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你妹的越》 分卷阅读1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穿你妹的越》作者:喵的神奇 文案 “被”穿越的孩纸你们伤不起啊!!! 为什么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古代是那么梦幻!!! 而真正的古代生活却是这么坑爹!!! 吃的都是五谷杂粮!穿的都是粗衣麻鞋有木有!!!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有木有!!! 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阴险!分分钟被他们玩死有木有!!! 女娲凉凉你说好要给我的外挂呢?!! 即使开着外挂都要被玩死了有木有!!! 活在无聊的现代的孩子们你们知足吧!!! 不要再做什么穿越时空当皇帝或者傍皇帝的白日梦了!!! 每一个穿越的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而且还是脸先着地的有木有!!!!! 坑了个爹的穿你妹的越啊!!!!! 第一人称,互攻文,主角非娘受,非玛丽苏,非狂拽霸气人界精英智商帝,非无脑yy大开金手指,1v1,he,请放心跳坑~ 喜欢我的文就到喵窝收藏我吧o(rvq)o 内容标签: 历史剧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泽 ┃ 配角:楚封,杨珏,柳晋卿 ┃ 其它:穿越,吐槽,搞笑 第1章 穿越后的一天 悲催地“被”穿越后,我的一天基本上是这样过的。 早上大约四五点的时候我只能大约,因为古代没有闹钟手表和手机,反正就是天还完全没有开始亮的时候,我就被营帐外的嘈杂声吵醒了。然后一边怀念着干净平整的床单和柔软温暖的被子,一边从膈得要死还有异味的干草堆上爬下来。 顺便说,让我睡在给马吃的饲料堆上还算是对我的特殊照顾,其它的士兵根本就是睡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的。 接着,我得穿上那身比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衣服还要粗糙的袍子,且叫它袍子吧,因为我也不知道这种衣服应该叫什么。再穿上硬的要命还磨脚的布鞋没得挑,没叫穿草鞋就不错了。 然后,用有异味的湿布随便擦把脸,一边怀念香甜的水果味牙膏,一边用手指蘸着苦的要死的牙粉简单地刷个牙,不刷还不行,因为古代没有牙医,蛀牙了可没地方哭去。 一般这个时候天也差不多开始亮了,就可以借着微弱的天光出去吃早饭了。 早饭通常是把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丢进水里煮成糊糊,就这样我还是觉得难以下咽,每次这些粗糙的杂粮颗粒滑过喉咙的感觉,都让我觉得跟在生吞一把沙子似的。 早饭后这支军队就要开始行军了,前面说了我是受到优待的,所以我可以骑马。而且因为我根本不会骑,所以还有专人在前面给我牵着,左右还随时跟着两个骑兵,以便在我不小心栽下去的时候能及时把我捞住。 我坐的并不是硬邦邦的马鞍,而是晚上睡觉时盖的那条毯子,尽管已经受到了这样的特殊照顾,我的大腿内侧还是每天疼得跟针扎一样。不要笑,让一个从来不受力的地方突然一天到晚地承载体重,你能不脱层皮就算你天赋异禀。 疼归疼,我还不能下去走路,因为穿惯了柔软舒适的胶鞋和运动鞋的我,第一天脚底就被粗糙的布鞋磨出了水泡。 在马背上颠了一天以后什么?你说午饭?别开玩笑了,这支军队根本就没有午饭这个概念,所以他们每天早上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晚上吃得跟投胎的饿死鬼一样。我可不行,早上吃不下东西,不到中午就饿,好在饿了他们会给我一些肉干奶酪之类的零食,不是我以前吃的那种加了各种添加剂、风味独特的牛肉干,而是除了有腥气以外完全让人感觉不到是荤食的不知道什么肉干。 草原上没有树,我也没有伞,只能从早晒到晚,这还算好的,时不时的阵雨还会把根本没地方躲避的我们浇个透心凉。 这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一旦生病了,除了苦的要死的土草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在这之前“病死”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很遥远的概念,似乎那怎么也得是癌症白血病之类罕见的不治之症才会死人,直到我亲眼看到了两个士兵,一个感冒一个拉肚子,拖了两三天居然就这么死了,被他们见怪不怪地拉出去一埋了事。 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抱怨医院看病贵、排队难、态度差之类的问题了,什么叫病不起?在这种感冒都能死人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病不起。 颠了一天以后,到了晚上,他们终于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好歹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总不好意思成天就啥事也不干,光是当条蠕动的米虫,毕竟从小老妈就教导我“不劳动者不得食”,虽然我一直认为那是老妈为了让我帮她做家务才这样说的。反正我一开始曾试着帮过忙。 大约半个小时后,别人都开始吃饭了,我还在满头大汗地捣鼓着试图生起火来,然后草原上刮起一阵大风,我的火终于生起来了,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差点烧掉帐篷以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伙头兵楚南从此再也不让我碰火了,每次我一伸手他就赶紧拦着,简直是求爷爷告奶奶地说:“小祖宗玩点儿别的成么?不!别帮忙,千万别帮忙,你别捣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我那个郁闷啊,太伤自尊了。 等到晚饭送来,我一边怀念着可乐、炸鸡、烧鸭,一边咀嚼着跟早餐内容差不多的晚饭,并且由此发现一条真理,人要是处在一直吃粗粮填饱肚子的情况下,什么大闸蟹小龙虾三文鱼,全是浮云,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高糖高脂肪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更美味的东西了。 吃完了晚饭,就该睡觉了,夜间娱乐当然是没有的,大草原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什么的,全都是骗人的,走了一天不论骑马的还是走路的早都累散架了。 等到士兵们堆好了草料,再铺上那条能扎得我浑身痒痒的羊毛毯,我悲愤地钻进毯子里,继续我的怨念。 也许你会以为我会怀念电脑、手机、挨拍的、psp什么的,当然,那些我也怀念,但是在这个一到晚上就彻底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我最怀念的其实是电灯。 没错,那种即使最偏远的山村也已经普及了的电器,只要喀嚓一下打开开关就能驱走黑暗带来光明的再普通不过的电器,如今成了我对文明世界最大的念想。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电灯,只是这会儿爱迪生的爷爷的爷爷大概都还没出世,一到天黑就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令人压抑万分,可在这草原上就连用来烧火的干马粪都是珍贵的燃料,我总不能因为“怕黑”就让他们给我点个火堆。 于是我只能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这个连擦屁股都只能用干草梗的地方,悲愤地想着明天又要重复这样的历程,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此刻无语凝噎,唯有对老天竖起一个中指:x你大爷的!穿你妹的越啊!!! 第2章 论我为什么会穿越 作为一个看过许多网文的人,说到穿越,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天空一声巨响,主角闪亮登场夸张了,不过至少也得是车祸跳崖被雷劈,坠楼枪杀大爆炸,反正绝对是死无全尸地死了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醒来,身边一个古装打扮的丫环或者小厮一脸惊喜地说:“公子or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然后给假装失忆的主角科普一下主角的新身份,然后主角或以常人无法企及的心理承受能力突然接受现实,或先怀疑拍戏整蛊再接受现实,从此开启轰轰烈烈的穿越生活。 如果主角是女的,很快会被什么皇帝、王爷、教主、盟主、庄主……反正必须是有钱有势的一个或几个或一群高富帅看上,唱几句流行歌曲让他们神魂颠倒,背几句唐诗宋词让他们惊为天人。然后与高富帅们缠缠绵绵死去活来,顺便还要打败他的大老婆、二老婆、四老婆、五老婆、六老婆、七老婆别怪我煞风景,古人但凡不是揭不开锅的穷吊丝,过了二十还没结婚生娃那基本上就得是某功能障碍人士了。然后再斗赢他妈、他奶奶、他七大姑八大姨等等无数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专门以刁难她为己任的女人。最后的最后,女主角跟那个遇到女主角之前要么一直遇人不淑脑子秀逗娶了一堆胸大无脑心狠手辣炮灰女、要么干脆一直当着大龄光棍的高帅富,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如果主角是个男的,那穿越回去必然是要开创新时代的,就算没带一些太阳能笔记本电脑或者打不完的自动步枪之类的神器,也至少要带几项让古代人目瞪口呆的神技,比如锻钢铁、炼石油、烧玻璃、造枪支坦克等等等等,然后虎躯一震王八之气爆棚,轻轻松松忽悠到各种古代贤者名将当小弟,随随便便成为万民所向的救世主,轰轰烈烈打下偌大江山,顺便搜罗一大堆环肥燕瘦的美女充实后宫,最后称霸中原当皇帝还不够最好还要四夷臣服称霸地球进军宇宙等等等等。 但其实,这些都是骗人的。 因为到了我身上,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扯了这么多,终于该介绍一下主角我了,本人姓白名泽,年方十八,某大学计算机系大一学生,死电脑宅、游戏宅一枚,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即没有天赋异禀,也没有什么逆天改命扭转乾坤的大志,一心只想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将来能当个高级软件工程师而不是苦逼的it民工而努力奋斗。 可是厄运却偏偏放过了那么多对现实各种不满,成天yy着穿越回去开创新时代的吊丝loser,找上了我…… 还记得那是大学里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个周末,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我打了一下午dota,正跟室友在学校旁边的肯德基山寨版啃佬基吃着汉堡喝着可乐聊着天,汉堡才咬了一口,突然觉得手上一空 我发现眼前的同学不见了,餐厅不见了,我手上的汉堡也不见了尼玛我都还饿着呢。 周围只剩下一片纯白和一个……嗯,怎么说呢……古装版的老妈。 “妈?”我迟疑地叫了一声。 “妈你妹!”她叉着双手,从裙子下面甩出了一条人那么粗的尾巴,扫了我一耳光,“本座乃堂堂女娲族裔,休得放肆。” 我捂着脸,惊愕地看着“她”。 人的上身……蛇的下身……女娲族裔……?! 作为一个接受了许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人,我此前只把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做神话和笑谈,但是现在只在动漫游戏里见过的生物大喇喇地站在我面前,还用尾巴扫了我一巴掌,而且还挺疼的……我楞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妖怪啊!!!” “妖你妹!!”她又扫了我一下,柳眉倒竖时颇有我老妈的风范。 看她的尾巴尖翘起好像还想再给我来一下,我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哦不,蛇身,求饶道:“别打了妈……啊呸,女娲娘娘,我知道错了!” “哼,算你识相。”她扭了扭蛇身挣脱我的纠缠,“不跟你废话了,本座来找你可是有要事的。” “什么事?”还没从这荒诞的一幕中缓过来的我呆滞地看着她。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对你而言是古代的某个年代里带走了一个魂魄,导致那边的阴间和阳间失去了平衡,后果很严重我是说如果被查到的话很严重,正好阴差最近要查户口了,所以你回古代去顶一下那个缺吧~” “原来阴间也查户口……等等重点好像错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正好是那个灵魂的转世啊。”顶着老妈脸的女娲族裔理直气壮地说。 “咦?!” 她挥了挥手表示这些细节一点都不重要:“总之你什么都不用管,乖乖地回到过去呆着就是啦。” “等等请不要说的这么轻松好吗,你要我穿越到古代去难道不用问问我的意见吗喂!为什么好端端地我还连汉堡都没吃完呢就得去穿越啊?” 她抱着自己的尾巴卖了个萌:“因为我想要你去啊。” “开什么玩笑,我走了我妈怎么办?这简直是绑架,没人权啊!”因为她的做派实在太像我老妈了,所以我心里也没有恐惧和敬畏什么的,就像对老妈一样,我抱着她的腿蛇身开始嚎。 果然就像我妈一样,我一耍赖她就没辙了,收起了之前的傲娇样开始哄我:“哎呀,到时间了我会让你回来的嘛,还是回到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发现你离开过哟。你就当是免费回古代旅游几年呗~” 我马上不嚎了,只是回去旅游几年?这主意听起来简直是太不错了。 不过我猛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古代千日游虽然看似福利,但是我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导游姐姐给我安排食宿行程,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也没有警察蜀黍可以求助,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好?于是我问:“那……要是我不小心死在古代了呢?” “那就正好填补了空缺呗。” 我一听当然不干了,加紧抱住她的蛇肚子不放:“不要啊!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就这样把我丢到古代去,那是必死无疑妥妥的啊,谋财害命也不用这么狠吧,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扔块切糕砸死我算啦!” “也是。”她思考了一下,“那,大不了我把我的隐身珠借给你呗。” 我还没来得及问那是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法宝呢,就见她脸色一变,说:“不好,阴差来了!” 说着用手指在我额头一点,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空,一股推力将我推得猛然下坠。 尼玛说好的外挂呢?!你倒是先把法宝给我啊亲! 还没来得及骂娘,我就发现我突然恢复了视力。 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天是绿的,地是蓝的,周围有丝丝的白雾,从头顶吹下来的风,很大,很冷。 为什么风是冷的呢? 因为我光着。 为什么风从头顶来呢? 因为我正大头朝下地住下掉。 为什么周围有白雾? 那尼玛是近处的云彩。 为什么天是绿的呢? 因为那其实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作为一个本来就轻度恐高的人,我很干脆地两眼一翻,晕了。 晕之前我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催的穿越死法,木有之一。 后来根据楚封所说,我的出场方式是这样的。 那时候朝廷堂堂征北大将军谢晋正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草原上给士兵们训话,为大军攻打突厥军队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工作,就在他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之际,我裹着一团护体金光从天而降,砸在了主席台旁边的草地上,还弹了一弹,滚了两滚。 所幸谢将军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被当场吓成神经病,反而急中生智,宣布我是“天降祥瑞”,必将保佑大军旗开得胜,于是大军顿时士气爆棚,果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顺利地攻克了敌军。 既然是祥瑞,当然不能把我就这么丢在草原上喂狼,于是他们就把还在七晕八素不省人事的我带上了。 第3章 你才祥瑞你全家都祥瑞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祥瑞”的我,醒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身边的人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正在给我擦脸的军医带着一脸让我莫名其妙的崇敬之情,毕恭毕敬地回答了我。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我至少没有穿越到别的时空或者别的国家去,因为他说的话我可以勉强听得懂,只是口音比较奇怪所以理解起来有些吃力,可能是比较接近陕西话或者山西话还是河南话什么的吧,反正作为一个江南人士我从来就分不大清中原几大方言的口音区别。 后来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学会用他们的口音说话。 听了解释又跟他们指手画脚地核对了半天,我悲催地认识到,想要像小说里那样靠历史知识来趋吉避凶未卜先知是不可能了。 因为这t根本不是我的历史上经历过的朝代。 也许正如某个理论所说,宇宙是多维的,我这一刻决定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决定了我会遇见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未来,而两个未来还是同时存在的,只是相互永不交集罢了。 等等,上一章不还是神话故事么,怎么又扯到科学去了……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世界跟我原来的世界有着同样的历史,一样有秦汉三国魏晋隋唐,然后在大约唐末时期分开,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未来。 跟我所知的历史比起来,唐朝早灭了几十年,然后乱了十几年,然后被一个叫陈的国家勉强统一起来,然后又过了十几年,现在中原大部分疆土都已经是大陈的天下了,但是边疆还掌握在一些军阀和少数民族手里,谢晋作为征北将军就是来收复那些以前本来属于大唐的疆土的。 我历史学得不太好,只能大概推测,原本的宋太祖就算出生了,估计也还穿着开裆裤呢,也许历史的舞台上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给我普及这些知识的人就是楚封,他是谢晋的义子,一个什么校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本来是个管两百多人的小武官,结果现在被派过来当了我的护卫。 比起这里的其他人来,我对楚封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因为刚睁眼的时候,我真心以为我来到了野人世界。 眼前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 在我的心目中古代的军队应该是铁甲肃然威风凛凛,士兵都穿着亮闪闪的铠甲,拿着明晃晃的长枪,整整齐齐,威武雄壮。而我实际看到的,却从官到兵个个都是满脸胡子,一头乱发,拿着或刀或剑或枪或棒的各种武器,士兵绝大多数没有甲胄或者只有粗糙的手工皮甲,要不是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说这是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我也信。而那所谓的制服……大概大陈崇尚红色吧,至少这些军服一开始应该是红的,只是随着新旧、磨损和整洁程度的不同,呈现出了从浅红到大红到赭红到土红的五花八门色彩纷呈。 这就是军队。 这就是国家的正规军队。 这就是国家开疆扩土的正规精锐部队。 我觉得心目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而这一群野人中,只有楚封长得比较像个人类,因为他比周围的人整齐干净而且没有胡子,这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顺眼得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留胡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年纪小发育慢而已。他居然才十七岁,比我都还小一岁,就已经是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校尉了,我勒个去啊。 作为主帅的义子,他大概是并不情愿屈尊给我当保镖的。想想也是,别的人都上战场立功去了,他却在后面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祥瑞”当保姆,不乐意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不乐意归不乐意,别成天摆张臭脸给我看成不?我刚掉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天晚上,我睡着睡着就有些头疼,迷迷糊糊间,听到帐外有一些异样的声音。 我爬下草堆掀开营帐门帘一看,楚封楚大校尉居然大半夜的亲自站在我的营帐门口执守。而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没在睡觉,他们熄灭了所有的火堆,一个个打醒了精神看着远处。 我也住那个方向看了看,只能看见远远的有一些火光在闪动,还依稀可以听到一些因为距离太远已经不真切的嘈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这时候天上月亮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差不多是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地步了, 看样子谁都不打算主动来为我排解心中的疑惑,我只好自己去问:“楚封,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话永远是问一句答一句,死板认真严肃:“子时,斥候发现了突厥的骑兵,现两军正在交战。” “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我有点奇怪。 “粮草辎重行动不便,需要人驻守。” “哦……”原来如此,我这个拖油瓶也是辎重的一部分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寰来,因为再怎么想,两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之间的大血拼,都似乎离我太遥远了些。 “圣使。”他难得主动跟我说了句话,语气有些焦躁不安,“圣使能否预测此战的结果?” 我顿时有些汗颜,心想圣使个毛啊圣使,我倒是快读书读成圣斗士了。不过我总不能对这些迷信的古代人说,你才祥瑞你全家都祥瑞你还祥瑞御免,我只是来自跟你们不相关的未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如果我真这么脑抽,那么我的下场十有七八是被丢在这里喂狼,十有二三是被当做妖言惑众当场斩喽。 既然外挂是指望不上了,想靠有限的历史知识当个先知也没戏了,那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仗着我超级华丽的出场方式,继续把这个神棍好好地伪装下去。 哪怕不是为了保住这张免费饭票,我也得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着想啊。 于是我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嗯……天道无常,变数太多,胜负吉凶我也不能断言,而且即使我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天机不可泄露啊。” 楚封便不再问了,反正打仗的事我又插不上手,还是先去找楚南要点吃的当宵夜吧。 楚封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圣使,外面危险,不要到处走动。” “有什么关”我的“系”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急促的蹄声由远到近,一个骑兵冒冒失失地骑着马冲了过来,差点撞到我。 楚封一把将我拉到一边,骂道:“何人如此放肆!” 这时候双方已经近得都快鼻子对鼻子了,我们才看清骑马的人,那个骑兵穿着的不是大陈军服饰,而是兽皮缝制的褴褛衣裳,而且留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放到现代就是非主流杀马特的发型。 我勒个擦!突厥人! 说时迟那时快,突厥人还在发愣的时候,黑暗中同时伸出了四五支长枪,一下就将那个突厥人刺下马来,太黑了我看不到他是怎么死的,只听到他的惨叫和一声声铁器入肉的声音。 “有敌军!西北方向!”楚封大声喊道,同时拉着我就躲到了一辆手推车旁边,把我的脑袋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我挣扎起来,奈何这家伙手劲大得出奇,按得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只能闭紧嘴巴屏住呼吸,肚子里直骂娘,你特么是故意的么,离我的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那堆新鲜的马粪你没看到么!楚封你个王八蛋啊啊啊啊! 很快我就骂不出来了,因为听到了同伴死前的警告,更多的突厥人向着这边杀了过来,而比他们的马先到的,是他们的箭。 黑暗中我只能听到箭风破空的“咻咻”声和附近士兵中箭的惨叫,幸好楚封正确地估计了来箭的方向,不止一支箭钉在了我们藏身的推车背面,要不是我们趴得够低,搞不好中箭的就是我了。 生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经历,我吓得要死,等到箭雨过去双方肉搏战开始,楚封拉我起来的时候,我的脚都是软的。 由于黑灯瞎火的,双方的人马都必须近到眼前才能看清对方是敌是友,场面一时混乱得不行,楚封拉着我左冲右突,还挥刀砍翻了一个从我们身边跑过的突厥骑兵。 “你……你快带我突围出去吧……”我看着那匹失去了主人的马,比马还六神无主地说。 这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常山赵子龙单骑救主之类的情节,虽然我也知道那些牛x的人物纯属虚构,但此时此刻,无助的我也只能寄希望于我的护卫楚封可以给力一些了。 但是很可惜,楚封显然不是赵子龙,他只是抓紧了我的手腕警告我:“莫要慌乱。” 没办法,我只好老实地呆在他的身边,向着天上的不知道哪一路神仙祈祷,但愿我能活过这个晚上。 第4章 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楚封没有赵云的威猛,但是好在他会利用黑暗和辎重物的掩护把我们藏起来,避开突厥骑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根本不和别人交手。 好几次突厥骑兵都在离我们近在咫尺的距离内跑来跑去,吓得我手脚发软,不过最后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被守军给捅下来了。我一开始还觉得我这次是死定了,但是不断的虚惊过后,我这个古代军事外行也慢慢地看出了一些门道。 楚封无疑是明智的,因为大陈军的骑兵都在远处和突厥人的主力部队交战,营地里几乎没有马,所以即使在黑暗中敌我也很好辨认所有骑马的都是敌人。幸亏楚封没有听从我这个外行人的建议,不然不光是突厥人的马也许不听他的指挥,我不懂骑术也许会从马上掉下来,光是敌我不分的自己人都可能会扎我们个透心凉。 他也很明白自己的职责,尽管之前还对别人抱怨过义父不让他上阵立功,但这个时候他却始终把保护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只是带着我到处躲藏而没有去贪功杀敌。 而且我还发现,闯进来的骑兵虽然声势比较吓人,但数量其实并不多,至少不比守军多,在大家视线都不好的时候,骑兵其实不占什么便宜,很容易被躲在障碍物、帐篷旁边的步兵偷袭,突厥人虽然努力地点燃了几处火苗想要烧营地,也很快就被扑灭了。 这些大陈士兵虽然长得邋遢,穿得破烂,但是别说他们还真的是挺能打的,跟我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士兵曾经对我说过,他们就连运辎重的部队都是从边军中的精锐里挑选出来的,看来还真不是吹牛的。 慢慢地营地里的混乱平息了下来,守军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方阵,彼此喊着我不明白的口号相互联系,楚封把我扯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方阵里面,那个我至今不知道叫什么的、满脸络腮胡子的守军指挥官也在那里,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一开始还从主战场那边陆陆续续地有突厥骑兵跑过来试图劫营,后来慢慢地就没有了,楚封说,那是因为突厥人再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打了一整夜后,远处的厮杀声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等到天色蒙蒙亮,举着谢字大旗的主队轰隆隆地开回来了。 看来这次是不用死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浑浑噩噩地到了第二天,我才从“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安全”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看到前来给我送饭的新面孔,我终于想起楚南已经一天没见了。 楚南是楚封的堂弟,也是这些天一直照顾我的那个伙头兵。这对堂兄弟长得可不怎么像,我猜想他们的爹一定是娶到了区别有如天上地下的两个老婆,所以两兄弟的基因才会相差这么大。 楚封长得身材匀称,浓眉大眼的,看着还有那么点儿小帅,楚南却是矮小敦实,相貌忠厚,粗手大脚,标准的乡下孩子长相。而且楚封因为天资聪颖表现出色又能识字,被大将军谢晋看中收为了义子,楚南却才能平平,打仗更是根本不行,只有做饭的手艺还过得去,所以在军中当了个伙夫长,专门给将军们做饭,也负责我的伙食。 也就是说其实我的伙食标准也是和将军们一样的,也就是说古代统领几万人的堂堂征北大将军,在外出打仗的时候也是吃这样的杂粮和肉干……我以后再也不会羡慕那些什么的铁血豪情征战沙场了,坑爹呢这是。 我找到楚封,问他:“你堂弟呢,怎么一天没见他了?” 楚封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中了箭伤,在伤兵营。” 我舒了口气,没死就好:“我去看看他吧。” 楚封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诧异:“……为何?” “难道不行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他的诧异让我很诧异,这个举动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跟古人的做法和行事风格应该没有什么冲突的吧?好歹楚南照料了我这么久,他受伤了我别的不说,看望一下总是应该的吧? 楚封低下了头不与我对视:“圣使身份高贵,末将恐怕伤兵会冲撞了圣使,还请三思。” 听他这么一说,昨天因为他保护我而产生的好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楚封这人就是这样,让我森森地怀疑他那个基本不露面的干爹其实是专门派他来软禁我的,因为这人最擅长的就是两个不许:“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我三思过了,我只不过是去探望一下伤员怎么了,带我去。”我觉得我有必要硬气一些,不能什么事情都乖乖听从他这个护卫队长的安排,不然按这家伙的逻辑,都恨不得做个铁箱子把我装起来挂上十二把铜锁再找个深深的地下室埋进去才够安全。 楚封没办法,只好带我去了。 从外面看,那一排排的伤兵营和普通的营帐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门口大多升着火煮着气味扑鼻的药汤什么的,等到进了其中一个营帐,我才明白楚封为什么要说“怕伤兵冲撞我”。 伤兵本身当然不会神志不清跳起来揍我一顿什么的,只是他们的样子,实在跟我想象中的相差太远了,一开始确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以为伤兵最多也就是缠个绷带,绷带外面渗点血迹什么的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但是实际上我眼前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整个不透气的帐篷里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药味,地上铺着一些破烂的草席,伤兵们挤挤挨挨地躺在上面休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包扎,只是在裸露的伤口上糊着黑色的药膏,个别的包扎了一下,绷带也是又脏又黑,浸满了发黑的血迹,如果不是草原上的气候已经有些冷,几乎看不到苍蝇,恐怕我还会看到一些更加毛骨悚然的画面。 我找到了楚南,他的肩膀中了一箭,现在箭头已经起出来了,伤口看着倒是不大,但是也许很深。他脸色灰白,昏昏沉沉地想要坐起来跟我说话,我赶紧把他按住了,想想我其实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不是自带百科全书型的主角,我所学的专业也不可能在古代派上任何用场,又不懂任何急救和护理知识,也不会制造抗生素和消炎药,最后想来想去,也只能安慰他几句废话就灰溜溜地走了。 轻伤都已经这样吓人了,要是看到重伤的,真是不敢想象。 等等……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伤得比较重的人? 我拦下楚封问他:“那些重伤员都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楚封欲言又止,最后仍旧是低头不与我对视:“圣使还是不要问了。” 我…… 我又想起一件事。 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们开始打扫战场之前,楚封就把我带到了别处,我当时也没问为什么。现在才醒悟过来他这么做的用意天开始亮了,要是让我直面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场,我会吓坏的。 如果换成是个妹子,也许吓得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也说不定,我虽然不是妹子,但是我敢说宅得自己细皮嫩肉的我在他们眼里恐怕还不如个妹子。 虽然我想拍拍胸脯很爷们地说,我可是玩过n款恐怖血腥游戏大作,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但是实际上我活到那么大连真正的尸体都没见到过,就连看到重口味惨烈车祸现场的照片都能让我恶心得吃不下饭,要是直接让我看真实原版的战场,估计就不止是吃不下饭了……这么说来的话,我还应该感谢这家伙的细心才是。 听说这一次他们把突厥某部的主力部队全歼了,当然自身损伤也不小,部队在草原上又呆了几天,然后因为天气开始转冷啦,突厥各部内乱啦,之类之类的原因,总之,我们要班师回朝了。 所谓回朝其实是回到一个叫兴庭府的边境城市而已,虽然我对古代生活已经绝望得差不多了,但是可以从荒无人烟的草原来到至少有人烟的城池,从彻底的上古蛮荒来到相对不那么蛮荒的世界,总归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走了许多天以后,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长城好吧也许不是长城,反正长得很像。只见高大的城门楼连着往左往右都看不到尽头的城墙,城门楼上的大字已经剥落得看不清了,墙砖也有些破败,缝隙中长满了顽强的野草,但近看的话还是相当的威武霸气的。 我以前倒是见过埋没在现代高楼大厦中的城墙和城楼,感觉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大,现在看来,这玩意儿要是放到古代,那绝对是只可仰视不可逾越的超级防御工事啊。 等到进了城门,里面就没什么意思了,兴庭府属于那种曾经繁华过,后来破败了,现在刚刚开始重建的地方,从一些比较结实大气的古老石头建筑还可以看得出过去的辉煌,但街边更多的是那种简易窝棚一般的,一看就又漏风又漏雨的破房子。 大军进城,也没有什么夹道欢迎,只有默默的围观,这里的人们大多表情麻木,衣衫褴褛,整个人与尘土同色,相比起来连之前被我鄙视成“野人”的军队都显得精神得多。 第5章 将神棍进行到底 回城后的生活是有苦有甜的,甜的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终于洗到了穿越后的第一次澡,苦的是,基本没怎么见过面的谢晋大将军今天晚上要请我去赴宴。 设宴地点,恰好就叫做“洪门楼”。 鸿门宴三个字咣地一声出现,砸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没那么好命,可以当个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只顾乐呵呵享受生活的小白,自从上一次直面死亡的经历后,我已经彻底抛开了一切无脑的yy和美丽的幻想,透彻地想明白了古代其实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比如说,在现代,你哪怕当众指着哪个大官骂他死秃子也最多治安拘留外加挨点黑揍,但是在古代,在这些握有生杀大权的达官贵人面前,只要说错了一句话,或者你什么也没说,仅仅是他们看你不爽以及觉得你碍事,都可以把你拖出去咔嚓了,连个解释都不需要。 我只不过是一个宅学生,社交经验值基本为0,在这些政治老流氓面前恐怕很难做到面不改色地继续装神弄鬼下去,在这之前也许考虑到军队士气的问题,他们不论信不信都会先把我当米虫养着,而现在,如果碰上个不信怪力乱神的主,搞不好他会像曹操一样,让我算一算我能活几岁,我要是说十八,他马上把我拖出去砍了,我要是说八十,他先取笑一下我算得不准,再把我拖出去砍了。 唉,一共才穿越了几天呐,我这么快就要开始为自己的小命发愁了么。 我苦思对策,想得头都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草原上吹了冷风感冒了,最近老是头疼。 回想起来,除了登场方式比较奇幻以外,我这个神棍实在是太没有神棍范儿了。 虽然这些天来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沉默是金的原则,我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和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现在想一想,其实我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一惊一乍胆小怕死p用没有的拖油瓶,尤其是在突厥人攻击辎重营地的时候,我简直把一个普通人在遇到危险时能有的惊慌失措和六神无主都表现全了。假如楚封已经把这个情况如实反应给了他干爹,那么我也甭演了世界上有哪路仙人会像我这样窝囊废啊。 妈妈咪啊,我能不能换个难度load重来啊! 晚上我被一队不认识的人“护送”到了洪门楼,进大门之前两个士兵还郑重地给我整理了一遍衣服,“整理”得那叫一个仔细,要不是后来想明白了他们是为了搜查我身上有没有带兵器,我几乎以为他们是在耍流氓。 等进去以后,我更加觉得来到了鸿门宴的现场,连布置都跟我在影视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厅两边是两排穿着整齐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小角色因为一般人穿着没有这么整齐讲究。全场没有凳子,每个人都跪坐在垫子上,面前放一个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不对,是餐具。 而在这两排人的尽头,那个特地垫高了一个台阶的地方,放着三张茶几,左边空着,右边坐着胡子花白的谢晋,中间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应该非常高,以至于堂堂征北大将军都被他挤到旁边去了。 而且…… 我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一身凶残霸道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王!霸!之!气! 好吧有点夸张,但是他的确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型的男人,不怒自威,明明是十分随意地坐着,却让人觉得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轻视的气质。 这个王霸之气的男人像一只慵懒的狮子看着一只无辜的小鹿那样跟我对视了几秒后,才淡淡地一笑,用手比比身旁的位置:“圣使,莫要拘谨,过来坐在本王身边。” 本“王”?什么王?哪路王?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就没有人可以事先跟我科普一下吗? 我万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走过去:“不敢当,不用叫我圣使,叫我白泽就好了。” “白泽?”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是《轩辕本纪》里所提到过的白泽么?” “什么?”我没听明白。 “本王曾在《轩辕本纪》里读到过这一段: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 “哈?”我更糊涂了,口音问题加上文言文,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到了很久以后我才闹明白,凑巧有那么一种传说中的瑞兽也叫白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知过去晓未来,还能说人话,而且这玩意儿平时不出现,只有当凡间有圣人治理天下的时候才出现。 听起来好像很利害的样子,但是这真的只是纯属巧合而已,因为我听老妈说起过,我一开始是叫白什么泽的,三个字,但是外公查了查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黄历说中间那个字不吉利愣是让我妈删掉了,才变成了白泽。 那个王又淡淡一笑,让我感到鸭梨山大:“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从天而降?” “……我只能说,我来自跟你们不同的世界,既然来了当然是有我的原因的,至于具体的内/幕,天机不可泄露,恕我无可奉告。” 我决定继续少说少错、沉默是金,保持我的神秘感。反正仗着上万人看到过我是怎么从天而降的,我赌他即使有所怀疑,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真无可奉告?”他淡淡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听阁下的口音,倒像是幽州人士。” “这其中的原因,也无可奉告。”我决定用一句无可奉告抵赖到底,至于幽州什么的我才不知道呢,我说的明明是以北京口音为基准的现代普通话,有意见么。 他一笑:“既然不便相告,就不提了,上菜吧。” 话音一落,一群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仆人走过来,把小盘装的菜分到每一个茶几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唐末宋初的饭桌礼仪是怎么样的。抬头偷偷地看看其他人,某王只是笑而不语,谢将军捻须不语,下面的人大多都在相互“大人请”、“您先请”之类的客套中,并且他们也在偷偷地看我。 我低头装深沉了一会儿,再抬头,他们还在“您先请”、“不,还是您先”。 管他的,我是天上来的不懂人间规矩很正常,丢脸也很正常,我抓起筷子,开吃! 对于吃了快一个月粗粮的我来说,只要有新鲜的肉吃就是幸福的。只是现场有太多的视线在观察我,让我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熬到散场,那种感觉简直比大考三天还让我疲惫。 当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一些在现代来说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凡稍微有点家教的普通人家都会遵守的礼仪,在这个年代却只有文化人和大户人家才讲究,比如说吃东西不用手抓,熟练地使用筷子和汤匙,嚼东西不吧唧嘴,之类的。 顺便再吐槽一下,其实在古代,哪怕皇宫贵族的菜品也不丰富,在这个由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王的某王做东,某大将军操办的“高档”宴席上,所吃的饭菜其实也就是现代人均消费几十元左右的中等餐馆的水准,比下超过穷学生,比上不如高富帅罢了。 想来古代运输不便,内陆吃上海鲜是妄想了,餐桌上的荤菜也不过就是这几样:不知是不是鸡的鸟,不知烤的什么动物的肉,鸡蛋,虾皮,腊肉,没了。至于蔬菜更是单一,很多我在现代吃惯了的东西,比如土豆、地瓜、玉米、花菜、番茄、卷心菜之类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大概是还没引进到中国吧。 我不确定我的无可奉告大法有没有忽悠住这些人,总之我暂时被安排在谢将军的府邸住了下来。 一闲下来我就坐不住了,我觉得我应该去玩,必须的,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出去玩也总比呆着不动等死的好。 回城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一街的小贩,那可是百分之百原汁原味经典还原的古代街道啊,既然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地穿越来到了古代,怎么可以不去见识一下先民的生活呢,不然就像是跋山涉水来到了旅游景点却在酒店上了一天网就回去了一样,死都不能瞑目啊。 楚封当然是不肯的,这人就是巴不得我在将军府里乖乖宅着才安全,最好连房间都别踏出半步,免得他一个没看好我就掉进后院那口直径半米的水井里淹死了。我已经懒得吐槽这个尽忠职守到变态的家伙,在我坚定地表达了“不让我出去我就偷偷遛出去玩”的意思后,他只好无奈地找了几个士兵陪我一起上街了。 第6章 残酷无情vs无理取闹 街上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人至少比我回城那天多了一倍以上,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市集的日子。 楚封告诉我,作为人口还算多的边城重地,这里的人平时各自生产经营,做着自己的营生,然后每到市集日,家家都把自己多余的东西拿到大街上扎堆儿凑在一起卖,或者干脆以物易物地交换。 也难怪集市上看到的都是一些跟我没什么相关的日用品,比如大到驴子、独轮车、木桶、各种家具和农具,小到自家晒的干菜、果子、带土的庄稼苗、毛皮、草鞋、棉花、粮食、竹编的簸箕扫帚……总之只有用不到的,没有这里买不到的。 很多东西我都要问了楚封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楚封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一岁,却知道得很多,跟他聊天可以说是相当地长见识。我们从街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铁匠铺聊起,说到许多官兵领了军饷都会自己到铁器铺买趁手的兵器或者甲胄,因为大陈太穷了发不起好的。大陈为什么这么穷,因为头些年打仗打得太凶残了,谁都想当皇帝,谁都不服谁,那分裂割据的几十年大乱战,把整个中原打得元气大伤。好不容易统一了,原本应该修生养息准备进入一个小盛世的,奈何这些年不是北边突厥入侵,就是西边吐蕃入侵,南边大理刚闹完独立,东南边地方军阀又起来造反,搅得整个大陈鸡犬不宁。 没有足够的军费和人手就没有稳定的国防,没有稳定的国防人们就过不上修生养息的生活,穷巴巴的人民养不起孩子交不上税,就更加没有足够的军费和人手,这是一个并不那么容易解开的死结。 总之说白了就是我命不好,古代中国也有一些时候是和平富足的,可惜我却偏偏悲催地穿越到了一个极为穷苦的年代。 这里的集市其实不像现代某些旅游景点的伪集市那样,全是吃的和玩的,以掏光游客的钱包为己任。这里的人卖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只有看看的兴趣,转了很久我才看到一个捏泥人的小摊,立刻上前围观之。 满脸皱纹胡子的老艺人熟练地把手里的泥团揉捏成各种形状,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佛像,他拿起画笔,简单地给泥人上了几笔颜色,一个敞开肚子大笑的弥勒佛就活灵活现地完成了,见我很感兴趣,他将新完成的作品递到我面前来:“要么,三文钱一个。” 我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准备掏钱包的时候才想起来,我t一穷二白光溜溜地穿越过来,身上哪来的钱啊。 “算了……我突然想起我一点钱都没有。”我尴尬地准备还给他,楚封却拿出一个钱袋来替我付钱:“我这有。” “怎么好意思叫你破费呢!”我非常好意思地勾肩搭背拍他的肩膀,感觉他僵了一下,额,这种现代好哥们表达亲近的方式难道对于古代人来说太过火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整个钱袋都给了我:“这些钱本来就是谢将军拨下来给圣使花用的。”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朝代的钱,好奇地接过钱袋,嚯,有几颗形状很奇葩的碎银子,还有几颗颜色不怎么纯的碎金子,还有一块有个谢字的金属牌和一些零散的铜钱,这些铜钱还大的大小的小形状不一样。 “这里是多少钱啊,全都给我的吗,大约可以买到多少东西?”我想翻出来看,可手头拿着东西怪不方便的,反正也只是一时贪新鲜,我随手把泥人递给了楚封:“送你了。” 他楞了一下才双手接了过去:“……谢圣使。” “别成天圣使圣使的,就叫我白泽成不?” “末将不敢逾越。” “你这个木头脑袋!” 我正准备挤兑挤兑他,没防着人多路窄,一个也就十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撞到了我身上。 我正在想这人怎么走的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么?却看到那个小个子跟兔子一样地跑了,然后楚封喝了一声“站住!”,“刷”地抽出刀就追了过去。 我勒个去啊!光天化日之下,一圈精壮护卫的保护之中,我的钱包居然被抢了,这特么是什么治安! 楚封这次出来带了六个部下,也不用他交代,其中四个就围着我做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两个跟了过去,挤开了一条路消失在人群中。 “走走走,过去看看。”我用力推着那几堵围着我的肉墙。 等我们在一条七歪八扭的小巷子深处找到楚封的时候,他已经收刀入鞘,正要回来找我们。 楚封果然是一个给力的护卫,就这么会儿工夫,他已经追回了我的钱包,安然无恙地交还到了我手上,我对他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那个小偷呢?”我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处置了。”楚封说,他挡在巷子口,我看不到里面。 “处置?怎么处置?”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顾他的阻拦楞是挤过他身边,正好看到他两个属下一人抓一边把那个小偷的尸体拖走,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你……你把他杀掉了!” 楚封看了看我,并不否认。 我当时就惊呆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楚封皱眉说:“十几岁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是……他只是偷个东西就得死吗?” 楚封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若真是走投无路吃不上饭,大可去军中担任杂役,小小年纪就不走正道,岂不活该。” 我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看着他,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一直以来都错看他了吗? “圣使还想去哪里玩?”气氛凝固地站了一会儿后,楚封出言问道。 “玩你个头!”理智已经无法压抑我心中的愤慨,把那个钱袋恨恨地往地上一扔,我扭头就走。 接下来我好几天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楚封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杀人了,不过上一次他杀的是跟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的突厥兵,是正当防卫,也是尽职责,我不会有什么不满,反而得感谢他保护了我的安全。 但是这一次,他的行为真的是让我非常地愤怒。 小偷固然可恨,就算是让我抓到了,估计我也会先揍一顿再扭送派出所。但也只限于揍一顿而已,哪有抓到就直接把小偷杀了的,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偷,看那个头,绝对不会超过十四岁。 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对他的好感全部来自于脑补和误解,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古代军人,虽然现在他奉命保护我,对我的脾气和要求也都会容忍,但是如果有一天上头一声令下,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杀了那个孩子一样。 理智告诉我,不该得罪这个人,可是情感上,我无法遏制那一刻对楚封产生出的强烈失望和厌恶。 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杀掉一个偷东西的小孩,在这个自身难保的世界里,我大概只会选择沉默,但是楚封不一样我本来是想着把他当成自己人的。 自从我无依无靠地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年代,顶着这么一个尴尬之极的神棍身份,说好的外挂又没挂上,我的心里其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分分钟都像是踩在冰面上,说不定下一步就掉进去了。 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们穿越了以后,身边往往都有一个忠心的丫鬟/小厮,或者家人朋友,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也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而我是彻底的无依无靠。 当时在乱军之中努力保护我的楚封,虽然只是执行了主帅的命令,虽然只是尽他的职责,但在恐慌的我眼里,他简直就像个光芒闪闪的奥特曼,超人附身的美国队长,邪恶的克星,正义的化身……之类的,我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和依靠的心理。 再往更远了说,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爸爸本来是个消防队的中队长,一次火灾,他亲自带队冲进火场去救人,没想到那座看似坚固的楼房居然是豆腐渣工程,烧烧就塌了。 老爸就这样成了“英雄”,成了墙上的照片和柜子里的烈士证书,而那一年我才两岁。 像我这样没爸的孩子,老妈又要忙着赚钱养家,自然从小就不缺人欺负,每次被别人抢了玩具、撕了书本或者势单力孤地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我都特别希望有一个爸爸或者哥哥能站出来为我撑腰。 然后我慢慢地长大了,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满足过的愿望就成了一个隐秘的心结。 然后我遇到了楚封,一个虽然比我小一岁,比我矮一点,虽然是因为职责所限,但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然后,心里刚刚树立起来的保护者形象就这样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崩碎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7章 那个王霸之气的男人 就在我对楚封彻底失望的第二天,那个王又来找我了。 这一次我可是事先做足了功课,打听清楚他是谁了。 没错,他就是堂堂大陈帝国的开国皇帝杨曦的继承人也就是当今太子杨承的弟弟宁王杨珏。 据说当年杨曦还在打天下的阶段时,十几岁的杨珏就已经跟随父亲四处征战立功了,后来又在平定东南时期大展拳脚,他有魄力有能力有魅力,就是没福气,偏偏是个小妾生的儿子,在古代小妾生的庶子本来就比老婆生的嫡子矮了好几头,何况他还生的晚,排行第三。 如今老子当了皇帝,长子立了太子,他再有能力也只能是个封王的命了。 不过私下里也有人说这个宁王恐怕不是个安心当王爷的主,他二哥十几岁病死了,大哥又因为办错了几件事导致在皇帝面前不太得宠,太子地位摇摇欲坠,于是宁王努力拉拢各派,表现自己,看来是想在皇帝老子归位之前,争取先把他那位太子大哥给拉下马来,到时候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总好过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背负弑兄夺位的罪名。 这些夺嫡争宠之类的事情,本来应该是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不过这么一个大忙人却三番两次地来找我,莫非是有什么阴谋么?我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神棍而已,有什么好让他图谋的呢?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想要找个人商量一下也找不到,举目四顾,人参真t叫一个寂寞如雪。 就算心里没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战,沿途我想了很多关于他会怎么刁难我而我要怎么应对之类的问题,可以说是做好了应付不好就被杀头的心理准备。 但是结果却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简单点说吧,他在一个小包厢里准备了一桌好菜单独约我谈心,期间完全没有给我出任何难题,也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霸气侧漏的感觉,反倒是对我相当亲切,嘘寒问暖地问我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缺不缺什么东西之类的,让我深深地觉得这是新闻联播里xx领导亲切慰问受灾群众的场面。 他还亲自给我倒酒,我不好意思拒绝,就意思意思喝了几杯,甜甜的米酒味道还不错,就是后劲足了点…… 我的酒品不算好也不算坏,属于喝高了就会变成话唠的那种,于是乎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忘记了紧张和拘束,跟他天南海北地侃上了,把没大没小没心没肺这一放平时就是找死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杨珏这人居然非常博学,我们从沙漠里的骆驼和仙人掌聊到海里的翻车鱼和寄居蟹,聊到青藏高原上的贝壳和北极的企鹅,聊得非常之嗨皮不说,临了他还送了我一箱金银珠宝,并且诚邀我去京城做客。 我求之不得呢,这边关本来也不是我的家,又贫瘠又无聊,气候还干燥得要死,只要有人管饭,到哪里不是一样混? 我爽快地答应了,杨珏表示过些日子等他回京了就安排人来接我,那个相见恨晚的劲头,让我对他的印象完全改观,好感度蹭蹭地就上去了。 另外我的心里也安定了许多,堂堂宁王大人都已经把我当成座上宾了,还有谁会来质疑我的“祥瑞”身份? 我仿佛看到神棍的美好明天在向我招手。 杨珏很快就走了,他还要去别的地方,为了夺嫡大业的顺利进行,宁王那可是得比杜甫还忙的。 他走了之后,我明显可以感觉到,很多事情悄没声息地就发生了改变,比如说,本来跟我不怎么见面的谢晋一下子对我客气了很多,隔三差五就请我吃个饭看个戏打个猎……其实是围观他们打个猎什么的。 其他人也越来越把我当神仙了,跟我说话都恭恭敬敬的,动不动还跪倒一片高呼“白泽保佑”,我不得不学着去适应这种被人围观和顶礼膜拜的生活。 楚封依然是我的护卫,我没有叫谢晋换掉他,因为古代人的观念大抵都是差不多的,换一个人来当保镖队长估计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只是个队长而已,我无视了他也还有别的保镖可以指使呢。 谢晋还是相当重视我的安全的,给我派的保镖至少得有一个加强排了,而且个个都是军营里武艺顶尖的汉子。所以我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跟他们到军营里去玩儿,那里不仅可以骑马射箭,还可以看他们比武,或者自定规则拿出点奖励让他们打篮球、踢足球什么的。 很快地,我就跟保镖们还有其他一些老兵油子们混熟了。每天晚上,我都会跟厨房要壶酒,然后揣点花生红枣炒豆什么的过去找几个熟悉的老兵侃大山。 这并不纯粹是为了消遣,对于我这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多掌握一些消息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等到了京城却连皇帝叫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些基本的科普哪里来呢,就看老兵们的了。 老兵们其实都是一些下级军官,伍长什长伙夫长什么的,可能他们加起来认识的字都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一个人认识的多,但是他们却都是一些有着丰富社会阅历的人精,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实在是太能八卦了,大概人生除了点卯操练,闲着没事儿就只剩下八卦了,上到宫廷密诲下到鸡毛蒜皮就没有他们不八的。 剔除了百分之八十的黄段子和怪力乱神的不靠谱传说后,还是可以从他们日复一日的八卦之中可以找到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信息的。 比如说,谢晋谢大将军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一心想要把这个掌上明珠嫁到京城去享福,但是女儿从小在边关长大,偏偏只喜欢边关的汉子。结果他女儿看上了一个年纪轻轻却挺有出息的校尉,谢晋一看不好,赶紧把那个校尉收为了义子,让他们从此只能姐弟相称,气得他女儿很长时间都没理他。 没错,那个人就是楚封。 说到楚封,这群八卦汉子纷纷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说就算是谢老将军不从中作梗,只怕谢小姐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因为楚封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 “什么?他还搞基……我是说他居然是个断袖?”我把震惊的目光投向了楚南,作为楚封的堂弟,楚南应该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 他急了:“你们别瞎说,封哥绝对是条真汉子,才不可能是断袖呢!” “是不是断袖不好说,不过他是真的不喜欢女人。”一个老兵深沉地说,“你们还记得上次吗,几个兄弟玩过了头,把姑娘带进了军营里,裤子都脱了正快活呢,这时候楚校尉进来了。我当时也在场,你们是没看到他那个表情啊,啧啧,看到了姑娘又白又软的身子,他那表情却跟走路踩了屎一样。” 另一个附和:“你是说那次啊,那几个兄弟可是被打惨了。下手真狠,啧啧。” 楚南站出来为堂哥辩解说:“那也不能怪封哥啊,军法里本来就有不能把女人带进军营这一条。” “你个小孩子懂个毛,为什么说不能把女人带进军营,就是怕混进了突厥的细作,那些个姑娘可都是弟兄们常年光顾的,可靠的很,如果说楚校尉要严明军纪,让他们滚出去快活也就是了,用得着对自家弟兄下这么狠手吗,二十军棍啊啧啧。” “就这个,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不喜欢女人啊。”我吃着花生问。 “不止是这个事儿。后来我们几个私下商量,楚校尉这样不通情理,莫不是因为他没有跟姑娘好过,还是个雏儿,一下子看到那什么,就恼羞成怒了。所以我们哥几个凑了钱,找了个机会把他带到一个手段高超的姐儿那里去,想着等他见识过了男女之事,也就不会这么为难弟兄们了。” “然后呢?”我的好奇心整个都被吊起来了。 那个老兵喝了一口酒,忧伤地四十五度望着天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当时楚校尉发的那一顿火,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还像模像样地颤抖了一下作为补充说明。 “所以说他真的是断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也把节操一扔,跟他们开玩笑说,“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晚上睡觉可要看好自己的屁股。” “我们有什么可小心的,长得跟老树皮疙瘩一样,就是倒贴人家也未必瞧得上哩,倒是白兄弟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啧啧。”他们一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我直发毛。 被他们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军营里是没有单间的,楚封平时和楚南还有几个其他的人住在一起,有一次我去找楚南,他不在,正好营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想着恶作剧一下,把他们的衣服都对调,看看他会不会发现。 当我打开楚封床头的箱子打算换衣服时,却被其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有点变形的泥人,涂在外面的颜色也蹭掉了一些,但还是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开口大笑的弥勒佛。 没错,就是那天我贪新鲜买下来,顺手就送给他的东西,他当时为了去追小偷,把还没干透的泥人塞在了衣服里,所以有点压变形了。 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都压坏了的小玩意儿慎之又慎地收藏起来,要是真这么喜欢的话再让那老头重做一个不就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莫非楚封他其实是在偷偷地暗恋我? 这个想法顿时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8章 贼船已上恕不退票 “哟,小白脸红了!”最会说黄段子的那个老兵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始吐槽我,“我说白兄弟,你脸皮咋这么嫩咧,该不会也还是个雏儿吧。” “我……!”我顿时语塞。 “连我们南老弟都开过荤了,白兄弟你可真是守身如玉啊。”他们开始拍桌子大笑,楚南一副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的表情,而我直想把桌子掀了。 笑妹啊你们这群老流氓! 十八岁的处男怎么了!十八岁还是处男怎么了!那只能说明我洁身自好不乱来好么! 好歹我也是从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修得了电脑做得了家务,异性缘不要太好啊! 还初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早别人一步交上女朋友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太纯情,所谓女朋友也不过就是一起做作业一起玩,写个小情书拉个小手什么的,嘴都还没亲上呢,毕业了。然后因为不在同一个高中,慢慢地就断了联系。 高中时候别的同学开始谈恋爱,我又迷上了电脑,成天打游戏玩代码泡论坛,宅都来不及了,对于那些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除去吃喝拉撒睡你都得随叫随到的妹子,我只能敬而远之了。 到了大学,我也开始想着交个正经女朋友,结束一个人对着电脑撸的生活,这不是才刚刚勾搭上一个同宅二次元的妹子,把妹之旅都还没开始呢,就biu的一下穿越到古代来了。 然后我发现这边的男人普遍十五岁结婚,十八岁孩子都俩了,四十不到都可以当爷爷了。 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却成了被取笑的对象,尼玛天理何在啊! 杨珏才走了没几天,又托人给我捎来了一盆珊瑚,我想起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我跟他说起过珊瑚礁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心。 不过珊瑚实在是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好看。而且说实在的,在现代有电脑和网络的情况下,我什么样争奇斗艳的东西没见过,珊瑚根本就不稀奇了。我没有那种把名贵的东西收归己有就满足的心理,反而觉得好麻烦,放都没地方放,还不如谢芳铃送我的弓箭好玩呢。 话说这谢芳铃,乃谢晋谢大将军的宝贝女儿是也,今年二十,放现代来说还是个青春正好的水嫩妹纸,在古代却已经算是一届大龄剩女,我早已在老兵们的八卦中听说过这个奇女子,那些大老爷们说起她的时候,无不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一声:“这姑娘,真是条汉子!” 他们一点都没有夸张。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射下来一只大雁,正好掉在我附近,我好奇地去捡了起来,结果这姑娘气势汹汹地扑过来跟我要,一副我要抢她猎物的情景。 说实在的,我一开始真没发现她是女的,只是觉得亲切,咦,这小哥居然也没留胡子。 不是我眼拙,实在是她长得很……“豪放”,眉目轮廓特像她爹,粗枝大叶的,穿男人的衣服,皮肤也被塞北的风沙蹂躏得又红又黑,性格还特开朗,一点都不像我在这里见过的其他古代女人那样,哪怕是个卖菜大妈对着陌生人也是低着头,说话小小声的作不胜娇羞状。 很快,我就跟这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女汉子混成了好哥们,并且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因为她实在是太能玩了,似乎每天都在以气死她爹为己任地瞎胡闹,坚决不肯按他爹的意思做个乖乖的淑女,而是成天呼朋唤友,骑马打猎,养猎鹰和猎犬,投壶,斗蛐蛐,粘蜻蜓,除了逛窑子就没有她不玩的。 看我对射箭有兴趣,她还把她自己的那副弓箭送给了我,结果我丢脸地发现一个妹纸使的弓箭我居然拉不开,用力试了试,结果胳膊疼了三天,直到她让我的护卫们给我换了根弦,我才勉强可以用来射个十米靶玩玩。 这天又跟谢芳铃玩到好晚,都过了晚饭的时间好久,我们才回到将军府,各自去吃饭。 我在房间里点着油灯,吃着厨娘刚给我热的泡馍,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随口问了一声谁啊。 也没有回答,楚封就直接推门进来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在桌子对面坐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抬头看着他,楚封还是老样子,一副和年龄不相称的面瘫样。自从那天的事情后,他也明显感觉到我不待见他,最近一段时间只是照常安排手下们二十四小时保护我,自己倒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了,今天又是想来说什么呢? 我不太想理他,但也不想端起碗就跑,显得好像我怕他似的,于是我点点头,表示愿闻其详,同时心里想着,如果楚封直言不讳地表示想跟我搞基,我要不要连汤带碗呼到他脸上去。 幸好他不是来说这个的,他说:“你不要和谢小姐走得太近了,她这个人,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暗暗地嘶了一声,好你个楚封,果然对我起了歪念,所以才跑来说“情敌”的坏话么,手段也太低端了吧。又或者其实是我想多了,他暗恋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谢大小姐?反正就是想拆散我们就对了。 其实不用他拆,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跟谢家小姐有什么发展,反正我过几年就要回去的,而且谢芳铃这样的女汉子可不是我的菜,我还是喜欢内心强悍但是外表温柔优雅的妹纸。对女汉子我虽然没有偏见,但是到她这地步的我实在是无福消受敬谢不敏。 就拿上次来说,将军府有个仆人也就是因为一时偷懒做错了一丁点儿小事,谢芳铃就勃然大怒,抡起马鞭狠狠地抽了那个仆人十几鞭子,抽得他满地打滚惨叫连天,身上都见了血道子了。 连我这个本来打算入乡随俗不闻不问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求情,她才罢手,还怪我怎么这么妇人之仁。 被一个妹纸说我妇人之仁,我除了“我勒个去”以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吧,也轮不着楚封到我这儿来说三道四,我饭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撂,质问道:“直说你什么意思吧。” “谢小姐对你并非真心喜欢,她从前的言语中就十分瞧不起文弱的男人,你若不信,多问问周围的人便知。她对你示好不过是听从了义父的授意,你可要慎重考虑清楚,若是娶了这样一个从心底看轻你的妻子,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我一听可急了:“不是吧!我只是跟她一起玩而已,而且哪一次不是一大帮子人一起出去的,怎么就变成我要娶她了!别告诉我你们的婚嫁风俗就是这样的!” 楚封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不是便好,义父想要让你们成婚,也不过是想利用你,并不曾顾虑过你们将来是否会夫妻不睦。” 他这样说他干爹的坏话,让我更加怀疑这家伙的险恶用心了:“嘁,照你这么说,每一个对我示好的人,难道都是想要利用我?” 他皱着眉头不客气地说:“不然你以为呢,若不是父母亲人,又有哪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 我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可是……我有什么好利用的?” “你还不知道吗?”他的神情堪称忧虑,“你身带金光从天而将,上万官兵都看见了,口口相传加上有些人的刻意引导,现在民间已有传言,圣兽‘白泽’降世,是因为大陈朝乃天命所归,君王圣明贤德,才有此吉兆。宁王与义父交好,他第一个得了消息,便马上不远千里地赶到边关来见你,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地拉拢你,因为只要你站在他那一边,说他才是天命所归的圣贤君主,他立刻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偏爱和人民的拥戴,届时太子还拿什么和他争?义父更是看到了你的价值所在,哪怕是把谢小姐嫁给你做妾他都愿意得很,他想用联姻来控制你,让你可以成为他的喉舌,说出他想说的话,整死他想整的人。就算你真不肯听他的,只要作为你的岳丈,你一日不倒便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位置。以后你会信众满天下,你说谁不吉谁就必然万劫不复,你要捧谁谁就可以飞黄腾达,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些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往上爬的人就会像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聚拢在你身边,如同众星捧月般地奉承你,而你却还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利用的?” 听了他的长篇大论,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未来那种老天第一我第二的神棍生活很美好,相反,我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有没有搞错!我才没想过要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啊!什么天降祥瑞,祥瑞个屁!我只是一个普通……唔!” 他赶紧过来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还谨慎地往外看了看,然后过去关上了房门,才回来压低声音凝重地说:“不要乱说话,当心隔墙有耳,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什么人一点都不重要,他们想让你是什么人你就得是什么人,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为什么啊?”我觉得憋屈极了。 楚封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你想啊,自古以来帝王之家哪怕捉到一只白鹿,都要大肆宣扬说是天将祥兆,其实当皇帝的和当官的有几个会信这些,他们要的只是稳定民心,让民众相信他们是正统,不敢轻易起来造反。朝廷永远都会需要这种彰显他们正统的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并不重要。而你恰恰在他们最需要民心的时候出现,出现的方式又如此特殊,所以不管你实际上是什么人,不管你自己愿意不愿意,只要他们用得着你,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不能对任何人说你是普通人,因为一但你真的失去了利用价值,你随时有可能会性命不保。” 第9章 裸奔又不是我故意的 我明白了,楚封其实一直就知道我并不是什么祥瑞、圣使之类的,也许他一开始确实相信过我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或者怀疑过我也许真的有什么神通,但是他毕竟是在乱军之中亲眼见过我怎么噤若寒蝉的人,并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守卫在我身边,用他敏锐的观察力监视着我,我瞒谁也瞒不过他。 他所说的那些话,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 很多我平时只过眼睛不过大脑的事情,这个时候都跳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提醒我:别再二了,你还要当多久的鸵鸟? 是啊,我其实一直都看得到那些微弱的诡异和不和谐的地方,只是我不想把人都想得那么坏,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成天担心这个算计那个的,那样活得太累,没意思。 于是我假装看不到谢晋每次带我出巡或狩猎,总要挑人特别多的地方,他总是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挑动起围观百姓的狂热情绪,让那些原本表情麻木衣衫褴褛的人们,一拨一拨地向我顶礼膜拜,仿佛看到我就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我假装看不到每一次第一个带头下跪高呼“白泽保佑”的,都是那几张谢将军府里老是看到的熟脸。 我假装不知道宁王杨珏对我先试探后拉拢的矛盾态度,假装他又送礼又示好,只是因为跟我聊得来,想跟我交朋友。 我假装没看到老兵们跟我聊天时都争先恐后地吹牛表现自己,就差没在脸上写明“苟富贵,勿相忘。” 我假装谢芳铃只是一个跟我很玩得来的女汉子,假装看不到当我因为体力不足出丑时,她表情里一闪而过的鄙夷。 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爸爸,妈妈要忙着赚钱养家和还债,老一辈里连最长寿的外公都已经过世,所以我一直是一个人。 没有人和我玩,我就自己玩电脑打游戏,没有人照顾我,我就学着洗衣做饭,自己照顾自己。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没有什么朋友,孤独地缩在角落里无人关注的孩子,生平第一次尝试到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所以我宁愿在假象里沉迷下去,我根本就不想看清现实。 楚封为什么非要这么无情地打破我的幻觉呢。 我越发讨厌他了。 也许是一下子想得太多,那天晚上我又头疼了,自从穿越后我就老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头疼。 疼得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睡着了。 在梦里,我回到了我在现代的家里,玩着电脑吃着烤鸡,老妈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放得很大。 我跟老妈说,妈,我头疼。她就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医生拿着x光片指指点点地说:“你看,他的颅骨里有颗圆圆的珠子,这就是他头疼的原因。” 我猛地醒过来,心想,莫非女娲点了我的额头一下,就已经把她说的隐身珠放在了我的脑袋里? 坑爹啊!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这种极度不负责任的做法,就猛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我又是光着的。 现在是农历十一月,天气已经非常冷了,又是大北方的,我晚上睡觉都是穿着两层衣服,盖着厚厚的棉被睡的,可是现在我却光溜溜地躺在棉被上面,而我的衣服按照我睡前的姿势好端端地摊在被窝里面。 什么情况?! 我打了个喷嚏,赶紧重新钻进还有热气的被窝,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会发生。 莫非楚封监守自盗,偷偷地溜进来脱了我的衣服?我不可能睡死到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扒光了还不醒啊。 那么难道是…… 我想到了一个让我非常激动的可能性。 也许女娲并没有坑我,隐身珠其实一直都在。 我越是担心焦虑,觉得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它就越是频繁地用疼痛来提醒我它的存在。 当我终于意识到它原来一直存在于我的脑子里,它就突然不疼了。 可是即不告诉我法宝已经给我了,也不告诉我法宝应该怎么用,这尼玛是要闹哪样啊?! 我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干脆披衣而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想办法。 “隐身~不对。我隐!也不行。动感光波!哪儿跟哪儿啊。唉,干嘛不给张使用说明书呢!”我抓着半长不长的头发,啧,头发也该剪了,不知道古代能找到靠谱的理发师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坚定不移地想要开外挂的心理驱使下,我锲而不舍地试验各种方法,包括摆各种二逼奇葩的姿势、说各种我能想得出的口令,像神经病一样地一直折腾到天亮,终于在我昏昏欲睡几乎放弃的时候,被我试成功了一次!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说明的操作方式,反正是我在闭着眼睛高度集中精神地想象自己能隐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轻,睁开眼睛一看,我的衣服又一次掉到了地上,再低头看看自己,只看到一个几乎透明的影子,这应该也许说不定大概就算是成功了吧。 我高兴得直想蹦起来,啥也别说了,赶紧到外面去试一试效果才是正经,于是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开门,但是我的手却穿过了门栓,什么也没有抓住。