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分卷阅读1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动物萌之系列白羊执事》作者:芸鸟[出书版] 书名:《动物萌之白羊执事》 作者:芸鸟 绘者:岛主 出版日期:2011/9/20 文案: 不过受邀去伦敦讲学一趟,竟能拐跑一名保镳! 这个保镳白宵不仅保护他、爱慕他,家务也一把罩, 堪称「进得了厨房、滚得了大床」的典范, 原形更是一头可爱的动物――雪白羊咩咩! 只是,年轻漂亮、完美强悍的白宵, 个性却和一般温驯的羊咩咩不同, 对他不时展现如山羊般兽性十足的独占欲…… 一旦对白宵认真以待、许下誓言, 他俩会不会陷得无法自拔,甚至伤得体无完肤? 第一章 青年俯身在他的耳旁低语。 「主人,早安。」 「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今天有蔬菜三明治和熏肉蛋,还有您喜欢的红茶。」 「上午慈善基金会的人要来拜访您,下午您要连线参加英国那边的电话会议,晚上牧场的供货商邀请您共进晚餐。您的衬衫和西装我已经烫过了,也自作主张为您挑选了领带的花色。」 「最近您身体不太舒服,这麽忙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您不想出门的话,我可以把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或者由我代替您处理这些事务也可以。」 「主人,您醒了吗?」 「……主人,我爱您。」 「……起床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吻您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清澈的黑瞳,含著温柔的迷恋微笑。 「白宵……」他只来得及发出宠溺的叹息,青年便低头深深吻住他。 双唇交叠,而後是细腻绵长的深吻,青年温热的嘴唇带著些微妙的崇敬意味,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住他覆盖著薄茧的手掌,紧贴在自己的脸侧磨娑。 被当作易碎品一般悉心呵护的感觉幸福地不像真的,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提心吊胆地度过每一天。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饱受争议的天才科学家,也无须再被迫为谁效命。那些曾经的腥风血雨都已经是过去,再也不会有人觊觎他的头脑,也再不会有激进组织高额悬赏他的一条命。 夏牧。 这个名字已经从科学界的名单中永远消失,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悠闲的牧场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蓝天白云之下与可爱的动物们为伴。 还有白宵形影不离地跟随在他的左右。 这是他多年之前从不敢想象的生活。 时间是遥远的未来,在某个不可考证的时代,世界发生了重大变化。 确切的起源时间已经无人知晓,只知道突然有一天,生物之间产生了不分性别和物种的混乱恋情。滥情的结果,就是诞生了拥有双方特性的杂交生物,世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与此同时,纯种生物的数量也急剧减少。纯种人类更是成为被保护的对象,能够获得各种优渥的待遇。 因为这个特殊时代的出现,基因研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各国为了在科学技术中取得领先地位,纷纷斥下巨资,培养能够为国家作出贡献的人才。 夏牧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出生在西方的亚裔,天生拥有聪慧过人的头脑。当同龄人尚在为一日三餐奔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西方一位倍受尊敬的学者。 在圣安德鲁斯大学生物学院,他是最年轻却最有声望的教授, 拥有设施完备的实验室,以及一批优秀的助手。 时间进入十二月,在一个微冷冬日的下午,夏牧坐在疾行的列车上前往桑赫斯特军事学院讲学。空旷的车厢里他独自倚靠著车窗向外眺望风景,沐浴在阳光下,他神情温和,气质优雅,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伦绅士。 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军方的命令不能违抗,他不得不接受来自费兰兹?萨尔茨维特少校的邀请。事实上他既不想去伦敦,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笑容轻佻的脸,更不想被闪光灯包围。 当他抵达伦敦火车站的时候,不出所料的,那里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成群的记者正手持话筒「热烈」欢迎他── 「夏牧教授,欢迎您的到来!」 「教授,关於近期国际上对您一系列论文的评价,您有什麽感想?」 「您怎麽看待那些反驳您观点的学者?」 「您真的确信动物的寿命可以延长吗?」 在重叠的人影面前他以一贯的微笑表情回应,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然而这时突然有人发问:「教授,据说您是二十年前伦敦一场火灾的唯一幸存者?」 这个最不能触及的问题让他脸色微变,他最害怕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艰难地思考著如何敷衍,还没有编造出合适的回答,突然就有人伸手挡住人群,将他护在身後。 「教授已经很累了,今天很遗憾不能接受采访,各位有什麽问题可以在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提问。」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相当的低柔悦耳。 夏牧抬起头,看见一位青年的漂亮侧脸,还有一身潇洒笔挺的军服。 他还来不及说什麽,突然出现的青年就小心护著他,挡开记者的追逐,在重重包围中杀开一条路,直到把他送到火车站外的汽车上,才轻吁了一口气。 「教授,真抱歉我来晚了,路上被一些事情耽搁,」坐在安静的汽车里,漂亮的青年向夏牧伸出手,「我是白宵,这次将负责您在伦敦的行程安排。」 「你好。」夏牧轻轻回握住青年的手指,感觉到令人舒适的温暖。 白宵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他有著深邃的黑色眼瞳,五官英挺,是令人难忘的俊美长相。那漂亮的容貌还带著些青涩的稚嫩,眉眼间却已经有了隐隐的锐气。 青年没有戴肩章,可能隶属於费兰兹的私人编制。 车子离开火车站上了中央大街,融入沈沈的暮色中。透过车窗,夜幕下那些古老的建筑带给夏牧无限的伤感回忆。 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英国某位外交官的宅邸,屋内的人无一幸免,他身为外交官的独子,因为和好友费兰兹出门才侥幸逃过一劫。 舆论对那场火灾作出种种猜测,有人说是意外,也有人认定那是有预谋的杀人事件,甚至有人把它看作一场政治阴谋,直至今日,真相依然扑朔迷离。 之後,他就在寄宿学校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伴随著他忧伤的记忆,车子停在一栋精致的独立住宅前。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地板上铺著柔软的手织地毯,家具则是沈稳的深色系。壁炉中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为冬夜增添了一丝暖意。 走进客厅,夏牧随手脱下大衣和礼帽,白宵立刻上前接过,帮他挂在衣帽架上。 夏牧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高气傲的军人他接触得太多,倒是很少见过白宵这样的谦逊。 「教授还有什麽需要的吗?」白宵略显困惑地与他对视。 「不……没有,你可以去休息了。」夏牧连忙摇头。 「我就住在客房里,教授晚上有事可以随时叫我。」礼貌地向夏牧微微躬身,向他道了晚安之後,白宵才转身离开。 走出客厅之前他再次回头,在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青年露出了温柔又腼腆的微笑。 讲学从隔天开始,第一场就非常成功,之後的记者招待会也很顺利,没有人再问什麽不该问的。在闪光灯的包围之下,夏牧从容应对记者,却一直能感觉到一双深邃的眼睛带著崇敬的意味,追逐著他的身影。 他知道那是谁。 演讲过後还是由白宵送他回去,路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白宵,你对我的演讲内容很感兴趣吗?」 被询问的青年微微一怔,而後红了脸,像是被拆穿心事似的深深低下头。 「……还好了,只是因为……演讲的人是您而已。」他轻声说。 夏牧似乎能够理解白宵的意思。如今把科学家当作偶像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在大学还经常收到情书,有女孩写的,也有不少男孩写的。 在他们眼里,科学家就是一个光芒万丈的职业。 「白宵,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这麽伟大。」他苦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青年开口想解释,这时车子停了下来。 对白宵笑了笑,夏牧下车走向那座大宅,他远远就看见大门虚掩著,好像有人来了。 走进客厅,幽淡的男性香水味道扑面而来,一位身穿军式大衣的男子双腿交叠,单手支著下颌,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 「教授,好久不见。」看见夏牧进来,男子笑著向他挥手。他有著一头迷人的金发,欧式的五官轮廓鲜明,深绿色的眼眸带著些风流轻佻的神采,很有贵公子的奢侈气派。 「费兰兹少校,别来无恙。」夏牧向他微微点头,示意白宵去泡茶。 「你还是这麽冷淡。」被称为少校的男子笑著站起来,缓步走到夏牧面前,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费兰兹?萨尔茨维特,是夏牧二十多年的旧相识,这个家夥的喜好他再清楚不过。当然他有什麽企图,夏牧也十分明白。 二十年前因为和这位欧洲军阀世家的公子外出游玩,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虽然费兰兹不是刻意为之,但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亲吻没有落到该落的地方,费兰兹多少有些丧气,无奈地耸耸肩坐回沙发里。 「今天的演讲我去看了,很精彩。」 「谢谢称赞,不过你有什麽事就直说吧。」夏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能找你聊天了吗?」 「你是军方的高级官员,会有空找我聊天?」 「真是不解风情,我只是好心想趁这个机会,拜访一下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然後?」 「然後……」费兰兹笑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然後……我想问问教授您,有没有兴趣到伦敦来?有大学愿意出高薪聘请你,委托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大学愿意出高薪聘请我?」夏牧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看著窗外,「是哪个秘密机构想聘请我才对,是不是?」 这个科技发达的国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获得人才的机会,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荣誉已经足够被某些高层人物注意到。最近几年,他时常感到自己周围不对劲,不过他没有兴趣为任何人效命。 「你不要这麽抗拒,我也是听命行事。」费兰兹举起双手,投降般的站起来走到夏牧身边,冷不防抓住了他的手腕。 「考虑一下吧,和我在一起,」他轻松的笑著,手指却不动声色的用力,「我们需要您的头脑,相对的也会给您最好的待遇。」 「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 「难道你不想要更安稳的生活?」 「就算跟你在一起,我的生活也不见得会安稳。」 夏牧语气生硬,费兰兹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 原本微笑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他後退几步。 「真不知道是第几次劝说失败了……不过我会再来找你的。」摇了摇头,他转身缓步走出客厅。 看见他离开,夏牧才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静默的身影,是白宵端著红茶站在门边。青年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准备送上茶点的时候看见了刚才的情景。尴尬和羞涩交错在他的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让夏牧十分愧疚。 「真抱歉,让你看到这种场面。」他走上去接过青年手中的茶盘,放在茶几上。 「少校没有伤到您吧?」白宵紧跟著站在他身边,担心地看著他。 「没有,」夏牧笑了笑,「他暂时还没有这个胆量。」 「幸亏如此……」白宵低声叹息,伸手小心地为他整理刚才被弄乱的衣袖。他的动作很轻柔,脸上带著淡淡的忧郁表情,对於费兰兹的无礼举动,他似乎比夏牧本人还介意。 「您晚上还要出席宴会是不是?」他低声说,「我陪您一起去……请不要拒绝我。」 夏牧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白宵的请求,当晚的宴会非常隆重,众多军方官员也出现在会场。在热闹的地方费兰兹没有再做出什麽失礼的举动,只是泄愤似的频频怂恿宾客向夏牧敬酒。 夏牧的酒量一向很差,几杯红酒喝下之後脸颊就开始发烫,紧接著两腿也软了。硬是强撑到宴会结束的时候他已经醉得动弹不得,只依稀辨出是白宵扶著他上了车。 朦胧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住处,然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到浴室去冲洗,再之後就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最後被抱到了床上。 卧室里没有开灯,借著窗外昏暗的月色,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著。 而後,嘴唇就被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住了。 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张口想说话,湿热的舌叶立刻侵入了他的齿间,缠住他的舌尖反复的吮吸。口中的津液来不及咽下,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沿著下巴流淌到颈侧,弄湿了枕头。 睡裤被拉开,温暖的手探了进来,轻轻握住他的性器上下揉搓。他曲起膝盖无力抵抗,一具有力的身体压了上来,强迫他分开双腿。 手指灵活地上下滑动,一再挤弄他湿润的顶端,弄出阵阵淫麋水声,从腰部蔓延起的快感强烈地让他忍受不住,在对方热烈的深吻中发出难耐的喘息。 酒醉之後的身体虚弱却又敏感,下腹的快感逐渐蔓延到全身,让他的意识涣散。 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唇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安静的房间里他高声呻吟著,在对方的手里到达了高潮。 这个梦境色情而诡异,清晨醒来的时候,夏牧困惑地想了很久都百思不得其解。 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身下也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是当然的,有谁敢随便闯进军方的住宅呢。 正当他困惑不已的时候,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教授,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白宵在门外礼貌地问。 「……我马上就来。」不想让白宵在门外多等,他立刻停止思考,起身下床。 那天的早餐丰盛且美味,白宵的手艺出乎夏牧想象。 不仅如此,像白宵这样完美的年轻人是夏牧过去从未见过的,经过之後的几天相处,他发现白宵有著超越自身年龄的成熟,他温和内敛,彬彬有礼,而且十分懂得体贴入微的照顾人。 有了白宵的陪伴,在伦敦的日子也不那麽难熬了,只是那夜夜纠缠的春梦,让夏牧不堪其扰。 梦里那灵活的手指总能让他难以自抑地喘息呻吟,挑逗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半梦半醒之间,他几乎真的以为有人在爱抚他的身体,将他一次次推上快感的颠峰。 可是到了早上,却是一切如常。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伦敦之旅的最後一天。这天夏牧没有讲学计划,吃过早餐之後,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晒太阳。 在这里,没有研究工作,也没有实验任务,是他难得的悠闲时光。 窗外的阳光格外温暖,在沙发上躺得久了,阵阵的倦意便席卷而来。夏牧闭上眼睛,意识就这样渐渐地涣散。 朦胧间,他突然感觉嘴唇又被人堵住了。对方这次像是有些急躁似的,啃咬著他的下唇,手指伸进他的衣服里,捏弄他柔软的乳首。 「不……」他皱起眉,身体内部泛起带著痛楚的快感,他喘息著扭动身体,感觉到对方的手指退了出去,转而向下拉住他的裤腰。 长裤被褪下,裸露的下身感到一阵寒意,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而後,他对上了青年那双迷人的深邃眼瞳。 明亮的客厅里,他的下面已经被脱光了,一条腿高高抬起,搁在沙发的靠背上,摆出张开双脚的不堪姿势。 白宵从上方俯视著他,气息不稳,表情有些呆滞。 四周回荡著两人暧昧的呼吸声。 「白宵……」过了好一会儿,夏牧才回过神,低声叫了青年的名字。 「对不起……」青年露出愧疚的表情,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夏牧一瞬间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可又困惑地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我喜欢您……」白宵低声嗫嚅,然後按住了他的手脚。 夏牧还来不及挣扎,青年突然低头含住了他的性器。 破碎的呻吟被堵在喉间,他颤抖著弓起背,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 眼前蒙上一层迷雾,他扭动著腰部挣扎,青年却轻松地制住他,将他的双脚分得更开,脸埋在他的腿间,缓慢重复著吞吐的动作。 「白宵……不行……」灼痛的热意从小腹向上蔓延,他发出无力的喘息,颤抖的手指滑过白宵柔软的黑发。身体内部的快感带著隐隐的疼痛,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他的意识。 青年的唇舌柔软有力,一下一下挑逗著他敏感的地方,在他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猛然用力,让他呻吟著射出了浓稠的白液。 高潮过後的身体阵阵虚软,夏牧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俊美青年。白宵的唇角和脸颊沾上了白浊的精液,让他俊秀的容貌增添了一丝情色的淫靡感觉。 沈默地望著身下衣衫凌乱的人,他深邃的眼瞳中像是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被这样危险的眼神凝视著,夏牧以为青年会对他施暴。 但是白宵并没有继续,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客厅。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著热毛巾,小心地为夏牧擦拭身体,又为他穿上长裤,然後跪在地毯上握住他的手指。 夏牧躺在沙发上没有起来,一言不发地看著白宵。 与生气相比,他更是不明白这样冷静成熟的年轻人为什麽会这麽冲动,如果这件事被军方知道,後果不堪设想。 「教授,我喜欢您……」白宵轻吻他的手背,话语里竟是有点难过的感觉。 「我知道,」他叹息著伸出手,抚摸青年柔软的黑发,「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总是容易意气用事,做事都不考虑後果。」 「不,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白宵摇头,「您不知道,上次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其实我已经喜欢您很多年了。」 「很多年?」夏牧不记得自己曾经和白宵见过面。 「就连我的名字也是您取的,您不记得了吗?」 「名字?」他的确是不记得了。 「您在学生时代经常会去一座实验牧场,还有印象吗?」 牧场。 夏牧闭上眼睛想了想,美丽的蓝天白云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里有著一望无际的嫩绿草地,远处飘散著炊烟,近处是成群的牛羊。 对了,是那座牧场。 它就在寄宿学校附近,学生时代放假的时候他经常会到那里去玩。比起人类,他更喜欢和动物在一起。心情好的时候,他甚至还给牧场的动物们取了名字。 以白为姓氏的动物是…… 「你是绵羊?」他脱口而出。 青年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夏牧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白宵不是纯种人类,更料不到他的原型居然是可爱的会咩咩叫的雪白草食动物。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您,」白宵握住夏牧的手,贴在脸颊边轻轻摩娑,「请不要赶我走。」 「可是……」 「我已经从军校毕业了,目前费兰兹少校的私人助理,并不在军队编制之内。」 「我知道。」 「我愿意跟随您,做助手也好,佣人也好,保镖也好……」 「够了,」夏牧温和地阻止白宵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您愿意吗?」 「只是我愿意没有用,现在你属於费兰兹,要从他身边离开,必须先经过他的同意。得到了许可,你再来找我。」 「真的?」白宵意外地睁大了眼,好像不敢相信。 「带著书面许可,再来找我,明白了吗?」夏牧微笑地望著他。 「我明白!」白宵连连点头,立刻起身拿著外套出了门。 听到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夏牧躺在沙发上没有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起身,走进卧室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提著皮箱走出卧室,他穿上大衣,一个人离开了这所住宅。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来到伦敦是为了讲学,不想做与工作不相干的事。 他承认,白宵的情意让他很感动,能记得他这麽多年也很不容易。不过年轻人对於得到的东西总是容易厌倦。尽管白宵做事妥帖让人放心,也比一般人更加成熟冷静,可他毕竟只是那样的年纪而已。 他那些热情的话语不能认真地当作一回事,否则今後谁会陷得无法自拔,甚至伤得体无完肤,并不好说。 冬日午後的街道很安静,路上弥漫著稀薄的雾气,偶尔有一两个人从夏牧身边走过,又匆匆消失在街角。空旷的石砖路上回响著他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萧索。 快要到火车站的时候周围才热闹起来,夏牧买了车票进站,抱著皮箱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火车很快就会到,这麽短的时间里白宵已经没有机会赶得上。对他来说,在军方谋得一份安稳的工作才是最好的正途,一时冲动只会害了他的将来。 夏牧平静地想著,觉得自己做得一点都没有错。 就在这时,神经末梢传来微微的异样。他睁开眼,看见几个穿著黑色大衣的人正穿过站台向他走来,在他面前停住。 「教授,不辞而别似乎不太礼貌,上面很不高兴。」其中一人开口说。 「我的工作很忙,想早一天回苏格兰,并没有别的意思。」夏牧笑了笑,看来他的提前离开让军方的某些人误会了。 「解释的话请您对上面说,我们的任务只是把您带过去。」黑衣人面无表情。 夏牧抬头看看他,对方的手插在衣袋里,里面有坚硬的异物微微隆起,应该是手枪。 但他不是那种会因威胁而改变心意的人,依旧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而黑衣人也不催促,就这样沈默地围在他面前。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几个黑衣人背後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离教授远一点!」 夏牧抬起头,看见白宵站在後面。 青年提著皮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连喘气都是急的。他紧紧皱著眉,表情愠怒,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焰,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与平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怎麽在这里?」黑衣人看了他一眼。 丝毫不理睬对方,白宵走到夏牧面前微微躬身:「让您久等了,我现在就带您走。」 「白宵,你要干什麽!?」另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 「该这麽问的是我才对吧?我按照费兰兹少校的命令护送教授先生回苏格兰,你们怎麽会在这里?」白宵毫不示弱,高傲地反问,「少校的脾气你们很清楚,如果教授先生错过了火车的班次,我想他恐怕不会很高兴。」 「这……」对方犹豫了一下,趁这个机会,白宵拉著夏牧快速走向站台。 「白宵……」夏牧低声叫他。 「不要说话,也不要回头看。」白宵不动声色地耳语,钻进拥挤的人群,快步跳上一班列车。 他领著夏牧在列车的走廊里穿梭而过,在最後一节车厢下了车,而後又穿过站台,跳上另一班。他的脚步很急,不停的在数个站台之间来回,直到确认那些黑衣人已经找不到他们,才稍稍松懈下来。 两人最後坐上了一班开往乡下小城的慢行列车。 第二章 「发生了什麽事?」看著列车缓缓启动,夏牧终於才有机会开口问。 「房子周围有监视,您刚一离开就被发现了。少校先生认为您是在回避军方,为了不让其他人抢走您,他命令我一定要把您追回来。」白宵不紧不慢地解释,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柔神情。 「那你刚才说的话……?」 「当然是骗他们的,幸亏少校先生平时脾气就很差,我才能编造出这麽拙劣的谎言吓唬那些人。不过他们的势力范围只在伦敦,离开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谢谢你,」夏牧轻轻点头,「但是这样的话,你就是对费兰兹不辞而别……」 「我不会再回去了。」白宵认真地说。 「那你以後怎麽办?」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跟随您。」 「但是……」 夏牧无言以对,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已经尽力脱身,却还是逃不脱青年热情的追逐。温暖的夕阳下,青年漆黑的眼瞳温柔而坚定,正深深地凝望著他。 沈默许久,白宵慢慢伸出手,越过两人之间的小桌子,轻轻握住夏牧冰冷干燥的手指。 「教授,我相信您不辞而别,不是因为我。我愿意相信您……所以请不要赶走我,好吗?」他轻声说。 「我……会保护您的。」 夏牧沈默地看著这个漂亮俊秀的青年,他的表情认真而凝重,就像一位立下庄重誓言的高贵骑士。 这个骑士说要保护他, 说他爱慕了他很多年。 他聪明,能干,殷勤;他温柔体贴,他两次在危急时刻及时现身,用小小的智慧轻松救了他。 白宵优秀地完美无缺,他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真的。 夏牧早就过了读童话的年纪了,也从未相信过那些美好的故事。世上哪有这麽多幸福呢,如果白宵不是一时冲动,那必定是有著其他原因,才这麽不顾一切地追随他。 单纯的爱慕,绝不会有这麽强大的力量。 见夏牧一直不说话,期待的表情渐渐从白宵的脸上消失。知趣地不再追问,他低下头,好像没有讨到食物的家宠一般,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窗外的夕阳悄悄收起了最後一丝暮光,天色渐渐阴沈。 经过几次转车,隔天晚上夏牧才回到苏格兰。出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站在熟悉的青砖石人行道上,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安心。 伦敦的这次讲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是一个人去那里的,却在经过很多荒唐的事情以後,不是一个人回来。 缓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沈默不语;而他的身後,跟著一个同样沈默的青年。 在火车上,夏牧没有正面答应白宵的请求,让之後的时间里,两人一直无话可说。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白宵也再没有执著地追问什麽,也不再苦苦纠缠夏牧,只是在他下车的时候紧紧地跟上来,就这样跟著他离开车站。 夏牧起先不理睬他,只独自沿著街道慢慢走了一阵,过一会儿才停下来,回头看看。 一直紧跟在他身後的白宵看见他回头,也立刻跟著停下,拎著皮箱站在他身後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望著他。 夏牧不说话,转身继续走,白宵也就继续跟著他。他亦步亦趋,却总能保持著不会打搅到夏牧的合适距离。 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夏牧终於忍不住开口。 「白宵……」他无奈叹息。 「您真的不愿意收留我吗?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青年眼眸湿润地望著他,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漂亮大型犬。 「我不是慈善机构。」夏牧摇头。 「那是当然的,我会帮您做事。」 「我的生活并不安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我也不是想要安稳的生活。」 「我的作息没有规律。」 「所以更需要有人照顾您。」 「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的感觉。」 