叨念,犀利讥诮,蛊惑诱引。 满园暗香,清新淡雅,池中白莲摇曳,不染俗尘。 树下,那人一袭白衣,宽大的袖袍迎风飞舞,出尘飘逸宛若谪仙临世,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扬,勾出无尽风华。靛青的眸,光华灼灼,似纳入了漫天星子,璀璨夺目。 池边,端坐莲台的佛者,神态详和,闭目颂诵,不看,不闻,不动。任由耳旁絮絮叨叨,片刻不止。 为何修佛? 长生,救世?亦或是成仙? 佛言慈悲为怀,天下苍生饱受涂炭之苦,慈悲的佛者,当如何? 何为慈悲? 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若修佛只为求一个无我,又成日在这念经颂佛做甚? 听闻百年前有一持律上神为改一人命格竟逆天而行,最终触怒上天被贬红尘受轮回之苦,佛者如何看待此事? 若教吾说,宁为妖也不做那劳什子神仙,觅一知已逍遥天下,看尽山河百态岂不快哉。 神魔二界又起争峙,凡间再受波及。慈悲为怀的佛者,此次因是何,果又是何? 与汝说上百句,也不见汝回上哪怕一句,当真无情。 罢,再多的话也该说尽,是离去时候了。佛者,告辞。 啊,对了,清静持戒的佛者,汝心乱了。 哈哈哈── 风起,心动。 良久,风止,心,不止。 半晌,莲台上的佛者睁开了眼,墨色的眸,平静无波,却瞧不见底。只听院中轻风拂过带起一片沙沙声响,一声淡淡的叹息传入耳中:劫数。 而後,传来西方持律佛陀入魔。 是夜,他笑地张狂。 ============ 聆听叶落; 抚额,这样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东西就不直接放进夹子里骗点了,咳。於是小意儿那句‘觅一知已,逍遥天下’就是由这来的,望天。 这是n早以前(那时二渡才进行了一小半)写的一篇极为抽搐的东西,好吧,也可以当做是父亲大人引诱小意儿动凡心的简缩版,唔,换言之,就是前传一样的东西,压缩再缩压後,於是就有了这抽搐的东西,咳。 嘛,其实就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反正父亲大人抽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咳,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撩优婆离的心……花了好几百甚至几千年,扭头,小意儿你真狠心。嘛嘛,於是当我毛都没说罢,每次一缀言我就开始胡言乱语、语无伦次、不知所云orz。 唔,最後我要说下小意儿的名儿。 傅临意──意,音由心生;临意,登心听音,大致就这意思,咳。这名儿也有两种解释──字面意思,当时小意儿还不会说话,於是这样;另一种,望天,我能说父亲大人早在第一章就开始表白了咩?咳咳。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