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 难怪我会睡到被子上面去,难怪我的衣服会掉到地上,现在一切的障碍物对我来说都是浮云了,我直接穿过了墙壁,来到了走廊上。穿过去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阻碍感在挤压着我,略有点不舒服,但是还能忍受。 既然墙可以穿过,那么地板呢? 我趴到地上试着往下钻,结果越是实心的地方,阻碍感就越明显,我虽然还是可以暂时钻到土里去,但是周围莫名的压力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也是,这样隐身的我才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而不至于直接穿过地壳掉到地心深处去。 我兴奋地不断去摸索隐身珠的各种特性,比如说,隐身后身体会变得特别轻,轻轻松松就可以跳到二楼房顶上。另外不论我怎么在别人面前晃悠,他们都是一点也看不到我的,但是如果我碰到他们的身体,他们还是多少会有一点感觉。 我试着穿过了一个仆人的身体,结果发现活人的阻力比实心的地面还大,而且那个仆人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挠着身体,做出了极为困惑的表情,等我完全穿过去以后,他看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其妙,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和无量真君急匆匆地跑了,真的是太好玩了。 这时候我估计将军府的人差不多也该发现我失踪了,我看到他们乱了起来,尤其是楚封,一脸火烧眉毛的着急样,开始翻天覆地地找我。 让他们找去吧,反正这下我已经开外挂了,干脆就保持这种隐身的状态度过剩下的几年也不错,绝对安全,万无一失,耶! 只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一会儿我就发现我饿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饿。 我找到厨房,这个时候他们都已做好了早饭送出去了,蒸笼里还剩着几个冒着热气的白面窝头。 饥饿的我毅然决然地解除了隐身,将魔爪伸向了食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是怎么解除隐身的,就觉得身上一重,重新有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但在此同时,我立刻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那是当然的,这都大冬天了,我却光着身子呆在这里吹冷风,不冻出毛病来才怪。 还好灶膛里还有火堆的余烬,我关上漏风的门,打了一个喷嚏,躲到那个灶膛旁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吃起了窝头,至少感觉不是那么冷了。 才吃了两口,楚封就推门进来了,他楞在那里,跟赤条条的我大眼瞪小眼。 我擦咧!看什么看!我又不是裸奔的变态狂!好吧虽然我确实是在裸奔没错,但是不许用那种看到变态的眼神看着我,信不信老子杀人灭口! “圣使……你……你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诧来形容了。 我嘴里咬着窝头,只能“唔唔”两声,对他挥手示意他把门关上,艾玛冻死我了。 他还真的把门关了,并且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我急了,满嘴的窝头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只能用“呀呀呜呜”的声音表示:“光天化日的你丫别乱来!” 他显然并没有听懂这一句,向我走了过来,我心里一急,“纭钡囊幌掠忠身了。 好吧,没有“纭保那只是我想象中的拟声词。 总之我身体一轻,突然就不冷了,连差点儿噎进气管里去的半个窝头都掉在了地上,而楚封,拎着他的外衣保持着一个想要给我穿上的动作,就这样僵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我觉得我好像误会了什么……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几个仆人正急得团团转,并且翻箱倒柜地找我。 拜托!我好歹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有可能藏在柜子里吗?你倒是藏个我看看呐?找起来还没完了是吧,能不能麻利点滚出去我好现身啊,我早饭都还没吃呐! 第10章 超级密探灵灵漆 我眼巴巴地看着桌上放着的本来早就应该送给我吃的早饭,肚子饿得只差没咕咕叫,只是眼前这样的情况,让我出现也不是,不出现也不是,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这个时候楚封来了,他让仆人们出去,然后关了房门坐在我的房间里沉思不语。 我可不管了,反正自从我从天而降的那一次起就仿佛跟裸奔结下了不解之缘,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光着的样子了。 我再次赤条条地出现在他面前,冻得缩着肩膀,急急忙忙地满箱子找衣服穿。 楚封过来帮我找衣服和穿衣服,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终于把自己层层包裹完毕,扑到桌子上去吃已经凉了早饭,他才终于犹豫着开了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是……” 我想了想,一个人保守秘密太辛苦了,楚封这个人好歹比我有主意,不如跟他实话实说,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吧。 “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其实真的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一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普通人。只不过我在来这边之前,那个强行把我丢过来的女娲娘娘送了我一个能隐身的法宝,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用,直到今天早上才弄明白。” “女娲……一千多年后……这可是真的?那时候是什么样的?”他似乎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弄蒙了。 “说了你也不明白,而且你这个世界的未来肯定跟我的世界不一样了。”我大口地吃着窝头喝着汤,含糊不清地说。 楚封坐在我对面,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我吃完早饭,他把食盆拿出去,顺便平息了外面的混乱,才转回来跟我说:“你能隐身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为什么?我反正会隐身我怕谁啊,这样不是更好装神弄鬼了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楚封摇摇头,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忧虑,“你若是还有别的什么神通,那么展现出来也无妨,但是隐身这一点不同于其他。你有没有想过,凭着这个本事,你可以成为别人防不胜防的斥候和密探,随意出入任何人的隐秘场所,探听到他们最不为人知的消息。所有人都会忌惮你的,因为谁都会有一些不想被外人发现的隐秘,如果他们觉得你有可能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就会想方设法地把你除掉。虽然你会隐身不假,但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假如有人对你下毒,或者放冷箭,或者对你亲近的人下手,你要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是一身冷汗,这个世界真特么太危险了,即使是现在有了外挂都让我觉得活着就像是踩钢丝,我要是再闹不清楚情况,一直这么不明就里地二下去,真的是怎么被人弄死都不知道。 另外楚封这人,确实是很有主意,我都有点闹不明白了,他明明比我还要小一岁,官职也不高,怎么就会想得到这么多问题? 说实话,我刚知道我的外挂的时候,首先想的是我可以成为谁也抓不住的神偷,从此以后要什么拿什么,反正偷一下古代人的东西我也不会有罪恶感。然后我发现偷东西根本就是妄想,我隐身的时候什么都拿不了,哪怕含在嘴里都会掉地上,不知道吞下去会怎么样。失望之余我以为这个技能除了用来自保和偷窥女澡堂以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倒是楚封,不一会儿功夫就想到了我可以借此成为超级007的可能性,并且连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后果都替我想好了。 不过……既然别人都会忌惮我,那他呢,他知道了我最多的秘密,会不会反过来害我? 我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警觉,就算他不害我,长期这么下去的话,我担心我总有一天会变得越来越依赖他,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 我怀疑的眼光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你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事事这么为我考虑,我可是很讨厌你的。” 楚封低下了头,没有看我:“我知道。那次的事是我不好,我不打算为自己争辩。你若愿意相信我,便听我一句劝,凡事多想想前因后果,莫要轻信他人,慎防被人陷害。” 我无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没有表情的表情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一样。 唉,算了,过分就过分吧,反正现在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也许在这个年代来说,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动不动就杀人这一点,始终还是让我无法将他当成同路人看待。 虽然他是很为我考虑没错,但说到底,我又不打算跟他好基友一被子,我可不喜欢男人。以后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是跟他保持点距离,以免造成什么误会吧。 根据楚封的建议,我对那天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事情保持了沉默,谁问都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作为回答。 人们摸不着头脑之余,反而变本加厉地在此事的基础上加工出了各种神奇的见闻,比如说那天早晨天空中霞光四溢,有人看到一群仙女吹吹打打地抬着轿子将我接走,有人听到房里出现龙吟虎啸声,有人看到我乘龙而去驾鹤而回,也有人看到我化为轻烟……这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那些所谓的真命天子们登基之后,史书上总是会写下他出生时伴随着种种奇怪的异象。 至于这些传言我是怎么知道的,那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自从我开发出了隐身珠的用法以后,我每天都睡得特别早,天刚擦黑就关门吹灯,然后偷偷地溜出去各种偷听。 这可比明着去跟别人侃大山有意思多了,因为谁都是跟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话,很多话别人是不会当面说给我听的,比如说我可以听到一些他们只会对亲近之人吐露的牢骚,或者对我本人的指手画脚,以后谁要是背后说我的坏话,哼哼…… 而且也正如楚封所说的那样,我可以借此探听到一些别人最为隐秘的事情,说实在的,那都不是什么好事,看多了以后我的三观都要毁尽了。 好多平时道貌岸然让我感觉还不错的人,到了私底下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比如说慈眉善目的张主管跟老婆合谋做假账偷公家银子,一副得道高僧气质的大和尚跟李寡妇私通,憨厚勤劳的刘家小伙子跟贤良淑德的王家儿媳妇有一腿,名声在外的李大善人密谋毒死亲家老太太侵吞家产……真叫一个人生百态,多姿多彩。 同时,我深刻地觉得,我的外挂需要更多的练习。 因为它t就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 只要我的精神不够集中就很容易失败,这一点一定要想办法克服,不然万一到了关键时刻紧急关头,我一紧张集中不了精神,那可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且我还发现,每一次使用了隐身珠以后我都特别容易饿,于是将军府又流传开了,说圣使真是天赋异禀,每天晚上都要吃三个人也吃不完的宵夜,都不会撑着。 我就吃不撑怎么着吧,像我这样不挑食的人,难道堂堂将军府还怕被我吃穷了不成? 这天晚上我又在隐身状态下闲逛,看到白天还在陪我骑马的谢芳铃在她的闺房里摔东西骂街,怨气冲天地跟她的侍女抱怨,说她爹非要她嫁给一个马都不会骑只知道装神弄鬼的小白脸。 我无语问苍天…… 我突然又想去看看谢晋谢大将军这会儿是在睡觉还是在密谋些什么阴谋诡计,于是我找到了谢晋的房间,潜进去一看,门是反栓着的,被窝却没有人睡过的样子,而且房间里空无一人。 有秘密! 至于他到底是私会情人还是图谋造反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通常来说像这种情况一定是房间里面有密室,而且通常来说密室的机关都是转一转花瓶之类的就开了,我不能转花瓶,但是像我这样反而更容易找到密室在哪儿。 我在墙壁里穿来穿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向下的台阶,在台阶的尽头有一间石室,狭小的空间点着一盏黄豆大的油灯。 谢将军的确在这里私会什么人,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宁王杨珏。 而他们此时的话题,居然那么凑巧地正好是在说我。 第11章 小看古代人的智商会死的 我首先听到杨珏提到了我的名字:“……白泽此人的真实身份,着实令本王困惑。你当日也是亲眼目睹他如何从天而降的,依你所见,此人会不会当真是天人下凡?” 我偷笑,没错没错,不要客气请尽情地误解下去吧! 一身居家服的谢晋语气恭敬地回答:“末将不敢断言,草原上有时风力极大,遇上龙卷风将人畜卷上天再摔下来亦是常事。” 我擦,你被卷那么高摔下来试试,没摔扁或者缺胳膊少腿就算你厉害。 “如此说来,你觉得他是恰好被风卷上天的寻常人吗?” “此人确实是有一些怪异之处,末将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但是按照末将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他也和常人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睡,并没有多少不同。” 果然,这些日子里谢晋一直在派人偷偷地观察我,幸好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平日里谨言慎行,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才对。 而杨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大跌眼镜假如我有眼镜可以跌的话。 “此人的确很怪异,按照他的举止习惯来看,此人过去所生活的环境,应当是与中原类似,但从未被世人所知的地方。” “何以见得?” “他既然会要求下人将他的头发削短,隔三差五还要刮脸,可见他过去就习惯于留短发,不蓄须。他说话的口音接近幽州等地,但又不完全相同。而且他刚来的时候,衣物也需要别人教他如何穿着,可见他过去的衣着与我们大相径庭。他能熟练地用筷子进食,必是从小开始练起的,但他又不习惯正坐。另外他能识字,却不会写,握笔如同初学写字的幼童,可见他过去也使用汉字,却不用笔墨,而是用其他的方式来书写。本王从未听说过中原哪个地方有如此的习性,若说他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也不可能,离得越远语言文字上的差异只会越大,既然他的的确确是从天而降,我们就姑且当他是天上来的罢。” 我勒个擦,杨珏的洞察力也太可怕了点吧,果然不愧是想当皇帝的人,还好我和古代人确实有许多习惯上的差异,不然早就被他看穿了。 谢晋还是不信:“末将倒认为,也许他祖上是中原人,将语言文字和部分习俗带到了漠北或者西域等与世隔绝之处,才形成了他这种与中原似是而非的习性。除去这些习惯上的差异,他和凡人并无不同,行军之时常能听见他叫苦连天,而且他也会受伤流血,有危险时他也和凡人一样噤若寒蝉,若他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又何须害怕?” 唉,看来那个时候吓去半条命的窘迫样子果然是让他们有所怀疑了,那也没办法啊,我一个连打劫都没经历过的现代人突然遇见那样你死我活的厮杀场面,谁能不害怕? 杨珏沉思了几秒就找出了解释:“或者事情应该这样想,‘天上人’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神仙,他们同样也是肉体凡胎,也会如凡人一样怕死,与我们除了生活的地方不同,其它的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有点汗颜,除了“未来”和“天上”这一点混淆了,其它的情况都被杨珏猜得八/九不离十,古代人的智商真的是不能小看,而且他们的对话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在天上亦有一个和凡间相似的世界,和我们说一样的话写一样的字?” “姑且这样认为吧。而且此人在天上的那个世界,应当属于家境殷实的人家,你看他的肤色全无晒黑的痕迹,手上也看不出有半点习武或者劳作的迹象。” 好吧,我的家境说好算不上,不过的确不用像有些乡下孩子那样下地干农活就是了。在学校我老是被那些喜欢跑步打球的同学嘲笑柔弱,谁又能想到到了古代的环境下,我宅出来的白皙和柔弱竟成了富贵的象征。 谢晋对这点也表示同意:“家境殷实倒是不假,有几次末将府上运来了一些极为罕见的珍贵食材,他居然也是见怪不怪,并且都能说得出来历。” 珍贵的食材……有吗?难道是什么鲍鱼熊掌燕窝鱼翅之类的?嗯,说起来倒是见过人参枸杞桂圆莲子之流,但那也不稀奇啊,还有海带和白鲞,他们管海带叫“昆布”,厨子一副“这么高端的东西没见过吧”的得瑟样。或许这些在现代是个人都吃得起的东西,放古代来说,就已经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了吧,倒是在现代禁止买卖的一些野生动物和鸟类,却被他们视为很普通不过的肉食。 杨珏又说:“此人见识之广博,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那天我们交谈了许久,很多事物本王亦只是从书上看过或者道听途说,他说起来却形神兼备,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本王越想越觉得可疑,莫非他真是传说中无所不知的瑞兽白泽?” 你才瑞兽你全家都瑞兽,我明明是个人好么。不过话说回来,拜信息时代的便利所赐,好像我的神棍形象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谢晋又泼他凉水:“末将却认为,不如说他是‘天上的凡人’比较可信,而且从此人的气度来看,他在‘天上’的地位也并非高高在上。” 连这也被发现了?好吧我就是没有王霸之气怎么着吧。 “虽不是高高在上,但他面对本王时,态度不卑不亢,见周围之人都对本王行跪拜大礼,他也显得无动于衷,照你所说,他平日里对下人亦是以礼相待,若不是此人修养出众,那便是因为在他心目中,没有品级之分的概念。” 好像也是,我好几次看到众人对他跪拜,都跟看戏似的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应该跟着跪下磕头才对。 另外,我听出来了,谢晋一直在努力说服杨珏,让他相信我只是个凡人,但杨珏好像更倾向于认为我是与众不同的,他又问:“本王听闻数日之前,他曾从府中神秘失踪,护卫们遍寻不得,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坊间传闻有所夸大,也是末将授意下人们添油加醋四处传播。根据末将的义子楚封所说,当日白泽是躲在了橱柜之中,故意与人恶作剧,经他好言劝说才现身的。” 喂喂,那些翻箱倒柜地找我的仆人们的证词就被你选择性地无视了是么? 杨珏看起来略有点失望:“如此说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神通广大之处?” “除了来历比较特殊之外,此人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杨珏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问:“你就如此确定?” 谢晋低头不与他对视:“请恕末将直言,殿下应该将精力放在务实之处,古往今来那些指望怪力乱神之邪能者,纵是以秦皇汉武之英明,又何曾能够得偿所愿?白泽此人来历成谜身份诡异,殿下善加利用就是,若连殿下自己都受了蛊惑,岂非本末倒置?末将倒认为,假如白泽的确是有什么异能的奇人,恐怕此人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那还不如趁早除去,以免横生枝节。”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好你个老王八蛋!老子招你惹你了?亏我之前还把你想象成了卫青李广戚继光那样的名将,敢情我要是个造假的神棍你就把女儿嫁给我,我要是个真货你还反过来要宰了我啊?尼玛天理何在啊! 杨珏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最近本王是有了一些想走捷径之心了。” “末将听闻,太子最近动作频繁,又得到了丞相大人和其门生的支持,殿下可是为此犯愁?” “本王正是为此事而来。”杨珏说,“太子府中的内应近日传来消息,皇兄那边也意图在白泽身上动手脚,你要增派人手,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 “末将领命。”谢晋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应对太子此番的动作?” “皇兄此人急功近利,又接连在父皇面前失宠,想必比我们还要心焦万分,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容易犯错,此时我们不需要有太多动作,且等他露出破绽,叫他自取灭亡。” “殿下英明,只是俗话说狗急跳墙,太子情急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况且他毕竟还有柳大人为其出谋划策。” “柳贤此人确实不好对付,但皇兄刚愎自用,常喜欢自作主张,纵使柳贤再聪明,对一个不肯听他的主子,也是无可奈何。”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觉得没意思于是左顾右盼了一下,冷不防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的大陈军服,背上插着好几支箭的血人,拖着长长的血痕爬进了这个石室,吓得我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跳到了密室中间的石桌上。 谢晋和杨珏果然心理素质极好,即使这么一个血人爬进来也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 等等,不对劲啊…… 他们就算不害怕也不应该这么一脸无动于衷地继续说自己的话题吧。 而且那个血人爬行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片里的女鬼,身体看起来也有点半透明,一边爬一边还用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音调在喃喃着什么,他终于爬到了桌子下面,试图伸手抓住谢晋的脚,我也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将军快去北门!” 谢晋和杨珏还是一点都没看到这个人,也就是说 鬼啊!!! 第12章 战乱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知道我即使尖叫他们也听不见,所以我尖叫了,不料我一叫出声,那个鬼就发现了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试图爬上桌子抓住我:“求求你,快告诉他们,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他们有内应……在北门……” “你不要过来!别碰我!!!”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恐之下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从桌上一跃而起直接跨过好几米的距离跳到了台阶上并且慌不择路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逃走了。 一出门我就认准方向直奔军营,找到了楚封的营房,他正脱衣服准备睡觉,旁边还睡着楚南和另外两个我也认识的老兵。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光溜溜赤条条地在他面前突然出现,把他吓得一楞,楚南和另外两个已经躺下的人更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抓住楚封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楚楚楚封你听我说,刚才我看到鬼了!一个穿的跟你们一样还浑身插满了箭的鬼,他他他他他跟我说‘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将军快去北门!’” 楚封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此话当真?” “反正那只鬼是这样说的!你你你快想想办法!” “莫要慌乱,你先穿上衣服,此事我会去处理的。南弟,照看着他。”楚封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才终于察觉到了冷,今天外面都下起大雪了,尼玛冻死我了。 我缩手缩脚地穿上楚南递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旧军服还裹上了被子,也不回答他们几个的惊奇和疑问,满心里都是“好像大事不好了”的紧张感。 如果那个鬼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又t要打仗了。我听老兵们说起过,兴庭府光驻军就有三万多人,还不包括附近那些随时可以过来增援的据点,但愿不要被突厥人攻下来才好。 虽然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但是比起语言不通的突厥人来,我毕竟还是对中原人比较有归属感,我可不想看到好难得找到的饭票就被突厥军队给撕了,而且我有充足的理由担心一但城破,突厥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也一并撕了。 不过,楚封也真够信任我的,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万一这件事不是真的,那楚封岂不是要被我坑了?我总不能把那只鬼揪出来对峙吧。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等了一段时间,我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然后楚南和那两个老兵就像听到起床号的士兵那样整个人从或坐或躺的姿势下弹了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简陋的护甲,我也帮不上忙,只能问他们怎么了。 “要打仗了,圣使你呆在这里不要走,我点完名就回来!”连伙夫长楚南都拿起了锅铲,随即被一个老兵敲了一个爆栗子,他才放下锅铲拿起一把刀跟着他们跑出去了。 听动静,整个军营都炸锅了,准备入睡或者已经入睡的士兵们一片稀里哗啦的人嚷马嘶,而将领们在大声叱责整顿队伍。 后来我才得知,楚封直接去找了军营里最近的一个他信得过的、绝对不会是内应的守将。当然,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是不能去找谢晋的,因为跟主帅谎报军情是要掉脑袋的,哪怕他是干儿子也一样。 但是那个将领并不相信他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校尉,楚封用了我的名义并且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那个将领才半信半疑地带了百余个士兵去北门查看。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当他们发现北门确实不对劲的时候,这一小批士兵没能夺回北门的控制权,他们只是拖延了几分钟的时间,吹响了表示紧急军情的号角而已。 我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混乱不仅没有平息的意思,还变得越来越嘈杂了,楚南他们也没有回来。于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门外一看,才知道事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所在的营房地势较高,出门就可以看到,一小批突厥骑兵这会儿已经打到兵营门口了,正跟刚集合的守军杀得难解难分,而兵营外面影影绰绰,不断地有更多的突厥骑兵汇聚过来,还有一些突厥人在咻咻咻地往兵营里放火箭。 我本来还以为呆在兵营里会是比较安全的,既然不能帮忙也至少别到处乱跑给他们添乱才对,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又怎能料到突厥人一进城就直接杀向了兵营呢。 眼看好几支火箭飞来,钉在我旁边的墙上,吓得我赶紧从营房之间的小巷子跑向兵营后方躲避,箭矢还在我的周围不断地落下来。 跑了好几步我才想起来我可以隐形,但是就如同我之前所担心的那样,我一紧张一害怕,集中不了精神,隐身珠就失灵了。 我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腿靠得住,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俗话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寡妇门前是非多等等,好像哪里错了。总之,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 我才跑出去没多远,一个围着藏青色披肩并且满脸横肉的将领就横刀拦住了我的去路,凶神恶煞地怒斥道:“不得退却,回去作战!你的兵器呢?” 我记得有谁跟我说过,这种披肩是类似于督战队的身份才配备的,而我偏偏这个时候穿着的是楚封他们房里不知道谁的旧军服,被他误认成兵卒了。 我连忙说:“别拦着我,我可不是这里的士兵!”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秒,也许是我看起来太弱鸡了,确实不像个军旅中人,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面目狰狞地向我杀来:“奸细受死!” 我勒个擦啊,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急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是自己人哎呦!” 一边躲避一边解释还一边想要隐身的结果,就是悲惨地把自己摔倒了,眼看那人就要追上来,我正哀叹吾命这下不得不休矣的时候,一支突厥人射来的箭正巧命中了他。 不管了!我越过那个倒在地上惨叫的倒霉孩子,顶着箭雨飞也似地逃掉了。 幸亏我平时有事没事就老往兵营里面跑,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趁着前门打得难解难分,军营里面一团乱麻之际,我从小巷子绕到后方围墙处,推开一捆干柴禾,从老兵们平时溜号用的门洞里溜走了。 大街上一点都没有比军营里好到哪里去,虽然人头没有那么密集战况没有那么激烈,但是也可以看到四散的突厥骑兵正在街上到处杀人,放火烧屋,平民们吓得狼奔豕突惨叫连天。 一些零散的大陈军正在和突厥骑兵巷战,但是战况不利到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 我本来应该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排除杂念专心开挂以躲避一切可知的和不可知的危险,然而就在我跑过一条看不到一个活人并且烈火熊熊的街道,试图寻找这个安静地方的时候,非常狗血的一幕发生了。 人的一生中难免会扪心自问或者被问这样的问题,比如老人摔倒了你扶不扶,有人落水了你救不救之类的,现在我就遇到了类似这样的难题。 街边的简易窝棚现在烧得浓烟滚滚,一条街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尸体横陈,在远远近近的嘶喊声、惨叫声、火烧的噼啪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小孩子的哭声。 我本来想要装作听不见,这种混乱下谁还管得了别人啊,但是他就这样显而易见地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哭,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看那样子,最多也就三四岁大。 也不知道他父母是逃了还是死了,这条街上的活口大概只剩下我和他了,这样下去这个孩子不被烧死、呛死也迟早被突厥人杀掉。 我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跑过去把他抱了起来,逃离了那条越烧越旺的街道。 “不要哭了,你爸妈呢?”我大声问他,他虽然不哭了,但是小孩子吐字不清加上口音重,我听不懂他一边啜泣一边嘀咕些什么。 周围不知道哪里已经响起了零碎的马蹄声,我跑到一个应该不会起火的井台旁边,把那孩子放下,让他躲在一块石板后面,其它的我也不能做什么了。 “你在这里乖乖躲着,等到安全了再出来知道吗?”我捡起旁边不知道谁丢弃的破草席盖在了那个小孩头上,还没等我把他藏好,街口就出现了一个突厥人骑兵。 一身红色衣服的我简直是太醒目了,立刻就被发现了。看到了这么一个孤零零的、没有武器的、穿着大陈军服的弱鸡,那个突厥骑兵发出一声像是欢呼一般的战吼,拍马就冲了过来。 我赶紧撒腿就跑,那个突厥人显然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径直向着我追来。 第13章 冰天雪地 到了这样的时候,我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应该小学开始锻炼,中学开始习武,大学报考军校,别的都不管先学会怎么造枪再说。 我的心理素质不能算好,但至少在危急的时候还是能思考的,不会像有的人那样一吓就慌了乱动或者傻住不动。所以我就想了,古代城市里平民区的规划总是很乱,马在小巷子里转弯困难,而且动物都怕烟怕火,我虽然从小长跑短跑都是勉强及格的水准,绕一绕还是有可能把骑兵甩掉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没什么胜算就干脆躺平送分吗,这又不是网游。 可是我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浓烟滚滚外加慌不择路,几个拐弯之后,我不仅没能甩掉身后的追兵,还跑进了死胡同。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把路堵死了修院子的人家,不禁感慨古代没有城管真是害死人啊。 转过身,那个突厥人已经堵在巷子口对着我狞笑,用看一只已经煮熟的肥鹅的眼神看着我,杀马特的发型在浓烟中飞扬,满脸的刺青都仿佛在叫嚣着“我很凶残”,马鞍上还挂着两个人头。 他挥舞着带血的弯刀催动马匹,十几秒后那把刀就将砍到我的头上来。 而我还能做什么呢?爬墙爬不动,跑酷跑不起,想要隐身也来不及了,我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可以在这样的威胁下心无旁骛。 情急之下,我操起了手边的一块砖头呼了过去。 结果我还真的一砖头就把一个小跑中的骑兵给打下来了。 莫非我其实天赋异禀有着成为武林高手的潜质?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当那个骑兵落马在地上挣扎的时候我才看清,他背后深深地扎了一支箭。 而楚封站在巷子口看着我,手里拿着他的铁胎弓。 在这个时候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我几乎要感动得泪流满面,赶紧向他跑过去,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他是怎么在这乱成一团的城里找到我的。 “外面这么危险,你怎么不隐形?”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语气简直是在质问。 “不行,我……我现在隐不了。”我真想摆一副“臣妾做不到啊”脸哭给他看。 “等着我。”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铁胎弓往身上一套,骑上了那匹刚刚被我们杀了主人的马,显然马匹并不愿意合作,彪悍地人立而起想把楚封甩下来,但楚封就跟长在它身上似的,那匹烈马一看甩不掉身上的人,撒开丫子就跑了,一人一马就这样华丽地消失在了浓烟滚滚的巷子外面。 喂……喂喂……喂喂喂…… 我呢?!我怎么办啊?! 一阵风吹来,我顿时泪流满面,不是伤心,是被烟熏的。 好在没过多久,楚封就骑着那匹马跑回来了,他在我面前勒马停下,看起来那匹烈马还是不太愿意合作,不停地摆头并且在地上踏来踏去,但是至少暂时是安分了。 他骑在马上对我伸出手,神情有些复杂地说:“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谢,我很感动,但我才不是被吓哭了,我是被烟熏的你信么。 我一开口就光顾着咳嗽了,只能抓住楚封伸出的手,手脚并用地爬上马去坐到他身后,幸亏我平时也经常练习骑马,不然这会儿可要被坑惨了。 楚封操控着那匹不情愿的马跑出了那条已经烟熏火燎的小巷,不料迎面就遇到了一个突厥骑兵,哇哇地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策马向着我们杀来。 楚封在马上探出半个身子,拔起旁边一具尸体上插着的一支枪还是槊什么的,就向着突厥人冲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抱紧了楚封的腰,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扑哧咔嚓一声,我睁眼一看,楚封居然借着两匹马相对运动的势头,把那个突厥人捅了个对穿,冲击力之大连枪杆都折断了。 “抓紧我!”楚封把断枪丢掉,拔出腰间的佩剑,绕过我在不愿意动的烈马屁股上戳了一刀。 马疯狂地跑了起来,坐在马屁股上的我几乎被颠吐了,但是我连叫都不敢叫出声,因为在这样的颠簸下恐怕一张嘴就得咬了舌头。 生平头一次,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暴风雨中的小舟”,只能紧紧抱住楚封的腰,用力夹住马肚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固定住自己不被甩下马去摔个半身不遂。 等我回过神来,楚封已经把我带到了城外。 我已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出的是哪一个门,只记得这一路下来,触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兵荒马乱的景象。 楚封带着我避开了交战双方,现在,厮杀声已经变得很遥远,周围又黑又冷,而我们身下的马驮着两个大男人跑了这么远,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办?”我在大雪纷飞中,望着那座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城。 “突厥人这一次有备而来,兴庭府有可能会失守,我们在城外找个隐蔽之处,静观其变吧。” “要是真的失守了呢?”我动了动手指,手指头都已经冻麻了。 “那我们就去南边。”楚封抓住了我抱在他肚子上的手,试图用他掌心的温度捂暖我的手指,“不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啊?”我感动之余又隐隐有点觉得不对味儿,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我能不能跟他说“亲,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不想搞基”呢? 他沉默数秒才说:“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希望一切只是我想多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心情和力气多说话,骑着快累死的马在黑漆抹乌的夜色里才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前面远远地出现了一小队打着火把的骑兵。 由于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所以我们先看清了那是一队突厥人,组队在这附近转悠大概是想猎捕逃出城的散兵,有的马匹鞍座上已经挂了好几个人头。 楚封拉着缰绳,想要掉头悄悄地离去,胯/下的马却不合时宜地咴咴了两声,也不知丫挺的是想为旧主子报仇还是上天派来整死我们的。 总之它这一出声,可把我们给坑惨了,那小队突厥人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现了我们,叽里咕噜地大声叫嚷着突厥话,策马往这边追了过来。 楚封二话不说拍马就跑。 这下突厥人更加确定我们是敌非友了,不仅呜哇叫地在后面紧追不舍,还开始对着我们放箭。 那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烈马即使跑吐了血也只能是那么快了,眼看着突厥人越追越近,他们放的箭也越来越准,好几次都紧贴着我们飞过。 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射中,如果哭有用的话,我只想仰天大哭三声去你妹的突厥!去你妹的打仗!去你妹的古代!去你妹的外挂!去你妹的女娲!去你妹的穿越!!! 我觉得我这一次肯定是要变成刺猬死状凄凉了,然而楚封却在奔跑的马上抓住我的手臂,一下子把我拉离了马屁股。我还来不及尖叫,他就把我像一袋面粉那样从他背后扯起来,横着架到了他身前。 我的肚子正好抵在马鞍前面那个凸出来的地方,随着马儿奔跑时的剧烈颠簸,我觉得我的肠子都要断掉了,剧痛让我不管不顾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楚封趴在我身上用他的身体死死地压住了我。我觉得他似乎取下了弓箭在还击,但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被颠晕了,疼晕了,冻晕了,饿晕了。 总之,我在心里问候完他的祖宗十八代之后,整个世界就仿佛离我而去了。 我再次醒过来,是因为那匹本来就快被我们累死的马终于倒下了,把我摔进了厚厚的雪地里。 我整个脸都被雪埋了,人已经清醒过来,身体却一动都不想动,我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尤其是肚子,一准是内伤了。 楚封也一样精疲力尽,简直是用挪动的方式走过来,掰着我的肩膀把我翻得仰面朝天。 天还是很黑,但至少不下雪了,月亮也从厚厚的云中露出了一点朦胧的光晕,楚封的脸悬停在我上方,雪地的反光让我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焦虑。 “你怎么样?”他焦虑地问我。 我没力气回答他,舌头都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只能勉强对他伸出一只手,表示我还活着,暂时还没挂。 楚封抓住我的手想拉我起来,可是刚坐起来我就吐了。我以为我会吐出一口老血染红洁白的雪地,好在从颜色和粘稠度来看只是普通的胃容物而已。 吐完了就觉得心里一阵委屈,从小到大我虽然不能说养尊处优一帆风顺,但是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虽然生活得艰苦一点、担惊受怕一点,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死要活的。 可是我能怪谁呢,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说到底这也不是楚封的错,要怪就怪那个不负责任把我丢过来的女娲娘娘,违背我的意愿强行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不说,就连送了我一个法宝都t是接触不良的。 我又疼又晕又冷又饿,忍不住又干呕了几声,但是实在已经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 楚封一下下地拍着我的背,我转头看他的时候,才知道跟他的惨烈程度比起来,我的状态根本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第14章 半点不浪漫的雪中告白 楚封的发鬓已经散开了,额头上可以看到一些黑乎乎的血迹,背后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还插着一支本来也许说不定大概保不齐就插在我身上的箭矢。 “你没事吧?!”我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一种他也许会死在这里的恐慌感。 他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眉毛都疼得抽了一下,语气却轻描淡写地说:“不打紧,让树枝挂了一下,只是一点皮肉伤。” “那那那那你背上的箭呢?”我都结巴了。 “没有伤到要害,帮我拔/出来就好。”他从靴子里抽了一把小刀递给我,仿佛在谈论一块猪肉一般平静地说,“如果拔不动,就把伤口割开一些。”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我的手没能握住那把小刀,让它掉在了雪里。 楚封捡起来再次交给我:“别怕,我撑得住。” 说着他张嘴咬住了自己的衣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觉得这时候的我就是那只被赶上了架的鸭子,我知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算安全,我也知道箭头留在里面只会让他的伤势变得越来越糟糕,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冰天雪地里他只能靠我了,所以我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我可以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用冻僵的手握紧了刀柄,割开他伤口周围的衣服,至于伤口怎么样了,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我根本就一点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箭头处黑乎乎的一片,那应该是凝固了的血迹。 我抓住箭杆往外稍微一用力,楚封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我强迫自己冷静,用刀尖顺着箭杆往下切割,只当刀下的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猪肉。我做得肯定不好,且不说天黑看不见,我的手也冻僵了控制不好下刀的方向和力道。但是楚封真的是够硬气的,疼得脖子上的筋都爆出来了,直到我把箭头挖出来,他也楞是没有再吭过一声。 “怎怎怎怎么办?!”我手足无措地想要堵住他流血的伤口,他却对我摇了摇手,用疼得都变调了的声音说:“没事,不用管。” 说着从旁边抓起一把雪就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看得我一哆嗦。 楚封龇牙咧嘴地忍耐了一会儿,大概是寒冷可以让血管收缩,血好像真的止住了。 “你现在能隐身了吗?”他缓过了一口气就问我。 “不能。”我沮丧地说。 “你试试。” “我不要试,你不要想着让我丢下你自己走之类的,我不行的,我现在又累又饿,根本走不了多远,而且没有你我肯定会迷路,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 如果我想隐身就肯定能成功,并且成功就一定能脱险,并且脱险后还能带人回来救他,那么我可不会跟他矫情一些“我走了你怎么办”或者“你不走我也不走”之类的狗血。可是我都不知道假如隐身成功的话我会不会死,大概会死的几率非常大,而且我隐约觉得,我要是丢下他走了,他肯定会死。 楚封轻轻地叹了口气:“好,那就不试,等到天亮,我会带你出去的。” “嗯……”命当如此,我也只能跟他一起共患难了。 楚封站起来去看那匹口吐白沫的马,那匹被我们杀了主人又把我们坑个半死的马看起来已经是不行了,愿它安息,并且在地下还能找到他的主人吧。从此我也懂得了一件事,有生命的马毕竟不是没有生命的车,不是谁的马都可以抢来就用的。 楚封从奄奄一息的马身上扯下一张毯子,过来拉起我就往前走。 “我们去哪儿?”我虚弱地问。 “不能坐在这里,会冻死的。”楚封喘着气说,“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下。”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跑到了一片树林里。 也许是楚封的还击震慑了对方,也许是突厥人不想为了区区两个身价不明的敌人追出来太远,也许是夜晚的树林让他们望而却步,总之我们已经暂时甩脱了追兵。 但是我们并没有脱离危险。 这一片树林的密度并不高,看样子以落叶乔木为主,现在大多树木已经掉得光秃秃,寒风刮过鬼影重重的枝头,发出呜呜的鬼哭声,要不是我清楚这个声音的原理,估计要被吓得脚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再也当不了一个无神论者了。 我甚至都不清楚楚封到底带着我走出了多远,因为我只是机械地跟着他,重复着把一只脚从雪地里拔出来,往前挪动一步,再把另一只脚从雪地里拔出来,往前挪动一步。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岩石与地面形成夹角的地方,挖了几把地上的雪,形成一个能蹲进去两个人的雪坑。 他让我躲在里面,然后就开始干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工作。我看着他推着周围地上的积雪,一点一点地堆在洞口形成一堵雪墙,然后钻到我旁边继续抓着积雪修补那道墙。我也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多少帮了一点忙,直到用积雪完全封住洞口,只留下一个透气的孔为止。 这下外面的风一点也灌不进来了,他这才在狭小的空间里扭转着身体调整姿势,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知道他是想要相互取暖,可我冷得都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扛冷,这回又穿得太少了,我身上的衣服,是楚封他们房里不知道哪个人的旧军服,想必是穿过很多年了,夹层的棉花都已经被压瓷实了,两个手肘还一左一右对称地破了两个洞,露出里面发黑的填充物。 楚封把那条从马上找来的毯子大半包在了我身上,也许毯子能起到一些保温的作用吧,可是我都觉得我已经冷到不会往外发散一丝一毫的热量了。 楚封又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来,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不然你会冻伤的。” “那么你呢?”我估计挖了这么久的雪,他的手也早就冻僵了。 “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的。” 他的手指僵得已经不会动了,用牙齿咬才解开了绑在前臂上的束腕,解开了束腕以后他就把双手笼在袖子里形成了一个圈,把我圈在他的怀里。 楚封确实是什么时候都比我有办法。 我也放心了一些,将手伸进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背。 我们靠得这么近,又用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彼此呼吸相闻,如果换做平时,跟一个也许对我有意思的人哪怕是个男人吧,这么亲昵地贴在一起也肯定会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是我已经冷到产生不起任何别的想法了,只觉得精神稍微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晕呼呼的。 我似乎感觉到他在亲我,又或许只是因为靠得太近了难免碰到,他的嘴唇粗糙干裂,摩擦过我的脸。 我打起了一点点精神去看他,实在是太黑了,在外面的时候还能看到些许雪地的反光,在这个雪洞里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了。 “别睡着。”他说。 “……我醒着呢。”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好。圣使……”他欲言又止,然后叫了我的名字,“白泽,我喜欢你,等我们回去了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的脑子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额,似乎一不小心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表白我倒不怎么惊讶,只是如果不是遇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大概会瞒在肚子里一辈子吧。现在听他这么说,总觉得有点儿交代遗言的意思,他伤得比我重,体力消耗也比我大,不给他点儿念想,搞不好他就真的撑不过这一关了。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咬牙说。 爷认了,不就是搞基吗,我虽然是直了快二十年的直男,不过好像被他这么抱着也不觉得讨厌,管他的,试试吧。 虽然有的事情我至今也无法释怀,不过我本来也不应该用我的现代道德观来要求一个古代人,尤其还是一个原本就杀人不眨眼的军爷。 虽然我一直觉得他讨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地信任他,什么事情都敢告诉他,或许这就是命吧。 一时间,一股无言的尴尬蔓延在我们之间。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我听得出来楚封很高兴,呼吸都变快了,或许是在笑吧,有点难以想象这个面瘫笑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安静了一小段时间,我就又迷糊过去了,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回到了现代的家里,有温暖的床和柔软的被子,香喷喷的烤鸭就放在桌子上等着我起来吃,旁边还有可乐、烧鸡、汉堡、饺子、红烧肉…… “醒醒。”楚封动了动肩膀摇晃我。 “就睡五分钟……”我半睡半醒地哀求。 “跟我说说话吧,别睡。”他口气有些急了。 “……说什么?”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说什么都行,不要睡着,不然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话让我稍微警醒了一下,想起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人在体温很低的时候要是睡着了就会直接睡死过去。 我当然不想死,但是要对抗那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睡意实在是一项太过艰难的挑战,我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哈欠:“要不就……说说你的过去吧。” “……那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呗。”我又打了个哈欠,“你要跟我好,总得让我多了解一下你这个人吧。” 楚封沉默了,直到我快要睡着了,他才开口:“我的真名不叫楚封,我叫林涵,家父是前任丞相林谭。” 第15章 面瘫是怎样炼成的 我晕乎乎的脑子花了差不多三秒钟的时间才处理完这句话背后的涵义,然后我整个人都猛然警醒了起来,要不是天黑,他一定会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 “家父从很早之前就跟随当今皇帝四处征战,出谋划策,为打下这大陈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江山初定,就到了兔死狗烹的时节。家父无端遭人陷害,卷进了一桩谋反案,被皇上下令斩首,全家流放西北……” 他就这么用一种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的音调,给我缓缓地道出了他的过去。 一个原本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就这样突然之间失去了父亲,从养尊处优的丞相之子变成了阶下囚,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从京城到西北边关的路,对于一个用双腿走路的少年来说那么漫长,他们全家一路受尽了押送士卒的欺辱与白眼,短短数月间,可谓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可是跟后面的遭遇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走过了漫漫长路,终于接近了西北边关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一伙吐蕃来的流窜马匪。 那伙吐蕃马匪刚刚抢劫了附近一个叫楚家村的村子,不仅抢走了金银财物,放火烧了村庄,还掳走了一大批男女老幼作为奴隶回国贩卖。 马匪们杀死了押送的士卒,将他一家和其他的流放犯人全都捆进了奴隶的队伍。 可他那个才不到两岁的弟弟,在这群马匪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他们从他母亲怀里夺走了那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摔死在石头上。 他们还在他和年仅六岁的妹妹面前,当众强暴了他的母亲。 “所以我到现在还看不得女人的身体,我一看到就忍不住会想起……”楚封哽了一下,终于说不下去了。 我的心都揪起来了,真想找个地方撞一撞,再扎一个小草人写上“白泽”两个字然后拿针戳上几千个洞:“叫你嘴贱、叫你好奇、叫你瞎问!” 可谁又能预料到这个面瘫居然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真想叫他别再翻自己的旧伤了,就当我啥都没问好了。可是我又觉得,也许他一开始是在满足我的好奇心,到后来就已经不是为了说给我听了,而是把这些东西背负得太久,他需要倾诉。 除了做好一个倾听者,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我用力地抱紧了他。 楚封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母亲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在这种足以让这个年代的任何良家女子羞愤自尽的屈辱下,她依然艰辛地活着,因为她若死了,她的两个孩子就没有人照顾了。 可是身体的摧残和心情的抑郁,又怎是一个本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弱女子能担当的?她不可避免地生病了。 马匪没有哪怕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们不顾孩子们的哭泣和哀求,把那个女人遗弃在了路边。 那是一个方圆数百里没有人烟,并且一到夜晚就有狼群出没的地方。 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无论多难都要活着,照顾好妹妹。 可是他没能做到,由于失去双亲的打击加上一路的惊吓,妹妹一直哭个不停,无论他怎么努力,没过几天,妹妹也死了,尸体同样被丢弃在路边。 十二岁的他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孑然一身地被带出了关外,走进了沙漠。 在那里,马匪遇到了另一批马匪,一场黑吃黑的火拼之后,新来的马匪杀掉了原来那一伙马匪,抢走了所有的财物、食物和水。 这伙马匪对奴隶并无兴趣,于是把这三百多号人就这么留在了荒漠中央。他们甚至都懒得浪费力气去杀死这些奴隶,反正没有食物和水,周围只有漫漫的黄沙和炎炎的烈日,这三百多贫病饥渴的奴隶只有慢慢地被晒死、渴死。 面对完全看不到尽头的沙漠,大部分的人都丧失了希望,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但仍有百来号人,包括十二岁的他和十一岁的楚南,选择了不顾一切地往南走,抱着那比头发丝还细的一线希望,企图回到关内。 一路走一路有人倒下,成为沙漠中无名的尸体。当他们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就回头看一看那条由尸体标记出来的路线。 我听得心底直发寒,不禁想象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如何,估计像我这种既没有体力也没有毅力的人必然会是第一批倒下的无名尸。 这种时候恐怕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在极度的炎热和干渴下,活着的每一秒钟都会是非人的折磨,而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的折磨是看不到尽头的。也许挣扎到最后,他也依然无法走出沙漠,无非是受的折磨比别人久一些,死得比别人远一些罢了。 但是他却仍然以惊人的求生意志,撑拒着死神,向着那个渺茫的希望一直前行。所以现在他才会在这里,用体温和我相互取暖,而没有成为沙漠里的一具枯骨。 他所经历的苦难,根本是处在一个和平且文明的年代的我所无法想象的,十二岁的我在烦恼些什么?无非是一些考试考砸了、被同学欺负了、买东西被骗了、零花钱弄丢了,被老妈骂了之类的,跟他一比,那t算个屁啊。 当他们忍着地狱般的炎热和饥渴,终于看到了阳关的城墙时,出发的一百多人里只剩下三个。他、楚南,还有一个老铁匠。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沙漠里挣扎了两天两夜,期间甚至还走错了一次方向,那一次错误让好几个人直接绝望了,坐下休息就再也没有起来。 我难以想象在沙漠中两天两夜没有任何食物和水,人要怎么才能存活下来并且还有体力走路。我觉得这事不能想太细。 边关的守军救下了这三个奄奄一息的人,但是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 他很清楚,如果他以林涵的身份回到关内,不仅会再度变回没有自由身的犯人,他还会背上私逃的罪名,不论这个私逃是不是他自愿的,都有可能会从流放改判为死罪。 就算不死,也会有许多想着斩草除根的人巴不得要他的命。 所以,他和其他两个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患难之交串通了一下,假冒了楚南死在沙漠中的堂兄的名字,从此他隐姓埋名,成了楚封。 而当时阳关的守将就是现在的谢晋。 谢晋十分赞赏他们坚韧顽强的精神,我想大概这个年代里也注重“榜样的力量”,所以谢晋当时就将还没长大的他和楚南作为“榜样”收入军中,照顾有加。 两年后,谢晋又将楚封收为了义子,那时候楚封才十四岁,所以原因大概并不是像老兵们八卦中所说的那样,跟谢芳铃没什么关系,谢晋应该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和潜力。 这看起来是一个少年历经磨难终于有朝一日咸鱼翻身的励志故事,但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因为谢晋也是上书攻讦林谭,导致他被判斩首的人之一。 “这么说,他其实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惊诧极了,这剧情真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到了极点。 “仇人之一。”楚封淡淡地说。 当死里逃生的他第一眼看到谢晋的时候可吓坏了,因为谢晋以前是见过他的。好在谢晋对一个几年前见过的小孩子大概是没什么印象了,苦难和磨砺又让他的外表改变了许多,谢晋没有认出他。 而他面对杀父仇人的欣赏和重用,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怕被多疑的谢晋看出什么异常,于是只能这么忍辱负重地给杀父仇人当起了干儿子。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过报仇吗?” 楚封沉默了一阵子,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当年是皇上有意要除掉我父亲,朝堂上的群臣都在落井下石,并不单单是他一个。他一直……对我挺好的。就连派我来保护你,也是为了我的仕途着想。”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真相?” “绝不可能。”他毫不迟疑地否决了,“关于我的事,你千万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义父的为人我很了解,他不知道我是林涵的时候,可以将我视如己出,若是他知道了我是谁,不论我有没有报仇的心思,他都绝对不会容许我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我保证,打死我也不说!”我赶紧立誓,并且暗自惭愧我果然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至此,很多过去觉得有点奇怪的事情现在都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他跟堂弟楚南长得一点都不像,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难怪他的性格会如此坚忍内敛,有过这样地狱一般的经历之后,寻常的小风小浪当然不会吓到他。 难怪他明明比我都还小一岁,却这么心机深沉,什么事都看得很远,因为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在杀父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求生存,一旦秘密被发现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敬佩他多一些还是心疼他多一些了,不过既然他能这样信任我,连这种生死攸关的秘密都敢告诉我,我暗暗在心中发誓,一定尽我所能,好好保护他,决不让他受更多的苦。 第16章 宁弯不折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累和困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改善,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动弹,稍微一动就觉得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点热气全都跑光了,可是我却不得不和楚封一起挖开洞口,运动着几乎已经不能动了的四肢爬出洞去。 楚封在前面带路,我仍然只是机械地跟随着他,身体重复着不断地把脚从雪地里拔起来向前挪动的过程,精神却仿佛脱离了身体,进入了一种说不清是醒着还是昏着的状态。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当我注意到时,周围的树木已经变得越来越稀疏。我们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白雪覆盖的平原。 单调寂静的雪地里除了踩雪的咯吱声,就只有我们两个粗重的喘息,空旷得看不到参照物的雪原让我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根本没在前进,而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楚封的体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摇摇晃晃。意识模糊的我依稀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周围不是冰冷的雪而是灼热的黄沙,眼前延绵起伏的不是雪原而是沙丘,他摇摇晃晃地走在沙漠里,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但是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他就不会停下来。 他一点都不象我,我总是遇到一点点事就叫苦连天,总是想着怎么轻松就怎么来,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电梯绝不走路,能睡到十一点就绝不十点半起床。现代科技方便着我们却也削弱着我们,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迷迷糊糊地冒着这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都没发现地面为什么突然离我近了。 我摔倒了,而且那还是个坡,于是并不圆润的我以一个圆润的姿态一路滚了下去。 我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小房间,墙上的挂钟显示着十点半,开着电热毯的被窝温暖又柔软,老妈在厨房叮叮咣咣地做饭,一切都很安逸美好。 但是我心里很焦急,我意识到我是在做梦,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还没办,但是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从梦里醒过来,不论我多少次试图抬起胳膊或者滚下床,最后都发现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在被窝里。 努力了很久,我才终于从这样鬼压床一般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我发现我正趴在楚封的背上,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前行。他实在是已经精疲力竭,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每一脚都深深地陷进雪中,但他仍然以这样缓慢的速度一直往前走。 “楚封,放我下来。”我急了。 听到这话,他居然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就跪下了,也把我摔在了地上。 我摔在雪地上倒是不疼,但是吓坏了,我本以为他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倒下的,但是他现在却脸朝下一动不动地倒在了雪地里。 我赶紧爬过去把他翻过来,他的脸色从未这样虚弱和苍白,这么冷的天居然额头都冒了汗,我猛然意识到,刚才无论他是用什么样的姿势背我,都不可避免地会压到他的伤口。 “楚封……”我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为什么我这么废物,偏偏会在这种时候昏过去,为什么他都这样虚弱了还要背上我这一百多斤的废物。 我觉得他要死了,他当年在茫茫的大沙漠里都没死,就是为了这会儿让我这个专业坑队友一百年的废物害死的。 而这家伙居然还强打起精神骗我说:“别担心,我没事。” 说着他就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失败了。我急了,扶着他的一只胳膊试图帮他站起来,可是我也已经是精疲力尽,根本拉不动他。 “别放弃啊,你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我带着哭腔不依不饶地试图拉起他。 “不会放弃的……我只是……歇会。”他虚弱地喘着气说,“……要是……我不行了,你记得……往前走就是官道,上了官道,一直往南……” “别说了!”我打断他。 不是矫情,而是我看到前面远远地来了一些人。 他也看到了,语气急了起来:“你快找个地方躲躲。” 我就不。如果来的是突厥人的话,我躲了,他就死定了。虽然我在这儿估计也没有什么用,不过也许说不定我可以试试我那个说不定灵不灵的外挂,吓唬一下突厥人,说不定能吓跑他们呢? 不然以我现在的体力,跑又能跑多远,躲又能躲哪儿去? 等来人再接近一些的时候,我只觉得强撑着的一股劲突然就散了,随即也和楚封一样瘫倒在了雪地上。 老天保佑,是自己人。 我躺在将军府的大床上,皱着眉头喝着一碗又苦又辣的草药,周围放着好几个火盆,大夫正往我冻伤的脚上涂抹一种黑乎乎的药膏。 谢晋一身戎装地进了我的房间,人还没到那洪钟般的声音就先到了:“圣使大人,身体无恙否?” “还死不了。”我喝着草药,龇牙咧嘴地说。 “末将这两日来忙于清剿突厥残兵,处理城中事物,一直未能抽出时间前来看望大人,还望圣使大人海涵呐。” 这话倒也不是撒谎,我看他眼圈都黑了,估计就没怎么睡过觉,不过看起来却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 “哪里的话,将军大人的公务要紧。”我应付了一句。 “这次多亏了圣使大人即时预警,否则兴庭府只怕是难以保全。兴庭府之战略位置至关重要,一旦有失,大陈北疆便是门户大开,百姓难免要再度陷于战火纷争,只怕连皇城都要受到波及。此役之胜负,事关重大,末将代兴庭府上下官兵和免于战火侵扰的大陈百姓,谢过圣使大人。”他说着给我做了个深揖。 “不必不必,我也没做什么。”我赶紧跟他客气,同时心里却想:丫的真不愧是一个老狐狸啊,要不是楚封已经在我心目中为他塑造了一个阴险又霸道的形象,我此刻都要被他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气度折服了。 其实换个角度去想一想,兴庭府要是丢了,他这个主帅是难辞其咎的,偷偷来到兴庭府的杨珏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出去一头撞死都不够赔,所以他确实应该感激我才对。不过我也确实有点儿受之有愧,我只是提早了几分钟提醒他们,突厥人不还是打进来了吗,而且提醒也不是我的功劳,都是那个死了都还想着回来报信的斥候死鬼的功劳。 谢晋大忙人果然不是专程来给我戴高帽的,客气完了以后,他就把面具后面的刀子亮出来了。 “不过,末将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圣使大人不吝赐教。不知圣使大人是如何知道突厥人的计划的?”他表情温和地看着我,一脸诱供相。 这种事我还能告诉他?我可是偷听到了他怎么跟杨珏说的,如果他知道我有凡人之外的神通,就要在背后偷偷地算计着怎么弄死我了。 想来想去,只有给他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了,具体的等我跟楚封商量商量吧,他总是比我有主意些。 话说楚封被救回来以后,我还没和他见过面呢,因为我的脚冻伤了不能下床,而且大夫说楚封也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应该只是疲惫过度,并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等到皮里阳秋地应付完谢晋的刺探,我就死活要下人们扶我去看楚封,最终逼得他们不得不用椅子抬着我去了楚封的房间。 我终于见到他了,他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侧身躺在床上,被子下面露出一小截包着绷带的肩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真让人揪心。 我让他们把我连椅子放到楚封床边,抓住他的手,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据说已经昏睡了两天的楚封立刻就有了反应,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居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吗?喂……”我看他半睁着眼半天没反应,有些急了,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力气大得一点都不像是个伤员。 然后他的视线才终于聚焦在我脸上,看了我一会儿,沙哑地问我:“你……没事吧?” “别抢我台词啊,这话明明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你怎么样?伤口痛不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说你们几个还愣这干什么,弄吃的去啊,还有赶紧把大夫叫过来,麻利的!” 直到我把房间里其他的人全都支使出去,楚封都没有放开我的手,我别扭地挣了一下,他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吗?”保持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我别扭地问。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之前说的……还算数么?” 我知道他是指什么,一咬牙反握住他的手:“算,当然算,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 不知道他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还是对我没什么信心,所以又来跟我确认一遍,真是的,我又没打算耍赖。 其实他没信心我也可以理解,虽然陈朝的人某些观念比现代人还开放,说起搞基的时候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态度,不过再怎么说毕竟异性恋才是王道啊,我的身份又比较特殊,他对我的承诺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还对他不放心呢,照他的话来说,他不能亲近女人只是童年阴影作祟罢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他一定就是弯的啊。 而且就算他真的是弯的,也没理由偏偏就看上我吧。 第17章 你才圣母你全家都圣母 “那个……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现在问合不合适,但是这么一个巨大的疑惑憋在心里实在是有点堵得慌。 “你我之间不需如此,尽管问。” 我就问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自认跟他比起来,不仅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弱鸡,而且智商也令人捉急,对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简直就像是刚从火星回来的一样,横看竖看斜着看倒过来看,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啊。 “……我也说不上来。”看来这个问题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会说不上来,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你,总能说出点理由吧。”不然我还真得照着他教我的思路,质疑一下这家伙也许动机不纯。就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一样,应该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喜欢我才是。 他要对我动机不纯的话,理由好像比“喜欢我”要充分得多。毕竟我的神棍身份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上一口,或许他告诉我的都是假的,其实是谢晋见我对他女儿不感冒就派他儿子来牺牲色相勾搭我,或许他告诉我的是真的,但他只是想利用我对付他的义父……不行,这个脑洞太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看起来被我为难住了,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小的时候,读的也是孔孟之道圣贤之书,可是……在边关活得不易,我必须学着像狼一样凶狠才能活。直到遇上你之后,我才开始自省,我是不是把做人的根本都丢了。” “……就因为这样?” 我震惊了,莫非我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传说中光彩耀人的“圣母白莲花”,能用我的圣母光环感化邪恶之徒让他们重新做人?就像某些狗血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只要拥有“心地善良”这一无敌光环,就足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令无数英雄好汉统统拜倒在我的大裤衩之下? 要不是看他还伤着,而且还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真想拍案而起怒吼一声,你才圣母你全家都圣母你丫整条街都是圣母玛利亚。 他又陷入了沉思,看来我的优点果然不是那么好找的,我是该伤心呢还是该伤心呢还是该伤心呢? “也许是因为……别人的仁义道德不过是嘴上说说,可你都做到了。你对谁都很好,不论是下人还是犯人,你都会把他们平等地当人看。”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的生平,真的没觉得我有这么“伪大”,有时候相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我是对下人比较仁慈一些,但是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啊。大陈又没有奴隶制,下人都是领俸钱干活的,就像清洁工大妈,送水工大叔一样,只是工作低端一些罢了,不拿他们当人难道还当鬼? “这也不能算是理由啊,还有什么?” “哪有那么多理由?”楚封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好看,平时严厉的眉目变得很温柔,有种寒冰退去春暖花开的即视感。 所以说,他要是别这么苦逼,没事多笑笑,稍微爱护一下皮肤,别晒这么黑,好好打理一下头发,再穿上杨珏之流的锦衣华服,一定是个迷死万千少女的帅哥。 反正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像他这样浓眉大眼睫毛浓,瘦削脸型高鼻梁的,绝对是帅哥没说的,不过在古代好像对帅的定义略有些不同啊…… 啧,算了,看在他都动了美男计的份上,就不刨根问底了,好像有人说过,忘了是谁说的,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当他是没有理由好了。 “生气了?”大概是我想得太入神,变幻莫测的表情让楚封有些困惑了。 “没有,就是觉得自信心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扁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我一堆的优点,比如夸我长得帅什么的。结果说来说去,我在你眼里只有‘善良’这一个可取之处么,别理我,我要找个角落哭一会儿。” 我装模作样地举起袖子抹眼睛,原本以为他会被我这唱做俱佳的表演给逗乐,可这个毫无幽默感可言的家伙只是楞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是……你误会了,你既然问我为何会中意于你,我就应当认真回答才是。你是长得好看,可长得好的人到处都有,这并不是我中意你的原因。”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倒让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好在大夫终于适时地赶来,解救了我手足无措的尴尬。 谢晋那只老狐狸告诉我说,这一次突厥人与奸细里应外合,倾全部族之力背水一战,对兴庭府是志在必得,我那预警所拖延的十几分钟居然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突厥人没能按计划把毫无戒备的、搞不好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大陈军堵死在营地里,使得大陈军至少还能有一战之力,为那一整夜惨烈的拉锯战后夺回兴庭府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当时被捧得飘飘然,放佛自己真成了民族英雄救世主,后来想想却觉得这个事情似乎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就去问了楚封。 他沉吟片刻后,提醒我谢晋在灌迷汤。其实胜负的关键还是兴庭府本来就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军民同仇敌忾的士气和平时的训练有素,所以这座城池才能在遭遇突袭的不利情况下,胜负依然五五分,我所起到的作用只是那根打破平衡的鸡毛、压垮骆驼的稻草而已。 谢晋是看我年轻无知,认为吹一吹捧一捧就能让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哼,劳资只不过是以前生活的环境比较单纯没这么勾心斗角而已,可是我又不蠢。 