「如果我的存在会影响到您的生活,我会立刻离开的,」白宵说著走上前,像是发急似的拽住了夏牧的大衣,「教授,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来往的行人纷纷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眼神。夏牧低头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拉开白宵的手。 「只有一个晚上。」他轻声说。 「什麽?」白宵一时没听清。 「只能在我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我会帮你去找住处。」 青年因为後面的话而有些沮丧,但总的来说还是高兴的。轻轻握住了夏牧的手,他露出开心的表情:「谢谢您!」 夏牧看了他一眼,慢慢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是想把白宵留在身边,只是他这麽年轻,夜晚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有危险。 对於这样年轻的孩子,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夏牧的家是一栋闹中取静的独立住宅,屋後附带一座小巧的私人花园。因为长久没空打理,整个花园都凌乱不堪。已经到了冬季,花园里的土壤干枯开裂,枯死和快要枯死的花草纠缠在一起,一片萧条的景象。 走进客厅,站在窗前看著这样的光景,白宵轻轻皱眉。 不过身後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偌大的客厅里灰蒙蒙的,地板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边的窗帘已经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还有一半从窗子上垂落下来。 比较整洁的还是厨房,夏牧招呼白宵在餐桌前坐下,寒酸地端上一杯冷水招待他。 「教授,您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捧著水杯环顾四周,白宵难以置信地问。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夏牧笑笑。 「您工作很忙吗?」 「差不多吧。」 「也从不在家吃饭?」 「我……不会做饭。」 白宵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环视周围。空荡荡的柜子里连一套完整的餐具都没有,厨具有一半都是生锈的,显然很久没有用过了。 夏牧为自己简陋的房子感到难堪,在生活方面他一窍不通,旁人只以为他是才华横溢的年轻教授,哪知他在工作以外只是一个连饭都不会做的呆子。 这麽令人尴尬的真相也许会让白宵的幻想和期待,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 不知道这样的破灭,会不会让他清醒一点。 一夜无事,隔天夏牧在七点准时醒来。匆忙淋了晨浴之後他就准备去实验室,许多天不在研究中心,等待他的工作一定是堆积如山。 路过客房的时候,他看见门紧紧关著,以为白宵还没有起床,他也不打算催促。 然而走进客厅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穿著衬衫的青年正站在椅子上,卖力地擦著玻璃窗。金色的晨光把他额角的汗水照得发亮,高高挽起的袖子下面,露出健硕有力的手臂。 地板上放著一只盛满脏水的塑料捅,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被踩坏的椅子。 「教授,早上好。」看见夏牧走进客厅,白宵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 「早上好……」夏牧喃喃回答,视线投向那些已经被擦得发亮的玻璃窗。 「对不起……」看著他呆愣的表情,青年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小声说,「擦窗之前,我没有注意到椅子的腿松动了,不小心踩得太用力……」 「啊……那个没关系……」夏牧这才回过神,连忙摇头,「没关系,那张椅子本来就是坏的。」 「我会去买一张新的赔给您。」 「不用了……」 「那教授要不要去吃早餐?」 「早餐?」夏牧不记得家里有什麽可以吃的。 看见他困惑的表情,白宵笑了起来:「冰箱里没有食物,所以我起床以後到外面随便买了一点,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你是我的客人,怎麽能这样……」夏牧叹息,「而且,我平时一般也不吃早餐的……」 「这怎麽行。」青年立刻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站在门前伸出手臂,拦住了夏牧的去路,「教授,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但是……」 「至少要吃一点。」 「我会在路上买一杯咖啡。」 「空腹喝咖啡更是健康的大忌,难怪您的脸色总是这麽差。」见夏牧不肯去厨房,白宵也不再劝解,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往厨房里拖。 「白宵……别这样……」论力气的话,自己哪里是青年的对手,夏牧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地被白宵拖出了客厅。 厨房里,桌子已经被白宵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摆著面包,甜甜圈,熏火腿,煎蛋三明治……连饮料都有三种,咖啡,橙汁,奶茶。 就像在伦敦的时候一样,每天早上白宵都要做好早餐,看著夏牧好好地吃过了,才让他出门讲学。那时白宵代表的是军方,又是盛情难却,夏牧才勉强吃一些,但是现在…… 「教授,您再不吃的话就要迟到了。」看著他坐在桌边发呆的样子,白宵礼貌催促。 「我知道了……」收起脑海中的回忆,夏牧勉强拿起甜甜圈和橙汁,塞进肚子里。 看著他把东西吃下去,白宵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在他临走之前还硬是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三明治。 走在前往研究中心的路上,夏牧怎麽想都觉得这个早晨十分别扭。 进入生物科学研究中心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他在更衣室换上白色的制服之後,踏进电梯。随著楼层指示灯的跳跃,他说很快把早晨的事情暂时忘记,进入神经紧绷的工作状态。 穿上制服进入研究中心,他就是这所大学最负盛名的生物学教授。 他冷静,睿智,严格,不容许一丝差错,他被所有学生尊重和敬畏。 「教授,早上好!」随著电梯门打开,实验室里的学生立刻跑到门口向他问好,然後熟练地跟在他身後。 每个学生手里都拿著不同的档案文件,他们都是夏牧的助手。听过了他们的报告。做出简单的指示以後,夏牧走进办公室,这期间不停地有人拿著实验报告和论文请他检查。 看著面前站成一排的学生,他不悦地皱起眉。 「尹殊到哪里去了?这些难道不是他的工作吗?」 「他……还没有到研究中心来……」一个学生小声回答,「他今天早上没有课,应该是又迟到了……」 「……」皱眉沈默了一会儿,夏牧摇头叹息,「如果尹殊到研究中心来,叫他立刻过来见我。」 学生应声之後纷纷散去,直到中午,尹殊才姗姗来迟。 那时夏牧已经看完所有实验报告和论文,主持完一个小型会议,并且吃过了简单的午餐,正在准备下午的实验。 就在他要去实验室的时候,办公室里似乎吹进一阵暖风。 紧接著,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教授,下午好~」 听到这个声音,夏牧就知道,这个最让他头痛的家夥终於现身了。 很少有人能像尹殊这样,把制服都穿得这麽飘逸。他有著一双漂亮的深蓝眼瞳,柔软如丝缎般的银发,眼角眉梢都带著些说不清的柔媚风情,十分迷人。 他是夏牧的第一助手,也是助手团队中唯一的东方人。传闻他来自东方的神秘之地,出身於一个珍奇的种族──狐族。 在东方的传说中,狐族的地位甚至比纯种人类更加尊贵,他们有著神奇的法力,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带来财富和幸运,是富豪争相通婚的对象。 不过在夏牧眼里,尹殊只是个绝顶聪明却贪玩的调皮学生而已。所以听到尹殊叫他,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只顾自己低头忙碌。 「教授~」尹殊也不在意,浅浅微笑地走到夏牧身边主动解释,「我昨天晚上去酒吧玩,一不小心喝太多酒,就醉了……」 「那你的耳朵和尾巴是不是露出来了?」夏牧问。 尹殊没有回答,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夏牧叹息,身为狐族的尹殊只要喝醉了酒,就会露出狐狸的耳朵和尾巴,有时还会糊里糊涂地变成狐狸四处乱跑。对他来说,尹殊虽然既漂亮又聪明,脑袋里却总是缺根筋。 「对啦,我上来的时候把您的信件带来了!」见夏牧脸色缓和了,尹殊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信。 「辛苦了,快去工作吧。」夏牧接过信,随便挥挥手把尹殊赶走自己看信。 这些信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有最後一封有点奇怪。 信上只写著他的名字,没有寄信人,没有寄信地址,连邮票和邮戳都没有。他困惑地打开信件,当看见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他微微变了脸色。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上面用打字机写著一行字。 「停止研究,否则小心您的性命。」 纸上没有落款人,也没有其他内容。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格式,甚至连打字机使用的字体都一样。在夏牧的抽屉里,已经躺著好几封一模一样的信件。 「教授,又是恐吓信吗?」耳边传来尹殊的声音,他没有走。悦耳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却已经收起刚才的戏谑,显得很沈静。 夏牧点头。 「这是这个月的第五封信了,真的不需要告诉院长或者报警吗?」 「暂时不要。」 「那实验室那边……」 「所有的研究照常进行。」夏牧说著,把信收进抽屉里。 延长动物的寿命,提高动物的智商,进而实现生物基因的全面优化,就是夏牧最主要的研究内容。他相信世界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普通动物也可以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能力,最终和人类并驾齐驱。 近年来,在他的理论支持下,那些获得人类基因的可以变成人类的动物,已经涉及众多被纯种人类占据的高端领域。或许不久之後,纯种人类将会失去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 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夏牧的这一理论得到了众多舆论支持,也使他不可避免地遭到某些人的敌视,包括富可敌国的纯种人类贵族,也有某些民间激进组织。 然而客观存在的真相不会因为威胁而消失,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努力的意义。 只是,他担心他的敌人会对这所大学不利,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接下来的时间,夏牧没有心思再多想恐吓信的事,专心於工作。等到完成实验报告离开研究中心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以为白宵已经睡了,到家之後他随手按下了电灯开关,当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看见自家客厅,他呆愣了好几秒锺。 一天之间,整个客厅已经焕然一新──玻璃窗擦得闪闪发亮,木质的地板光鉴可人,连窗帘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在夜风中轻轻飘舞。 他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白宵侧身躺在沙发上盖著毯子,听到身边的动静,他迷糊地睁开眼睛。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夏牧抱歉地冲他笑笑。 「没有,是我不小心睡著了,」看见夏牧回来,白宵立刻清醒过来,揉著眼睛站起身,「教授,我一直在等您。」 「其实不用等的,你是不是忙了一天?」 「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白宵笑了笑,「您还满意吗?有没有哪里打扫得还不够干净?」 「不……很干净。但是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没有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早上你给我的三明治。」 「冰箱里有意大利面,我帮您热一下好吗?」 夏牧想了想,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能够得到做事的机会,白宵似乎很开心,过不多久就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面条。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夏牧拿起叉子吃著面,无意中发现白宵一直在看著他。 青年漆黑的漂亮眼瞳里,透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想说什麽。 「白宵。」夏牧柔声问,「你好像有什麽心事?」 「不是什麽心事……」青年微微垂下眼,低声说,「教授……您今天……会把我赶走吗?」 「什麽?」 「昨天晚上,您说只能留我住一夜……」 「啊……那件事……」夏牧顿时一阵尴尬,他……居然把那件事忘记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又收到恐吓信,不小心就把白宵的事忘了。 「抱歉,今天我很忙,有点累了,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吧,我先去洗澡。」有些心虚地笑笑,他起身想去浴室。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白宵突然从後面跟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夏牧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青年大力按在了墙上。 「白宵……」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让夏牧很意外,他伸手抵住白宵的肩膀,「又怎麽了?」 「这件事您以後也不要再谈了,好不好?」轻柔的吻抚过他的前额和脸颊,白宵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 「而且,就算您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今天我已经想过了,您不能一个人生活,您的作息太不健康了,这麽瘦,脸色又这麽差,需要有人照顾您。」 「这些事我心里都清楚,不用你管……」夏牧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推开白宵,可是青年却纹丝不动。 「您就是一直用这麽冷淡的态度,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是不是?」白宵把他限制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低头望著他,「但是我不会走的,教授,我要在您身边,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但是……」 「我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这……」 「不论什麽事情,我都会为您去做。」 「……」 「……就算是您身体上的欲望,我也会一并满足的。」 「……」 夏牧抬起眼,沈默地看著白宵。青年比他高出不少,漂亮的脸需要仰视才能看得见。 与其说是白宵在哀求他,倒更像是他在被强迫。 「你……想跟我上床?」他问。 「一切都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的。」白宵认真回答,「不要说您不需要,所有的成年人都会需要这个,还是说,您已经有情人了?」 「我没有。」夏牧摇头,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你真的愿意做这麽多,那你想要多少薪水?」 「我不是在卖身,不需要您的钱。」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只有……」 温柔的低语,消失在唇舌相接的亲吻中,白宵低头吻住他,柔软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背後掠过细微颤栗,熟悉的感觉将夏牧的记忆带回在伦敦的那些淫糜不堪的夜晚。 他似乎是明白了,原来白宵的殷勤果真不是全然不要回报的,他现在在做的事,或许远比金钱来的珍贵。 毕竟,钱在哪里都可以赚到,而他所崇拜的科学家,却不是随便就能吻到的。 那天晚上夏牧睡得很不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色还蒙蒙亮。半眯著眼睛躺在床上,他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起身打开窗子,他看见白宵站在花园里,手里拿著水管,正在给花浇水。 「教授,早上好。」看见夏牧,青年笑著向他点点头。 「早。」夏牧探出大半身体,看看一墙之隔的花园里的情形。 白宵好像很早就起床了,已经一大半地方都浇了水。原本干裂的土地在水的滋润之下变得湿漉漉的,已经半枯萎的花朵上落著晶莹的水珠,似乎也有了生气。 就在夏牧专心看著花园的时候,白宵偷偷走到他身边,突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等到夏牧意识过来发生了什麽事,青年早就笑著跑开了。 幸亏现在时间还早,路上也没有人经过。摸著被亲过的脸,夏牧有点生气,却又无奈。 白宵毕竟还年轻,虽然比同年纪的人成熟冷静,偶尔也有像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夏牧知道自己的年纪比他大,和他较真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对白宵提醒了一下。 「以後在外面,不许那样。」 「那样是哪样?」青年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歪过头问他。 「就是不许……亲我!」夏牧板著脸,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知道了。」白宵笑著点头,脸上却看不见什麽认错的表情,倒是更加像恶作剧成功,而有些偷偷的高兴。 「另外,也不许有其他亲密举动。」夏牧只能看著他叹息,又说。 「牵手可以吗?」白宵笑问。 「当然不行!在外面不能太随便。」 白宵想了一会儿,又笑:「我懂了,那麽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随便一点,亲密一点了?」 「白宵!」 「我开玩笑的,您不要生气。」 「今天有空的话,你把客厅整个打扫一下,」夏牧头痛地转变了话题。 「我知道了。」白宵认真点头。小小地胡闹了一下,过後他就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很听话的,所以偶尔的一点过分举动,让夏牧也不太好意思发脾气。 该说的话都说完,白宵的眼睛还是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脸上是期待又忐忑不安的表情。知道他在等什麽,夏牧神经质地咳嗽了一下,然後才开口。 「昨天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 「那您的意思是……」白宵立刻变得很紧张。 「最近我都会很忙,过一阵子再详细谈吧。」 「过一阵子?」 「我的意思就是,你暂时不用走了。」 听到他的话,白宵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激动地手指发抖了。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夏牧苦笑,昨晚他想了很久,还是下不了狠心把白宵赶走,他一向喜欢天真单纯的年轻人,也总是带著长者的仁慈心态,包容和原谅他们的倔强脾气。 白宵是个好孩子,硬是把他赶出家门,实在太残忍。 至於剩下的事情,他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今天没有实验任务,夏牧讲完课之後,傍晚就回到家里。这时的白宵正在厨房做晚饭,他穿著式样简单的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在流理台边清洗蔬菜,一举一动都很是熟练。 修长有力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和直挺的腰身,让人莫名有种安全感原本冰冷的厨房因为有了他,也充满了暖洋洋的感觉。 夏牧还想多看他几眼,电话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生物学院院长的秘书,带来了一个他最担心的坏消息。 「教授,很抱歉打搅您,今天下午院长收到了以您为威胁目标的恐吓信,理科系的几位教授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 「详细的情况还在调查当中,但为了您的人身安全,院长希望您从明天开始暂时休假。您手里的实验项目,会交给其他教授负责。」 「学校要优先保证校园和学生的安全,请您谅解。」 「校方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介入调查。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随时为您提供更隐蔽的住处。」 「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们,再次向您致歉。」 第三章 捏著听筒,夏牧脸色苍白,连自己说了些什麽话都不记得。回过神的时候,听筒里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直到开始吃完饭他还浑浑噩噩,大脑中一片空白。 「教授?教授!」 「啊?」沈思间,他突然听到白宵在叫他,连忙抬起头。 「教授,」坐在对面的白宵一脸担心地看著他,「您在想什麽?」 「没……没什麽……」 「但是您手里拿的……」 顺著青年的视线低下头去看,夏牧看见自己手上拿著一个调味瓶,如果不是白宵提醒,他就要把这个东西塞进嘴里了。 「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笑著,把瓶子放下。 「教授,您接了电话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白宵却没有笑。 「这……」夏牧犹豫。 「有人寄恐吓信威胁您?」 夏牧讶异地抬起头,看见白宵正神情严肃地看著他。就像那时在火车站面对那些黑衣人的时候一样,他的表情和平时判若两人。 「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但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吧?您怎麽不采取一些保护措施?」 「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希望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您也太没有警觉性了……」白宵叹息,「不过这样也好,您的工作太辛苦,偶尔也要给自己放假,恐吓信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交给警方就行了。情绪太紧张的话,会失眠。」 夏牧无力地笑笑,白宵说的对,因为长期工作繁忙,他只要稍有压力就会失眠。 今天也是一样。 夜晚,他躺在床上,为傍晚的电话辗转反侧。目前显然有人对他怀有恶意,然而对於对方的身份,他却是毫无头绪。 临近午夜他还是毫无睡意,只能烦躁地起床找安眠药。 药品都在他的办公室,在卧室和厨房的抽屉里轮流找了一通之後,他一无所获。正当他烦恼著该怎麽办的时候,客房的门开了。 白宵站在门口。 「教授,您怎麽还没有睡?我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贼。」青年担心地看著他。 「我……找点东西。」夏牧笑笑。 「您睡不著吗?」 「那个……有一点……」 「要我陪您睡吗?」青年走近了一步,低头问他。 「什麽?」夏牧一下子没有听懂白宵话里的意思。 「我陪您睡。」白宵重复了一遍,而後突然抱住他。 青年的力气大的惊人,毫无防备之下,夏牧几乎被整个抱起来。 白宵一路把他抱到卧室里,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後俯身压住他,膝盖跪在他的腿间,热情地吻了上来。 「白宵……」夏牧连忙抵住他的肩膀。 「适当的体能消耗对睡眠很有帮助,其他的忙我也帮不上,希望您不要介意。」白宵说著,手掌隔著长裤贴住他身体的中心,缓慢摩挲。 小腹涌起颤栗的暖意,夏牧沈默地不说话,身体略微僵硬。青年在他的脸颊和唇角落下羽毛般的轻吻,而後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逐渐把轻吻变成了浓烈的深吻。 修长有力的手指隔著长裤,用指尖描绘著柔软性器的轮廓,接著缓缓加重力气,隔著布料摩擦敏感的前端。 夏牧喘息地弓起腿,顶住白宵的腰部,侧过脸避开他落下的吻。 「您不想要吗?」青年立刻顺从地停下动作。 「是你太自说自话了,」夏牧皱眉,「你以为现在还是像在伦敦那样,可以趁我睡著的时候为所欲为?」 「可是我想陪您一起睡。」白宵慢慢起身,「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他的语气里有微微的失望,眼神也黯淡下去,像是家宠在极力讨主人的欢心,最後却被一脚踢开,落的没趣。 看他起身要走,夏牧伸出腿轻轻拦住他,脚尖抵住了他的腰。 白宵转过头。 月光之下,他的黑发有些凌乱,衬衫的衣襟半敞开,露出肌肉结实的胸口,在昏暗的卧室里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性感。 「只能做一次。」夏牧半闭起眼。 「?」青年像是不明白似的。 「只能做一次,让我今晚睡个好觉,否则以後你就不要再碰我了。」 「……是。」呆了一会儿,青年立刻点了点头,而後毫不犹豫地俯身再次吻住他。 夏牧不是那种抱著无谓矜持的老古董,既然白宵愿意服侍他,让他舒服,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他要让白宵知道,这种事情要经过允许才能做,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来。 在他这麽想著的时候,白宵已经解开了他的衣扣,嘴唇贴在他的胸口摩娑,而後咬住他左侧的乳尖轻轻吮吸,温暖干燥的手指绕上另一侧,稍微用力的捻动。 身体很快就有了感觉,白宵总是能迅速挑起他的情欲,这一点他早在伦敦就深深地感受过了。 「白宵……」他呻吟地叹息著,手指插入青年柔软的黑发。 白宵抬头笑了笑,托高了他的腰,把他的长裤连著内裤一起脱掉扔在地上。 下身一丝不挂的感觉冷冷的,夏牧下意识想找东西盖住,白宵却压住他不让他动弹,把他的双腿大大分开,低头啃咬他大腿内侧柔软的肌肤。 卧室里情色的气息渐渐浓郁起来,夏牧几乎是全身赤裸地仰躺在床上喘息,任由白宵轻吻抚摸他身体的每一处。 下面被含住的时候他情不自禁主动挺起腰部,呻吟著将自己的性器送入青年口中。 白宵的口腔很温暖,舌叶柔软有力,一下下地刺激他敏感的地方,用舌尖舔弄湿润的前端。 绝妙的口技弄得他喘息连连,过不多久就难以忍耐地释放了。 高潮过後他微倦地合上眼睛,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感觉到困意阵阵袭来。就像白宵事先说的那样,适当的体能消耗让他想睡觉了。 赤裸的身体感觉到寒冷,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意,觉得白宵离开之前,一定会记得替他盖上被子。 然而身上却迟迟没有动静,只传来像是布料摩擦的轻微声音。 他睁开眼,表情微微地僵硬了。 青年还是跪在他的双腿之间,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脱掉了衬衫和长裤,一丝不挂地和他坦诚相对。裸露的身体年轻有力,胯间勃发的欲望是让人畏惧的尺寸,与他温文尔雅的俊秀面容截然不同。 「白宵……」夏牧隐隐觉得不对劲。 白宵一声不吭,突然低头吻住他,发热的身体紧贴著他,有力的双臂环住他的腰,几乎是把他按在怀里。 那是与平时不同的粗鲁亲吻,像是忍耐了很久的野兽似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夏牧被吻得喘不过气,对青年惊人的力气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揪住白宵的头发,硬是把他从自己的嘴唇上拉开。 吃痛的青年像是一瞬间恢复了理智,他停下动作,靠在夏牧身上,压抑著自己的呼吸,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我说了只能做一次的。」夏牧侧过脸看看他。 「我知道只能做一次,难道不是……还没有开始做吗……」白宵轻声的,「教授,我喜欢您……我想要您。」 坚硬滚烫的性器抵在下面,夏牧一时没有说话。 「我不会把您弄伤的。」白宵又说,身体不安地动了起来。 「你……不能就这样直接进来,」夏牧挣扎了一下,「这样太不安全了。」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了东西。」白宵说著伸长手臂,从裤袋里拿出保险套和润滑剂。 夏牧惊异地说不出话,他不知道白宵居然做了这麽齐全的准备。但既然当初他没能下决心把他赶走,就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教授,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白宵伸手拥住他,「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要太粗暴。」夏牧想了一会儿,重又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不行,白宵也一定不会罢休。如果他被强迫,那只能让双方都不称意。 黑暗中他感到青年的呼吸变得沈重起来,而後在他腰下垫了一个枕头,把他的双腿抱高,露出後面。过了一会儿,有冰冷的液体被涂在那里,小心地抹开之後,修长的手指就撑开了那个紧闭的地方。 後庭被插入的感觉很诡异,夏牧不安地扭动腰部。想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张开双腿,被白宵肆意玩弄身体最隐秘的地方,任何一点反应也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的脸上就泛起阵阵热意。 然而白宵却像是要加重他的羞耻感一般,手指缓慢地在他的身体里进出,指节弯曲,强迫他不由自主地放松後面,让整个甬道内都充满了湿滑的液体。 之後白宵的手指才退了出去,接著就抱住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他侧躺在床上,从後面抬起了他的一条腿。 