还有就是谢晋此人深谙厚黑之道,一贯的作风就是功劳推给别人,过错揽给自己,要是当年楚封他亲爹学到他的一半厚黑,也不至于会功高震主英年早逝了。 再者他把守城的功劳全说成是我的,把我包装成一个金光闪闪的救世主,也是为了那个更深远的打算,真是老谋深算,阴得一手好谋。 于是在我和楚封休养身体期间,外面的传言已经在某些人的有意操纵之下传得沸沸扬扬,说我能断吉凶祸福,未卜先知,是天人下凡。供奉我的祠堂都开始盖了,金身都修了好几个了,连街头捏泥人卖的老艺人都开始捏圣使像了。 我能理解,在这样一场死伤枕籍的大战后,存活下来的民众迫切地需要心理上的慰藉。哪怕信息发达的现代都还到处充斥着各种骗钱邪教呢,需要慰藉的人是最傻逼的,只要有人迎合他们的心理他们就会笃信不疑,甚至都不需要编出多么高明的谎言。 所以要不是将军府的护卫们拦着,严令禁止打扰,我非得被各种求卦的求福气的求保佑的民众撕碎了带回家供起来当纪念品不可。谢晋老狐狸想必也清楚,保持神秘感反而有助于神棍形象的建立,他既然乐意把我藏起来,我当然乐得清静。 说起谢晋,自从我知道他是楚封的杀父仇人起,整个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谢晋这么精,当然也看出了我的戒备心理,从此放弃了亲自跟我拉关系的路线,转而派他的女儿和仆人们过来各种亲近和各种套话。 我知道我这人有时候脑子转得没有嘴巴快,这一点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所以就只能尽量少说话了。这次的事,楚封让我对看到杨珏只字不提,另外一口咬定突厥人偷袭是我当晚梦到的,而他信了我的梦才去通风报信。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古代人对梦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天然的敬畏之情,我想即使是谢晋也不会例外。 至于那天晚上在营房里看到我突然出现的人们,那几个老兵已经在当晚战死,只有一个楚南因为开战没多久就撞到什么东西晕过去了,只落了个轻伤。我连恐吓带忽悠的,很容易就让已经深信我不是凡人的楚南发誓守口如瓶,楚封说楚南这人是可靠的,一来他非常迷信,应该不敢乱说,二来这种事说了也没人信。 打从能够自己走路开始,我就天天跟楚封腻在一起,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我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他听,跟他讨论每个人言行举止背后的含义,学着怎么防范别人的阴谋和利用,有时候我也给他讲一些现代的事情,他对那些飞机、火车、潜水艇之类的东西非常着迷,而现在连最原始的火炮都还没有发明出来呢,我估计他看现代世界就跟我们看仙侠世界的感觉差不多。 养伤之中不知不觉年就过去了,有一天我发现送来的食物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面点,问了厨子才知道这是本地过年的风俗。我勒个擦,欺负我没有时间观念么,穿越的第一个新年居然就这样白白被我错过了,最热闹的部分居然没能赶上,真是气死我了。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去跟楚封抱怨一下,好歹在名义上他还是我的护卫队长呢,瞒着我不让我出去玩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他干得出来的。 来到楚封的营房一看,丫的居然在军营的院子里练枪,把一杆没有枪尖的木枪耍得虎虎生风,而且练就算了他还跟人对练,对练就算了对方还是二打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新兵蛋子收拾了,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叫好。 把我给气的呀,二话不说就把那群围观的赶跑,把楚封推进房间,栓上门就开始骂他:“你吃饱了撑的耍什么帅啊!伤都才刚刚收口你就做这么大的动作,你是怕自己好得太快了么?还是怕军医太闲了没事情做?!” 第18章 推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非要检查他背上的伤口,楚封一开始还不愿意,直到我说要去找军医来给他看伤,他才勉为其难地解开了衣服。 果然,刚结痂没多久的伤口已经崩裂开了,好在裂隙不大没有流血,只是渗出了一点组织液,晾着别管就会好的。 我放心了一些,缓过一口气,继续骂。 “你是笨蛋啊你!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有你这么瞎胡闹的么?你丫是不是觉得只要不会死怎么样都没关系啊,这么想自虐的话干脆让我揍一顿得了反正我也揍不死你……” 骂着骂着我就停下来了,因为我总觉得他挨骂的表情好像不太对,既不是生气也不见惭愧,反倒是看着还有点儿高兴。 “被我骂很开心么?你这个抖!” 他显然并不知道抖是什么意思,只是宽慰我说:“你莫要生气。我常年身在边关,一些行事作风可能是会让你看不惯,但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此,与你想象的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了,你说!”我可不听他忽悠。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你成不了我这样的人,我后来细想了一番,想必那是因为我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即使你在兴庭府再住上十年,也还是跟我不一样。我身处军营,守的是军营的规矩。义父喜欢将军人比作群狼,我觉得这样形容很是贴切,独狼很弱,聚集在一起才会变成令虎豹熊罴都畏惧的力量。所以在军营也就如同身在狼群,若是心怀仁慈,部下就不会服从,若是临战露怯,就再也难以获得信任,即使受伤了也必须装作没事,因为战场之上,无力再战就意味着会被同伴抛弃。” “真的假的?”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个看不到一个重伤员的伤兵营,现实当真如此残酷吗?战场上那种相扶相携的战友情难道也是假的? 楚封点点头:“就像狼群会咬死受伤的同伴,以免被拖累。若要说受了伤还硬撑,只怕不单是我一个,所有戍边将士都是如此。且群狼之中,唯有实力才能决定地位,若我不让他们看到我伤愈之后仍有再战之力,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再没有人会听我的话了。” “可我看你的部下们一直都很敬重你啊,他们难道全部都是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他们只会敬重强者,若是我此役之后落下残疾,今后只能做些写文书守仓库的活计,谁还会对我心存敬畏?在军营之中,这是人之常情。” 我都听愣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何会羡慕我,明明应当是我羡慕你才对。若是逼到了绝境,人人都可以成为恶狼,这根本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反倒是我……再也成不了如你这般心怀善意的人了。” “……就像围城。” “什么?”他不解。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我叹了一口气,“你又在心里笑话我了吧,我总是这么天真。你是从来不做傻事的人,所以你既然要自虐,总有你自虐的道理,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才对。” 说着我就要走人。 “别这样。”他拉了我一把,“你能关心我……我很高兴的。” 我只是有点抹不开面子,其实本来也没想走,他一拉我就顺势转过了身,不想他也正好凑了过来,我们的脸一下子离得很近。 我楞了一下,他也楞住了,我们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呼吸相闻的距离愣在了一起。 尴尬且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蔓延开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他先凑了过来。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心跳顿时上到了一百八。 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虽然名义上是“在一起”了,实际上却始终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要说讨厌和他亲近倒也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只是握着我的手,我都会感到很别扭。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要亲啊,怎么办……就连我以前的女朋友,我都没亲过人家的小嘴呢。 不过也要这样想,如果不考虑时空的差距的话,过了年我就十九岁了,十九岁的人连接吻的经验都还没有,说出去是有点儿衰,算了,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初吻的感觉很难形容,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神奇,也不过就是嘴唇和嘴唇碰到一起罢了。 真要说的话……那就是非常软。 他有着习武之人满是硬茧的大手,和刚硬如同变形金刚般的内心,但是他的嘴唇却出乎意料地很柔软,完全不像他这个人给我的印象。 他浅吻辄止,当我们的双唇分开以后,我心中怀着一种“肯定哪里不对怎么会一点都不神奇”的疑惑,意犹未尽地想要继续尝试。 然后……都是男人嘛,你们懂的。 我们亲着亲着就抱了,抱着抱着就滚到床上去了,滚着滚着就开始脱了,最后就坦诚相见了…… 我是带着年轻人对h的天然好奇和想象去接纳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考虑更多的事情,如果一切都顺利地进行下去那也就算了,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这么的残酷。 他才刚进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别出声!”或许是考虑到营房隔音不好,他马上捂住了我的嘴,并且试图压制住不断挣扎的我。 “唔唔……不要!……放开我!”他这么一来,我想逃的心情顿时更加强烈了。 “好好好,你先别动……”他还好言好语地试图安抚我的情绪,但是已经迟了,恐惧让我下意识地启动了隐身珠,然后整个人穿过了他的身体,穿墙而过逃之夭夭,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毫无疑问我这是极其差劲的行为,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h到一半把他丢在那里逃走是否厚道的问题了,当时那种强烈地想逃的心情是拦都拦不住的。 其实身体的疼痛都还是次要的,只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恐惧和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高高兴兴开车出门,一不留神撞死个人,还没下车查看但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完了个蛋了的恐惧一样。 我狼狈不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了衣服又灌下了一整壶凉水后,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t究竟是在干什么。 不去想还好,仔细一想我就觉得我这人简直是差劲透了,稀里糊涂地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傻不拉叽地硬挺着遵守约定,甚至根本不曾考虑过这样的关系意味着什么。 楚封是个明白人,所以他好几次地向我确认,问我是否想清楚了,我总是给出一个肯定并且坚定的回答,还觉得他怎么会这么不信任我,而实际上……我其实真的没有考虑清楚。 在我心目中所谓“基情”更像是友情的升级版,但楚封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或许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在古代一无是处的死宅男,可我对他的感情又是如何,我真的不确定,至少在我稀里糊涂地答应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对他并不是“喜欢”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他是第一个让我产生依赖感的人,所以在雏鸟情节的作用下,我把他当成了心理上的依靠,或许还有一些对他的敬佩,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他长期这么下去。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哪怕大学毕业去了不同的城市都能分手,可对于有的死心眼一些的古代人来说,认准一个人可能就是一辈子。 楚封怎么看都是属于死心眼的那一类,而我是过几年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的,明知自己不会在这个时代长留,我凭什么去玩弄他的感情?凭什么拿他的一片真心来填补我一时的空虚寂寞。 难道要我去跟他说,咱的恋爱理念是“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那他还不得砍死我。 当初没想清楚就答应下来,是卑鄙,现在想清楚了如果还继续下去,那就是大大的卑鄙了。 总之,我已经想好了,我必须坚决拒绝他,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管好自己,坚决拒绝所有人,坚决不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牵扯过深。因为我这人太面了可能会不够坚决,所以我要把这个“坚决”多说几遍。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过来找我了。 我听到他在外面说:“圣使大人,末将楚封求见。” 我本来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的,但是我一想到要狠心拒绝这样一个本来就一直过得不好的人,往他悲惨的人生里再补上一刀,就完全没有勇气见他了。 于是我决定暂时装作不在,只是偷偷地溜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等了一会儿,大概是周围没有别的人了,他换了个语气:“白泽,你在里面吗?” 我捂住嘴,坚决装死到底。 他似乎也在抵在了门上,声音几乎就响在我耳边:“你……开开门好不好?” 我的心都已经软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敲锣打鼓地提醒着我,别开门,千万别开门,像你这么一点都不坚定的人,见了面一昏头,再被他随便哄一哄,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还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的时候,楚封在外面轻轻地叹了声气,走了。 第19章 与王霸之气的正面交锋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随着这口气松出去了以后,胸口就好像空了什么一样。 后来他又来找了我几次,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跟他说“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是……”,于是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 楚封这人也不会自讨没趣,一次两次这样,就没有三次四次了。 我很郁闷,可是又确实狠不下心当面拒绝他,我一想到我说出那些话以后他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就想像鸵鸟一样挖个沙坑把自己埋了,上面再插块牌子: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我还想过要不写封信留言给他,又苦于不会写繁体字。就这么一天拖一天的,他想必也已经领会到了这其中的含义,便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几乎不在我跟前露面的状态。 我那个郁闷啊,要是当初不要答应他就好了,那样至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而不会变成像现在这么尴尬的关系,我觉得我就是那种先给他一点希望再捅他一刀的卑鄙小人,他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我一点都不想跟楚封从此翻脸恩断义绝,但是我又害怕见到他,我怕他会用责难的眼光无声地问我“为什么”,但是他没有,偶尔见面的时候,他只是避开我的视线,低着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跟我说话。 其态度变化之明显,连谢芳铃都来刺探我的口风,问我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我又能说什么呢,唉。 就算郁闷,现在郁闷个一时也总比以后郁闷一生好,这段关系不论对我还是对他来说,都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就这么着吧。 本来我这个神棍大人就是处在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便无所事事的状态,在古代能玩的东西也就那么多,新鲜劲儿过了再加上心里头有事,就更加干什么都没心情了。 这天半死不活地跟谢芳铃打猎回来,临分手的时候女汉子跟我说了一句:“晚上记得穿好一点。” “啊?为什么。” “你不知道有贵客来么?”她鄙视地丢下一句,拨转马头就走了。 我应该知道吗?好吧,以前我是比较关注各种八卦,但是现在心思都用来郁闷了,谁还管那些。 直到晚饭时间,我心不在焉地被仆人收拾好带到大厅,才知道这个贵客是谁。 原来是那个王霸之气的男人又来了,谢晋又在一旁作陪,还有一大堆各色文武官员,场面跟上次鸿门宴一模一样。 他一见我,表情就变得十分温和:“你来了。” “原来是宁王殿下,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就冲着他头顶上那闪闪发光的“饭票”光环,我也要对他客气些。 “有段时间不见,嘴巴倒是变甜了。过来坐。”他对我的态度还是这么亲切,就仿佛一个已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为了利用我,还真要被这一脸相见恨晚给蒙蔽过去。 所以说知道得太多了果然是不幸福的,连虚假的友谊都不能有了。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本王要去京城做客?”他笑着看我,“本王这次可是专程来接你来了。” 虽然我早就听楚封说过这些人会把我当成一个香饽饽,不过宁王大忙人居然千里迢迢地亲自来接我,还真是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啊。 “怎么,莫非谢将军将你招待得太好了,舍不得走么?”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啊?不会不会,我早就盼着一睹古都洛阳的风光呢。”反正早就想去了不是吗,这么尴尬的时候,能远远地离开楚封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晚饭后,杨珏又单独把我叫了过去。 见了面,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无关话题之后,他就开始给我送礼。 堂堂宁王大人,我未来的长期饭票,居然叫侍卫一箱一箱地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搬进来打开给我看,说这些全部都是给我的。 “这我怎么好意思要呢!”虽然我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什么的仍旧没什么概念,但是看这样子怎么都太贵重了些。 “既然是本王送的,你就勿要推辞了。”杨珏说,“本王听闻,这次兴庭府能够守住,可全是你的功劳。与这北疆最重要的关口相比,这点赏赐只怕还是太轻了呢。” “这个实在不敢当,这一仗能打赢靠的是谢将军多年的经营和将士们的浴血拼杀,我只不过误打误撞给他们提了个醒儿,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你太过谦虚了,不过本王倒有一事不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呢?”他微微一笑,“难道这次你还要对本王说‘天机不可泄露’么?” 果然来了!我就知道神棍这碗饭不会吃得这么轻松。 但是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他要是想杀我,我就只能伸长脖子等死,现在就算我怎么把他给得罪透了,实在不行还有隐身就逃这一项可以选呢,到时候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哪怕当个小偷小摸混日子,也总不愁活不下去。隐身技能这些天我可是一直都在偷偷地练习,现在的成功率可比以前高多了。 既然心里有了底,说话也就不慌了,我淡定地应答:“咦,你怎么知道,我正要这么说来着。” 如果说谢晋还有所顾忌不会太过于为难我的话,那杨珏可就是真正地火力全开了,他“温和地”一笑,对我说:“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在本王面前就不要这么装神弄鬼了吧。” “装神弄鬼?我没有啊。”明明是你们硬要把我划入怪力乱神的队列里去的嘛。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本王是诚心待你,你却为何始终不肯以诚相待。其实即便你真有什么苦衷不得不如此装模作样,看在你毕竟于国于民有功的份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本王也不会为难于你。本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肯给本王一句实话么?”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所以我为什么要说他是一个带有王霸之气的男人呢?在那样的目光逼视下,你会觉得一切的隐瞒都是徒劳的,所有的秘密在他的眼中都将无所遁形,摆在你面前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我紧急开动了所有的脑细胞思索对策。如果说谎,像我这样本来就不习惯骗人的人肯定骗不过他老谋深算的眼睛,如果说实话,我可以想象假如他知道了我随时都能潜入他的卧室,偷窥他跟媳妇们怎么h每次多久,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我。 既然如此,看我的连忽悠带骗转移话题大法:“我也不想瞒着你,只是有的事情,确实不要告诉你比较好,即使我真的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你都还没说,怎么知道本王不明白。” “那好吧。”我半个磕巴都不打地说,“我来自和你们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天是无穷高无穷广的,地是一个圆球形的,人们住在几十层高的楼房里,出行坐不用拉就会跑的车。那里的人可以坐飞船登上月亮,也可以坐潜艇下到深海,用巴掌大的手机就可以跟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说话,不必出门就能通过电脑电视看到世界另一端的情形。而我是一个黑客,没事就接个外单写点代码卖钱,或者黑掉一些讨厌的网站,或者自己写个小程序玩玩。我喜欢玩剁他和魔兽,职业是部落血精灵法师。我们那边要是打起仗来,狙击枪能打死一里外的目标,导弹能打死千里外的目标,丢个原子弹能把一座城市瞬间夷为平地。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听明白多少?” 他果然被唬住了:“这……这也太过离奇。” “所以还不如不说。”我耸肩摇头一副“不是我不说而是你不懂”的遗憾表情。 “那个能把一座城夷为平地的蛋究竟是何来历,竟能有如此厉害?”他显然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兴趣最为浓厚。 “一大群科学家造出来的呗。具体的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不可能把那个世界的东西带过来,你也不可能到那个世界去,说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扰乱你的心绪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搞不好我都还要被送我过来的人怪罪呢。” 杨珏沉默片刻,居然没有被我转移开话题,而是又回到了原点:“好吧,这些事情我且按下不问。本王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如何得知突厥人此次的行动?” 没办法,只能吹牛了:“我那天晚上做梦梦到的。” “做梦?”杨珏皱了皱眉,“莫非你能从梦中知晓过去未来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好了,可惜我的梦境一向天马行空杂乱无章,有时候梦到过去的事情,有时候梦到将来的事情,梦里的事情有时候真有时候假,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我也不能确定。”这样以后要是一但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又不小心说漏嘴了,我还可以推给做梦。 “……那么,你可还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神通么?”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摇手不已,“能说不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要是非得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可就只好卷铺盖逃难去了。” 他十有八九能看出我这两句是在说谎,只是我明摆着不肯合作,估计他也没办法,他显然也是不想把我逼走的,于是他顿了一顿,便毫无破绽地转逼问为安抚:“看你这话说的,本王又何曾想过要为难于你。只是此行兹事体大,本王不得不慎重一些问个明白,你可莫要记恨本王才好。” “哪里敢啊。”我一边在肚子里问候他七舅老爷一边说。 第20章 离开新手村 他极为自然地顺手给我倒了杯茶:“阁下博学多才又聪明伶俐,本王也就不瞒着你了。想吾大陈朝立国十几年,没有一天不为战乱所苦,以至于国力衰微,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我等虽高居庙堂之上,却又何尝不知民间疾苦,只是百姓若对朝廷不能归心,便极易受到一些奸人挑拨,群起造反,如此一来则战乱越加难以平息,百姓更是难有安生之日。” 说白了就是维稳重于一切嘛,我明白。 “阁下身带金光从天而降,不论实际上是为何而来,本王都觉得,这必定是天意。所以本王自作主张,将阁下之事迹四处传扬,希望百姓能早日认清大陈乃是天命所归,莫要再受一些别有用心的奸人挑拨。还望阁下可以理解本王的良苦用心。”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不论他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皇权和夺嫡,不过话也要说回来,在周围强敌环绕情况下,中原地区能有一个强大统一的中央政权,的确是要比分裂割据大乱战局面来得好些。 “那阁下可愿意配合本王,当好这个让臣民归心的‘祥瑞’?”他亮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切果然就跟楚封所料想的差不多,我是真神棍也好,假祥瑞也罢,他们既然用得着我,那我就没有退路了。 我真的没有退路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见我有些犹豫,杨珏趁热打铁:“阁下本就来历不凡,又身具奇能,说阁下是‘圣使’原本就是实至名归之举,等吾回到京城便奏请父皇,封阁下为国师。为这天下苍生少受战乱之苦,还请阁下万勿推却。” “可是当了‘圣使’以后我要做些什么呢?我得跟你说好了,我可不能在众人面前表演一些法术神通什么的。”不是做不到,而是怕吓着你们以后你们会想要弄死我。 “这是自然,阁下只需要在该出现的场合出现即可,剩余的事情,本王自会为你安排妥当。”杨珏说,“阁下言下之意可是答应了?” “唔……好吧。”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前我不得不当神棍是为了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和饭票,现在其实真要撒手不干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意味着我可能就要过上颠沛流离四处逃难的生活了,本来就是呆几年就走的,我何苦呢,再说可以让这个世界的老百姓有个精神依托,顺便少受一些战争之苦,也是好事啊。 杨珏很是满意,当即叫来一个侍女,捧了一件衣服给我。 “这是本王特地为你准备的行装,你且穿上看看是否合身?” “现在就穿?”我心想这人果真是有备而来啊,他就拿准了我一定会答应么。 杨珏微笑着点点头,那好吧,穿就穿。 我任由侍女摆布脱去外衣,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一套复杂的穿戴全数披挂到身上。 这黑白相间的衣服看着有点像道袍,衣摆、衣袖、腰带等等能装饰的地方都绣满了云纹和八卦,其华丽和夸张程度,比起现代的某些古装偶像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我始终不想留长发,还给我准备了一顶帽子,帽子两边长长的绶带都快要挂到地上去了。 这样穿起来,说我是个戏子都还太谦虚了,哪怕是站在一身华服的杨珏等人中间,也是花孔雀vs老母鸡的区别。 那个顿时被我比成了朴素的老母鸡的杨珏看起来却对我的造型效果很是满意,对那个侍女交代了几处要修改的地方,让她连夜给我改好,明天出发的时候就穿这一身了。 我依稀明白了什么,我就是一个金身塑像,要挂出去给人看的,当然越华丽、越夸张越好了。 等到终于辞别了杨珏,我都想为这一晚上死去的脑细胞们默哀三分钟,难道以后真的要跟这样一个……不,是这样一群老谋深算的人长期相处下去吗?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找楚封商量商量,脚刚对他的方向跨出去半步,就又收了回来。 不行,以后不能再依赖他了。我都有外挂护体了,有什么好怕的,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在古代呆几年呢,我不学着自己去应对这些人,难道还要永远都这么弱下去么。 杨珏是一个很忙的人,当天到了兴庭府,当天就见完了该见的人办完了该办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去了。 而我要跟杨珏一起去洛阳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我的护卫队长的。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楚封早就来了,在门外等着想要见我。 如果这一次我都还要躲着他,以后说不定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哪怕挨他一顿臭骂,我也一定要把话跟他说清楚,至少好好地跟他道个别,哪怕他气得想揍我,大不了我就挨着好了。 于是我叫杨珏派来的下人和侍女们都到外面去等我,单独把他叫了进来。 “你……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硬着头皮准备接受他的责难。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明明是被我伤害了的人,不仅对我半点指责都没有,居然还反过来跟我道歉。 “那天的事……真对不起。” “哈?” “我……我太心急了,吓到你了吧。” “……”我无语。 “都这么多天了,气可消了么?” “……”我彻底无语。 我一直不说话,他显得局促不安起来:“我实在是……没有经验,周围的人又都是些莽汉……我也不想弄疼你的,你莫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一个面瘫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对我说话,我的心脏又不争气了,那自我强调了好几遍的“坚决”也顿时被抛到爪哇国去了,心一软就说:“我没生气……” “那就好,以后你若有半分不愿,我绝不会勉强。你也不要再这样对我不理不睬了,好么?” 我真的是太没出息了,被他期待的眼睛看着,就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心中的罪恶感不禁油然而生。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不能随行,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以后我不在你身边,遇事要多加三思,莫要轻信他人。”他垂下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又像有十万分的不舍和留恋想要倾述,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交给我,“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狐狸尾是我早年猎得,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那是一团纯黑色的毛球缀饰,手感光滑,非常漂亮。 我摸摸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到旁边的箱子里去翻,想找个玉佩什么的送给他,但是楚封拦住了我:“不必还礼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都还留着。” 我想起了他箱子里那个被压变形的泥人,突然觉得莫名的伤感袭来,而他好死不死地偏偏在这个时候抱住了我。 我差点眼泪都下来了,为什么偏偏会是我呢,我只是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一个过客而已,我注定是只能让他伤心的。 那曾经让我安心的怀抱,现在却只会令我觉得异常危险,我咬咬牙,挣脱开他的双臂,匆匆忙忙地说:“他们还在等我呢,我该走了,你也……保重。” 说着我也不敢再看他的脸,匆忙转身离开了。 再继续呆下去的话我怕我会沉迷的,如果真能稀里糊涂地就这么沉迷下去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又偏偏清醒地认识到,我不能和他这么纠缠下去,越是心动,就越是要趁早离他远远的。 要是这么放任自流下去,以后处出了真感情,等到哪天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叫我可怎么舍得? 就算我能舍得,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等我到了洛阳,面对着花花世界,我早晚能消除他在我心目中的影响,哪怕是现代的异地恋都容易各种吵架分手ntr呢,在古代没有手机、没有qq、没有e妹儿,连送封信都不一定能不能到的情况下,我们肯定能分,肯定! 我在好几个人的帮忙下,才穿上那件绊手绊脚的道袍,艰难地爬上一架只有华盖没有四壁的马车,在兴庭府广大民众虔诚的跪送下,跟着宁王声势浩荡的车队离开了这个我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直到我出城,楚封也没有再出来送我。 幸好他没有,我一点都不想在临走之前还要狗血一把,挑战一下自己摇摇欲坠的决心。 后来我每每回想起兴庭府这个地方,都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跟风起云涌的帝都相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新手村一样友善的存在啊。 要不是在这个新手村里,我已经初步学会了多留个心眼看人,估计此去洛阳,都不知道给人玩死多少遍了。 古代的人口密度可一点都不像现代,现代虽然城市和乡村繁华程度不同,但是在我所有呆过的地方,沿着公路往两旁看去,没有任何一处是完全看不见房屋和农田的。 而在古代,有时候我们走了大半天都看不到哪怕半点人迹,官道两旁那可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荒山野岭,尽管新年刚过林木都还没有开始发芽,我仍然可以看到,就在离我们车队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猴子肆无忌惮地在树上跳来跳去,受惊的山鸡扑棱棱地飞过车队上空,一群鹿在远处的树丛间若隐若现。 果然得有了对比才能真切地意识到,现代的生态破坏到底有多严重。 我不断露出“哇!”、“哦!”、“这都行!”、“比野生动物园还厉害!”的表情,看得杨珏不禁莞尔:“圣使阁下莫非很少看到这样的荒野景象?” “是啊……唔……”马车正好一颠,我就咬到了舌头。 古代的官道可不是公路,免不了得有一些个坑坑洼洼、石子泥块什么的,木头轮子的马车走在上面,简直是要把我颠得灵魂出窍。 杨珏见我被颠得可怜,就让我坐他的轿子,他自己骑马去了。 真是个好人啊! 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封了王的皇子,怎么坐的只是两个人抬的轿子?那轿子看起来就像一张加了个顶棚的椅子一样,虽然做工精致装饰华丽,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气派。 我把这个疑惑说了出口:“你为什么不坐八抬大轿呢?” “哦?何谓‘八抬大轿’?”他骑马走在我身侧,毫无架子地与我聊天。 “就是八个人抬的轿子啊。” 他笑了:“圣使阁下莫要说笑,这区区步辇,怎能挤得下八个轿夫?” 我抓了抓头,大概时代真的是相差太远了,如果现在相当于唐末宋初的话,也就是说跟我的年代几乎相差了一千年,这会儿就连凳子都还没有大范围普及开呢,正规场合大家还是跪坐在垫子上比较多,所以我看到的轿子和马车都是这种加了顶棚的椅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我悻悻地住了嘴,杨珏却对这“八抬大轿”起了兴趣,又来追问,我就照着记忆给他形容了一下电视里看到的八抬大轿的样子。 “真是有趣,回头我便着工匠照着去做一个,圣使阁下可还知道其它什么好玩的物事么,可莫要藏私啊。” 第21章 说好的美人呢? “那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比如说……原子弹。”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果然。 我老大不爽地说:“想都别想,别说那东西我根本不会造,就算我会造,这儿也找不出原材料,就算有原料,我也不会帮你弄这么凶残的大杀器。” 周围的其他人都一副“你竟然用这种语气跟王爷说话”的震惊表情,杨珏却是笑脸依旧:“说笑而已,阁下莫要如此戒备。” 不戒备才怪呢,杨珏看来是认定了我肚子里肯定装着一大堆“天上的”宝贵知识,随便刨出一点来都是宝贝,此后有事没事就爱找我聊天或者派人来找我聊天,言谈期间不断地试图旁敲侧击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其实能帮到他的地方,我也不是说不想帮,让他们的科技早一些发展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哪个年轻人没点儿扬我大天朝神威的梦想呢。我虽然没有掌握什么具体的专业知识,但是好歹这么多年的书读下来,像炮弹、蒸汽机、电流、发动机、望远镜、显微镜之类的基本原理我多少总明白一些。古代人其实非常聪明,只要我把大概的方向告诉他们,杨珏再以朝廷之力聚集一堆学究死命钻研,准能学以致用发明出些好东西来。 但是我始终还是有些顾虑,胡乱改变文明的发展速度是否妥当?把不应该是这个年代掌握的技术教给这个年代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被阴差啊女娲娘娘啊之类不讲道理地把我扔过来的大神们不讲道理地杀人灭口? 就这么磨磨唧唧地被人抬着走了三天,我们才到了东都洛阳。 进城之前杨珏又交给我一个可以遮住上半边脸的木制面具。面具雕刻得十分精美,上面画着黑白云纹和八卦,一看就是跟我身上的装束配套的。 “这又是要闹哪出?”我看着那个绝对很有神棍气质的面具困惑不解。 “此前在兴庭府,是本王考虑不周,以至于让你数度在民众面前抛头露面。今后本王要将你精心营造成一个在世活神仙,自然要让你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凡人越是难窥你的真容,便越是会对你心怀敬畏。” 听着似乎也有那么点儿道理,杨珏又靠近我,用一种“你懂的”的表情和语气说:“再则,你也不希望这东都洛阳城人人都能认出你吧,那今后可就连偷偷上街去游乐,都要被人群围住膜拜了呢。” 这点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想当初我在兴庭府的时候,一开始还可以领着保镖们到街上去转转,可是到后来谢晋隔三差五地把我拉出去露脸,我就再也没能上街了,除非前呼后拥地大队人马护着我从虔诚的人群中硬是挤开一条路,不然只能天天在将军府里窝着长蘑菇。 想到这一层,我便毫不犹豫地接过面具,绑在了脸上。 杨珏肯定是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在城中造势了,洛阳人民的热情程度令我大吃一惊,几乎是出城十里喜迎我这个活神仙,他们还扎了花架彩车,打起了横幅标语。而我状似威风凛凛地站在马车之上,透过面具看着那一波波热情的人潮被沿路士卒组成人墙死死挡住,不由得在心里挂起了一滴斗大的冷汗。 东都洛阳在唐代就曾是王城,后来的几十年大乱斗里好几个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的短命王朝都曾定都洛阳,虽然大陈目前是一个很穷的朝代,这好几朝古都看起来还是颇为气派的。 我没时间细细欣赏,只顾着目不斜视地站着当雕像,做好了一个神棍应该做的一切,这让杨珏感到十分满意,当天就愉快地兑现了他的诺言。 他把王府隔壁的一套独立小院送给我了,院子虽不大却是亭台楼阁、假山花园俱全的精致住所,其价值大概就相当于北京三环以内的别墅吧。 他还给了我反正这三五年内是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并且派给我一队他王府里抽调出的精锐护卫,日夜保护我的安全。 最关键的是,他还要送我两个美人,伺候我穿衣吃饭,为我铺床叠被。 也就是说…… 女仆啊!!! 虽然我不能让她们穿蕾丝花边女仆装,但是她们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货真价实的女仆啊!会为我洗衣做饭随叫随到每天在门口用卡哇伊的声调说“主人您回来了”女仆啊! 虽然以前在将军府服侍我的仆人里也有女的,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大妈级别的人物,少有几个年轻的也是粗手大脚,而且她们毕竟是将军府的人,现在这两个精致的小美人儿可是我的,我自己的! 我就要有自己的女仆了,多少宅男一辈子的梦想就这么在我的手里实现了!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 迫不及待地应付完宁王府里的那些人,我迫不及待地催我的护卫们带我到自己的房子里,一进门就四下张望:“咦?说好的美人呢?” “这两个就是。”我的新任护卫队长张观指着门口那两个被我自动无视的小姑娘说。 我一眼扫将过去,差点脱口而出:“这t也叫美人?!”鉴于这样的话实在太伤人家姑娘自尊了,才生生咽下没吐槽出来,噎得我直咳嗽,差点儿没咳出内伤,吓得两个小姑娘忙不迭地过来为我拍背。 我勒个亲娘啊。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自从我穿越到古代来,有哪一次美好的理想不被残酷的现实碾成渣? 我为什么还会傻到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在兴庭府的时候,虽然女人见得少,精致点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但如果稍微留心一些的话,还是可以从某些其他方面看出来,千年之前的古人审美观跟现代人是很不一样的。 就拿杨珏来说吧,我一点都没觉得他很帅,却在不止在一个地方听到别人议论说他是一表人才的美男子,想来总不可能明里暗里的全是阿谀奉承。 据说他长得像他母妃,所以深得皇帝喜爱。而他爹可不是白手起家的朱重八,在当上皇帝之前,他们家好几代都是权贵之家,娶的自然也都是美女中的美女,所以他就是典型的大陈朝美男子标准样板凤眼略上挑,鼻头大而圆,脸型较圆润,双颊丰满,额头高,并且有三撮乌黑靓丽的胡子,跟我以前看过的某些壁画古画里的古代人像颇有几分神似。 而这两位被称为美女的妹纸,皮肤倒是比边城的姑娘白皙水嫩许多,只是体态丰腴,说白了就是胖,眼睛都是细长的眯眯眼,嘴唇小且厚,眉毛拔掉了一部分,画得粗又短,腮红打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明显,即使不画上这深井冰一般的妆,也只能说是长相非常一般般的姑娘。 我相信杨珏想要拉拢我的心是诚挚的,我也相信他送我的女仆不会是赔钱倒贴都嫁不出去的残次品,应该也算是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只是奈何审美观相差了上千年,我又怎么去跟他解释“你送的女人我嫌丑”呢? 我心里憋着一股幽怨,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总不能向着两个无辜的妹纸发。算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忍! 自从我在宁王府隔壁安顿下来,各种拜帖便络绎不绝,杨珏说我不亦过多露面,就全部替我推辞了。我倒是乐得清净,只管每天傍晚与他喝酒聊天散步扯淡就够了。 歇了两天恢复了舟车劳顿损耗的精神,就到元宵节了。 每到这种时候宫中必然是有活动的,所以杨珏今天是不会回来了,外面街上那么热闹,正好独自出去玩乐一番。 张观长得像个黑铁塔,左右两撇八字胡居然还不怎么对称,他的职责和楚封是一样的,但却比楚封好说话多了,至少我要出去玩,他不会拦着,只是要求一定要四明四暗护卫左右而已。 那有什么问题?我愉快地换上便装,玩去也。 比起兴庭府那种足以作为发配充军的目的地的鬼地方来,洛阳的人们可是生活得幸福多了,这点从他们的衣着和精神面貌上就能够看出来。少部分人的衣料一看就很名贵,大部分人穿得虽朴素却整洁体面,当然穷人也有,但再穷也只不过是补丁摞补丁,绝对没有衣不蔽体的。而且人们脸上的神态,无论身份贵贱,大多平静且祥和,绝不像兴庭府那样充斥着一种麻木的对未来毫无希望的死气沉沉。 与一到天黑就一片死寂的兴庭府相比,今晚的洛阳简直堪称不夜城,街道上商铺林立,挂着满街琳琅满目的花灯,看得我眼花缭乱,要不是四个精壮的护卫分立四角围着我,估计鞋子被人踩掉了都不知道。 走了一圈下来,我看中了一盏特别大特别亮的花灯,做得像条船,造型十分抢眼。 我挤上前去,问那盏花灯下的胖老板:“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胖老板笑呵呵地说:“小兄弟刚来的吧,我这花灯啊,不要钱。” “不要钱?”还有这等好事? “没错,这元宵节可是东都洛阳一年一度的盛事,如此良辰美景,我庆祥记又怎可落了俗套,别看我们只是卖剪刀的,却也同样十分敬重饱读诗书之人……” 我看这胖老板自以为很有文化地发扬着本地人的优越感没完没了地掉书袋,忍不住催促道:“行了行了,到底要怎么样直说吧。” “很简单,看到上面的字没?这是一个灯谜,你只要猜中了这个灯谜,这花灯就归你了。” 我抓抓头,在商品社会的现代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玩的,但是好像的确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有这么一种风俗。 我把那个花灯转过来一看,只见灯面上八个小字:“s幼d外o齑臼”。 “这也能叫字谜?你该不会是找了完全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几个字堆在一起,耍人玩儿呢吧?” 胖老板更加一脸优越感:“你猜不着,自有别人来猜,这灯可不能给你。” 不给算了,我正要走,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这谜倒也不难猜。” 第22章 传说中的高帅富 一个长得很高的白衫公子一伸手,取下了那个花灯。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让我觉得印象深刻,因为这人真的是又高又帅又富,标准的高帅富。 也许是营养普遍不良的缘故,这个时代的男人个子普遍不高,多数都是一米六几上下,像楚封那种一米七几的就算高了,像我这样长到一米七八的已经算是罕见了,这个白衫公子却比我都还高了半个头,保守估计得有一米八五,但却长得一点也不魁伟,反倒是长身玉立,标准的模特身材。 除了高他还长得帅,不论是用古代标准还是现代标准来说,都是面如冠玉,五官端正,风度优雅,而且他居然也不留胡子。 除了帅他还很有钱,并且不是暴发户的那种有钱法,他虽只穿一身月白长衫,却是料子柔软顺滑,细节精致考究,纯白色腰带上用同样颜色的丝线绣着几乎看不出来的花纹,当真是低调的奢华,奢华得低调,由于街上比较挤靠得比较近,我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他朗声说道:“这谜面是‘s幼d外o齑臼’,黄绢,是有色之丝,合则为‘绝’字;幼妇,为少女,合则为‘妙’字;外孙,为女子,合则为‘好’字;齑,为姜蒜之类的辛辣之物,臼为捣碎的器具,两者意为受辛,合则为‘o’字。这八个字的谜底即为‘绝妙好辞’。在下说的,对是不对?” 胖老板连连点头:“公子高才,这可是我在晋代古书上找到的谜语,都被你给破解了,这花灯非公子莫属。” 白衫公子点头笑纳,转身却将那花灯递给了我:“我见小兄弟对这灯颇为中意,便成人之美,送了你如何?” “这是你赢来的,我不要。”带着一种文盲被鄙视的悲愤感,我拒绝了这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好意。 “我赢来的自然是由我处置,我还就想送给小兄弟你了。” “无功不受禄,我又不认识你。” “说得也是,那,你便请我吃一顿宵夜,顺便认识一下,如何?” 我看了看那个花灯,正好也有点饿了,走了这么久也确实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就答应下来:“没问题,上哪吃你说。” “好,爽快!附近红叶楼的清茶可是洛阳一绝,前方不远就是,且随我来。” 这么热闹的夜晚,红叶楼当然早已人满为患,排队都排到街上去了。 他施施然把我带到二楼一处雅间,落座之后先问我想吃什么,我表示没吃过不知道,他便为我点了几样小菜甜点。 我还想顺便要点鸡鸭鱼肉什么的给我的几个护卫,但护卫们却坚称在外面绝对不吃东西,要吃也只能吃府里自带的干粮,我只好作罢。 然后便开始聊天,他拱手作揖:“在下柳晋卿,洛阳人士。” 我也学他那样拱手:“在下白泽。” “原来是白兄弟,幸会幸会,你看这不就认识了?” 猜灯谜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皓首穷经咬文嚼字的死书呆子,但是短短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相处下来,我就觉得这个柳晋卿非常的有意思,他既有学问又幽默健谈,总是能将气氛控制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和他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不一会儿我们就越聊越投机,越说越开心,只差没烧香拜把子了。但是没过多久,本来今天应该是在暗处护卫我的张观却出现了。 “大人,天色不早,该回府休息了。”他先对我作了个揖,又转身对柳晋卿惊讶道:“咦,这不是柳丞相家的公子吗?” 他刻意地把重音放在了“柳丞相”三个字上。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柳晋卿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坦荡荡地站起来重新做个揖,“古人云交友当交心,在下不愿意借家父盛名之势,故而适才未曾表露身份,还望白兄弟不要见怪。在下柳文,字晋卿,再次见过白兄弟。” 我还没说话,张观就抢白道:“真是好巧,偌大一个洛阳城,圣使大人头一次出门就不偏不倚地让柳公子给撞见了。” “可不是么,不然怎说是无巧不成书呢?看来我与白兄弟当真是有缘得很。”柳晋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今日天色已晚却未尽兴,改日愚兄当亲自登门造访,不知白兄弟可愿接待么?” 我正要说话,张观再次抢白道:“柳公子身份高贵,我们灶台小,只怕是招待不起。” 我觉得张观的拒绝也太直白太不给人面子了,但柳晋卿却儒雅地一笑,温柔地发出了一个必杀技:“不知阁下在府上官居何等要职,白兄弟人还好好地站在这儿,阁下倒是全权替他做起主来了。” 张观果然跟他不是一个段位的,顿时就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柳晋卿再次发出一击终结技:“说得好像白兄弟府上连顿粗茶淡饭也招待不起一样,阁下是要置白兄弟的颜面于何地呢?” 张观只好转身给我跪下了:“属下绝无此意,还请大人恕罪。” 我只好安抚一下这个可怜的肌肉男:“好了好了,论口才你哪里会是读书人的对手。那个什么,柳公子,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来我家做客,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柳晋卿欣然应允,礼数周到地与我道了别。 周到到什么地步呢?他不仅送到了门外,还一路送出了大半条街,都快到我府上了才依依不舍地挥手离去。 我拎着船灯在前面照路,张观在旁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请恕属下多言,这个柳公子只怕是另有图谋,还请大人慎重。” “行了行了,我又不傻。”我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他无缘无故地过来又搭讪又送东西,当然是有图谋。再说酒楼都挤成那样了,还能给他留着雅座,明显是事先就预订好的,说不定我才刚出门就已经被盯上了。” “大人高见,既然知道此人有所图谋,为何还邀他到府上做客?” “对我有图谋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有图谋就不能来往了吗?” 张观无语,我顺便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要说图谋,你家主子才是最有图谋的那一个呢,以百步笑五十步,哼。” 回到家,两个女仆妹妹已经把被子都铺好了,只差没脱光了躺进去暖被窝。 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当然明白杨珏送我这两个女人,本意就是给我“暖被窝”的。只可惜我没有古代人那种把女人当物品,把“美女”当值钱的物品的封建观念,既然不打算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当作女朋友,当然也就不会轻易去染指她们的身体。 而且就算我想染指,做事也是要思前想后的嘛,现在连稍微靠谱一点的避孕措施都没有,万一弄出人命来,难道我还在古代留下几个我的孩子,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这世界也多几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么?这种完全不负责任的种马行径我可干不出来。 我在她们的帮助下脱掉了笨重的外衣,就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两个妹纸告退后,我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就干脆隐身出去游荡了一圈,顺便看看这小小的宅邸里大家都在做些什么。 这名义上送给我的府邸其实还不如说是宁王府的别院,像花匠、杂役这些活,都是宁王府里的人过来做的,干完就回王府去了。为安全起见,连吃的都是直接由宁王府的厨子做好了送过来,所以住在这里的除了女仆以外,就只有侍卫了。 侍卫们的生活很简单,当班的在外面巡逻或者唠嗑或者边巡逻边唠嗑,不当班的在房间里点着油灯掷骰子赌钱,领头的张观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跟一个黄脸的中年人嘀咕着什么。 我听了一会儿,无非就是汇报我今天的行程和见了什么人而已,那黄脸的听完了以后也没表达什么看法,就走了,出门往王府的方向去的。 我又到了另一边,那两个妹纸正在同一个脚盆里洗着脚顺便聊着天。 高点的那个叫红莲,比较安静也比较沉稳,胖点的那个叫绿茵,比较活泼,嘴巴叽叽呱呱不停地说:“唉红莲姐,你说这圣使大人会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呢?怎么一直都没有像管家说的那样叫我们侍寝?” 我勒个擦!劳资是体恤你们才没拿你们当充气娃娃用,你倒好,还怀疑起我的能力来了,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别瞎说,我看他倒是个正人君子。” 还是红莲姐姐懂事,明天重重有赏。 “……又或许是,看不上咱们吧。”绿茵嘟起了她的小嘴。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谁见了都会喜欢。”红莲捏捏她的小脸蛋安慰她说。 以古代的眼光来说也许她们真的算漂亮了,五官长得跟敦煌飞天壁画有点神似。自从我不许她们化妆以后,看着可比原来顺眼多了。 “可惜再漂亮,也只是个供大人们玩乐的命。要是我运气好,圣使大人能收我做个侍妾就好了,要不然,要不然……”绿茵说着就难过起来。 “别说了,这都是命。”红莲语气沉重地说,“你想想玲姐,本来那么标致的人儿,偏偏就被指派去服侍一个老头子,人家风流快活了一夜,就把她一生都给毁了。回来就只能做些粗使杂活,现在嫁了个马夫,还被夫家各种嫌弃。我们能被送给圣使大人,就算是命好了。” 我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生为古代的女人,命运对她们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我从小就被我家女王大人教育,女孩子是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而现在回头看看这封建男权社会,真叫我一个爷们无地自容。 “那倒是,圣使大人脾气可真是好,从来没见他发火。”绿茵托着她圆圆的腮帮子说,“而且他又年轻又好看,只要他不把我们送回去,一辈子给他当丫鬟我都愿意。” 她居然觉得我好看? 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对着镜子自我臭美一把觉得自己有几分小帅气,不过多数时候我还是对自己不上不下的外貌有自知之明的。现在这么一琢磨,像我这样白皮肤包子脸,细长眉毛丹凤眼,确实是有那么点儿符合古代美男子的标准。 好吧,看在你夸我帅的份上,就不计较你刚才质疑我“不行”了。 第23章 王霸之气的二次方 “听说你最近跟柳文来往频繁?”宁王杨珏斜靠在垫子上,一手拈着围棋子,思索片刻后下了一步。 “也没有多频繁吧,他一共就来找过我三次还是四次来着。”我张嘴把桂花糕整个咬下去,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古代实在是没东西玩,我都无聊到开始下围棋了。我的棋艺进步得非常快,现在杨珏只要让我先下那么四五个子儿,我基本上就能有那么几分胜算了。 杨珏皱眉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在想棋着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我看他沉吟了半天也不下一步,就问:“你不希望我跟他走得太近?” “也不是。”杨珏想了一想,说:“既然是他主动来找你的,你只管与他打好关系便是了。必要时,说不定你还能成为打进他们内部的钉子。” 说着他一子下来,就把我的布局搅了个天翻地覆,原来想那么久是酝酿必杀技去了。 我现在总是用一种“你们全部都有阴谋”的眼光看别人,但是也许是段位着实差得太多,杨珏的许多行为还是会让我摸不着头脑。 比如说,我很清楚他对我的一切拉拢和友善都是为了利用,他需要一枚神棍,而我需要一张饭票,各取所需无可厚非。那么,他需要我出现在哪、说什么话,只要告诉我就行了,就算我有他觊觎的现代知识,他也只要想办法套我的话就行了。 但是杨珏却好像是真的打算拿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当成心腹,而不是简单的一颗棋子。他什么话都敢跟我说,就连夺嫡的野心都半点不加隐瞒。 他就不怕我哪天被他的对手收买了,反过来咬他一口,把他的秘密全卖了? 又或者他还有其它什么我没有看穿的阴谋?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杨珏发问,我才发现我正用看一个阴谋家的眼光盯着他,赶紧把视线转移到棋盘上:“没什么,我嫉妒你下棋厉害不行吗?” 杨珏轻笑几声,又说:“我以前跟你说过,要奏请父皇封你为国师。” 他现在私下里都不称“本王”了,或许他也意识到别摆架子会让我更有好感:“父皇要见你。” “……哦。”我盯着棋盘皱眉不语,试图挽救我那惨烈的局势。 “你不愿意?”他洞若观火地看着我。 我把棋子一丢,认输拉倒:“我就是觉得好烦,进个宫要三跪九叩的那么多规矩,我长这么大,还从来就没有跟谁下跪过,别扭死了。” 杨珏笑出了声:“你就委屈一下吧。我也同父皇说说,一切礼仪从简,能不跪的就不跪了。”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如何呢,既然当了这个国家级神棍,不管我乐不乐意,去见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都是逃不过去的一关,而且我也确实对古代的皇帝有那么几分好奇,喜欢八卦那些个帝王将相、宫闱秘史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啊。 次日,我就穿上那身神棍套装,戴上我的神棍面具,跟着杨珏进了宫。等到我七拐八弯九通报地来到皇帝面前那么一看,嗬! 不愧是王霸之气他爹,整个就是一王霸之气的二次方啊。 楚封对我说过,即使我有外挂护体,平时也应该谦虚谨慎、隐藏锋芒、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愿跪也得跪。杨珏说的礼仪从简,也不过就是少跪点少磕几个头而已。 “平身。”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说。 “谢皇上。”我直起腰,隔着面具偷偷地看着那个坐在床一样大的王座上的皇帝。 他给我的第一眼印象,是个五六十岁,须发微白的男人,浑身上下隐隐地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王霸之气横竖都溢。 如果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神态其实透露着一种疲倦,甚至是厌倦,左手握着拳头,仍不能完全掩饰住那种无意识地抖动,一看就是年龄引起的帕金森病,没治。但他又显然不愿意服老,强撑着坐在那里装出一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朕还可以再干五百年的样子来。 “在朕面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老皇帝杨曦威严地说。 “……是。”我乖乖地把面具解了下来。 “倒是长得一表人才。”杨曦微微地点了点头,“赐座。” 我郁郁地在太监拿来的椅子上坐了,被一个古代的皇帝夸好看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实际上一提到这个我都郁闷,楚封一个古代人都能符合现代帅哥的标准,而我一个现代人却偏偏符合古代人的审美观,那种郁闷简直就跟买了体彩的号码却正中福彩的五百万大奖一样,真是既搞笑又无奈。 “朕听说你是祥瑞降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鬼神之事。”杨曦的声音很淡定,那种“老子只要不爽就可以随时捏死你”的心态下的淡定。 “不敢当,其实我知道的有限。”我谦逊地低着头,声音也很淡定,那种“你无论如何不爽都没办法捏死我”的心态下的淡定。 “抬起头来说话。”杨曦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就连那种“一切谎言都是徒劳的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眼神都根本是如出一辙。 “告诉朕,人死了之后,有鬼魂吗?” “有。”我坦然对着他的视线,问心无愧地回答。 以前我也曾经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女娲亲口跟我说过,她从这个世界带走了一个魂魄,要拿我来补这个魂魄的缺,可见传说中的“魂魄”和“前世”都是存在的,更何况我还亲眼见过一个斥候的鬼魂回来报信呢。 杨曦一时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再开口的时候原本那种四平八稳的语气隐约有了一些动摇:“鬼魂都在什么地方?” “大部分在地府,也有一些游荡在阳间。”我开始胡扯,反正既然连“阴差”都有,地府应该也是有的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有点疲惫地问。 “陛下想问什么?” “人死之后,魂归何处?” 我恍惚有些明白了,皇帝他老人家这是年纪大了,所以开始怕死了呢。 要说到“死”,这可是一个很复杂的命题,哪怕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人也还解不开“人死之后去了哪”这个千古难题,所以无数饱学之士社会精英都宁可从宗教上寻求心灵的慰藉,以逃避对死后的那个未知世界的恐慌。我对宗教知道的不多,不过好歹这些年打过那么多游戏,看过那么多小说,编呗!反正他就算死了以后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你如此犹豫不言,是要现编不成?”杨曦居然一语道破了我的小心思。 “不,我只是在思考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我默念着“我有外挂我怕谁”,淡定地回答道,“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天界也有天界的规矩,不回答问题陛下要罚我,要是泄露了不该泄露的天机,‘上面的人’也是要惩罚我的。” “那你拣你能说的讲来便是。”杨曦似乎接受了这一临时胡诌出来的设定。 于是我开始编:“一般人死了之后,魂魄离体,就会被阴差带往地府,但是也有一些冤死的、枉死的、执念很强烈的人,魂魄会留在人间,化为厉鬼,四处作祟。而那些去往地府的魂魄,则被阎王一一过堂审判,生前做过多少恶,行过多少善,相互抵消之后,该奖的就奖励来生投胎好人家,该罚的就罚他来生投入畜牲道做猪做狗。实在罪大恶极的,就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直到把生前做的恶都偿还清了为止。” “你是说,若是生前做了许多恶事,趁还没死的时候吃斋念佛放生便可化解?” 我心想这个皇帝估计是坏事做得多了,心里不安怕死后被追究,人老了就是爱迷信这些,让我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新闻里看到过的一个买了几十万条淡水鱼苗倒进青海湖放生的傻逼。 似乎听什么人说过宗教的存在意义就是劝人向善,作为一个有良心有境界的神棍,我也决定尽量往这个方向忽悠:“要说行善,把一些本来自由自在地活在天地间的小动物先抓起来再放掉,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与其放生小动物还不如多放几个不该杀的人。” “哦?”杨曦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么照你言下之意,谁,是这个‘不该杀之人’?” 杨珏站在他爹背后对我又打眼色又摆手,可惜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事后我才想明白,其实这个时候杨曦已经起了疑,认为我这个神棍是被谁派来想要保什么人的,所以才出言试探。 而在当时,我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傻不愣登地回答道:“这个得去问判官们啊,我又不认识犯人。真要说的话,那些没有杀人放火也不穷凶极恶,放出来也不会继续害人的人都能算是吧。” 我看到杨珏松了口气,杨曦站起来在王座前面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了下去:“那么照你看来,朕这一生是该奖还是该罚?”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阎王,也不了解你的生平。” 我看到杨曦背后的杨珏又露出了那种“你是在找死吗?”的表情,好吧,我又不懂规矩没大没小了,于是我补充了一句,“作为一个帝王,只要勤政爱民,统治期间让平民少受一些苦难,就是最大的功业了。” “那朕倒要再问你一个问题。”杨曦又用那种“坦白从宽”的眼神看着我,“若一个侩子手斩杀了十恶不赦的犯人,即是主持正义,也是杀人害命,他算有罪,还是有功?” 想为难我?辩证法我还是知道的。 “许多事都是有功的同时也有过,不是非黑既白非对既错的,就看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了。就像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善与恶并存,就如同八卦一般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只不过有些人行善多些,有些人作恶多些罢了。” 说完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扯淡本事,这神棍可是越当越顺手了。 杨曦的问题显然还没完:“那么在你看来,秦始皇有功还是有过?” 我回想了一下,秦始皇这个人一贯的形象就是暴君,虽然也做了像是统一度量衡啊、修长城啊之类的事情,但我还是很讨厌他的,就说:“秦始皇么,我只知道他现在还在十八层地狱里没出来呢。” 杨珏已经是以手扶额不忍直视了,杨曦拍案而起怒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第24章 老子就是不怕你 杨珏立刻训练有素地到前面跪下来:“父皇息怒!”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我反正有外挂,他能把我怎么样?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他一发火居然连杨珏这个平时霸气爆棚的男人都被吓跪了,看着真是叫人憋屈得慌,哼!脾气大就了不起吗?这神棍爷还不想干了呢! 于是我也站起来毫不示弱地顶撞了回去:“凶什么凶,你说我胡说八道有证据吗?你是亲自去过地府还是亲眼见过秦始皇?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是一派胡言?不服来辩!” “你……你!”杨曦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一时竟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着吧。”我叉着双手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就等他吐出“来人呀拉出去斩了”,然后我就鄙视地回答一句“不劳您费事爷还不陪你玩儿了”,随即当场化为一阵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时候会不会把这臭老头吓成中风。 没想到,他刚说出“来人呀”,天空就响起了一声炸雷,剩下的话他就直接噎了回去。 额,我还只是在构思,都还没有变成现实呢,你别真的吓得面如土色好吗。这个时候打雷只不过是巧合而已,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乌云漫天了,还在想回去的时候会不会下雨淋湿呢。 杨珏趁机又说:“白泽年幼无知,口不择言,请容儿臣带回去好生管教,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 杨曦一时间沉默不语,然后挥了挥手:“下去吧!” “儿臣告退!”杨珏倒退着走出房间,头都不敢抬,我撇了撇嘴,旁若无人地在他前面大步走出去了。 想不到这个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大陈皇帝,年轻时一统七八个小国建立起大陈王朝的英雄人物,到老了还是免不了迷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打个雷都能把他吓成这样,让人不禁生起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感慨。 杨珏追上来几步,看样子有些生气了:“你也真是肆意妄为!来之前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怎可如此跟父皇说话?你可知你刚才数度命悬一线,若是父皇怪罪下来,我都未必能保得了你。” “谁叫他好端端地突然那么凶……”我不服气地说。 纵是杨珏平时看起来修养深厚,也露出了一副要被我气死的神情:“父皇不生气才是怪事呢,你适才举止应答极为无礼不说,还专拣他不爱听的来讲。父皇素来喜欢自比秦皇汉武,你却说秦始皇要下十八层地狱,他还能让你活着走出大殿都已经让我深感意外了。” “难不成我还只能拣他想听的话说?那他干脆把想听什么直接写出来,让人照着念好了呗。” 杨珏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你真是……叫我怎么说你好呢。自父皇登基为帝以来,多少人都在费尽心机揣摩圣意,哪个臣子不是千方百计地讨好他、顺着他说话?哪怕是有心规劝也要委婉地表示,生怕父皇心生一丝不满。自前丞相林谭之后,我可再没见过有人敢如此跟父皇顶撞了。” 我猛的一拍脑袋,心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杨珏所说的前任丞相,可不就是楚封他爹么? 如果说谢晋还只是墙倒众人推的那个“众人”之一的话,皇帝那可就是真正害他家破人亡流落边关的罪魁祸首了。怪只怪我脑子里始终对这个世界的朝堂斗争保持着一种听故事的心态,楞是没把楚封所说的混蛋皇帝跟眼前的皇帝对应起来。 要这样的话,我刚才还讲得太轻了呢,就该装神弄鬼当场吓死这个狗皇帝才对! 杨珏却误会了我那一脸后悔的含义,反而安慰我说:“事到如今,后悔也已迟了,你且回府去呆着,莫要再惹是非。父皇这边,我尽量为你周旋便是。” 我抓了抓脑袋,觉得我的脑子根本就是个单线程处理器,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永远不知道瞻前顾后。所以直到他提醒了我才意识到,刚才我确实是考虑不周了。我是杨珏保荐给皇帝的,如果我把皇帝惹毛了然后拍拍屁股隐身跑了,杨珏岂不是被我连累惨了?就算他本意就是要利用我,看在他一直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总不该反过来拆他的台吧?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怪对不起他的,只顾着自己意气用事而一点都没为他考虑,道个歉吧:“对不起,我冲动了,差点把你也连累了,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杨珏摇摇头:“我倒是无妨,可你怎如此肆无忌惮,刚才若不是那一声闷雷响得及时,还不知此事要如何收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完全不加掩饰脸上的疑惑:“为何你一点都不畏惧父皇?你难道不知父皇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你身首异处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缘由让你有恃无恐?” 难道我会告诉他我有外挂护体所以不怕皇帝弄死我?于是我敷衍道:“反正……总之……那个……男子汉堂堂正正,没什么好怕的。” 杨珏沉吟了片刻,又问我:“你刚才在父皇面前如此言之凿凿,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抬头看看天,又转头看看他,说:“你猜。” 回府之后,天色已经昏暗,我一路都在思考着那些对我来说有点太复杂的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楚封在就好了,唉,还真是怪想念他的。 不管当时怎么有恃无恐,我毕竟是把皇帝陛下给得罪惨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顾虑的。于是我连晚饭也没顾上吃,就对女仆们说我要睡觉不要打扰,然后在房间里准备好宵夜,就把门那么一栓,隐身去也。 一路飞檐走壁穿墙入室地来到了皇宫,我好不容易才在迷宫一样的皇宫里找到皇帝,这时候他都已经换好睡衣准备就寝了。 一个老太监端着一碗汤药,尖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皇上,先服药吧,这天色打个雷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不要多想了。”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朕,四喜你说,他为什么不怕?” 这太监居然叫四喜,还四喜汤圆呢,真逗。 “许是山野村夫,不识皇上的龙威吧。” 喂喂喂,你要拍龙屁也不带这样黑我的啊,我明明一副“世外高人”的气质风骨,到底哪里像山野村夫了? 皇帝拿过药碗,一口喝了个底朝天,皱眉接过四喜递上来的黄绸餐巾擦了擦嘴,苦得皱着一张老脸说:“朕这些年……杀过那么多的人,就连朕的好友、兄弟、妃子,甚至朕的孩子也不曾留情,朝堂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畏惧朕,他为什么就不怕……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吗?” “依奴才看,这人一准是脑子不好使吧。”四喜说。 我看出来了,这死太监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呢,皇帝干嘛放一个这么不机灵的家伙在身边商量事情……不对,他那样子根本不是在跟太监商量,倒更像是拿这个太监当成一个会走路的树洞,在那自说自话:“对,他是不怎么聪明,而且还胆大包天,竟然敢当着朕的面漫天扯谎,还当朕看不出来,这是拿朕当傻子么!” ……你们这些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测谎仪吧? 四喜就像一个捧哏的,皇帝说什么他就配合着搭什么:“皇上息怒,既然此人如此欺君罔上,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若真是个骗子也好办,可是……他说的话,也不见得完全是假的……”杨曦头疼地扶住了额头。 我就说么,就算我说谎的手段真的不怎么高明,好歹也还是有几句真话混在里面的。 “朕又梦到他们了……”杨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过去的事情皇上就不要再想了。”四喜扶着杨曦躺了下去,杨曦躺平了还在喃喃:“他们都在地府等着朕呢……朕听到他们说话了……” 四喜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许是这安神的方子不够好,让御医再换一副吧?” “没用……吃什么药都没用,朕有时醒着的时候,都能听到他们在叫我……”他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猛然坐起来:“朕的护符呢,护符呢?!” “这儿呢这儿呢,皇上早上上朝的时候带在身上了。”四喜赶忙从挂在一边的龙袍里翻出一个护身符呈上,杨曦拿过护身符垫在枕头下面,这才安心下来,慢慢地睡去了。 看到这儿,我大概上也算是有点头绪了,想必杨曦年轻的时候杀人太多,现在老是梦见那些人来索命,严重到清醒着的时候都能出现幻听的地步,难怪他会变得这么迷信,打个雷都能吓个半死。 他千辛万苦统一中原对抗外侮,也许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好皇帝,但是从我个人的情感上来说,只想评价他两个字:活该! 第25章 为了吃货的尊严 等我从皇宫回到自己的宅子,都已经是大半夜了,可我那本来应该安安静静的小宅邸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鸡飞狗跳,一大波从宁王府过来的侍卫们打着火把四下翻找,我的两个女仆跪在院子里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样。 我大惊失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宁王杨珏铁青着脸坐在凳子上,一个侍卫进来向他禀报:“殿下,我们已经找遍了,确实没有发现圣使大人的踪迹。” 杨珏转向跪在一旁的张观,语气冰冷地问道:“你确定他没有出去?” 在他的威压下,张观头低得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大门口和卧房外都有人值守,不敢有丝毫懈怠,确实未曾见到圣使大人出来!” 杨珏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接着找!就算把整个洛阳城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到!” 我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办?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杨珏大晚上的还会过来找我,这下可怎么收场? 杨珏坐在我的房间里,一副不找到我就不走了的架势,我又不好当着他和好几个侍卫的面光溜溜地出现,被当成变态裸奔狂事小,外挂暴露以后万一招来了杀身之祸可伤不起。 或许我可以出去碰碰运气,到别的地方先顺一身衣服鞋袜穿上再回来,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那样的话也不知道要跑多远才能找到合用的,而且就算我隐身之后身轻如燕走路都走直线,毕竟已经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早就饿得想吃人了好吗。 我的房间被厚厚的帘子从中间隔开,床铺和衣柜在里间,杨珏和那些侍卫们都在外间,帘子现在是收在一边的,于是在靠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不算小的视觉死角,要不我就干脆躲到那个死角里穿上衣服再说吧,只要杨珏不突然走到里间来是看不到我的。 我懒得去考虑等一下怎么解释的问题,理智已经阻止不了我扑向桌子上的食物了,于是我冒险来到帘子后面现了身,悉悉索索地开始穿衣服。 等我穿好了中衣和外衫,还没来得及把衣带扎好,身后的帘子就突然被人猛地一掀,吓了我一跳。 杨珏一手拉着帘子,黑着一张脸看着我,吓得我差点没当着他的面再次隐身跑了。 我强自镇定下来笑着说:“咳咳,今天天气不错啊……你怎么来了?” 杨珏沉默了几秒,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一边扯开我那系得乱七八糟的衣带重新帮我打结一边说:“听说你没吃晚饭,我命人做了些点心带过来给你。在外面叫你一直没人应,便着人撬了门进来。” 他刚才的一身杀气已经悄没声息地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是另一个人一般:“我还以为你被人绑走了。” 这应该算是古代人表达“我很可亲”和“礼贤下士”的举动吧,拜楚封所赐我的思想都越来越不纯洁了。我一动不动地等他给我系好衣带,就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地顾左右而言他,到桌子旁去掀那个食盒:“你给我带吃的啦?哈哈哈我刚才躲在床底呢,吓你一跳吧。” “我第一个找的就是床底。” “……” 得,我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了,拿出食盒里的汤罐和糕点,天塌下来了也得先吃饱肚子再说。 他走到我对面坐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凉了,叫厨房热一下吧。” 我咬得满嘴都是糕点,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紧,烫的不好下嘴,这样刚刚好。” 不论我怎么转移焦点,杨珏始终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耐心地等我狼吞虎咽吃光他带来的东西,就再度发话了:“告诉我,你刚才究竟是去哪儿了?” 我吃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楞要瞎编又怕露出什么破绽,只好做出了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 “……好吧,你既然非要如此讳莫如深,我不问就是了。”杨珏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不论用多少诚心待你,也换不来你的半点信任。” 他的表情让我产生了一点动摇,不过想想那天在将军府的密室窃听到的一切,我还是闭嘴为上,多说多错,我就不开口你能怎么滴吧。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对我的利用,尽管立场上来说杨珏应该是友非敌,但是在我心目中他一直就是头号需要小心提防的对象,我敢毫无顾忌地把我的秘密都告诉楚封,却始终没有办法信任他。 少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总比将来让人玩死了强。 