「白宵……」夏牧的呼吸有些急促。 「教授,放松一点,没事的。」青年轻轻咬住他的耳垂,柔声安慰。 然後,那根粗硬滚烫的东西就插入了他的身体里。 白宵没有全部进去,先浅浅地抽送几下。他的动作很温柔,缓缓地进,缓缓地出,内壁被摩擦的快感让夏牧全身都起了颤栗,那是和白宵用嘴为他服务的时候完全不同的淫乱感觉。 「全部都进去……也没关系……」他呻吟地叹息。 青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将勃发的性器整个埋了进去,然後用力地抽送起来。 侧交的位置让下体结合得很深,夏牧呻吟地抓著床单,全身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由著白宵把他的腿架得很高,大力挺进他最深的地方,弄得他喘息连连,前面不断渗出透明的体液。 青年的性器粗壮有力,抽插的动作也热情地惊人,接连的深入顶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尽量放松身体接纳青年的全部。 被顶到敏感处的时候他咬住自己的手腕,强忍著不发出失控的叫声,内壁猛烈收缩的反应却没有逃过白宵的注意。 「教授……是这里吗?」他放慢速度插入得更深,缓慢地顶弄同一个地方,而後拉开夏牧的手。 「教授,有感觉的话就大声叫出来,我才能知道您是不是舒服……」 「不行……」他还想说什麽,却被白宵一阵大力的抽插弄得高声喊叫,眼前都模糊了。 快要到极限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被白宵从後面整个抱在怀里,汗湿的後背紧贴著他的胸口,挺立的性器也被白宵握在手中上下揉搓。 「教授,射在我手里……」白宵像是诱惑般地亲吻著他的後颈,低声耳语。 而他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几乎是立刻就在青年的手中到了高潮。已经发泄过一次的身体再次射出大量白浊的热液,沿著白宵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床单上。 高潮过後,他很快就疲惫地失去了意识,朦胧间感觉白宵在吻他,後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这一晚夏牧果真一夜无梦。身边的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白宵昨天晚上好像是回自己房间过夜的。 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微妙感觉,他过去从来没有体验过那麽激烈的性爱,并且这样欲生欲死的快感,还是从一个比他年轻的男人身上得到。 他已经过了激情热恋的年纪,也没有那麽多空闲去找合适的床伴,正缺少一个像家人般温柔的情人,能和他平淡如水的相处,偶尔相互抚慰一番。 白宵长得英俊漂亮,年轻,热情,精力旺盛,如果真的能满足他身体上的欲望,倒也不错。 毕竟能让他安然入睡的人,不是哪里都能找到;而且被逼著吃早饭的感觉,和夜晚有人等待自己回家的感觉,也不是那麽坏。 夏牧坐在床上出神地想著,过了一会儿,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白宵小心地探进头,看见夏牧裹著被子斜靠在床边,他立刻走了进来。 「教授,您醒了。」刚刚碰上夏牧的视线,他就立刻露出腼腆害羞的表情。站在夏牧面前,他连手脚都好像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像一个刚失身的纯情小处男。 「你在外面忙什麽?」夏牧问,忍不住在心里笑。 「刚才在洗衣服,现在在做早饭,」白宵红著脸回答,「您……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吗?」 「还好,」夏牧看看身下凌乱的床褥,「你把床单换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那您要不要先到我的房间里去坐一下?我抱您过去吧,您还是不要下床活动比较好。」 夏牧半闭著眼睛点头,他毕竟不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激烈运动以後难免体力不支。现在的他既不想到处走动,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愿, 把他像病患一样的抱出卧室,转移到隔壁客房的床上,白宵没有立刻起身。他抱著夏牧的腰,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半天都不动,只是贪婪似的闻著他身上清淡的味道。 「白宵……」夏牧低声叫他的名字,像是给家宠顺毛一般的,轻轻抚摸他柔软的黑发。 「教授,我爱您。」白宵呢喃。 「我知道。」 「那您会喜欢我吗?」 「你不是想做我的管家吗?」夏牧笑问。 「那……您是承认我的身份了?」白宵抬头望著他,「您愿意留下我,以後再也不会赶我走了?」 「如果你称职的话,就不会。」 「那您以後就是我的主人了!」高兴地握住夏牧的手,白宵把他的手背贴在脸颊轻轻摩娑。 「说什麽主人……」夏牧笑著想抽出手,白宵却紧抓著不放。 「我算是家养的动物,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我的主人。您不愿意做我的主人,让我在您身边服侍您吗?」 「我……」 「您不拒绝的话,我就当您是答应了。」见他不回答,白宵笑著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夏牧为难地低下头,面对白宵他无计可施,在青年温柔却又霸道的全力进攻之下,他总是不知不觉就像宠溺孩子的长辈一般,接受了青年的种种请求。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软,留下的究竟是一个完美的情人,还是一只随时会发情的漂亮大型犬。 中午的时候有人按响门铃,来客居然是尹殊。 当围著围裙的白宵把门打开的时候,尹殊仰头看著这个陌生人,露出一脸呆愣的表情。 「我是夏牧教授的管家,」白宵冷淡地自我介绍,对尹殊投以充满敌意的眼神,「你有什麽事?」 「尹殊是来给我送公开讲座的资料的。」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正在吃午饭的夏牧连忙走出来。 「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尹殊困惑地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怎麽会呢,快进来吧。白宵,麻烦你端茶招待尹殊。」 站在夏牧身後,白宵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不太高兴。但夏牧无暇顾及,每年年末各个学系的公开讲座,是大学的重要活动之一,当前被迫休假,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件,绝对不允许失败。 接过白宵端来的茶点,他想和尹殊好好谈谈,然而尹殊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 「那请您好好休息吧,我告辞了,否则真的会打搅你们。」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为什麽?」夏牧莫名其妙。 「您很快就会明白的。」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尹殊道别之後就笑著离开了。 夏牧一头雾水地送走他,开始埋头研究资料。身体毕竟还没有恢复,忙到天黑的时候他头昏眼花,晚上洗过澡之後,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闭著眼睛,他听见白宵在外面忙碌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被轻轻打开,而後一个温暖的重物压到了他身上。 夏牧睁开眼,看见白宵隔著被子紧抱著他,双眼微闭。他长长的眼睫在灯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眼下还有疲惫的痕迹。 「辛苦你了。」夏牧掀开被子,白宵立刻像怕冷的家宠似的钻了进来,有力的手臂环住夏牧的腰。 「只要主人满意就好。」他低声说,脸埋在夏牧的颈间。 「白天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夏牧轻轻抚摸他柔软的黑发「你是不是不喜欢尹殊?」 「我……」白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我……没办法喜欢他。」 「为什麽?」 「因为他是狐狸,我闻到他的味道了,到现在……还觉得不舒服……」 夏牧哑然失笑,他怎麽忘了呢,尹殊是狐狸,白宵是绵羊,他们是生物链中的天敌。想到发怒的绵羊和狡猾的狐狸互相对峙的样子,他一下子觉得面前的漂亮青年变得可爱起来。 「而且……您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是一样的。」白宵又说。 「一样的不好吗?尹殊是我的学生,我喜欢他,也喜欢你。」 「但我和他是不一样的!」白宵突然抬起身。 夏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狠狠地吻住了。 白宵的动作有些粗暴,像是泄愤般的用力吻他,手伸进他的睡裤里,揉搓下面。 「白宵……别这样……」他虚弱地呻吟。 「他能让您发出这麽动听的声音吗?」白宵吻著他的耳後,手指施力地挑逗他敏感的地方。 「白宵……」 「他知道您的身体哪里最敏感吗?」 「白宵……快住手……」 「他……能像我一样让您舒服地叫我的名字吗?」 「白宵……」 夏牧无力挣扎,却怎麽也逃不脱白宵的爱抚。 性器顶端被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擦,渗出的透明汁液很快沾湿了白宵的指尖。 「他……能让您的那个东西,湿成这个样子吗?」 白宵抬起手,湿润的指尖在夏牧脸上划出一道透明的痕迹。 手指停在他的下唇轻轻磨娑,将剩余的体液抹在了上面。 「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喃喃低语。 「原来……你是吃醋了?」看青年失落的样子,夏牧无力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我吃醋,但是我希望在您的心目中,我是特别的。」白宵用力拥著他。 「你这只小羊的独占欲还真强。」夏牧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发。 「我不小了。」白宵闷声争辩。 「好吧,你不小了,」夏牧笑笑,「既然不小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吧。」 「那对您来说,我是特别的吗?」 「当然了,除了你,我还有别的管家吗?」 「但是……」 「别多想了,今天你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白宵虽然不太高兴,听了夏牧的话,还是顺从地起身想回自己的房间。 夏牧轻轻拉住他:「白宵。」 「主人还有什麽吩咐吗?」 「你的房间是不是太冷了?」 「还好,」青年困惑地回头看他,「有什麽问题吗?」 「那里的暖气不太好,睡在那麽冷的房间里会感冒的,以後要不要睡在我这里?」 白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不许再这样闹别扭了。」夏牧冲他笑笑。 白宵羞愧地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才重又钻进被窝,靠近夏牧身边,讨好地亲吻他的脸颊和唇角。 「刚才是我错了,主人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夏牧笑著侧过脸,躲避青年如同细雨般绵密的亲吻。 「真的吗?」白宵轻轻啃咬著他的耳垂,温暖有力的身体紧贴上来。 隔著薄薄的睡衣暧昧地靠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不免都有了些感觉。夏牧已经累了,知道白宵的手正在不安分地往他的衣服里面伸进去,也没有多说什麽。 他半睡半醒地由著白宵解开他的睡衣扣子,脱掉睡裤,十分细心地把他的後面弄湿。而後青年就半抱著他,引导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握住他的腰,缓缓挺进了他的体内。 困倦之下,半强迫的性爱有种微妙的虚幻感觉,似乎在做著一个肆无忌惮的淫乱春梦。 被禁锢在有力的怀抱中,夏牧只觉得那勃发的性器将他的後面撑开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被插入的快感也强烈地不像真的。 青年像是兽化一般地在他体内狠狠抽送,反复撞击他最敏感的那一点,从背脊泛起的颤栗让他连叫都叫不出声,只能盘起双腿缠住青年结实的腰部,抓著他的肩膀无力喘息。 朦胧间白宵似乎凑近他的耳边,问他够不够舒服,他想说不行了,开口却只发出啜泣一般的呻吟。 隔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夏牧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发软,动弹不得。 两腿之间粘腻一片,被大力撑开过的後庭也有些合不拢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他想起身去清理一下,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发觉腰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环著。 白宵紧靠在他身边,睡的正香。 熟睡中的青年看起来多了一份和平时不一样的稚气,黑发凌乱地垂落在额前,像是个天真无邪的男孩子。结实的肩膀和手臂不怕冷地裸露在被子外面,充满了年轻人独有的力量感。 看著他安详的睡脸,夏牧不忍心吵醒他,只能慢慢躺回原位,看著天花板发呆。 过不多久,身边就有了动静。 随著轻轻的哈欠声,白宵迷糊地动了动身体,揉著眼睛凑到夏牧身边。 「主人,早上好……」 「早。」夏牧亲了亲他的前额。 「昨天您做到一半就睡著了。」青年懒洋洋地依偎得更近些。 「我累了。」夏牧笑笑。 「下次我会注意。」白宵柔声说,脸上却看不见什麽歉意,反而有些调皮地微笑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拉高被子盖住一半的脸,他深吸了几口气:「被子里都是您的味道,让我都不想起床了。」 「人的味道不是都一样吗?」夏牧困惑地问。 「不,不一样。只要凭味道,我能从任何地方把您找出来。」 「是吗?」 「恩。无论您在哪里,无论是多麽隐秘的地方,或者是多麽拥挤的人群,我都能把您找出来。」白宵柔声低语,身体紧贴著身边的人,「所以,您永远都没有办法从我身边逃走的。」 「我又不是你的猎物。」夏牧敲了敲他的头。 「您是我的,」白宵起身,低头与他对视,轻轻抵住他的前额和鼻尖,「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您抢走。」 青年漆黑的眼瞳深邃迷人,燃烧著充满情欲和爱意的热焰。 从这麽近的距离和他对视,夏牧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像要融化了。 「主人想不想起床吃早餐?」漫长的凝视过後,白宵放松了表情。 「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那……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谈谈,可以吗?」 「你说。」 「我觉得,您不应该主持那个讲座。」 夏牧知道白宵所说的,是他昨天和尹殊聊过的公开讲座。 「我听说那是面对公众开放的大型活动,」白宵继续说,「到时不但会有学校的学生,还会有校外的人与您接触,那样太危险了。也许您会嫌我多事,但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著想,万一……」 「谢谢你的关心,你并没有多事,」夏牧笑笑,「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这麽聪明的孩子,不会不明白。」 「就知道您会这麽说,」白宵叹息,低头蹭蹭夏牧的肩膀,「这样的话,那天要让我陪在您身边保护您。」 「那就麻烦你了。」夏牧侧过脸看了看白宵,身旁的青年微皱著眉,脸色有些凝重。 他知道动物有著和人类不一样的第六感,白宵也许是感觉到了什麽。 恐吓信,绝不是威胁他的唯一方式。 第四章 活动当天,学校里热闹非凡,生物系报告厅被挤得水泄不通。准备讲稿的时候夏牧神经紧绷,不时看一眼坐在台下的白宵。他警惕地关注著周围的情况,身边坐著同样警觉的尹殊,现场的拥挤程度超乎想象,连过道和门口都挤满了人。 凝视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夏牧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讲倍感难熬,之後又是提问和记者采访。在人群的包围中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夏牧想暂停休息一下的时候,神经末梢突然觉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几乎在同时,左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而後的事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他下意识地按住手臂後退一步,看见白宵挡开人群向他冲过来,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上。 讲义散落一地,雪白的纸张满天飞舞,耳边掠过锐利的风声。 瞬间的静默。 而後有人尖叫起来,一时间报告厅里的踩踏声和哭声响成一片,夏牧想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白宵却死死地把他压在身下。 「白宵!」情急之下他用力推开白宵,双手却在他背後摸到一片粘稠。 抬起手,他看见满眼的血。 报告厅里有人企图枪杀他,白宵替他挡下了两枪,犯人则趁乱逃匿。 那两枪很幸运地没有伤到要害,白宵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也还神智清醒。在医院的长凳上等著被护士允许进去探望的时候,赶来的学生交给夏牧一件东西。 「这是尹殊在您被袭击的地方发现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让您看。」 「他自己去哪里了?」夏牧抬头问。 「说是要调查一些事情,要您别担心。」 混乱的头脑实在分不出一些理智来分析尹殊的奇怪行为,但是当看见那件东西的时候,夏牧的脸色瞬间苍白。 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色挂件,薄薄的金属板铸造成简洁的长方形样式,差不多只有麽指大小,上面穿著一条银链。 金属板的中间,刻著一个风格华丽的歌特式字母「n」。 「『n』……尼德兰……」看著那个花体字母,他喃喃低语。 尼德兰,在日尔曼语中等同於荷兰,意为低地之国。 然而他十分清楚,这里的尼德兰与荷兰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里的尼德兰,是一个背景神秘的犯罪组织,金属板上的图案就是它的标志。尼德兰的声名起於半个多世纪以前,势力遍及欧洲和北美洲,多年来一直被世界政府联合通缉。 在近代的几十年之内,它策划了多起针对非纯种人类的恐怖袭击事件。 传言尼德兰的创始者是欧洲某位富可敌国的世袭贵族,他将拥有动物基因的人的存在,视为对人类的侮辱和亵渎。 袭击者的身份就此真相大白,事情最终还是迎来了最糟糕的结局。 紧捏住这枚挂件,夏牧在瞬间之内,做出了一个抉择。 就在数小时之後,校方的记者会上公开了他的发言。 「以下是我个人的私自决定,与圣安德鲁斯大学校方没有任何关系。」 「近年来有许多人反对我的理论,认为纯种人类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可动摇的。然而客观存在的真相,不会因为某些人主观上的否认而湮灭於世。」 「就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我最不想看到,也是最害怕的事。因为我的缘故,一位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受伤了。之前我一直不愿相信,有人想置我於死地。我并不害怕暗杀,但是我很害怕身边的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类似的事件我不愿意再看到第二次,所以我决定,在此辞去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所有职务。今後我将不会在任何学校任教,也不会在任何组织或机构任职,我将以自己的力量,致力於个人研究。」 「所有的恶意,请尽管冲著我一个人来,我乐意接受。」 缓步通过病房的走廊,深夜幽暗的灯光在夏牧脸上投下变换的阴影。在没有与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他做出了辞职的决定。 被尼德兰盯上的他,已经不适合再在校园里出现。 停在一间病房前,他轻轻推开门。走廊昏黄的灯光照进室内,映出白宵熟睡的安详面容。 随手关上门,他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白宵的面前。 因为背部的枪伤,白宵只能维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狼狈感觉,夏牧看著他熟睡的脸,伸手摸摸他柔软的黑发。 这个漂亮的青年是那麽爱他,什麽都愿意为他做,将他照顾地无微不至,勇敢地保护著他,为了他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这样的温柔情意怎麽不会让他感动?毕竟这麽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艰难地走过来的。 他耗尽了青春时光得到辉煌荣耀,用它紧紧地保护著自己,如果在寂寞的生命中有这麽一个真心爱他的人,那该是多麽奢侈的幸福。 然而面对这份幸福他无以回报,反而把白宵牵扯进了连番的阴谋中。恐吓信和暗杀都只是威胁的手段,他知道尼德兰恨他,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想把他怎麽样。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手指突然被轻轻地握住了。 「您怎麽又在发呆?」耳边传来白宵轻柔的声音,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楚,然而指尖传来的温暖却分外让人心动。 「把你吵醒了?」夏牧抱歉地笑笑。 「没关系,我白天睡得很多。倒是您自己,晚上总是偷偷溜进来看我,不会太累吗?」白宵反问,随手打开床头灯。 「还好了,」夏牧替他掖了掖被子,「伤口还疼不疼?」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麽。我都说了不用趴著睡,医生也不肯。」白宵说著皱起眉,露出孩子气的郁结表情,「对了,我听传言说您要离开圣安德鲁斯,是真的吗?」 「是真的,继续任教的话,我担心还会出事。」 「那您今後怎麽办?」 「我在爱尔兰有一栋房子,想暂时到那里去,做一段时间的独立研究。」 「那里也会像这里的房子一样破旧吗?」白宵笑问。 「差不多吧。」夏牧也笑了。 「没关系,我会把它变得像新房子一样。」白宵自信地说,而後拉著夏牧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摩娑,「那,您说我们什麽时候搬过去呢?」 温柔的询问语气,就像在谈论家事一般自然,仿佛他和夏牧原本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夏牧呆呆地看著他,一时间觉得脸颊发烫。 「还没有决定吗?」见夏牧不回答,白宵低下头,温软的嘴唇轻轻吻著他的手指。 夏牧想抽回手,试了一下却使不出力气。 他有些狼狈地仓惶站起来。 不行了,他不能再在这里多呆了。 继续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的整个人都会融化在白宵的柔情蜜意中。 「主人要走了吗?」见他站起来,白宵立刻知趣地放开手。 「时间太晚了,不管怎麽说,你都是伤者,这麽熬夜是不行的,」夏牧後退两步,勉强挤出笑容,「等你的伤痊愈之後,我们就去爱尔兰。」 「什麽时候出发对我来说都没问题,只要您方便就好,」白宵笑笑,「我随时都等著您。」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走之前,能亲我一下吗?」 「什麽?」对话的内容跳跃得太快,夏牧一时回不过神。 「亲我一下,好不好?」白宵说著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撒娇似的。 「这里是医院……」夏牧有些为难。 「只要亲一下就好,否则我睡不著。」白宵倔强著不肯松手,拽著他往病床前轻轻地拉,不让他走。 「你真是……」低头看看那只作恶的手,夏牧无奈叹息,只能俯身在青年的额前落下一个吻。 後背被修长的手臂温柔环住,白宵抬起脸,用自己的嘴唇接住了他的亲吻。 即使受了伤,青年的力气也大的惊人,被他这麽抱著居然也轻易挣脱不开。弯著腰的姿势使不上力,夏牧只能靠双手支撑在病床上,勉强和他接吻。 贪婪地吻了好一阵,白宵才心满意足地把他放开,像是吃饱了食的小兽似的,舔了舔唇角。 「你……」看著白宵连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是本性不改,夏牧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发笑。 最後他只能摇头叹息,像教训调皮的孩子般的,伸手捏了捏白宵的鼻子。 之後,白宵没等到伤势痊愈就吵著出院,跟夏牧一起离开英国前往爱尔兰。 临走之前夏牧一直没能见到尹殊最後一面,他很怀疑这个家夥究竟是不是在调查事情,然而失去一切职务的他,已经没有权力再去管任何一名学生。 与英国隔海相望的爱尔兰,有著绿岛的美誉。夏天的时候,整个国家大部分土地都被如荫的草地和森林覆盖;到了冬季则是白雪皑皑,一片华丽的银装。 远离城市,在风景秀丽的乡村里,那些小巧精致木屋房顶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温暖炊烟漂浮在湿冷的空气中,为这个宁静的冬日增添了一份暖意。 夏牧每年都来这里度假,这个童话般的地方总能让他忘却一切烦恼。 「您说是一栋房子,您骗我。」坐在车子里,遥望著在雨雾中渐渐清晰的巨大建筑,白宵埋怨。 「我没有骗你,城堡也是房子。」夏牧笑笑。 车子驶过乡村的田间小路,又穿过一片森林之後,就能看见那座城堡高大巍峨的模糊轮廓。它有著中世纪的奢华风格,座落在一座山的顶端,三面环海,风景美不胜收。 这就是夏牧在爱尔兰的住处,也是他当年继承到的遗产之一。因为不常过来,他关闭了城堡的大部分设施,不过尽管如此,也有充足的房间供两个人住。 把白宵关在房间里强迫他休息之後,夏牧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接通水电,找人过来打扫,购买生活用品,拜访城里的医生替白宵预约身体检查…… 某天傍晚回家的路上,当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车窗上,他才意识到圣诞节快要到了。 回家之前他买了圣诞礼物,回到城堡的时候,白宵已经在门口迎接他。 「欢迎您回来。」青年穿著黑色的毛衣和长裤,向他微微躬身。 「怎麽不在房间里休息?」夏牧随手将大衣和围巾递给他,温和地问。 「我不想总是被当成客人,」白宵笑笑,「而且您回来的时候,我想立刻就能见到您。」 他说著,凑近夏牧的身边耳鬓厮磨,身体也急切地紧贴上来。 「大白天不要这样。」夏牧躲开他。 「大白天又怎麽样?没人会看见的。」白宵不怕挨骂地继续凑上来跟著他,像是想极了主人的大型犬,迫不及待地要扑住主人肆意亲热,「我好想您……」 青年的嘴唇带著热烈的温度,双手也不安分地往他的毛衣里面伸进去。夏牧挣脱不开,只能忙乱按住他的手腕。 「别闹了,不能让我先洗个澡吗……」 白宵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漂亮的黑眼睛深深望著他,脸上带著些不甘心的神情,一副还没有吃饱的样子。 「那我帮您去放洗澡水,」他露出沮丧的表情,「然後,晚上您一定好好吃我做的饭。」 「当然会。」夏牧点头,走过白宵身边。 往浴室去的时候虽然不回头,他却一直能感觉到青年炽热的视线紧紧追随著他。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白宵立刻会拿著毛巾跟过来,用各种方式把他服侍得通体舒泰。 纵情享乐的确很畅快,但那样也会让白宵尽性一番。身为主人绝不能让家宠由著性子来,他可不会忘记这一点。 随著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今年的圣诞之夜终於到来。 吃饭之前,夏牧把一只漂亮的大礼盒送到白宵面前:「圣诞快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白宵一时有些发楞,看著礼物也不伸手去接,一脸呆滞的样子,好像是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得到主人的圣诞礼物。 「怎麽?不想要我送你东西吗?」夏牧笑问。 「不……不是……」白宵连忙摇头,又不相信地问了一句,「真的是给我的?」 「当然了,快打开看看是不是喜欢。」 白宵应了一声接过礼盒,手指微微发抖地拆开丝带。 剪裁考究的三件套西装整齐地摆放在礼盒里,这是夏牧唯一想到的对白宵有用的东西了。 白宵帮了他这麽多忙,如果圣诞节不送他一些礼物,实在说不过去。 「我看你好像没有像样的正装,就买了这个,希望你用得上。」看著白宵惊喜的表情,他笑了笑,「你没有穿西装的习惯吗?」 「军校的正装就是军服,所以我从来没有穿过西装,」白宵微微红了脸。 「那就赶快试试合不合身吧。」 看来白宵是真的没有穿过西装,站在穿衣镜前面一副迟疑的神情。拘谨地穿好长裤和外套,认真扣上纽扣之後,他表情木讷地看著镜子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的自己,拿起领带笨手笨脚地往脖子里套。 夏牧看不过去,上前帮他。 「第一次打领带?」他一边问,一边动作熟练地打出漂亮的领带结。 白宵应了一声,低头看著夏牧白皙修长的手指,脸微微地红了。 「原来你还有不会做的事。」夏牧笑著逗他。 「我有很多不会做的事,」白宵不好意思地垂下脸,「要变成像您这样的大人,我还差的远呢。」 「别这麽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像个大人?」夏牧说著把白宵推倒镜子前面。 西装的尺寸比想象中还要合适,与白宵俊秀的气质也很相称,修长挺拔的身体包裹在剪裁考究的高级成衣之中,让白宵整个人都变得更有魅力了。 看著镜子里的帅气青年,夏牧简直不能想象,再过几年,白宵会成长为多麽迷人的成熟男人。 「我……都变得不像我了……」发愣地站在镜子前,白宵似乎也被穿西装的自己吓到了。 「慢慢会习惯的,西装很适合你,」夏牧称赞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适合。」 「谢谢您,我……我不知道说什麽才好……」白宵腼腆又无措地接受著称赞,「……对了,要赶快把西装收好,还要学习怎麽清洗……」 他手忙脚乱地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脱下西装,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才认真地把西装挂在衣架上。 夏牧微笑地看著他,送出去的礼物能被人喜欢,就是最让他快乐的事了。 「对了,我也有礼物要送给您。」穿回自己的衣服之後,白宵突然说。 「是什麽?」夏牧饶有兴趣地问。 白宵笑著不回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一支小巧精致的烟斗。 