这一次跟皇帝对骂的事情,显然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我本着“反正天塌下来宁王会扛”的心思,有恃无恐外加没心没肺地宅在家里混了几天日子以后,却等到了一封圣旨,封我为“护国仙师”,挂职于司天监。 这也就意味着,我从此就光荣地从一个江湖骗子,变成一个有编制的官方神棍了。 我很不能理解杨曦这种骂完我又给我封官的神逻辑,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才得出一个也许说不定大概保不齐靠谱的结论。 首先,不论他自己信不信,或者对我有多不待见,我毕竟是一个当众从天而降的奇迹,杨珏又已经为我造下了那么大的声势,为了让臣民百姓归心,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这“祥瑞”竖立起来善加利用的。 其次,毕竟我身上确实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与众不同又根本无法解释的地方,他也摸不准我的底细,加上最近又很迷信,跟他所崇拜的“秦皇汉武”的晚年简直是一模一样,就差没遣三千童男童女出去找长生不老药了,所以他大概也有一种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当柳晋卿又一次来拜访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准备熬猪油。 我这人其实很好养活,不挑食,山珍海味也吃得,泡面饼干也能凑合,但是这小半年的时间呆下来,我实在是已经受不了了。 古代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普通人家糙米杂粮能吃饱就算好日子,半数人都还在半饥半饱状态下挣扎求活呢,对比来看天天可以吃到鸡鸭鱼肉的宁王府何其幸福,但是跟现代的生活水准比起来那t算个毛线啊。 没有现代的杂/交育种和基因改良技术,古代的水果简直就没法下嘴,又小又酸口感又柴,种类还少得可怜。这也就算了,这时代能吃到的糕点零食也不多,我在现代见怪不怪的那些传统美食们大多数都还没发明出来呢,就连糖葫芦都是我自己心血来潮拿糖稀和野山楂做的。 而更让我怨念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就没有“炒”这个概念! 他们把食物弄熟的方式不是煮就是炖再不然就是烤,调味料也十分匮乏,什么辣椒酱油味精一样都没有! 我实在是太想念炒菜的味道了,哪怕是为了吃货的尊严,我也一定要做出几道好菜来慰劳一下自己累觉不爱的心灵! 不要以为我是个男的就不会做饭,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外公生病那几年家里欠了不少外债,老妈要在外边辛苦赚钱,生意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到晚上十来点钟才回家,而我放学得早,不得不从小就学着自己做饭吃。这么多年锻炼下来,作为一个男生,我的厨艺已经算是不错了。 现在,是露一手给这些古代人瞧瞧的时候了! 古代的猪都养得不怎么肥,侍卫跑了好几家肉摊才给我凑够了一锅肥肉,柳晋卿吃惊地看着我满手油腻地把肥肉切成小块,红莲和绿茵在旁添柴烧火。眼看锅子已经烧热了,我把肥肉倒了一部分进去开始翻炒。 “白兄弟,有道是君子远庖厨,你为何要亲自操持这等贱役呢?” 我不高兴了:“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做饭哪里贱了?你一个公子哥儿,怕脏怕累不下厨也正常,但是也别瞧不起厨子这一为世界带来光明与美好的伟大职业啊。” 第26章 高富帅和软妹子都不是我的菜 柳晋卿轻笑几声讨饶道:“愚兄倒也不是怕腌h和辛苦,孟子曰‘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愚兄只是觉得厨房里杀鸡宰羊,血肉横陈,着实令人见之不忍。” “不要这么酸腐好不啦,你要吃就会有人杀,你没看见人家怎么死的就跟你没关系了?” “愚兄倒也不会作此自欺欺人之想,只是忧心这等场面若是见得多了,便不知敬畏生命。”柳晋卿一脸认真地说。 我算是服了,柳晋卿虽然不是和尚或者居士,却是个菩萨心肠的佛教徒,跟他那个传说中足智多谋的政坛常青树父亲一点都不像。 我之前以为,既然王霸之气的儿子也是王霸之气,将军的干儿子也是将军,老狐狸的儿子那必须得是小狐狸才对。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却惊奇地发现,柳晋卿这人虽然头脑灵活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竖都溢,但是心思却十分单纯善良,分明就是一个闷骚型文人墨客,其为人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半点都不像是杨珏和谢晋之流在政坛里常年打滚磨得圆不溜秋的人物。 照杨珏所说,柳晋卿接近我必然是太子党那边的授意,我一开始也这样想,但是到后来我却越来越觉得,柳晋卿要么根本不是他们故意派来的,要么就完全已经把太子党和他老爹的使命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结交”就只是单纯的结交而已,找不出半点刺探或者拉拢的意思。而且此人完全不关心政治,对于读书做官也不甚上心,分明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把他过人的才能全都“浪费”在了琴棋书画和舞文弄墨上。 他带我领略了洛阳官二代和文艺青年们的丰富生活,时不时就邀上三五个同样附庸风雅的好友,带上歌舞伎,找个风景优美之地,吟诗作对,画画赏景,高谈阔论一些风花雪月风土人情之类的话题,他还会带我去许多不对外开放的高档娱乐场所,吃很多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到的美食。他还喜欢没事儿抱一坛好酒上我这来蹭顿饭,来时送我一盆芍药,走时抱走一盆兰花什么的,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我还就喜欢他这脾气,感觉就跟上铺的学霸哥们儿一样亲切。 他和楚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看到他的时候却经常会想起远在边关的楚封来。我会想,假如楚封当年没有遭受那样的变故,同样是丞相家的长子,他是不是也会变得像柳晋卿这样,家教良好,饱读诗书,心地善良,温和可亲呢? 我默默地脑补了一下儒雅温柔,鸡都不敢杀的“翩翩君子”楚封,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以前还在边城的时候,楚封曾带我出去打猎。他箭法很准,每次出猎都能带回几只狐狸啊兔子啊什么的,草原上的羚羊跑得跟飞一样快,他都能射中,有一次还一箭射下了天上的秃鹫。 到了晚上我们满载而归,他就架起火堆,熟练地把猎物剥皮切肉,亲自烤来给我吃。他烤肉非常有一手,我每次烤出来的不是焦了就是生了,他却能把烤肉转着圈儿烤得焦香四溢,然后用小刀把最外面那层熟了的削到我的碗里,再回去接着烤。他削的肉每一片都是差不多大小和厚度,夹起来蘸上酱料就能吃。 我光是回忆那种满口生香的味道,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很长时间里我都刻意地不去想他,但是这会儿,我从烤肉的香味联想到了那个为我烤肉的人,思念的龙头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我情不自禁地回想着他笑的样子,沉默的样子,纵马驰骋射猎的样子,在乱军之中保护我的样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虽然经历着各种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心里却总归有一个可以找到安定的地方,而现在我的地位高了,身家富贵了,生活安逸了,前程看似稳固了,却觉得自己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没着没落的。 究竟要多久才能忘了他,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思念越来越深重了呢? 新鲜猪油的香味飘散开来,引来了一群围观者,连宁王府的厨子们都听到了消息,纷纷溜过来给我打下手顺便偷师学艺。 我暂且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思绪,用抓篱捞起油渣拌上盐,先打发了一下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馋虫们,又用熬出来的猪油炒了个肉片、炒了盘菠菜、煎了两个鸡蛋和一盘豆腐。 都是一些以前就会做的家常小菜,不敢说十分好吃吧,至少独特的烹饪方式震惊了王府的厨子们。他们丧心病狂地抢走了剩下的大半罐猪油,仅仅几天之后,就研制出了比我做的好吃得多的炒菜,杨珏又忙不迭地去跟皇帝献宝以示我确实不是凡人,一个月后,整个洛阳的各大酒楼饭馆都开始流行起炒菜来了,连带着猪肥肉都涨价了好几倍。 没想到我就这样成了时代的先驱者。 后来,我在京城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常常不自觉间引领着时代的潮流,俨然有直逼当红偶像派明星的趋势。越来越多的人们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效仿着我的所作所为,认为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天上人”生活方式。就连我不留胡子这一点,也悄然在一些年轻男人们中间流行开来,自从魏晋之后这种不留胡子的歪风邪气可是已经消失很久了。 在后来的几年里,仅仅是“吃”这一方面,我就陆续“发明”了火锅、油条、糖葫芦、荷包蛋、披萨、蛋挞、煎饼、烧卖、锅贴、汤圆、小笼包等等,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柳晋卿这一次原本是来给我送画的,他上次画了一幅山水画,我称赞了几句,他就说回去裱好了送给我,结果借着这个由头在我这里蹭完午饭蹭晚饭,直到天都差不多黑了,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 我送走了他又折回来时,就听到红莲和绿茵两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那里例行每天的八卦大业。 她们的八卦万年不变,都是一些什么“听说张家媳妇不守妇道是不是真的啊”、“李家姑娘发鬓真好看我们学学吧”、“这个月俸钱涨了十文怎么花啊”、“不知仙师大人以后会娶谁家小姐啊”、“仙师大人应该娶仙女才对”之类的话题。 因为我隐身的时候偶尔也会穿堂入舍见到一些正常渠道下见不到的大家闺秀别想歪,我才没有偷看她们洗澡换衣服什么的,至少没有故意偷看。所以基本上也可以得出结论,这个年代的女人绝大多数都是跟她们两个差不多的只会在深闺绣楼里学些弹琴刺绣,没什么知识和见识,也没什么主见,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三从四德的框架束缚下随波逐流。 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们自己也从根本上接受了“男人的附属品”这个定位,只想着怎么把自己打扮漂亮些、温顺些、符合男人口味些,提升自己作为“附属品”的商品价值,以便把自己卖个好人家。 这种女人虽然看上去确实温柔优雅,令人赏心悦目,对我来说却连谢芳铃那种女汉子都不如。我果然还是喜欢像我家女王大人那样的,表面上温柔优雅,内在却是独立自主强势霸气能顶起大半边天的女人。 而在古代,尤其是唐朝之后的年代里,大概这样的女人一万个里也未必有一个。让我深深地怀疑,要是继续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期呆下去,我的性向真的要不好了。 如果我弯了直不回来的话,那全部都是这个时代的错,全部都是穿越的错,全部都是女娲大神的错,全部都是楚封的错……谁叫他先开这个头的。 我摸了摸挂在腰带上的狐狸毛球,只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无论我怎么想掩埋都是徒劳。 就在我心思纠结的时候,冷不防眼角瞄见一个黑影从最不起眼的角落翻过了围墙落到我的院子里。 我楞了一下,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去,只觉得那人的身形怎么那么像楚封,难道我已经到了忧思过度出现幻觉,看谁都像他的地步? 我惊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喊“抓刺客”还是“抓小偷”,擦了擦眼睛再看,只见那个人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那身形相貌,不是楚封又能是谁? “你、你你你你!”我惊叫道。 他看着我,笑了一笑:“是我。” 听到这声音,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第27章 推倒推倒推倒 楚封先是被我的热情惊得楞了一下,随即也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听到他在我的耳边轻笑。 那些巡逻站岗的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如临大敌地过来喝问:“什……什么人?!” “没你们的事,一边儿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不好意思地放开楚封,满脸发烧地拉着他的手迅速穿过目瞪口呆的侍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那些五花八门的视线,然后转身揪住他就开问:“你怎么会来的?” 我记得谢晋的军队军法非常严厉,如果擅自离营,点卯的时候没看到人,轻则军棍,重则处斩。 “我想你了。”他幽深的眼神看着我,烛火的光点在他眼里跳动,“大军出发在即,给了三日休假,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才三天?那怎么来得及?”我惊讶了,我们慢吞吞的车队光从兴庭府赶到洛阳就用了三天,据说如果骑快马的话一天半能到,哪怕昼夜兼程地赶路也得一天。 “我明日晌午便启程回去,不会耽误正事的。”他淡淡地说。 我想我再一次低估了古人的执着和毅力。 现代交通那么方便,汽车火车飞机经济快捷又舒适,异地恋的情侣都不一定有那个时间和雅兴千里迢迢地聚上一聚,而这家伙,想见我了就骑一整天的马过来,呆上没几个小时又要骑一整天的马回去,我真是想不佩服他都不行:“我有什么好见的,用得着让你这么辛苦奔波……” “也没有多辛苦,我昨晚出发,今日下午就到洛阳驿站了,还洗了澡换了衣服,吃过晚饭才来见你的。”他就像是早上下楼买了个菜一样轻描淡写地说,“门口的护卫不让进,连代为通传一声都不肯。我想着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便翻墙进来了。” 护卫们确实是这样的,他们奉了宁王的旨意,除了我交代过可以放行的人以外,把其他一切想要结交我的、冒充我亲戚朋友熟人的、声称找我有事的,通通都挡在了门外。 “你的侍卫不行。”楚封说,“看着衣甲肃然光鲜亮丽,摆着吓唬人还好,警戒却是外紧内松,到处都是破绽。我的身手都不算最好的,也很容易就能绕开他们,若真碰上有心要刺杀你的人,靠他们根本防不住。” 说到这个我都还没骂他呢:“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托大,那好歹也是宁王府里的精兵,万一你被发现了,让他们当成刺客杀了怎么办?” “不至于,我有义父的令牌。” “令牌有个球用!真打起来了你还有时间掏令牌吗?就算你身手好得一个能打十个,等他们叫来弓箭手把你射成刺猬,再知道你是谁也已经晚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领子不依不饶地摇晃他,“你就这么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该冒险的时候逞英雄也就算了,不该冒险的时候也瞎冒险!生死一线的感觉很刺激很好玩是吧,你就不怕我最后一面见到的,是你被他们乱刀砍死的尸体吗?” “好了、好了。”他干脆张开手臂把我箍在他怀里,“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下次不会了,真的。” 我怒气冲冲地挣了好几下也没挣开,想想他这么辛苦和冒险都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也就没了脾气,抱住他的肩膀不吭声了。 楚封见我平静下来,就转过脸来想要亲我,我没有反抗,但是一想起之前那个坚决了好几次的决心,我就忍不住心生忧愁。 “怎么了?”他的气息喷在我耳朵上,我只觉得耳朵都烧起来了,心慌地想要推开他:“别……别这样……” “嘘。”他煞有其事地让我噤声,我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他却趁机又亲了下来,用嘴把我的抗议全堵了回去,手也开始不规矩了,四处点火挑逗着我。 啧……接吻这种事情,明明一点都不神奇,可我怎么就是推不开他呢? 等到我已经气喘吁吁,情难自禁的时候,楚封却又停了下来。 “我说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便不会强迫你。”他用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我耳边诱惑着我,“你愿意吗?” “你说呢?!”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他。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阴险,先把我撩拨得欲/火焚身,再来问我愿意不愿意,没见我的小小白都撑帐篷了么。 说男人没有节操真的是一点都没错,枉我先前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跟他分道扬镳划清界限,这会儿性趣一上来,就什么也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这我可说不准。”他使坏起来还没完了,“快说,愿不愿意?” “我愿意得很!”我怒了,一把将他摁在了床上,就要脱他的衣服,可越是心急就越是吃不着楚封这块大号热豆腐,我半天也没能解开他的衣带。这么长时间了,我始终还是对这个时代的衣服没辙。 他抬腿勾住我,翻了个身就轻而易举地把我反压了,几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又来脱我的衣服。 借着烛火的光亮,我看到他的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背上的箭伤算是好利索了,只是那伤痕凸凹不平透着几分狰狞,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漆黑的雪夜,想起我曾决心保护他不让他受伤。 可是到头来伤他心最多的人还不就是我自己么? “别想那些扫兴的事。”他仿佛知道我的心思飘到了哪里去,抓住了我抚摸他伤疤的手,赤身裸体地贴了上来。 我顿时有些紧张,回想起上一次失败的h经历,心里就悄悄地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我已经耍过他一次了,难道还要因为怕疼再拒绝他第二次?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又不会死人。 大概是发现了我的紧张,楚封停下了动作,从他脱在一旁的衣服里翻出了一个蚌壳。 我惊奇地看着他打开那个蚌壳,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油膏:“这是什么?” “羊脂。”他用手指挖了一点,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别看,转过去。” 好么,连这东西都带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我闷闷地翻过身去不看他,只希望这一次能顺利些,不要给我留下心理阴影才好。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所行动,我不耐烦地抬头去看,却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楚封咬着牙关,一脸的隐忍,正费力地用手指开拓他自己的身体。 见我盯着他,他表情很是无所适从:“还没好,别这样看着我……” 此情此景,我觉得我都要流鼻血了:“你是要让我来攻?你认真的吗?” “我们都是男子,总有一人要受痛的。”楚封避开我的视线,耳朵都红了,“你既然怕痛,那我……我来好了。” 我觉得我的心都要化了,感动哗哗的,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可以推倒他。 其实说实在的,我又不是天生的纯0,作为一个直了快二十年的直男,我当然是不愿意躺平做受的。但谁让楚封这么爷们儿呢,跟我对比起来那是显而易见地攻受分明啊,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理所当然地想要往我身上爬,面对这么一个虽然没我高但是单手都能把我托起来的家伙,我根本就没敢起反攻的心思。 谁知道他居然会这么体恤我,甚至到了愿意让我上的地步。 此生能得基友如此,夫复何求!所以什么也别说了,我饿羊扑虎一般地扑了上去。 月朗星稀,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楚封动了动,想从我紧密的怀抱里挣脱。 “不早了,我该回驿站去了。”他伸出手去捞他的衣服。 “别走嘛。”初尝j□j的我哪里肯放人,更加像八爪鱼一样地缠住他。 楚封语气无奈地说:“不闹了,我若是留下过夜,对你的名声不好。” “有什么关系。”我蹭着他的背,这个大号人形抱枕真是又暖和又结实,手感好极了。 楚封发出了轻笑,我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他抓着我的手说:“你都不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就是真的已经接受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从初体验的幸福中落回了残酷的现实,一想到我们的将来,我忧郁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转过身来,安抚地搂着我。 “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我郁郁地说。 这件事本来在我离开兴庭府之前就应该跟他说清楚,可是我却像软包子一样地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过几年,我就要回去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几年?” “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我也不知道。”我往下挪了挪,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原来的那个世界什么都比这里好,你本来就应该回去。”他揉揉我的头发,“能有那么好的去处,何必还要留下来受苦。” 我听得鼻子一酸:“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顾虑我。我在边关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若是打起仗来,昨天还说话的弟兄可能今天就阴阳相隔,我早习惯了。”楚封说,“我所想的,无非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待你,总好过将来你走了以后,才后悔没有珍惜和你共度的时光。” 说的也是,他是真正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我太小看他的心理素质了。我迟早要走的事实就摆在这里,至于要不要接受,本来就应该交给他自己来决断,我干嘛要自作聪明地替他担忧将来呢,害得我们平白少了好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我惭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我当时说要和你在一起又反悔……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我一直都知道你并未下定决心,我若是明白事理,就不应该痴缠着你,令你左右为难。”他顿了一顿又说,“可我又实在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即使明知你心有去意,也宁愿装作不知。” 我又被感动得要化掉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简直就像是烤箱里的冰激凌:“我哪有那么好,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地追求……” 他轻叹一声:“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普通就好了,就没有人跟我抢了。现如今你被封为护国仙师,又深得皇上器重,在这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你,恨不得将你绑了去做他们的东床快婿才好。”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你听到了消息,所以才不远千里地跑过来跟我睡,就是想把我们的关系定下来是么?” 楚封听了我的话,一点都没恼,反而笑了:“看来我在边关日日夜夜都为你白担心了,原来我的小白泽已经变这么聪明了。” 我不爽极了:“哼!成天被你们这些阴谋家耍着玩,我再不学着聪明点,什么时候被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不要担心,我永远不会出卖你。”楚封抓着我的手亲了一亲,“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好吧,我很没出息地又化成了一滩。 第28章 上了老子的床就是老子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我都还没睡醒,红莲和绿茵就打了洗脸水进来了,我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就看到她们两个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偷偷地打量在我这过夜的楚封,显然今天的八卦将有重磅新话题了。 楚封一脸坦然地洗漱完毕,让她们先下去了,然后到床边来温情脉脉地抓着我的手说:“我要回驿站了,中午就要出发回兴庭府,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不许走!”我赶紧一把抓牢他,昨天可以反攻的时候只顾着嗨皮了,没有来得及想别的,现在我回过神来了,如果还让他用昨晚才被我蹂躏过的屁屁骑一整天的马回去,我还是男人吗。 “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他笑着拍拍我,“可是再不走,就赶不上大军集结之日了,那可是要被军法从事的。” “大军集结?”我记得他昨晚是说起过这个,“你们要去哪?” 说到这个,楚封原本温和的表情冷了下来:“突厥人背信弃义,阴险狡诈,先是低声下气祈求和谈,骗得我们放松了警惕,又勾结内奸夜袭兴庭府。如今他们主力尽灭,元气大伤,正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时候。” “又要出征,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我想起让我不寒而栗的惨烈战场,就算楚封武艺很厉害,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哪次战斗中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 “男儿保家卫国,何谈什么危险不危险。只是我终究还是有些挂念……”他摸了摸我的脸,郁郁地说,“此去说不得就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又或许……经此一别,就是永诀,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来见见你,不然总是会心有遗憾。” 我一骨碌就爬起来:“你先在这儿别走,我这就去找宁王,军法再大还大得过他?” 既然我起来了,红莲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绿茵就进来伺候我洗漱并且帮我穿衣服,我看到她们低下头不敢直视我,还偷偷地红了脸。 什么意思?我这不是还穿着裤衩呢嘛,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小爷我的身体。 顺着她们的视线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往下好多深深浅浅错落有致的吻痕,我擦咧! 这下我自己都红了脸,用杀人的眼光狠狠地瞪着楚封,他尴尬地避开了我的视线,一副今天天气不错,一切与他无关的样子。 我的一世英名啊!你们两个心地一点都不纯洁的妹纸别那样暧昧地看着我行不行?明明我才是攻好吗! 我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杨珏曾经表示对我的无欲无求很没辙,我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既然已经保障了我的生活,我就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曾经杨珏还送了我不少珍贵的玩赏品和钱财,不过后来我发现,杨珏这个王爷也只是表面上风光排场,实际上受大陈整体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宁王府也没有余粮,杨珏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上下打点和花钱,我就把那些我用不上的东西都还了回去。 当然,如果我真想要大手大脚地花钱挥霍,也不怕在回去之前花不完。但我好歹还是有那么一点理智和自制力的,不想养成自己穷奢极欲的坏习惯,不然等到以后回到现代继续当我的苦逼大学生,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可怎么受得了。 杨珏当时收下了我奉还的钱和东西,对我说,无论我今后想要什么,只管跟他开口,但是我一向秉持着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态度,还真就没跟他要过什么,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昨天楚封千里迢迢地来看我,今天就要赶回去,实在太辛苦了。我想让他多留几天,这一次攻打突厥就先别去了吧。”我想了想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把他调到京城来就更好了。” “行。”杨珏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我相信我昨晚跟谁一起睡的早就有人跟他汇报过了,“你的白府现在也该升格为护国仙师府了,我这就谕令谢晋,将楚封调到府上给你当护卫,你看如何。” 我大吃一惊:“那岂不是把他从校尉降职成了我的家丁?”我本来是想着,等他调到京城以后就不需要去打仗了,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他捆在身边,生生毁了他的前程。 杨珏笑了:“怎会呢,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与其在边关生里来死里去,提着脑袋赚那一点功勋,自然是在京城为官来得更为稳妥些,作为我宁王府的护卫长,不论薪俸品级还是前途,都比一个边关小校尉要好得多,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晋升之道呢。” 杨珏又跟我解释了一番,听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大陈建国才十几年,官衔品级什么的大部分还是照搬晚唐的制度。杨珏说他是把楚封从原来的从六品武官升到了正五品,不仅不是降职,还是越级提升呢。 我满口答应,但也没敢把话说死,还是先回去问问楚封的意思再说。 我拿着杨珏写的调令兴冲冲地回去找楚封,楚封看了以后,神色复杂地坐了一会儿没说话,让我心中不由得惴惴:“那个……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妥就直说吧,我去跟宁王合计一下,再给你换一个职位。” 楚封摇摇头,把那纸调令折好收起来:“不必,这已经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他对我笑了笑:“从今往后,我可就是你的人了。” 听着这句语带双关的话,我高兴得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还意犹未尽,又在他脖子上又咬又吸,直到觉得我都要牙龈出血了才放开。 楚封无奈地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那晒得跟脸差不多黑的脖子楞是没留下什么痕迹。这不公平! 算了,至少楚封不用快马加鞭地赶回兴庭府去集合,然后开赴茫茫草原从此生死未卜了,一想到以后我们可以长期生活在一起,我就乐不可支。 楚封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既然接受了这个新的任命,就很快进入了角色,开始研究怎么收拾我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护卫。 “杨珏还说派给我的都是精锐呢,哼,精锐个鬼。”我从来没见护卫们打过架,只是觉得以前他们跟我出去的时候什么都不肯吃,看起来纪律严明尽职尽责,所以应该很厉害才是。没想到真到了实际用到的时候,这么多人都拦不下一个楚封,真是弱爆了,差评! 楚封却反而为他们说起了好话:“他们确实是精锐不假,只不过王府选人,历来最重视的是身家清白和忠诚可靠,许多人数代都是杨家的家将,他们可能久经训练,是比武场上的高手,却从未经历过实战,难免在许多地方考虑不周。” “那要不,把他们全撤了,从你的老部下里再招些靠谱的人过来?” “我可以跟义父商量一下,调一些老练的边军士卒过来扩充队伍,只是这些人也撤不得,他们都是宁王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那更要撤了他们啊,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太讨厌了!”我拍着桌子说。 “万万不可。”楚封郑重其事地说,“你对宁王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一颗棋子,他势必要将你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才能安心。我适才听说,你将宁王送你的金银财物都回绝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否则只会徒增他对你的猜忌和疑虑。” “我……我那是体恤他要用钱的地方多,把我用不上的还给他还有错了?”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宁王未必会这样想,他兴许还会觉得,你将他送你的东西还回去,是在拒绝他的笼络,或是起了外心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有这么复杂?!”我简直要抓狂,真想马上逃回坏都坏得简简单单的学校里去。 “此间权谋,远比你所想的要复杂得多,你可听说过‘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换言之,你若是贪财,他可以用钱笼络你,你若好色,他可以用美色/诱惑你,可你现在无欲则刚,他反而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加上你又有神仙送你的法宝,对他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既不怕他,也不有求于他,毫无把柄可捏,这让宁王如何能对你放心?” “可我凭什么一定要有把柄给他捏?他不放心就不放心好了,还能咬我啊?了不起爷就撂挑子不干了!”我拍案而起老大不爽地说。 楚封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我的背让我坐下来:“莫要说这些气话了,你此前也说了,你并不是真正的神仙,既然还要食这人间烟火,就不得不进这些浑水中去。有宁王保着你,总比树大招风却无所依凭的好些。” “那我要怎么办?”我泄气地趴在桌子上,装死。 “让他觉得你是离不开他的,就算你过几年就得走,你也不要说出来,别表现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要有一种为长远的将来做打算的心态。比如说,你可以装作贪恋他给你的荣华富贵和身家地位。只有你和他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他才能完全信任你,不仅不会存害你之心,还会全力回护于你。” “也就是没有共同利益也要假装跟他有共同利益,没有共同语言也要假装跟他有共同语言,我明白了。”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楚封赞赏地点点头,“另外,就是时刻牢记‘藏拙’二字。” “藏拙,你是说装孙子?” “差不多吧,你要让他觉得,你是他可以掌控的,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可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底气不足地说。 第29章 洪水无情神棍有方 “你告诉他了?”楚封吃惊道。 “没有,只是那天我隐形了出去玩,正好他过来找我……”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跟楚封说明了一下。 楚封沉默片刻,安慰我说:“不妨事的,你就这么三缄其口,他问你什么也不要说,让他疑神疑鬼去。他越是拿不准你的底细,就越是不敢轻忽你。” “可是他太聪明了,经常能从一些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上看出端倪来。跟这么一个人打交道,我感到鸭梨很大。”想想杨珏那非人的洞察力,我就有些心虚:“要不,我们干脆别投靠宁王了,成不?” “不成,不论你愿不愿意,他都早已将你绑上了他的战车。宁王此前亲自到边关去将你迎回,又赐王府旁的府邸给你居住,宅中一应人等全是宁王府派过来的,不论你自己怎么想,别人都已经认定你是宁王这边的人,即使你想要另立门户,别人也会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皆是出自宁王的授意。”楚封皱着眉头说,“以前我是边军将领,在这王储之争中至少还是中立的,如今他见你对我上心,便将我封为了正五品都尉,如此一来我可真正成了他宁王麾下的人了。” 我惊讶地问:“你不是我手下的人吗?” 楚封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虽然你被封为了护国仙师,名头和影响力看着大,其实没有任何实权,我和你原来那个护卫队长张观,按编制来说都是他宁王府里的人。他之前对你说的前程,确实不算夸大,只是一切都要建立在他日宁王执掌天下的前提下,若是宁王失势,我这个宁王旧部,即便不被株连处决,也势必要被一捋到底,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一种强烈的被耍了的感觉让我深深地郁闷了:“他用得着这样算计我吗?我又没说不帮他。” “你要这样想,宁王作为一个庶出的次子,能有今日地位绝非偶然。就和义父一样,他们这些人总是希望把一切变数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轻信任何人。” “可是,我觉得他很信任我啊,很多机密的事情他都会跟我说。” 楚封皱眉:“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我想想,楚封这个人还是很靠得住的,就算告诉了他也不能说是出卖杨珏吧,就把我从杨珏嘴里了解到的事情拣了一部分跟楚封说了。 楚封思索了片刻,就下了判断:“这些只不过是他拉拢人心的手段而已。其实你细想一下,他想拉下太子取而代之这一点,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恐怕连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表面上没人敢提罢了。至于他告诉你的其他机密,看起来似乎性命攸关,实际上却全都是一些空口无凭的空话,除非手里能有铁一般的证据,否则不论你把这些话说给谁听,都不过是在信口雌黄而已。纵使你现在就背叛他投靠了太子,把你知道的这些秘密全部泄露出去,你想想,其中有哪一条真正能够动摇到宁王半分?” 我仔细那么一想,还真是一条都没有。 尼玛啊,简直是太阴险了!我还以为他跟我推心置腹,原来全t都是骗人的! 由此我也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没有楚封,我真的是什么时候被这些阴谋家们卖了都不知道,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虽然攻打突厥的大军应该已经开拔了,但楚封还是得回去兴庭府一趟,做一些类似于交接工作啦,调取档案文书啦之类的事情。 其实他这一来一回最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可我却非常舍不得,现在我们两个的感情可以说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阶段,虽然这几天忍着没动他,却恨不得时刻都能跟他粘在一起才好。 “你办完了那边的事情,可要快些回来啊。”白府门口,我深情地握住他的手送别,只差没上演“执手相看泪眼”的狗血戏码。 “嗯。”众目睽睽之下,楚封没有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对降职成了副队长的张观叮嘱道:“我回来之前,定要严加防范,好好保护仙师大人。” “放心吧,头儿。”张观非常乖地应承下来。 也不知道楚封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只不过是来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年纪比他还大好多的张观收服了,对他这个空降来的护卫队长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我私心里想着,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带有统帅光环的人吧。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今后可就白白便宜我了,我就把离别的愁绪丢到了一边,重新又乐不可支起来。 楚封不在的日子,我只好和柳晋卿等一干王孙公子、文人墨客什么的一起游玩打发时间,这日游湖归来,大家各自散去后,柳晋卿照常到我家来蹭晚饭。 他总是不怎么爱回家,宁可到各个朋友家里去打秋风,有时候还借宿在别人家里。由于他交游广阔,有心巴结他的人也很多,就算每家蹭一顿也够他吃上个把月不重样的。 至于为什么堂堂丞相家的公子却这么不爱回家,这可就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家务事了。 我在凉亭里喝着酸梅汤,看着傍晚的乌云越积越厚,越积越厚……终于憋不住下起了大雨。 我正高兴雨水冲淡了初夏的暑意,却听到柳晋卿在一旁煞风景地摇头叹息。 这让我感到很意外,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柳大才子都会兴致勃勃地来一些“风吹荷叶、雨打芭蕉”之类的酸腐诗文,今天怎么切换成伤春悲秋模式了? “晋卿兄,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柳晋卿苦笑一声:“抱歉,愚兄心里有事,扰了你的雅兴了。” “什么事儿这么烦心,难道你家母鸡难产?”我开了个玩笑,柳晋卿却没有笑出来,而是忧郁地四十五度角望着雨幕,说:“这半个月来,峡州、襄阳一带暴雨就未曾停过,洪涝无情,百万灾民食不果腹、无家可归,溺毙、饿死者不计其数,每思及此,愚兄就……唉……” 这件事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对于一场发生在这个陌生年代,没有直观的照片和新闻报道的天灾,我也没有办法像他那样感同身受。 倒是柳晋卿又一次刷新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你也这么关心民生疾苦,我还以为你只会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呢。” 柳晋卿苦笑着摇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愚兄又何尝不想为黎民百姓尽几分微薄之力,只是……”他忽然目光殷切地看着我:“最近整个洛阳城都在传言,说贤弟你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不知贤弟能否预测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心说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天气预报。 他看起来很失望:“愚兄见你平日言谈之中,仿佛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为何事关民生疾苦时,贤弟却又三缄其口不愿作答呢?” 我擦,早知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就不显摆那些从小看《十万个为什么》得来的旁门左道冷知识了。 就算以现代的先进科技都还不能完全预告天灾,我实在是爱莫能助,还不如转移话题先:“天威难测,我也不能断言,反正雨下够了,自然就会停下来的。与其去猜测雨什么时候停,还不如想想雨停之后怎么救灾吧。” “说的也是。”柳晋卿说,“愚兄已决定将现有的私房钱五百两白银全部捐给灾民,虽然也是杯水车薪,至少能让灾民多吃上几顿饱饭。” 和动不动拿出几万两银票当零花钱的小说电视剧不同,在贫穷的大陈朝,五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全买成粗面杂粮的话大概得上百辆牛车才能运完。我想想那些宁王送给我的生不带来死也带不回去的财产,不如也送一些给有需要的人吧:“我手头也没什么余钱了,就意思意思捐个两百两吧。” 说完我又想起了天朝某十字会,便问:“我以前听说……朝廷每次拨下救灾银两,总是被贪官污吏们层层盘剥,到最后真正能用到灾民身上的,也就十分之一二,我们捐出去的钱不会也白白肥了那些贪官吧?” 如果那样的话我还不如留着自己多买些好吃的呢。 “不会,这次主持救灾的是工部尚书赵大人,他可是一位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清官,其清廉爱民之美誉闻名朝野。”柳晋卿说,“每次大涝之后,总是难免疫病四起,此次为了未雨绸缪,赵大人亲自回京采买药材,愚兄会将钱款当面交予赵大人。” 提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前每次台风暴雨发大水,学校总会发一些灾后防疫之类的宣传小册子给我们,正好拿出来建议一下:“灾后人们容易生病,多数都是喝了不干净的水导致的。只要每次都把水烧开再喝,然后及时处理人畜的尸体和腐烂的垃圾,就能避免大规模疫病了。” 这个年代似乎只有那些比较讲究的人家才烧开水泡茶喝,大多数平民百姓都是直接喝泉水、井水的,古代生产力落后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工业污染,水质普遍都还不错,所以一般情况下喝生水也没什么大碍,可是洪涝灾害的时候如果还照平时的习惯去喝生水,就很容易出事了。 “这……及时处理尸体愚兄倒是还有所耳闻,喝烧开的水却又是为何?”柳晋卿表示不能理解。 “这么说吧,水里有很多肉眼看不见的细小虫卵和……和虫子,把水烧开一阵子就能烫死里面的虫子了。”说病菌他应该没这个概念,所以我就不提了。 换有的人可能会以为我在瞎扯淡,但是柳晋卿跟我相处得久了,对我的话还是比较信的,当即表示会如实转告赵大人。 “不过如果照这样实话实说的话,一般民众也不太会重视啊,尤其是那些平时就邋遢惯了的,要不你换个说法吧。”我想了一下:“就说,洪水里淹死的人畜很多,冤魂不散,水里饱含着它们的怨气,人喝了或者泡了这样的水就很容易被邪气入体。只有用火才能驱除水里的邪气,所以烧开过的水才是干净的,喝了不会生病。” 第30章 一个三观太正的人 “这个主意听起来甚妙!”柳晋卿赞叹道,“还有别的么?” 我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了,总之要严防病从口入就对了,最好能把餐具都放在沸水里煮一煮再用,还得让灾民养成习惯,吃任何东西之前都要先用净水洗手,不论手看起来干不干净。毕竟有些东西是靠肉眼看不见的。” 柳晋卿连连点头:“太好了,这些都是就地取材,要推行起来也不难,若真能借此控制疫病,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我明日就去告诉赵大人。” 看他这么热心救灾,我突然心里有了一个疑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去当官呢?” 我听一起玩的那些书生们说起过,柳晋卿很早就参加了科举,在十九岁那年就考中了进士,但之后他就不再往下继续考状元什么的了,也不肯就职当官,宁可就这么在家里当他的二世祖、大少爷。以前我以为是他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现在看来倒也未必是由于这个原因。 “愚兄也是有难言的苦衷……”他笑了笑,住口不说了。 “是因为你父亲吗?”我随口问道。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抓抓后脑勺说:“我也是听姚大哥提起的,说你们父子矛盾很大。我就是随口这么一猜,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他叹了口气:“愚兄一世坦荡为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只是那毕竟是家父,愚兄也不想编排他的不是……” 听他这样说他父亲,我脑子里就自动冒出了“奸臣”两个字。 但事情还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不知贤弟是否听说过七年前的林谭谋反一案?”柳晋卿问。 “诶?!”我耳朵整个都竖起来了,“听说过,难道这和你父亲有关?” 柳晋卿背着我,看着雨幕说:“当年此案,家父正是主审。愚兄当时尚未满二十岁,帮着家父整理案件卷宗时,发现许多自相矛盾之处,便提出来林大人或许是遭人陷害的。可家父却说,林谭是否无辜并不重要,皇上要降他的罪,他即便真的清白也唯有一死。我质问家父为何明知是冤案却不上书为林大人辩解,反被家父训斥了一通,说我半点也不懂为官之道。” ……我能说他确实不懂么,连我这样的小白都明白的道理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柳晋卿自嘲般地轻笑一声:“当年参与此案者,只怕其中十之八/九都明白林大人并未谋反,却无一人敢忤逆圣意,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公道话,惜当年愚兄刚刚中举,尚无官职,不能进宫面圣或者上书直言。如今林大人被斩七年有余,仍然无人敢提及这桩悬案。既然无人敢说,我就偏要提上一提,这世间黑白,若真是如此污浊不堪,父亲便不应从小让我学什么圣贤之书,讲什么圣人之义。若所谓‘为官之道’就是如此一心魅上,不惜颠倒是非,我宁愿此生永不入仕途一步。” “所以你就跟你父亲闹掰了?”想不到柳晋卿还是这么一个义正词严的卫道士,我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印象。 “自林大人被问斩,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清官、好人的家父靠着这样的‘为官之道’当上丞相,我便一直与家父不睦,他也早已不想管我,就连家母也是对我百般责难……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难怪他这么不爱回家,全家人都给他脸色看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无意嘲笑他的迂腐和二,有些人的世界观就是这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中间的灰色缓冲地带。面对实际上并不怎么黑白分明的灰色世界,有的人会选择在灰色的世界里努力地发点光放点热,比如那个奔波救灾的赵大人,有的人选择独善其身不跟坏人们同流合污,比如柳晋卿。虽然像他这样逃避现实看起来毫无意义,不过光冲他会为楚封的爹抱不平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产生好感了。 这样说的话,我倒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你既然与你父亲关系这么差,那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呢?” 他的背影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坐在我旁边,一脸郑重地对我说:“愚兄也不想否认,一开始的确是奉家父之命来接近你的,家父承诺我只要照做了,他便不再过问我的婚事。” “哦,被逼婚了是吧。”我对这个古代大龄剩男的尴尬处境表示了理解和同情。 他点点头:“愚兄此生只想和心爱之人相约白头,不愿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所以应下了此事。一开始愚兄也是想着应付了事,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却觉得贤弟为人宽厚和善,处处皆对我的脾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朋益友。我柳文愿意对天发誓,绝不向任何人出卖你半分,如有虚言,愿遭五雷轰顶……” “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这么上纲上线的。”我都要被他雷焦了。 古代人普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立誓是非常郑重的,其实就算他不发誓我也会相信他,我这人虽然不太会防备别人的算计,但是至少认人还是比较靠谱的,楚封一开始那么讨人厌,我都能相信他,杨珏对我那么无微不至费心照拂,我都不敢对他放松警惕,而柳晋卿,我真没觉得他是坏人,不然也不会跟他玩的这么好了。 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十多天,楚封才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十几个他认为可靠的边军老兵,一方面扩充我的护卫规模,另一方面也免得我周围全都是宁王的人,一举一动都要受制于宁王。 他可不知道我等他等得有多心焦,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机,也不能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到后来我干脆天天宅在家里,哪怕是无聊到只能捧着那些竖版繁体文言文的书来打发时间,也不想错过他回来的那一刻。 当我终于听到院子里传来一群人的嘈杂声时,立马丢下书本跑了出去,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就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扑过去一把将风尘仆仆的楚封抱住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真恨不得咬他一口。 楚封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嗯,回来了。” 我激动完了就放开他仔细打量起来,其实从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你留胡子了?”我看着他嘴边明显黑了的绒毛。 他好像还觉得胡子长得慢了:“我今年都十八了,是该蓄须了。” “不要留胡子好不,怪不好看的。”我撇嘴说。 他摸了摸唇边新长出的短须,笑了笑说:“好,那就不留。” 楚封这么干脆,反而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在一个是男人都留胡子的世界里让他根据我的审美特立独行,这是不是过分了点? 后来我慢慢地才知道,古代人不留胡子就和现代人不留头发一样,有是有,就是比较罕见,属于古代的非主流。说不定再过个一千年,人类的审美观就变成不留头发了,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假如是千年后的未来人穿越到现代,我会为了迁就爱人的审美眼光,把自己剃个秃瓢么? 估计我不会,我只会怪对方为什么不迁就我。所以楚封能这样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说明他对我,那绝对妥妥地是真爱啊。 从此,宅男版王子和将军版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还是那句话,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我们旁若无人地白天吃在一起,晚上睡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进入亮瞎别人钛合金狗眼的秀恩爱模式。以后我再也不黑那些到处秀恩爱的情侣,说一些诸如“捐十升汽油”之类的话了,原来两个人感情真正好的时候,根本就是像烧开的汤锅一样,盖都盖不住的。 不过楚封这么爷们儿的一个男人,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让他躺平了被我上,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就决定忍辱负重,让他反攻一次。 h的过程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毕竟楚封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这一次不仅没让我觉得怎么疼,而且似乎好像还有点儿蛮舒服的。 当然,像这种事情,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 这天我正和楚封聊天呢,门外又传来了怒吼声、摔罐子声和妹纸的惊叫声。 我不耐烦地一拍桌子怒道:“他们还有完没完了!” 楚封安抚了我两句,就出去收拾那些皮痒痒的混蛋们。 楚封这一趟带回来的老兵总是跟宁王府的精兵们合不来,他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派系,相互鄙视、较劲,谁都看不起对方。 精兵觉得老兵们都是些乡巴佬,穿着邋里邋遢,经常衣冠不整,言语谈吐粗俗,整个儿就跟一流氓地痞似的,放出去简直是玷污了堂堂宁王府的形象。老兵觉得精兵们又娇贵又矫情,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真的打起架来屁胆量没有,战场都没上过,人都没杀过,也好意思跟我们这些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人穷显摆? 反正都是些当兵的,不服气怎么办呢?当然是“打”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不服你就来接招试试。 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他们也都是用这种名为“切磋武艺”的方式来解决矛盾纠纷的,只要别打脸,就不伤和气。 只不过,军营都有专门的校场可以由着他们尽情闹腾,我这仙师府地方却不够大,天井充其量只够画个圈圈玩肉搏的,耍个枪都会打破瓶罐花盆,骑马射箭更是想都别想了。 而且房间也太少,原来住着十来个护卫和两个女仆就已经差不多满员了,现在又挤进来十几个人,生活空间一缩减,矛盾摩擦就更多了。 虽然楚封和张观总是在尽量协调和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但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还是免不了隔三差五就闹些事情出来。 “要不,我们换个大房子吧。”我说。 第31章 子曰生财有大道 楚封苦笑着摇摇头:“洛阳的大院子可不便宜。” “我还有多少钱?”自从穿越后,我头一次关心起了自己的财务状况。 “我想想……”在这些事情上,楚封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护卫倒比我自己还要心中有数一些,“宁王此前送给你的钱财有两千多两,那些古董字画什么的,折合起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可你已经全部还回去了。剩下的那点零头,你又捐给灾民二百两,现在府上的余钱也只够维持基本生活的。” “这么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抱着“反正将来又带不回去”的念头视钱财如粪土了。 “你啊,这都还不到一年,就抱定了要走的心思,一点也不为接下来的日子打算了。”楚封无奈地说,“若真是想要的话,就去和宁王说吧,以他对你的重视,只要别过分了,要个三五千两他也不会拒绝的。” “我都还回去了,干嘛还去跟他要。”我豪气干云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子曰生财有大道,想要钱,我不会自己赚吗?” “子没这么曰过。”楚封不客气地拆穿了我,“你想怎么赚?” “经商。”我信心满满地说。 “……你会经商?”楚封怀疑地看着我。 开玩笑,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儿子。我老妈不说是商业天才吧,至少也能算个商业奇才,在老公没了,老爸病了,儿子刚上幼儿园,并且还欠着一屁股债的情况下,从一间临街小衣服店开始做起,十几年后楞是把规模扩大成了市中心两层商铺上千平米的服装大卖场。 我从小的耳濡目染就不说了,哪怕光是论遗传基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而且现在占着这么有利的先天条件,真的想赚钱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你要卖什么呢?” “卖符。”我说,“一张黄纸,一碗朱砂,用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和宁王特意为我打造的巨大的名气,就能做成无本万利的好买卖。只需要找个道士,教我怎么画符就行,或者干脆让道士直接画好,挂上我的名头来出售也是一样。” “那……不是坑人吗?”楚封疑惑地看着我,他对我的盛名之下的真实能力清楚的很。 “怎么会呢,我卖的是一个心理安慰和美好期盼,是精神上的正能量,即不会号称能包治百病耽误别人的治疗,也不会号称金刚不坏让人傻乎乎地去撞刀剑。” 我很快就定好了自己的产品定位,就跟平安扣、招财猫之类的东西一样,没有人会认为买个平安扣就可以单挑一下大卡车,也不会有人放个招财猫就觉得可以不用开张不用进货照样财源滚滚来,其实都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在没几个人信鬼神的现代尚且有人爱买这些东西,古代就更不用说啦。 楚封点点头:“想法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宁王那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呃,这个嘛……”我想起楚封提醒过我,必须要做出一副很依赖宁王的样子,牢牢抱住宁王的大腿不放,而我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要跟他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节奏。 送我的美人我不用,给我派了护卫我还另招一批,送我的钱物又还回去,要买房宁可自己赚钱,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我想起来了,好像什么时候听谁说起过,每年西北上贡的玉石原料都是交给宁王择选的,我去跟他要几块原石过来。” “你要玉石作甚?” “在别人手里那只是玉石的毛坯,可是到了我的手里,那就不是一般的玉石了,只要找个能工巧匠精心雕刻一番,再配上一个玄乎其玄的说法,立马就能脱胎换骨鸡犬升天,变成饱含天师灵力的驱邪圣器甚至是传家之宝啊。” 比起轻飘飘的纸张,当然是玉更好卖钱,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躺在白花花的数不完的金山银山里幸福地打滚。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我就去找宁王要原石了。 “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区区几块玉石自然不在话下。”杨珏喝着茶,淡定地说,“只是今年最好的玉料都已送入宫中,剩下的也只是些成色一般的货,你要去作甚?” 这个我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反正我卖的又不是玉石本身:“我需要一些有灵气的玉石来制作法器,成色不好的玉未必灵气就不好。” 宁王默默地看了我几秒,才说:“既然你不嫌弃成色,我明日着人将剩余的玉料都运过来,你随意挑选便是。” “您真是太周到了!”我殷勤地马屁道。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他一副“我们哥俩谁跟谁”的神态说,“本王近日事务繁忙,倒是许久没有和你对弈了,难得你今日过来看我,不如陪我杀上两盘如何?” “自当奉陪到底!” 看在拿人手短的份上,我耐心地陪他下了两盘围棋还吃了一顿晚饭,眼看都深夜了才离开宁王府。 楚封依然在门房那里等着我,一见面我就埋怨他:“何必等到现在呢,就这么几步路你还怕我走丢了回不去啊。” “那倒不会……”楚封笑了笑就不解释了,伸手接过宁王府的门卫递给他的灯笼,出了大门以后,好像我真的会走丢一样一直拉着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手指有一些常年练武留下的硬茧,我心中一动,故意落后了他一步,让他在前面拉着我走。 “怎么了?”楚封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不作回答。 记得当年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就很没人道地强制要求到校晚自习,每天晚上十点放学回家,都要经过一段像这样的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的路段,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火葬场。 虽然我是男孩子,理论上应该比女孩子大胆一些,但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难免胡思乱想,每次经过那一路段的时候我都特别害怕,总觉得阴影里随时都会跑出鬼来。 妈妈实在太忙了不能来接我,只能安慰我说不要害怕,爸爸其实一直守在我身边,妖魔鬼怪不敢来找我的。 于是我就一直想象着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绿军装,走在我身前,为我抵挡那些邪祟不让它们靠近我。 就跟现在这种感觉差不多。 半个月后,由我捉刀设计,某玉雕大师雕刻的第一个“法宝”成品就制作完成了,我让张观去联络那些一直往我府上投拜帖送礼物,千方百计想拉拢结识我的有钱人,选其中最有钱的那一批,请他们吃饭。 他们兴高采烈地来了,因为我过去以圣使、天师的身份外出时都是戴着面具的,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见面就把我好一顿夸,什么“仙风道骨”啦、“面如冠玉”啦、“卓尔不群”啦,我表面却之不恭地收下了他们的赞美,心里却叨咕着,这个年代敢这么有钱的果然全是一些人精,不要钱的体面话这么大方地免费大派送,等下要出钱的时候,也别给我小气才好。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宾主尽欢的时候,我亮出了我的真实目的:“其实这一次我找你们来,一来是想要结识一下各位闻名洛阳城的大人物。” 这句话换来一片“不敢当”。 “二来么,就是有一个宝贝,想卖给在座的诸位。”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拍了拍手,盛装打扮的古代美女红莲就捧出来一个精雕细琢的锦盒,绿茵慎重地将锦盒打开,露出了丝绸垫底,红木为座,实物只有手掌那么大的一个玉雕。 “这是……”土豪们纷纷凑上前来仔细看。 我承认,玉本身不算稀奇,玉雕也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造型那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环。组成这莫比乌斯环的不是平平的一条带子,而是两边翘起形成凹槽,横截面呈“工”字形的,那凹槽里还卡着一颗活动的玉球,可以沿着这个没有正反面之分的跑道无限旋转,跑道上还雕刻了我即兴创作的在漫画和游戏里见过的魔法符文。 不愧是花重金聘请来的国宝级玉雕大师,完美地还原了我的创意,也深深地震慑了这帮古代人精。 第32章 不要叫我神棍叫我财神爷 奸商们果然对这精妙的创意和手工发出了啧啧赞叹声,也许他们也知道这玩意儿是要掏他们钱的,赞美的声音比起之前来小了很多。 等他们赞得差不多了,我高深莫测地说:“你们不要以为本座所说的宝贝,只是这么一件玩赏之物。此物可不是你们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哦?这还有何说法不成?”土豪之一配合地问。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人在今世的所作所为可以决定来世的命运,今世至善者来世便可大富大贵,一般善者也可投身殷实人家,庸碌者只好出身贫寒,至于作恶的,他日到了阴间势必要受尽十八般酷刑以赎罪孽,来世还要投身畜生道,做猪做狗。”我神秘地环视了一圈,“在座诸位皆是出生于豪富之家,想必上一世都是救人无数的大善人呐。” 我故意把眼光在其中几位明明有能力做慈善,却选择趁机囤货居奇哄抬粮价发难民财的商人身上停了一停,可惜在座的果然都是人精,并没有流露出我所期望的那种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来,反而个个都面不改色地表示“客气客气、谬赞谬赞、不敢不敢。” 面对这些人精,我略有一点小小的挫败感,回想一下昨天进行情景模拟排练的时候,楚封对我说过,这一次请来的都是一些想要巴结我的人精,没有任何一个不开眼的二货会傻到反过来得罪我,所以哪怕我表现得再不堪,他们最多也就是不买账而已,绝对不会有人故意给我下不来台,所以我只管卖力忽悠就是了。 “本座原想念在朋友一场,做此法宝送给宁王,想以三世富贵回报他的知遇之恩。可惜大陈如今国运已固,他的命格之中已是身带皇气,此物对他不再有用了。毕竟是注入了本座法力的心血之作,本座亦不愿这法宝就这么白白浪费,所以本座凑齐了诸位前世至善的有缘之人,想要将这件法宝卖给在座诸位。” 其中一个土豪问道:“此物当真能换来三世富贵?” “三世不敢说,至少可保来世富贵无虞。”我神秘地说,“此法宝名为‘轮回易命环’,只要持有者每隔七日的子夜时分,取指尖血一滴,滴在这玉珠之上,滴满七七四十九日,即可消解此生的罪业,改善来世的命格。” 我心说,反正等到来世你们发现上当了也不能来差评投诉我……应该不能吧。 土豪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老头问:“不知仙师大人打算卖个什么价位?” “这就要看诸位的诚意了。”我决定卖个关子。 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才有人说:“这可是无价之宝,我等俗人不敢枉议,还请仙师大人明示。”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干脆点吧。”我说,“五千起价,价高者得。” 有钱人最怕什么?当然是怕死。可凡人皆有一死,他们更怕的是,死了以后这些钱都带不走,所以古人才千方百计地把墓穴修得富丽堂皇,想要在死后继续享有这世间的荣华。在座的诸位并不是土豪中最土豪的那一批,不然也用不着来巴结我了,但是举凡有钱人家大抵上都是差不多的吧。 我觉得我已经很好地抓住了顾客的心理,可是土豪们却只是交头接耳或者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这第一口。难道说价格定得太贵了? 但是如果贱卖的话就显不出这件“法宝”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了,老妈曾说,想卖奢侈品,就得抓住土豪们的心态,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不求性价比,但求能装逼。 我默默地环视了一圈,难道这一次真的要铩羽而归? 好在,终于有一个土豪伸出一只胖巴掌,咬牙道:“五千就五千,我要了!” “五千一!”另一个土豪说。 “五千三!”又一个土豪说。 有人开了个头就好办多了,在我心花怒放的期待中,拍卖价格一路飙升,最后价格足足被抬到了一万两千两,这场竞价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胜利者举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是土豪也得肉疼一番。 我笑得心满意足:“恭喜这位……朱员外是吧?”我表示那些抬价很积极的土豪们,只要是最后没花钱的,不好意思,我记不住你们,“明日本座会派遣宁王府的精锐护卫,将此宝贝护送到你府上,请先回去沐浴焚香,洒扫以迎。” 那土豪怀着梦游一般的表情起身告辞了,大概刚刚从杀价的激情当中回过神来,还在思索他这一万多两到底是买到宝了还是打水漂了。其余土豪们也纷纷表示没买到真遗憾,下次还要再来,便客客气气地告辞而去。 收工之后,我做出一副高人样跟楚封得瑟:“我表现得怎么样?” “应对得体,精彩之极。”楚封笑着夸道。 我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再夸夸我。” “白泽好聪明,好厉害。”楚封十分配合。 “哇哈哈哈!”我得意忘形地大笑三声,心情十分愉悦,“不过,以后不要叫我白泽啦,连名带姓地叫显得怪生分的,我现在取了个字叫子青,白子青。对了你有表字吗?” 楚封点点头:“有的,我表字靖渊。” “怎么从来没听别人叫过?”我奇道。 “边关都是习武之人,一般不讲究这个。” 我想想也是,兴庭府的爷们儿们要么是大头兵,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名字都是些张三李四王大头之类的,稍微有文化有身份一点的,至少也是军官了,别人都是叫刘参将、陈总兵、楚校尉,确实没听过谁用字来称呼对方。不像这京城,跟那些王孙公子们出去玩的时候大家都是敬亭兄、子平兄地叫,从来不直呼其名,听着特有范儿。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是晋卿告诉我的,原来只有长辈才能叫名,同辈之间互相应该叫字,晚辈叫号,连名带姓地称呼别人是很没礼貌的,亏我叫你楚封叫了那么久,你也都不提醒我一声。”我埋怨道。 楚封笑着摇摇头:“除了读书人,都没那么讲究的。” “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啦,以后我可得讲究一下了。对了你这‘靖渊’是哪两个字?” 见我这么好奇,楚封就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出来,并且给我解释:“‘靖’即平定动乱,亦有静立之意,‘渊’是深渊的渊。取这两字是对我自己的一种警示,为人处事应当如同站立在深渊之上,时刻谨言慎行。” “原来表字还是有含义的吗?”我表示又长知识了,“改天可得问问晋卿帮我取这‘子青’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封一愣:“你这表字是柳文给你起的?” “是啊。”我老实回答。 “你居然叫他帮你取字?”楚封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如此郑重的事情,你怎可假手于外人?” “因为……他不是学问比较好嘛。”我有点莫名其妙地说。 楚封闻言就不说话了。 他虽然没有当场发作,我却明显感觉到他在生闷气,接下来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转过身去不理我。 要不是房间太少他连自己的卧室都没有,今晚肯定能叫我独守空房。 “喂……你就算要生气也给我个理由好不?”我戳了戳他。 第33章 伤不起的妒夫 “我没生气。”楚封闷声说。 “那你干嘛不理我?”我委屈地说,“我也就是觉得他学问比我好,就让他帮我取个字呗,这不是根本就没想起来你也可以帮我取么。” 我想来想去,他生气也只能是因为我找柳晋卿取字而不找他了。 虽然楚封也读过不少书,平日里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经常看见他手不释卷地在看书,可在我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就是一个威武霸气的武将,不像柳晋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所以我不往他身上想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楚封翻过身来抱着我,叹了口气说:“我没在生你的气,只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你究竟是在纠结什么啊?”我还是很关心他的。 楚封被我缠得没办法,才说:“我只是心有不甘……若不是当年遭逢家变,我如今也应该如他一般满腹经纶……断然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可我觉得你现在也很厉害啊。”我由衷地说,“晋卿他再有学问也就是一个书生,而你文武双全,比他可要厉害多了。” “那不一样……现在不像前朝,武将的官职再高也是没有地位的。” “为什么?” 见我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楚封就给我解释了一下,原来大陈也和宋朝一样,不可避免地走进了重文轻武的怪圈。毕竟当年强盛的大唐就是因为安史之乱才会急剧衰弱下去的,于是在后来的任何一个皇帝眼里,武将全部都是潜在的反贼,早些年还有一个差点儿一统中原的国家,就是因为皇帝对武将打压得太厉害,才最终被大陈这个后起之秀给灭了。 而大陈之所以能笑到最后,主要还是因为领兵的就是杨曦他自个儿,然而自从杨曦当上了皇帝以后,却又开始走上了打压武将的老路,每一个领兵的武将都被他盯得死死的,绿豆大的事情都要向上请示汇报,还有一大批文官制约着武将的权力,就连掌握国家精锐边军的谢晋,都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据说,要不是因为谢晋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可以传承家业,朝廷断然不敢下放给他这么大的兵权。 所以楚封作为一个武将,总是免不了要到处受憋屈,所以他对于自己未能安心念书成为柳晋卿那样的文人如此耿耿于怀,所以我让柳晋卿给我取个字会刺激到他这怎么想都不怎么合逻辑啊。 我觉得他没有跟我说实话,再转念一想,丫挺的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恍然大悟,他是个男的,柳晋卿也是个男的,也就难怪他会把柳晋卿往情敌那方面想,可是实际上,我的潜意识里仍然坚定地认为妹子才是暧昧的对象,至于柳晋卿,我完全就是拿他当哥们儿看的好么! 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就心生妒忌的人,我只好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吧,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得怪我。” “不,也不是……”楚封想要辩解,我坏笑着说:“一定是我最近给你的‘疼爱’太少了,才让你有力气在这儿胡思乱想。” 说着我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跟他缠闹在了一起。 事实再次证明想要在床上收拾这厮根本就是做梦,半真半假地打闹了一番后,我反而又被楚封压住了,眼看着又要被他上,我不干了:“不行不行!上次也是你,上上次也是你,上上上次还是你,这不公平!放开我,我要当攻!” “……好吧。”楚封毫无悬念地妥协了,我其实发现了,他并不怎么愿意当受的那一方,但是只要我想要,他总是会让着我的谁叫他这么爱我呢? 我高兴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刚才闹累了,这一口就咬得有点没轻没重了,楚封嘶了一声:“又咬我,你是猫么。” 反正是亲密恋人的私人时间,还要什么形象和节操,我气势汹汹地咆哮道:“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嗷呜!” 最终,楚封还是不愿意用柳晋卿给我取的字来称呼我,他宁可叫我仙师大人,私下里就干脆叫我“小老虎”,每次听到这个“昵称”,我都有种想要当场赏他一个深深的牙印的冲动。 没过几天,足足一千多斤重的银子就被护卫们押送回来,堆进了仙师府的库房,买下一座大宅子已经绰绰有余,而下一个“法宝”仍在玉雕大师的精心制作中。 除了面向高端市场的宝贝以外,面向中低端市场的护身符也即将开卖当然不会是本仙师大人亲自戴着面具沿街叫卖,而是找了一帮游方术士,一方面帮我画符,一方面以我的名义在外面摆摊定点销售,就像品牌连锁店一样。 而在这之前,我早已为打开市场做好了第一手的准备。 这世道什么东西传的最快?当然是谣言,我总结了一下以前在学校听到过的各种离谱之极却又被人言之凿凿的经典谣言,取其中最经久不衰的一条,让红莲绿茵出去跟各种卖菜大妈唠一唠,果然没几天就在市井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很快,整个洛阳城都开始风闻,有一拨来历神秘的妖人,流窜到了洛阳境内,专挑看起来有钱的人或者老人家下手,他们会假装问路拍一拍你的肩膀,你就迷糊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仅会乖乖地把自己身上的钱财如数奉上,还会回家把家里的钱也拿出来交给他,等他走得不见人影了才回过神来。 此流言一出,不少人都跳出来言之凿凿地表示自己的亲戚的朋友的邻居的二大爷的表姑父真的被这样的“拍肩迷魂术”迷过,损失了多少多少钱,于是这件事情越传越邪乎,几乎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随着流传越发广泛,版本也越来越多,这伙“拍肩妖人”的来历根据不同人的描述有西域、吐蕃、突厥、苗疆、湘西等等各种神秘的版本,外貌有男子、女子、老人、驼背、皱纹、秃头、大耳、有痣、有疤、胖、瘦、高、矮等等无数不同的说法。 最后连负责京城治安的官员都被惊动了,下大力气狠狠地彻查了一番,查到最后却发现这些所谓的“受害者”们,要么是打赌输钱了跟家里没法交待,要么被骗了钱又不想承认自己是笨蛋,于是全推给了“我被陌生人拍了一下肩”,没有任何一个受害者是真的中了迷魂术,这个“会迷魂术妖人”当然也是连影子都抓不着一个,但是这个流言却从此再也没有平息过。 我一开始也没有预料到事情居然会闹得这么大,等我发现谣言失去控制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大家都恐慌的背景下,由御赐钦封的护国仙师大人开过光的“防迷魂护符”自然也就大卖特卖了,我又多聘了十几个游方术士专门来画符,开设了十几个代售点都还是供不应求。 我总觉得这钱赚得有点儿昧心,本来想着要不就别卖这个了,还是继续整点儿给人间带来正能量的姻缘符转运符平安符什么的算了。可是楚封却劝我说,既然恐慌的种子都已经种下了,不让人们从我这里花钱买个安心的话反而更不好,反正会担心被“拍肩”的至少还是有钱可“拍”的人家,真正穷得只能维持温饱的人,是不会来买符的。如果觉得这钱拿得亏心,就用赚到的钱去救济一下穷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劫富济贫了吧。 “听说京城最近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杨珏端着一杯茶,淡定地看着我说,“对此,你怎么看呢?” “都是我不好。”我并不打算狡辩,十分诚恳地低头认错,“我也不想这样的,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失去控制了……” “散布流言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就为了卖你的符咒,冒这个险可是不值当得很。”杨珏用他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果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错了,殿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紧密地团结在宁王殿下的周围以求宽大处理了,反正这厮一直就伸着他的粗大腿想让我抱,晃荡着他的贼船想让我上,这下正好如了他的愿。话说回来,哪怕在现代编造谣言转发过五百也就是拘留几天而已,我又哪里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呢。 “此事本王会尽力帮你压下来,不让父皇知晓。”杨珏沉吟片刻,“可你又是卖符咒,又卖什么‘轮回易命盘’,究竟是要作何打算?” “我想买个大一些的房子。”我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 第34章 吵架也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行 杨珏沉默了一下,放下杯子说:“此事确实是本王疏忽了,忘记你府上增添了不少人丁。可是你若是需要钱财或者宅院,大可以直接来找本王要便是,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还怕我堂堂宁王送不起一套宅院不成?” “可是我不想麻烦你啊。”我诚挚地看着他说,“你日理万机本来就很辛苦了,能解决的事情我还是想要靠自己来解决。” 杨珏无奈地摇摇头:“你啊……” 杨珏这么聪明,我想有的事情并不需要我明说,他也会明白的。 老子我就是不想当一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废物,被豢养在他的身边,处处受他的制约,时时要看他的脸色和心情,他若安好就是晴天,他要是哪天不爽了,只需要轻轻地把我扫地出门,不再给我钱花,我就得立马变成丧家之犬,连饭都吃不上了。 求包养当米虫虽然看着轻松,可实际上就像是在空中楼阁里没心没肺地睡大觉一样不靠谱,把自己一切的富贵荣辱甚至是生死都交在在别人的手里,这若不是作死的节奏还能是什么? 以前刚穿越过来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也就算了,现在我但凡自己有一点点独立的能力,都不想乖乖做别人笼子里的金丝鸟,尤其还是宁王这种阴险狡诈的人。 所以哪怕是挣钱的方式接近于坑蒙拐骗,我也得打开自己的财路,拥有自己的家业才行。放眼天下那些个和尚庙、道观之类的,哪一个不是在用同样的方法赚钱呢?只要我坑人不往死里坑,让别人花点小钱买个心理安慰或者花点大钱买个传家之宝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天我跟楚封出去看了几处待售的大院子,都觉得不太满意,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家里吃晚饭,一进院子就发现柳晋卿又来找我了。 “子青,你可让为兄好等啊!”柳晋卿一看到我就高兴地迎了上来,楚封先将马牵去马房之后才过来的,一见柳晋卿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柳晋卿也发现了他,刚才还如同夏天般热情的语气顿时变得如同夏天的烈日一般灼灼逼人。 “这位想必就是子青的新任卫士长,楚封楚都尉吧?” “正是区区在下。”楚封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抱了抱拳,“见过柳公子。” 我仿佛可以看到他们的视线中间劈啪作响的闪电。 “素闻楚都尉文武双全,机智过人,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仿佛听到了柳晋卿的画外音:双全个屁,机智个球,无非就是一个靠着卖皮相混上位的小白脸而已。 “不敢当,柳公子才是家世荫厚,令我等平民望尘莫及。”我也仿佛也听到了楚封的画外音:丫挺的不就是仗着家里有个丞相爹么。 “听闻阁下于远征突厥的大军开拔在即之时,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只为能见上子青一面,甚至不惜甘冒奇险强闯宁王府,如此情深意重,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等等,这是在暗示楚封来见我的动机不单纯吗?你也稍微太明显了一点儿吧。 “不敢当,柳公子对仙师大人才是一片赤诚,明知柳大人与宁王不睦,却几次三番登门结交,几乎把宁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难得的是令尊居然也不加制止,心胸宽阔毫无门第之见。如此纯挚之情谊,才真正是感人肺腑。” 喂喂,这是在说你才动机不纯你全家都动机不纯的意思吗? “哼,在下与子青诚心相交,与家世何干?” 柳晋卿略有点不淡定了,看来还是楚封技高一筹。 “那在下与白泽两情相悦,又与阁下何干?” 吵个架也能吵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约时尚有内涵,我真是佩服死这两人了。 “你……!”柳晋卿急了。 “好了好了!”看他们斗嘴固然很启迪思维增长见识,可是眼看再这么吵下去两个人都要掐起来了,我只好上前制止他们,不管怎么样先好声好气地打发走一个再说,“楚封你先回房去等我好不好?” 楚封警告地看了柳晋卿一眼才依言走了,经过柳晋卿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蔑的“哼”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什么人啊这是!”柳晋卿看来被他气得不轻。 “大概他今天大姨夫来了心情不好吧哈哈。”我随口扯道,“话说你来干什么?”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么?”柳晋卿的小心肝好像很受伤。 “当然不是啦。”我打了了个哈哈,不过实际上还真的就是。 以前我总是过得比较无聊,所以柳晋卿来了我当然很高兴,可现在我天天忙着跟楚封腻歪都来不及了,对柳晋卿来或不来,就有点儿不冷不热无所谓的意思了。别怪我重色轻友,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滴。 不过柳晋卿这一次还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实愚兄是听到消息说,皇上明天要令你去宫中赴宴,特来提前告知一声,让子青早些做好准备。” “他找我去干什么?”我还以为皇帝老儿自从上一次被我气得半死,这辈子已经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呢。 “事情大约是这样的,上一次愚兄将你所说的趋避瘟疫之法如实转告给了赵大人,赵大人一开始也是不信,可是眼见灾民因为骤失田地又不断地死人,人心浮躁不安,唯恐出了什么大乱子,才将你的方法广为传播,用于安抚民心。没想到两个月下来,病亡人数当真比往年洪涝时期下降了一半还多。如今灾害已然平息,陛下此番赐宴犒赏救灾有功之臣,赵大人不愿冒领此功,已将事情原委如实上奏,是以陛下特地交代,让你也同去赴宴。” “我去!”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当然要去。”柳晋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不,我的意思是“我勒个去”!只不过是顺嘴做个好事而已,想不到还被那老头子给惦记上了。 “我不想去行不行?皇宫里又没有什么好吃的,还动不动拿一些燕子的口水、虫子的尸体和粘菌结成的团当成宝贝煮来吃,我擦怎么就吃不死那帮子皇宫贵族!”我忍不住狠狠地吐槽了一把所谓的皇家御厨。 “哦?子青以前参加过御宴?”柳晋卿问。 “没有,听说而已。”打死我也不能承认我曾因为“好奇”偷偷地溜进皇宫找吃的,结果一不小心吃到了传说中的‘太岁’,那味道恶心得我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古代人这种“只要罕见、难得、吃不死的都是宝贝”的封建迷信思想真是要不得! “赴宴事小,你若不爱吃,少吃一点就是了。关键是皇上此番特地要见你,怕是有话要问,听闻你上一次曾当庭顶撞了皇上,也就是皇上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这一次你可得好生应对,那毕竟是九五之尊的圣上,不可不心存敬畏。” 这种事情居然也人尽皆知了吗?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唉,我去就是了。”我苦恼地想着又要打一次boss了。 愁眉苦脸的样子连柳晋卿都看笑了:“子青也无需如此紧张,此次设宴主要是为了替此番治水有功的群臣表功,想来皇上也不会为难你才是。” “话说回来,你给我取的表字‘子青’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就顺口一问。 “这两字……来自一首古诗。”柳晋卿的思绪好像一下子飞到了前朝的前朝的前前朝。 我的好奇心顿时被他吊起来了,对于这个时候而言是古诗的诗,那可是真正古得掉渣了。 柳晋卿低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是三国时曹孟德所作的诗句。” 我语文不是特别好,但是这诗句……结合楚封吃的醋,再结合他们之前吵的架,听着怎么似乎有点儿那种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呢?不会吧,应该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我总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说:“唉这首诗该不会是有‘骚年啊请和我搞基’的意思在里面吧?” ……所以说到底都是楚封的错,害得我与其他男人之间的友情都变得越来越不纯洁了。 等送走了柳晋卿,我第一时间去问楚封,这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到底是神马意思。 楚封咬牙道:“哼!亏他说得出口!” ……难道不幸被我言中,还真的是有什么很黄很暴力的含义在里面? “曹孟德作此诗确实是求贤之意,但他以为天底下就他读书多么,此句原文来自诗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哪一句不是在表述思念和钦慕之意?可笑此人明明是起了这般心思,却还要故作高雅如此拐弯抹角含糊其辞,当真是酸腐之极!” “不勒个是吧!真这样的话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啊!”我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就真的这么招男人的喜欢?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就算真的要摇身一变成为万人迷,也应该是迷倒万千少女才合理好么,凭什么我却专门吸引同性的目光?这不科学啊魂淡!” 楚封无奈地叹口气:“你真是……你一共能见到几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哪怕真有姑娘属意于你,她敢跟你开这个口么。” “说的也是。”听楚封这么一说,我原本滔滔不绝的怨念顿时释然了,我没女人缘全都是因为见的女人少,像红莲和绿茵就很喜欢我啊,而且反正我有楚封了,有没有女人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35章 皇帝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女人缘我还可以淡然一笑表示无所谓,可是我当成哥们儿的人却对我有了别样的心思,这的确是一件让我感到十分糟心的事情。 “你若是觉得他烦,我便吩咐下去,让侍卫们今后都不放他进来如何?”楚封不怀好意地建议道。 “你别给我雪上加霜好不?我可是一直都将他当做朋友看待的,这件事情要是处理得不好,可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毕竟楚封也不是平白无故瞎吃醋,先前还觉得他过度敏感,现在看来,其实是我过度迟钝了才对。 “你很在意他怎么想吗?”楚封看着我。 “还是有点在意的……”我头疼地说,“你别这么讨厌他,虽然他爹不怎么厚道,但晋卿其实并不是坏人。” “我知道。”楚封叹了口气,坐下来抓住我的手说:“他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什么话?”我有点糊涂了。 “就是说我的那些。”楚封移开了视线不敢看我,“我承认,我当初赶来见你确实是有备而来,存着想要留在京城不走了的心思,可是我并非因为害怕怯战,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想要留在你的身边。不然这一走一年半载,再回来时也许你早已有了别人。其实我对这京城之行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过是在赌,赌在边关短短数月的相处,我有没有在你心里留下点什么,赌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情意。若我在你的心中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我所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可我也没想到,你会毫不犹豫地……就让我留下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么……”我挠挠头,有点不明白楚封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对于此事,我不能说是问心无愧,毕竟我确实是穷尽心机地算计和利用了你,我不希望这件事会在你心里留下什么芥蒂。” 原来是这样吗,反正阴谋也已经被拆穿了,不如自己主动坦诚免得我胡思乱想,这个态度我喜欢。 “你……会生我的气么?”楚封担忧地看着我,之前和柳晋卿互相拆台互相喷的时候他看起来是稳占上风的,但是柳晋卿的话毕竟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不会啊,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无所谓地说,“虽然你是算计了我,但毕竟还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要把你留在身边的,就算当时我就知道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而来,我还是会把你留下的。” 楚封笑了,原本忧思郁结的表情就仿佛冰雪消融,他伸开双臂牢牢地抱住了我:“小老虎……我此生定不负你。” 我觉得我又要化了,简直是太没出息了,不由恼羞成怒道:“不许叫我‘小老虎’!信不信我咬你啊!”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个太监过来传旨让我去赴晚宴,我只好穿上我的神棍装束,戴上面具准备进宫。 “这面具……”楚封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谁让你戴的?” “杨珏啊。有什么不对吗?” 楚封皱眉,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宁王他果然是不会任由投在你身上的资本白白打了水漂。” 我楞了。 楚封给我解释道:“他一开始就让你用面具的形象出现,让洛阳百姓难以窥见你的真面目,万一中途有什么变故,或者你不肯乖乖听他的话,他随时都可以除掉你,再找一个身形和你相当的人,剃了胡须戴上这面具,就能够继续充当这个‘天降祥瑞’,虽然对上是没什么用处了,对下还是可以继续用一用的。” ……我连“我勒个去”都不想说了,这帮玩死人不吐骨头的魂淡啊! 我闷闷不乐地进了宫,看着群臣陆陆续续地由太监们领进来排排坐好。 想来像电影里那样满城尽带黄金甲、满园尽是黄菊花这类的大场面只有靠电脑特效才能玩得起了,皇宫的宴会比起平常人家来确实是排场大很多,但是对于在影视剧里见多了大场面大制作的我来说,终究还是觉得不太给力。 于是人们就看到头一次见识皇家宴会的我撇着嘴,一副“才这种程度而已吗”的失望模样。 等到正主儿杨曦一上场,本来还在各自窃窃私语的群臣顿时就安静下来,齐齐向他行礼,山呼万岁。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穿得跟花花孔雀一样的我,并且对我笑得就仿佛之前的吵架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仙师也来了,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是。”我老大不愿意地蹭过去,立刻便有侍女将我的餐具什么一一搬来。 杨曦讲了一大段开场白,大意就是“老天不地道啊降下天灾,诸位救灾辛苦了,老大我很满意,请你们吃顿饭”,然后把最后一句扯到了我的头上:“此次救灾得力,除了朕的股肱之臣们不辞辛劳奔波在第一线以外,仙师所提的那个以火驱邪之法也是大有裨益,同样功不可没,来人,赐酒,开宴。” 说完杨曦就坐下来,仿佛一个老朋友一般亲切地笑着问我:“不知仙师还有何妙招,可以永远杜绝这些天灾人祸,保佑大陈从此风调雨顺?” 我无奈地行礼道:“回陛下,有道是天威难测,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可以完全杜绝天灾的发生,我们所能做的,也无非就是灾前做好预防,灾后做好救护而已。”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曦跳跃式地下了个令,“来人,赏银一千两,钦赐玉带一条。” ……喂,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杨曦当然不会跟我解释一遍,而是忙着跟别人说话去了。 他现在是真正的饭来张口,右手拿着酒杯,帕金森的左手一直握着拳头放在桌子底下,想吃什么就由旁边的太监用筷子喂到他的嘴里,而且之前的黑眼圈什么的也都没有了,气色看上去相当不错,不过似乎……是因为他脸上擦了粉…… 等到一盘盘的菜肴端到我面前的小案几上,我伸出筷子偷偷地翻看了一下,还算好,那些“珍贵”的食材们大约都是给皇帝或者嫔妃们留的,这里端出来给大臣们吃的,也就是一些比较正常的鸡鸭鱼肉而已。 不过我的心思没怎么放在吃上,而是透过面具小心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参宴的人们。 这个年代的皇宫大概是没有那么严格到变态的男女之防的,后宫的妃子也有好几个出现在了宴席中,让我等外人也得以光明正大地一睹后宫佳丽的风采。坐得离皇帝最近的那个雍容华贵样的老妇想必就是皇后了,其她几个女的都比较年轻,有的身边还带着四五岁或者七八岁的孩子,至于长相么,果然全部都是眯眯眼小嘴巴圆润大脸的类型。 皇后身边的席位坐着她的儿子太子杨承。杨承年纪和杨珏差不多,也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比杨珏要胖一些,长得更像杨曦多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老子在场所以比较收敛的缘故,杨承身上的王霸之气都还不如杨珏来得明显。 杨珏就坐在杨承旁边,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对着我看了过来,随即轻举酒杯遥遥地对我微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神态间透露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密和熟稔。 我也笑着举杯遥敬他一盅,不过一想起出发前楚封对我说的话,我就笑得有点儿勉强。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忽略了其中大部分的臣子以后,就停留在了柳晋卿的老爹柳贤身上。 为什么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是柳贤,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奸臣其实他老人家看着还蛮忠厚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五官跟柳晋卿很像,而且一看到他我就明白柳晋卿为什么不留胡须了,他老人家那么一把年纪,下巴上也才稀稀拉拉的一小撮花白胡子,以柳晋卿的那个年纪来说,大概觉得这么稀稀拉拉的几根毛留着比不留还丢人吧。 柳晋卿说的没错,杨曦果然没有当众为难我,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一顿饭然后赏我这百来斤重的银子而已。 等到散场,我捧着那根上面缀了好几块玉片的腰带,后面跟着两个帮我搬银子的太监,出得宫门来见了楚封,我都等不及回家就提出了我的疑问。 楚封听了宴会的大致过程以后只是摇摇头:“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我也说不好皇上是什么心思,估计是见你真的有些常人所不知道的见识和能力,所以想着拉拢你吧。” 我不信:“他好歹也是个皇帝,还用得着对我赔笑脸?” “对别人是不用,可你不是吃软不吃硬么。”楚封深沉地看着我说,“敢当庭与皇帝对骂之人,放眼这世间能有几个。” 你爹不就是?我把这句话压下了没有说出来。 这次宴会我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乏善可陈的宴会而已,但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它算得上是我之后一系列悲剧的开端。 因为这是太子杨承第一次见到我。 没过几天,我跟楚封以及一队护卫出去看房子的时候,就在街上被人拦了下来。 “仙师大人,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叙。”那人对我亮了一个腰牌。 我还没搞清楚身着便装的我为什么会被认出来呢,旁边张观已经凑上前来轻声说:“是太子府的人。” 我询问地看着楚封,楚封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上前对那人抱拳说:“烦请带路。” 那人就将我们领到了一处酒楼,只见一楼站满了衣甲森然护卫,将楼梯口层层把守着,二楼传来丝竹阵阵,雅乐声声。 “这些人确实是太子府的护卫。”张观说。 楚封轻声对我说:“是祸躲不过,你上去吧,有什么情况就叫我,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那个’。” 我点点头,跟那人上了二楼。 二楼坐着的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太子,还有一群美女在吹拉弹唱,中间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在跳舞。 太子开门见山地说:“本王对仙师大人可是神往已久了,奈何我那三弟实在是看得太紧,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前来结交,还望仙师大人不要责怪本王来得唐突才好。” “不敢。”来都来了还能怎样,该吃吃该喝喝,应付过去再说吧。 太子请我入席,好好地打量了我一番:“第一次得见仙师大人的真面目,果然是十分俊秀的人物啊,三弟成日里让你戴着面具见人,当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我也知道古代人普遍皮肤较差、晒得较黑,所以显得我特别白,模样又正好比较符合古人的审美观,所以很多人见了面出于礼貌或者巴结或者诚心,都会夸我长得好看,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也就心里暗爽地笑纳了,哪个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帅的?但是他的夸奖,我听着就特别的、格外的、出奇的别扭。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边坐着一个男宠。 那很明显是一个男宠,因为他实在是太“娘”了。 我有的时候也会被人说“略娘”,但那毕竟只是外在的表象,一方面我不爱运动,宅得又白又弱,另一方面我毕竟是被单亲妈妈带大的,自幼家里就没有出现过阳刚之气的男人可以作为学习榜样,所以行为举止、说话语气什么的不可避免地会比较偏中性化,但是从内心来说,我绝对是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 而眼前这位,是真正娘到骨子里的那一种,每一个毛孔都森森地散发着柔媚劲儿。 太子殿下随身带着这样的一号男宠,又用“色眯眯”的眼神说我长的好看,个中内涵,细思恐极啊。 第36章 渣攻贱受凑成双 见我的目光几次三番地在他男宠身上转悠,等到场上的舞姬一曲终了,杨承就对他的男宠说:“琉璃,你也给仙师大人献艺一曲吧。” 那个叫琉璃的男宠柔媚一笑道:“太子想看我表演什么?” “就来一段你最拿手的贵妃醉酒,请仙师大人品鉴品鉴。” 琉璃便款款起身来到舞池中间,也不见他换衣服化妆,随着女乐换了一首曲子,他一张嘴,唱腔就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女声,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像个高贵优雅又柔媚的女子,还真有那么几分杨贵妃的神韵在里面,看得我目瞪口呆。 这身段这唱腔,简直是比李玉刚还李玉刚啊,见过反串的,没见过反串得这么形神兼备的。 也许是觉得养这么一个男宠倍儿有面子,杨承不无得意地对我说:“琉璃是梨园出身,进京之前可是江南一带的名伶,而且他还会口技,仙师大人可有兴趣一观?” “这么厉害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顺着他说。 于是就有人抬来一道屏风,琉璃在屏风后面学起了农户人家的鸡零狗碎和街市小贩沿街叫卖之类的,也学得惟妙惟肖。 等到他表演完毕,我很给面子地鼓掌叫好,不过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看了几个节目也花了不少时间了,我心说再这么拖下去,今天就看不成房子了,这厮怎么还不说正事儿呢,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地请我来吃饭喝酒看戏的不成? 我决定敲打一下他,便拱手行礼道:“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请恕在下先告辞了。” 杨承似乎对我的主动告辞颇为吃惊,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哎,仙师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本王还有话要与你说呢。” 我强忍着没有甩开他的手,尽量不着痕迹地小退了一步说:“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见教?” 杨承见我退避,也没有不依不饶地非要占我便宜,而是十分直接地说:“既然你如此急迫,本王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你继续跟着我那三弟是不会有前途的,不如早日弃暗投明,前来投效本王如何?” ……这也太直接了点吧,叫我怎么拒绝好啊。 “多谢殿下厚爱,在下无德无能,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我尽量委婉地拒绝道。 “仙师大人如此过谦,莫非是看不上本王吗?”杨承深深地看着我说,“三弟可以给你的,本王都可以给你双倍。” 见我没有表示,他又继续加码说:“仙师大人似乎对琉璃颇有兴趣,本王愿意忍痛割爱,将他也送于你,以示诚意。” 听到这话,我和琉璃都大吃一惊。 我吃惊于这厮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的为人,鬼才对你家伪娘男宠感兴趣,这尼玛是什么逻辑啊,难道我和楚封在一起我就一定是喜欢男人的么,就算我喜欢男人就一定会对你家男宠感兴趣么?你可以侮辱我的性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品味啊魂淡! 而琉璃则是整个人都扑到了杨承的案前,哀声祈求道:“殿下!看在琉璃一直都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求您不要……” 杨承狠狠地瞪了琉璃一眼,好像是在怪他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看着不由得同情起这个男宠来,被包养的人果然就是可怜,一个不留神就要被主子当物品一样送给别人了,半点由不得他自己。 “谢殿下的厚爱,既然琉璃不愿意,还是不要强迫为好。”我正好顺水推舟地拒绝他,男宠什么的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要的,“至于殿下的提议,在下会仔细考虑之后,再给殿下一个答复。” 反正我也比不上这群人的老谋深算,不如先打个太极拳,别把话说死,回去和楚封商量一下再决定该怎么回绝吧。 我都这样说了,杨承当然也不好继续强留,于是客套了几句就放人了。 我一下楼,就听到上面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我擦,打得真特么狠。 我急急忙忙地叫上楚封打道回府,进了房间关了门,楚封正要发问,我拦着他说:“先别忙,我回去看个八卦先。” 说着隐身而去,飞檐走壁地赶回那个酒楼,看来好戏还没落幕,杨承果然还没走。 女乐和舞姬都已经退下了,二楼只剩下红肿着半边脸的琉璃,坐在墙角哭得抽抽噎噎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柔弱娘c啊,而杨承在一边软声细语地卖力哄他:“都是我不好,我混蛋,你要是气不过就打回来好了,只要别打脸就成,哎呦我的小心肝,你可别再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的鸡皮疙瘩啊……你赔我那掉了一地扫都扫不起来的鸡皮疙瘩! 杨承想去扶琉璃,琉璃扭了一下不让他碰:“讲的这么好听!可你竟然叫我去服侍别人?” “你以为我乐意啊!”杨承说,“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父皇现在越来越相信这个所谓的‘仙师’了,你不知道父皇有多重视他的话,假如我不能把他从老三身边争取过来,任由这人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编排我的不是,我可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原来我对皇帝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喃? “那你也别把我送给他呀,我只想一辈子都留在你的身边。”琉璃哀声哭泣着说。 “我的小心肝诶,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杨承恨铁不成钢地说,“要是我斗不过老三,你留在我身边能有什么用!陪着我一起被满门抄斩么!” “可是……可是……”琉璃好像已经在他的花言巧语下动摇了。 “唉……这次已经搞砸了就算了,以后你可千万莫要这么不懂事了,要不是事情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怎会舍得把你送人啊。” 琉璃幽怨又委屈地看了他一阵子,最终还是一脸不甘心地答应下来:“……嗯。” “这才乖,好了不哭了,快把眼泪擦擦,跟我回府吧。” 见他们要走了,我也没兴趣再看下去了,这就是典型的一对儿渣攻配贱受,绝配。 回到家,楚封还在房间里等着我,他知道我每次隐身回来就会饿,连吃的都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我穿上衣服,一边吃一边跟他说我的见闻,楚封听了以后想了好一会儿:“无论如何,改投太子都是不明智的。但是你也没必要一口回绝,像这样拖着就挺好的,我看以宁王的手段,要拿下太子也就在这几年了,你能拖就尽量拖吧。” “哦,拖到他倒台为止么?我看那太子都有点狗急跳墙了,为了挽回局势,连这么奇葩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那是因为你对那个叫琉璃的人没有兴趣,不然他将这么一个软钉子安插在你身边,可够宁王头疼的。”楚封说,“等会儿你吃好了,就去见一见宁王,将今日会面之事如实告诉他吧。” “有那个必要吗,我见了什么人他还会不知道?”我一想到要去见那个阴险的杨珏,还要装作依然把他当成好朋友一样地跟他虚与委蛇,就觉得很烦。 楚封劝我说:“别怕麻烦,由你亲自告诉他,和他通过别的方式知道这件事,意义是很不一样的。” “好吧……”楚封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懒洋洋地答应下来。 那些个无聊的事情就不一一细说了,让我直接来一句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把时间调到八月底。 我和楚封兴致勃勃地算了一下这个把月来的收入,居然足足有两万多两。 而且我的生意这都还是刚刚起步,还在继续变好,很多买了符的人都在心理作用的暗示下,觉得我的符咒特别灵,于是我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了。 不过这点收入跟“法宝”比起来的话那就只能算是皮毛而已,我已经设计出了魔方、飞机、坦克、手机、汽车、抽水马桶等等好多个模型,虽然这个世界的未来应该会跟我来的世界不太一样,点歪科技树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有些东西的原理就摆在那里,应该相差得也不会太多才是。 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有哪个考古学家发掘一个陈朝的古墓,看到里面当陪葬品的宝贝是个明明在未来才会有的东西,那时候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异常精彩纷呈吧。 这些“法宝”有的还在造势等待出售,有的还在制作当中,反正整体的价位都不低,全部走的都是奢侈品路线。而且我还找了几个精明的商人,暗中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将一个法宝假装卖给他们又假装在他们之间高价倒来倒去,造成一种“仙师的法宝能增值,快来炒”的假象,等到最后的冤大头买单的时候,售价已经翻了一番,我得大头,他们得提成,宾主尽欢。 第一次成功了以后下一次只要依葫芦画瓢就好了,照这样继续形式一片大好地做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年,我就是整个大陈最有钱的人了。 楚封见我抱着账本乐得找不着北,就奇怪了:“我看你过去一点都不在意钱财,怎么现在却对经商这么上心起来了?” “保密!”我得意地笑着,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以前我总是觉得,反正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到最后什么也带不回去,所以当然不在乎,但是现在不一样啦,等哪天我要是走了,可以把这些都留给楚封啊。 就算他不怎么在意钱财,一个家财万贯的将军,总比一个身无长物的将军过得好吧。 第37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当然,钱既然赚来了,就要努力花,房子我也选好了,反正看过好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干脆买块面积够大的地基,推倒里面破旧的老房子,自己重新造。 等到工程开工,新雇的账房先生把预算也给我算得差不多了,我命人抬上目前库房里剩下的五千两银子,找宁王殿下行贿去也。 “你给我送钱作甚?”杨珏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我能赚得现在的一切,都是托了宁王殿下的福。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宁王殿下以后也多加照拂。”我一脸真诚地说。 楚封对我说过,在太子几次三番想要约我、请我、给我送东西的情况下,我更要努力洗脱通敌的嫌疑,打消杨珏对我的顾虑,才能牢牢地抱住杨珏的大腿不放。要达到这一效果,除了向他要钱花求包养当米虫以外,给他送钱也同样可以表达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的坚定意愿。 而且说实在的,没宁王在上面罩着,我还真不敢继续这样大张旗鼓肆无忌惮地以神棍的名义四处捞钱,光是上一次散布流言的那件“小事”,要是没有他替我弹压下来,其罪名都够我去大牢七日游的了。 我事先想好了杨珏如果推辞不收的话,我应该怎么应对,但是杨珏毕竟是杨珏,他沉默半晌便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本王便笑纳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他的下一句话又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自从楚都尉来到你的府上,你可变得‘懂事’多了呢。对本王,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来越生分了。”杨珏语气平淡地说。 额,这话可让我怎么回答是好!他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他越来越重的防备心吧,然后把这笔账都算到楚封头上了么?那怎么行! 我赶紧说:“没有的事,我对宁王殿下一直都是尊敬有加。”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是光棍一条谁也不怕,皇帝的面子我都可以不给,但是现在跑得了我跑不了楚封,我就不得不小心着应付了。 “尊敬有加?”杨珏无奈地笑一声:“本王还一直认为,你可以与别人不同……也罢,就遂你的意吧。” 这话怎么听着还有点儿幽怨感呢? 从一开始杨珏就一直在打温情牌,试图以一个朋友的面目来接近我,可自从楚封几次三番地提醒我他耍的一些手段以后,我就只想跟他保持最纯粹的抱大腿关系,成为宁王这条粗壮的大腿上的无数腿毛之一。 要用到我的地方就只管利用好了,但私交还是算了,免得我不小心对他信任过了头,哪天被他卖了还兴致勃勃地帮他数钱呢。 “听说你现在开始建造新的宅邸了。”杨珏绕开了那个比较容易产生不愉快的话题,开始跟我扯别的事情。 “是。”我恭敬地回答。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杨珏说,“你的宅邸明明在城西,却舍近求远从北门之外的山坡上凿取石料,这又是为何?” “那块山的石头有灵气。”我扯谎不眨眼地说。 但杨珏还是一贯地目光如炬:“说实话。” 我只好如实相告:“因为我钱多。” “……此话怎讲?” “我听说,洛阳城外有很多因为洪涝灾害逃出来的流民,因为土地被淹了,今年反正没有收成了,很多流民就一直不回老家,留在城外吃官府的救济。官府怕流民闹事,不得不持续地给他们施粥,虽然只是清汤寡水,却耐不住人口众多,每天都要吃掉官仓很多很多的粮食,再这么下去官仓就要被吃空了。而且清粥毕竟吃不饱,很多人吃着救济还是饿死了。” “确有此事。”杨珏点点头,听说他这个皇子也要帮老爹处理很多政事的,对于发生在家门口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我不是赚了一些钱吗,反正自己也花不完,就想着拿出来做点儿慈善事业,救济一下城外的流民。但若只是买米买面发给他们,也支持不了多久。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若养成了流民们不劳而获、坐等吃救济的习惯,反而不利于他们将来的生计。正好我府上盖房子需要大量的石料,我就雇用流民从城北给我搬运过来,如此一来,他们所得的皆是劳动报酬而非施舍,不仅足以让他们全家吃上饱饭,勤快的还能攒下一些钱粮回家过年。从开凿到搬运,需要大量的人手,即使是没有力气搬运石料的老弱妇孺,那么多工人需要吃饭,得有人做饭吧,得有人洗碗和摘菜吧,得有人砍柴烧火吧。流民们有了工作和收入,就不用成天坐吃等死了,也不会闹事了。这一招叫做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确实有趣。”宁王微微点头。 “另外,我听楚封说,那个叫做馒头山的小山包本来就离城墙比较近,在几十年前的一次地震后突然升高了数尺,已经比北门城墙还高了,若有敌寇攻城,必为敌寇所乘。朝廷也早就想铲掉那个山,只是一直拨不出钱来。所以我就放出话来,说那座山脉乃是地下灵气汇聚之地,因为压不住地下的灵气了才会突然升高数尺,每一块山石皆带有灵气。有我第一个从那里取石盖房子,大家就会纷纷效仿,我已经雇了一群石匠专门在那里凿石头卖给需要的人,这些日子已经有了供不应求的趋势,只要这个头一开,用不了几年,那个馒头山就会被挖成馒头湖你信不信。” 杨珏听笑了:“如此说来,我还得奏请父皇好生嘉奖你才是。” “嘉奖就不必了,如果宁王殿下有心的话,不如说服皇上投点儿钱,把以工代赈继续下去呗。毕竟我一座宅子哪怕是修出花来,工程量也有限得很,还是会有大量的流民继续没有活干,只能吃一天两顿的稀粥维生。朝廷与其花那么多钱救济他们,还不如多开点儿工程,我看洛阳的路也好修一修了,路修完了城墙也可以修啊,修完城墙还可以深挖护城河嘛,再修一条洛阳到长安的四车道超宽大马路……” 我兴致勃勃地比划着,看得杨珏不禁莞尔:“你实在是很有想法,只是朝廷这些年也是捉襟见肘,实在支付不起这么大的工程。”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也只会不切实际的瞎侃罢了。或者可以这样,以朝廷的名义向大户们借钱,等修好了路,就在路上设卡收钱来偿还欠大户的债务。有了这样一条又安全、又快捷的通道,相信商人们还是很乐意花这笔买路钱的。” “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还有么?”杨珏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看着我,那种恨不得把我肚子里的那点私货全挖出来的眼神真是熟悉极了。 “没了,我知道的有限。”我觉得我显摆得有点太过了,劳资又不是学经济学的,再说该怎么治国是你们这些老狐狸们自己的事情嘛,“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们论社会地位都是士农工商,把商人排在最末尾呢?自唐朝以来,举凡盛世,没有哪个不是商旅发达的,商人虽然看起来只是把一个地方的东西运到另一个地方,低买高卖,没有让东西变多,其实却起到让钱和货都流通起来的关键作用,有了流通,经济才会发达,国家才会强盛啊。” 杨珏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么简单的道理,古往今来无数的贤者明君,未必就想不到。可他们仍然要秉持重农抑商的宗旨,不遗余力地打压商人的地位,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想。”我老实地点点头。 “因为商人最是不好管。”杨珏说,“农民只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刨食,安分守己,头脑简单,最易掌控。而经商者无不是精明狡狯之辈,多数商人又没有长远眼光,只注重眼前利益,为了看得见的蝇头小利,即使祸国殃民、资敌谋反、走私兵器战马到敌国,他们也能做得出来,即使有朝一日家国覆灭,兵祸临头,身家性命全都不保之时,他们仍不会意识到自己贪图小利危害社稷之罪孽。小商危害已是如此,大商更是财大气粗,甚至敢与官府朝廷相抗衡,为了保全他们手中的利益,不惜干涉朝政,为祸国家。是以古往今来无数君主,明知扶持商贸可令国家富足,却不敢冒这个险姑息养奸,坐视他们做大。”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封建君主制和资本主义的冲突?对才读大一的我来说这个问题稍微深奥了些:“那为什么还是会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盛景出现呢?” “君主若有足够的魄力,便能管得住这些人,即让商人发挥其作用,又不至于成为祸害社稷的隐患。” 我看着他:“那你有足够的魄力吗?” 杨珏就笑:“你既然都跟我说了这么多了,为何还要作此问呢?” 第38章 这顶绿帽来得冤 ……我能说我只是一不留神显摆过了头,其实根本就不是故意跟你说这么多的吗?看来还是得跟楚封好好学一学谨言慎行啊。 杨珏似乎还想继续跟我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下去,我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看出我的抗拒,杨珏也就不再相逼:“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改日再叙吧。” 我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杨珏微笑地看着我说:“今日本王可是收获颇丰,最令我高兴的莫过于你什么话都敢和我说,也愿和我说。” 他握住我的手,换上了一副委以重任的语气:“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像今天这样对我知无不言,不要心存顾虑,可好?”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感到压力很大……”我不知道现在开始装孙子还来不来得及,我虽然不想他当我是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混混,把我看得比门缝还扁,却也不希望他把我看成左膀右臂百科全书,那太麻烦了,不符合我混几年就走的战略思想。 杨珏有些失望:“你终究还是不愿为这中原百姓,为这天下苍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么。”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你也不怕把我砸死了喂,我赶紧说:“不是不愿意,实在是我没那本事,我说的只不过是一些空泛的理论而已,有的根本就经不起实践的考证,所以你听过就算,也别太当回事了。” 杨珏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笑着摇摇头:“也罢,人各有志,你既然决意置身事外,我不强迫你就是了。” 这就对了!我赶紧告辞而去。 我也不敢说那一次对话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不过至少杨珏的大腿我算是彻底抱牢了。大概他跟皇帝说了些什么,从那以后皇帝也隔三差五就把我叫过去聊个天问个话什么的。 即使我不断告诫自己谨言慎行,在皇帝这个老狐狸的旁敲侧击之下还是偶尔会不小心透露些什么出去,幸好我的来历本来就不简单,所以一来二去这些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信息反而让皇帝更加相信我的不同凡响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不过这些都不怎么重要,让我们再来一次“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把时间快进到十月底。 我的新家并没有完全盖好,但是已经可以住人了,为了早日离虎视眈眈的宁王远一点,不至于隔三差五被叫过去“喝茶”,我迫不及待地搬进了新家。 反正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像花园啊、客房啊、马棚啊,都可以留着以后天长日久慢慢修嘛。 乔迁新居照例是要请客的,各种交情深浅的人都来祝贺和巴结自不必提,作为我的好友,柳晋卿自然也带着礼物上门道贺来了。 他送我的贺礼又是一幅画,柳大才子的画我已经有好几张了,不过多一张不多,新房子有的是地方可以挂。 等到宾客差不多已经散场,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张画卷,只见画中是一片湖光山色,烟波上面飘着一片轻舟,船上还有两个人,虽然水墨画比较写意,人也画得比较小,还是可以看出那是我和柳晋卿两个。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似乎是我们上次一起泛舟游湖的场面。 我看了看画,又抬头看了看柳晋卿,他就在不远处的走廊里,靠着栏杆看着我,脸色酡红,显然是在刚才的宴席上喝多了。 “你不高兴?”柳晋卿看着我,醉眼迷离地说,“为什么不高兴,让我猜一猜……” “没有的事。”我拨开他托起我下巴的手,以前跟宿舍的兄弟们胡闹的时候比这过分得多的动作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我特受不了这种暧昧兮兮的行为。 柳晋卿这个醉鬼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高兴我送你的画,不高兴画里的内容,不高兴我……对你的心意,是不是?” 我叹口气,再次拨开他的手:“我喜欢楚封,以后也不打算喜欢别人。你对我不论有什么心意,注定只能被辜负。” “我喜欢很多东西……”这个醉鬼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春花秋月,锦绣山河,晨钟暮鼓,朝阳晚霞……还有你。若是喜欢一花一木,还可以挪回家中占为己有,若是喜欢一片云,一阵风,一缕光阴,却要如何去占有?” 从这特别文艺范儿的醉话中我依稀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就不会觉得遗憾吗?” “就像喜欢天上的明月,即使明月始终不属于我,又有什么好遗憾?”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既然都这样坦荡了,我就当做根本没有这个事吧。反正已经有台阶下了,何必还要在这件事上跟他闹不愉快呢,多个朋友又不会咬人。 我回到卧房,楚封早已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他今天帮我挡下了不少酒,宾客一散就去睡了。 我把他往里推了推,躺在他身边开始联想:假如当初不是先遇到楚封的话,空虚寂寞无助的我会不会被柳晋卿这么一个又帅又多金又有才华又有趣的人吸引呢? ……估计还是不会,他再怎么好,我也只会拿他当哥们,不会往那方面想。他和楚封比起来,似乎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会让我心动的特质。 现有的问题或多或少地都已经解决了,我们也住进了新家开始了充满美好期盼的新生活,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是“王子和骑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桥段了吧,但是故事可以在最好的地方结束,生活却还是要狗血淋头地继续下去的。 还没开心几天呢,家里又出事了。 我看着被押到我面前,跪在地上的红莲和一个侍卫,满头的问号:“什么情况?” 那个侍卫我记得,是张观以前的手下,叫做李岱。现在他脸上又青又紫,显然是刚刚被揍了一顿,张观觉得还不够,又狠踢了他一脚:“你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还不快向仙师大人如实交待!” 李岱被踢倒了,又爬起来笔直地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硬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么回事,我见色起意,趁周围没人调戏红莲姑娘。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你这浑人!”张观被他激怒了,抡起马鞭就抽,几下就把他的手下抽得皮开肉绽,我赶紧制止:“行了行了,先把话说清楚。红莲,事情真是这样吗?” 红莲几乎是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刚才李岱挨一下鞭子她就瑟缩一下,显然是被吓坏了。听到我问她,她才握紧了拳头,一张嘴差点没惊得我下巴都掉在地上:“是我……勾……勾引他在先的……” 李岱听了这话还急了:“休要胡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来给我开脱!” 一看这争着抢着认罪的情景,我的心里就开始欢呼:有八卦!花生瓜子爆米花小板凳走起! 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脸威严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是怎么勾搭上的,快快从实招来。” 却是张观站出来给我解释,说这李岱和红莲之前并无瓜葛,自从一起被派到我这里才见了面,李岱觉得红莲看着很面熟,就斗胆上去搭了个话,想不到两人原来从小就认识,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李岱搬家了才断了联系。有这一层缘分在,后来李岱就经常隔三差五地过来找红莲说说话,帮她做些打水扫地的活计,渐渐的两人情愫暗生,在人前还规规矩矩,人后却不知多少次在暗处幽会,互诉衷肠。 搬来新家以后,两人因为地方陌生失了警觉,冷不防竟被人撞破了。 末了张观还不忘检讨自己御下不严之罪,自愿请求处罚。 我大概明白了,这对小鸳鸯所做的事情,就跟杨过要娶师父为妻一样,在我的那个年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在这个年代却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想着应该找个什么法子成全了这对小情人才是,红莲却直起身来,脸色苍白语调平静地说:“仙师大人,是红莲耐不住寂寞,做下这等寡廉鲜耻、败坏名节之事,自知已经无颜再服侍仙师大人,大人的恩德,红莲只有来世再报!” 说着猛地站起来就往旁边的石柱上撞去。 “不要!”从我觉得不对劲,到发现她有寻死的心,再到大惊失色地站起来制止,却哪里还来得及? 不过幸好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楚封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红莲的衣袖,一把就将险些撞死在石头上的她拉倒在地。 我心有余悸地坐下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不轻,而另一个被吓坏的人却是李岱,我看到他脸都白了,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把红莲抱在怀里,摸着她毫发无伤的头颤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你这个傻姑娘……” 看到这一幕,我基本可以确信他们之间妥妥地绝对是真爱,不然怎么也做不到为了揽罪毫不犹豫去死的地步,可是我都还没说要把他们怎么着呢,就寻死觅活地来吓唬我,这啥意思啊喂,好歹跟了小爷我半年多,劳资看起来难道就那么像一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不留余地斩尽杀绝的人吗? 于是我怒了,咬牙切齿地转头问楚封:“一般像他们这种瞒着主子偷偷有一腿的,会被怎么处置?” 楚封波澜不惊地说:“依照常规的话,应该将此二人杖毙。” 第39章 围观狗血八点档 “我擦……太狠了点吧?”我不由嘀咕。 杖毙是个什么概念,就是用电视里常见的那种“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的大板,几下就能把人打得屁股开花的粗木棍,一直打到断气为止。 楚封就给我解释了一下:“红莲既然是宁王殿下送给你的,名义上就是你的侍婢,就算你不喜欢,在你将她送给别人之前,她若有不贞之行为,就是玷污你的名誉。所以一般人家发现侍婢与人私通,都是与奸/夫一道杖毙。” 闻讯赶来的绿茵也听到了这句话,立刻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哀求道:“大人!红莲姐只是一时糊涂,求求您看在她一直尽心服侍您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红莲却对她摇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说:“绿茵,快起来,不要为我求情了。” “红莲姐!”绿茵急得都哭了起来。 “我并不是一时糊涂。”红莲平静地说,“要怪就怪我偏偏生为女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能决定喜欢谁,和谁厮守终生。李郎……” 她泪眼看着李岱说:“今生我们无缘相守,来世你可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李岱也红着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说着他们就视死如归地抱在了一起,一副天塌下来也不能把他们分离的坚定样,周围的人也大多面露不忍,竟然没有人主动上前把这对不成体统的狗男女拉开。 楚封问我:“仙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啊?”我回过神来,这就完了吗?我都还没看过瘾呢,虽然剧情很狗血,但是人生能有几次机会亲眼围观狗血八点档的情节真实上演?看在红莲这臭丫头刚才敢拿寻死吓唬我的份上,我不吓回来怎么想都觉得吃亏大发了啊。 “有了!”我突然想到了好主意,“反正害本大人丢面子的原因,是你们两个有奸/情。只要你们两人死掉一个,自然就没有人在背后嚼舌头了。” 绿茵马上就叫起来:“大人不要!大人,我知道您一贯宅心仁厚,求求您饶过了他们吧!奴婢……奴婢求您了!” 说着她就要给我磕头。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还不快扶起来架到一边去别来妨碍本大人看……看这对狗男女的下场!”我板起脸对左右下令道,“宅心仁厚得都被戴绿帽子了,本座今天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要饶过哪一个人的性命,还请仙师大人示下。”楚封背对着他们,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当然比那对小姑娘聪明得多,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用意。 “你们就剪刀石头布好了,谁输了弄死谁。”我大袖一挥下令道。 所有人一脸茫然。 “剪刀石头布都不知道?来我教你们。”我给这些孤陋寡闻的古代人普及了一下石头剪刀布的规则,然后催促他们赶紧分个胜负。 红莲和李岱稍微纠结了一下,我看到他们偷偷交换着眼色,似乎暗中已经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 “赶紧的,石头、剪刀、布!”随着我的配音,他们两个同时伸出了手,红莲出了剪刀,李岱却出了布。 红莲赢了,但是她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可以活下来的欣慰,而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岱:“你……说好的一起出石头,你为什么……” 明显他们是暗中沟通过了的,结果却如此出乎意料,红莲想输,所以出了剪刀,李岱却想赢,于是出了布。 好一个为了活命不惜让老婆去死的负心汉! 李岱并不回答红莲的质问,只是满脸决然地对我说:“胜负已分,还请大人信守承诺,只取我一人性命,放红莲一条生路。” 我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于是故作思索状地拖延起了时间,同时给楚封不断打眼色让他帮我圆个场先。 不过这一次楚封却一点都不解风情,直接把我给无视了。我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过身来,一脸淡定的表情明知故问地说:“大人有何指示?” “你……”我又不能当场发作,哼!先记下来,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知道我会出剪刀,对不对。”果然,红莲凄然地看着李岱,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知道我怎么想,所以才出了布,对不对?” 李岱只是白着脸咬着腮帮子,显然也不是那么的视死如归,他头都不回地凶道:“现在跟我假惺惺还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我何至于此!” 红莲愣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地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看得我都于心不忍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吓唬他们了,这下怎么办,就算我最后还是会放过他们,他们的关系也已经回不到原先了。 求生是人的本能,也不能说生死关头自己求活就一定不是个好男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是何苦呢,何必呢。 我正唉声叹气,面露不忍的时候,就听到红莲冷冷地对李岱说:“你敢看着我说吗?” “……”李岱没声音了。 红莲简直是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你有种就看着我,再说一次!” 气势上已经被完虐了的李岱仍然不敢回头,只是闭上眼睛弱弱地说:“你……这是何必。” 还有好戏!我精神大振。 “仙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讨厌的楚封显然是不打算让我继续看下去了,再次问我。 “还请大人遵守承诺!”李岱抱拳道。 “我偏不。”我抠着鼻子说。 在他呆住的时候,我问张观:“宁王既然把红莲送给我了,我再转送别人也没关系吧?” “大人可以随意处置。”张观道。 “那好,李岱,看在你们两情相悦的份上,我就把红莲交给你了,要是你敢让她受丁点儿委屈,今天的赌约就还是有效,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除了楚封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平静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对我的决定都有点吃惊。 “反正后院空房子那么多,找一间给他们当新房,再到账房拿一百两给他们置办点儿东西,趁早把婚结了。” 红莲和李岱高兴得都有点儿不敢置信,连绿茵也破涕为笑:“太好了红莲姐,我就知道大人不会这么狠心的!” “知道你还哭得跟花猫一样?”我一撇嘴,看到旁边面露欣慰之色的张观,“张观,你不是说御下不严请求处罚吗?去把千字文抄十遍,明天交上来。” 张观的脸立刻垮了下去,苦得比苦瓜还苦。 “你为什么要罚张观?”当天晚上,楚封手拿一把明晃晃的锋利小刀,一边给我刮脸一边柔声问。 对于那个武夫来说,让他写一万个字,可比让他扛着沙袋绕城跑一圈还要凄惨得多。 “老子看他不爽!再怎么说那个李岱也是他的手下,他不回护也就算了,还把人家打得皮开肉绽,一点同袍爱都没有。”我摸了一遍下巴,觉得脸颊那里还有一点没刮干净,“这儿还有。” 自从楚封回到我身边,他就不许任何人拿着刀子在我脖子旁边比来比去的,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是可靠的一样。 他稳稳地拿着剃刀在我脸上又刮了一下,才说:“张观打他正是因为想保他,本意是想让你看到他的惨状,心里的恶气好歹出了一些,便可对他从轻发落。我知道你心性善良,定然不会太过为难他们,但若是换了别人遇上这种糟心事,张观还一味给奸夫求情,难保你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他们。” ……这么说我又被算计了?唉,真是人参何处不被坑啊,我郁闷道:“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就那么狠毒吗。” 楚封将剃刀丢在水盆里,拿过毛巾给我擦脸:“也是他们看人的眼光不行,都跟了你这么久了,还没认清你的为人。” 说话间绿茵进来端水盆,我就叫住她说:“绿茵,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就告诉我,我也给你一笔钱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没想到绿茵听了这话不但不开心,还“哇”的一声哭上了,放下水盆就抱住我的腿:“主子!绿茵没有做错什么呀,求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你怎么又哭上了,我是让你找一个喜欢的人嫁过去,是让你自己选。”我莫名其妙地说。 “奴婢谁都不要,奴婢就想呆在大人身边,求大人不要把我赶走!”绿茵哭得简直叫一个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我赶紧哄她说:“行行行,不走不走,都依你,别哭了,好好的一张脸都哭丑了。” 绿茵这才委屈兮兮地收了哭声:“大人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我勒个去,我下午才出尔反尔了一次,这就开始质疑起我的诚信来了? 我叹了口气:“可是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啊。” “有什么不行,绿茵就要一辈子跟着大人。”绿茵十分坚决地说。 我想了想,干脆忽悠她说:“可我永远也不可能娶你做小妾,我不喜欢女人的。” 为了死她的心,我已经不怕抹黑自己的性向了虽然我对别的男人都没有性趣,但至少跟楚封有一腿是事实。 “绿茵不敢作此妄想,绿茵只想一辈子给大人为奴为婢,伺候大人。” 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了,我还是先别急着撵她,过几年她再长大一些,说不定就像红莲一样跟什么人好上了,到那时候再说吧。 第40章 什么叫演技派你造吗 等到洗漱完毕,我们也该睡觉了,楚封还想先来点“睡前运动”,可我还记着他白天的表现,于是一把将他推开:“慢着,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 “什么账?”楚封衣襟半敞地躺在我身边,笑吟吟地把手搭在我身上,看起来是打算将装傻进行到底。 我拍开他不规矩的爪子,揪着他的衣领问:“白天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配合?” “我当是什么事呢。”楚封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浪费在这种无谓的小事上吧。” “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我再一次推开他伸到我屁股上的贼手,虽然这的确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是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啊!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楚封怎么可以跟我不是一条心的呢。 “非要现在说吗?”楚封把脸凑到我的脖子上,伸出舌头暧昧地舔了舔我的喉结。 “我生气了啊!”我怒道。 “好吧。”楚封只好无奈地收手,“我不那样做,自然是因为我不想。” “你不想?”我惊呆了。 “你今日的行为纯属胡闹,我不想陪你一块儿胡闹,如此而已。”楚封说,“既然你最终是要放过那两人的,那样吓唬和捉弄他们有何意义,不但不能收服人心,还很容易令属下心生龉龃,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这下彻底无语了,只能转过身,蒙上被子,装死。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楚封隔着被子抱住了我:“生气啦?” “没有。”我闷在被子里委屈地说,“我本来就幼稚、中二、不聪明、缺心眼、不会思前想后,你说得没错。” “还是生气了。”楚封将我抱紧了一些,“不要怪我说你,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永远保持这样纯真的赤子之心才好,可是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真的不安全,你不能一直这样随性而为,无所长进。”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变相地说我幼稚吗,我不满地说:“我本来年纪也不大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经历过这么多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这么少年老成。再说了,反正有你在,我要学得那么老奸巨猾做什么。” 楚封叹了口气:“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假如我有了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至少也能有自保的能力。这京城不像边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中最难防备的,莫过于人心。” “人心……”我喃喃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楚封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我今天为什么觉得受打击,无非是因为我一直以来把他的角色当成了一个忠诚的骑士,结果发现他其实并不听我的,他不仅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总是在试图用他的想法来影响我。 要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我一直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就是这么不安心呢? 那之后又过了一阵子,天气开始冷下来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去年的差不多这个时候,我悲催地从天而降,不带一丝云彩地落到这个世界里来。 现在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也渐渐地适应了这个没有电、没有电脑、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世界,虽然还是觉得古代的生活简直坑爹得不行,至少日子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熬了。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不是我从天而降一周年的纪念日,今天是楚封父亲的忌日。 为了避人耳目,直到傍晚楚封才带我来到城外的一处荒山野地祭扫他的生父。 其实一开始,楚封甚至都没有带我一起去的打算,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算是楚封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理应跟他一起来祭拜,顺便跟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在九泉之下看着我们的父亲正式认识一下,于是楚封也就不再坚持了。 楚封的父亲就埋在城外的一座小山包脚下,周围有几棵病歪歪的老树,附近散落着几间早已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如果不是楚封带我来,我绝对想象不到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埋着一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生前不论有过怎么样的机谋和智略、殊荣和权贵,死后昭示他身份的却只有这样一块孤零零的石碑,上面潦草地刻着“林谭之墓”四个字,即没有落款也没有生平,朴素得只比无名孤坟好那么一丁点儿。 只见过现代公墓的我头一次发现,原来所谓的“扫墓”是真的要人扫的,不然坟冢早晚要让生命力旺盛的杂草彻底吞没了。 楚封没有让我动手,而是自己一点一点地将蔓延到墓穴上的野草拔掉,将快要平了的黄土堆重新堆起来,让那个荒冢恢复到了一座坟墓该有的样子。 然后他恭恭敬敬地摆上香烛和祭品,长跪在墓前,一张一张地将纸钱丢进火堆,火光映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本来一直不说话不出声,不想打断这生人与死者之间无声的交流,但是我的眼角却看到黑漆漆的山道上,有一个晃动的灯笼向着这个无人问津的孤坟渐行渐近。 要不是楚封就在我边上,让我的胆子壮了不少,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看到这么一个鬼火一般的东西,我非吓炸毛了不可。 “楚封,好像有人过来了……”我下意识地挪动到了楚封身后。 楚封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变跪为蹲,若无其事地继续烧他的纸钱:“恐怕来者不善,你莫要说话,让我来应付。” 等到那人来到近前,我一看,提灯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走路几乎听不到声音,没有一根胡子的脸上长着满脸的皱纹,在夜里看起来颇有点儿鬼气森森。 在古代呆得久了,我现在看到没胡子的男人反而会觉得很稀奇,但是放在这个人身上就一点都不会奇怪了,因为他显然是个下面木有了的老太监。 老太监来到楚封面前,挑着灯笼照了照他:“哟,这么巧……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今日是林大人的忌日,不知两位公子是林大人的什么人啊?” “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代为祭扫。”楚封看着那个老太监,“不知公公在哪里当差?为何也来祭扫林大人?” “老奴也不过是个故人罢了。”老太监避重就轻地回答,费力地弯下身子将手里的竹篮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元宝纸钱,就着还未熄灭的火堆烧了起来。 我们三个就这样你一张我一张他一张地往火堆里丢纸钱,谁也不开口,还是老太监先挑起了话题:“老奴多一句嘴,不知二位是受何人所托?” “一个朋友。”楚封平静地回答。 “哪里的朋友?” “……公公似乎问得太多了些。”楚封面露不悦。 “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这林谭是皇上下令处斩的罪臣,莫说一般人不会来祭拜,就连知道他埋骨此处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老太监一边烧着手里的纸钱,一边打量着我们两个,如此一心二用,也不怕烫了手,“你们所说的这个‘朋友’,只怕和林大人有着极深的渊源吧?” “即便是有,也不关公公的事。莫不是公公还想将我这朋友捉回去邀功请赏不成?”楚封不屑兼不忿地看着老太监,老太监告罪地笑笑:“公子误会了,老奴当年与丞相大人也算有些私交,蒙林大人不弃,连我这样的宫人也愿折节下交,老奴一直感念他的恩义,才会年年都来此祭祀大人。” “想不到公公还是如此重义之人,在下佩服。” “公子要折杀老奴了,林大人遭此横难,老奴也没能帮得上忙,如今来给他烧点纸钱也不过是仗着黄土埋了半截脖子了,不怕招惹什么是非罢了。”老太监悠悠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已经不能为林大人做些什么,听说林大人的家眷被发配边疆后,老奴就一直惦念着,本来还想等着哪一日风声过去了,便将他们接到别处好生照料,谁知打探来打探去却只得了一个‘不知所踪’的结果,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老太监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看到他的眼角真的有了泪花,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段位太高了,他叹了一口气对无动于衷的楚封继续说:“见笑了,适才我见两位公子与林家大公子年纪相近,才会心存一丝侥幸出言询问,若是两位知道关于林家人的消息,还请不吝相告,莫要心存顾虑。老奴替九泉之下的林大人谢过二位的恩德了……” 说着他就要对我们下拜,楚封一把扶住他说:“公公不必如此,在下确实知道林家人的消息,只是……” 老太监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公子快说。” “不瞒公公,托我们前来祭扫林大人的,正是林家的大公子林涵。” “不知林公子现在在何处?” “死了。”楚封说,“六年前他就已经死在西域的荒漠中了,他们一家都已遭遇不测,临死之前他嘱托我,若有一日来到洛阳,定要替他祭扫家父。” “啊……怎会如此……林大人,老奴无能啊……连你的家眷都无力照拂,老奴没脸见你啊……”老太监抱着林谭的墓碑像模像样地嚎哭起来,楚封也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劝他节哀顺变,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唱作俱佳的两人在那里唏嘘不已,觉得古代没有人给他们颁发奥斯卡金像奖真的是太可惜了。 第41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死太监 老太监哭着问起林家人是怎么没的,楚封就像一个也在为逝去的朋友感到很悲伤的人一样,跟他一起“追忆”林涵的音容笑貌,看着楚封跟别人讨论着好几年前就死掉的“自己”,那感觉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老太监慢慢地平息了哭声,用袖子抹着眼泪说:“老奴情不自禁,让公子见笑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位公子还是早点回家去吧,省得家里人惦念。老奴还想再陪陪林大人。” 楚封便与他告了辞,带着我离开了坟地。 他默不作声地在前面提着灯笼走得飞快,甚至都忘了顾及不习惯走山路的我,直到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回头来扶我:“抱歉,我在想事情。” “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你有想出什么头绪吗?” 楚封摇摇头:“要不这样,你回去跟着他看看,此人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我回家去等你。”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再次启动了隐身珠,回头去找那个老太监,楚封捡起我的衣服,独自下山去了。 老太监已经收起了满脸的悲痛,也烧完了带来的祭品,我见他快速收拾好篮子就下山去了,看那样子绝对是老当益壮得很,走起山路来比我还稳当。 山下居然有两个轿夫和几个护卫在等着他,看那穿着打扮还都是皇宫里的人,虽然太监嘛想当然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但是他居然会带着一群人组团前来,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来扫墓并不是他自己的私人行为。 轿夫们抬着他就往城里去了,我轻飘飘地落到轿子顶上,决定继续跟着去看个究竟。 他们用一块令牌敲开了皇宫大门边上的小门,进了宫,老太监在几个小太监的伺候下换下了朴素的外衣,穿上了看上去是地位比较高的太监才能穿的那种宫服,然后果然去见皇帝了。 杨曦还没睡,正皱着眉头,眯着也许已经昏花的老眼,在烛光下批阅奏章。老太监像个鬼一样走路没声地来到了他身后,一点都没有惊扰到这个专注的老人。 杨曦批完了当前的奏章,神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用疲惫的声音问:“事情办好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办妥了,只是……”老太监顿了一顿。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是,奴才在祭扫时,遇到了两个人,也在今日祭扫林谭。奴才认得,那是护国仙师白泽大人和他的护卫楚封。” ……没想到这个太监居然会认得我们,我虽然进过几次宫,但是由于某些人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进出都是戴着面具的,只有跟皇帝等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摘下来,楚封虽然到处抛头露面,但是像他这样的五六品小军官在这京城里大概一块大招牌掉下来都能砸到两三个,除非是真的有所来往的人,不然一般人应该不会认得他才对。 我赌一个烧饼,这老太监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太监这么简单。 “白泽?他去作甚……”杨曦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那样子,仙师大人应该是陪楚封去的。奴才出言试探,听那楚封楚都尉说,林家所有人都已经死在西北边陲,他与林谭之子林涵是患难之交,林涵死前曾托付他代为祭扫家父。” “当真全都死了吗……?”杨曦默默地呆了一会儿,又问,“依你看,那个楚封有没有可能是在胡言?” “依奴才所见,很有可能。只是那楚封显然防备心颇重,对奴才并不信任,奴才几经试探,也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那是,我家楚封可聪明谨慎了。 杨曦扶着额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个楚封跟林谭长得像不像?” 我擦!你在怀疑什么啦!这是什么联想能力啊喂?! “并不像……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眉目之间是有那么几分神似。” 神似个屁啊!楚封自己都跟我说起过他长得更像他妈,照你这么说来黄种人百分之八十都有点神似的好吗! 老太监试探地询问:“皇上莫不是在怀疑,这楚封其实就是林涵?” “朕是有这么个想法。”杨曦说,“你刚才说,白泽也陪他一起去了,单单这一点就很不寻常。若是真如那个楚封所说,他只是受朋友所托去祭祀朋友的家人,那这应该只是他一人之事,就算他与白泽有私情,也没必要带着白泽去荒山野岭受那等晦气。” ……我跟楚封搞基这种私事居然连皇帝都知道了么。 “但是那仙师大人颇有少年心性,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会不会也是心血来潮去走那一遭呢?” “不会,白泽是朕钦封的护国仙师,身份何其尊贵,就算一时兴起要去看别人祭坟,也应该带上一众护卫沿途伺候着才是。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跟楚封两个人前去,无非两种情况,一来楚封所祭,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同一般的人,二来他们此行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听到这里,我只能说,他不愧是杨珏他爹,不愧是在逐鹿中原的大乱战中笑到最后的男人,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感到鸭梨山大怎么破。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楚封也是谢晋的义子之一,是谢晋从西北带回来的。而当年林家人最后失踪也是在西北。” 老太监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皇上好记性,正是如此,而且楚封还跟林涵是同岁。” “好生查查这个人――但是莫要惊动白泽。”杨曦下令道。 谢谢,我已经被你惊呆了好吗? “奴才遵旨。”老太监说。 我赶回家里,楚封早已备好了吃的和衣物等着我,等我现形之后,他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我打探到了什么,而是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 “必须的。”我不顾形象地在他帮我穿衣服的间隙就先抓起一块糕点填在嘴里,吃得满地掉糕点渣,“不过还好我跟着去了,你知道吗,皇帝那厮简直是太聪明了,他居然从我跟着你一起去扫墓这么个事儿,就推断出你的真实身份来了!” 楚封听我将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皱着眉好半天没说话。 “是吧,他简直是太可怕了,还有那个老太监也是,我靠都什么人啊,自带人脸识别功能的扫描仪咩?” 楚封已经习惯了从我嘴里动不动冒出一些奇怪的词:“照你这样说来,那人应该是大内总管八宝。”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食物给噗出来,四喜、八宝,皇帝身边的人名字都这么卡哇伊真的米有问题咩? “若是这人要调查我,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楚封看起来有些忧虑的样子。 “至于吗,那碗八宝粥真的那么厉害?” “你也许不知道,古往今来当皇帝的从来都对臣子不放心,时常就会培养一个宦官势力来监视和制衡那些外臣,这个八宝就是专门替皇帝做这些事的,深得皇帝的信任。” “哦――”我马上就明白了,原来八宝粥是类似于东厂一样的特务机构的头子。 我有些担心起来,楚封虽然聪明却毕竟还是太年轻,又势单力孤,身边一共也没有多少弟兄,恐怕不是这帮子专业朝廷鹰犬的对手,身世来历早晚会被他们挖个底儿掉。 楚封看起来也很忧心这一点,我安慰他说:“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呢?皇帝现在老是做噩梦看到以前杀掉的人来找他索命,而且他也派了手下十分信任的太监去扫你爹的墓,说不定他其实非常后悔当年错杀了你爹,很想在你身上弥补一下呢?” 楚封摇摇头:“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杨曦能够打败众多的对手当上皇帝,靠的可不是仁慈和宽容。” “我倒觉得你把人想太坏了。”我不服气地说,“皇帝要是想收拾你,当年就应该收拾了,既然当年他放了你们家人一条生路,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听说你还活着就又想要害你,这不合理啊。” “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楚封面色凝重地说,“当年骠骑将军赵广陵涉嫌谋反,被判斩首,全家流放南疆,半路上被毒虫咬伤,全部病死。礼部侍郎钱大人被贬官回乡,半个月后客栈失火被烧死。杨曦的亲叔叔一直很健壮,被他圈禁三个月后无端病逝。他的兄长与他争权失利,被遣返故乡,半路翻船溺毙。……” 楚封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个非正常死亡事件,我听得毛骨悚然,如果是一两件还可以认为只是巧合,但是这么多事例下来谁都能看出杨曦绝对是有问题,果然是我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吗? “可想而知,若不是当年遭遇意外,恐怕等着我们一家的也会是皇帝派来的刺客。皇帝一贯就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人,但是他又十分珍惜自己的名声,所以就尽使一些下作手段。你想想,一个人若是几十年来都是斩尽杀绝的行事作风,会因为做了几个噩梦就突然转性吗?我是半点都不敢信的。” 第42章 有朋自远方来关门放狗 “唉,坏就坏在我不该跟着你去扫墓。”我真是悔不当初。 “不会,你能与我同去,我是很高兴的,再说谁又能预想到就那么巧碰到了皇帝派去的人呢。” 我抓住楚封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你的,皇帝不是很迷信吗,我可以假传天上的旨意,也可以找宁王帮忙,实在不行,我……我们一起私奔!” 楚封笑了:“你有这样的心意就够了,可是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尽如人意的。假如真有一天我遭遇了什么不测,你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那些人不是你可以应付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将来平平安安地回去,别的都不重要。” 怎么又交代起遗言来了喂! 要不我直接仗着外挂去把皇帝弄死算了?要不要呢?我可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啊……但是如果他确实要加害楚封的话,我哪怕拼着天天晚上做噩梦也一定要弄死他,一定! 