「我不吸烟。」夏牧笑了笑。 「我知道的,但是总觉得烟斗和您很相称。」 「是吗?」夏牧诧异地拿起烟斗左右看。 白宵沈默地看著他,忽然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 「怎麽了?」夏牧困惑地拥住青年的肩膀。 「以後……我会送您更好的礼物……」白宵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闷声说。 「烟斗也很好啊。」夏牧笑笑。 「……对我来说还不够,我想给您更好的……」 「我想以後每年的今天,都能这样和您交换礼物……」 「我想成为配得上您的男人……」 「以後的每一个圣诞节,我都想和您一起过,好吗?」 「有机会的话,当然没问题。」夏牧笑著敷衍他。 每一个圣诞节都要一起过,意思是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吗?那样当然没什麽不好,但是真的可能吗? 一辈子是多长的时间呢,中间会发生多少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夏牧真不愿去多想自己的未来。 「下雪了。」他抬头看看窗外。 隔著玻璃窗,如花的雪瓣在夜色中缓缓飘落,雪瓣飘落在小屋的房顶和烟囱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雪白。更远的地方有缤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那个方向有一座小城,这个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狂欢时刻。 他想象著这个时候城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只发了一下子的呆,腰就被轻轻地环住了。 白宵低头吻住他的後颈,一只手意图明显地伸进他的长裤里,手指隔著内裤流连在他的胯间。他下意识地按住青年的手想说不行,却又想不到当下的独处气氛里有什麽不行,於是又松开了手。 青年起先还有些顾忌,见他没有反抗就大了胆子,像饿极了似的扑住他,把他按到窗台上,用前齿啃咬他的锁骨,身体也硬是挤进他的膝盖之间,用已经坚硬挺立的性器顶弄他的小腹。 夏牧整个後背都贴在窗户玻璃上动弹不得,按在窗台上支撑身体的双手也无暇分出哪只回应白宵的求欢,只能张开身体由著他肆意亲吻爱抚,长裤也很快被解开了一半。 微冷手指探入进去的时候他低低喘了口气,青年立刻凑近过来堵住他的嘴唇饥渴索吻,手掌也握住他的下面急不可耐地揉搓起来。 激烈前戏的感觉的确很舒服,然而夏牧总觉得不对劲,明明已经全情投入的青年和平时相比似乎有些虚弱,施加在嘴唇和手指上的力气也不太够的样子。 他还以为禁欲太久,让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饥渴了,情绪复杂的时候却听见某种奇怪的声音。 「咕~~」 是白宵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两个人都听见。正情欲高涨的青年听见这声音,像触电似的猛得僵住了。 这声音不管怎麽听,都像饥饿的时候胃部发出的抗议,夏牧一时也有些呆滞,默默看著白宵的耳根慢慢泛起红晕。 依然维持著暧昧姿势的两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最後还是夏牧先恢复过来,把青年僵硬石化的手从自己的裤子里抽出来,又拍拍他的脸。 「不用先吃饭吗?」 「那个不重要,只要能看著您就够了。」白宵摇头。 「怎麽会不重要?!」夏牧哭笑不得,对他这麽依恋的白宵,简直和主人不在身边就茶饭不思的家犬没有什麽两样。 眼看饿著肚子的青年又要朝他扑上来,他连忙按住面前的宽阔肩膀:「现在不能做,你想饿出病来是不是?」 「都说了那个不重要……」白宵微皱著眉摇头,唇舌在夏牧耳後流连忘返,急急地喘著气。 「你真是……」夏牧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劝不住,也不再说什麽,左手直接伸进白宵的裤腰,握住那个炽热勃发的硬物。 青年的背脊猛得颤抖了一下,接著就像漏气似的慢慢瘫软,额头无力靠在夏牧的肩上,喉间发出难耐的呻吟,进而变成长长的愉悦叹息。 「别乱动,我来帮你弄。」夏牧柔声安慰,把青年推坐在沙发上,自己也跟著坐在他身边。 青年的性器粗壮有力,握在手里就能清楚感觉到血管的澎湃跳动,温度也高的惊人。夏牧细心地调弄他敏感的地方,看著青年的表情由忍耐渐渐放松,而後慢慢陷入迷乱的恍惚中,靠在他的肩头虚弱呻吟著。 就这样让他爽到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夏牧一边套弄著,一边觉得这麽体贴的自己有点不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麽样的情绪在这麽做。温顺轻喘著依偎在他身边的青年是那麽的不理智,让他莫名感到可恨。 却又更莫名的,觉得他那麽可爱。 性器顶端渗出的汁液转眼间就弄湿了他的手指,过不多久白宵也弓著背,颤抖呻吟著射在了他的手掌里。温暖浊液散发著浓烈的情欲味道,夏牧起身去拿了几张面纸擦手,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青年还是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轻喘。 「感觉怎麽样?」他站在青年面前,低下头问。 青年抬起头气息不稳地仰视他,漆黑的眼眸里还残留著尚未退去的情欲痕迹。 湿润的黑眸默默盯著面前神情淡然擦拭著双手的男人,青年猛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拽倒在沙发里扑了上去。 夏牧惊讶白宵体力恢复的迅速,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骤然兽化的青年一阵狂吻。他搞不懂白宵为什麽高潮过後反而更加亢奋,被吻的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他只能用力在青年的腰里掐了一把。 白宵的肚子也适时再次叫了起来,痛痒和饥饿总算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慢慢停下动作。 房间里回荡著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夏牧整个人都被白宵按在身下,面有愠色地仰头看著他。只和他对视了一眼,青年便立刻像犯了错被主人抓到的家宠似的,慌忙避开眼睛。 「对……应该先吃饭……」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慌慌张张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还不忘记把夏牧也一起扶正。 「你到底几岁了?分不清吃饭和做爱哪个重要吗?」夏牧坐正之後,终於忍不住斥责他。 被骂的白宵羞愧低下头,肚子咕噜又叫了一声。 「……好了,快去吃点东西吧。」板著脸看了他一会儿,觉得青年应该不会再胡乱发情,夏牧头痛地皱皱眉,站起来往餐厅走去。 白宵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 第五章 严肃地监视著青年重新回到餐桌旁坐下,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之後,夏牧才稍稍平复了心情。虽然是白宵自己犯傻,但他也不会允许跟在身边的人发生忍饥挨饿这种事。 饥饿的青年一边啃著面包和烤肉,一边还依依不舍地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本想坐一会儿就先去睡觉,却被青年百般依恋的样子弄得不敢离开餐桌,只能坐在他身边,远远看著客厅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 白宵看来是真的饿坏了,转眼就把剩菜一扫而光,又把所有的盆子舔得干干净净,最後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看他重新恢复精神,熟练地收拾餐桌,又围上围裙准备洗碗的勤劳样子,夏牧无奈苦笑。 「您先上楼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过来。」忙碌的青年向他递来一个温柔又暧昧的微笑。 「不用过来了,我会把门反锁的。」他假装拒绝,还想装出严肃的表情,却还是没能忍耐住,宠溺地摇头叹了口气。 终於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很晚。窗外的大雪还没有停,更远处也依然闪耀著烟火的灿烂光辉,夏牧拉上窗帘,在壁炉里扔了几块炭让房间更暖和一些,然後上床随手拿了本书看。 刚看了几页,门就被轻轻推开了,穿著衬衫的白宵小心地往里看了一眼,见他还没有关灯,立刻笑著跑进来钻进他的被子里。 修长柔软的身体像怕冷似的紧紧贴上来,有力的手也轻易就抢过书本扔到一边去。 「白宵……」夏牧还来不及开口说什麽,就被深深地吻住了。 这次的亲吻果然和刚才不一样,吃饱的青年瞬间恢复原本的力量,双手捧著他的脸与他热烈地唇舌交缠,身体紧紧压住他,轻松就掌握了主动权。 嘴唇松开的间隙,他拽著白宵的头发软软批评了几句,警告他下次不准不好好吃饭之类的,之後也就不再多加计较,配合地放松身体任青年一边笑著认错,一边情欲勃发地开始顶弄他。 薄薄的睡裤一会儿就被弄湿了,然後就理所当然的被连著内裤和睡衣一起脱下来扔到地上。直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夏牧才能真正放松,和白宵赤裸裸地抱在一起亲密交缠,互相用勃发的性器摩擦著对方的。 已经发泄过一次的白宵这次显然不再饥渴,即使身下的人已经舒展开身体,他也并不急著进到主人的身体里去,只是用手指和唇舌,细细抚摸舔弄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亲吻他的手指和胸口,用牙齿轻咬他胸口柔软的乳尖。 柔软如羽毛般的轻触让夏牧麻痒难耐,下面都涨得发痛。青年的唇舌在他全身游移的时候,他才知道除了身体的敏感处,连腿弯和脚踝被亲吻,都能带来让他喊叫出声的强烈快感。 软烫的嘴唇最後停留在他身体的中心,青年低头娴熟地含住他的下面,又把他的双腿抬高,在他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 夏牧闭著眼睛激烈喘息,全情投入地享受著爱抚和吸吮带来的快感。淫靡的水声逐渐从白宵的口腔里泄出,很快溢满了整个房间。 透明的体液沿著青年的唇角流出来,慢慢流到夏牧性器的根部,连後面都被弄湿了。原本干燥紧窒的後庭逐渐被濡湿,微微放松地迎接青年插入进去的修长手指。 那是与身体被爱抚的时候完全不同的鲜明触感,夏牧微微扭著,无力抗拒地迎合著青年长驱而入的手指肆意翻搅他的内部,稍稍弯曲的撑开紧窄的肠道。 敏感的那一点被碰触到的时候,他皱眉呻吟著绷紧了腰部,手指无力地揪著青年的黑发。 「白宵!……不……不行……」他喘息地摇著头。 「好像把手指放进去的话,您会更有感觉?」青年笑著,嘴唇移到他的耳後,温柔轻吻著低语,「……那……就这样用手指让您射出来好不好?」 尽管已经处在理智崩溃的边缘,夏牧还是费力地睁开眼睛,瞪了白宵一眼。被瞪的青年笑著回望他,神情温柔地与他对视,而後慢慢低下头堵住他的嘴唇。 那根滚烫的硬物也紧跟著,缓慢戳入他的体内,轻微的涨痛感让他下意识抬高腿缠上了青年的腰部,手指紧扣住他宽阔的背。 青年先是小心地浅浅插入几下,而後便整个进入他的深处,一下一下地顶送著。激烈交合的感觉舒服得让人迷乱,夏牧起先还能咬住下唇不吭声,却很快失去一切理智地在白宵身下扭动呻吟,湿润的性器顶端把自己的小腹都弄湿了一片。 床头微暗的昏黄灯光将两人赤裸的身体照出暧昧的光晕,汗水也渗出了薄薄的一层。野兽般的激烈交合把床都弄吱嘎作响,连被子都掉到了地上。 性事越发激烈的时候,白宵喘息呻吟著抱紧了夏牧的腰,饥渴的吻咬他的脖子和耳後,喃喃叫著夏牧说爱他。狂热的气息让夏牧整个腰部都酥软无力,全身虚脱地由著白宵抱著他翻过来交换了上下位置,被强迫跨坐在青年的身上,自下而上的被大力顶弄著。 几乎是立刻,他就弓著背部到达了高潮,射出的白浊精液悉数洒在白宵汗湿的胸口。 而後白宵又把他按在身下,从後面再一次进入。两人无休止地继续激烈交缠,狂热的欲望似乎无穷无尽。 结果那天晚上夏牧自己都不记得跟白宵做了几次,疲惫至极而失去意识的时候,天似乎都快亮了。 隔天夏牧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乏力。他在被子里面稍稍动了一下,很容易就碰触到那个紧靠著自己的温暖身体。 白宵依偎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熟睡中的青年别有一番诱人风情,柔软的黑发盖住了他的额头,漂亮的长睫随著呼吸微微颤动著,恬静的面容甚至带著一丝天真的稚气。 他修长的身体微微蜷缩著靠在夏牧旁边,就像一只乖顺的大猫,全然没有了昨夜那种发情好色的亢奋模样。 这时房间里壁炉的火早已熄灭,感觉到些微寒意,夏牧替白宵掖了掖被子。青年很快就被弄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眨了两下。 「主人早上好……」他露出一个迷糊的笑,向夏牧凑近过来亲著他的脸。 「早上好。」夏牧揉揉他的头发,还来不及问他肚子饿不饿,就又被搂住了腰。 被子下面的两具身体自然都是一丝不挂的,只互相轻微地蹭了几下,夏牧就感觉白宵的那个东西有了抬头的征兆。 他微微抗拒地低声阻止,白宵却充耳不闻地翻身上来压住他。头痛地抵著白宵的肩膀,夏牧只能一把将他推翻在床上。 「唔!」後背和床铺撞击的一瞬间,青年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仰面躺著半天都不动。 「你怎麽了?」夏牧连忙起身扶他。 青年皱著眉头,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由著夏牧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床上。光裸的後背上贴著两块纱布,夏牧就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那是白宵在圣安德鲁斯大学为了保护他而受的枪伤,这麽短的时间里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有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没关系,我自己换上新纱布就没事了。」趴在床上的青年吃力地冲他笑笑。 「那怎麽行,」夏牧按住他,去找来医药箱,「我来帮你弄。」 白宵立刻乖乖趴到他的腿间露出後背给他看。夏牧起先还纳闷,进而就明白白宵的听话是别有用心。 他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浴袍,连内裤都没有来得及穿,张开脚让白宵趴在自己腿上的姿势,使得白宵的脸恰好冲著他的小腹,对白宵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 而得到机会的青年果然也不安分起来,像是瘾君子闻到了毒品似的,他连背後的伤痛都忘记了,立刻握著他的性器把玩起来。 「不许乱动!」夏牧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看他不动了,才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背上的纱布,露出两个裂开出血的伤口。 「痛不痛?」他尽量动作轻柔地为白宵的伤口消毒,听见青年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温暖的气息显然是故意喷在他的性器顶端,接著湿软的舌叶也跟著在那里舔了一下。 後背涌起一阵颤栗,夏牧咬著嘴唇才忍住没有发出声音,他有些气恼地在白宵的伤口上按了一下,吃痛的青年叫了一声,终於不乱动了。 但是安静也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夏牧用新纱布贴住伤口,往白宵的胸背缠上一圈圈绷带的时候,那具年轻的身体又不安分起来。 这回不再是舔弄,而是温暖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把他的下面整根握住。微冷的鼻尖紧贴著茎部粘膜的表面来回摩擦,贪婪地嗅著那里的味道,偶尔还用嘴唇吮吸出淫靡的声响。 夏牧被他弄得几乎连绷带也捏不住了,情绪恼怒地阻止他,话语里却已经带上了粗重的喘息。好不容易把伤口包扎好,他已经是一身薄汗,下面也被白宵舔得坚硬又湿润。 酸软的腰部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轻易就被白宵推倒在床上,按住腰骨分开大腿,膝盖弯曲地被任意享用。 白宵用高超的口技反复逗弄他,直到弄得他泄了一次,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夏牧在高潮过後的轻微晕眩中看著白宵从他的腿间抬起脸,像偷腥的家猫似的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一时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不行吗?」见他表情不太愉快的样子,白宵笑著钻到他身边拉上被子,「您帮我换药,我总得做点什麽表示感谢才行吧。」 「你不要整天发情,我就很高兴了。」夏牧头痛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您的味道太诱人了……」青年笑得更深,凑到他身边咬著他柔软的耳垂,「不过……难道科学家连自己每天高潮几次,都有严格的规定吗?」 「你……」露骨的下流话把夏牧噎得耳根发烫。 「我让您舒服,难道不好吗?」全然无所顾忌的青年继续不怕死地追问。 「你……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对胆大包天的青年无言以对,夏牧只能匆匆骂了他一句,找衣服准备起床。 然而白宵却抢先一步,眼疾手快地抢过他的内裤跳下床,跑到窗边。 「白宵……」夏牧哭笑不得地看著一丝不挂还要玩恶作剧的青年,「你到底想干什麽?快把内裤还给我!」 「不还。」青年倔强地扬起下巴。 「难道你还要做?都已经是中午了,我没有这麽多时间和你玩!」 「我不是要做,也不是在玩,只是不想让您起床。您最近都太累了,今天就这麽躺著吧。」 「但是……」 「我一会儿就去做饭。」 「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 青年突然吼起来的声音把夏牧吓了一跳,房间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窗边默默地对看了一会儿,几秒锺之後白宵突然冲过来跳上床,整个扑到夏牧身上。 夏牧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青年温柔地吻住。 与大幅度的飞扑完全不一样,轻轻的,软软的,温柔的羽毛般的轻吻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缠绵摩挲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温暖的手指慢慢摸索上他的脸颊和脖子,青年宽大的手掌扣住他的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漂亮的黑眼睛里,带著些伤心似的怨恨。 「整天但是但是的,太让人沮丧了,」青年轻声控诉,「难道您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吗?在我面前您就不能完全放松,把一切都交给我吗?!」 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著,夏牧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前几天,爱尔兰国立大学发来了新年宴会的邀请函,要是您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让您去赴宴!」 白宵赌气地说。 夏牧与爱尔兰的大学久未联络,对於邀请函十分意外。宴会当天他没有遇见什麽熟人,一直独自在角落喝著香槟。 不远处身著西装的白宵被宾客团团围住,大家似乎对这位陌生的美貌青年十分有好感。白宵的这种魅力,并不仅仅来源於他的英俊潇洒和彬彬有礼。 要说为他自豪,的确也有一点。 身旁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水味,紧接著,一个柔软的女声飘进夏牧的耳朵里。 「他是绵羊吧?──那个您带来的美人。」 「白宵很纯情的,你可不要欺负他,」他回过头笑笑,向对方躬身行礼,「好久不见了,苏芙琳教授。」 贝拉?苏芙琳,是任教於爱尔兰大学的计算机专家,也是夏牧大学时代的後辈。她有著一头蓬松的漂亮红发,身材娇小,双眼灵气而充满活力。 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生活在人类世界,却是西方濒临灭绝的红狐族的後代。 动物有著天生的直觉,仅凭气味就能知道对方人类外表下隐藏的是什麽样的原型。在这一点上,白宵,尹殊和苏芙琳都是一样的。 不过,也许全世界狐狸的性格都差不多?对夏牧来说,苏芙琳和尹殊一样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夥,他们同样聪明绝顶却喜欢恶作剧,时常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怪念头。 「我才没有欺负他,」苏芙琳眯著细长的眼睛,「我夸奖他长得帅,还说他身上有您的味道,他就一下子脸红了,真可爱~」跟喜欢到处乱跑的尹殊不一样,她的爱好是调戏比自己年轻的男孩子,夏牧深知白宵绝不是她的对手。 「您有点醉了,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他伸手想把苏芙琳扶去偏厅,没想到对方出人意料的灵活地转了半圈,闪到他身後。 「……教授,小心费兰兹少校。」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低语掠过夏牧的耳际,他吃惊地回过头,苏芙琳却已经闪进舞池,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後来,夏牧才得知建议邀请他前来赴宴的正是苏芙琳。 当晚回到家里,他辗转难眠。 苏芙琳与费兰兹的关系密切而复杂,她必定不会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难道邀请他参加宴会,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 但他不敢主动与苏芙琳联络,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被尼德兰或者军方发现他的所在地。 隔天他心不在焉地带著白宵出门去,想散散心。虽然作为圣诞节礼物的西装也算合身,但他还是为礼物的寒酸而心存遗憾。 对於白宵的付出他没什麽可以回报,只能为他添置几套新衣服。 青年的形象比他预料中更有可塑性,不仅是西装,无论学生装,运动装还是休闲装都很适合他。那些夏牧因为年纪和身份而不合适的装束,穿在白宵身上全都非常漂亮,让他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大堆,把白宵好好打扮了一番。 「真是的……您买这麽多干什麽,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拎著大包小包走出商店的时候,白宵微红著脸抱怨。 「你的衣服都太旧了,再说男孩子打扮得英俊潇洒有什麽不好,」夏牧笑著看他,「还是说,你不想我给你买东西?」 「这怎麽会……」白宵脸更红了,走到僻静角落的时候他突然在夏牧脸上亲了一下,然後飞似的跑开了。 「您在这里等著,我去开车过来。」他一边回头笑,一边跑进停车场。 夏牧摸著被亲过的脸颊,连出声骂他的机会都没有。摇头叹著气,他裹紧大衣站在商店的玻璃门後面等著白宵回来。 这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突然抵在他的腰後。 「教授先生,请不要出声,也不要回头。」冷淡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借著视线的余光,他看见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身穿深蓝色大衣的男人。 他的身体微微绷紧,手心一片冰凉。 「我们的狙击枪已经瞄准了白宵先生,如果想要他安然无恙,请跟我们走,少校先生正在等您。」 不远处白宵已经启动了车子,无辜的青年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沈默地站在玻璃门前,夏牧用力握紧了拳头。 雪白的骨瓷茶杯里盛满香浓的英式红茶,茶叶的香气中混合著牛奶的味道,飘散在整个房间。 夏牧看著茶杯上方冒出的热气,一个人深陷在沙发里。 眼前这间风格华丽的客厅他很熟悉,这里是萨尔茨维特家族众多宅邸的其中一座。费兰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曾经受邀前来参加过生日晚宴。 门外响起他熟悉的军靴的脚步声,他慢慢站起来。 几秒锺之後,宅邸的主人轻轻推开了门。 「教授,别来无恙。」费兰兹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容,「没想到你也会有为别人做出牺牲的时候,白宵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跟他上了几次床……」 「啪──!」夏牧扬手一个耳光。 费兰兹的脸偏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起几个红印。他轻声冷笑,伸出舌尖舔去唇边渗出的血迹,反手回了夏牧一个耳光。 脸上火辣辣地痛,暴怒的情绪瞬间涌上来,夏牧失控地挥起一拳揍上费兰兹的鼻梁。对方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同时一拳击中他的小腹。 两个人狠狠地扭打在一起滚倒在地毯上,混乱中桌子和沙发都被踢翻了,红茶泼了一地。 夏牧毕竟不是军人的对手,只揍了费兰兹几下就被他轻松制住,反扭双手脸朝下地按在地毯上吃力地喘著气。 「你……卑鄙无耻……!」他咬牙。 「怎麽不说是你无能?」费兰兹呼吸不稳地笑著,膝盖顶住他的後腰,「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这张嘴硬。白宵不在身边,你已经跟废人没什麽两样,哪里都去不了了!」 灼热的呼吸逼近过来,湿软的舌叶轻轻舔过夏牧的耳後,带起背部一阵颤栗。费兰兹强壮的身体从後面紧紧压住他,那滚烫的温度让夏牧的前额渗出了一片冷汗。知道硬拼的话绝没有胜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虚弱地寻找逃脱的机会。 随著灼热的呼吸渐渐游移,他感觉到从後面钳制住著他的双手慢慢松开了。趁这个机会他猛力挣扎,反手一把揪住费兰兹的头发。 「唔──!」毫无防备的男人发出吃痛的叫声,捂著後脑跌倒在地上。 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夏牧慢慢支撑起身体,回头看著费兰兹,小心退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手里还抓著一把金发。 费兰兹也一言不发地看著他,一脸愤怒而不甘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隔得远远地互相瞪著对方。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疲惫的呼吸声。 「哼,我还以为一直跟绵羊混在一起,你的防御力会下降。」过了很久,费兰兹才冷笑一声。 「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变,」夏牧调整了一下呼吸,「你也不用痴心妄想了,要我为军方效命,永远不可能的!」 「真抱歉,为了这个原因,还不值得我派人远赴爱尔兰绑架你。」 「什麽?」 「你手里有一份基因图谱对不对?」从地上站起来,费兰兹慢慢走到夏牧面前。 「你……在说什麽……?」夏牧感觉血色从自己的脸上缓缓退去。 「装糊涂也没有用,军方已经全部知道了,我马上就会把你转送到伦敦的军事基地。关於这份你没有向政府上报的遗产,我们今後可以慢慢谈。」 夏牧全身僵硬,他不知道费兰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这份基因图谱,是他的家族通过非正式渠道得到的,据说解读成功之後就可以完全实现基因的人为控制,多年来他一直瞒著所有人进行秘密研究。 难道,这份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遗产,终究逃不脱被军方知晓的命运? 第六章 隔天,费兰兹动用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的私人机场将夏牧转送往伦敦,因为他一向厌恶军队繁琐又冗长的手续。虽然两个人的立场已经截然不同,但夏牧还是看得到费兰兹身上学生时代的影子。 ──自恋,傲慢,不守规矩,他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家夥。 设立在爱尔兰边境的私人机场规模不大,但是设施相当完备,这也是萨尔茨维特家族的财产之一。走在候机厅光鉴可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夏牧默默瞥著自己的周围。 费兰兹悠闲地走在他前面,两名随从军官一左一右跟在他後面,周围都是守卫的士兵,戒备比他想象的更加森严。 他本以为通过私人渠道的运送会有可乘之机,但现在看来,命运女神并没有站在他这边。 最後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贯穿过整个大厅直扑过来。 「少校~~~~~~」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费兰兹诧异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红发的身影步伐轻快地向他们小跑过来。充满活力的贝拉?苏芙琳教授,正一脸高兴地拎著小皮箱向他们挥手。 「你怎麽在这里?」费兰兹显然没有预料到苏芙琳的出现,上前几步挡住她,不让她靠近夏牧。 「我租了直升机到附近的大学参加学术会议,可是找不到降落的地方,就借用了您的机场。这边的大家都好热情~」苏芙琳一边解释,一边越过费兰兹的肩膀向後张望,「为什麽夏牧教授也在这里?」 夏牧站在後面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全世界的狐狸都是一个模样。只要他们一出现,再严肃再紧张的气氛也会一扫而光。 他相信苏芙琳的话,类似的没头脑的事情尹殊也做过不少。他们狐狸想坐直升机的时候,绝不会深谋远虑地思考之後要降落在哪里。 显然费兰兹的想法也和他一样。 「我们有点私事,不要打搅教授,」一脸头痛的表情,他拉著苏芙琳走到一边,「你在哪里开会?我派人送你过去。」 「谢谢少校,您太客气了~」苏芙琳并不多问什麽,似乎很听话的样子。 然而走开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向夏牧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夏牧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从苏芙琳的笑容里,他似乎能看到什麽。 这时费兰兹下令让随从军官带他先走,引导他通过安检进入登机通道。 通道尽头就是宽敞的停机坪,几架小型客机停在附近。三个人走向其中一架飞机,没走几步就看见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 对方拦在他们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紧急通知,因为机械故障,你们要更换另一架飞机。」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军帽的阴影下,看不清楚容貌。 「少校没有告诉过我们,」站在夏牧前面的军官有些疑惑,「必须先征得他的同意……」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你在干什麽!」另一名军官立刻拔枪射击,却被一脚踢中下颚。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夏牧还没有看清那两个人是怎麽被打倒的,就被年轻人拽住手腕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在追兵赶来之前他们已经逃上了一架直升机,混乱中夏牧几乎是整个人跌进机舱里,还来不及站稳,穿著军服的青年就回过身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雨点般的热吻接连落在他的脸颊和嘴唇上,青年像发疯似的狂吻他,手臂紧扣住他的腰。夏牧被弄得喘不过气,挣扎中不小心碰落了青年头上的军帽。 柔软的黑发从青年的前额垂落,下面是一双让人心醉的漆黑眼瞳,以为永远都再见不到的某个人,正真切地站在他的面前拥抱著他。 是白宵,刚才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夏牧就已经认出来了。 「嗨~久别重逢的热吻能留到等一下再继续吗?追兵快要到了哦~」 这时前面的驾驶席传来一声调侃的口哨,一位夏牧从没见过的红发青年正回过头,坏笑地看著他们。从他的脸上能轻易分辨出红狐独有的外貌特征,似乎是苏芙琳的族人。 白宵放开夏牧替他绑好安全带,直升机立刻就摇晃著腾空而起。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夏牧看到费兰兹正气急败坏地追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直升机一路将他们送出爱尔兰,送离欧洲,一直送到蒙古和俄罗斯的边境,经过数十小时的飞行才抵达目的地。 当跳下飞机、终於回到地面的时候,夏牧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正在那里悠闲地吃草。 驾驶直升机的红发青年热情地向他们抛出飞吻,螺旋桨很快就发出轰鸣声升上天空,消失在了天空的深处。 草场顿时变得无比寂静,夏牧怅然地望著直升机远去的方向,回头眺望草原。 视线所及之处,草场的近处分布著几栋小木屋,远处则漂浮著皑皑白云,草地的绿和天空的蓝,在视线尽头连成一条线。 时值冬日,地上的草有些稀疏,但夏牧可以想象到了春天,这里会变成多麽迷人的绿色海洋。 「这是……牧场?」他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怎麽样,跟英国那座牧场很像吧?」白宵笑著回答。 他所说的牧场,是夏牧少年时代每到假期就会去玩的地方。当时年纪小,还不会变成人的小绵羊白宵,也是在那里与他初次相遇的。 看著眼前童话般的悠闲美景,他仿佛回到了一去不返的少年时代。那沁入心脾的青草香气,让他舒服地一动也不想动,简直想永远站在这里与天空融为一体,把一切烦恼的事情都忘记。 修长的手臂从後面绕过来,白宵环住了他的腰。 「您放心吧,这里是白狐族的姻亲的领地,非常安全。」 「白狐族?和尹殊有关系吗?」 「有,我能够救到您,还得多亏他。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您会遇到危险,协助我做好了各种准备,让我随时能动用白狐族的情报网和交通网,以及红狐族的帮助。」白宵说著笑笑,「详细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您也不必多问。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今後我们会在这里一起生活下去。」 夏牧低低说出一句抱歉,都是因为他的疏忽和无能,才会带来这麽多麻烦。 「道歉就不必了,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我一天活著,就会每时每刻准备为您而战,不让任何人伤害您。」 「……谢谢……」 「不用谢,和您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不过如果您真想谢我的话,就为我作一个保证。」 「什麽保证?」 「忘记过去。」 「忘记过去是什麽意思?」夏牧感到一丝不安,转过身看见青年漆黑的眼瞳正认真而严肃地凝视著他。 「就是您理解的意思,忘记您的研究,忘记科学家的身份,忘记所有与尼德兰还有军方的纠葛,忘记一切。」白宵一字一句地说。 「不行!这不可能!」夏牧断然拒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都忘了它们吧,」青年语气温柔却无比坚定,「您不是军方或者尼德兰的对手,我同样也不是,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自己而已。」 「但是我……」 「不要说但是,这麽多年来您已经做了太多,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了。」 「我不能就这样……白宵!」夏牧还想拒绝,却看见白宵突然在他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惊惶失措地抱住青年,和他一起屈膝倒在草地上。 「白宵……别这样……」他双手颤抖地想把白宵拉起来,他却倔强地纹丝不动。 「求您了……」他轻声哀求著,「我已经受不了……再一次失去您……」 「不要这麽说……」 「当您失踪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并没有您想象的那麽坚强……」 「……」 「求您了,答应我吧……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白宵……你先起来再说……」夏牧既慌乱又难过,不知怎麽办才好。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白宵摇著头,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你……」 「答应我吧,为我发誓!」 「发……什麽誓……」 「向我发誓,永远不再回到欧洲,永远不再涉足生物学领域的任何研究,放弃科学家的身份,在这座牧场和我生活一辈子!」 夏牧咬了咬牙,这个誓言等於夺走了他生命中的一切,然而面前跪著的青年是那麽的可怜,让他心痛不已。 立下痛苦的誓言,和伤害白宵的心,他不知道哪个选择会让他更加後悔。但是让别人痛苦,和把痛苦留给自己,他永远都只会选择後者。 咬紧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白宵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青年抬头看著他,眼中渐渐泛起温柔的神情,猛力抱住了他。 夏牧失神地被他抱著,双眼茫然望著远方。青年的怀抱热情而温暖,然而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凉和哀伤。 那样冰冷的寒意,渐渐的,充盈了他的整个身体。 从这一天起,夏牧这个名字,就从欧洲的生物学界里,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主人,早上好,该起床了。」轻柔的呼唤昭示著新的一天到来,夏牧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接过白宵温柔的亲吻。 简单地冲了个淋浴,当他来到客厅的时候,丰盛的早餐已经在等待他,白宵也坐在桌边。 来到牧场已经大半年,不久之前两人买下了这座牧场,让夏牧成为了悠闲的牧场主,每天都过著轻松惬意的生活。 吃过早餐之後,白宵娴熟地整理了餐桌。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只听砰的一声,夏牧面前没有了俊秀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漂亮的高大绵羊。 这就是白宵的绵羊形态,在放牧的时候,四条腿要比两条腿方便的多。 绵羊形态的白宵,有著巨大的弯曲的羊角,还有一身雪白浓密的柔软羊毛,神情威严。以绵羊的审美标准来看,他有著令人惊叹的潇洒外表。 第一次看见这头威风凛凛的绵羊的时候,夏牧还忍不住好好赞赏了他一番。 「咩~」漂亮的绵羊青年冲夏牧低低叫了一声,舔了舔他的手之後,就慢慢走出屋子,一边发出威严的叫声,一边缓步走向羊群。零星分布在草场各处的绵羊听见他的声音,纷纷聚拢过来等待他的命令。 现在的白宵俨然已经是羊群中的头羊了。只要有他在,夏牧完全不用担心牧场会有任何问题。 在白宵的命令下,绵羊们拥挤成热闹的一群,咩咩叫著浩浩荡荡地前往远处的草场吃草。夏牧远远看著它们,舒服地躺倒在椅子里晒起了太阳。 等到小憩一阵之後,绵羊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夏牧伸著懒腰迎上去,看见主人,绵羊们咩咩叫著向他跑过来,围在他身边。动物们对白宵都有些忌惮,但是和夏牧的关系都是亲密地不得了,只要看见他,就都簇拥过来跟他撒娇。 夏牧笑著抚摸绵羊们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手让它们舔弄他的手心。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几只绵羊从後面咬著他的裤腰和衣角,咩咩叫著要他蹲下来,要亲他的脸。 在这麽多高大的成年绵羊之间,有一团小小的白毛也被挤在中间,正在发出稚嫩的咩咩叫声呼唤著主人,那是羊群中年纪最小的孩子,绵羊小白。 小白今年还不满两岁,但是已经没有了绵羊妈妈的陪伴。小白的妈妈在生下小白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了这只孤独无助的小羊羔。 因为没有妈妈,小白在牧场里一直得到大家的疼爱,夏牧也不例外。这只可爱的小绵羊,对他来说就像是最宝贝的孩子。 「小白吃饱了吗?」他俯身把矮小的绵羊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亲。 趁他弯腰的机会,绵羊们都抢著挤上来亲他,柔软的羊舌争先恐後地舔在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羊群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麽?!」 听见这个声音,绵羊们立刻像触电似的齐刷刷地停止了动作。 一脸愠色的白宵,正站在它们身後。 看见首领,绵羊们连忙向两边让开,分出一条路,已经变回人的白宵大步走到夏牧面前,一把拽住他,护在自己身後。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主人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不许亲他!」站在绵羊们面前,白宵严肃地发出警告。 面对恼怒的白宵,绵羊们露出畏惧的表情,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他们的首领,还真是一个独占欲相当强的家夥呢。 「白宵,不要吓唬大家……」看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夏牧想走上来劝解,没想到白宵突然转身一把搂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脸狠狠亲了下去。 羊群顿时骚动起来,绵羊们各自带著不同的表情观赏主人和首领的激情热吻。 过了将近半分锺,白宵才终於心满意足地把夏牧放开,舔了舔唇角。 「看到没有,主人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亲,」他带著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警告,「如果有谁不同意,我们就来决斗。」 「咩~咩~」绵羊们发出嗤笑般的叫声,就好像在嘲笑白宵和夏牧「你们还能再肉麻一点吗?」 但是没有绵羊敢站出来,早在刚刚住进牧场的时候,白宵就通过打架的决斗方式,击败了牧场的所有动物,奠定了自己的首领位置。 这个时候夏牧的耳根都已经红透了,类似的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他骂过白宵好几次,但是也没什麽用。 「好了好了,都快回羊圈去吧。」他尴尬地挥手把大家驱散。 「咩~咩~」绵羊们带著嬉笑般的音调咩咩叫著散开了,栅栏边只剩下夏牧和白宵两个人,还有一只矮矮的小绵羊。 天真的小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头羊哥哥和主人亲了亲嘴,大家就嘲笑他们? 看见小羊呆立不动的困惑样子,白宵收起刚才倨傲冷淡的表情,浅浅微笑起来。 「别人都不可以亲主人,不过小白是例外,」就像温柔体贴的哥哥一般,他俯身抱起了可爱的小绵羊,把他举到夏牧的面前,「小白可以亲。」 「咩~咩~」小绵羊伸出软软的舌,用鼻子凑近主人,嗅著主人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 「好痒,」夏牧微笑著把小羊从白宵的手里接过去,亲了亲它的小脸,「小白最乖了。」 「咩~」把脸埋在主人暖暖的胸口,小白轻轻地叫著,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虽然没有妈妈,但是被温柔的主人抱著,就和在妈妈怀里没有什麽两样。再加上有点严肃却很可靠的头羊哥哥站在身边,简直就像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 抱著柔软的小绵羊,夏牧也不好意思对白宵生气了。 身为牧场动物的首领,又是羊群中的头羊,白宵一向以霸道又威严的形象示人;但是面对幼小动物的时候,他又一向对它们疼爱有加,总的来说,还是个正直的好首领。 但夏牧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主人的身份,软软批评了几句。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在人前亲我,也不许吓唬大家,你到底有没有往心里记?」 「是它们自己先不听话的,」白宵不服气地反驳,「要是没有我提醒,您早就被抢走了。」 「不要这麽小心眼。」夏牧叹息。 「是您太没有自觉了。」 「什麽自觉?」 「只属於我一个人的自觉。」 白宵说著在夏牧脸上亲了一下,而後故意伸长手臂搂住他的腰,像炫耀似的大大方方地从羊群面前经过,拥著他走进屋子里。 夏牧无奈苦笑,在这方面的事情上,白宵是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 「我去工作了,您和小白一起玩吧,」无视主人对自己不满的样子,进屋之後,白宵硬是按著他在沙发上坐下,「中午我会回来做饭的。」 「不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您。」 虽然这麽说,但白宵「需要主人帮忙」的机会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夏牧名义上是牧场主,但日常工作大部分还是白宵在做。就像之前做过的保证那样,他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爱惜和保护著心爱的主人。 只是…… 随著门被关上的声音,白宵去工作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夏牧一个人,还有怀里不会说话的小绵羊。 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只是……他时常像这样,一个人被留在家里,无所事事。 「咩~咩~」看见主人露出寂寞的表情,小白连忙轻声叫著,用柔软的舌舔弄主人的脸。 「乖小白……」夏牧叹息著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一旦没有了白宵在身边,微笑就会从他的脸上消失,他整个人也会变得了无生气。 只要白宵不在,他就觉得很寂寞。 起初,牧场生活的确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和轻松感。在这里他再也不用被工作劳累,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後就能吃到白宵亲手做的早餐。 吃过了早餐,他就在牧场闲逛,和动物们玩耍,呼吸著郊外甜美清新的空气,度过惬意的一天;到了晚上,迎接他的是丰盛的晚餐和冒著热气的洗澡水。在填饱肚子,洗去一天的疲惫之後,他就会和白宵亲密地相拥而眠。 每天每天,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但是乏味。 自从他发誓不再涉足科学界之後,白宵就说著「这些东西您已经不需要了」这样的话,把他的学术书籍和实验器材都当作垃圾扫地出门,夺走了他的一切爱好。 他才三十多岁,拥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正是应该倾尽全力在外打拼,取得更多成就的时候。然而为了逃避强大的敌人,他就应该委曲求全,放弃那份基因图谱的研究,将余下的大半生时光全都耗费在这座牧场,像个垂垂暮年的老爷爷似的,终日和动物嬉闹玩耍,等待生命之火燃尽的那一刻? 他不应该,但是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他亲口对白宵立下的誓言。 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後悔,是这样的吧? 今天的晚餐是菜粥,美味可口又容易消化,诱人的香气证明白宵的厨艺又有精进。自从来到牧场之後,他时常会抽出时间钻研营养又美味的餐点。 当然这些东西都贡献进了夏牧的肚子里,不仅是做饭,白宵的整个生活都在围著他转,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为了他更幸福。 与白宵庞大的付出相比,夏牧自己的那点心事,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您,」吃饭的间隙白宵开口,「楚炎先生刚才打电话,说下周想带未来的夫人过来玩。」 楚炎所在的楚家就是白狐族的姻亲,一直保护著夏牧和白宵的安全。楚家自古以来就有与白狐族通婚的传统,听到夫人二字,夏牧手里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那位夫人……是白狐族的吗……」 白宵默然点头,一时房间里没有了声音,两个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尹殊。 自从当年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枪击事件之後,尹殊就下落不明,让夏牧一直牵挂著他。 他抱著侥幸,希望能从他的族人口中得到线索。 然而,世界居然就真的这麽小。 楚炎带著准夫人来到牧场的那天,当夏牧看到那个名叫尹鹄的年轻人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叫他尹殊。 虽然没有尹殊那麽漂亮,但尹鹄纤细的容貌,走路时的轻盈脚步,微微含笑的俏皮眼神,还有那双深蓝色的美丽眼睛……几乎都和尹殊一模一样。 夏牧简直看呆了。 趁著楚炎和尹鹄在牧场留宿的机会,他指使白宵去和尹鹄搭话。然而尹鹄好像不愿意多提自己的身份,不肯透露任何信息。 夏牧既失望又不甘,直到两人离开牧场之後,他还是对尹鹄念念不忘,总想再见他一面。 过不多久,适逢城里商界的慈善晚会,因为一直为慈善机构捐款,夏牧也得到了邀请函。心想楚家的人可能也会出席,他便带上白宵前去赴宴。 那时他并没想到,这场小小的宴会为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揭开了序幕。 第七章 当天在会场上,白宵被楚炎缠住了。因为欣赏白宵的才能,楚炎一直想说服他离开牧场进城为楚氏工作。 白宵礼貌回绝,然而没过几天,楚氏突然单方面中断了与牧场的契约,不再收购他们的农产品。那时楚炎已经去国外出差,作出这个决定的是尹鹄。夏牧猜想也许是尹鹄趁楚炎不在的时候自作主张,用断绝经济来源的手段强迫他们离开牧场。 「狐狸真是世界上最讨厌的动物!」对於尹鹄的行为,白宵暴躁不堪,一边咒骂一边忙得焦头烂额。牧场的帐都是他在管,突然没有了收入,让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好几倍。 看著白宵忙碌不堪的样子,夏牧心感羞愧,当下面临危机,他也应该为牧场做点什麽。 「没有收入总不是办法,我进城找尹先生谈一谈,如果不行的话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牧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留下了这样一封信,趁白宵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离开了牧场。 然而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尹鹄拒绝见他,楚氏公司的人把他挡在了门外。熟识的律师忌惮於楚家的权势,纷纷婉言谢绝他的求助,沮丧地游荡街头的时候,夏牧能做的只有趁当下难得的自由时间买了一大堆书籍和实验器材,打算偷偷带回牧场。 他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牧场的动物们都急成了一团,可爱的小白更是按捺不住,变化成人形闯进城里来找他。幸运的小白第一次进城就遇到了好心的律师先生,不但帮他找到了夏牧下榻的旅馆,还愿意收购牧场的部分农产品,暂时缓解了经济危机。 开车回到牧场,当看到那头高大威严的绵羊站在门口的时候,夏牧不免有些担心。白宵应该会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但他会发现那些偷买的书籍和实验器材吗?在牧场的时候白宵严格地控制著他的生活,如果知道他敢买这种东西,一定会大发雷霆。 所幸白宵被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锺情於小白的律师先生又老是给他添乱,等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让小白有了可以终生依靠的人,牧场的风波早已平息。 夏牧得到的只有白宵的几句抱怨,让他松了一口气。 小白离开的当天,牧场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把白宵害得苦不堪言的尹鹄,开著跑车闯了进来。他扭捏著向夏牧和白宵道歉,夏牧本想教训他几句,见他被楚炎打得惨兮兮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麽了,甚至还觉得楚炎下手太重。 他当然不知道,除了对牧场动了歪脑筋,尹鹄还绑架过小白…… 闯进牧场的尹鹄抢著帮白宵做了不少农活,晚上就风风火火地要走,连晚饭都不肯吃。想著下次见面又不知会是什麽时候,夏牧拦住了他。 「尹鹄!」 「夏牧先生还有什麽事吗?」漂亮的狐族对他眨眨眼睛。 「你……你认识一个人吗?」他犹豫著开了口,「……对方……也是狐族。」 「哦?叫什麽名字呢?」 「他叫作……尹殊。」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惊讶的表情在尹鹄脸上一闪而过,让夏牧确信他们一定认识。 「可以帮我带个口信给尹殊吗?就说我一直在找他。」 「……我……会尽量把话带到……」尹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但是您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他近些年几乎都不见人了。」 「为什麽?!」 「我不能再透露更多。真抱歉,我得走了。」 尹鹄为难地笑著摇摇头,关上车门绝尘而去。夏牧孤零零地站在牧场外面,心里充满了不安。 口信就这样传过去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尹殊,反而意外地收到了楚炎和尹鹄的订婚宴会邀请函。看来牧场事件不但没有让他们感情破裂,反而成全了一桩美事。 他带著白宵再次进城,被宴会的排场吓了一跳。 高级酒店几千平米的宴会厅座无虚席,赴宴的尽是商界名流和大牌明星,走在轻松谈笑的人群中,夏牧觉得自己快被闪花了眼。 穿著西装的尹殊笑眯眯地走上来欢迎他,讨厌狐狸的白宵立刻捂著鼻子把头转向一边,趁著个机会,尹鹄凑近了夏牧。 「请您到酒店旁边的公园里去。」他轻声耳语。 夏牧一惊,还来不及说什麽,尹鹄已经去逗弄白宵了。他并没有提醒过尹鹄,但机灵的狐狸知道他不希望白宵跟著一起去。 抓紧这个机会,他借口上洗手间,悄悄从边门离开了宴会厅,乘电梯一路下楼。 与灯火璀璨的酒店完全不同,旁边的公园静悄悄的。 夏牧走在垂落著青翠柳枝的小路上,远远听见秋千晃动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柳枝垂立不动,却仿佛有一阵暖风轻轻吹来,催促他加快脚步。 走进公园的最深处,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 对方穿著一身夏牧没有见过的宽松长衣,袖口和衣摆绣著云朵和花草的图案。柔软的银发垂落肩头,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落下蒙蒙细雨,透明的雨丝像是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道朦胧的雾帘。 「教授~」软软的声音穿过雾帘,轻声叫著夏牧。 他慢慢走过去,看见尹殊如记忆中那般的美丽面容。 几年不见,尹殊变得更漂亮了,夏牧默默地看著他,欲言又止。他一直想念著尹殊,真的见到了他,反而不知说什麽才好。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您重逢。」最後倒是尹殊先开了口。 「……我也是……当年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巧合而已,那时我只是为了防止尼德兰对您的暗算。」尹殊俏皮地笑笑,轻盈的身体在秋千上晃了几下,「能和教授重逢好开心,我现在住在狐族的领地,但是不方便出门,您有空就来找我玩吧。」 「不方便出门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夏牧担心地追问。 「在我说出原因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尹殊反问。 「什麽问题?」 「当年您为什麽不愿意为军方效命?」 「这……」 「军方会给予您相当丰厚的条件。在比大学更优良的环境中进行科学研究,难道不好吗?」 「我知道……」 「还是说您另有隐情?跟我曾经协助您进行的秘密研究有关吗?」 「……」 「是那份基因图谱?您担心它会落入军方手中,被运用於非法途径?」 除了军方之外,尹殊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夏牧只能无奈点头。然而尹殊还不罢休,继续步步紧逼:「但是您不觉得光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解读它吗?」 「可能吧,但是……」 「也许事实上,军方不但能给予您莫大的帮助,还能告知您二十年前某场火灾的真相?」 夏牧脑中有什麽东西轻轻炸开了。二十年前的火灾,是指毁灭他家族的那场大火……? 这时远处传来焦急的叫声,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向这里跑来,看见尹殊便立刻跑到他面前,恭敬弯腰:「族长大人,长老们请您快点回去。」 「知道了。」尹殊动作自然地伸出右手,几个人立刻小心扶住他,让他从秋千上跳下来。 「你是狐族的族长?」夏牧难以置信地问。 「看起来不像吧?」尹殊眨眨眼睛,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几步。 「你的眼睛怎麽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著他怪异的动作,夏牧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只是当年的旧伤,不碍事的,」尹殊冲他笑笑,「对狐狸来说,只要有听觉和嗅觉就足够了。」 「当年你失踪之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夏牧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他突然明白,尹殊的眼睛看不见。 「我的事情不重要,」尹殊淡然微笑,「教授,我本来不想和您再见面的,但是……您现在似乎过得并不幸福,对吗?」 夏牧没有回答,心情复杂地看著尹殊向他点头道别,而後转身离去。 朦胧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雨雾中。 过了半个多小时,白宵才满头大汗地在公园里找到夏牧。他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您坐在这里干什麽?」看到这副情景的青年又气又急,连忙脱下西装披在他身上,「是不是尹殊跟您说了什麽奇怪的话?以後请不要瞒著我单独跟这种家夥见面!」 对於白宵的怒气和蛮不讲理,夏牧无心反驳,晚上回到牧场之後也沈默寡言。白宵虽然担心,但依然不许他和尹殊联系,甚至掐掉了家里的电话线。 隔天早上进城买东西之前,他反复嘱咐牧场的工人,绝对不允许夏牧踏出房子半步。 夏牧对白宵的专制早已习惯,但即使不出门也有别的事可以做。上次买回试验器材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走廊尽头有一间废弃的储藏室,平时连白宵都不会进去,对於那个地方,他早就构思了一个修缮计划。 尹殊的话让他很在意,火灾的真相暂且不论,但是基因图谱的研究不能再这样暂停下去了。 储藏室的灯泡很幸运地没有坏,天花板的角落还有排风扇,把房间打扫干净再摆上桌椅之後,就很有办公室的样子了。 夏牧在忙碌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终於满头大汗地停顿下来,用酒精灯煮上一杯咖啡的时候,他才发觉已经到了下午。 在白宵回家以前他离开储藏室,谨慎地锁上了门。 到了傍晚,白宵抱著一大堆东西回来了,看见正在等他回家的主人,青年露出些奇怪的神色,冲著他看了又看。 「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夏牧笑问。 「不……只是觉得……您今天好像特别高兴……」青年喃喃道。 「是吗……可能是今天天气比较好……」生怕让白宵起疑心,夏牧连忙笑著掩饰。所幸青年也不想深究,主人展露笑颜,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了晚餐,晚上又窝在一起看电视。 看著看著,就自然而然地拥吻在了一起。 一天没有见到主人,青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只简单地亲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按到在沙发上。夏牧没有拒绝,今天他瞒著白宵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如果亲热能让他满足,自己心里也能觉得好受些。 微冷的鼻尖戳在他的耳後,贪婪地闻著那里的味道。性致勃发的青年就像一只漂亮的发情犬,饥渴地索求著主人的身体。 夏牧全身放松地在沙发上仰躺著,任青年的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上下前後摸索。 「真好闻的味道……」耳边传来低声的喃喃,白宵咬著他的耳朵,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声,「没有这个味道,一天都提不起神……」 左侧的乳首被捏住,湿热的舌叶跟著游移到上面,舔了一下。 夏牧发出难耐的呻吟,几乎在同时,流连在胸口的手指转移到了他的腰际,伸进两腿之间的隐秘处。他弓起膝盖微微张开腿,由著青年的手指探入更深的地方,将他的性器整根握住,大力揉搓起来。快感从小腹渐渐蔓延到整个腰部,青年熟练而细致地挑逗著他,诱惑著主人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 原本柔软的性器很快变得坚硬又湿润,从顶端分泌的汁液沾湿了白宵的手指。 