我犹犹豫豫地问楚封:“那个……靖渊,我问你个问题哈,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一个机会可以弄死皇帝还不会被发现,你想不想弄死他?” 楚封楞了,看了我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我不想,你也不要擅自胡来。” “为什么?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啊,害了你全家不算现在还要来害你,干嘛不弄死他算了?”我突然间恍然大悟,“难道说你也信奉‘君要臣死臣非死不可’那一套?” 楚封脸色沉重地摇摇头:“不是这个缘故。若他是一个昏君,或者死了对这江山社稷也无甚影响,我当然是杀父之仇非报不可。可现在的大陈,甚至是整个中原百姓都需要他活着。如今太子势弱,而宁王势强,若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暴毙,太子就会登基为帝,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新皇必然容不下宁王,宁王亦不会坐以待毙,届时萧墙祸起,整个中原必然大乱,加上北边残寇未除,西北吐蕃又兵强马壮虎视眈眈,大陈又立国不久,本来就人心浮动得厉害,若再起了战乱,只怕又要回到十几年前四分五裂兵祸连绵的境地了。” 我想想也确实:“要不我连太子也一块儿弄死,就不会天下大乱了……吧?” “只怕会更乱,若皇帝和太子连遭毒手,宁王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太子旧党也是实力雄厚,必然借题发难。如今大陈根基未固,本来就不缺想要揭竿而起夺取王位的野心家,你这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 我郁闷:“那……难道就这样算啦?” “家父奋斗半生,才换来这中原一统,百姓可以免遭战乱兵祸,这是他生平最大的心愿。我若是为了替他报仇就反其道而行之,家父泉下有灵,也不会高兴的。” “可是他要害你怎么办?”我一想到楚封可能会被他们害死就满肚子焦躁不安。 楚封安抚地说:“我防着他们点就是了。一来他只是怀疑,尚不能确定,二来,他认为你是神仙,并不想开罪你。有你我的关系在这儿,皇帝不会轻易对我动手的。” 我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乐得不用动手杀人,那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实在太大了,于是我也开始帮着思考该怎么防备杨曦的调查。 据楚封说,这个世界上知道他是林涵的,除了我就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楚南,另一个是跟他们一起走出沙漠的名叫李野的铁匠。李野出了沙漠以后腿脚就出了问题,一直没治好,后来就留在阳关以打铁为生,听闻去年已经病逝了。 那么剩下有可能出卖他的就只有一个楚南了。 “楚南口风紧应该不会出卖我,但是他心思单纯,难保不会受了别人的哄骗将秘密讲了出来。”楚封沉吟道,“这终究是一个变数,还是尽快将他也调到京城来,留在我们身边的好。” 八宝的行动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还快,给楚南的信发出去才没过几天,突然一个姓楚的商人找上门来了,自称是楚封的乡亲。 我立刻丢下正在画的“法宝”设计图扑上去围观,想想又觉得不应该以仙师的身份出去见这个“属下的亲戚”,干脆隐身围观好了。 来者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有着一张走南闯北被风沙磨砺的黑脸,一看到楚封,就亲昵地上前来,一脸惊喜地说:“你就是小封?哎呀这变化也太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真的是小封吗?” “你认识我?”楚封皱着眉,并没有假装认识这个人。 “我是你叔呀!”那人惊奇道。 楚封一脸不信:“我只有一个叔,是楚南的爹,几年前就死了。” “是这样的,我管你爹叫堂哥,所以算是你的堂叔。我叫楚易,你爹没提起过我?” “我不记得他有说过。”楚封反客为主,摆出了审问者而不是被审问者的姿态,“你真的是我堂叔?” 楚易笑嘻嘻地抓抓头:“我经常在外面经商,不太回村的,所以你才不知道吧。”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爷爷是谁,我太公也就是你爷爷又是谁。” “你这孩子,怎么还怀疑起叔来了?”楚易嗔怪道。 “自从我当上仙师府的护卫,想要找我认亲戚托人情办事的可是不少。我又不认得你,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楚易不光报出了他的爷爷和太公,还说了他家房子在哪,门口有什么树,哪里有几口井,谁家寡妇还跳进去过……等等。 楚封终于点了头:“看来你真是我叔,抱歉,是我多疑了。” “哪儿的话,你肩负重任,谨慎也是应该的嘛。唉,当初听说楚家村被灭门,一个活的都没了,我那个心痛啊……幸好还有你们两个逃出生天……小南他还好吗?” 他们叽叽喳喳地唠了半天家长里短,我抽空还去后厨吃了几个包子,等到楚易终于告辞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楚易来到他下榻的客栈,进了一间客房,我看见他换了身衣服戴着斗笠又偷偷地出了门,接着果然就去见八宝了。 “怎么样?那人究竟是不是楚家村的楚封?”八宝阴测测地问。 我顿时紧张起来。 楚易头也不敢抬地说:“回公公的话,的确是楚封没错。” 我松了一口气,好人啊,下次做生意需要我照顾的时候只管开口别客气! “你敢肯定?”原来八宝也有霸气侧漏的一面,双眼一瞪,十足一个东厂大太监。 “不敢十分肯定,当年小人离开家乡去经商的时候,楚封还没有凳子高,楚南还抱在怀里。不过我看楚封对家里有哪些人,村里是什么情况都记得很清楚,连村口有棵大橡子树都知道,应该不会是假的。” “唔……”八宝沉吟片刻,“下去吧,记得常跟他们来往,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前来上报。” 那楚易就战战兢兢地走了,八宝旁边的一个中年太监问:“督公,还要再查下去吗?” 八宝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不必了,你等得起皇上可等不起,就照这个结果禀告皇上吧。” 我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告诉楚封:“太好了,你洗脱嫌疑了!话说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楚家村的事情?” “我既然要假冒楚封的身份,自然要将应该知道的情况都问个清楚,有备无患。” “你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我高兴地抱住楚封直蹭,这下我终于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了。 不过出于谨慎我还是跑过去监视了皇帝好几次,看到他也确实接受了这一调查结果才彻底安心下来。 但是事实证明我又一次图样图森破了,因为皇帝又召见我了。 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的心态也放松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杨曦表情温和地切入了正题:“你前几日到城外的荒坟去做什么?”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太特么单刀直入了吧!我完全没有准备啊喂! 我没有故意问一些“你怎么知道”之类的蠢话,而是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等我咳完了,办法也想好了,我神秘地环顾了一下左右,才凑过去压低声音小心地说:“不瞒你说,其实我能看得见鬼魂。” “当真?”杨曦吃惊地看着我。 “骗你干嘛,去年在兴庭府我为什么能知道突厥大军马上要打过来了,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斥候的鬼魂,那斥候可真是敬业啊,都被突厥人杀掉了还想着要回来报信。要不是正好被我遇见,他可就白死了。” 我估计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不过这不重要,我继续半真半假地忽悠他说:“最近我一直看到楚封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我都不敢告诉他,怕他吓着了。但是有个鬼魂在他身边流连不去,肯定是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我就假装说有人托梦给我,跟他描述了一下这个少年的容貌,结果楚封告诉我说,这是他以前的一个朋友,叫林涵,曾经嘱托他给家父扫墓,他差点忘了。所以祭日那天我就跟他一起去林涵说的地方扫了趟墓,果然这几天那个少年就不再出现了,大概是心愿已经完成,所以转世投胎去了吧。” 我这假话应该不至于被拆穿,因为我在家里经常跟楚封练习怎么面不改色地说谎,所以杨曦听到这里,脸色都有点变了:“那……朕的身边,有没有这样的鬼魂?” “这我可看不出来。”我摇摇头说,“鬼魂也不是时刻都能看见的,像中午太阳大的时候,或者人多的时候,阳气太重,鬼魂就不会显形。所以我去扫墓要夜里去,而且还不带护卫,因为这些军伍出身的男人阳气最重了,会吓得那个少年的鬼魂不敢出现。现在是下午,殿外又有那么多卫士,就算有鬼也躲起来啦。” 第43章 装神弄鬼终有报 “那么,等到夜里阴气重时,你就能看到鬼魂了?” 杨曦殷切地看着我,我看他八成是想让我帮他看一看那些困扰他的噩梦是肿么回事。 “应该能,不过也得看机缘。”我不敢把话说死。 “好,今晚你便留在宫中,等到子时出来看看,这宫里到底有什么魑魅魍魉作祟!” 擦,早知道这样我就换个别的借口了,这下皇帝都发话了,我就是想不答应也晚了。 不过往好了想一想,只要杨曦相信了我的说法,我就算是完全洗脱了楚封是林涵的嫌疑,把我自己捅出的漏洞都补上了。而且说实在的,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有多少催命鬼缠着这个杀人无数的男人,于是应承下来:“可以,请皇上给我一间不受打扰的屋子吧。” 皇帝便让他的随身太监四喜带我去了一个房间,过了会儿四喜又给我送来了晚饭,我看着天色差不多暗下来了,就把门窗反锁,嘱咐外面的人不要进来打扰我作法。 然后我隐了身,小心翼翼地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呢,当然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怕被鬼发现。 我知道我一旦隐身的话就没有人能伤害我了,但是隐身的时候鬼能不能伤害我,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做一次实验,所以我决定远远地看一眼就溜走,如果有鬼追着我跑,我哪怕当场现形满皇宫裸奔也不要被它们抓住。 畏首畏尾地四下查看了一圈以后,我有点奇怪了,宫里只有四处巡夜的守卫和太监,根本没有鬼。说起来,其实我隐身那么多回了,真正见到鬼的次数屈指可数,有的时候只是远远地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鬼影,我就溜走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这么说的话,也许游荡在阳间的鬼魂其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很少很少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我放松了心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藏身的花丛,却冷不防差点踩到一个哭泣的宫女。 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黑夜的阴影里,“嘤嘤嘤、嘤嘤嘤”地细声哭着,那哭声又轻又压抑,十足阴气森森。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的同时,她也被我吓了一大跳,“呀――”地尖叫一声就捂住了双眼。 我也赶紧捂住我的下/身,臊得面红耳赤,我勒个擦,我在这个状态下根本没有衣服可以穿,平时在各种场合已经裸奔惯了,没想到夜路走多终遇鬼,多行不义必自毙,裸奔了那么久终有被看光光的一天。 她应该不会大喊“抓流氓”或者“警察蜀黍就是这个人”吧?我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那个小宫女可怜兮兮地叫住了我:“不要走好不好,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犹豫地慢下了步伐,谁叫我天生对软妹子的祈求没有抵抗力,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又确实是……非常极其特别地可怜。 我站得离她最起码有十米远,躲在一棵树后面伸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说:“你你你可别过来啊,有什么事快说吧。” “帮帮我……我好冷,好怕,土里又黑又闷,还有小虫子咬我的身体,你帮帮我……”她的逻辑混乱,语言破碎不成句,好像急于表达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一边急切地絮叨着大部分都含义不明的话,一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梨花带雨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既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整个眼球都是黑色的,真是……太特么吓人了。 我得强忍着逃离的冲动才能说出话来:“那个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哈哈……” “嘤嘤嘤嘤……!”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无可奈何地收住了脚步。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四喜就把睡得四仰八叉的我叫醒了,我随便整了整被我自己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去见那个起得比我外公还早的老皇帝。 “你昨日都看到了什么?”杨曦略有一点紧张地问我。 “我仔细看了,皇上的周围没见到什么鬼魂啊。” “没有?”杨曦不放心地跟我确认,“你确定真的没有?” “骗你干什么,真的没有,你的寝宫附近都干净得很。”我坦然地看着杨曦,反正那个宫女的鬼也离他远得很,跟他做噩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这都已经实话实说了,还能怎样,爱信不信。 “好吧,朕就姑且信你。” 什么叫姑且?我不满地撇嘴。 “朕不会让你白白辛苦,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杨曦看着我说。 我抓了抓脑袋:“一时想不出来,等我想到了再要吧。” 杨曦“嗬嗬”两声:“你这是准备将来跟朕狮子大开口,还是想留块‘免死金牌’在手上啊?” 我勒个去,真是伴君如伴虎,动则得咎,张嘴就能说错话,我摇摇手说:“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要不你赏我一些钱得了。” “算了,你既然都说出来了,朕也君无戏言,就给你这个将来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吧。”杨曦说。 ……真是莫名其妙。 让我猜想一下,他的用意大概一开始是想看看我比较贪图什么,后来见我没什么贪图的,就干脆送我一个人情,反正到时候戏言不戏言,最终解释权还是在他手里。 待我回去问问楚封是不是应该这样理解。 先不说这个,事后证明,皇帝并没有完全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却相信了一部分。此后每晚睡觉之前,寝宫外面都要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一堆侍卫,就连房间里面也始终有三五个沙场百战而归的大小将军们驻守,就差没把这些据我说“阳气足”的爷们儿拖进龙帐,上演一出“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的“佳话”。 要是有谁知道是我的一句话害得他们从此一个月有大半个月的晚上不能回家与老婆团聚,非得组团掐死我不可。 照例我要是进宫的话楚封和护卫们就会在宫门外等我,昨天想必已经有人通知他们回去了,今天一大早他们又来到宫外准备接我。 我跟楚封有说有笑地并肩骑着马回家,想想我已经把所有的嫌疑都解除了,今后再也不用发愁有人要害楚封了,我的心情终于回归愉悦,看着路旁红叶落了满地,真是一派岁月静好。 路上还遇见了出来买东西的绿茵,她挎了一篮子青枣,一见我就甜甜地笑:“大人,您回来啦。我买了青枣,我们做糖葫芦吃好不好?” “好啊。”我满口答应,绿茵就欢快地奔回去准备了,自从我上一次想吃糖葫芦自行diy了一把以后,小丫头就隔三差五地想让我做糖葫芦吃,原料上也是无所不用其极,青枣糖葫芦,我还真没听说过呢。 刚和爱人成婚的红莲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温柔,忙着给串得七歪八扭的枣子糊上糖稀,枣子串就架在锅里,她舀起一勺勺粘稠的糖稀浇上去,就看到糖稀藕断丝连地落回锅里去,留下一层半透明的糖衣附着在青枣上。 青翠欲滴的青枣糖葫芦很快就做好了,看着就让人倍儿有食欲,糖衣还没全干,绿茵已经拿起一串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你个小馋猫。”我捏了她圆嘟嘟的小脸一下,绿茵不好意思地笑笑,躲到一旁继续吃。 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发现每次不论是宁王府上送来的饭菜,或者自家厨师做出来的饭食,或者外面买回来的糕饼甜点,红莲或者绿茵总是会偷偷地先吃掉一点。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她们嘴馋贪吃,后来才知道这居然也是奴婢的工作之一――她们要先试毒,吃下去过一会儿没有出现问题,才能给我吃。 我觉得这未免太不尊重人了,于是后来就严禁她们为我试毒,真要试宁可在后厨养几只鸡和老鼠,不过话虽这么说,真的有了什么吃食,她们还是会抢在我前面先吃上几口。 我看糖稀差不多干了,至少不会烫嘴了,就拿起一串来舔了舔,味道不错,美中不足的是甜中稍微带点儿苦味,不过这也正常,古代提炼糖的工艺不好,里面难免会有一些杂质或者什么别的味道。 我看红莲已经做了很多,就招呼大伙儿都来尝尝,不论打水的帮厨的扫地的看门的,人人都有份。 可是就在大伙儿你一串我一串分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却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从刚才起就有点口干舌燥,胃里反酸,不知道是怎么了。 绿茵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满脸惊惶地说:“主子……我……我不舒服啊……” “怎么?”我眼看着绿茵在我面前倒了下去,自己也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反胃,弯下腰就吐了。 周围顿时乱成一团,我听到很多声音在大喊大叫:“大人!仙师大人!”、“来人啊!出事了!”、“快去找大夫!快!”。 我睁开发黑的眼睛,一些刚吃了一点点的人正拼命抠着喉咙催吐,我一看这情景反射性地又吐了,一直吐到没有东西可吐,都开始吐酸水了,也还是停不下来。 楚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他的神色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惶急,我听到他大喊大叫地让侍卫们出去找宁王府的御医过来,然后拍打着我的脸焦急地喊我的名字。 可是我没有办法回答他,从未有过的恶心和难受折磨着我,那是比晕车还要强烈几十倍的恶心,恨不得把那火烧火燎的胃整个吐出来才好。 我浑身发冷却又汗出如浆,不断地干呕,楚封焦急地拍着我的背却对我的状况无能为力,终于我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呕吐欲了,胃里也不再恶心,而是疼,简直就像是要从内到外疼炸了一样的疼。 我死死抓住楚封的衣襟,在剧痛中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哀求他:“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受不了……求你!” “不!”楚封强硬地拒绝,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疼得眼前发黑,只觉得恍惚间似有几滴有热度的水落在我脸上。 第44章 不作死怎么会死?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楚封满眼泪水。认识他这么久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我很想对他说:“真是抱歉,没想到会以这样的丑态死在你面前。你一直就很坚强的,应该……熬过去吧?” 可是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抱着不想这样死在他面前的心思,我在昏迷之前最后启动了隐身珠,就算要死我也得死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我看到楚封的怀里瞬间只剩下我的衣服,我看到宁王拉着一个白胡子挎药箱的老头用一个气急败坏的姿态踏进了仙师府大门,然后因为看到我在他面前消失而楞住不动,我看到周围的人们或满脸惊惶、或交头接耳、或呆若木鸡,但是……那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回到了我在现代的家,时间好像是在夜晚,家里有点黑,只有路灯照进来的微弱光亮,窗帘被风吹得不断飘起又落下,可是却没有风声,一切都安静得就像是无声电影一样。 我看见妈妈背对着我,在一个火盆里烧着纸钱。 我想说,妈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一套了,却看到香炉旁边摆着两张黑白照片。 一张是我爸,一张是我。 突然之间,悲伤的情绪溢满了我的胸口。 我很想哭,可是听不见自己的哭声,我只能发出无声的哀鸣。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乖乖地听妈妈的话,不惹她生气,多抽时间陪她逛街、旅游、做spa,而不是只顾着埋头玩电脑。然后什么都来不及说就穿越了,从此她的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是……还能有如果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地恢复了神智,就像从一个深沉的睡眠中刚刚醒来一样,我一时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在哪,做梦还是醒着。 然后我才慢慢地想起来,我好像中毒挂掉了。 四下看看,我不禁有些气恼,原来即使我死了也还是回不去现代吗?这下女娲大神可如愿了,我真的死在古代,替她补了缺了。 我也不知道是想骂娘多一些,还是想哭多一些,看看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跟以前一样光溜溜的j□j,只是没有了以前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而是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地在空气中飘荡。 看着遥远的地面上,有一块地方的格局似乎挺眼熟的,我努力地往那个方向飘去,最终落到了皇宫里面。 在同一丛牡丹花下,我看到那个小宫女还是蹲在那里,万年不变地继续她的“嘤嘤嘤、嘤嘤嘤”。 “你又来了?”她抬头看了看我,这次不惊叫了。 “是啊,抱歉,你的事没来得及帮忙。”我也懒得去遮遮掩掩,反正谁都是赤条条地来光溜溜地去,无所谓了 “没关系,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还可以再等很久。”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头画着圈圈,一群搬家中的蚂蚁从她指尖穿来穿去。 我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话说有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以前也不敢去试,你能碰得到我吗?” “可以啊。”她戳了戳我,手指头凉凉的。 “那是因为我现在也是鬼了,如果我还活着的时候呢,你们鬼有没有可能伤害到我?” “好像不可以吧,而且我为什么要伤害你……而且你现在也还活着啊。”她抬起没有眼珠的黑色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不要说‘应该、好像’这一类话……等等,我还活着?!”我一蹦八尺高是真的八尺。 “是啊。”她皱着眉毛,就像看到一个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说。 “呀呼!!!”我欢呼起来,并且不管不顾地在牡丹花从里现了形,也不管被花枝扎得浑身刺痛,高兴得只想大笑三声。附近似乎有人听到了响动,喝问“什么人?”,我又赶紧隐形了。 “谢谢你啊妹子!”我丢下一句话就飞也似地跑回我的仙师府去了。 也许是隐身珠具有解毒疗伤的神奇功效,也许它能让我体内的毒素像衣服一样掉在地上或者像胃里的食物一样消失在不知道哪一个次元,管它的,总之我现在还活着,得赶紧回去告诉楚封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等我飞檐走壁地回到仙师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宁王府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仙师府包围成了苍蝇也飞不出去的状态,府里原本的护卫和下人则被集中在院子里面,正被挨个儿搜身检查。 我的房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好几个面熟的守卫,我穿过房门一看,楚封跪在地上,杨珏在房间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你就是不肯开口么?”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楚封低眉顺眼,一脸“非暴力不合作”的神情。 “你跟他关系如此亲密,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杨珏坐下来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好几次跟他一起外出,却独自带着他的衣服鞋袜回来,过后他又不明不白地从你房里走出来,难道你想告诉本王你是将他叠起来藏在口袋里带回家的?!” 楚封还是低眉顺眼,语气平淡地回答:“殿下爱这么想,那就是吧。” 一向冷静的杨珏已经不淡定了,狠狠地揪住楚封的领子凶道:“别的事情你要讳莫如深也就算了,如今本王只想知道一件事,白泽他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我不知道。”在杨珏近在咫尺的威慑下,楚封干脆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茫然,“……我真的不知道。” “好、很好……”杨珏丢下他,冷声威胁道,“今天是第二天,等到明日此时,若本王还找不到白泽的踪迹,你就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就算你是铁打的骨头,本王也定要撬开你的嘴!” 乖乖不得了,杨珏这厮也太狠毒了,我要是没能及时回来,他特么还打算给楚封上刑啊。 真是……气死我了! 我赶紧来到一处客房,找了件衣服随便套上,一脚踹开房门,对满院子哭丧着脸被搜查的护卫和杂工们气势汹汹地叫道:“老子我还没死呢,你们摆着这张臭脸是要给谁哭丧啊?!” 什么叫做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叫做炸窝,眼前的景象就是最生动的例子。 在这一团炸窝声中,楚封和杨珏也从房里急冲冲地出来,看楚封跑过来的架势,我有点心慌地后退了一小步,防着他收势不及把我撞翻。 但是我显然想多了,楚封跑到我面前没多远就慢了下来,好像生怕我会忽然消失掉一般,他犹犹豫豫地走到我面前来,伸手碰了碰我的脸。 看着他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容颜,我不禁悲从中来,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他。 直到感觉楚封僵直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逐渐放松下来,我才放开他,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杨珏说:“宁王殿下,我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用为我挂心了。至于别的事情,明天我到你那儿去,再和你慢慢解释,好吗?” “……好,本王等你。”杨珏点点头,就真的走了,只是他并没有撤走驻守在门口的人,依然守着大门不放。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刚刚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我的心里只顾着高兴,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一点不安:“靖渊……绿茵呢?” 楚封低下头不看我,用沉默面对我的回答。 “她在哪儿?”见他这样的态度,我的不安越发强烈了。 楚封抓住我的肩膀说:“小老虎,你别难过,绿茵姑娘她已经……去世了。” 心里的猜想被证实了,这下我连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也不能有了。 我当时也就吃了半串多要人命的糖葫芦,就已经感到死神在敲门,最终多亏了我有隐身珠可以救命,但是绿茵可没有,而且她吃得比我还要多一些,没有理由可以逃过这一劫的。 “她在哪儿?”我再一次问,不论是死是活,我都要见一见。 楚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制止,但最后他还是对我说:“跟我来吧。” 我在后院柴房见到了绿茵的尸体,这两天仙师府为了搜查下毒之人,紧闭大门许进不许出,所以她就这样一直停尸在这阴冷的柴房里,被放在一块门板上,盖着一张旧床单。 绿茵跟我相处了快一年了,每天给我洗脸穿衣服收拾房间,照顾我服侍我,她虽然做事没有红莲那么细心老道,却用她独有的活泼爱笑时时活跃着整个仙师府的气氛,恐怕一半多的护卫都偷偷地迷恋着这个笑声清脆的小美人,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我,只有那个对她说过“永远不会娶你”的我。 我虽然对她没有情爱,却经常喜欢捏捏她圆圆的小脸,看她气嘟嘟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原本粉嫩的小脸已经青紫,发黑的嘴角还残留着几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我想她这么爱漂亮的姑娘,一定不希望脸上有任何脏污存在,于是我拿出手帕想帮她擦掉,可是已经凝固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好了,够了。”楚封抓住我的手,将我拖离了绿茵身边。 我没有抵抗,任由他一路把我拉回了房间。楚封担忧地看着我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哭……能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姑娘只剩下冰冷的尸身躺在柴房,我却没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情绪,反而内心平静得就像是一个不起任何波澜的湖面,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就像是明镜一样清晰地印照出了过往种种被我无视的微妙迹象。 “是什么人要加害我?”我平静地问。 第45章 不要叫我小白叫我小黑 “……还在查。”楚封仍用担忧的神情看着我,可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让他担心的,都已经死里逃生了,难道我会傻到让他们有机会害我第二次吗? “是太子杨承干的对不对?”我问。 “他的动机和嫌疑都最大,但是暂时还没有证据表明事情就是他干的,所以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才行。” “不是他还能有谁?”我握紧了拳头,杨珏不会害我,因为他很用得着我。杨曦也不会害我,他的迷信可不是假装的。只有杨承,我的存在和我跟杨珏的关系,都深深地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他先是试着以高官厚禄来拉拢我,我不仅不感兴趣,还对这个色狼连表面的虚与委蛇都懒得伪装,一直对他避而远之。所以他慌了,急了,想着干脆杀人灭口算了。 至于其他人,还有谁有害我的理由?我是宁王跟前的红人,又屡次得到皇帝的封赏和重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神仙的神仙身份威慑着迷信的古代人,我信徒满京城,只要带着面具出去就会沿路被人跪拜,私底下却从来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也从不曾泄露我能偷窥别人隐私的异能。 除了杨承,还有什么人会看我不顺眼,甚至到了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 “这些且不说了,你是真的没事了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封好像还是不太放心我。 “没事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误打误撞地隐身了以后,我昏了一段时间,再醒过来就完全没事了。” “那就好……”楚封心有余悸地对我说,“现在府里那些只吃了一点点,或者来不及吐出来的人,都已经卧床不起,据大夫说,他们是中了一种岭南地区比较罕见的毒草,只要少量食用就能致人死地,我看你当时难受成那样,我真的以为……以为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回想起了那种痛苦得恨不得早一点死去的感觉,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好了,我没事了,你别再担心了。”我上前抱住他,别的事情以后再想,楚封这回看来是真的吓着了,即使他自己伤得快死的时候,都还表现得非常爷们,我从来没见他这么软弱过。 我何德何能,值得他把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楚封之前心情郁结,已经两天没睡了,也没怎么吃东西,我看着他吃了一整碗饭,就催他赶紧睡觉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楚封沾床就睡,我却辗转反侧想事情想到半夜才迷糊过去,到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楚封抱着我的腰,把头贴在我的胸口,好像听着我的心跳才能安心入睡一样。 看着他睡梦中仍然微微皱起的眉头,我忽然觉得心疼起来,我若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受到伤害最重的,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 楚封一直不断地警告我人心难测、严加防备、小心谨慎,我却一直都当成耳边风,觉得自己开了外挂就什么都不用怕,觉得他是因为遭遇过太多危险和磨难所以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动不动想要弄死我的坏人? 结果呢,绿茵被害了,我自己也差点就死了,我要是死了楚封估计也惨了,更别提府上还有七八个仍然卧床不起的人,哪怕是那些没有中毒的人也得被心狠手辣的杨珏一一过堂审讯,不死也得脱层皮。 怪就怪我一直认为我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我以为我只是来旅游几年就回去的,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卷进这些争权夺嫡的纷争中去,只想着守好我的一亩三分地过几年舒心日子。 但是我不去害别人,别人却已经明目张胆地害到我头上来了,还真当我是个可以随便揉捏的软包子? 都特么给小爷我等着瞧! 楚封一觉醒来精神已经好多了,听了我的决心,就开始给我分析现在的局势。 “若你只是想要取他性命,以你的能耐,有的是方法和机会。”楚封说,“但是你想要在朝堂之上击倒他,却是难上加难,即使以宁王的智谋的势力,都无法轻易做到。” “直接弄死他太不人道了。”我一边脑补他的凄惨下场一边说,“对于这种人,我能想到的最适合他的下场,就是夺走他引以为豪的身份和最珍视的权柄,夺走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然后让他一边追忆着往日的荣华富贵,一边像条野狗一样自生自灭!” 楚封点点头,脸上居然有些赞赏的神色:“既然你想要把杨承和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就更需要借助宁王杨珏之手。虽然支持杨承的势力十分雄厚,但是要继承大统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得到皇上的认可,杨承虽是太子,但以才能来说,杨珏才是诸君的更好人选,所以皇帝也在犹豫。” “有个问题,既然杨承没本事,皇帝干嘛还要让他当太子?”我问。 楚封解释说:“杨承是在大陈刚刚立国的时候被封为太子的,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听说也还算聪慧守礼。但是不知是不是期望太高,管教太严,成年以后,杨承却显得畏首畏尾,优柔寡断。若这大陈江山已定,作为一个守成之君,杨承也是可以胜任的,但是这大陈还远没有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这些年来大小战乱一年接着一年,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十几年里,情况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善,这种时候杨承的能力就明显不足了,很可能让这大陈如同当年的大秦一般二世即亡。” “这么说来,我帮杨珏对付太子,还算是间接为这个国家做了件好事?” “不论于公于私,都是好事。”楚封鼓励我说。 既然已经坚定了信念,下定了决心,我下午就如约去找杨珏了。 “子青,你身体当真没事吗?”杨珏也不知道是在真关心还是假客套,就姑且当他是真的吧。 “放心吧,我好得很。”我说,“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后羿症?那是什么……”杨珏显然有一大堆的疑问等着我来解答,“你莫非不怕毒么?可是当时据说你也有中毒的症状,你又为何会突然凭空消失?” 我无能为力地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不要再问了,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天界有天界的规矩,能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的非要追问也只能伤了感情,疏远我们之间的距离罢了。” “……既然如此,本王不问便是。虽然你身体无碍,但是敢于对你下毒的元凶,本王一定替你追查到底。”杨珏很是同仇敌忾地说。 “多谢殿下。”我淡淡地说,“不过即使手头还没有掌握真凭实据,殿下想必也能猜得到是谁做的吧。” 杨珏点点头:“本王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只要我们手头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明知是他也还是不能对他做什么。”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成全。”我学着古代的礼仪,对他抱拳作揖。 杨珏似乎对我这样恭敬的说话方式不太习惯,一手扶着我示意免礼,说:“在本王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如此客气,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不论是接下来的调查,还是今后要对付‘那个人’所采取的行动,都请让我也参与其中,出一份微薄之力。”我目光坦然地看着杨珏,等待着他的回应。 “你愿意出力,本王自是求之不得。”杨珏的表情简直是欣喜的,脸上的笑纹藏都藏不住,我知道他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久,现在我终于如了他的愿,从宁王这条大粗腿上的一根腿毛变成了他手里的工具利器,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把抓住我的手,一副“共襄大业”的激动之情。 “我以前一直对这些事情不够上心,我现在知道错了。既然已经上了宁王殿下的船……”我内心里觉得自己少说了一个“贼”字,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出很正经很正常的样子来说,“就应该与殿下同舟共济,而不是只想着怎么明哲保身。” “你能如此想,本王甚是欣慰。”杨珏笑着说。 “但是作为全力支持殿下的条件,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开始讨价还价。 杨珏闻言也正色坐下,一副准备杀价的样子:“子青但说无妨。” “我也不是要别的,只要宁王殿下的一句承诺,今后不论我是生是死,是走是留,都不要有半点为难楚封,尤其不要对他说一些比如‘就算你是铁打的骨头,本王也定要撬开你的嘴’这类的话。” 杨珏看着我,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他都告诉你了?” “楚封不是这么嘴碎的人,他一句也没说。”我神秘兮兮故作高深地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殿下可以猜测,我却不能明说,还请殿下见谅。” 杨珏一时不说话了,我一点都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殿下觉得这个交易可还划算吗?” 从杨珏的表情,我一时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那一刻他的笑容,隐隐有一些不自然,但是他仍是点点头:“本王答应,此生绝不为难于他。” 见完了杨珏,我还不能回家,因为杨曦也很挂念我,一听说我消失了,隔天又毫发无损地出现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召我进宫去聊聊。 当我在皇宫御书房见到杨曦的时候,太子杨承居然也在一边,拿着一支足以蘸酱料刷鸡翅膀的大笔似乎是在练字,也不知道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有这个雅兴当着他爹的面练习书法。 “你的身体没事吗?”杨曦问了我同样的一句话。 第46章 boss的宿命就是变成经验值 “虽然差点被毒死,不过好在我并非一般人,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我说着偷偷地瞄了杨承一眼。 “没事就好,赐座。”从杨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杨承也是。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露出马脚来的。 我拿出怀中的一块手掌那么大的玉佩,对杨曦说:“这是我特地为皇上制作的宝物,只要将此玉佩压在枕头下,就可保皇上夜里安眠,不受鬼魅侵扰。” 杨曦接过那块我模仿以前玩过的gba游戏机造型制作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估计是以前收到过很多这样的东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他看起来兴趣不大的样子:“造型倒是别致,只是不知效用如何。” “那天我在寝宫的周边一带确实没有见到过任何鬼魂,至于其它那些离得远的鬼魂,一般不会影响到皇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力求万无一失,我制作了这块玉佩,上面有肉眼看不见的灵力,绝对可以保证皇上不至于被外鬼所侵扰。” “当真?”杨曦有点兴趣了。 “比珍珠还真,有了这个玉佩,皇上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内心里的鬼了。”我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这一次的心理暗示大法不够强大,杨曦还是会晚上做噩梦,然后觉得我骗了他。 “胡说八道,你这不是拐着弯骂父皇心里有鬼吗?”杨曦还没发话,杨承就先坐不住了。 “你说我胡说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说我胡说八道,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这么寻常的一句话你都能解读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意思来,可见太子殿下你平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腌h事情啊……啧啧。” 我这槽吐得十分地淡定,他越是急躁,我就越是淡定。杨承好像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杨曦只吐出了四个字“练你的字”,就把杨承的气焰彻底扑灭了。 不愧是王霸之气他爹,若是从小有这样一个气势逼人的爹耳提面命地教育着,也就难怪被寄予厚望的杨承最终会变成这样一个没啥大本事的胆小鬼。 “不知这‘内鬼’两字应该如何解释呢?”杨曦对着我,就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标准温和态度,仿佛我才是亲生的,而亲生的那位是充话费送的一样。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只能防止真正的鬼来侵扰皇上,却不能阻止皇上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些吓人的事情。” “……也有些道理。朕有的时候确实是忧思惊惧,夜不能眠,如此说来反倒是心里想的太多了。”杨曦突然说,“对了,你不是挂职在司天监吗,不如也住到宫里来,时常过来与朕聊聊天,帮朕排忧解惑吧。” 我勒个去,如果真的住到皇宫里来,那我今后还有什么自由可言?!我连忙拒绝:“此事万万不可,我身上带有天界之仙气,会与皇上身上的真龙之气相克相冲,久住在皇上身边恐怕对皇上不利啊。” “还有这种事?”杨曦也不知道是觉得这说法太新鲜了,还是干脆起了疑,算了,就算他起疑我也不怕。 “千真万确。”我硬着腰杆子坦然地看着杨曦,而且还故意说,“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要从宁王的府邸旁边搬走,到别处另寻住所。” “你是说,珏儿他也……”杨曦惊疑地住口不言,他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而杨承则在一旁用恨不得杀了我的眼光看着我,我偷偷地回过去一个“来啊你过来咬我啊”的眼神,气得他握笔的手都抖了。 杨曦生性多疑,对我的话只会选择性地听信,所以当然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彻底奠定了两个儿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低,但是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有不坚定的锄头,没有挖不倒的墙脚……好像哪里不对,不管了,总之只要我锲而不舍夜以继日不断地忽悠下去,储君的天平总会慢慢向着宁王倾斜而去的。 只要将来杨珏当上皇帝,就算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他也绝对会新仇旧恨一起算,把杨承修理成十八般模样。但是最好在我走之前就能看到这喜闻乐见的一幕,为了早日实现这个夙愿,我决定再补他一刀。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说。今年五月,后宫里是不是失踪了一个叫晴夕的宫女?”我问。 杨曦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的,反正无论晴夕还是绿茵,这些妹子们的生命,对于大人物而言就和街边的猫猫狗狗没两样,估计这个皇帝连宫里一共有多少只这样的猫猫狗狗都不清楚。 他叫了一声“八宝”,大太监八宝公公就从一块帘子后面出来了,原来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那里偷听偷看,皇帝对这死太监还真是信任啊。 “仙师大人,又见面了。”八宝对我一揖,算是打了个招呼。 是啊,不过我见你的次数可比你见我的还多,我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作为回答。 八宝不愧是大陈的东厂公,果然对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杨曦把他叫出来一问,还真就有这么一个宫女失踪了,宫里侍卫太监们找了好几天,却怎么也找不着。 “不用找了,她被杨妃宫里的一个名叫小留子的太监掐死了,尸体就埋在御花园水池右边那丛牡丹花下面。”我在心里说,抱歉啊妹子,因为这个事情一看就深深地有一种宫斗剧的即视感,我不想卷进皇帝的家务事中去,徒惹他老人家猜忌,才想着找一个稳妥又两全的方法告知别人为你收尸,让你久等了。 “不知仙师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八宝替皇上问。 “是晴夕自己告诉我的,我说过,我看得见鬼魂。”我坦然地说,反正老子现在已经豁出去了,不拿点真本事出来,真要被某些人看扁了。 想到这,我故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承说:“某些人总是以为,可以把阴谋耍到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以为只要杀人灭口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坏事。却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杨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杨曦却为他解围说:“好了,仙师,你是在与朕说话,不要老是看着太子。” “是。”既然皇帝发话了,我就先暂且停止火力,饭要一口一口吃,怪要一波一波打,这个boss留着日后再慢慢收拾也不迟。 见完了皇帝,我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不在的时候,楚封和宁王派来协助查案的人对仙师府的排查并没有停止,等我回到家,一边吃着红莲临时给我烧的饭,一边听楚封跟我汇报情况:“照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那天吃的青枣没有问题,毒物是混在糖里的,在你中毒的前两天府里还做了糖水鸡蛋,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就是找出了这两天里一切有机会接触到糖罐的人。” “那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我只想知道结果。 “暂时还没有,只把嫌疑范围缩小到了二十一个人,现在宁王府的人正在加紧拷问。” “拷问……?其中说不定有二十个人是无辜的,就这么连着他们一起拷问了?”我皱眉。 “我们无法确定到底哪个人才是无辜的,现在也只能宁枉勿纵了。”楚封这一刻目露凶光,颇有一点在边关杀场上的气势,“我知道你一贯心性善良,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了那个躲在人群之中的凶手。” “我晓得,这也不是什么善良不善良的问题,只不过换个位置思考一下,你也一定不希望有一天平白无故地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别人的‘宁枉勿纵’被拷打或者被杀掉。” “那……难道就不追查了吗?”楚封的声调透露着不乐意。 “查,当然要查!”开玩笑,那可是胆敢往我碗里下毒的人啊,“只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残忍又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拷问方法。接下来不要再打他们了,要是把无辜的人也给打死或者打残了,赔多少钱都换不回他们的身体。从现在起让人两班倒昼夜不停地审问他们,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嫌疑犯们有任何机会睡觉。把想问的问题弄简单点,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那种,跟很多没有意义的问题混在一起,反复不停地问他们,在他们极度疲惫困得要死的时候,就会不小心吐出真话,只要前后回答有不一致的地方,就说明这个人在说谎。” “这个方法倒是新颖,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楚封说,“我还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出如此新颖别致、不拘一格的拷问方式。” “不要小看‘后人’的智慧。”我含糊其辞道。反正我早已忘了是从什么地方鸡零狗碎、东拼西凑地看到这么些旁门左道的冷知识了,“效果我没亲自实验过,也不敢保证,你先试试看,我等会儿还得再出去一趟。” 我加紧速度扒完碗里剩下的饭,楚封皱眉问:“天都要黑了,你还要去哪?” “去看望一下今天被我打击惨了的太子殿下。”我阴测测地说。 我隐身来到了太子府,只见杨承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样,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期间,先是太子妃想要过来安抚他,却被他臭骂了一顿。他的男宠琉璃想要见他,他也说心情不好不肯见,这么看来琉璃的待遇甚至比他正房老婆都还要好一些。 但是还有待遇比琉璃更好的,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小妾过来找他,杨承才收起了坏脾气,小心翼翼地扶着身怀六甲的小妾坐下来,心焦地问:“岳父大人呢,怎么还不过来?” 第47章 围观作死的节奏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妾是柳晋卿的妹妹,丞相柳贤的女儿,难怪看着有点像柳晋卿。 毫无疑问她是代表她爹嫁给太子联姻的,我猜想杨承对她应该也没有多少真感情,但是至少表面上的尊重是做得十足十了。 “你急什么,爹爹定是有事情耽搁了,瞧你这火烧眉毛的,难道天还能塌下来了不成?”柳姑娘嗔怪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回天可真的要塌下来了!”杨承语气很不耐烦,但至少没吼她,只是继续焦躁地走来走去,直到听到门人来报说柳闲求见。 “快快快快!请丞相到茶厅议事!”杨承连说了四个快,内心慌乱可见一斑。 我飘飘悠悠地跟上去,自从上次大难不死之后,我就发现我能飘了…… 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能力啊。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杨承一见到丞相就叫了起来,“你怎么就擅自动手了呢!这下可好,仙师不光没死,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殿下镇定。”柳贤不温不火地说,“臣一向知道,殿下宅心仁厚……”我心说宅心仁厚个屁,你其实是想说他优柔寡断吧?你绝对是吧? “所以你就可以凡事越过我,自作主张了?”杨承气急败坏地说。 听到这里,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事情的真相好像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说不定连毒杀我的计谋也是柳贤先提出来的,杨承犹豫不决没有答应,于是柳贤就自作主张了。 这么说来的话,柳晋卿他爹才是我应该报复的真凶才对。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杨承,柳贤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来找我的麻烦,所以要说罪魁祸首,还得是杨承。 柳贤面露不悦:“殿下言重了,老臣对殿下一片赤胆忠心,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殿下着想,绝无半点害殿下的意思。殿下何以如此责备老臣?” “岳父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承终究还是不敢开罪了柳贤,“可眼下,仙师一定是恨极了我,父皇又极为信任他,而且他好像……好像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此话怎讲?” 太子就把我在面圣的时候说出宫女被杀了埋在哪里的事情,以及怎么当面编排他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柳贤,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父皇今日让我在他的书房里练字,又当着我的面接见仙师。等仙师走了以后,他看了我写的字,说了一句‘字如其人,字如其心’就让我回来了。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父皇绝对是看出什么来了对不对?” “殿下镇定。”柳贤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态度,“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吓唬自己,这‘仙师有异能’的传说,你我皆知是宁王等人有意营造的一个假象,陛下公开承认此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就算陛下最近常为怪力乱神之思绪所扰,对此人最多也就是三分信七分疑。他是如何得知宫女被害的消息姑且不论,就算真如他所说可以挖出一具骸骨来,也可能只是那个太监手脚没做干净被人发现了,殿下不如想一想,若他真是无所不知,为何却针对殿下,而不来找老臣寻仇呢?再则,虽然他最终安然无恙,但是你想想,若他真那么神通广大,为何明知是剧毒还吃下去,并且毒发痛得满地打滚。” 连这个也被你们知道了么……看来我府上的人绝对有问题。 “可他当着许多人的面突然不见了啊,我们派去的人可是亲眼所见。” 我心说赶快告诉我谁才是“你们派去的人”!可他们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 “老臣也见过这一类‘大变活人’的戏法,表演得再精妙,那也只不过是戏法而已。” 戏法你个头啊!你给我原地消失一个看看! “殿下再想想,皇帝看了殿下心乱之下写的字,八成心里已经怀疑此事是殿下所为,却只说了这么语焉不详的八个字,让殿下自己揣摩其中含义,甚至连当面责备都不曾,可见他并不想深究此事,无非是表示他已知晓,并且给殿下一个警告罢了。” “……那,那我又该怎么办?”杨承六神无主地问。 柳贤低下头,我看到他脸上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先试着与其和解吧,如若不成,必须全力杀之,否则殿下危殆。” “岂有此理!”楚封听了我的转述,气得当场就拍了桌子,“好一个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柳贤!若不除之,天理难容!” 我闷闷不做声,楚封就盯住我的眼睛说:“你犹豫了是不是,就因为他是柳文的父亲?” “是谁都一样,既然他要害我,我就不会手软。”我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晋卿。” “世事难以两全,想想你所受的痛苦,再想想尸骨未寒的绿茵。就差一点,你现在也已经冷冰冰地躺在棺椁里了。而且他还不打算善罢甘休,还要想出别的方法继续来害你。”说到这里,楚封的表情简直像要吃人一样,“与这些比起来,柳文的感受真的那么重要么?” 想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我只觉得人累心也累,疲惫地叹了口气:“绿茵的后事安排好了吗?” “已经入殓了,只等择日安葬。” “不用择了,就明天吧。早点收拾完府里的事情,我们也好集中精力,对付太子和丞相的联盟。” “嗯。”楚封把手搭在我肩上,“你应该好好歇歇,这些零碎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所谓的“收拾”,最首要的就是把府里的人过一遍。 由于突然发了笔横财,又突然搬了很大的新房子,一下子得增加很多人手才能忙得过来,我雇了个管家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此后由管家找来的一切轿夫、马夫、花匠、老妈子等等下人,我和楚封都没怎么过问,我虽然亲自面试了几个厨子,也只是看了看他们做饭好不好吃,合不合我的胃口而已。 现在想想,我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图样图森破,当时楚封还提醒过我要严格审查用人,可惜就跟之前的很多次警告一样,我半点没往心里去,楚封又成天被我缠着腻腻歪歪的,自己也对这件事不太上心,没有一一亲自审查,这一点他现在也十分自责。 所以现如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中大部分人都开掉。 眼下十几个人被毒倒,二十几个人被抓去拷问至今没放回来,剩下的都吓坏了,自己也巴不得早点走人,管家更是天天闹着要上吊,死活不肯继续干下去了。 好在当天杨珏就给我派来了一个名叫焦典的新管家,我见过他,他是宁王的幕僚之一,偶尔我“夜巡”宁王府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跟杨珏商量着一些比较机要的事情,以及张观每隔几天都会跟他偷偷会面一次,汇报我的行踪。 用这个人当管家,我将更加没有隐私,更加被宁王掌握得死死的,但是至少会安全,于是我点头同意了。 楚封在这之前就已经发信到兴庭府,想把楚南也调到京城来。俗话说人走茶凉,他人虽然走了半年有余,茶却还没有凉透,边关老战友们乐得卖个人情给这个“平步青云”的同僚,所以楚南昨天就已经到洛阳来了。 楚南本来就老实胆小,不是当兵的料,只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既然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就兴高采烈地到仙师府上干起了他最喜欢的行当――大厨,所以以后至少在“吃”这方面,我们可以安全不少了。 就在那天晚上,柳晋卿过来看望我了。 我发现他形容憔悴,虽然看样子在出门之前应该已经好好打理过自己,但是那满脸的疲惫和忧思郁结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么?我先前差点被毒死了,难受得死去活来,却一直不见你来探望,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呢。”我心里酸溜溜的,嘴上自然也就不饶人了,其实我心里倒巴不得他别来,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柳晋卿强笑了一下:“抱歉,愚兄来迟了……这几日家父不让我出门,我……我其实……很担心你的。” “晋卿兄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莫非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我怀疑地看着他。 “我……不,没有。”柳晋卿摇摇头。 “我真不想看到你这么纠结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如果你是想说,实际上是你父亲派人下毒害我,那就用不着纠结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看来愚兄的脸上,真的是藏不住事情,早知如此,还不如别来见你的好。”柳晋卿叹了口气,“只是你这说法却又是为何,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愚兄只知道,你是被南疆之毒所害,而前几日愚兄在家里偶然见过两个南疆人,愚兄只是心里有些起疑,你却怎能如此肯定,难道……难道……” “我已经知道是你父亲要害我,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问了,我不能说。”我说着这话,心里也同时在想着,柳晋卿回去以后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柳贤吗?我该透露给他什么样的信息,对我自己是比较有利的呢? 权谋斗争果然是毁人不倦,使得无冤无仇的柳贤没事要来谋害我,本来是好朋友好哥们的柳晋卿,今后和我终将免不了要彼此算计,甚至是反目成仇。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不好,一切都是命。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 第48章 对不起你是好人所以绝交吧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姑且不论。”柳晋卿转移了话题,“以你与宁王的关系,和宁王与太子的关系,即便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你们也终有一日要站在对立面上。愚兄此来只为了一件事,假如有朝一日家父不幸……愚兄只求你,无论如何,请放家父一条生路。” 柳晋卿正色给我做了个深揖。 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晋卿兄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小角色,丞相大人的命运,可由不得我说了算。” “不,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就一定能办到。”柳晋卿坚决地看着我,看来是不打算让我就这么打着太极拳忽悠过去。 我沉默不语,就算我真的能办到,我凭什么要放过他呢? “子青……”柳晋卿语带祈求,“多杀生无益,愚兄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保他一条命而已。你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么?” 我转过身,四十五度望天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将来落败的是宁王和我,你父亲会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放下尊严去哀求你的父亲,但是你觉得有用吗?” 柳晋卿不说话了,我叹了口气,又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的请求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要想,就算我侥幸没死,他要害我是事实,绿茵因为他被毒死了也是事实,甚至差一点死的就是全府上下几十条人命。而且他今天会这样对我,以前肯定这样对付过别人,以后也难保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 柳晋卿几乎是用垂死挣扎的语气在说:“可是……你毕竟没事,能不能……” 我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告诉我,在你的心里,人命有高低贵贱之分吗?丞相高高在上,就可以随便取别人性命吗,侍女身份卑微,就活该死了也白死吗?” “抱歉……愚兄……不是那个意思。”柳晋卿羞愧得低下了头,避开我的视线,我还记得当时他是怎么在我面前骄傲地展示他的正直品行和文人风骨,可是到头来,他终究还是逃不开自己身份立场的制约。 “你不用道歉,要害我的人并不是你。我和你父亲的恩怨也与你无关,你只要置身事外就好了。”我说。 “置身事外?呵……”柳晋卿痛苦得闭上了眼睛,“我若真能置身事外该有多好,当初父亲让我接近你,我就不应该答应,既然答应了,我就应该照他说的去做,努力将你拉到太子这边来,而不是阳奉阴违……我若是早肯听他的,我们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一个敌对的立场。” 我叹了口气,就算你肯听他的,也得我肯听你的才行啊。 “今日是愚兄来得唐突了,愚兄告辞。”柳晋卿失望万分地转身就走,我忍不住叫住了他:“晋卿!” 看着他的背影,我毫不留情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在你的心里,其实并不认同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你没有办法,你只能放下尊严和坚持来回护他,因为你是他的儿子。” 柳晋卿站住不动,他的身形微微有了一些动摇。 “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楚封,却不会喜欢你么。你比他高,比他俊,比他风趣,比他有学问,你家世出众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戍边小军官,但是有一点,你远远比不上他。他的一切都是在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而你能够吃得美味珍馐,穿得风度翩翩,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读书,用着上好的宣纸和笔墨来尽情显摆你的才情,在洛阳城走到哪都有人愿意招待和巴结你,甚至还能有那个雅兴去跟你父亲叫板,这一切都是靠着你的父亲和你的家族,没了他们,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无论你怎么拿虚假的反抗来欺骗自己,也改变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你完全没有那个能力,逃开你父亲的控制。” “你年纪比我大,我应该敬称你一声兄长,谁知道你满腹经纶却天真得像个孩子一样,既然你终究还是要站在你父亲那一边,就不应该来见我,更不应该告诉我你父亲对我下毒的线索。” “在你真正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之前,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我这里不欢迎柳家的长子。至于我的晋卿兄,我只当他是某个政敌所做的……一场力不从心的美梦。” 柳晋卿听完这些话,脚步都有些虚浮了,就像是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地离去,而我也回过头,向着和他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开。 楚封得知我与柳晋卿不欢而散之后,却没有表现得很高兴,而是对我说:“你不该跟他吵架的,柳文既然如此天真,你就应该多从他身上套取消息,好生利用才是。”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我做不到。”我皱着眉头说,“他对我有情有义,我却利用他的情义来害他,这种事情,我毕竟还是做不出来。” 我以为楚封又该对我说教了,但是楚封却只问我,午饭想吃点什么。 “饺子吧,野猪肉馅儿的。”我有点奇怪,“我至今也还是不够阴险,你会不会觉得失望?” “不会。”楚封说,“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也正是被这样的你所吸引,真诚本来就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你能够继续保留下去,也是一种福分。” 这话让我的耳根发热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但是楚封总是会说一些我爱听的哄我开心。笑完就觉得,我似乎已经很久没笑了,都快忘记该怎么笑了。 楚封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对了,你说的审讯方法确实好用,今天上午,那二十一个嫌犯的审问已经有结果了。” “是吗,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还能再撑个一两天呢。 楚封点点头:“是新招的一个伙计,被人重金收买了,往糖里掺入了对方给他的毒药,现在宁王已经下令将此人斩首。”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确定了就是他吗?” “嗯,他连埋银子的地方都交代出来了,挖到了整整一千两,他就是干几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但我还是觉得……除了这个临时被买通的人以外,说不定还有别人呢。” “剩下二十人,我已经照你说的,赔了一笔钱让他们走了,包括先前遣散的那些下人,我也都已经派人密切跟踪,但是暂时还没有新的线索。至于那个伙计交代的收买他的人,虽然宁王那边已经在侦缉,但是仅仅根据口供描述来寻人,估计是没什么希望的。” “嗯……反正抓住了也只是狗腿子而已,就算能够指认宁王和丞相,也是空口无凭。”我叹了口气,觉得真是千头万绪,茫茫然不知从何突破。 说话间,饺子已经做好端上来了,我才吃了没几个,就听到门房来报,说太子亲自登门拜访。 我沉默了两秒:“绿茵的后事准备完了吗?” “……都好了。”楚封说。 “出殡。” “非要现在吗?”楚封有点疑虑。 “就要现在。”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于是太子的轿子就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仙师府的大门打开,一口棺材抬了出来,红莲等几个府里的下人扶着棺材,撒着纸钱,大声哭着丧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那天风挺大,当杨承阴沉着脸进门的时候,我还看到他的随从偷偷地伸手摘掉他头上落着的一张纸钱。 “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我给他作了个揖。 杨承眉宇间阴云密布,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知者不怪,原本是本王来得唐突了。不知府上何人发丧?” “谢殿下见谅,在下的一位婢女叫人给毒害了,令在下忧思郁结,心情差极了,若是待会儿有口不择言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哦,原来是个婢女,仙师不要难过,本王再送你两个更漂亮的便是。”杨承说。 “谢、殿下美意。”我肚子里狠狠地腹诽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 “本王此来,是有件礼物想要送给仙师,顺便希望能和仙师澄清一些误会的。”杨承示意随从拿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了过来。 我心里总觉得似乎在什么电影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这样的桥段,这盒子里面该不会是一个人头吧。 光是想到这一点,我脸上就已经出现了嫌恶的角色,叫了旁边一个侍卫去接,等他打开来一看,盒子里头还真的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我更加不掩饰脸上的厌恶,皱着鼻子问杨承:“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啊?” 杨承正在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大概是想不通我怎么会提前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他说:“此人是南疆一个小部落的酋长,就是他意图毒害仙师的。” 我示意侍卫把头颅拿到别处去,对杨承说:“多谢殿下帮我除去凶手,待会儿我倒是要亲自问问此人,我跟南疆人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来毒害我呢?” 杨承脸上一时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仙师大人不必麻烦了,此人原本是本王府上的食客,皆因前段时间出现了仙师与本王不和的谣传,此人为讨好本王竟自作主张犯下这等错事,本王此前也是并不知情。”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说:“真正自作主张的,恐怕并不是这个人吧。” 第49章 图样图森破 “仙师大人这是何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太子眯了眯眼睛,眼神看起来有点儿危险。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问问。”我看到站在太子后面的楚封对着我猛使眼色,就先忽悠了过去。 既然有心要跟太子和丞相这样的大势力作对,当然不能单枪匹马地站出来,像个撞风车的唐吉坷德那样傻乎乎地孤军作战,之前作为“咬死太子联盟”的总盟主宁王杨珏大大已经为我等腿毛们指明了方向,指出就算太子显而易见地就是真凶,也不要明着得罪他,反而要假装我会原谅他,而且是可以被他收买的,在有把握一击必杀之前,尽量让他麻痹大意。 “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了,仙师不会再错怪本王了吧。”杨承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说。 “这个么……”我低头沉吟片刻。 “仙师大人还想要如何?”杨承语气中略有点儿不耐烦了。 “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帮我除去了凶手,出掉了我心头的一股恶气,在下十分感激。”我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在下差点被人毒害,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又失去了平素最亲近的婢女,府里不少人还在治疗中,每天的医药费也不是小数目……现在凶手已死,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不知道还能向谁索赔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情就十分地忧伤……” 杨承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此事并非本王授意,却是因本王而起,本王理应代为赔偿,仙师大人得了赔偿之后,是否就可以原谅本王的疏忽?” “这就要看赔偿的诚意了。”我说,“五千两基本原谅,一万两大部分原谅,一万五千两彻底原谅。” 这狮子大开口的明码标价把杨承吓了一跳,在大陈可不止是宁王府紧巴巴,太子府也同样,甚至连国库都得量入而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笔钱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鉴于我各种卖法宝卖符得来的“财迷”名声,杨承应该能够相信我是一个完全可以拿钱摆平的人,他要是愿意出这笔钱,我麻痹他的同时还可以敲诈他一笔,何乐而不为?要是不愿意,那更好,劳资正好有理由继续跟他没完,不用对着这张讨厌的胖脸赔笑。 杨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略一沉吟,就说:“如此也好,本王先行告辞,改日凑齐了赔偿,再来和仙师大人好好叙一叙旧。” “不胜荣幸,随时欢迎。”我开心地把他送出了大门外。 我觉得我虚与委蛇的功力可提高了不少,就在一年前我还是个直肠子,对人的喜欢或者厌恶都会表现得很明显,而现在,即使心里对杨承很讨厌很不耐烦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我还是可以继续伪装着客客气气,就跟戴了一个微笑的假面具一样。 不过杨承前脚刚走,我屏退了左右就开始吐槽他:“太子难道是个笨蛋么,这么奇葩的借口也想得出来,想要蒙骗我也不编个像样一点的谎,真为他和他整个智囊团的智商捉急!” 楚封冷冷一笑:“他本就没指望你能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是编出再完美的理由来,都不可能洗脱嫌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奇怪了:“如果不是为了洗脱嫌疑,那他来找我干什么?” “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罢了。”楚封说,“不同身份的人思考的方式亦不相同,这就是一贯高高在上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太子明知你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只是觉得,他既然都登门道歉了,也杀了一个干活的给你交代,就已经给够你面子了,你识相的就不应该继续追究。” 我于是明白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的古代变异版王子病么。 王子病和公主病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论他做了什么缺德冒烟还是丧心病狂的事情,小到盗用个图,大到毒死个人,只要道个歉,就觉得自己反占了道德的高地,我理应马上原谅他并夸赞他知错能改深明大义,但凡我还有一点点不满,就是我得理不饶人我小气我不对我该死。 最典型例句莫过于――“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承作为皇帝的儿子是绝对有犯王子病的理由的,更何况他心里知道,他只是个背黑锅的,幕后凶手其实是丞相,于是就更加坚定了那种理直气壮的心态。 说到底,不是人家不聪明想不出更加完善的谎言,而是人家觉得根本连完善一下那个谎言都没有必要。 所以说,我还是被轻视了啊…… “你默不作声地,在想些什么呢?”在我不知觉间,楚封将他的大掌覆在我的手上,“你现在很多事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哪有的事,你想多了。”我心虚地抽回手说,“我是在想,我这人总是容易自大和轻视别人,你以后看到了就多提醒我些。” “哦?为什么这样说。”楚封微笑地看着我问。 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温柔、赞赏和鼓励,心里不由得一暖,于是剖析道:“就像我刚才以为太子是个笨蛋,其实人家只是不屑于跟我动那个脑筋。在之前,我也以为丞相是个笨蛋,居然用对我下毒这么老套又直接的阴谋,作为一个古代老狐狸,怎么的也应该想得出一个完美犯罪现场才对得起他太子党头号智囊的身份。” “那现在呢,你看出些什么?”楚封顺着我的话问。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根本没有资格鄙视他,毕竟之前我的确对他毫无防备,要不是靠着法宝,我已经被毒死了,同样,如果不是有隐身珠这个外挂,我死也猜不到是他对我下毒手。这厮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最阴险最难对付,以后我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得对,但是还可以再往深了想一想。”楚封引导地问,“假如他这次成功了,局面将会如何。” “……他那么低调,所有人都会认为毒死我是太子干的,而太子身为储君,皇帝为了皇家的面子,肯定不会公然追究他,反而会重重地怪罪宁王――因为皇帝很迷信我,我要是被毒死了就说明我不是神仙,他信错人了,他一国之君当然不会怪自己有眼无珠,只会记恨把我这个假神仙引荐给他的宁王。太子党不仅除去了我这个威胁,还狠狠地打击了宁王的地位。”我脑洞大开,继续说,“不止如此,就算像现在这样计划失败了,我们都还是会第一时间怀疑太子。如果不是仗着隐身珠,没有人会知道其实是他干的,就算晋卿向我泄露了家里来过南疆人的线索,也有可能是巧合,就算我们查出来不是巧合,大家也会坚信是太子授意他做的,不论愿意不愿意,太子这个黑锅都背定了,连皇帝也只会责怪太子,不会想到他的头上去。而连受打击的太子不仅不能跟他翻脸,还不得不更加依赖他……这样说来的话,他连太子和皇帝也都一并算计进去了!” “不错,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一个权谋老手的风范。”楚封叹了口气,“跟他比起来,我们还有得学。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不知道你手上有一个这样的法宝,不知道你具体有什么样的能力。” “所以我会小心保守秘密的。”我摸了摸额头,心想这个外挂可开大发了,甚至让我这个不到二十岁的一根筋死宅男,都可以跟柳贤这种级别的老狐狸斗上一斗。 没过几天,皇帝又来宣见,说宫女晴夕的遗骸已经挖到了,还真的就在我说的那丛牡丹花下面,那个太监也已经招供,说是因为平日里的小口角,积怨成恨一时失手杀了晴夕。 我心说事情的真相恐怕并不是口角这么简单,杨曦应该没有告诉我全部的内容,但是要深究下去的话,那就是皇帝的家务事了,我一个外臣除非嫌命太长否则是不应该过问的。 再说晴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反正凶手都伏法了,她的遗骸也不用埋在那个湿冷之地被虫子咬了,她应该能瞑目了。 “仙师觉得,这尸骸应当如何处置才妥当?”皇帝问我。 “希望皇上按照她的遗愿,先火化,再将骨灰送回她的故乡……厚葬。”我为那个小姑娘私自加上了一条。 皇帝点头应允,又对我说:“朕听闻,你向太子要了一大笔赔偿?”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陛下啊。”我马屁道。杨承昨天真的给我送来了一万五千两银票,我当即露出了一脸惊喜和向往之情,表示太子果然言而有信,宁王都没给过我这么多钱,还是太子土豪啊,没有早点遇到太子真是亏了,哄得太子收起了本来肉痛的神情满意而归。 “既然钱都已经赔了,你就不要再跟太子闹不愉快了。”皇帝似乎想在中间当个和事老,“承儿这孩子其实品行不坏,就是耳根子软了一些,太容易相信别人,朕已经教育过他了。” “我也觉得太子心性仁厚,不像是会对我下毒手的人,都是他的下人自作主张,陷太子于不义。皇上请放心,我不会和太子有什么嫌隙。” “如此甚好。”杨曦点点头,“你与宁王关系不错,更应该从中调停他们的恩怨,不要让他们手足相残。” “是。”我口头答应了下来,同时心里吐槽说,你丫挺的不也为了权力害死过自己的亲哥哥?这就是遗传啊遗传。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又变成过渡章了?恩哼,不管了…… 这个星期时间紧任务重啊……不得不日更了……t。t 第50章 装神弄鬼终有报+1 “那些个外臣都是什么心思,朕也清楚得很。一些人觉得太子不如宁王有能力,朕就应该废长立幼才是,另一些人认为,若朕因为宁王更精明就开这个先河,只怕后人纷纷效仿,储君之争不断,这朝堂将永无宁日。”杨曦叹了口气说,“其实他们都不曾考虑朕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太子虽然能力比起宁王来有所不及,却并无什么大错。若是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以他的心性并不会对宁王和其他弟弟赶尽杀绝,但若是宁王继位,就必然不会放过太子。” “还是皇上思虑周全。”我附和了一声,心想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亲情了? 莫非这是在暗示我他不会废长立幼,我应该保持中立,继续跟宁王混下去没前途? 还是说……他在考察我,看我到底是真的在传授上天的旨意,或者也只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投机者而已? 于是出于谨慎考虑,接下来皇帝旁敲侧击地问起我的态度和立场时,我模棱两可地表示方外之人不便过问,皇帝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放人了。 既然我被下毒这件事情,皇帝不想追究也不想我们继续追究,再一味地咬住不放也是不行的。在双方都有意缓和关系的情况下,太子党和宁王党迎来了暂时的安宁,甚至天师府和太子府开始隔三差五地相互送礼,暗地里的戒备和试探不提,至少表面上,我跟太子完全是一副“不打不相识”、“有钱就是娘”、“今后老子跟你混”的姿态。 但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而已。 这一天,外面下着暴雨,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吃也吃饱了,睡也睡够了,还跟楚封大白天地“白日宣淫”圈圈叉叉了一番,然后眼看着他睡着了我却睡不着,无聊到只能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想着到外面去逛逛。 当然,是隐身了去,否则我会被一大堆让上次的事件吓怕了的侍卫兴师动众地围成铁桶样上街,还要承受风吹雨打和泥泞四溅,何苦来哉。 古代下暴雨的街上真可谓冷冷清清,连店铺都几乎没有开门的,在半空中飘来飘去了一阵子以后,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这样没有人愿意出门的天气里,太子府的后门却停着一辆马车,而且不是街上常见的那种没有顶或者有顶没有壁的马车,而是全封闭型的。 太子杨承的心肝宝贝儿男宠琉璃打着伞出来,钻进了那辆马车。也不用他招呼,马车就在雨幕之中出发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飘了过去,钻进了马车厢。 琉璃正在里面换衣服,不愧是太子的男宠,他虽然身为一个男人,皮肤却柔嫩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不过我对他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惊奇于他为什么换上了一身小太监的装束。 看来有阴谋! 马车驶进一个院落,在一个能挡雨的门洞里停了一下,那里有另一辆更大的马车,显然也是刚来,马儿都还滴着水,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琉璃跳下车来,更大的马车也掀开帘子,露出一个让我觉得十分眼熟的老太监。 没错,就是那个经常被皇帝当做树洞的贴身太监,脑子看起来不太灵光的四喜,除了他,马车里还有四个年轻的小太监。 看到琉璃,四喜只是见怪不怪地淡淡道:“来啦?” “嗯。” “走吧。” “是。” 完成这样简单的对话后,四个小太监里的一个跳下车来进了琉璃的马车,琉璃则爬上大车补上了那个缺,跟着四喜的马车一路进了宫。 有四喜那张老脸在,宫门处冒雨执勤的侍卫只是随便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我眼巴巴地等着看惊天动地的大阴谋,但是琉璃却跟着一起来的三个小太监来到一处值房,然后就像周围十几个最普通的小太监那样,在一斛珍珠里挑挑拣拣,干起了手工活。 我看了半天,他也拣了半天,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就奇怪了,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看他细皮嫩肉的样子,又没有胡子,进宫后的行为举止,以及和周围人说话的声调,都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小太监。 难道说琉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下面木有了的死太监?杨承收了一个宫里的美貌太监当男宠?而且这太监除了给太子暖床以外,没事儿还要回宫里继续当差?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喂! 我看得实在无聊,就先飘了开去,出门没多远就又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是我的侍卫副队长张观。 只见张观被一个宫人带着,直接去见了皇帝杨曦,跪拜行礼之后,就轻车熟路地开始汇报我近日的言行举止,包括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去了哪里,以及府上又出现了哪些奇奇怪怪的事件。 我并不奇怪张观对我的监视,从很早我就知道他在保护我的同时,也肩负着替杨珏监视我的任务,只是万万没想到,他除了把我的日常行为报告给杨珏以外,还会另外报告给杨曦,而且他还不单单说我的事情,连杨珏跟我的来往以及杨珏对我的态度,也一并告诉了杨曦。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大个子,不仅是宁王派在我身边的眼线,同时也是皇帝派在宁王身边的眼线。 我和我不存在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有幸见识到了真正的双面间谍。 听了一些我又平白无故消失和出现的报告以后,杨曦沉吟片刻就让张观退下了,然后他陷入了不知道是沉思还是发呆中,连四喜悄无声息地上前换掉他半空的茶盏,他也没有反应。 就在我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对我的神奇行迹发表什么评论的时候,突然暴雨声中隐隐传来了一声:“冤枉啊――” 我猛然警醒起来,有鬼?! 同时杨曦也从发呆中猛然惊醒,问四喜:“你听见什么了吗?” 四喜一脸茫然:“皇上是说雷声吗?” 一阵闷雷轰隆隆滚过,随即又一声很轻但很清晰的“臣妾冤枉啊”响起来,听得我一激灵,那是一个女声,声音饱含着痛苦与不甘,凄厉宛如女鬼。 杨曦脸色顿时惨白,惊叫道:“瑾妃,是瑾妃!来人啊!” 四喜仍然一脸茫然,殿门口的卫士们轰然开门进来保护皇帝,我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向着声音传来的殿外猛扑出去。 穿着小太监服饰的琉璃默默地溜回了他的“岗位”,旁边一个小太监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声:“你这恭可出得够久的啊。” 琉璃歉然地笑笑,用同样的太监声调说:“肚子不太舒服,见谅则个。”就低头继续数珠子。 我凑得近,可以看到他脸上虽然神色如常,眼神之中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 我回到大殿里的时候,看到受惊吓的皇帝把一大批年轻力壮的侍卫叫在周围,似乎想要借他们的“阳气”来抵御看不见的鬼魂,侍卫们似乎也习惯了皇帝的“幻听”,根本没想到是有人故意出声吓唬皇帝,只有小猫两三只在外面意思意思地巡视了一番,而没有第一时间展开大肆搜查。也难怪琉璃屡次得逞却没有被发现。 可怜的杨曦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四喜和几个太医忙着抚胸拍背地给他顺气,杨曦却猛地推开周围的人,像条鱼一样弹了起来,指着眼前的空气破口大骂:“朕当年受人蒙蔽冤杀了你不假,但是朕已经处死了罪魁祸首,还了你清白,也已将你厚葬,年年香火祭祀不断,善待你的家人,封你子侄为官,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你们还要怎样啊?!难道非要朕昭告天下,说朕是个糊涂蛋,再拿朕的命赔给你们才算完吗?!你们逼人太甚啊!你们!你们……” 说到激动处,他一口气没接上来,就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吓得太监和太医们一阵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大概明白了杨曦为什么会派人去祭祀楚封的爹,而且肚子也很饿了,就先离开了皇宫,回家再说。 楚封听了我的转述,沉吟不语片刻,就让我去告诉宁王,宁王听了我的转述,沉吟不语片刻,问我:“兹事体大,你能确定那真的是太子的男宠所为吗?” “虽然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正色道。 听皇帝说太子仁厚的时候,我还起过放他一马,只咬丞相的心思,没想到他为了赶在完全失宠之前顺利继承皇位,居然连派出男宠谋害亲爹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难怪都说天家无亲情呢。至此,我对他再也没有半点同情了,就看宁王得了这么个天大的把柄之后,会怎么收拾这厮吧。 第二天一早,杨珏就带我求见了因为受惊吓而卧床不起的杨曦,杨曦一见到我,就挣扎着坐起来说:“仙师……你不是说,朕的周围没有鬼魂,又给了朕驱鬼的法宝,为何朕还是听到……听到……死去的瑾妃在喊冤……”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严肃地看看周围说,“皇上,我有些私密的话,只能当着皇上和宁王的面说。” 杨曦于是虚弱地挥挥手:“都下去吧。” 宫女和太医都退下了,只有四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踌躇地说:“皇上身边无人服侍,奴才只怕……”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写了到这么精彩的地方,滚来滚去地求夸奖 第51章 别管我我只是看热闹的 杨曦发火了:“有朕的孩儿和仙师在这里,还有谁会伤了朕不成?下去!” 就算杨曦是一头牙齿不再尖,爪子不再利老狮子,也不是一个太监可以忤逆的,我看着四喜灰溜溜地被骂走,不禁心想,如果杨曦知道了正是他口中那个“仁厚”的孩儿要害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话就说吧。”这头疲惫的老雄狮卧在床上,才过去了一夜的时间,他却似乎比起昨天来又老了许多。 “我已经查明,是太子府上一个叫做琉璃的人混进宫来,装神弄鬼蓄意吓唬皇上,皇上身边的四喜公公也参与了此事。” 杨曦一下子睁开眼睛瞪着我,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你说什么?” 我顶着这种王霸之气的威压,坚强地说:“我之前曾经见过琉璃一面,此人擅长模仿各种声音,不论是男声女声,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皇上不妨回忆一下,皇上昨天听到的那个声音真的是瑾妃吗?以及此前听到的其他声音,真的是皇上认为的那些人吗?” 杨曦陷入了思索:“朕不能确定,他们都已死去多年……朕只是觉得语调神态有几分相似……” “皇上再回忆一下,除了皇上独自一人和只有四喜服侍的时间以外,其他时候,皇上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幻听?” “没有……从来没有。”杨曦皱眉,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地疲惫和苍老,“这么说,朕身边的人……竟和朕的孩儿联合起来要害朕?” 我谨慎地表示:“我不敢说太子殿下是否牵涉其中,但是琉璃确实是他身边的人。” “你可有证据吗?”杨曦不死心地看着我。 “没有,但此事并不是我凭空臆造,而是神仙托梦告知,绝对不会有错,皇上若是想要切实的证据,只要着人调查一番就能找到。” “还请父皇授命儿臣彻查此事。”杨珏不失时机地说。 皇帝应允了,难得的是他虽然都被吓成这样了,脑子却依然没有糊涂,事关皇家脸面,事情弄清楚之前他肯定不会叫外臣插手,但是却叫上了大内特务头子八宝带一群手下的太监一起搜查,他心里肯定也清楚,如果放任杨珏一个人去查这件事,估计杨珏会立马“搜”出一大堆足以致太子于死地的证据来。 既然获得了皇帝的首肯,杨珏就命几个手下先去控制四喜和那些跟四喜有关的人,然后自己带着我和八宝一行人直奔太子府,一到地头,杨珏的侍卫和太监们就如狼似虎地扑了进去,半点没把太子的威严放在眼里。 没有多久,琉璃就被他们拖了出来。而杨承提着剑,红着眼睛仿佛一头斗牛一样追在后面,持剑指着宁王破口大骂:“杨珏!我处处忍你让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琉璃是我的人,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 “你的人?”杨珏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倨傲地看着已经丧失冷静的太子,“皇兄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多情种子,希望到了父皇面前,你也不要忘了此时所说的话。” 说着他语气一变:“来人,包围太子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你敢!”杨承已经出离愤怒,杨珏却依然淡定如斯:“我也是奉了父皇的命令,皇兄不要怪我,若有什么不满和冤屈,就去向父皇申诉吧。” 他伸手一比:“公公,请了。” 八宝用他独有的太监声调说:“太子殿下,恕老奴得罪了。” 客气完这一句,他就对手底下训练有素的特务爪牙们下令道:“皇上有令,搜查太子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杨承急坏了,但是皇命压在这里,他没有那个胆子公然反抗,眼睁睁地看着八宝的手下们鱼贯而入,他却只能在门口急得走来走去,最后把手上的剑一摔,将怨气出在了我头上:“仙师你竟然也帮着他们来害我,枉本王送你那样的厚礼,没想到你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没有要害你。”我穿着宽袍大袖的仙师道袍,半张脸藏在面具后面,微微垂下了眼睑,“本座只是顺应天意,把真实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这个时候他还对着我咆哮,除了虚张声势和泄愤以外有何意义呢?对于眼前这个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国之储君,我难以生出半点同情,不论这件事情他有没有参与其中,处在他那样的位置上,无能本身就是一种罪。 他唯一值得可怜的就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位置。 很快,八宝手下的人就从太子府里找出来一身太监服饰,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洗掉的泥污和水渍,显然昨天暴雨天里穿出去过。 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杨珏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太子只是一脸茫然,琉璃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八宝拿起琉璃昨天穿的那双靴子,翻过来看了看鞋底,便丢给一旁的太监,去质问从被揪出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琉璃:“你还有什么话说?” 琉璃看着他,轻蔑地露出了一个冷笑。 “带走!”八宝一声令下,琉璃被押走了,杨珏拨转马头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视线还刻意在浑身哆嗦的杨承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等我们回了宫,见皇帝之前,先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就在另一波人去捉拿四喜的时候,四喜做贼心虚,居然趁人不备服毒了。太医看了看,直接说没治,现在他们正试图从这个即将变成死太监的太监嘴里,尽可能地挖出点儿有用的线索来。 皇帝这会儿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虽然状态还是不太好,但好歹是坐着接见这个装神弄鬼吓得他半死的罪魁祸首的。 “你为何要谋害朕?”杨曦高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地发问。 琉璃被两个精壮的护卫押着,低着头,语气阴测测地说:“你倒是看看我是谁。” 我隐隐觉得琉璃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好像含着什么东西似得,这时候琉璃已经抬起头来,杨曦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凑过去看,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就看到琉璃的双颊猛地一鼓,一支吹箭倏然射向杨曦的脸。 这种危急的时刻,杨珏的反应比我们所有人都快了那么一丁点儿,就在琉璃要发出吹箭的瞬间,他就一脚踢在了琉璃的肩上,将琉璃踢倒在地,吹箭也因此失了准头,打在了杨曦坐的龙椅背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还反弹回来射中了一个随侍太监的腿,可见力道有多大。 八宝的反应比杨珏稍微慢了一步,“叮”声过后才将杨曦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 殿内一时混乱不堪,那个躺枪的太监抱着大腿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叫着说吹箭有毒,被人抬了下去治疗。 八宝则趴在地上直磕头,痛不欲生地检讨说:“奴才一时失察,万死莫辞,求皇上恕罪!” 狼狈的杨曦在杨珏的搀扶下重新爬起来,他用帕金森更厉害了的左手颤抖地指着琉璃说:“你……你是前骠骑将军赵广陵之子!” 此时侍卫已经左右开弓打了琉璃两个大嘴巴,不光将他嘴里的吹箭筒挖了出来,还粗暴地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整个严严实实地按在了地上。 而琉璃就跟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拼死挣扎着,仿佛要用尽他一生的力气嘶声咒骂:“杨曦!你这头不得好死的老狗!你杀死我父亲,害死我全家!令我流落到这般田地!我此生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宁愿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在奈何桥上等着将你一寸一寸、一丝一丝地生吞活剥!啊――!!!” 那声音中所包含的强烈恨意,连我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不寒而栗,杨曦更是惊呼:“拉走!拉下去!” 便有卫士堵上不断咆哮的琉璃的嘴,将陷入疯狂的琉璃生生拖了下去,杨曦惊魂未定地被搀扶着坐回龙椅上,惨白着脸大声喘着气,嘴里不断念叨着:“除恶务尽……除恶务尽啊,尽然会留此余孽……遗祸无穷!” 我旁观着这一切,心里偷偷地替另一个“余孽”打起了鼓。 楚封的身份始终就像一个隐藏的定时炸弹一样,他本应该留在边关,远离这权力的漩涡才好,却因为我的缘故来到这风口浪尖的京城,又因为我的缘故险些暴露在这个于国于民都有利,却完全不是个好人的皇帝眼皮下。 我究竟要怎么保护他才好? 至此,很多事情已经没有悬念了。 八宝不够仔细险些让皇帝遭到行刺,挨了二十大板,还得感恩戴德地拖着开了花的屁股,继续去调查琉璃的案子,以期戴罪立功。琉璃被关进了皇宫的监狱,日夜严刑逼供。 四喜已经服毒自尽,仍被查出这个阉人贪心不足,收受了巨额的贿赂,铤而走险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四喜身边有点牵连的一大堆太监也都遭了秧,各种被抓被拷问被处死。 宁王因为救驾有功,皇帝赏了他一柄玉如意,人们纷纷猜测这是皇帝有心要让他“称心如意”的含义,恐怕这一次太子之位很可能要换人了,毕竟杨承在此案中已经难逃干系,自那一天后就被软禁府中不得外出。 而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党的其他成员,比如丞相和几个支持太子的尚书,都因为杨承被软禁而连带着失了圣眷,在朝堂上一时被宁王一派的势力趁胜追击,打压了不少势头下去。 第52章 人生苦短你饿不饿? 杨曦自从确认了幻听其实不是鬼怪作祟以后,一时间心情大好,在强大的心理暗示和阳气十足的将军们陪寝下,就连晚上的噩梦也不做了,于是也就更加迷信我了,简直有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趋势。 他对我的重视和迷信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就连原本不屑于跟我这个“神棍”打交道的一些清流大官们,都纷纷对我这个从来不爱结交谁的懒人主动伸来了橄榄枝。 几天后,我去地牢见了琉璃最后一面。 作为一个弑君未遂者,琉璃这会儿已经被古代残酷的刑罚拷打得不成人形,身上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遍布伤痕,几乎找不出一块好皮,那双曾经展示过一个男人可以怎么风情万种的手,现在青紫肿胀得令人不忍卒睹,指甲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他有气无力地抬起须发蓬乱,再也不复柔美的脸来,用粗哑的声音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我暗暗捏紧了拳头,尽量平静地说。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嘲地笑,“你是来看笑话的么?看一个将军之子,是怎么沦为别人的j□j玩物,忍辱负重想要报仇,却又功败垂成沦为阶下囚,很有意思吧,哈哈哈哈哈……” 我同情地看着状如疯癫的他:“你知道‘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听‘他们’的话,就可以少受很多苦,又何必咬死了牙关非要替太子隐瞒。自从你被抓,他只顾着自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罪都推给了你。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回护。” 琉璃大笑起来:“仙师大人,你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你竟然以为……我在这样的酷刑下仍然不肯招供,就是为了回护那个拿我当成玩物尽情糟践的废物吗?” 他已经虚弱得说两句就得喘口气,但神态却是我此前从没见过的高傲:“我只不过是在利用那个无能又自以为是的废物,帮着我获得报仇的机会而已。” “那你何必还要死撑着保他?” “我就是要保他……我不能让他轻易地被你们干掉。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他和宁王打得你死我活,最好兄弟两个兵戎相见,把这陈朝的国祚全部断送在这一代,让杨曦看看他视若性命的江山是怎么断送在他儿子们手上,只要他不痛快,我就开心,哈哈哈哈哈……”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懂,仇恨怎能让人如此疯狂。 “你懂什么,全家被杀的人又不是你……被卖身为奴,受尽屈辱的人又不是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从云端跌落尘泥,任人践踏的苦?!” “我的确不明白,可是你的父母若在天有灵,肯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断送了性命。” “好好活下去……?”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就带着更大的恶意和嘲笑看着我,“你现在又来跟我装什么好人,难道你忘了,就是你把我害到这一步田地的!若不是你多事,用不了多久杨曦就会在恐惧和悔恨中去见阎王,太子和宁王就会为了争夺皇位大打出手,而我还可以活得好好的,看着大陈怎样一步一步地灭亡!” 我转开视线,不再去看他那张因恨意而扭曲的脸:“我不否认,是我揭露了你的阴谋,害你变成这样,但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你自找的。你的仇恨情有可原,但是你只顾着自己一家的私仇,丝毫不顾忌你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的确,杨曦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大陈,十分需要他这样精明强势又兢兢业业的君主,而你不光要害死他,还想害得太子和宁王祸起萧墙,如果中原因此重新陷入战乱,又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过上比你凄惨十倍百倍的生活?” “那关我什么事?他毁了我的一生,我要报复又有什么错?”琉璃阴测测地冷笑着。 我自嘲地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在这里白费口舌:“我今日到这地牢里来,不是要说服你悔过自新,回头是岸的,你明天就要被处决了,是对还是错,后悔不后悔,又有什么要紧。” 琉璃听了这话,脸上毫无动容,看来他是早已视死如归的了。 我叹了口气,打开拎过来的食盒,拿出一盅药汤:“我给你带了一碗药,喝下去,可以少受一点苦。” “废话了这么多,还是这个实际点,快拿来。”琉璃这才表现出一点兴趣来,显然这些天已经被折磨得太厉害了,只要能减轻痛苦,哪怕我手里是碗见血封喉的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的。 我听到墙壁还是什么地方响起一声诡异的“不可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这里阴气太重闹鬼了。但随即我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不去管它,继续喂琉璃喝完了那碗药。 这时候瘸着腿的八宝才从门口匆匆地走进来,眼看琉璃已经将药喝得一滴都不剩了,他也只能一脸为难地说:“诶哟,小祖宗,您这不是存心让老奴难做吗?” “八宝公公真是敬业,连这种时候都不忘躲在暗处监视着我。”我冷着脸看着他,八宝就露出了赔笑的神色:“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仙师大人原谅则个。” 我懒得和他计较这种事,食盒也懒得收,就这么背着手走了出去,边走边说:“你也不用着急,本座不会让你交不了差的。我给他喝的并不是毒药,明天你还是可以押着一个活人出去处刑――反正该问的话你们也已经问完了。” “如此,老奴就放心了,多谢仙师大人体谅。” 我走到牢门口时,停下来看了这个死囚最后一眼,琉璃这个时候脸上已经出现了呆滞的神色,甚至开始傻笑起来,想不到药效这么快。 我给他喝的是强力的麻药,以这个时代的医学,还没有发明出靠谱的口服麻药来,据说这个药喝下去以后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不过琉璃已经不用担心这个了,只要能让他不那么痛苦地度过这最后一夜就够了。 按照律例,弑君之罪是要当众凌迟的,但是之前我已经说服了皇帝,我说琉璃本来就带着巨大的怨气,若还在极度痛苦中死去,很容易怨气不散变成厉鬼,于是皇帝恨恨地念叨着“便宜了那个逆贼”,改判了斩首。 我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说那些多余的话,大概无非是想要减轻一些心中的负罪感吧。 毕竟琉璃的境遇,和楚封是如此的相似,家破人亡,从云端跌落尘泥的痛苦,我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楚封却是实实在在地亲身经历过了的,假如楚封当初也选择了不顾一切地报仇雪恨,又会如何? 没有真正经历过的我,当然也就没有立场责怪琉璃的自私,毕竟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才是人之常情,可是楚封在经历了和琉璃同样的、甚至更为深重的苦难以后,却选择了和琉璃完全不同的道路。 如果他是因为无能为力或者懦弱胆小才选择不报仇,那只有被我看不起的份,但他是在我这么一个超级大外挂亲自表示可以用、随便用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大局为重,为家国大义放弃个人私怨,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所以,世界上只有一个楚封。 我回到仙师府里,看到楚封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他就是这样,稍微有点空,就手不释卷。 我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楚封就奇怪地偏过头来看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要抱你一会儿。”我觉得好累,真想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思考,全部交给楚封或者杨珏,当一个随波逐流的傻瓜算了。 可惜我偏偏没这么好命,碰上的是楚封这样的人。 我经常在想,如果他自私一点,就应该继续像在边关的时候那样,打造一个精致的鸟笼将我圈进去,把我宠得好好的,让我在他的照顾下幸福地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傻逼,从此习惯性听他的,依赖着他,永远离不开他。 可是楚封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锻炼我、引导我,让我学着自己去应付那些阴谋阳谋――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希望哪一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光靠着自己也不会吃亏。 楚封放下了书本,站起来也环抱着我,用对他来说算是很温柔的声音劝慰我说:“对于那个琉璃的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是他自己犯下了死罪,既然有心复仇,就应该有舍命的觉悟才是。虽然是被你抓到的把柄,但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真的受了很多的苦。” 楚封便笑着安慰我:“那些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有吃有住,有地位有前程,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你。” 这话说得我耳朵都红了,心想楚封这厮果然厉害,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真的说起情话来,能甜得人骨头一把一把地酥,他偶尔来上这么一句的杀伤力,就甩那些成天山盟海誓甜言蜜语的家伙几条街。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从心里生起了一种浓烈的情绪:“我喜欢你……” “……嗯。”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忽然这样说,他的回答有点无措。 “再这样下去……我以后会舍不得离开你的。”我承认我连甜蜜都很郁结。 “别说这个了。”他马上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我让南弟给你做宵夜吃?” “嗯……”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是怕读者们质问我“节操何在”,其实我很想写“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第53章 防火防宁王 我以为杨珏接下来会乘胜追击彻底将太子打垮为止,但是杨珏却突然不急了,反而安慰我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他说,杨曦虽然年轻的时候行事果决狠厉,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跟太子也好歹三十几年的父子情分了,要是这时候落井下石得太厉害,只会引起反效果,令杨曦对太子心生同情,并对赶尽杀绝的杨珏产生厌恶。 而且琉璃毕竟挺到最后都没有咬出是太子指使他干的,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太子有心要弑父夺权,太子又长跪在宫门外泣血陈情,指天咒地地发毒誓说自己绝对不知情,这已经让杨曦有些动摇。只要一天没有证据,太子弑君弑父就只能是猜测,真要怪罪也只能怪他有眼无珠,把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刺客养在了身边。 尽管此案还有很多疑点可以深深地挖掘下去,比如说,就算琉璃包藏祸心想要弑君,光凭他自己,是绝对完成不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阴谋的。 那么,是谁为他想出这样的主意,是谁给他和本应没有机会见到面的四喜牵上线,这些年太子虽然宠爱他,却一共也没有赏他多少钱,他用来贿赂四喜的巨额财产是从哪里来的,他跟那些被杨曦明里暗里杀害的人根本没见过面,是谁教他模仿这些人的声音语调来吓唬杨曦? 宁王本来还等着大干一场,杨曦却叫停了下一步的调查,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为什么啊?”我奇怪了,“他就不想抓住要害他的真凶吗?” “我也不知父皇怎么想,只能猜测,父皇大约已经知道了琉璃是受谁指使,只是还没有明证。我们若继续追查下去,就会让这个暗中的人浮出水面,父皇定是不想打草惊蛇,跟此人撕破脸皮。” “你们的世界真复杂……”我觉得智商根本不够用。 杨珏就笑:“你大可不必烦心这些,此次重创太子党,子青居功至伟,本王正要设宴好生庆祝一番,子青可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我说。 宁王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所以我就去了。没想到随着我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突然间水涨船高,好多官员都纷纷来酒桌上攀关系献殷勤,敬酒的一拨连着一拨,古代的酒大多口味温和但后劲十足,所以我一不留神……就喝高了。 这个时候年关将近,天气已经挺冷了,我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被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抬到床上,就顺势拉过被子睡了过去,甚至压根儿就没想起来,喝醉和睡觉之间,似乎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回家。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了我,就伸出手抱住,迷迷糊糊地念叨着:“靖渊……帮我脱衣服……” 古代即使最上等的冬衣也难免僵硬厚重,穿着睡觉总是不怎么舒服,一般情况下我宁可抱着我的人形暖炉裸睡。 于是一双大手开始给我宽衣解带。 在这个过程中,我毫无预警地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我敢说如果是楚封给我脱衣服,我绝对会任由他把我翻来翻去,也继续雷打不动睡成死猪,但是我毕竟已经跟楚封同居有小半年了,对他的行为动作都很熟悉,以至于在完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都能分辨出来,给我脱衣服的这个人动作有一种明显的陌生感。 “宁……宁王……殿下?”我睁开眼,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杨珏自己也已经脱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整个人爬到了床上,略带醉意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磁性:“正是本王,你以为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我我都干了什么,居然让他帮我脱衣服?! “宴席已经散了,本王过来陪陪你。”杨珏靠近我,伸手撩起我的下巴。 我擦!!! “我……我要回家去了。”我捂住仅剩的一层衣服,几乎想要夺路而出。 “何必呢,都这么晚了,干脆留下过夜吧。”杨珏欺身上前,将我困在了他的双臂和床单之间,某种意图十分明显。 “不要……”我其实很想坚决地、强硬地拒绝他,但是酒劲还没过去,声音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又软又腻,跟勾引差不多,我心里一急,脑子就更加在酒精的作用下乱成了一团浆糊。 “你真的不要吗?”杨珏一看就是花丛老手了,他抓住我的双手,像一只准备慢条斯理地享用猎物的狮子一样压了上来,我可不想跟他亲嘴,急忙别过头去,仍能感觉到他在我耳边吹着气说话,让我敏感的耳朵一阵阵发热。 “若早知你有龙阳之好,本王岂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杨珏将我完全禁锢在了他身下,霸气又暧昧地说。 刚才我甚至看到了他隐约可见的腹肌,楚封这样坚持练武的人有腹肌很正常,养尊处优的宁王也能保持着不长出啤酒肚,这根本不科学好吗。 如果是个女性,大概已经被他展示出的力量和威势感征服了,但是作为男性的我,却对这种被强者逼到死角的感觉本能地戒备和抗拒,一脸不爽地挣扎起来:“死开!别碰我,老子要回靖渊那里去。” 杨珏似乎惊讶于我这明显抗拒的反应,不过好歹他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为何?楚封可以,本王就不行吗?本王哪里不比他好?” 我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说话,这张好人卡一定要谨慎地、有技巧地发,要是伤了宁王殿下的自尊,我和楚封都有遭到打击报复的危险。好在,至少有一个理由是绝对靠谱并且不可反驳的:“我独占欲很强的,你妻妾太多了,我不想跟那么多人分享。” 和所有各方面功能都正常的王爷一样,杨珏十几岁开始纳妾,二十几岁娶妻,现在已经是老婆一群,孩子一帮,大女儿都快能嫁人了,我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能给一个有妇之夫、孩子他爹当男小三啊!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独宠你一人?”杨珏的思路好像根本跟我不是一个次元的。 “才不是!”我急了,“就像有些人喜欢有夫之妇,有些人喜欢清纯少女一样,我就是不想跟已经成家的人有什么暧昧关系好吗!” 他要是还纠缠不休,我就决定告诉他,老子是攻,你愿意当受咩? 好在宁王到这一步就放弃了:“你若不愿,本王也不会勉强。” 杨珏说不勉强,还真的就不勉强,起身坦荡荡地坐到了一边去,仿佛刚才的调戏完全没有发生,“但你自从来到这世间,第一个遇上的人就是楚封,你就没试过别人?不如本王再送你几个伶俐的如何?” 这是要给我送男宠的节奏咩?我谢谢你十八代祖宗,赶紧消停吧,我忙不迭地拒绝道:“我暂时不想要别人,有靖渊一个就够了。” 杨珏看我酒虽然没醒,脑子却已经彻底清醒,对他的抗拒和戒备又如此明显,也只好让我回家了。 这一次值班送我来宁王府的人是张观,都大半夜了,他本以为我今晚肯定不回去了,就跟昔日的弟兄们借了个床睡觉去了,直到被我叫起来,只好揉着眼睛点齐护卫送我回家。 家里楚封也早已睡下,但是他睡得很浅,听到我回府的响动就起来了。 我先把杨珏的眼线们全都在关门外,才气呼呼地拍桌子:“杨珏那个混蛋混蛋混蛋!居然趁我醉酒想对我胡来,卑鄙小人!” “怎么了?”楚封一手压住要被我掀了的桌子,一手抓住准备掀桌子的我,“他欺负你了?” “我没让,但他本来是这样想的!”我越想越觉得气人,楚封抱住了炸毛的我努力安抚:“不要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稍微冷静了一些,把酒后我还记得的事情都说了,说完以后我又有些忧心:“连他都开始惦记我了,以后怎么办?我拒绝他就是不给他面子,难免他不会就此心生怨念给我小鞋穿,难道我还要从了他不成?” “别担心,宁王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不愉快就跟你过不去的。”楚封想了想又说,“我此前从未听闻宁王也好男色,所以……他应该不是真的对你有意,只是你现在越来越受皇上重视了,他想用这种关系来更好地控制你和绑牢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这么奇葩的主意他怎么想得出来?他就不怕来个弄巧成拙或者因爱成恨什么的吗?” “他会这么做,必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楚封担忧地看着我说,“但你定要认清现实,莫要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 “安心啦,就算我脑子被门夹过也不会喜欢他啊。”我努力地安慰楚封说。 我明白楚封在担心什么,如果说他在柳晋卿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和自信的话,在杨珏这个皇子面前,他是真的有危机感了。 但是我十分确定我跟杨珏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首先有夫之妇或者有妇之夫我是绝对不会沾的,这是原则问题。再则,就算杨珏将来能当上皇帝,和他在一起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一个男妾的身份?一份从此勾心斗角永无宁日的宫斗生活?还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荣华富贵? 而且杨珏这种人,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别说他一直是直男从来没弯过,对我十有八九是虚情假意,也别说他现在就有好几个老婆,将来还会有更多年轻靓丽的妃子,就算他把他全部的真心都放在我一人身上,那份真心又能有多少分量?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好累啊,没力气修文,周末再回头大修t,t 第54章 敢比我高的拖出去活埋 宁王试图非礼我未遂这件事情,从那以后我不提他也不提,貌似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然后又过了没多久,就过年了。 比起不知不觉间就过掉了的去年新年,今年的新春佳节,我总算是好好地从头到尾感受了一把古代的新年风俗,其中很多习俗我连听都没听过,估计早已经失传了,不然就是根本就没有在我的那个时空里出现。 眼花缭乱的一天下来,到了守岁的晚上,看侍卫们在院子里放完了鞭炮,我吃着糖果蜜饯跟楚封天南海北地聊着天,等着新一年的到来。 回想这一年来的经历,真是万幸在波澜起伏和死里逃生之后,我仍然可以在这里喝着酒聊着天,跟楚封继续过着卿卿我我没羞没躁的小日子。 确切来说,我对楚封的喜欢应该是从战乱中开始的,危难之际他所展现出的勇武和坚韧深深地打动了我,才让我走上了被真正掰弯的第一步。但是自从来到京城当了我的护卫,他除了平时练武以外就再也没有动刀动枪的机会,也就难以展现他威风的那一面。楚封有的时候就会担心,过着这样日复一日柴米油盐平平常常的日子,我会不会逐渐厌烦这个不再出众的他。 我觉得他完全多虑了,毕竟他又不是故事里的英雄、战神、杀人机器,而是我身边真实存在的楚封,只要是现实里的正常人类,谁能受得了天天打仗杀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儿,就连打仗也不是为了打仗本身,而是为了最终可以好好过日子。 再说他就算用不上他的剑,也依然在用他的头脑和谨慎保护着我,又不会无原则地宠溺和娇惯我,我对他喜欢都来不及了,哪里会有厌烦? ……除了有一个地方让我不爽以外。 我最近突然发现,楚封这家伙居然长高了。 我其实一直很介意我看上去又白又弱,从里到外都像个小受。据说单亲家庭里被妈妈养大的男孩子都会比较娘,这我也是没办法的,平日里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爷们儿一些了,但是我和楚封比起来依然是攻受分明,唯一有优势的也只剩下这区区几厘米的身高差了。 谁知道他都十八岁了,居然还在长个子,眼看就快要赶上我了。 我觉得他本来应该是可以长得比我高的,可是我的青春期是吃激素长大的,他的青春期却是在边关吃苦长大的,所以才比我矮了一点。现在来了京城,生活条件陡然变好了,他的身高就渐渐地赶了上来,大有反超我的趋势。 这让我很郁闷,只能在平时努力地多吃一些豆子啊牛羊奶啊之类据说含钙比较多的食物,希望能够抓住青春的小尾巴最后再长高一点点。 当然,这点娘们唧唧的小心思,我可不能说给他听。 跟楚封聊了会儿天,我就觉得困意渐生,算算时间似乎也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打着哈欠想要去睡觉,楚封却叫住了我,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说,还有一个习俗没有完成。 我的好奇心用了一天了居然还没有用完,于是照他说的那样,将手臂跟他交叉着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在现代这种玩法叫做“交杯酒”,是新人结婚的时候才喝的,怎么在古代却变成了过新年的习俗了呢? 我觉得我被忽悠了,放下酒杯就怀疑地问:“这真的是过年的习俗?” “不,这是成亲的习俗。”楚封抓住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说,“只可惜我们都是男子,不然我真想跟你拜堂成亲。” 我无语了,楚封就自顾自地笑笑:“一个小玩笑而已,不早了,我们睡吧。” 我其实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自从上次发生了宁王对我欲行不轨的事情以后,楚封心里就一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 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担心的是我会被又尊贵又优秀还“俊美”的杨珏吸引走,我担心的却是这个将来要当皇帝的男人,会不会对我的拒绝怀恨在心,或者对我贼心不死,仍想找个机会将我收为后宫。 看来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才好。 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在我和楚封腻腻歪歪,幸福地过着新年的时候,失宠的太子杨承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虽然杨曦最终也没有查出他有弑父之意,最后终于下旨解除嫌疑恢复了他的自由身,但是闹了这么一出以后,以往车水马龙来往不觉的太子府,如今大过年的都已经门可罗雀了。 原先支持太子的那一大帮子文臣武将们,如今也都改弦易帜或者两头观望、态度暧昧了起来。比如说丞相柳贤,就借着过年的机会去拜访了杨珏,送了一大堆好礼,诚恳地表达了“求和好”的意思。 而宁王居然也答应了。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我吃惊的是,作为双方从此化干戈为玉帛的保证,丞相家的长子柳晋卿,即将迎娶铁杆宁王党谢晋的独生女儿――谢芳铃。 也就是和我在边关一起骑过马打过猎的那个女汉子。 双方连聘礼都已经下好了,就等年后谢晋从边关归来,两人即刻成婚。 我想想那个能轻易将一个大汉过肩摔并且十分讨厌文弱书生的谢芳铃,再想想又高又瘦一副文人身板的柳晋卿,不禁为他的婚后生活捏了一把冷汗。 我还去问过杨珏,为什么要让谢晋和柳贤联姻,杨珏只说了四个字“大局为重”,我就没话说了。 杨珏重点要对付的人是太子,柳贤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他成功路上早晚要踢开的绊脚石,而现在绊脚石不光自己挪开了,还有要化敌为友,成为宁王这条大腿上最粗的一根腿毛的表示,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要怪就怪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始终都没有告诉杨珏,其实上次想要毒死我的人是柳贤,他才是我的仇家,太子只不过是个背黑锅的。 不过即使他知道了又如何?估计还是会给我说“大局为重”,在杨珏这样的政治家眼里,只有局势和利益是需要考虑的,至于个人恩怨,尤其还是别人的个人恩怨,算个毛线啊。 柳贤在跟杨珏努力地化干戈为玉帛的同时,当然也对我这个备受器重的护国仙师伸来了和平的橄榄枝,亲自登门拜访。不管我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我做出了一副跟柳贤冰释前嫌的样子。 柳贤临告辞之前,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柳晋卿,说他病了,一直很惦记我。 这让我不禁有些担心,毕竟我已经亲眼见识过古代的中医根本不像电视剧里那么神奇,哪怕普通的小病也有被治死的可能。 柳贤再怎么坏,至少柳晋卿在我心目中还是原来那个柳晋卿,以前跟他绝交只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而不是对他有什么恶感,现在既然跟他爹都已经“和好”了,我们之间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了。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有时候还真是有点挂念,正好我也想问一问,他对于这场显而易见的政治婚姻,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衡量再三,我终于决定带着礼物上门看望。 我特地选了柳贤不在的时候去的,省得看到那张让我牙痒痒的老脸。也许是早就听过柳贤的嘱咐,柳家的下人对于我的到来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真诚和热情,但是一听说我是来看望大公子的,柳管家就突然犯了难,开始支支吾吾,一会儿说公子在昏睡没有醒,一会儿说公子得的是传染病不便见客。 最后在我强硬的坚持下,柳管家才不得不带我去见了久违的柳晋卿。 比起一次吵架的时候,他已经明显地消瘦和憔悴了,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周围也没看到有人照顾着,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一见到我,他原本没有神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但是看到我身后还跟着楚封时,他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有些难受,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就故意逗他说:“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子青还能记得我,愚兄很高兴。”他说着就想要坐起来,但是动作僵硬别扭,看起来十分吃力。 我赶紧上前搀扶,结果刚抓住他的手臂,他就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我一惊,撩起他的袖子一看,只见上面布满了一道道青紫色的斑痕。 柳晋卿难堪地把手抽了回去,放下袖子盖住了伤口。我询问地看向楚封,楚封一眼就认了出来:“鞭子打的,皮外伤,养养就会好的。” “是你爹打的对不对?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么能这样对你!”我怒了,连胳膊都打成这样了,身上别的地方更是可想而知,难怪管家那么磨磨唧唧地不肯让我来见他,原来柳管家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啊。那柳贤又为什么要故意招我过来,让我看望被他打成这幅样子的儿子?这特么什么心态啊?! 我连他挨打的理由都猜到了:“是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跟谢小姐成亲,他才这样打你?” “不是的,你不要乱想了,这……这不关你的事。”柳晋卿转过脸去不看我。 被人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他大概是觉得难堪了吧?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就让楚封先到外面去转转,也许情敌不在,柳晋卿就可以放下面子,跟我说一些真心话,就像以前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果然评论的人好少……累了……感觉再也不会日更了………… 第55章 神棍旅游团准备出动 等到楚封离开以后,我也不再避讳地抓住柳晋卿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只想和心爱的人喜结连理,不想娶父亲给你安排好的妻子。可现在你怎么就改口了,是不是被你父亲逼迫的,你告诉我。” 柳晋卿沉默了一下,我火了:“他不是说过不会逼迫你吗?” 柳晋卿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家父不逼我娶妻的条件,就是要我接近你,拉拢你,伺机将你从宁王那边争取过来,但是我没有做到,这个约定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这时候一切的言辞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别这么说,这是愚兄的家务事,本就与你无关。”柳晋卿用一种让我陌生的神色说,“愚兄只是终于明白了,我在这个家中应该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 “你是被你爹打怕了才这样说的吗?”我愤慨地说,“他不是有求于宁王吗,我在宁王那里还是说得上话的,我去跟宁王说说,不能让他再这样强迫你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柳晋卿摇了摇头,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愚兄一直不懂事,家父要管教我,也是应当。愚兄并不是屈服于这点伤痛,但是家母她……哭着求我为家族着想,我不能不答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柳家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可你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我替他难过,也替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难过。 “开心不开心,又有什么要紧,人生到这世上来,本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的开心快乐。”柳晋卿淡淡地说。 我又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也只能嘱咐他好好保重身体,然后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柳家。 我帮不上他的忙,在这种讲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时代,我不能多管闲事地指责柳贤“教育”儿子,更不能拦着不许他们家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就算我真能拦得了,我朋友的处境也不会因此就轻松起来。 这真正是柳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除了表示同情以外,还真的管不着。 不过柳晋卿毕竟是柳晋卿,他自己都已经凄惨成这样了,心里却还是记挂着别人,临走之前,他托付了我一件事情。 他说,去年底工部侍郎赵桢冒死上书,劝谏皇帝不可听信小人妖言惑众,迷信怪力乱神之说,奏章写得言辞犀利,半点没给九五之尊留情面,结果自然是惹得皇帝大怒,被下狱关押至今,在这种冷得能让人骨头结冰的天气里,再关下去只怕是妥妥地要死在监狱里的节奏。 我心说,这个“妖言惑众的小人”可不指的就是我嘛,他说我的坏话,我却还要去替他求情营救他,这么冤大头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我能干得出来了。 柳晋卿也是太了解我的为人了,才会向我提出这么不合情理的请求吧? 事不宜迟,第二天杨曦召我觐见的时候,我就顺便提了这个事儿。 自从装神弄鬼的人伏了法,晚上也不再做噩梦了以后,杨曦的身体就日渐好了起来,心情也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听了我的陈情,他果然觉得很稀奇:“这赵桢上奏章如此骂你,你怎么反倒替他说起好话来了?朕知道你神通广大却又难得心性善良,可不要受了有心之人的利用才好。” 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杨曦这是觉得我被那个“有心之人”给当枪使了。 “皇上多虑了,如果不是我心里愿意,谁也不能利用我。”我说,“我不知道赵大人在奏章里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心里有一个疑问――他说这些对他有什么好处,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呢?” “表面看起来确实无利可图。”杨曦见怪不怪地哼哼一笑,“既然不图利,那就是图名了。” “皇上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既然赵大人得了这样一个心系国家,直言敢谏,不惜置生死于度外的好名声,那将他下狱的皇上又会被后人如何评论呢?” 我知道我只要说一句杀之不祥,杨曦就会二话不说放了赵桢,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巍巍大天朝直到宋代之后,才有了不问责言官的风气,也许我可以凭借着皇帝对我的信任,多管闲事地推动一把历史的进程呢? 杨曦是个明白人,虽然傲慢了一些,至少好赖还是分得清楚的。我的说辞算不上委婉也称不上精辟,不过他不仅听进了我的话,还坦承了自己的错误,说这些年确实太过独断专行,以致于朝堂上越来越没有人敢对他发出反对的声音了。没有人时常骂一骂,人是会容易迷失方向的。 不得不承认,杨曦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他听从了我的劝谏,不仅拟旨放了大牢里的赵桢,还表示会抽出时间和六部公卿们研究和出台不问责言官的制度。 闲事管完了,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我对杨曦说,我想要离开洛阳,出去远行。 “哦?仙师这是想去哪儿。”杨曦问我。 “我还没有想好,这大好的人间,走到哪算哪吧。” 我并不是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实际上我这么打算已经很久了。 毕竟我来到古代都一年多了,却只在洛阳和兴庭府这两个地方呆过。即使是古都洛阳风光无限好,该玩的也早已经玩过了,难得有机会来到古代,若不饱览一番古代的山川风月,亲眼见识一下那些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的原生态野外风情,怎么想都觉得亏大发了。 而且,对付太子毕竟不是我的终生事业,对于丞相柳贤这条老狐狸,我更是感到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再这么耗着也没意思。我更是得到了消息,此次太子失势,似乎把所有的仇都记到了我的头上,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反咬我一口,杨珏表面上瞒着不说,暗地里已经偷偷地把对我的保护级别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杨珏自己也成了我头疼的对象之一,我始终还是担心我的拒绝会让他心生不满,这更加坚定了我暂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心情。 杨曦当然不愿意我这个“活神仙”就这么离开京城,一开始还试图挽留,但是我去意已决,不惜骗他说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最后他只好同意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一看事情不可更改,就转而开始想办法利用。 他坚持给我派一个两百人的仪仗队和数百人的护卫队,我一开始还推脱不要,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杨曦如此深谋远虑,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铺张浪费,他就是希望我每到一处就吹吹打打,大张旗鼓。让尽可能多的平民百姓知道我的存在,知道大陈出了这样一个“天降祥瑞”,从而相信大陈是天命所归。当初苦心把我树立成一个“活神仙”的形象,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拒绝了,虽然旅游的质量肯定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是拿着人家的钱当着人家的官,多少总得为人家办点儿事情吧。 杨曦的物尽其用还不止于此,他暗中给了我三个任务,让我在旅游途中顺便完成,我心想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一天呢,就随意地答应了下来。 既然皇帝都吩咐下来了,上上下下n多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我的行程很快就定下来了,赶在春光大好之前,我就可以出发了。 率领仪仗队的是八宝手下的一个级别挺高的太监,名字比八宝还要土气,叫来福。而率领近卫队的人选,杨曦本来给我派了一个老成持重的武官,我回绝了。杨曦不是答应满足我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请求吗?我跟杨曦要了这个缺,想让楚封来统领这个护卫队。 皇帝果然比宁王还要大方,当即就同意了不说,还封了楚封四品骑都尉,赏了一堆行头装备给他。 杨珏当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当天晚上就把我叫过去询问。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先来找本王商量一下?”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心说要是提前让你知道了,我还走得了吗? 见我不言语,杨珏的态度转而成了无奈:“你何必这样躲着我,本王不会对你乱来。” “没有啊,我不是要躲着你。”我心虚地说,“我……我是怕太子又来暗算,想躲得远一点。” “有本王在,谅他不敢胡来。”杨珏霸气侧漏地说,“反倒是你离了京城,许多事情,我就无法关照你了。” 我听着这话就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我不用你照顾啊。” 杨珏的反应让我有点惊讶,他失去了一贯的稳重,看起来有些气愤:“也罢,本王知道你本领通天,既然此事你已经直接疏通了父皇,本王也拦你不得。” 见他这样激动,身为腿毛的我只好服个软:“别这样……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反正现在太子那边暂时动不得,我留在京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不是吗。” 杨珏叹了口气,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你……算了,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嗯,你也要保重。”我以为对话可以结束了,就站起来想走,杨珏却叫住了我:“且慢。” 第56章 埋地雷的和拆地雷的 “宁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杨珏端起了茶盏,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恢复到了平静无波的神色:“你对本王总是这样心存戒备,本王也无意怪你,毕竟处在本王的位置,有些行事手段总是难免令人产生疑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本王的戒备和敌意,皆是来自于楚封的教唆,他对你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呃……我真的没有想过。”我只能这样说了,因为我总不能告诉杨珏,我对他的戒心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自己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见我初步认同了他的观点,杨珏又步步为营得寸进尺地继续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本王听说,楚封自从来到京城,便对你殷勤得无微不至,因而深得你的宠爱与信任,甚至愿意主动为他谋求高官厚禄。可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要小心提防,因为亲近的人若是要害你,会比敌人来得更加致命。即使是你深信不疑的楚封,对你也未必就是真心实意,楚封接近你讨好你,谁知道是因为儿女情长,还是为了谋求他自己的利益?” “怎么会呢,在我危难的时候,他那么拼死的保护我,这还会有假?”我心说关你球事儿,嘴上配合地争辩了一句。 “他是你的护卫,保护你是他的职责,你若在他的保卫下有了任何不测,等待他的便是轻则贬官、重则斩首的下场,他怎么可能不拼死?” “可是……”我想说,难道我快死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是假的吗?也是担心自己的前程,担心自己的性命吗?我才不会相信你的挑拨呢。可转念一想,我怎么看待楚封是我自己的事儿,干嘛要为了这种私事跟杨珏呛声呢,于是我假装动摇了:“殿下说的是。” 见我进一步认同了他的看法,杨珏的口风缓和了一些:“本王也相信他现在对你不会起二心,因为你的利益与他是一致的,只有你好了他才能好。你如今深得父皇的信任,地位荣宠一时无两,开口就能给他要来一个别人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四品官衔,他又怎会不尽心竭力地辅佐你。” 他淡淡地笑了笑:“假如有一天,卖了你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他仍然不愿背叛你,才能说他对你是真正的忠诚。” “……”我无言,如果说楚封特色的阴谋论是“对你好的人都想利用你”,杨珏特色的阴谋论就是“忠诚全部来自于利益”,他们俩还真不愧是同一类人啊。 “你若不信,本王可以为你设计一个考验,试他一试,便知分晓。”杨珏变本加厉地说。 “不用了。”我正色说,“我信任他,我不需要这样考验他。” “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你若是不担心他背叛你,考验一下又有何妨,若他真的不为所动,你也就可以从此放心地信任他了。” 信你才有鬼,我想起了红莲和李岱的例子,测个毛线试,考个锤子验,本来好端端的关系说不定都得考崩了,真正是不做死就不会死。 “即使他真的会对我有二心,那又如何呢?”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我需要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又何必用怀疑和猜忌硬把他往外推。只要我出的价码比任何人都高,他就不会有背叛我的一天,不是吗?” 杨珏看了我几秒,又淡淡地笑了笑,表情着实让人难以捉摸:“本王也无非就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你被有心之人利用和欺骗。只要你会去想,会去防备,本王也就安心了。” 要说利用和欺骗,杨珏对我的利用和欺骗不比任何人少,现在居然还能摆出这么一副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的样子,我真的很佩服他的城府。 离开了宁王府后,我一直在想着杨珏对我说的话。 我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在给楚封埋地雷,也就是说,他果然是对我的拒绝怀恨在心了,八成是觉着他堂堂宁王竟然被一个小小护卫给比了下去,心里不爽,就趁机给我上上眼药。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话语动摇了。 楚封为什么会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从这段关系的最开始,我就有这样的疑问。我还特地问过楚封,但是他没有给出让我信服的回答。 如果说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杀人不眨眼的人会仅仅因为我“善良”就爱上我,那早就世界和平真善美,圣母光环照大地了,我可不敢高估自己的魅力。 如果按照阴谋论的思路去想,一个像他这样又有能力又有上进心的人,看到我这样一个身份特殊又单纯好骗的人,就想抓住机会借着我往上爬,这才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相信楚封对我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我又不是木头,圈圈叉叉了那么多回,要是完全没有爱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他这个人城府太深,深得让我完全看不透,也就不敢确定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大的功利因素在里面。 不过,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即使他对我的动机并不那么单纯,我还是会把他留在身边,还是会尽力帮助他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需要他,也许比他需要我还要多一些。 楚封对于我要远行的消息并不怎么惊讶,因为我在他耳边叨念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但是他听说我替他向皇帝要来了一个四品武官的职位的时候,却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我问。 “也不是。”他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我很感激。只是下一次,你不要再为我要官爵了。” “为什么呢?”我心想,难道我想错了,他并不是想借着我往上爬,反而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楚封接着说:“我今年尚且不满二十岁,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从六品边军将领升到了正四品,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眼红忌恨,轻则流言蜚语,重则使绊子陷害都不足为奇。对于像我这样没有背景也没有资历的人来说,升官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原来他顾虑的是这个,我略有一点失望,不过楚封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并不是圣贤,他的选择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见我沉默不语,楚封就关切地看着我问。 “……没有啊。”我对他笑笑。 “也许是我想多了,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爱和我说话了。”楚封皱起了眉头,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 “我只是学会了谨言慎行,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以前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喜欢就粘,讨厌就骂,嘴巴动得比脑子快,想想这一年多来,大的长进不敢说,至少我已经学会了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楚封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又有点苦涩的笑:“是啊,你学得很好。学会防备所有人,哪怕是我,这样你才能安全。” 我最见不得他这样了,就好像是我辜负了什么一样:“我并不是在防备你,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说吗?” “正想和你商量来着。”我说,“宁王今天对我说,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谋求利益。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楚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想不通他的用意,目前来看,离间我们的关系可以说对他毫无益处,宁王不像是那种会因为个人情感好恶,就做一些无聊举动的人。难道说……他觉得有我在,他就不能很好地控制你,所以想把我从你身边挤走?” “有道理,他以前就有意无意地透露过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 楚封皱眉说:“而且此计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你即使明知是计,也还是免不了会受到影响,还是会去猜疑,我是不是真的为了利益才接近你,对不对?” “没有。”我矢口否认,“我虽然在这方面的头脑不如你,但是总不至于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自己会想啊,如果照着这样的思路,这个世界上就完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因为说白了,人与人之间的任何亲密关系都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父母爱护子女,是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也是为了老来可以有所依靠,男女之情产生的根本原因是为了繁衍后代,朋友之间的关系,是为了精神上不孤独,闲暇的时候有人陪,危难的时候有人帮。世上又有什么关系,是完全无关利益的?” “……你这样说也对。”楚封点了点头。 我一脸“老子当然正确”的表情撇撇嘴:“而且人在满足了这种基本利益的基础上,还是会有比利益更高一级的情感追求的,这大概是宁王那种从小活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里的‘大人物’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所以你也不要老是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宁王看起来比你位高权重得多,但是我要的东西他没有,他有的东西老子根本看不上。” 楚封沉默了一会儿,倏然笑了,并且走过来抱着我。 “干什么啦。”我挣扎了一下。 “我在想,我的小老虎也许真的是天上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呢?” “滚你个蛋。”我耳朵又有点发烫,“还有,不许叫我小老虎!” 一见我恼羞成怒,他就露出我习以为常的那种宠溺的微笑:“是,属下遵命。仙师大人如此辛苦操劳,让属下为你揉揉肩膀可好?” 第57章 火火火 如果是我自己要远行或只带着三两个好友,大可以打上背包带上钱说出发就出发,但是如今队伍变成了七八百人的规模,那就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 在等待太监来福安排好一切相关事宜的过程中,我反倒是先等来了柳晋卿的婚期。 毕竟我跟柳贤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而且连杨珏都参加了,我也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包上红包提上贺礼,去见证我的好哥们踏入婚姻坟墓的这一天。 丞相之子和大将军之女大婚之喜,现场自然是十分热闹不提,就连远在边关的谢晋也匆匆赶回来露了一面。 楚封以儿子见父亲的方式对他跪拜行礼,谢晋拍拍他的肩,十分欣慰地表示好小子有出息了,都四品将军了,又嘱咐他以后要更加谨慎,切莫骄傲自满之类的。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谢晋还半开玩笑地口头表示了一下不能把女儿嫁给我的遗憾。 我跟他客套了几句,就听有人高叫吉时已到,然后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的柳晋卿就牵着那个裹得严丝合缝、如同一颗红色粽子一般的新娘,从外面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柳贤夫妇在乐,杨珏和谢晋在乐,周围的宾客都在乐,除了我以外,大概谁也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没有人在乎,新郎的脚步每一步都很沉重,脸上挂着一种明显是强颜欢笑的表情。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会对他的出身、学识和气质羡慕妒忌恨,但是我却觉得柳晋卿是一个可怜的人,他被家族和责任压得死死的,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却偏偏还生就了一副不愿意屈服的傲骨。 拜完了天地,送入了洞房,我们都到客厅去吃喜宴。在这场大厅都摆不下,外面还摆了几十桌的盛宴中,柳晋卿也不过是一个道具,真正的主角和众人注目的焦点,分明是坐在上首谈笑甚欢的宁王杨珏、丞相柳贤和大将军谢晋。 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拨又一拨前来刷声望的人,等到柳晋卿出来敬酒敬到我这一桌,他已经明显有了几分醉意。 他倒满了一杯酒,敬到我面前,苦涩地对我说:“想不到你还愿意来看我。” “说哪里的话。”我捶了他一拳,“好兄弟结婚,我怎么能不来。” “……是啊,好兄弟。”他凄凉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激起了心中的悲苦,放下酒杯时我见他双目通红眼角含泪,当着在场许多宾客的面,他抓住我的手不肯放,嘴里反复叨念着:“好兄弟啊……好兄弟。” 我只好任由他拉了一会儿,可是楚封坐不住了,站起来托住他的胳膊说:“新郎官怕是喝多了吧,不如先下去歇息一会儿?” 醉眼迷离的柳晋卿好像不认识一样地看了看他,又看看我,再看了看他,最终失魂落魄地放开了手。 婚礼一结束,谢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边疆去了,宁王党和原来的太子党中倚靠丞相的那一批人则迎来了其乐融融的和平时光,皇帝对这样的局面表示很满意,这个老人重新又焕发出了那种“朕还可以再干五百年”的斗志,而我也终于到了该启程的时候。 两百仪仗队吹打的吹打,举旗的举旗,浩浩荡荡地在前面开路,五百多精锐护卫在后面压阵,队伍长得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皇帝果然肯下血本,这阵容拉到哪里都能威风得让人过目不忘。 楚封身着一身亮银山文甲,头戴兽首造型的头盔,背后披着大红锦缎斗篷,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我身侧。而我穿着宽袍大袖的道袍,正襟危坐在铺着柔软锦缎的敞篷马车上,透过遮住了半边脸的神棍面具,偷偷地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贴近了我想象中的古代将军范儿的家伙,顺便想入非非地脑补着今天晚上应该怎样撬开这个铁皮罐头,把他吃干抹净。 车队浩浩荡荡地在洛阳人民的欢送下出了洛阳城,慢吞吞地往北走了大半天后,就上了一条大船。 没错,根据领队来福的安排,我们第一站要走的是水路。 水路就水路吧,不仅平稳舒适,速度还快,之前跟我商量行程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楚封上了船不到半个小时,就出现了明显的晕船迹象。 想不到这居然是他第一次坐船。 这下我什么游山玩水、想入非非的心思都没有了,看着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蔫了的楚封,我心疼坏了,只能坐在床边陪着,握着他的手努力安抚他。 “抱歉,拖累得你也不能安心玩乐。”楚封有气无力地说。 “别管那个,你真的很难受吗?要不我们不坐船了,还是走陆路吧。” “不……不用了。”楚封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眉宇间还是有着我熟悉的那种坚韧,“我迟早是要习惯的,不能放任自己……有这样明显的弱点……唔……” 一看他又想吐,我赶紧拿过铜痰盂,又亲自拧了毛巾递过去给他擦脸。 “你又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呢?晕船又不是多么大不了的缺陷,以后慢慢练不好吗?” “我就怕……等到用得着时再去练就……就晚了。”楚封喘了口气,“我好多了,你出去玩会儿吧……钓钓鱼什么的,别成天闷在船舱里。” 楚封虽然坚持要习惯坐船,不愿让大部队打乱原先的安排改走陆路,我却不忍心看他一直这么蔫巴巴的,成天水米不进,吃什么吐什么。到第二天,我看到他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更严重了,也就不管他怎么想了,坚持要船队在一个叫东风渡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两天,不管怎么样等楚封缓过这一波来再说。 东风渡有一个驿站叫做东风驿,小地方的小驿站条件不怎么好,房间也很少,好在我们经验老道的管家焦典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让大部分人仍旧歇在船上,小部分护卫带着露营工具在驿站旁边扎营保护我。 晚饭是我钓的几条活鱼和京城带出来的肉干,还有一些新鲜蔬菜,不过楚封也没能吃下什么东西就睡了,看在他两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份上,我就不逼他起来吃晚饭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让我想不到的是,我们差点儿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就在当晚,我睡梦中仿佛闻到了什么怪味,听到了一些异响,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在半睡半醒鬼压床的状态下,突然脸上被泼了一滩冷水。 我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仿佛要黏住的眼皮,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心急火燎的楚封就丢开手里的茶壶扇了我两巴掌:“快醒醒,着火了!” 我猛地从床上滚起来,下意识地去穿鞋子,边穿就边看见门外隐隐的火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门缝中还不断往里冒着烟。 楚封这时候已经用他的披风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官印啊秘旨啊什么的打了个包,见我还想穿外套,他叫道:“别穿了!”接着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拉住只穿着中衣的我打开了房门,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楚封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咳嗽着说:“不行……咳咳……楼梯已经烧着了,你现在能……咳咳……能隐形吗?” “能的……吧。” 