「请把腿再张开一点,」青年用温柔的声音发出命令,「这样看不清楚。」 认真却下流的话语让人几乎不好意思听下去,夏牧忍耐住羞耻,耳根发烫地将膝盖分得更开,让白宵在明亮的灯光下尽情窥视著他的身体。 「主人的身体真漂亮,」爱抚著他暴露在灯光下的勃发性器,青年用更温柔的声音发出赞叹,「这里……」 「还有这里……」手指按弄著後庭紧密的皱褶,而後长驱直入,进到他的体内。 夏牧扭动身体接受著异物的入侵,他能感觉到在白宵露骨言语的挑逗之下,自己的下身已经肿胀到发痛的地步。然而白宵还是不紧不慢地反复玩弄他的身体,直到在他体内做了足够的润滑,才将自己的性器缓缓顶入。 交媾的滋味自然是妙不可言,两人衣衫凌乱地在沙发上火热交缠,整个客厅都回荡著粗重的喘息声。 夏牧在白宵身下难耐地扭动腰部,湿润紧窄的肠道将那根粗壮的硬物整个包裹住,任它大力抽送,反复顶弄最敏感的那一处。压在他身上的青年全然没有猥琐下流的感觉,只有一脸沈浸其中的纯真表情。 「主人……我爱您……」他拥抱著被自己彻底占有的主人,「……我好爱您……可以……射在您的里面吗……」 「……不行……」淫乱的请求几乎要让夏牧的脸红得滴出血来,然而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青年就呻吟著到达了高潮。 温暖的液体在他的甬道深处迸发开,充盈了整个身体,诡异的快感让他也无法忍耐的,很快到达了快感顶峰。 一些白浊的颜色顺著性器退出的动作,缓缓流淌出来。白宵起身,手指伸进夏牧刚刚被侵犯过的後庭。随著手指玩弄的动作,粘腻的精液从体内不断流淌出来,把沙发都弄湿了一滩,仿佛失禁一般的羞耻感觉,让夏牧难堪地闭上眼睛。 「射进去好多呢。」耳边传来青年心满意足的低柔笑声。 「你够了吧……」夏牧忍不住开口。 「主人生气了吗?」被责骂的青年似乎笑得更开心,扑进他怀里亲昵地抱住他。 他有些头痛地搂住青年宽阔的肩膀,抬起脸与他交换著浅浅的吻。 性爱之後的气氛轻松而温情,所有的烦恼都仿佛烟消云散。虽然有著那麽多的心事,被白宵拥抱著的短暂瞬间,夏牧总是尽量什麽都不去想。 那天晚上白宵又在夏牧的房间过夜了,累了一天之後能躺在主人身边,青年安心又满足,很快就睡熟了。看著他恬静的睡脸,夏牧脑子里渐渐开始挂念他的研究室,耐心地忍到半夜,他悄悄起床离开房间。 崭新的研究室充满亲切的味道,关上门打开灯,点燃酒精灯煮上一杯咖啡,他拿出纸笔开始写下记录在自己大脑中的图谱。大量数据不知何时才能写完,所幸他有的是时间。 专心於工作,他丝毫没有感觉到门外的异样。 直到身边吹起轻轻的冷风。 诧异地抬起头转过身,他看见门不知什麽时候开了。 脸色铁青的白宵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著他。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在他发呆的几秒锺里,白宵已经慢慢走了进来。 「收拾得真不错呢……」随著柔声低语,青年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房间。 夏牧仓惶地站起来,忙乱中碰翻了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狼狈地後退到墙角,他脸色苍白地望著青年,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开口问:「……你……怎麽醒了……」 「我刚才就醒了,看见您忙著,不好意思打搅您。其实我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您都没发现吗?」白宵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 夏牧张大了眼睛,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燃烧著的酒精灯在发出!!声响。 「什麽时候弄来的这些东西?」过了一会儿,白宵轻声问。 「……」 「是上次为了牧场的事情进城的时候?你说去见尹殊。」 夏牧咬牙,很久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白宵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抄起咖啡杯砸在他身上,温热的咖啡顿时洒了他一头一脸。 「你不觉得可耻吗?!大家都在保护牧场的时候你在干什麽!你到底有没有责任感?!」 「不是这样的……」 「难怪你今天那麽高兴……难怪突然对我这麽好……原来都是因为背著我在搞这些东西?!」 「不是的……」 「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当作一回事?!」 「不是的……」 「要是我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隐瞒一辈子!」 夏牧放弃争辩,低头不语。他的沈默让白宵更加暴怒,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青年粗鲁地把他推倒在椅子上。 「白宵……」夏牧吃痛地叫出声,白宵根本不理睬,扯下自己的领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後,把他捆在椅子上。 狠狠捏住他的下颌,青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原本美丽的漆黑眼瞳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深处仿佛燃烧著黑色的火焰。这是夏牧最惧怕的,白宵生气的眼神。 「您会为自己的行为後悔的。」双唇吐出冰冷的话语,白宵缓缓放开他。 夏牧以为白宵会打他,没想到青年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放在了酒精灯的上方。 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麽,夏牧惊惶地喊叫出声:「白宵!不要这样……!」 「我就是要这样。」白宵冷笑地看著他,手指微微松开。 金色的火舌碰触到书本的一角,而後在书页上迅速扩大。纸张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响,扭动著,燃烧著,很快卷曲,变黑,最後化为一堆灰烬落在地上。 「心疼吗?」白宵拍拍手抖去灰尘,又拿起另一本书,点燃之後举到夏牧面前。 夏牧颤抖著双唇,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书,被白宵残忍地毁灭掉。 金色的火焰仿佛燃烧著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已经几乎一无所有了,他宁愿亲身承受白宵的愤怒,也不要看著他仅剩的财产毁於一旦。 然而烧毁了他的书以後,白宵还是不罢休。走到另一张桌子前,他拿起一个玻璃器皿低头端详。 「白宵!不要……」夏牧几乎是哭著哀求,「不要这样……是我错了!我以後再也不会……」 「啪!──」玻璃器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现在知道後悔了?」白宵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已经太晚了。」 「白宵!」 「啪!──」一支试管被打碎。 「白宵!……」 破碎的声音仿佛永无止境,每一声都刺在夏牧心里。他哭泣著哀求白宵,徒劳无功地在椅子上挣扎著。然而白宵根本不理睬他,残忍而彻底地,摧毁了研究室的每一件东西。 到了最後,房间里只剩下一地狼藉,还有几张孤零零的桌椅。 夏牧瘫软在椅子上,濡湿的发丝凌乱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哭肿的眼睛。 微微喘著气,白宵走到他面前,再一次抬起他的脸:「……感觉怎麽样?我亲爱的不听话的主人?」 夏牧呆滞地抬著头,现在的他好像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听不见,双眼空洞无神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灯泡。那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有青年冷酷的容颜,却又似乎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 最後,光芒渐渐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夏牧在自己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睛。身体和心都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好不容易才积累起的那一点点小小的财富,就这样被白宵夺走了。 他知道这笔财富总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却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麽快。 过了一会儿白宵推门进来了,看见他醒著,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才迟疑地走到床边。 青年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神充满忧郁,光看外表的话,夏牧真不知道他和白宵究竟哪个更可怜。 但是他并不怪罪白宵,青年出乎他意料的愤怒让他彻底明白了,他们两人追求的东西已经截然不同。就这样迁就著白宵过一辈子根本不可能,他多年之前的选择,完全是一个错误。 其实那个时候,当他被迫立下那个违心的誓言的时候,他与白宵之间的情意,就已经悄然划开裂痕。 「白宵,我想出去走走。」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您想去哪里?」 「陪我进城看电影好吗?」 「为什麽?」青年不明所以地看著主人。 「就当约会吧,我们在一起这麽久,却还没有正经地约会过一次是不是?」 「……的确,但是……」 「怎麽,不愿意吗?」 「不……当然不是!」对於主人的质问,青年连连摇头。 「那就这麽说定了,明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你要记得早点结束牧场的工作。」夏牧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床前困惑的青年。 约会,这是很久以前白宵像开玩笑般提出的心愿,夏牧不是生性浪漫的人,从没有把这种充满梦幻色彩的心愿当成一回事。 但他总没有忘记这是白宵的希望,如果他想留下约会的回忆,就陪他做一次梦吧。 否则,以後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第八章 这是一次古怪的约会,华灯初上的夜晚,原本亲密的二人行同陌路,一前一後走在城里的街道上。 夏牧裹著大衣走在前面,白宵紧紧跟在他身後几步的地方。街上热热闹闹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像是被一团寂静的空气围绕著。看著白宵跟在自己後面,夏牧想到当年在苏格兰,白宵也是这样跟著他回家。 那时的青年像是可怜的弃犬似的,拉著他的衣角说「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为什麽会收留白宵了,仅仅出於同情心,还是他真的曾经对这个俊秀的青年有过一点点的动心? 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意。 怜爱,宠溺,愧疚……就像一个仁慈宽容的长者般,他对白宵所抱有的只是这些软弱的感情。 电影院正在上映唯美的文艺片,缠绵悱恻的剧情丝毫勾不起夏牧的兴趣。坐在黑暗的放映厅里他一直在想心事。他想著过去的种种,想著坐在身旁沈默的青年,又想著即将发生的事。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手被轻轻握住了。 他没有转头去看,只用手背感受著那熟悉的碰触。温暖的,柔软的,带著微妙的恭敬意味,还有依依不舍。 隐然感到一丝惆怅,他翻开手掌与白宵掌心相对,十指交握。青年施力地紧紧抓住他不肯松开,好像他不这麽做的话,主人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夏牧被抓得发痛,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却反而被青年更用力地握住,拉起来凑近唇边。 柔软的嘴唇贴住了他的指尖,落下一个无比温柔的亲吻。 而後,又是一个。 那天的电影像是一辈子那麽漫长,白宵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著主人的手指。 温暖的液体滴落在夏牧的指尖,让他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颤。 白宵哭了。 聪慧又敏感的青年,已然能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 看完电影,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回到牧场。今天白宵没有再缠著夏牧一起睡,只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晚安吻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牧关了灯,在黑暗的客厅里坐著。窗外透进柔和的月光,浓重的夜色就像天鹅绒一般轻轻笼罩著整个牧场。远处依稀传来动物的叫声,它们似乎也能感觉到今天的夜晚将会同以往大不一样。 夏牧把手伸进衣袋,那里有一张被揉得发皱的小纸条。这是很久以前费兰兹给他的电话号码,万一发生紧急事件,打这个电话可以随时找到他。 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个男人共事的场面,但与基因图谱的解读和火灾的真相比起来,什麽都不值一提。他突然觉得好笑,当年他不断地挣扎,反抗,甚至抛弃一切逃往国外,如今却又自投罗网。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他按下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几下便有人接起来,那个声音犹如他记忆中一般,傲慢,轻佻,带著一丝不耐烦。 五分锺之後通话结束,夏牧放下听筒去房间收拾行李,他知道这一次迎接他的将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漫长旅程,长得他再也无法回头。 刚整理好皮箱,他就听见外面传来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一道白光射进窗子里,他抬手眯起眼睛,看见一架军用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草坪上。巨大的螺旋桨卷起阵阵狂风,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穿上大衣拎起皮箱,他走出屋子,两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行了军礼。 「教授,我们奉少校的命令,前来迎接您。」 「谢谢。」他笑了笑,缓缓转过头。 黑暗的屋内,有人慢慢走了出来,是白宵。 他还穿著刚才外出的衣服,显然是根本没睡过,直升机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那双哭泣过的眼睛还红肿著,漆黑的眼瞳就像一潭死水,既深邃又寂静,透著深深的哀凄。 「真抱歉,我要走了,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夏牧向他露出忧伤的微笑,「这麽久以来真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主人,我总是让你担心,还害你受伤,惹你生气……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和牧场的大家好好生活下去,忘了我吧。没有了我,你会过得更好。」 定定看著他,过了很久白宵才低声开口:「……你们大人……就是这样对待感情的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化不开的忧伤,还有怨恨:「……你们……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立下的誓言也可以随意违背,就算曾经的关系再怎样亲密也无所谓,就算接过吻上过床也无所谓……当厌倦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就是你们大人对待感情的方式吗?!」 「我不是厌倦……」 「那是讨厌我了?」 「也不是……」夏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耐住不去摸著白宵的头安慰他,他不能再被自己软弱的感情所束缚了。 「我只是……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因为你要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 「我能给你的东西很多,但唯独你要的,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我只能离开你……对不起……」 向白宵递上充满歉意的淡笑,他转身登上直升机。 白宵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来,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飞卷的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寂寥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直升机缓缓腾空而起。隔著窗子,夏牧视线里的那个身影渐渐远去。孤独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化为一个黑点。 最後终於消失了踪影。 他转过头,用力闭上眼睛。作家的话:今天起继续更新白羊执事的出书版 几个小时之後,飞机就进入了英国境内。夏牧被安排下榻的还是当年那座软禁过他的宅邸,还是那个房间。 房间的布置丝毫没有变过,让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些年的逃亡生活只是一场梦,与白宵之间的温馨,甜蜜,猜忌,争吵,诀别……也只是他荒诞的幻想而已。 等待天亮的时间里他无心休息,漫无目的地翻著行李,无意中在皮箱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当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觉轻轻撞进了他的心。 那是一支烟斗。 它不够珍贵,不够华丽,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一件旧货,但是他一直小心地带在身边,从来不曾忘记,因为这是白宵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之後的很多节日里,白宵送过他不少礼物。那些东西更值钱,更漂亮,也更有用,但只有这支烟斗是他无法取代的珍贵回忆。 只要看见这件礼物,青年温柔的声音就仿佛回荡在他的耳边。 「不知怎麽回事,觉得烟斗和您很相称。」 「以後……我会送您更好的礼物……」 「我想成为配得上您的男人……」 「以後的每一个圣诞节,我都想和您一起过,好吗?」 他一直记得白宵的梦想是多麽青涩又纯真,然而,它毕竟只是一个梦想。 随意把玩了一会儿,他放下烟斗,想了想又拿起来。他从没想过要用这个东西,今天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想抽烟。 问看守房间的军官借了些烟草,他毫无经验地将它们塞进烟斗里,用火柴点燃。 那天晚上,他吸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烟,而在之後的余生里,烟斗成为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东西。 过於刺激的味道呛得他一阵猛咳,眼角都湿润了,他伸手去擦眼泪,却怎麽也擦不掉。 用力揉著眼睛,泪水却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麽。明明并不难过,明明知道除了离开已经别无他法,他却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心里,还藏著一点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隐忍的悲伤。 一夜无眠,隔天早上他来到楼下的花园,初夏的时节,花园里已经是绿荫环绕。走出房子,扑面而来的是鲜花的香气,温和的甜香混合著早晨空气的清新味道,让他的头脑清醒不少。 他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悠闲地坐在铺了白布的餐桌前喝咖啡,依旧一副贵公子的奢华气派。 慢慢走过去,他站定在那个人的面前。 对方懒洋洋地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眸向他投来戏谑的微笑。 「你怎麽搞成这样?啧啧,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轻佻的话语中充满嘲讽,「那只小绵羊虐待你了?还是不给你吃饭?我都不忍心看你落魄成这个样子……身上还有烟臭味,你什麽时候开始抽烟的?才一年多不见,教授先生怎麽堕落成一个肮脏又邋遢的老男人?要是被你的学生看到了,可是会哭的。」 夏牧面无表情地任费兰兹嘲笑,等到他说够了也笑够了,才开口问:「我来这里,是想弄清楚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原因?怎麽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费兰兹收敛笑容,微微眯起眼,「你和谁见过面了?是军方的高层,政府官员,还是别的什麽人?他们跟你说了什麽?」 「我和谁见过面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死我家人的,是不是尼德兰?」那时的夏牧,还根本没想过费兰兹和尹殊会有什麽关系。 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著盘子里的馅饼,费兰兹不耐烦地点点头:「没错,当年你的家族无意中得到尼德兰的一份基因图谱。为了消灭所有知情者并且销毁图谱,尼德兰派出了杀手。後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场大火毁灭了你的家族,你因为跟著我去看画展,才捡回一条命。」 「二十年来军方一直在追查图谱的下落,一旦图谱解读成功,就能用科学技术控制生物基因,将他们改造得更完美。事情就是这样,我的话都说完了,你满意了吗?」盘子里的馅饼已经被叉得七零八落,粗暴地扔开叉子,费兰兹一脸烦躁的表情。 「满意,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夏牧微微一笑,得知了全部的真相,让他倍感轻松,「我现在终於明白以後该做什麽了。」 「做什麽?问完话之後又找个机会逃走?」 「不,我愿意提供那份基因图谱。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期,确认你们不会将它运用於非法途径。」 「你的要求还真多,」不屑地冷笑一声,费兰兹站起来,「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如果再逃跑,我可真的要被革职了。」 「不会。」 「那回房间准备一下,十点开会,到时候我来接你。」 夏牧轻轻点头,他能预料到与费兰兹共处的生活将不会太愉快,但是他并不後悔。 从现在开始,他将以科学家的身份,以家族唯一幸存者的身份,向尼德兰宣战。 经过妥善的安排,不久之後夏牧重新出现在媒体的视线内。对於他之前的神秘失踪,军方对外宣称是为了执行皇室委派的秘密任务。他最终被安排的职位是桑赫斯特军事学院的客座教授,除了简单的教学任务,每天都能自由地做研究。 虽然终於沦落成了军队的走狗,但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恢复了曾经的生活。 又是一个冬日的午後,教学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夏牧独自坐在窗边看科学杂志。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应了一声,门被小心地推开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探进头来。看到他哭得红肿的眼角,夏牧大致上就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又被少校先生骂了?」他微笑著向少年伸出手,对方踌躇了一会儿,就委屈地呜咽著扑进他怀里。 夏牧在心里叹息,这也是他不愿和费兰兹共事的原因之一。 那个家夥性急又暴躁,稍受刺激就会大发雷霆。他本人并不怕费兰兹的坏脾气,也敢於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话语顶撞他,但是那些孩子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被费兰兹指导的军校生,还是随从他的年轻军官,甚至是委派到他身边的实习生,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骂过。令夏牧奇怪的是,在费兰兹那里受了委屈的人,最後都会来找他诉苦。 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自从进入军事学院任职之後,哭著来找他寻求安慰的人不计其数。最热闹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挤满了哭哭啼啼的孩子,好不凄惨。 夏牧原本就喜欢孩子,看到他们哭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於是经常要腾出时间来安慰他们。等到把他们送走,再去找费兰兹发泄怨气。 今天也是一样,他晚上来到校门外的桥牌俱乐部,一边吃饭一边等著那个惹人烦的家夥。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里,这是他们最常见面的方式。 吃过晚饭,与熟识的人打了一会儿牌之後,他就看见费兰兹推门进来了。 「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改改这种坏脾气?」对方刚一落座,他就一如既往地抱怨,「我回英国不是来帮你收拾这些烂摊子的!」 「要是连那种程度的批评都受不了,是没有资格成为军人的。」费兰兹不屑地冷哼。 「别说得这麽冠冕堂皇,你只是想骂人而已吧,」夏牧点上一支烟斗,「你需要和孩子们缓和一下关系,办一个聚会请大家吃蛋糕怎麽样?我认识不错的蛋糕师……」 「我最讨厌小孩子和甜点!你想要了我的命?!」费兰兹猛得一拍桌子,「这麽喜欢孩子的话,你不如自己去生一个好了!」 哗── 夏牧抄起手边的一杯冷水,泼在费兰兹脸上。 俱乐部瞬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喧闹起来。军官们一边欢乐地聊天打牌,一边偷偷看著这边的情况,完全没有来劝架的意思。 这两个人的争吵,是俱乐部定期上演的节目之一。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笨蛋!」夏牧低声呵斥,「将来你众叛亲离的时候,不要来找我!」 「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改正一下自己的缺点吧,」费兰兹掏出手帕擦去头发上的水珠,把它扔在夏牧身上,「这个东西你会洗吗?」 「不要把话题往不相干的地方扯!」 「哼,那换一个好了,你记不记得後天要去葛兰登堡军事基地开会?」 「……什麽时候决定的?」夏牧愣了一下,「我怎麽不知道?」 「我已经往你的电子邮箱里发了五封邮件!」费兰兹一把抢过夏牧叼在嘴里的烟斗,按在一杯橙汁里,「你这个笨蛋除了吸烟斗,还会干什麽?!」 周围响起低低地笑声,暴怒的男人立刻刺去一道锐利的视线。 「好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生怕费兰兹会和别人打起来,夏牧头痛地赶紧打圆场,顺便从橙汁里捞出湿淋淋的烟斗。 最近他借到几本有趣的书,经常看得连吃饭都忘记,更不用谈什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邮件。费兰兹常年被繁重的军务缠身,成天都很暴躁,如果自己真的忘记去葛兰登堡,他可能会这麽活活气死。 与费兰兹匆匆告别,夏牧赶紧回家。他如今暂住的是一栋高级军官宿舍,两层的砖木建筑有著旧时代的古典风格,附带花园和车库。 军方为他安排了几位聪明伶俐的军校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既不快乐,也不讨厌。 因为对於这栋房子,他并没有家的感觉。 走在寂静的青石小路上,当远远看见窗户里亮著的昏黄灯光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温馨。他在英国已经没有家,只是和几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共同住在一起而已。 「教授,欢迎您回来!」听见开门声,立刻有一位俊秀的少年跑下楼,接过他的大衣和礼帽。 「谢谢,」他笑笑,「有咖啡吗?」 「啊……没有呢……我立刻为您去泡!」 「不用了,帮我放洗澡水吧。」 「……是!」 少年得到了命令,立刻乖乖跑走,夏牧疲倦地走进客厅,突然打了个寒噤。 少年拿走了他的大衣,却忘了拿家居服给他,而且房子里没有开暖气。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不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介怀,只能狼狈地抱著肩膀,一个人去找衣服穿。 洗澡水不够热,也没有放他喜欢的柠檬浴盐;溅在地砖上的水渍没有擦干,让他差点摔一跤。 昨天睡衣沾上了茶渍,到现在都没人拿去洗;书桌永远是乱糟糟的,只要他不说话,就不会有人来整理。 头脑整天都在思考学术问题,夏牧没办法面面俱到地安排好家里的每一件事。几个年轻人虽然很敬重他,却对他根本不了解。谁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该做什麽,没有夏牧的明确命令,大家只会没完没了地擦地板和修剪草坪。 夏牧明白,就算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也不可能过上心满意足的生活,不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白宵。 只有白宵,才能凭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是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揣测他有什麽要求。是饿了还是渴了,想喝咖啡还是想吃烤肉,是腰痛还是脖子痛…… 没有人能比白宵更贴心,也没有人能比白宵更能干。对於夏牧心思的揣摩,唯有他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现在还想这些干什麽呢,回忆只能是回忆。曾经的舒心生活早已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回来了。 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夏牧洗过澡就开始收拾东西。身边的孩子不像白宵那样熟悉他的工作,让他们帮忙的话,说不定会漏拿重要资料,到时候又惹费兰兹生气就麻烦了。 他强忍睡意,将文件一样一样的放进皮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识别卡不见了。 那张磁卡记录著他的指纹和虹膜,是他在军事基地的通行证,弄丢了的话连基地大门都进不去。一想到费兰兹知道这件事又会大发雷霆,夏牧就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他使劲回想磁卡可能在哪里,最後终於想起自己把它当作书签,夹在借来的书里了。更麻烦的是,他白天才刚刚把书还给图书馆。 已经快要十点,图书馆早就关门了。担心那本书会被借走,当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无眠,隔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跑到图书馆去。 「教授,又把东西夹在书里一起还掉了吗?」熟识的图书管理员一看见他就笑起来,他也无可辩驳,尴尬地笑了一下就冲进图书馆,在密密麻麻的书架之间找起书来。 虽然还是早晨,图书馆已经三三两两地坐著自习的学生。他穿梭在书桌和书架之间,无意中瞥到一个身影。 那个人端坐在书桌前,单手支著脸颊,正在出神地看著窗外的风景。 夏牧呆滞地站住了脚步。 早晨的温暖阳光落在青年柔软的黑发上,勾勒出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他的睫毛很长,薄唇轻轻抿著,鼻梁高挺,侧脸漂亮得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书架旁边怔怔地看著他,夏牧已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麽。 沐浴在阳光下的青年仿若梦境般美好,身上似乎笼罩著迷人的金色雾气,将他和身旁的一切轻轻隔开。似乎觉察到自己在被人看,青年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瞳深邃迷人,似忧郁,又似冷淡。 生怕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夏牧用力揉揉眼睛。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书桌前已经空无一人。 心里涌起不知是惆怅还是自嘲的复杂情绪,他寂寞地笑了笑。明明连做梦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人,怎麽会变成阳光下的美丽幻境?他是太累了,还是潜意识里对现在的生活有所不满? 望著空空的座椅,他很久回不过神。 第九章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培育方法是万无一失的,但实际操作的成功率……」宽敞的会议室里回荡著威严的男声,军事基地的科研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中。 夏牧坐在椭圆会议桌的一侧,头脑里乱糟糟的。直到现在他还无法从图书馆的幻境中解脱出来,眼前一直浮现出白宵的俊秀身影。 这时肩膀被轻推几下,坐在旁边的费兰兹低声耳语:「喂,你在发什麽愣?」 他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慌忙拿起桌上的文件掩饰自己的慌乱:「没……没事……可能是晚上没睡好,有点头痛。」 「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睡好不是因为看到新闻了吧?」 「什麽新闻?」 「自己看!」费兰兹说著从桌子底下塞过来一张报纸。 因为忙於工作,夏牧很少看报。当一眼扫到头条新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楚氏财团全力开拓海外市场。 醒目的大标题下面,是楚炎与英国商人握手谈笑的大幅照片。他身後站著几位貌似助理的年轻人,白宵也在其中。 印刷粗糙的黑白照片也掩饰不住他的英俊潇洒和意气风发,也许是穿了西装的原因,原本青涩纯真的青年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颇有一番男性的成熟魅力。 夏牧苦笑,原来图书馆的白宵不是他的幻觉。 原来,他去楚炎身边工作了。 楚炎长年苦於没有得力助手,也已经中意白宵很久,如今终於实现心愿,在事业上应该会有更大的成就。 而对於白宵来说,只有这样的职位,才能让他发挥最大的潜能。 「你放心吧,既然我已经和白宵分开了,就不会再去找他。」他丢开报纸。 「谁管你找不找他?我又不是专职拆散情侣的!」费兰兹低声怒喝,「我是要提醒你,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不在英国,你给我机灵一点,不要惹出事情!」 「你要去哪里?」 「执行秘密任务,明天就出发。」 费兰兹的工作时间一向没有规律,夏牧独自一人没有信心能安然度过白宵逗留英国的这段时间。为了『机灵一点,不惹出事情』,他借口生病卧床,请了长假。 回家之後他成日深居简出,甚至连图书馆都不敢去,但即使是这样,还是逃不脱某些必然会发生的事。 那天他正在书房里看资料,当助手前来通报说一位叫做白宵的先生前来拜访的时候,他惊得差点抖掉了手里的烟斗。 他搞不懂事到如今白宵纠缠他还有什麽意义,但避而不见也不可能。阴暗地寻思著白宵会不会有什麽企图,他嘱咐助手们在偏厅随时待命,自己仔细整了整衣服,单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叼著烟斗,装作气定神闲地缓缓走下楼。 一身黑西装的白宵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十指交握轻轻放在膝盖上。看见夏牧来了,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向这所房子的主人颔首微笑。 「您好。」 「你好,远道而来辛苦了。」 夏牧气派十足地拿著烟斗与年轻的客人握手,而後与他面对面地坐下。 两人彼此之间的气氛轻松融洽,礼数也完美无缺,看起来是一次平凡而友好的会面。 除了他们彼此,谁也看不见这份平静之下所隐藏的,汹涌起伏的波澜。 「难得来一次英国,楚先生十分关心您的近况,派我来看看您。」白宵一开口就表明自己的来意。 「楚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我在这边过得很好,没有什麽问题。」完全不去思考青年的话是真是假,夏牧只依著他的话往下说。 「他还托我带了一些礼物过来。」白宵说著,拿起手边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 「这怎麽好意思呢……」夏牧客气地回绝,想推脱掉礼物。 「没关系的,都不是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食物,」笑了笑,白宵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在茶几上,「新鲜的鸡蛋和蔬菜,蜂蜜,腌过的鸡肉,还有羊奶……」 「你……送这些来干什麽?」夏牧有些呆滞。 「您不需要吗?」白宵反问。 ──当然需要,夏牧已经看见食物包装上印著牧场的商标。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最喜欢吃的牧场的食物,即使隔著包装袋,他几乎也能闻到那久违的新鲜味道。 这是在超级市场永远买不到的,令他怀念不已的味道。 「要是没什麽问题,东西我就算是送到了,」看著夏牧发呆的样子,白宵又笑,「烹饪方法您应该都知道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告辞了。」 直到助手把白宵送走,夏牧还是盯著面前的大堆东西一头雾水。 楚炎的脾气他知道,打死他也不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当作礼物。而如果这是白宵的主意,那他到底在想什麽?送这种东西……简直好像是在……救济他? 心情复杂地收起食物,他只能把今天当作与白宵的又一次偶然邂逅。他想这下一切总该结束了吧? 然而,远远不是。 过了两天,白宵又来做客了,这次送给夏牧的是几盒烟草:「这是合作的商人送的,我们都不吸烟斗,摆著也是浪费。」 夏牧找借口推脱,然而白宵说著「您不要的话就只能丢掉了」这样的话,硬是把礼物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走。 有了这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白宵开始频繁地往夏牧家里跑,而且每次都不会空手而来,送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面包,熏肉,盆栽,靠垫,不含香精的沐浴露,纯天然洗涤剂,甚至还有棉被和枕头……看著家里的生活用品越积越多,夏牧哭笑不得。 「教授,白宵先生怎麽老是往这里跑?他是不是暗恋您呀?」但是,当某一天助手开玩笑地这麽说的时候,他终於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白宵如此慷慨热情是不正常的,不能一直由著他的性子来。 +++++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第二天,青年再次登门拜访。这次他没有送东西,而是拿著两张音乐厅的vip门票,邀请夏牧去听音乐会,理由还是一成不变的那个「合作的商人送的」。 「跟楚氏合作的商人既开百货商店又卖门票吗?」夏牧简直想这样讽刺,不过并没有说出口,他感觉白宵露出真面目的时候终於到了。 他已经作好被痛骂的准备,甚至猜测青年可能会在音乐厅包厢里对他施暴。不过随便怎样都比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要好,只要白宵暴露了真实情绪,他就有办法对症下药。 他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了万全准备,构思各种言辞规劝白宵不要再缠著他,或温柔,或无奈,或严厉。他甚至还犹豫过要不要带枪,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用暴力制止白宵,但想到费兰兹临走前的叮嘱,还是作罢了。 他自以为对白宵了如指掌,然而那天的音乐会,白宵居然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地坐著。不要说怒骂施暴,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夏牧一下,偶尔几次说话,也都是围绕著上演的节目,不曾有任何逾越。 过分平静和谐的气氛让夏牧大感困惑,那场音乐会他什麽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乱哄哄的。直到最後白宵把他送到家门口,他还是愣愣地回不过神。 「教授,已经到家了,」青年冲他微笑,「还沈浸在刚才的音乐里吗?」 夜已经深了,青年俊秀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夏牧感到深深的困惑,他从来就不善於揣测别人,既然对形势完全估计错误,他就真的不知道白宵这份礼貌和风度背後,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真心。 「白宵。」分别之前他决定省去谈话,直接把白宵赶走。 「教授先生还有什麽事?」青年眼眸含笑地望著他。 「我想……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这麽频繁地见面……也许不太好……」 「是我打搅您了?」 「稍微有一点……所以以後还是不要……」 「抱歉,我并不想让您这麽为难的,」白宵微笑著,似乎完全没有被夏牧的话打击到,「如果不方便的话,以後我就不约您出来了。」 「不,其实总是来我家拜访也……不太方便。」 「只是送您礼物也不行吗?您不见我也没关系……」 「但是……」夏牧很快词穷,搜肠刮肚地想著拒绝的理由。 「您不是这麽吝啬的人吧?我送您礼物,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向教授您表达仰慕和尊敬的感情,就连这个机会您都不肯给我?」 夏牧越发糊涂了,白宵仰慕他?尊敬他?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自从他们有了肉体关系之後,白宵对他感情,不就变成了疯狂的迷恋和独占欲? 他不明白白宵是抱著怎样的心情才说出这番话,一头雾水地被青年送进家门之後,他整个晚上都辗转难眠。 隔天白宵还是若无其事地前来拜访顺便送礼,之後也几乎每天都来。夏牧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有时只能慌称工作繁忙不便见客。 他开始焦躁不安,白宵闭口不谈他们曾经的过往,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麽。他也想这麽做,可每次看见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就会想起离开牧场的那一夜,自己的冷酷决绝,和白宵痛楚悲伤的神情。 他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最近连日阴雨绵绵,灰蒙蒙的云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夏牧成天窝在家里看书,现在的他只能消极地等待著白宵离开英国,然而白宵却像定居了似的,继续频频拜访,风雨无阻。 「我又来打搅您了。」这天冒著细雨,青年送来两瓶红酒。 「又是合作的商人送的?」夏牧苦笑著问。 「是的,虽然您不喝酒,不过偶尔享受一下微醺的感觉也不错的……」白宵话音刚落,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闪电,紧接著传来隆隆的雷声。 蒙蒙细雨骤然转为暴雨,灰色的街景瞬间被一片雨雾笼罩。 「糟糕,」青年望著雨景叹息,「本来想趁雨还小的时候赶回去的……」 「没关系,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夏牧客气挽留,不管来访的是白宵还是谁,这麽做总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 白宵推脱了几句便真的留下了,而且这麽一留,就是五个多小时。直到两个人下过棋,聊过天,吃过晚餐,看过电视,大雨还是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街上已经发起了大水,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夏牧望著窗外发愁。 他现在真後悔没有建议白宵叫出租车回家,绞尽脑汁地换著花样招待了白宵这麽久,他已经再想不出新的娱乐内容来打发这个漫漫长夜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他接下来该怎麽办?难道真要好人做到底,请白宵在这里留宿? 正当他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青年推门进来了。 「教授,要不要喝酒?」举起手里的酒瓶和杯子,青年微笑著问,「助手们都睡了,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不如来尝尝我送的酒吧。」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酒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到夏牧面前。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轻轻摇晃,妩媚动人,像是散发著无言的诱惑。 「我不想喝。」夏牧苦笑推拒。 白宵微笑地望著他,收回手,手腕微微倾斜。 两只高脚杯的杯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这个美丽的夜晚干杯。」他温柔低语,将酒杯再一次凑到夏牧的唇边。 夏牧下意识地躲开,然而白宵的动作快如闪电,他还什麽都没看清楚,嘴里已经被灌了一大口酒。酒液甘美的甜味混合著苦涩流过舌尖,在整个口腔里蔓延开,继而滑进喉咙里,让整个胃部都烧得火辣辣的。 「你……咳咳……」夏牧呛得眼泪直流,靠在沙发扶手上揉著眼睛,急急地喘著气。 「味道不错吧?」白宵轻拍他的後背。 「咳咳……都说了……咳咳……我不想喝……」夏牧有些厌烦地推开白宵,然而青年却纹丝不动,反而按住他,又强行往他嘴里灌了一口酒。 「我很擅长喂别人吃东西的,对付您这麽迟钝的运动神经绰绰有余,」他发出轻笑,「不过您还是这麽不胜酒力呢……就和以前一样……」 +++++ 最後一句话夏牧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喝下两口酒之後,他的头突然变得很重,眼前金星乱冒,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劲,连舌头也好像大了一圈。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您。」这时白宵带著笑意的声音,又朦朦胧胧地传了过来,「其实……我送给您的酒,普通人喝一口就会醉倒的……」 夏牧张了张嘴,笨重的舌头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终於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视线内的青年英俊地让人迷醉。修长的手指轻抚酒杯,他低头抿了一口酒,缓缓地凑过来。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夏牧的嘴唇,带著淡淡的酒香。 他过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白宵在吻他。 湿软的舌叶撬开牙关探了进来,与他的舌尖肆意交缠。青年单手托著他的後脑,与他交换著细腻绵长的深吻。醇厚的烈酒流入口中来不及咽下,顺著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沿著下巴一直流到脖子,留下一道淫靡的水痕。 湿冷的触感意外鲜明,让他的背後泛起一阵颤栗。 吻了很久,白宵才放开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轻咬他的耳垂。 「您的味道还是这麽好闻,也只有动弹不得的时候,您才不会抗拒我吧?就像现在……」 「您在想什麽呢?想叫人?还是想用枪威胁我,把我赶出去?……我真是不明白,为什麽您看起来这麽温柔,这麽软弱……这个地方……却是这麽的冷酷无情?」 温暖的手掌从夏牧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抚摸著他的胸口,最後停留在心脏的部位。 「您的心跳得好快,讨厌这样吗?那就推开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说您不想再见到我,骂我恬不知耻,骂我卑鄙下流,用最刻薄的话来骂我……」 「说不出来吗?没有力气是不是?」 「不反抗的话,我……可要对您做过分的事了……」 手指缓缓移到他的腰际,停留在两腿之间。 夏牧的头脑已经完全被酒精侵蚀了,白宵说的话他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一时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但那个地方被摸到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挣扎著推开白宵。然而双手软软地完全使不上力,迷离中他看见白宵微笑地伸出手,开始脱他的裤子。 「不……」他含糊地发出一个音节,剩下的话都变成了喃喃醉语。 下面很快被脱得一丝不挂,双腿也被大大地分开。白宵似乎并不急著要进去,只看了一会儿就抬高了他的脚,开始亲吻他的脚背。 夏牧在这漫长的亲吻中莫名感到焦躁难耐,在青年身下不安地扭动著,性器不时碰到他的头发,与他微热的脸颊轻轻摩擦。只是这麽简单的碰触也点燃了他身体深处的欲火,自从与白宵分别之後,他已经过了太久的禁欲生活。 性器在这轻微的摩擦中很快挺立起来,而後被青年握在手里玩弄。微冷的鼻尖凑了上来,贪婪地嗅著那里的味道。夏牧喘息著,顶端开始渗出透明的汁液,滴落在青年的手指上。 抬起手指,青年一滴不漏的把那些东西舔掉,而後托高了他的腰。 舌尖抵住紧窒的後庭,攒动著舔进了里面…… 「……!」夏牧倒抽了一口冷气。 湿软的舌叶像蛇一般灵活,轻柔地舔弄著他的肠壁,将口中的津液送入他的体内。像是故意似的,青年舔吮出清晰的水声,用舌头代替身体,与他进行著淫乱的舌交。 满含酒精的唾液很快将肠壁弄得又湿又热,近乎焚身的欲火从小腹渐渐蔓延到全身。持续地舔入他的深处,青年又用沾了酒的手指插入他的体内,和舌头交替逗弄。 後庭被弄得一片濡湿,里面又热又痒。夏牧脸色绯红地连连呻吟,感觉自己快要被白宵弄死了。 漫长的前戏过後,白宵才终於脱掉长裤,将早已坚硬勃发的性器挺入他的体内。进入的瞬间夏牧差点就高潮了,然而青年却故意不动,等到快感从他身上退去一点,才开始一下一下地顶送起来。 被青年按在身下肆意交合,夏牧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方。他并不是清心寡欲的人,沈睡已久的身体被白宵重新唤醒,那快感近乎狂乱。 但是他也明白,即使白宵给予他的性爱再销魂,也无法弥补他们之间深刻的感情裂痕。 这个淫靡的夜晚,注定只是一场酒醉之後的春梦。 在沙发上做了一次之後,白宵又把夏牧拉进卧室。中间不知是谁脱了谁的衣服,等到两个人滚倒在床上的时候,全身都已经一丝不挂。 像是饿了很久的小狼,那天晚上白宵一次次饥渴地索求著夏牧的身体,长久地占据在他体内,喘息地喃喃说著他听不清的情话。夏牧也不计较话语的内容,放松身体接纳青年的全部,任他在自己的身体里抽送,高潮,留下湿热的精液。 凌晨的时候他从昏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看见浴室的灯亮著,里面依稀传出水声。 过了一会儿,腰间围著浴巾的白宵擦著湿发出来了。见他睁著眼睛,青年走过来低头吻了他一下,然後又是一下。 吻著吻著,两人便又抱在一起。恍惚中夏牧被翻过身去跪趴在床上,青年勃发的性器从後面顶了进来,松软的後穴早就灌满了体液,轻松就让粗壮的性器整根没入。 扶著夏牧的腰,白宵在後面不紧不慢地顶送著,每一下都顶在最舒服的那个地方。夏牧呻吟著渐渐绷紧身体,感觉到体内的汁液随著摇晃的动作,不停地流出来,顺著大腿内侧滴落在床单上。 「出来好多……」青年似是发出赞叹,就著交合的姿势把他翻过来,在他腰下垫了一个枕头,不让那些东西再流出来。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静静地对视著,身体随著交媾的动作轻轻摇晃。 「不要忘了我……」青年气息不稳地低喃,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俊秀的面容,美得有些不真实。 「不要忘了……只有我曾经给过您这麽多快乐,彻底地占有过您的身体……」 「您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将夏牧的双手按在枕头上,与他十指交握,白宵加快了律动的速度。令人颤栗的快感从身体结合的地方蔓延到全身,夏牧眼神迷离地望著白宵漆黑的眼瞳,腰部微微绷紧。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他想捂住脸,但是白宵紧紧按住他的手。 「不要闭上眼睛……看著我……」青年低下头,从很近的距离望著他。 映在青年眼中的面容略微扭曲,夏牧皱紧眉,喘息著微微扭动身体,与青年恍惚地对视。 而後,在他面前失去理智地溃泄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卧室里没有了白宵的踪影。 开始的一瞬间,夏牧真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可惜不是。身体酸痛得动弹不得,後面也有些合不拢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和白宵的确是做过了,而且做得太过。 枕头,床单和被子不知什麽时候都换成了新的,他身上也换了干净的睡衣,这些都是之前白宵送给他的礼物。至於性事中弄脏的那些,估计都被他带走扔掉了。 书房的沙发已经清理过,茶几上摆放著半瓶酒和两支高脚杯。房间窗明几净,空气清爽,丝毫不见昨夜的淫乱痕迹。 这就是白宵,永远能将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缺。 只是他似乎刻意留下了某些东西,当夏牧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昨夜青年射入他体内的精液不断从他的大腿内侧流下来。他在浴室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肠道里的体液冲洗干净。 「不要忘了我……」洗澡的时候他思考著白宵话里的意思,却怎麽也想不明白。他们早已分别,忘记或者不忘记又有什麽区别? 而他再也没有机会询问白宵,因为不久之後楚炎离开了英国,带著助理们转战下一处海外市场,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了。 白宵走了。 夏牧觉得自己活了这麽多年,情商上一点长进也没有,都已经狠下心肠主动和白宵分手,却又莫名其妙被他缠上,甚至还纠缠到床上去。纠缠过後白宵已然全身而退,只留他一个人陷在这一团糟的情绪里,吃力地想要弄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 他能轻易看出数学方程式中的错误,却看不清这场莫名其妙的重逢中白宵究竟在想什麽,要什麽,而他自己又怎麽会任由这些事情发生。 为什麽那天在图书馆,他会对白宵的身影魂不守舍? 为什麽他没能一开始就意志坚定地拒绝白宵的礼物? 在反反复复的回忆和疑问中,他连自己的心意,也渐渐弄不明白了。 +++++ 过了几天,难得天气晴好。夏牧想转换心情,便独自出去散步。 雨後的青砖石人行道还沾满湿润的水气,街道两旁的苍翠树叶间依稀闪烁著细碎的阳光,到处充满令人舒适的温暖和清爽。 才刚走出去没多久,他就听见後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回过头看见一辆车由远及近地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他家门口。 他认出那是费兰兹的车,也看见久未谋面的青年军官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跑进他家。 费兰兹时而会向他抱怨军务缠身之苦,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那个男人肯定是来抱怨自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事。他决定装作什麽也没看见,转身继续散步。 朝与家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著,他放松心情享受著独自散步的悠闲和惬意,这个街区居民稀少,一向都非常安静。 但今天似乎不同往常,转过街角的时候,他开始感到不对劲。 有人在跟踪他。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街区来到广场,那里聚满了游客。难得的好天气,年轻人在露天咖啡座谈笑风生,绅士和老妇在喷水池边拿著面包屑逗弄鸽子,亲密相拥的情侣站在桥头聊天,偶尔有拿著气球的孩子笑闹著从人群之间跑过。 夏牧慢吞吞走上桥,漫不经心地眺望泰晤士河宁静的水面,很快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边。 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他们都是一副上班族的装扮,胸前的银色项链上,风格华丽的歌特体字母「n」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跟踪他的居然是尼德兰。 「教授,我们想和你谈谈。」其中一个男人竖起麽指摇了摇,示意不远处的一座教堂。 「你们不想杀我了?」夏牧笑笑。 「我们从没有打算要置您於死地,可能的话还希望您能为尼德兰工作。」 夏牧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出门散步也会有如此奇遇。 大脑在瞬间之内就做出决定──这样与尼德兰面对面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不能错过。尼德兰毁灭了他的家族,伤害了白宵,在世界范围内制造过无数恐怖袭击事件,多年来欧洲军方一直在寻找它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的据点。 现在既然尼德兰对他有兴趣,他就要借此把自己当作诱饵,抓住这两个人。不过他该怎麽做,才能在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向费兰兹告知这件事? 这时有一群身穿黑袍的修女正从教堂里走出来,飘逸的衣角在微风中翻飞。 夏牧灵机一动。 「那就谈谈吧。」他装作合作地点点头,迈步走下桥。 两个男人跟在他身後,三人穿过喧闹的广场走向教堂。修女们正迎面走来,就在与她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夏牧猛然冲进这群人里。 修女们发出惊呼退避躲闪,队伍被撞成一团,翻飞黑袍阻碍了那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层层黑色的掩护中夏牧逃进了教堂旁边的小巷。 身後传来两声枪响和人群的惊叫,子弹擦著他的脚打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在宛如迷宫的小巷子里四处穿梭,最後气喘吁吁地停在一栋陈旧的民居前面。四周寂静无声,他靠在门边粗喘,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错,附近的道路错综复杂,足够他们找上好一阵子,给他与费兰兹联系的机会。 集中注意力的大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後的异样,就在他缓和呼吸准备离开的时候,房子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一双手从後面伸来,猛得捂住他的嘴,强大的力量拖拽著他,把他拉进房子里。 後脑狠狠撞在墙上,一时间夏牧还以为自己被尼德兰发现了。 然而并没有响起预料中的威胁和咒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低沈的声音。 「您到底在搞什麽?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这个声音几乎令他的血液为之冻结,他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人。 「白宵?!」 明明已经离开英国的青年居然站在他面前,一脸气恼的表情。黑色紧身衣勾勒出他修长优美的身体轮廓,挂在腰间的子弹和手枪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杀手。 夏牧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白宵的脸,却被一巴掌打开。恼怒的青年瞪了他一眼,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低头狠狠吻住他。 下唇被粗暴地啃咬,温软的舌抵著他的牙关,他只稍稍放松了一下,青年便长驱直入如暴风骤雨般入侵进来,缠住他的舌头交缠吮吸。 他抬头犹豫地回吻,一手拽著青年的头发按住他的後脑。最後也不知是谁先抱住了谁,昏暗的房子里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如痴如醉地拥吻著。 「……你……不是离开英国了吗?」过了许久,夏牧才推开白宵。 「那是假消息。尼德兰近期在伦敦会有很大的动静,我正在这座房子里狙击他们,没想到又看见您在做不自量力的事……」 「我没有不自量力……但是你为什麽要狙击他们?」 「因为我欠尹殊一个人情,要活捉尼德兰的成员给他,才能偿还。」白宵说著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牧一眼。夏牧有些难堪,他当然知道白宵所说的人情,就是之前尹殊协助白宵把他从军方手里救走的事。 「尹殊和尼德兰有什麽关系?」他心虚地问,「如果是记恨当年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枪击事件……」 「似乎和那件事无关,详细的我也没有过问。」 「……那尼德兰在伦敦总共有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 「二十人?!」 「是,除了与您交涉之外,他们还会在伦敦与军火商进行非法交易,地点就在不远处的港口。」 「那你这边有多少人?」 「只有我一个。」 「……你就打算一个人和他们对抗?」夏牧皱眉。 「……」 「你这到底是在偿还人情,还是在自杀?!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活著回来?」 面对夏牧的质问,白宵沈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赌气似的把脸转到一边:「反正您已经不要我了,我的死活和您又有什麽关系。」 夏牧愣了一下,默默地看著白宵。绷紧脸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好像在生气,却掩饰不住眼中淡淡的忧郁神色,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不说这个了,」厌烦似的挥了一下手,白宵走到窗口,一边警惕外面的动静一边问,「您到底是怎麽回事?有军方在保护怎麽还会被盯上?」 「军方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况且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与他们理清这麽多年的恩怨。」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麽办?」 「反正我已经不要你了,我的打算和你又有什麽关系?」夏牧模仿白宵之前的语气轻嘲。 青年的背脊大幅度地颤抖了一下,背对夏牧握紧拳头。他的肩膀微微发抖,牙齿似乎也咬得咯咯作响,好像在忍耐什麽。 感觉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夏牧伸手从後面抱住了他,却被青年用力挣脱开,赌气地依然用後背冲著他。 房间里弥漫著微妙的闹别扭的气氛,夏牧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再次伸出手去,抱紧了白宵的腰。 青年似乎大为意外,像被钩子钓住的活鱼一般仓惶地扭动著身体,让夏牧几乎抱不住他。 一声不吭地将头靠在青年的背上,他默默忍受著白宵的愤恨和恼怒,不肯松开双手。倔强挣扎的青年丝毫不惹他生气,反而令他平添几分怜爱。 之前所有的困惑,焦躁,不安的心情,都在这一瞬间的拥抱中消失殆尽。不想深究这其中的理由,能这样将白宵抱在怀里,就让他足够安心了。 过了很久,白宵的反抗才终於慢慢停止,最後像泄了气似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胸口紧贴著後背,两人急促的心跳声顺著身体接触的部分传递到对方体内,夏牧一向不是善於言辞的人,也不会再像曾经那样用虚伪的情话欺骗白宵,只能笨拙地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意。 他不知道这份心意,能不能顺利传达到白宵的心里。 ──不想再让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这样的心意,不知道白宵能否明白。 第十章 过了很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转动腕上手表的表盘。那是军方专用的定位系统,启动之後他所在的方位立刻就会显示在军方的监控屏幕上。 「援军很快会到,之前还要和尼德兰周旋一段时间。」 「那样的话,就不能在这里久留了,一直找不到您的话,尼德兰可能会以为您已经逃走而放弃寻找。」白宵的眼睛依然盯著窗外,声音却微妙地柔和起来,仿佛是春日里缓缓融化的冰雪。 「你有什麽好办法吗?要不要逃到港口去?」 「直接去港口,动机可能会被对方怀疑,先在附近假装被他们追赶一段时间比较好,我有车。」 白宵说著打开门,向外面扔了一颗小石子。 零碎的枪声几乎在同时响起,石子周围跳起几点火星。躲藏在巷子里的似乎不止两个人,而且已经确认夏牧的藏身之处。 趁尼德兰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一瞬间,白宵拉著夏牧冲出民居,冲向巷子的另一个出口。枪声只迟疑了一下就向他们追逐而来,几颗子弹擦著两人的腿脚打在地上。尼德兰的目的是要使夏牧失去行动力。 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白宵掩护夏牧跳上车,自己也跟著上去。 「您来开车。」他一边示意,一边举枪扣动扳机阻拦追兵。夏牧点头用力踩下油门,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咆哮左右摇摆,发疯似的冲上街道。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闹市区的主干道车况良好,越野车驶上快车道不断加速同时左右闪躲,不断超过一辆又一辆车。 「他们追上来了。」夏牧看了一眼反光镜,一辆黑色汽车正在他们後面紧追不舍── 「砰叮──!」一颗子弹打在越野车的後盖上,又反弹出去。 白宵低声咒骂,从车座底下摸出一支狙击枪。站起来半身探出车窗外,瞄准对方车子的轮胎开枪。 「砰──!」被击中的前一瞬间对方车身猛向左偏,灵巧地躲开,继续加大马力追了上来。 警惕地盯著反光镜,夏牧也随之加速,同时注意白宵不会因为车身摇晃而跌出去。然而明明是这麽紧张的时刻,他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感到似曾相识。 当年隐居牧场的时候也是这样,在狼群出没的季节他时常和白宵外出驱赶野狼。他驾驶著卡车,白宵则手持猎枪,保护著牧场所有的动物们。 只要有白宵在,即使遭遇再大的危险,他也不会害怕。 慢慢伸出手臂,他拉住青年飘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衣角。 「怎麽了?」白宵保持著半身探在窗外的姿势大声问。 「没什麽,小心不要跌出去!」夏牧冲他笑笑。 白宵愣了一下,慌张似的转开脸。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迟疑著放下一只手,小心地握住了夏牧的手指。 两人的手指轻轻碰触著,随著车子的震动时而分开,温暖的触感如羽毛般若即若离,最後才充满默契地紧紧握在一起。 「你们两个笨蛋到底在搞什麽?!」这时车载无线电里传来费兰兹暴跳如雷的怒喝,两人被吓了一跳,紧握的双手慌忙松开。 「你怎麽知道我的无线电频率?」与尼德兰的枪战暂时停止,白宵坐回助手席,疑惑地拿起对讲机。 「要是我再查不到频率,你们是不是要把整个伦敦炸了?越野车闯进闹市区,违规超车,当街开枪……你们他妈的当自己在拍电影?!」对讲机那头传来踹桌子的巨响。 「那是因为尼德兰在伦敦出现了,你不知道吧?他们……」真担心费兰兹会这样气昏过去,夏牧连忙解释。 「我不知道什麽?我当然知道!」费兰兹粗暴地打断他,「我刚刚才到你那里去过,想通知你尼德兰最近在英国出没,叫你不要到处乱跑。谁知道你这麽危险的时候还出去散什麽蠢步!你到底是真那麽倒霉,还是故意想气死我?!」 夏牧闭口不语,这一连串巧合真是个不幸的误会。 「把追你们的那辆车引到港口!」这时费兰兹又说话了,「我的人已经埋伏在那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你们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他们也是我的猎物!」白宵不服气地说。 「闭嘴!你他妈还当自己是猎狗了?给我滚远点!再捣乱我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军人。」 「你他妈的够了吧!」 被两个血气方刚的暴躁男人吵得头疼,夏牧掐断了无线电:「不要再吵了,就听他的吧。」 「您为什麽要维护他?」青年更加恼怒,「难道您不信任我的能力?」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满身香水味的娘娘腔?」 「……」夏牧哭笑不得,他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白宵还有闲心乱吃飞醋。分别的这一年里,看来他是真积累了不少怨气。 眼看白宵又要发火,他抬起食指轻轻按上青年的嘴唇,尽量温柔地说:「不要再和尼德兰纠缠了。」 「为什麽?!」 「因为……你要保护我。」 刚才还狂怒炸毛的青年听到这句话,立刻温顺下来。夏牧的哄骗和情话永远能让他晕头转向地摸不著北,对他俯首称臣,言听计从。 短暂的插曲令车速减慢,後面的车子已经追了上来。 两颗子弹击中车後窗,打碎玻璃射进车厢里,白宵眼疾手快压住夏牧的後脑和他一起伏倒,子弹越过两人的头发打在无线电上。 对讲机的电线被打断,喇叭里传出电波紊乱的沙沙声,与费兰兹联络的唯一途径被破坏了。 「他们好像不耐烦了,就这样去港口吧。」前方是十字路口,信号灯正在转换,白宵提醒。 夏牧点头,踩下油门超越前车,在信号灯变红的一瞬间猛打方向盘。 沈重的车身骤然旋转,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笨重的甩尾,九十度转弯,车子融入相交路口的车流,向港口疾驶而去。 +++++ 两部车一前一後很快接近港口,那里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码头上堆满集装箱,工人在指挥货船靠岸,丝毫没有即将发生战斗的感觉。 越野车在集装箱组成的道路上到处穿梭,最後车子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夏牧和白宵借著这些庞然大物的掩护下车逃跑,逃进附近一间没有上锁的废弃仓库。 两人趁追兵还在找他们的时候推上仓库大门,就在两扇铁门即将合拢的时候,夏牧听见外面传来信号弹的尖利呼啸。 瞬间的静默,而後枪声四起。码头上顿时响起惨叫和惊呼,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在头顶上盘旋,连地面都仿佛在震动。 门缝里传来刺鼻的硝烟味,夏牧知道费兰兹开始行动了。他想看看外面情况如何,正尝试著透过门缝一窥究竟的时候,背上传来身体沈重的触感。 是白宵。 青年有力地将他整个人压在门上,轻轻啃咬他的後颈。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他不安地动了动,试图掰开青年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指。 「我不想做什麽,」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後,「就这样……让我抱著您一会儿。」 在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中,仓库里越发寂静,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巨大建筑中回荡著,显得格外暧昧。 「……你……不恨我吗?」过了许久,夏牧才问出一句自己都感觉愚蠢的话。 「恨?……对……我应该恨您的……」身後传来的低音掺杂著一丝苦闷。 「我应该恨您,应该讨厌您,应该报复您的,但是……为什麽我一样也做不到呢……」 「我……好恨您这麽冷酷无情,恨您对我若即若离,但是为什麽……看到您的时候我就把一切都忘了呢……」低柔的声音微微颤抖著。 「我只想跟您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能看见您就好,我只有这麽一个念头……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充满了愤恨,哀怨,又像是在控诉什麽。 把手伸向後面,夏牧轻轻揉弄白宵柔软的黑发:「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对我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这种不值得被爱的人……这麽宽容。」 他知道自己的安抚远远不够,他应该说更多,做更多。但是他又不知怎样才能治愈白宵受伤的心,烦恼之下他习惯性地摸著衣袋里的烟斗,然而那里却空空荡荡。 难以置信地把衣袋翻得底朝天,他又摸遍其余口袋,却怎麽也找不到那支和他形影不离的烟斗。 「您怎麽了?」白宵觉察到他的异样,「是不是丢了什麽东西?」 「我的烟斗找不到了,」他有些焦躁地回答,「就是你送我的那支……」 「会不会忘在家里了?」 「不会,在广场上遇到尼德兰的时候,我还把它拿在手里。」 「难道掉在车子上了?我去帮您找。」 「不用!外面很危险!」夏牧赶紧拉住白宵,却被青年轻松挣开。 「没事的,我的身手很灵活。」白宵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拉开仓库门。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不远的地方军队和特警正在与尼德兰激烈枪战。经过巧妙的包围战术,尼德兰的成员已经被堵截到港口一角,仓库这边似乎不会被战火波及。 动作敏捷地跑出仓库,白宵闪身到集装箱後面。夏牧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青年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迅速,四处横亘的集装箱又把港口分隔地宛如迷宫,在庞然大物之间到处寻找青年的身影,等夏牧终於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白宵正站在越野车旁,人和车都安然无恙。他的手里拿著那支烟斗,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上面的灰尘。 「白宵。」他向青年跑去。 「烟斗果然是掉在车子旁边了。」青年抬起头,「幸好没有摔坏。」 「谢谢你。」他笑了笑,接过烟斗。 然而就在这时,越过白宵的肩膀,他看见集装箱後面跑出一个男人。 对方满脸血污,神情紧张地拿著枪,黑色西装上有几个弹孔,似乎是从枪战中逃脱的尼德兰的一员。 看见夏牧和白宵,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发抖地举起枪对准他们。他只想逃走,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人! 「小心!」面对枪口,夏牧不假思索地推开白宵。 「砰──」一声枪响,子弹穿过他的侧腹,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 「教授!」耳边传来白宵的惊呼,青年一把扶住他,同时掏出手枪转身扣下扳机。 行凶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子弹打碎了他的肩胛骨,他扔下枪拔腿就跑,留下一路血迹。 夏牧想叫白宵追上去,然而颤抖的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无视逃走的男人,白宵将他扶进车子里,撕开自己的衬衫替他包扎伤口。额头渗满冷汗,夏牧咬紧牙关,痛得动弹不得。 「请忍耐一下,我马上去找人。」顾不上替他擦汗,白宵匆忙跳下车子,关上车门。 窄小的车厢随即陷入寂静。 夏牧躺在椅子上,透过车窗恍惚地看著青年越跑越远,最後消失了身影。 鲜血还在不断从伤口涌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衣服,他感觉身体似乎越来越冷,之前的疼痛也很快变成了麻木。 他知道这一枪伤得很重,重的他无法确认,自己还能不能等到白宵回来。 他不明白,自己的运动神经一向很差,为什麽刚才的反应却那麽快?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吧。 等待著这样的机会,让他回报白宵为他所付出的一切。 那麽久以来,总是白宵在帮助他,搭救他,照顾他,他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回报青年的绵绵情意。能够有机会保护他,至少能偿还多年前在苏格兰,白宵曾经为他挡下的那一枪。 体内的力气在快速流逝,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远处似乎传来什麽声音,但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对不起……直到最後……还是在给你添麻烦……」 向著已经不在身边的青年喃喃低语,他的眼中,渐渐失去光彩。 +++++ 夏牧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走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 似乎一直有人在握著他的手带领他前行,深邃的黑眸深深凝视著他。从指尖传来温暖,让他终於没有迷失在彼岸的世界里。 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尖传来的消毒药水气味,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侧腹传来烧灼般的痛楚,随著意识逐渐清醒,他回想起自己是在港口中了枪。 艰难地动了一下,他感觉手被人握著,低头就看见白宵正趴在他的床边。青年似乎睡得很熟,发丝散乱在额前,浓密的长睫随著呼吸轻轻颤动,眼下还有浓重的阴影。 紧紧握著他的手,青年与他十指相扣,温暖的感觉与梦境中一模一样,让他能够想象出,白宵这些天一定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沈睡中的青年立刻被他惊醒。惺忪的睡眼还残留著一丝茫然,但看见他的一瞬间就转为了惊喜。 「教授……您醒了?」 「我……睡了多久?」他哑著嗓子问。 「您已经昏迷了五天,子弹伤到了腹部动脉,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白宵柔声回答,似乎还深陷在当时的回忆中。 「幸好救回来了,」夏牧笑笑,「谢谢你一直陪著我。」 「那没什麽,我……叫人过来。」白宵羞涩般的转过头,慌忙去按呼叫铃。然而还没有等医生和护士赶到,某位脾气暴躁的军官就抢先一脚踹开了房门。 「你晚一点去找烟斗会死啊?!」费兰兹一踏进房间就开口大骂,看来是忍耐了很久。 「让尼德兰成员从眼皮底下逃走,你也有责任吧?」夏牧冷声说,「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你吗?」 「但我叫你躲好!没有叫你出来送死!以前让你注意运动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这麽迟钝的运动神经,迟早有一天被打死!」 「就算我的运动神经再发达,也躲不开子弹。」 「够了!不许再狡辩!」费兰兹说著,又将矛头指向白宵,「你也是!为什麽不把这个笨蛋反锁起来?你根本就是个只会洗衣服做饭的家庭煮夫,关键时刻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就算我是家庭煮夫也比你强,」白宵冷笑,「像你这种四肢发达的武夫,别说洗衣服做饭,连教授起码的饮食起居都照顾不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照顾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白宵说著,突然掀开夏牧盖在身上的被子,把他的病号服拉开一大半。 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腹苍白消瘦,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见,厚重绷带缠满腹部的景象更是倍添凄惨,让这副身体看起来好像饱受虐待。 费兰兹被白宵的举动惊呆了,夏牧更是呆滞地说不出一句话。 「少校先生,您的电话。」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狠狠瞪了白宵一眼,费兰兹大步冲出病房,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你……你……」夏牧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你」了半天,还是不知说什麽才好。 「我早就知道他派出的助手根本不会照顾您,」白宵咬著牙,一边替他扣上衣服一边说,「就得让他看看,您究竟被折磨成什麽样子了!」 「我只是工作劳累加上营养不良而已,况且你怎麽能在他面前脱我的衣服……」 「算了吧,我不信他从来没看过。」 「……」夏牧语塞。 「没看过?」 「……」 「果然是看过吧,」白宵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了,您和他到底是什麽关系?作为普通朋友是不是太亲密了?虽然您总和他吵架,在别人面前却处处维护他,他也是一样,你们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牧只是不想平添事端,才避免谈论他和费兰兹的关系,但是眼看白宵又有了炸毛的征兆,避而不答恐怕只会惹得他更生气。 「我们的家族是至交,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小心地斟酌著词句,「你知道的,身居高位的纯种人类家族,为了巩固自身权力,经常会与地位相当的家族联姻……」 「……」 「所以就是这样,我们两家有过联姻的契约,他……曾经是我结婚的对象。」 白宵的脸刷地一下绿了。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的父母去世之後,整个家族也随之崩溃,婚约当然也就作废了,你不用担心……白宵?白宵?」夏牧不停地解释,但是白宵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听到结婚两个字以後,他就一直维持著脸色发青五官抽搐的表情,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白宵……那个婚约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作废了,你真的不用……」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夏牧想去拉白宵的手,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白宵突然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冲出病房。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吵架声和怒骂声,进而是东西的摔打声。夏牧不堪忍受地闭上眼睛,能够想象发生了什麽事。 白宵和费兰兹打架了。 又过了几分锺白宵才鼻青脸肿地回来,原本整齐的头发乱成鸡窝,衬衫的扣子也被扯掉两颗,嘴角肿了一大片,左眼还有一个黑轮。 「我都说了婚约已经作废,你为什麽还要去惹他?」夏牧头痛地叹息。 「因为我不能忍受那种家夥和主人有过亲密关系。」白宵揉著伤口毫不掩饰地回答。 「那时我才十二岁……」 「年龄不是问题,再说我已经忍耐他很久了,他几次三番地冒犯您,不揍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真拿你没办法……」夏牧叹息地按住额角,闭上眼睛。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生气,能在枪口下捡回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没有比劫後余生更令人庆幸的事了。回头想来之前的一切都惊险无比。如果那天他没有出去散步,如果他没有从尼德兰手中逃脱,如果白宵没有看见他,今天的结局又会怎样? 如果尼德兰想置他於死地,或者那颗子弹射偏了几公分,如今躺在这里的,会是他或者白宵的尸体吗? 这时脸颊传来温柔的触感,是白宵在吻他。柔软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脸上,像是呵护著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原本总是伴随著亲吻而来的甜言蜜语,此时却被沈默所代替,白宵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头。 从被子下面伸出手,夏牧轻轻爱抚著他的手背,白宵翻开手心反握住他,而後与他十指交握,掌心相对。 什麽都不说,也没关系。 只要他们都还活著,还在一起,就是最好,最好的结局了。 +++++ 很久以後夏牧才从费兰兹口中得知那次打架的详细情况,那时他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已经基本康复,前往费兰兹的办公室接受军方的新命令。 依然趾高气扬的青年军官把脚翘在办公桌上,身体随著椅子前後摇晃。他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像一个刚闹完事的公子哥。 「那天那小子突然气冲冲地来质问我:『你到底对教授做过什麽卑鄙无耻的事?』於是我就说:『当然什麽事都做过了。』……」一脸炫耀的表情,他向夏牧绘声绘色地描述。 「你怎麽能胡说八道!」夏牧大惊,「他会乱想的!」 「是啊,他肯定以为我跟你睡过了,气得揍了我一拳,我回了他一脚,然後我们就打起来了。」 「你真无聊!」 「这可不是无聊,让他吃点醋激发一下斗志有什麽不好?毕竟以後你要靠他来保护,」费兰兹说著扔出一个信封,「拿著这份命令,然後你就可以滚了,滚出伦敦,滚得越远越好!」 夏牧接过信封,其中的新命令他早就知道了。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危险,军方将对外宣称他在港口枪战中被流弹误伤,已经不治身亡。 这一决定彻底抹杀了他的存在,今後的人生他只能隐瞒身份,一辈子为军方工作。 走出费兰兹的办公室,白宵早已在外等待,车上堆满了两人的行李,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要回牧场去吗?」夏牧已经做好了长途飞行的准备。 「不,我想先带您去爱尔兰的城堡。」弯腰为他打开车门,白宵恭敬回答。 那栋作为遗产的城堡已经荒废许久,内部一定是尘埃满布,蛛网遍结。 夏牧不知道白宵在打什麽主意,只能满心疑惑地随著他坐车,换船,又换车,最後抵达那座幽静的小镇。 「欢迎您回来。」随著青年的温柔低语,沈重的大门也缓缓打开,逐渐呈现在夏牧面前的景象,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富丽堂皇。 「你……」 「您不在的时候,我把整座城堡都修缮过了。」 拥著他的肩膀,白宵把他带进房子里。光洁的地板映照出两人的身影,深红地毯沿著楼梯拾级而上,正在等待主人的光临。 放下行李,夏牧慢慢走上楼,沿著走廊打开一扇扇门。所有的房间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内的摆设焕然一新,站在阳台上能看见花园里盛开著玫瑰和郁金香,苍翠的枝叶在阳光下闪烁著绿宝石般的光芒。 那些曾经被遗忘的岁月又回到脑海中,让他恍然重返少年时代,与家人在这里度过无数美好时光的日子。 白宵总是能令他重温家一般的幸福感觉,那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的东西。 在整座城堡走了一圈,等到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夏牧看见白宵正在摆弄墙角的留声机。抬头冲他笑笑,青年放下唱针,走到客厅中间。 华尔兹的音乐缓慢流淌出来,轻柔地回荡著。昂起头仰视著他,青年充满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动物萌系列之白羊执事[出书版] 作者:芸鸟 士风度地向他伸出手。 他走下楼,抬手与青年指尖相触,而後被拥入温暖的怀抱。 没有舞步,也无需激情,两个人只是随著音乐在客厅里慢慢旋转,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喜欢吗?」白宵温柔地揽著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他微笑。 「没什麽,就把它当作庆祝您康复的礼物吧,不过……您也可以把这座城堡当作……囚禁您的牢笼。」低头轻轻吻著他的头发,强而有力的拥抱仿佛是野兽在向猎物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今後我不会再干涉您的工作,但是没有我的允许,您不可以去任何地方。」 「也不要再有逃走的念头,否则无论多少次,无论逃到哪里,我都会把您找回来。」 「您只能属於我,您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情话依然让人心醉神迷,但是这一次,夏牧不能再以沈默或者谎言来逃避白宵的表白了。 「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他垂头叹息。 「我既不懂得爱情从何而来,也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分不清怎样的感情才算是爱,我喜欢你,但是我也喜欢很多人,像是我的学生,助手,共事过的同行,还有许多朋友……我分不清对他们的和对你的喜欢有什麽不同……对不起。」 环抱著他的双臂微微僵硬,白宵沈默地咬住下唇。这样的「喜欢」,比不喜欢更令他伤心。 「我……无法像你爱我那样的爱你,但是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些东西,」停顿了一会儿,夏牧继续说,「如你所愿,以後我不会再对你不辞而别,也不会再瞒著你什麽,无论去哪里都会带著你。」 「我会将一切都交给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安排我的生活,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身体上的,或是精神上的,任何你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做,我相信你知道其中的分寸。」 「这就是我给你的……最高的权力。」 耳边传来白宵的叹息,一个亲吻落在他的发梢:「居然说出这种令人开心又失望的话,果然是您的风格,不过我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对您做任何事吗……明白了,我会认真履行自己的权力的。」 「您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吧……」 轻柔低语逐渐消失在舒缓的音乐中,青年更加用力地搂住他。夜色昏暗,优雅的灯光映照著两人交叠的身影。 夏牧可以预料到,今天的结局并非平静生活的开始,他和白宵的将来会依然充满动荡和挑战。 他们或许不会一辈子在一起,但他现在还不愿去想太多。 温暖的怀抱,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未知的命运在等待著他,但至少在这短暂的一刻,他愿意,只爱白宵一个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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