说话的时候楚封就已经打开了窗户,楼下被惊醒的侍卫们在下面惊叫着拼命试图救火,楚封将包袱丢了出去:“我从窗户下去,你快隐形!” 我一想我也不是爬窗的料,就乖乖隐了身,看着楚封翻出窗外,我不放心地飘了过去。 幸好这驿站也只有上下两层楼,一楼的窗户已经烧着了,呼呼地往外冒着浓烟,楚封双手抓住窗棂在墙壁上蹬了一脚,有点狼狈但至少毫发无伤地越过了一楼的窗子,掉在地面上。 太监来福和管家焦典立刻急吼吼地围了上来:“仙师大人呢,仙师大人还在上面啊,快救人啊!” “别管……咳……他暂时回天上去了。”楚封张口就胡扯。 来福和焦典顿时都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楚封皱眉呵斥道:“发什么呆,叫弟兄们都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这火已经灭不了了。驿丞呢,驿丞在哪里?” 立刻有一个干瘦老头被侍卫拎上来,浑身抖若筛糠地扑倒在楚封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大大大大人……饶命啊大人……” 楚封对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叫道:“张观!” “属下在!”张观排众而出,“将军有何吩咐?” “都要我吩咐了你才知道怎么做吗?”楚封毫不客气地对他发起了火,“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火灾之后失踪不见的人!” “是!”张观马上去了,楚封又对来福说:“来福公公,稍后请代为调查,哪些人在火灾发生时有异常的举动,或者是特别难叫醒的。” “诶,这事就交给老奴吧。”来福叹了口气,接下了差事。 “焦典!”楚封又叫了一个名字,管家乖乖地上前:“将军请吩咐。” “今天的晚饭是谁准备的,都有哪些东西,经过了什么人的手,把那些人都找出来!” “这就去办……”焦典低眉顺眼地说。 原本惶惶然的大家都忙碌了起来,楚封一个人走到旁边,坐在石头上靠着一棵树,好像累坏了在休息,我离得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在说:“你在吗?” 我想了想,伸出手碰了碰他,让手指穿过了他的脸颊,这样做他应该会有感觉。 果然楚封的左脸别扭地抽了抽,他轻轻地说:“别乱跑。” 第58章 抽丝剥茧抓坏蛋 我趴在楚封肩上,看着他雷厉风行地处置着现场的一切,调动起那些一下子慌了手脚的人们,迅速且有效率地开展着善后工作。 他果然是个天生的将领,平时在府里过着太太平平的好日子,他没有什么机会展示这犀利的一面,或者是他故意收敛了锋芒,不想让自己引起京城那些“大人物”们的注意,但是一到关键时刻,能不能hold住场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完全木质结构的房子烧起来很快,天还没亮就彻底烧光了,人们扑灭了余烬,不死心地又进去找了一遍,当然没能找到我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张观回来汇报:“启禀将军,属下已经清点了侍卫六十二人,仆役二十二人,没有人不见。除了四个侍卫救火时烧伤,没有其他伤亡。” 楚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过多久焦典也来了:“将军,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不寻常的足迹,往远处去了,来福公公已经带人过去查探了。另外,火灾发生时,有三个人叫不醒,他们和仙师大人都吃过的东西,只有一罐山药粥,也就是说,应该有人在那罐山药粥里下了蒙汗药。” 在这个物质匮乏、普遍穷苦的年代,很少会出现浪费食物的情况,每次厨房做出超份量的饭菜,我不吃或者吃不完的就会被下人们拿去分着吃掉,所以现在才能用这个方法来迅速排查是什么食物出了问题。 “还有呢?”楚封看着他。 “还有……”焦典顿了一下才说,“那罐粥是厨长楚南做的。” 楚封凌厉的眼神往楚南那边扫了过去,楚南吓得都跪下了:“哥,真的不是我下的药啊,我怎么会要害你呢?” “叫我将军。”楚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知道不是你,不过我一再嘱咐你,厨房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论厨艺,你比起其他几个厨子只不过是一般水准,我为何让你当厨长,你可还记得?” “哥……将军是想……让小的对每一样食材把关,每一道菜做出来后都要试毒……”楚南带着哭腔说,“我有试毒啊,每一样菜都是先喂过鸡再亲自送上餐桌的,昨天仙师大人等着吃饭,我……我喂完鸡过了一会儿,看到鸡都没事,就送过去了。” “这么说来,若是仙师大人中的不是立刻发作的毒,就没有你的责任了?” “我……我下次不敢了。”楚南低下头,不敢顶嘴。 楚封语气冷淡却毫不留情地说:“失职,杖二十。” “哥……”楚南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三十!”楚封说。 楚南这下彻底不敢吱声了。 焦典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客栈,让楚封暂且有个地方可以休息,没多久红莲就亲自做了一些清粥小菜,送给久未进食的楚封解饥。 楚封不满道:“怎么全是些清汤寡水的,去煮碗面来,多放肉。” 红莲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去煮面了。 楚封开始吃桌上的粥,他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胃口,基本上是在强迫自己进食。等到那一大碗又是肉又是油又是煎蛋的面端上来了以后,楚封起身反栓上了房门。 我当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地现身出来扑向了桌上的面条,楚封将他的斗篷披在我身上,对我说:“慢点吃,别噎着。” 我吸溜着面条问:“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刻意行凶。这火来得如此蹊跷,应当是有人用烈酒或者灯油助燃,以至于院外的侍卫发现起火时,就已经无力扑救。此事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干得出来的,放火的人不仅得有一定的人手,还得有内应。”楚封慢慢地吞咽了一勺粥,皱着眉头说,“从给我们下迷药开始,对方的目标就锁定了你我两人,首先下毒的人得知道你喜欢山药粥,每次有山药粥,你都会吃一碗,另外知道我晕船,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按理也是会吃粥的。若不是我昨晚什么都没吃,只怕我们两个都得在睡梦之中葬身火海了。” “是啊,又一次……”我心有余悸地说。 楚封搅了搅碗里的粥,又说:“这个内应……应该一直深藏在我们府上,才会如此清楚你的饮食习惯,并且这一次也跟着船,不然不会在你临时停船的时候发难。你昨日下午才决定停下船来在东风渡过夜,到晚上他们就能准备好这么一个套,行动能力不可谓不强。” 我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会不会是太子党干的?” 楚封皱着眉头勉强把肉吃了下去:“有可能是太子党记恨你,逮着机会就下手了,但是他们应该见识过你的不同寻常,为何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你下药?我觉得也有可能是有人不希望我们到达目的地,所以要将我们截杀在半路上。” “目的地……你是说江南?”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难道这次的事件跟江南那边还有什么牵扯不成?这也太复杂了吧,我抓抓头,无奈地说:“一直在府上,这次又跟着出来的少说也有六七十人,间谍会是谁呢?” “只怕目前还很难找。”楚封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暂时不要出现,隐逸行踪,见机行事。” “好,听你的。”我才把面吃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敲了敲门,焦典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将军,来福公公回来了。” 我马上隐了身,楚封将面碗拿到他的位置,捡起披风去开了门。 焦典和来福都进来了,楚封请他们坐了,就自顾自地继续吃起了面。 楚封跟我说过,来福虽然名义上只不过是一个仪仗队的领队,实际上却是皇帝派来引导和监视我们的人,而且他还是超级特务头子八宝手下数一数二的特务,相当于东厂第三四五把手之类的,千万不能小看。 而焦典跟我们的关系,可以编成一个这样的绕口令:他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我们也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但是他不知道我们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我们也假装不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说不定他其实知道我们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但是他假装不知道我们知道他是宁王的幕僚。 总之他虽然屈居管家之位,听着我们的差遣,其实暗中把我们全府上上下下一切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目前杨珏不会做出自断臂膀谋害我们的事情,所以焦典基本上还能算是“自己人”。 来福尖着嗓子忧心忡忡地说:“楚将军,我们两个都不算是外人,将军能不能跟我们交个底儿啊,这仙师大人到底是哪儿去了?” “他真的回天上去了,别担心,就像上次被奸人毒害时一样,该回来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的。”楚封淡定地说,“与这个比起来,我们还是先追查凶手要紧。来福公公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来福叹了口气:“杂家循着踪迹找过去,一共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人脚底还沾了一点儿火油,应该就是放火的人了。但是追踪到河边线索就断了,来人应该是趁乱乘小船离开了。” 楚封淡淡地说:“虽然放火的凶手跑了,但是传讯的内应可还在我们中间埋伏着呢。” 焦典点点头表示同意:“小的一直觉着,我们府上的人肯定还有个别不干净的,上一次没能挖出来,这一次可千万不能让他蒙混了过去。” “焦管家对下人们最是知根知底,这寻找内鬼之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焦典点头应允,楚封又对来福说:“公公,既然仙师大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在这长水县里多盘桓几日,好好追查一下凶手的下落,此次定要杀一儆百,不然只怕类似的行刺还会愈演愈烈,永无休止。” 来福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外面的护卫禀告说,长水县的县令来了。 “来得正好,让他进来。”楚封说。 于是一个头戴乌纱帽,身材圆滚滚的县令就圆润地进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先到:“哎呀呀呀……下官听说昨晚驿站失火了,居然殃及了京城里来的仙师大人,下官不胜惶恐啊。看到几位大人都安然无恙,下官甚是宽慰,额……请问哪位是仙师大人?” “不长眼的狗奴才,我们哪个能有仙师大人的半分仙风道骨?”来福尖着嗓子呵斥道。 县令没什么诚意地拍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笨嘴,仙师大人可还安好?请容下官亲自向仙师大人告罪。” 楚封冷哼一声:“仙师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什么话告诉我们就行了。” “这……”县令的小眼珠滚了滚,满脸堆笑地说:“唉,你看这……你们来到长水县落脚,乃是足以令小县蓬荜生辉的大事啊,怎么也不知会本县一声呢,居然委屈在那小小的驿站里落脚……” 他开始叽里咕噜地扯淡,大体意思就是说,虽然我们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事,但是因为我们上岸之前没有通知他,他对我们的到来毫不知情,这次“意外”令人惋惜,但他是无辜躺枪的不能怪他,他以后会加强防火安全教育工作云云。 楚封他们三个都听不下去了,果断让他滚蛋。 县令圆滚滚地滚走了以后,楚封就起身去上茅房,走到无人处,他轻声地呼唤我:“小老虎?” 我碰了碰他作为回答。 “这个长水县令有问题,你去跟着他看看有什么线索。” 第59章 白太公钓坏蛋愿者上钩 楚封既然这样说了,我就像一缕背后灵一样地跟在了县令身后。 县令坐着轿子来到了一个小胡同,东张西望了一下才让轿夫停在胡同口,他自己走进去敲响了一扇门。 一个三撮胡子的中年人给他开的门,见面就问他:“怎么样?” 县令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样,压根儿连仙师的面都没见着,但是我看他们那个样子,就不像是主子被烧死了的感觉。” “这么说,仙师没被烧死?” “不知道!反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县令说,“现在他们抓了驿丞和驿站的所有人不放,你看怎么办吧。” “没关系,驿丞反正什么都不知道。”中年人淡定地说。 县令擦了擦汗:“王先生,我说你们这究竟是在弄什么呀?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我的地头上就动了手,这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只不过是来收拾善后的罢了。”那个“王先生”也没好气地说:“都是张家人肆意妄为,妄为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要我们王家给他擦屁股,哼!不说了,我还得回去跟各位家主禀报。” “王先生慢走啊……”县令哭丧着脸十分不甘愿地看着王先生出门去了。 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这个王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却见他上了一条小船,顺着黄河往下游去了,船越划越到河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岸,我怕楚封等急了,只好先回去再说。 “王家……张家……家主……”楚封喃喃地叨念着这几个关键字。 “有头绪了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但楚封只是摇摇头:“没有,线索还是太少了。不过我们至少可以肯定县令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楚封既然下了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就直扑县衙而去。小县城里的那点儿衙役压根就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当众把县令抓了直接关进了县衙的大牢。 然后楚封忽然就不急了,该吃吃该睡睡,养足精神,还去看望了一下挨了打的楚南。 楚南正趴在床上养伤呢,一看到他来了就慌兮兮地想起来:“将军……” “别动,我来给你上个药。”楚封按住他,脱了他的裤子,拿出一瓶跌打药给他擦又红又紫的屁股和大腿,“南弟,别怪当哥的心狠,当时有那么多人看着,哥必须严明军纪,半点都不能徇私,不然以后在军中就没有威信了。” 楚南毕竟也是军队里呆过的人,憋着疼出来的眼泪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我已经暗中嘱咐他们下手轻一些了,还是让你受苦了。” “别这么说,都是我失职在先,是我不好。” “你能这样想,哥心里很高兴。”楚封一脸欣慰地说,“以后你可要吸取教训,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不要再让哥这样为难,好吗?” 楚南眼含热泪,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再犯,果然是个单纯好忽悠的孩子啊,被楚封这么打一顿板子给一个甜枣,他不仅忘了记恨,反而还更加忠心了呢。 楚封又在楚南那里嘘寒问暖地聊了一阵子天,直到天色都快黑了,他才气定神闲地去大牢里提审了县令。 县令在自己的大牢里过了一天一夜,那滋味想必非常地不好受,大概直到这时候他才会反思监狱服刑人员的环境和待遇问题吧。 看到楚封的时候,他的火气简直如同火山爆发,站在牢房里面跳脚直骂:“楚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羁押朝廷命官,我……我要上本参你!” “朝廷命官?”楚封冷冷地笑了笑,“你这七品县令也算是个朝廷命官,那皇上钦封的仙师大人在你这长水县东风驿被人放了火,你这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呢?” 县令一脸比窦娥还冤的委屈神情:“那关我什么事啊,再说,明明是失火,怎么就成放火了?” “不关你的事?那你告诉我,你昨天去见的王先生又是谁?” 县令楞了一楞,随即摇头犹如拨浪鼓:“我不明白你在胡扯些什么,什么王先生?” “你大可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不过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闹大了,无论是‘张家’还是‘王家’都保不了你,只要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来当替死鬼。”对着那个突然变成了锯嘴葫芦,一声都不吭的县令,楚封淡淡地笑了笑,“你若不信,那就走着瞧。” 楚封回到客栈,叫了两人份的晚饭跟我一块儿吃,我边吃边疑惑地问:“你去审县令,难道就是为了去吓唬他一下?” “嗯。”楚封并不否认。 我嘀咕道:“他大小是个朝廷命官呢,我们不能真的拷打他,光靠吓唬恐怕撬不开那张胖嘴吧?” “不要紧,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吓唬别的人。”楚封的胃口已经恢复了,大口地吃着面说,“只要把他继续关下去,用不了多久,那些幕后的人就会坐不住了。” 他抬头看了看发呆的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继续明目张胆地贼兮兮地看着他吞咽时滑动的喉结,不由地想起了早几天就想做但是一直没能做的事情,“我是在想,你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呢……” “嗯。” 楚封没有多想,吃完了饭把餐盘端出去,回来我就开始缠着他。 “成天穿着盔甲很重吧?”我笑嘻嘻地说,“我帮你脱了吧。” “好啊。”楚封就带着了然的笑容站着不动,我开始实地研究怎么撬开这个罐头,他却比我还没耐心地扯松了我的衣带,轻而易举地把我本来就是随便穿的衣服脱了下来,还不断地用各种小动作干扰我。 “别动别动!”我正努力地解开一个死结呢。 “不是这里。”他捉住我的手说,“来亲一个,我就教你。” “不要啦,放着我自己来。”我推开他的脸,他却硬是捉住我亲了下来,铠甲片凉冰冰地刮在我身上,怪不舒服的,我吱唔叫着手脚并用地试图推开他,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啊!”我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大惊失色地捂住嘴巴,羞愧地看着吃惊的楚封,可耻地匿了。 楚封无奈地整理了一下衣甲,走过去开门。 焦典的脸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目光在这个没有地方可以藏人的房间里四下搜寻:“呃……将军,我好像听到仙师大人……” “你听错了。”楚封说。 焦典看着穿戴整齐的楚封,又看看脱在一旁的另外一套衣服,犹豫地说:“可小的确实听到……” “你、听、错、了。”楚封看着他强调了一遍。 “好吧,小的听错了。”焦典识时务地说,“将军,来福公公有请。” 焦典提着灯笼,领着楚封去见来福公公,我带着一肚子的欲求不满和不忿,不断扒拉着楚封,直到他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别闹!” 来福从昨天起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直到这会儿才回来,一回来就把楚封找过去质问:“楚将军,圣上给了你兵权是为了让你保护仙师大人的,你怎可用来如此肆意妄为?” “在下将长水县令下狱,并非是肆意妄为。”楚封坦然地说,“昨天仙师大人给了我一些线索,表明县令参与了这件事情,还知道其中的不少消息。” “当真?”来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等仙师大人回来了,公公自己问问他就知道了。”楚封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只是接下来的调查,还希望公公继续配合。” “……既然如此,杂家就拭目以待吧。”来福眯了眯眼睛,语焉不详地说。 楚封说幕后那些人很快就会坐不住,果然不假,第二天也就是县令被抓进大牢的第三天,就有人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 我好奇地飘出去一看,来的可不就是那天跟县令密谋的那个“王先生”嘛,胆儿可真够肥的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焦典打开了县衙的门,王先生一见有人出来,就挥舞着一纸诉状,义愤填膺地说:“小人数日前曾跟县令大人报过一个案子,说隔壁商铺占我道路一事,县令大人本来答应这几天就为我处理,可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大老爷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们长水县的父母官给抓了,还把县衙也给占了,请问县令大人究竟所犯何事,这县衙何时才能重新开放为百姓伸张冤屈?” 周围一大堆围观群众纷纷点头称是,这时楚封已经穿着整齐的铠甲,一手扶着宝剑走出来了:“什么事?” 王先生情绪激动义愤填膺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而我不停地抓挠着楚封。 楚封当然有所感觉,大概是以为我跟昨天一样在胡闹,他只是皱了皱眉,不理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莫非就是“狼来了”的故事的现实版么,这就是传说中现世报么,楚封你个大笨蛋,理我啊理我啊理我啊快理我啊! 我更加卖力地折腾,楚封终于受不了了,一伸手拦住滔滔不绝的王先生:“稍等一会。”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来到一旁的小书房里关上了门,语气果然是没有耐心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身出来,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那个喊冤的人就是和县令串谋的王先生!” 第60章 幕后那只黑黑的手哟 “你确定?” “当然确定,那种胡子我一看就忘不了!” 楚封就笑了:“看来他们果然是急了。” 他开门出去,来到门口对那个还准备继续声讨他的人说:“王先生是吧?” 王先生一愣,点点头说:“正是区区。” 楚封就对左右下令道:“抓了!” 侍卫们立刻就扑上前把王先生给按住了,王先生大声叫起屈来:“喂喂喂,我只是来告状的,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你们京城来的就了不起吗,京城来的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乱抓平民百姓吗,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不由得惊叹,这莫非就是后世论坛与评论区里最常见终极转移话题大法――挑拨地域矛盾?原来早就是千把年前的老祖宗玩儿剩下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效,周围的围观群众开始哗然并推搡着县衙门口的卫兵,局面眼看就要失控,我不由得捏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只见楚封对周围混乱的人群抱拳道:“诸位乡亲父老……” 也没见他声音有多大,但是随着他镇定自若的叙述,周围的人慢慢地就安静了下来,都听着他说话。 楚封说:“末将乃是当今圣上御赐钦封的仙师大人白泽的近身护卫,壮武将军楚封。前日夜里仙师大人来到长水县东风渡驿站歇息时,被歹人先是下了迷药,又纵火行凶,幸亏仙师大人法力通神,才得以幸免于难。如今仙师大人颁下了仙旨,指明县令与这位王姓男子与此案有重大牵连。末将需要暂时羁押此人,待到查明事情原委后,定会给诸位乡亲父老一个交代,诸位就先散了吧。若是受了奸人的挑拨,上对抗天命,下对抗王师,实属不智。” 可能是楚封的气度和神态看起来确实很有说服力,本来还群情激愤,眼看要爆发一次欲望的人们还真就这么窃窃私语着,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听说你是王记绸缎庄的老板王贵。”楚封坐在侍卫们搬来的椅子上,淡定地看着被关进大牢的王先生。 “是又怎样,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不偷不抢本本分分地做着我的小生意,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王贵情绪十分激动。 楚封不跟他扯皮,单刀直入地说:“只要你告诉我,是张家的什么人策划了这次下药纵火的阴谋,我马上就放你出去。” “什、什么张家,我不知道!”王贵抵赖着,试图掩饰他的惊慌,但是显然掩饰得不够成功,连我都看出来了,楚封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他淡淡地一笑:“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总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仙师大人的法眼,还不如合作一点,以求得仙师大人对你网开一面。”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贵脸上显现出了一点惊恐,但是楚封的话显然还不足以摧垮他的心理防线,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什么也不肯说。 “就算你不说,仙师大人能掐会算,抓住凶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楚封轻描淡写地说,“到时候我便以包庇凶手的罪名,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说着楚封就站起来出去了,侍卫们也全都跟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孤零零的王贵和县令两个。 我当然知道楚封这么做的用意,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听他们串供。 “王先生……”县令在隔壁牢房有气无力地叫他。 王贵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牢房里还有别人,在昏暗的光纤下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球状物,大惊失色地惊呼:“县令大人?!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很过分吗?我没觉得啊,我们也只不过是照着监狱里平常的“猪食”标准给他送了几天饭而已嘛,他也不过就是像普通犯人一样几天没洗脸换衣服,顺便被跳蚤老鼠小强骚扰一下下而已嘛。 县令抓着他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我……我那天见了你,出去没多久就被他们给抓了……” 王贵紧张了:“你没告诉他们什么吧?” “我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个楚将军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县令用很轻的声音害怕的说,“王先生……怎么办才好,那个白泽……该不会真是个神仙吧?” 王贵自己都颤抖着声音安抚县令:“别自己吓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人泄露了我们的机密。” “会是谁这么跟我们过去啊……难道说……是刘家?” 他的声音稍微激动了一点,王贵立刻制止他:“嘘……当心隔墙有耳。” 县令立刻就闭嘴不言语了,接下来他们开始长吁短叹,扯皮一些有的没的无用的话。 嘁,没事儿那么警觉干嘛? 看来今天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我还是先回去找楚封吧。 楚封果然在房里等我,听了我的转达,他就说:“不要紧,我明天就把他们两个分开关押,向一方表示另一方已经招供,若想活命只有交待出比对方更多的细节。我就不信,这两个人还会是铁板一块。” “这个办法果然有够阴险毒辣,我喜欢。”我嘿嘿笑道。 楚封笑了,翻起一个杯子开始倒茶:“驿站的那几个人现在可以放了,反正鱼我们已经钓到了两条,接下来我们可以用它们当饵,钓到更多、更大的鱼。” 我毫不客气地顺走了他倒好的那杯茶:“那,万一钓上来的是条鲨鱼怎么办,比如说有什么我们惹不起的势力之类的?” “你连皇帝都能惹得跳脚,还有什么是你惹不起的――等等……”楚封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放下了茶壶,“你听到的……会不会不是‘刘家’,而是‘柳家’?” “诶?”我回忆了一下,“是有点像啊。” “这就说得通了……柳家、王家、张家……这个恨不得除我们而后快,能手眼通天地在我们的府里j□j钉子,瞬息之间就能够策划和执行出一个精密的下毒和纵火阴谋,还能让这个恰巧撞上的长水县令宁可得罪京师也要包庇他们,只可能是五大家族!” “五大家族?那是什么?”我诚心求科普。 楚封告诉我,五大家族是从百余年前的唐末开始,靠发战争财飞速壮大起来的几个大户人家,他们分别是王家、张家、柳家、胡家和吕家。其中,胡家和吕家的势力主要在北方,柳家的势力主要在富庶的江南一带,而王家和张家的势力范围是中原。 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会被并称为五大家族,除了他们都是影响力超大的富商巨贾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异常地团结。一般来说商人嘛,都是表面一团和气暗地你死我活的,为争利益抢地盘翻脸不认人也是寻常事儿,但他们这几个家族却在战乱年代中建立起了特殊的革命友谊,然后用了几代人的时间相互通婚结姻亲,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大张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比如我家老妈是你家姐姐,你家夫人是他家女儿之类的,现在五大家族的几个家主之间,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血缘关系。 正是在这牢固的血缘关系的牵绊下,五大家族合作无间,齐头并进,行成了强大的商业垄断力量,从西南边陲到遥远的北疆,就没有五大家族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早年间,杨曦之所以能够打败众多的竞争者,最终建立起大陈王朝,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拉拢了五大家族,获得了他们雄厚的资金支持。当然,他也给予了相应的回报,比如官府的保护和通商的便利,比如五大家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子弟不少都在朝中做官,最大的一个甚至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没错,他就是柳家的柳贤。 但是现在,这种互助互利的关系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有些事情正在悄没声息地起着变化。 过了十几年相对和平的日子,五大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大,在很多地方已经将官府和朝廷架空得形同虚设。杨曦作为一个王霸之气横竖都溢的君主,怎么可能容许卧榻之侧还有他人酣睡,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五个。所以楚封大胆地猜测,皇帝早晚是要对五大家族动手的。 “所以五大家族现在就坐不住了?”我想不通,“可那和谋害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正儿八经地跟他们抢生意做,最多也就是卖点价格虚高的玉器和符咒周边产品,我碍着他们什么了?” 楚封叹了口气:“我这么跟你说吧,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皇后,是五大家族王家的人。” “也就是说,五大家族想要让太子继位?”我咽了咽口水,难怪我觉得宁王背后的支持者明明都是一些挺厉害的人,包括朝堂上的许多文臣武将和青年俊杰,连谢晋这种身握数万大军的大将军也是他那边的,楚封却总是跟我说,支持太子的势力更加雄厚。 原来太子的背景就是掌握整个大陈经济命脉的五大家族…… “没错。”楚封说,“上一次想毒死你的柳贤,和这一次想烧死你的赵家,虽然不是同一波人,但是他们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成为干扰太子即位的绊脚石。” 我绝望地趴在桌子上装死:“我突然对未来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靖渊快……快给我一点正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最终boss终于出现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r(st)q 第61章 神棍的正确登场姿势 “你不要着急。”楚封居然听懂了我这个超前的说法,劝慰我说,“在对付五大家族这个问题上,至少宁王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至于皇上,当年他娶王家小姐为妻,和后来封嫡长子为太子,都是因为那个时候确实用得着五大家族,而现在他对储君之事诸多犹豫,除了太子比较软弱以外,恐怕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外戚专权,让大陈的未来落入那些商贾之手。” “可他不是还没废掉太子吗?”我怀疑地说,“而且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说了希望我不要为难太子。” 楚封却摇摇头:“一个做皇帝的人,他嘴上说的未必就是心里想的,你所看到的,也许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好吧……”我无力地吐了口气。 “别这么沮丧。”楚封说,“你再回想一下王贵和县令所说的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透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五大家族的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你看他们出了事,第一个就怀疑柳家,说明他们和柳家早已有了嫌隙。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挑起他们之间的内斗,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挑起内斗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们势单力孤的怎么可能做得到。”我还是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吧。 “势单力孤?怎么会呢。”楚封笑了,“其实你身边有很多可用之人,只是你没有把他们用起来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除了你还有谁?”我懒洋洋地抬起头看着他。 “多了,比方说我们的管家焦典,他身为一介布衣,却能成为宁王府的心腹幕僚,其智谋心机,必不在我之下。而且论年岁,他有我们两个加起来那么大,权谋经验何其丰富。他不就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么?” “可他是宁王的人啊。” “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别的地方你可以不必太轻信于他,但至少在对付太子和五大家族这件事上,他和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这就够了。你不要光想着他是宁王派来监视我们的,宁王府上人才济济,却偏偏派了一个心腹谋士过来给你当管家,其实何尝不是有暗中相助之意呢。” 我得承认楚封说的确实有道理:“好吧,还有呢?” “还有那个来福,据称他是八宝的手下最擅长刺探消息的人,同时也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派了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又派出五百名精锐护卫与你同行,可想而知,除了让你到处展示仙师威名,宣扬大陈正统以外,他还想借你此次出巡的名头,去做一些平时不方便做的事情。我敢说,来福手中必定有几道皇上交给他的密旨。” “那他干嘛不跟我明说呢,拐弯抹角的很好玩吗?害得我还真以为我可以无事一身轻地游山玩水呢。”我郁闷了。 楚封笑着摇摇头:“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和最致命的缺陷都是待人太过于实诚,要么全信,要么全不信。其实在信与不信之间还是有一个中间地带的,半信半疑,方是用人之道。只要你想,你手下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用,还有你经商时合作过的人,一起游玩过的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你帮过的人和想求你帮忙的人,甚至是那两个还关在大牢里的敌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和棋子。” “哦。”我兴趣缺缺地回答。 楚封叹了口气,“你就不觉得你太孤僻了吗?除了有幸一开始就遇见你的我,和上赶着非要和你交朋友的柳文,对其他人你都是一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的态度,这一年多来,你几乎就没有累积什么人脉。” 我有吗?……好吧,宅男本来就是比较不喜欢交际的嘛,何况是我这个迟早要回现代去的宅男。 “每一次逢年过节,我以你的名义四处送礼,你还觉得都是多余的客套。可是你要是平时不做这些客套,等你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都未必能记得起你的名字来。”楚封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其实你我都一样是肉体凡胎,在这世间能有多大的能量,只在于能调动起多少的人手,如果做什么事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哪怕你有再大的本领也是枉然。” “我也知道团结力量大啊。”我无力地说,“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和人交际应酬,要不还是你来吧……” 楚封看了我一会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来。” 说了这么多话,我都累了,本来想去睡觉了呢,焦典和来福却又来了。 要是我不用假装不在就好了,就可以仗着这里我最大,直接叫他们圆润地滚蛋,有事情明天再说,真不知道楚封一直不让我露面是要闹哪样。 但是目前,我也只能无奈地隐了身,看着楚封将他们放了进来。 之前对楚封一直还算客气的来福今天的语气和态度可不太好了:“楚将军,你就跟杂家说句实话吧,仙师大人到底怎么了?若是他安然无恙,为何一直不肯现身,莫不是仙师大人实际上已经遭到了不测,而你瞒了我们所有人?” “公公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楚封淡定地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焦典也坐不住了:“将军,您就不要再隐瞒实情了吧!下面的人几天没见着仙师大人的面,已经是流言四起,都快要哗变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情况没那么严重。”楚封心知肚明地说。 “楚将军,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杂家就跟你说句实话吧!”来福说,“皇上得知了仙师大人遭到谋害的消息,十分震怒,已经派遣了钦差大臣前来调查,明天人就要到这长水县了。若那时仙师大人还是无法现身,我等还不如趁早收拾包袱,赶紧逃命去吧!” “这样……”这次楚封终于松口了,“好吧!明日午时之前,劳烦公公找一块开阔之地,筹办一个请神大典,将仙师大人从天上请回来,如何?” “只要仙师大人能按时出现,让杂家做什么都行啊!”来福显然是真的急了。 楚封于是开始跟他们一起,当着我的面商量着怎么把我“从天上请回来”的细节,不仅让来福和焦典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其实这家伙已经暗中谋划很久了吧?一定是! 楚封果然把来福和焦典的长处都用了起来,从一大早,焦典就分派仆役们到县城里头四处造势,吸引一大群好奇的群众过来看热闹,而来福已经连夜在一个开阔的地方搭了个戏台一样的台子,把我平时坐的轿子架在了台子上。 那轿子都快有一个小卫生间大了,装饰得十分华丽,四面是可以卷起来的竹帘,平时由八个人抬,是宁王按照我的“八抬大轿”的说法特制的。现在那顶轿子被高高地架在半空中,相当于一个悬空的小房间,楚封正是要在这样悬空的条件下,给围观群众们上演一出360度无死角的“大变活人”。 仪仗队真不愧是专业的皇家仪仗队,把这个临时策划的大典办得高端大气上档次,高调奢华有内涵,当时间接近正午,围观群众已经足够多了的时候,礼官高唱了一声:“时辰已到――” 原本一直在吹吹打打的礼乐队安静了下来,然后一大波人开始念诵鬼都听不懂的祷文,在一片念祷声中,身着礼服的来福高高地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我没被烧掉的备用道袍,神情庄重地一步步走上了那个临时搭就的戏台子,将托盘放在轿子里,然后周围几个人放下了轿子四面的竹帘,又蒙上了一块黑布,盖住了整个轿子。 礼官又高唱:“请――神――” 一时间现场钟鼓齐鸣,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又期待地盯住了那顶轿子,连我这个主角都几乎要被现场气氛给感染了。 不过好歹我还记得我应该做什么,便钻到轿子里现了身,穿好衣服戴好面具,等待着谜底被揭晓的那一刻。 果然,黑布刚掀开,我在轿中若隐若现的身形就引得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等到来福亲自将帘子卷起来,露出我的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周围百姓已经跪了一大片,边拜边齐声高呼“白泽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口号。 口号都这么整齐,肯定有鬼,我淡淡地扫了一眼,果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了几张仪仗队里的熟脸。要说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人带头跪了,心里产生动摇的人就会跟着跪,只要超过一半的人跪了,还站着的人就觉得鸭梨山大,不论心里信不信,也会跟着跪下。然后跟着喊几声口号,本来不信的都被自己忽悠得信了。 “仙师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来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我相信那绝不是热出来的。 本来我应该表现得更加仙风道骨,高贵冷艳一些,但是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下?不?去! 来福你个神经病!没事把轿子架这么高干嘛!离地面都快有一人高了,你这是要让我跳下去,还是想让我滚下去啊喂! 还有楚封你在远处看着干啥,过来帮忙啊!不知道我怕高啊? 我在心里狂叫着,脸上却只能波澜不惊地淡淡道:“来福公公,你昨天说的钦差大臣呢?” “……还……没有到。”来福又擦了擦汗。 “没到你把本座叫回来作甚?”我高贵冷艳地说:“本座先回天庭了,晚上自会回客栈去,叫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我挥一挥衣袖,潇洒地不见了。 来福呆滞地看着突然间只剩下一件道袍的轿子,木质面具掉在轿子上,又弹到了地上,晃了一晃。 “……恭送仙师大人。”来福带头跪了,下面的围观群众见状也跟着齐声高呼:“恭送仙师大人――大人――大人――人――” 那不是结巴,是回音。 第62章 鲨鱼先生 我大概也可以猜到,楚封兴师动众地搞这一场绝对是有着深远的目的。 估计是明里暗里想要害我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觉得防不胜防,干脆来这么一手震慑一下那些想要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家伙们,顺便也让来福和焦典以及他们背后的皇上与宁王更加确信我不是凡人,再顺便让长水县的平民更为迷信和敬畏我这个“神仙”,不仅方便了之后在长水县境内用我的名义办事,而且也算是在完成皇帝交代给我们的任务。 至于我出现之后又被迫当场消失,楚封承认这是他的失误,当时只顾着安排现场保卫工作去了,没有仔细查看和推敲一些流程细节。 我倒也无心责怪他,只是事后稍微有点担心,这是我第一次当众隐形,会不会被有心之人看出些什么来呢? 不过反正做都做了,现在担心也迟了,别的不说,至少接下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了,一直当隐形人可真憋屈啊。 被人纵火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继续把县令关在大牢里,鸠占鹊巢地窝在县衙不挪窝,至于县衙的日常事物,就让县丞和县衙工作人员照常处理,民众普遍对此事表达了理解和支持,没有一个闹着要找县令的。 就在我华丽丽地当众出现又当众消失的第二天,有下人来报,说王家的少东家王异前来求见。 “果然钓到了一条大鱼。”我高兴地说,“让他进来。” “慢着。”楚封制止了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现在对此人一无所知,贸然接见,只怕不妥。” “对哦。”我突然想起了前两天楚封对我说过的话,就让下人去把管家焦典找来。 焦典很快就过来了,我问他:“对于这个王异,你都知道些什么?” 焦典作为宁王府的幕僚,消息渠道自然是比我们要广泛得,当即答道:“据小人所知,这个王异是五大家族王家现任家主的侄儿,也是当今王皇后的堂弟,虽然年纪比太子殿下还要小上几岁,但是算辈分太子殿下应该叫他一声堂叔。据说此人不论经商还是处事,都是经验老道,智谋出众,是王家后辈当中最成器的一个。” “这么说来,他也是太子那边的人喽?” 焦典谨慎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绝对是来者不善啊。”我对焦典说,“这样,等会儿你随我一起见他吧。” 惊讶的表情在焦典的脸上一闪而逝,他很快恢复到了一贯的谦恭语气回答:“是,大人。” 等到我穿好衣服戴上面具,王异才被侍卫们领了进来。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典型的商人,土豪气息十足,身上的衣料走的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风格,帽子上镶着玉片,腰带上挂着玉配,连靴子上都缀着玉珠,简直是土鳖暴发户的典范,若是他生活在现代,大概脖子上要挂好几斤重的大金链子。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胡子,他看起来也还算英俊。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傲慢,而是十足的一副和气生财的嘴脸,一进门他就热络地跟我们打招呼:“仙师大人有礼了,在下一直以来久仰仙师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这位想必就是楚将军吧,如此英气凛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躲在面具后面,高贵冷艳地哼唧了一声,楚封坐在我身边,也没发话。焦典上前招呼他坐了,王异满脸笑容地说:“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在下准备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仙师大人笑纳。” 说着他就让仆从抬进来两个大箱子,然后拿着一把钥匙亲自上前打开箱盖,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一排的银元宝,看样子少说得有三百多斤,也就是三千多两现银。 这“小小薄礼”可真够分量的,不愧是土豪啊。 我正在感慨他的大手笔,楚封就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阁下可真是深知仙师大人的喜好。”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对外的形象不是一个财迷吗?于是赶紧做出一副“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的态度,热情洋溢地说:“王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送什么礼呀,焦管家,快给王公子上茶。” 有焦典这个处事经验丰富并且深谙待客之道的人在就是方便,如果是我自己来应付这种明显话不投机的人,大概三句两句之后就没话好说了,他却跟王异从茶叶的产地开始打开话匣子聊了一大通废话,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差不多十分钟,王异才抖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在下今日专程来访,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仙师大人。” “王公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在下的伙计王贵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开罪了仙师大人,一直被羁押在县衙里,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东家的疏于管教,还请仙师大人高抬贵手,让在下将他带回去好生训诫。” 我捋了捋帽子上的绶带,淡定地说:“他并没有开罪我,只是前几日我在东风驿被人放了一把火,此后我掐指一算,发现这王贵与本案有重大牵连,就将他叫来问话。谁知这王贵明明知道许多内幕消息,却始终不愿意对我们吐露实情,如此包庇凶犯,实在令本座不爽。” 王异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仙师大人明鉴,王贵此人一直老实本分,胆小怕事,绝不可能参与这等大逆不道的凶案。” “胆小怕事的伙计都能公然到县衙门口闹腾了,若换了胆大的伙计只怕是要翻天了吧。”我淡淡地一笑。 “仙师大人说笑了。”王异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这让我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轻视,心想这货也能叫做“经验老道、智谋出众”?根本就是扯淡。 还是楚封发话了:“王贵虽有知情不报之嫌,但毕竟不是此案的直接凶手。既然王公子都特地上门求情了,仙师大人就卖王公子一个面子,让他把伙计领回去吧。” 我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楚封命人将大牢里的王贵带了出来,王异随即千恩万谢地领着自家伙计告辞而去。 楚封的用意我当然清楚,这个时候他突然要我放人可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于是也不用多废话,王异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了房间,隐身跟上了王异。 在牢里呆了两天的王贵看起来又脏又臭,一脸颓然地跟在王异后面,离开县衙后走出了很远,他才开口:“多谢少东家搭救。” 王异神色不变:“说说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被抓进去。” 王贵就说,那天他本来是要到县衙探一探县令为何被关押,结果突然就被楚封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了大牢,以及楚封在大牢里对他说了什么话,之前对县令又说了什么话,都被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 “唔……”王异听后沉吟不语,他们就这么沉默着一直走到了王记绸缎庄,王贵在门口跨了个火盆去晦气,又洗了手和脸,上了二楼无人的房间继续跟王异商量事情:“少东家,您看这一次会是谁走露了消息呢?” 王异进了房间之后就开始换衣服,把那身俗气的土豪装束脱了下来,换上了比较普通的衣服鞋帽,莫非之前那身暴发户风格的打扮,还是他为了给我们留下暴发户印象而特地换的? 他一边换一边回答王贵说:“之前我也认为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但昨天的‘请神大典’我也去看了,恐怕我们都想错了,这个仙师大人还真的是个神仙。” “……不会吧?”王贵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堂兄还非要说那是变戏法,哼。”王异嘲笑地弯了弯嘴角,“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见过的戏法可是不少,绝对没有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我敢说,此人绝对是有着凡人以外的神通。” 看着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暗暗觉得不妙,这厮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别看他在我面前一副智商余额不足的样子,这会儿对着他的伙计,他可就完全换了一个气质和神态。 “既然是神仙,那可万万开罪不起啊。”王贵的表情居然有些惊恐,“还好这个仙师大人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听说他很贪财,我们是否可以用钱财来笼络他?” “你太天真了。”王异毫不客气地说,“我那表侄儿也曾这样认为,现在他落得什么处境你也看到了。” 王贵惭愧地点头称是,王异皱着眉头,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说:“说起来,这个仙师……真的是有本事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呢。” “那我们怎么办?”王贵有点六神无主地问。 “别慌。”王异镇定地说,“你去通知城东张家当铺那四个伙计,先到别处去躲几天。” “……哪四个?”王贵突然天然呆了起来。 “笨蛋!就是那四个!”王异发了火,一巴掌拍在王贵的后脑勺上,王贵才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马上就去办。” “等等,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再去,臭死了。”王异一脸嫌弃地对他皱了皱鼻子。 特务级太监来福曾经说过,在现场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还沾了火油,看来这下没错了! 我兴高采烈地飘回了县衙,扑到了楚封身上:“靖渊!我找到放火的凶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种所有的阴谋和伏笔都会被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读者猜到的预感…… 第63章 我懒得想标题了以后再说吧 “这么快?”楚封惊讶道,“是谁干的?” “那天负责放火的是城东张家当铺的四个伙计,虽然主谋的人现在还没有露出水面,但是只要抓住了他们,一吓唬一拷问,幕后黑手还不得手到擒来?”我兴奋地说,“王贵正准备去张家通风报信呢,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可别让他们跑了。” “嗯。”楚封点点头,也没多问就带上兵去抓人了。 由于时间紧迫,我并没有跟着去凑这个热闹,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心情愉悦地吃了一顿点心,也没过多久就看到楚风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怎么了,人抓到了吗?”我嘴里还含着汤匙,含糊不清地问。 “没有。”楚封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说,“你当时听见他们是怎么说的?尽量照着原话再跟我说一遍。”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妙了,便照着记忆尽量还原了一下当时王异和王贵的对白。 楚封听完以后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我们被他耍了。”楚封气恼地说。 当时兵贵神速,楚封也没来得及跟我询问细节,加上他这些日子来已经习惯了信任我的外挂,结果等他气势汹汹地赶到城东的张家当铺才发现,那个小铺子一共加起来也没有四个伙计,除去年迈体弱的掌柜,铺子里干活的只有三个人,面对他的质问,伙计们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被抓包了的恐慌。 楚封当时就觉得不妙了,现场一查问,果然三个伙计都有完善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具备去放火的作案时间和条件。 而且更坑爹的是,这个小当铺虽然叫做“张家当铺”,却跟五大家族的那个张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依稀明白了什么:“难怪王异交代王贵去通风报信的时候,王贵的样子看上去很困惑,我真是笨蛋,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么明显的异常!” “这也不能怪你。”楚封安抚地拍拍我,“此人实在是太过阴险,他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说给王贵听的,而是特地说给你听的。我们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他猜测你其实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是能够偷听别人的对话。所以他当时说出四个伙计的假消息来试探你,结果我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就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 我懊恼地揪着半长不长的头发:“我虽然脑子没你这么聪明,但平时也还算谨慎啊,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我想想……拿纸笔来。”楚封说。 我不敢打断他的思路,赶紧到旁边的书房拿来了笔墨纸砚,顺便说,古代的纸笔可真是麻烦啊,我一边奋力地磨着墨一边哀叹。 “我们现在对这起放火案的一切判断,都是来自于你偷听到的那些对话。而你之前听到有用的对话一共才两次,也就是说在这两次王贵和县令的对话里,就有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让王异一下子就抓到了我们破绽。” 说着楚封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下了几条线索。 第一行,王贵说放火系张家人所为。 第二行,驿丞是无辜的。 第三行,王贵被捕后坚信县令出卖了他。 第四行,县令怀疑柳家。 他想了一想,划去了第四行。 我没什么头绪地看着剩下三条线索,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楚封对着那张纸思索了一会儿,就圈出了第一条:“应该就是这个了,我估计真正放火的其实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就是王家。王贵一开始就没有跟县令说实话,而是在玩贼喊捉贼的把戏,把脏水泼向了张家。而我们却对他用来欺骗县令的话信以为真,向着‘张家’这个方向追查了下去。所以王贵被捕后才会坚信是县令出卖了他,因为除了他对县令说过的这句话以外,我们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追查到这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我回想了一下我跟王异的那次会面,大部分时候都是焦典在跟他交谈,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也就是说,王异在离开了县衙之后,听王贵把来龙去脉一说,再结合那天看到我当众消失的事情,不仅猜到了我的外挂和局限,还马上想了个办法来试探我们……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办?” “不好办,有了今天的教训,你的法宝对他就派不上什么大用了,他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即使在私密的场合说话也会真假参半或者一语双关。”楚封看到我一脸的颓然,就安慰我说,“你先别着急,让我想一想办法。” 我们正在发愁的时候,就听到管家焦典过来敲门:“大人、将军,来福公公回来了。” 我只好先把这个愁死人的问题丢在一边,到客厅去接见那个从昨天起就不知所踪的来福。 “公公,你说的钦差大人呢?怎么一直都不来见我?”我问。 来福对我做了个揖:“启禀仙师大人,钦差大人是奉皇命暗中查访,不便来面见仙师大人,只能托付杂家代为问候,还请仙师大人体谅。” “暗中查访?”这个词勾起了我的兴趣,“他在查访什么?” “这事儿杂家也不方便过问,不过这回有人对仙师大人纵火一事,钦差大人刚刚给了杂家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快说!”我心想这么没有头绪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呢,却见来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黄色的丝绸,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我:“钦差大人带来了皇上的手谕,皇上说,即刻将长水县令押解进京,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继续追查。另外,皇上嘱咐仙师大人早日起程继续游玩,莫要被这些腌h事情搅了雅兴。” 我展开那卷圣谕快速看了一遍,忍不住将它往桌上一摔:“什么意思啊喂!” “诶哟哟,可不敢如此不敬!”来福好像怕我会把那卷丝绸摔坏了一般,忙不迭地拾起来折好。 楚封抓住了我的手,对激愤的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好暂且收敛了情绪,只见他对来福和焦典说:“今日两位都在这里,我们不妨把话说开了,免得仙师大人心有疑虑,既无法安心玩乐,也不能好好地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使命。” “将军想说什么?”焦典有点装傻地问。 “我们此番离开京城才不过两日路程,就有歹人意图加害仙师大人,接下来的路程还很长,即使我们愿意不再追究,对方也未必就肯偃旗息鼓。这种时候若是大家还各自为战,不愿互通有无,只怕日后对于那些人的谋害就更是防不胜防。” “楚将军说的甚是。”来福和焦典都点头表示赞同。 楚封这是要开门见山真心话大坦白的节奏么?可那两只怎么看起来这么敷衍呢?我只能表示强烈围观。 楚封先开了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先说说我们知道的消息,这次放火要谋害仙师大人的,是五大家族中的王家,是也不是?” 来福惊讶地看着楚封:“将军是如何查到的?” “是仙师大人告诉我的。”楚封看着我说,“仙师大人确实是有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能耐,这点两位也都见识过了,鉴于天界的规矩对此也不能多说,二位见谅。” 来福和焦典表示理解,楚封又说:“那么,此次皇上让我们不再追究,只不过是追究的时机未到,而并非是要对王家的冒犯和谋害一直忍气吞声、不闻不问,是也不是?” 来福犹犹豫豫地说:“杂家不敢枉议朝政,不过按照皇上的性子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既然公公都这样说了,仙师大人应该可以安心启程了吧?”楚封询问地看着我。 “……好吧。”我有点想明白了。 等焦典和来福都走了,我就对楚封吐槽他们说:“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还是不愿意对我们开诚布公,这支支吾吾的态度真叫人不爽。” “这也不奇怪,他们那么大年纪,早都混成人精了,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楚封说。 我支着下颚说:“听你刚才的语气,皇帝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虽然眼前息事宁人,但迟早是要把五大家族那帮孙子们连根收拾掉的对不对?” 楚封点点头:“正是如此。毕竟五大家族经过这百余年的经营,早已成为了一棵畸形的大树,根须渗透进了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角落落,若是贸然将它连根拔起,只怕整个大陈都得乱了套。在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皇上必然不会贸然去动五大家族,这也正是他们敢于如此嚣张的底气所在。别说是谋害你了,哪怕五大家族要谋害的人是他自己,皇上都会继续隐忍下去。你可还记得琉璃的事情吗?琉璃的背后显然是有一个财力和关系网都十分雄厚的幕后推手,可是就连意图弑君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也只处死了一个琉璃就算了,不让宁王继续追查下去,他为何连谋害自己的人都要维护?只有一个解释,琉璃背后的那股势力,他现在还动不起。” 我说呢,难怪从刚才就觉得这个“到此为止,不许再查”有那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就是说,琉璃那件事也是五大家族干的?”我感慨道,“都这样了还得忍,原来皇帝也可以当得这么憋屈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是写得脑细胞死一片~~~而且更伤不起的是还得日更~~~~tat 为了线索更加紧密,我偷偷地改了一下第六十章王贵和县令在牢房里的那断对话,你们懂的…… 第64章 小聪明和大智慧 “没错。”楚封点了点头,“忍一时尚能够风平浪静,不然恐怕整个大陈江山都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难道说,只要时机没到,不管五大家族怎么闹腾,他都要继续当个缩头乌龟?而且自己龟缩不出也就算了,还不许我们对付王家是要闹哪样啦?”我怎么深深地有一种皇帝是猪队友的感觉呢? “这种状况也不会持续太久的。”楚封托着下巴说,“这十几年来,五大家族越来越富有,而大陈国库却穷得连官员的俸禄都快发不起了,这些无良奸商的坐大,不仅没能给江山社稷带来好处,反而让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明眼人都知道一日不除去五大家族这一毒瘤,大陈就一日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依我看,皇上已经准备对他们下手了。” “……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这种过于容忍的态度本身就是不寻常的,若是皇上还打算跟五大家族继续共存下去,就应该全力打压他们的逾越行为,让他们知道收敛,不至于过度危害朝廷和社稷。可是皇上这样一次次地装糊涂息事宁人,不断地姑息养奸,分明就是在避免打草惊蛇。”楚封说,“其它的迹象先不提,光是皇上这次让你去江南之行,对你说起来是去游玩,但对外又是怎样宣称的?” 我当然记得,杨曦不仅要我四处刷存在感,让尽可能多的百姓知道我这个“天降祥瑞”的存在,还交代了我另外一个任务。 他说江南一带最近流传着不怎么河蟹的童谣,具体内容我不太记得了,总之大意都是在说一些大陈朝违逆天道啦、杨曦这样的人能当皇帝根本不科学啦、大家应该起来造反啦之类的。要说在古代童谣可是一件非常有影响力的舆论大杀器,而且这么“反动”的童谣当然不会是咿呀学语的孩子们自己原创的,其背后必然有阴谋。 杨曦的意思是让我去游玩的同时,顺道查一查这件事情,但是我对于好好的一场旅行又要变成出差感到十分的不满,杨曦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乐意,就对我说,有机会的话就查一查,真的查不到也没有关系的嘛。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立马就十分干脆地把这事儿丢到了九霄云外,打定主意将消极怠工进行到底。但是表面上,我这个“天降祥瑞、仙师大人”此去江南仍然是正儿八经的公干。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那些鼓动造反的童谣十有八九跟五大家族有关。皇上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你去江南调查此事,那些心里头有鬼的人听到了,还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你么,这么一来,你要深入调查岂不是阻力重重?皇上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你的要求才如此宽松,他根本不介意你是否出力,也没指望你能真的查到些什么,因为他的本意就是用你这招明棋来掩盖其他的暗棋――比如说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钦差大人。” 我于是明白了:“可是这样一来,五大家族就会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我了呀,我们岂不是就成了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 “就是这个意思。”楚封点点头。 “坑爹呢!这简直是想要我的命的节奏啊!”我哀嚎道。 “所以皇上才会派了五百精锐护卫来保护你,不要觉得五百人只是小数目,这一路下来各地的安排调度,迎来送往人吃马嚼,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若不是知道此行危险,以朝廷能省则省的态度,给你个仪仗队撑撑门面就已足够了。” 见我很沮丧,楚封又转而安慰我说:“你有法宝护体,又有朝廷精兵保护,如今又在百姓之中有了大量的信徒,只要平日里别掉以轻心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就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点点头,虽然我已经几次三番遭遇危险,也知道楚封并不是万能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会保护好我的。 “可是……皇帝要姑息养奸,不许我们去动五大家族,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动地挨打了吗?”我可不想过上那种每天都被人肆无忌惮地算计和谋害的生活。 “眼下有皇上的手谕在此,也只能暂且忍一忍了。不过照我看,我们退让了这一步,王异必然不会就此罢手,势必还要得寸进尺再来冒犯。”他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杀意,“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是他真的过分了,皇上也不能怪罪我们‘自卫过度’。” “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我能说我其实还没有从这个智商帝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么。 “我倒觉得此人不值得担心。”楚封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可我们都被他耍成这样了喂!” 楚封淡定地倒了杯茶说:“我们虽然吃了他一次亏,但光看此人如此锋芒毕露,便知他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对于这样的理论,我只能诚恳地表示:“不懂。” “你想想宁王就知道了。”楚封说,“宁王的聪慧绝不在此人之下,而且与你相处日久,你在他面前所暴露的破绽肯定远远不止于此,只怕宁王所能猜到的比起王异只多不少。但是宁王从来不会将这些显露出来,更不会让人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举凡成大事者,当如他这般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而王异明明猜到了你不是凡人,却还出这样的阴招来惹恼你,显摆他的聪明才智,所以他的聪明也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不论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能让你提起十二分警觉心去防备他,就已经输了一大半。” 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个王异没什么可怕的了,跟杨珏、杨曦、谢晋之流的老狐狸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不说,哪怕是楚封都比他聪明。 楚封现在缺的也就是一些阅历和经验,要是楚封也到了他那个年纪,准能把他玩死好几遍。所以说其实隐身珠这个小外挂算个啥啊,我有楚?真?24k?纯金手指?封护体,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既然如此,我也就暂且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第二天就乖乖地照着皇帝的吩咐,继续启程下江南游玩去也。 楚封再一次坐船的时候,晕船的程度比起之前的惨烈情况来就好多了,我们坐了几天的船,到汴州改走陆路南下。 期间琐事就不赘述了,此处再来一遍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地走了半个多月后,我们来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风光大好的阳春三月,杭州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跟我在现代所见过的那个都市化的省会城市比起来,这个时代的苏杭自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天生风韵在里面。(“江南水乡”在我看来已经是一个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意会的词语了,所以此处省略一千字的景物描写。) 在我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杭州在南宋成为临时首府之后就变得繁华了起来,但是在这个比宋朝都还要早一点点的陈朝,杭州也就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小地方”而已。所幸的是头几十年的中原大乱战基本没怎么影响到这个角落,鱼米之乡的居民不怎么愁衣食,所以这里的人们看起来有一种不同于洛阳的富足和安详。 大批随从人员的安置啦之类的麻烦事儿全都是别人头疼的,我和楚封在本地官员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一处西子湖边的行辕住了下来,除了蚊子有点多以外,生活条件那是相当的安逸。 我这么一颗重磅炸弹被丢到杭州的动静实在是很大,从我住下的第二天开始,就络绎不绝地有人来拜访,但只有极少数能有幸得到我这个仙师大人的亲自接见。 柳晋卿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在杭州见到柳晋卿是一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五大家族里柳家的地盘就在江南,而丞相大人的祖宅就在杭州。 据我听到的消息,柳晋卿和谢芳铃完婚后夫妻感情并不好――那是必然的,女汉子能跟这种书生好得起来才怪。一开始柳晋卿还在忍耐,不过后来听说谢芳铃为一点小事就鞭打了一个从小看着柳晋卿长大的老下人,柳晋卿气得跟她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就离开了京城,回老家眼不见为净去了。 那都还是我在长水县耽搁徘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听说我也到了杭州,柳晋卿就来找我了。 楚封这几天总是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我,正好我可以让柳晋卿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带我玩,顺便也尽点儿朋友的义务,尽量帮他排解一下不幸的婚姻带来的苦闷。 柳晋卿还是那个样子,长身玉立,儒雅斯文,不过眉宇之间毕竟还是带着一些苦闷的神色。 “你瘦了好多,身体好些了吗?”我一见他就问。 “已经无碍了。”柳晋卿的声音温柔得就跟这江南水乡一个气质,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愉悦,我开心地说:“我还以为离开京城以后得有段时间见不着面了,没想到你倒比我先一步来了杭州。” 柳晋卿笑笑,回避了那个最令他不愉快的话题:“愚兄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念书,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 “哦?你终于准备出仕做官啦?”我得说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担忧。 ☆、情侣不吵架是不科学的 柳晋卿笑笑,回避了那个最令他不愉快的话题:“愚兄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念书,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 “哦?你终于准备做官啦?”我得说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担忧。 “嗯。”柳晋卿点了点头,“愚兄也是时候,该承担起以前一直未曾担负的责任了。” 说起来,柳晋卿其实早好几年前就考上举人了,虽然他是丞相的儿子,即使不参加科举考试也能混到官做,但是完全靠关系当官的话就免不了要被其他文人出生的官员排挤和鄙视,对于他这样有着真才实学的人来说,凭实力去考个试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想,柳晋卿当官了以后呢?怕是也要投身于永无止境的权谋争斗中去了吧。但这就是无奈的现实,毕竟没有谁生来就只是为了享受优渥的一切,而无需付出任何努力的。 我和柳晋卿一起外出游玩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天快黑的时候才告别他回到临时的住所,楚封已经回来了,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随口问了我一句:“今天你下午你一直跟柳文在一块儿?” “是啊。”我也随意地回答。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楚封问道。 “……这也得告诉你吗?”我略有点不爽,虽然大部分时候我不觉得楚封有什么不好,但是刚刚跟相处起来如沐春风的柳晋卿呆了一个下午,猛然对比来看,就总觉得楚封对我的控制欲实在是有点儿强烈。 “你不想告诉我也无妨。”楚封淡淡地说,“只是你总得让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有没有打算跟柳贤真正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不计前嫌重归于好。” “这怎么可能?!” “那你就应该和柳文保持些距离,不论他有没有害你之意,柳文毕竟是柳家的人。” “……好吧。”我不怎么高兴地咕哝着回答。 楚封放下了碗筷说:“莫要怪我多事,我也是不想你将来又左右为难。” “我没怪你,你说得又没错。”但我就是不高兴,我用闷闷不乐的声调说,“我今天跟晋卿旁敲侧击,问到了不少可能有用的消息,五大家族是真的起内讧了,王家有皇后和太子撑腰,现在势力最大,完全是一副想要吞并掉张家和柳家的姿态,张家和柳家似乎是要合作对抗王家,其实暗地里也是各怀鬼胎偷偷给对方下绊子,北边的吕家和胡家也在对掐,据说为了争一个铁矿还打起来过。他们的矛盾早就根深蒂固了,都不需要我们挑拨,只要火上浇点油就够他们死的了。” “我今天去见了张家的管事,他们那边也是同样的口风。”楚封忽而想到了什么,正色看着我说,“小老虎,你有没有考虑过在这边成个家?” “……什么意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我有点儿懵。 “今日张家的人跟我提到了联姻,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当然,也不是说就要跟他们家结亲。”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楚封神色如常地说,“我知道你终有一日是要回去的,但是你也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得走,说不定还要在这边呆上许多年。你又不像我这样不能亲近女人,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早日娶妻纳妾,说不定还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届时我定会视如己出,代你抚养他们成人,如何?” “……你是在开玩笑么?”我惊疑地看着他那张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 “当然不是,我说真的。”楚封说。 “好端端地你发什么神经!”我于是火了,“我不过就是跟晋卿出去玩了一下午,你怎么突然就要跟我分手?” 楚封皱眉:“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哪里是要跟你分了?” “那你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叫我娶妻?!” 楚封诧异地说:“我不过是想有个女人可以更好地照顾你,你怎能这样想呢?” “……照顾我?”我的逻辑已经混乱了,“我有那么多仆人了,为什么还要特地娶个老婆来照顾我?” “下人和妻子怎可同日而语。我现在成日忙碌,经常不在你身边,你难免寂寞无聊,多个人陪伴不是挺好的么?而且还可以为你生儿育女,难道你就不想要孩子?” “可……可是你就不会嫉妒吗?” “男儿娶妻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怎会嫉妒。”楚封那一脸深明大义真让我想掰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的,但是我可没有那个雅兴去狗血四溢地西子捧心状顾影自怜,跟他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就干脆直说好了,你丫的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了?!” 楚封也站了起来,看上去也急了:“我怎会厌烦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无端端地发什么火?” “为我好?你这算是为我好?!”这个论调实在是太特么荒谬了,以至于我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头开始反驳起。 “不然呢,我让你娶妻对我又有何好处?”楚封质问道。 “你一肚子都是阴谋算计,打什么主意谁知道啊。”我此刻把我骨子里的尖酸刻薄都发挥了出来:“说不定你早就不想跟我好了,又不想因此得罪了我,就来跟我表演这种深明大义忍辱负重的戏码,想叫我娶了老婆纳了妾,你就不用天天委屈自己陪我吃陪我睡了呗。” “住口!”没想到楚封居然一拍桌子对我暴喝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你可知我心中百般不愿,却仍想着让你也能成个家留个后,莫要被我耽误了,还打算将来替你照顾妻儿,这些日子来我殚精竭虑哪一样不是为了你?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看待我!你究竟将我楚靖渊当成了什么人?!” 认识他这么久了,我见过他威严的样子、果敢的样子,甚至是凶残的样子,但是如此暴怒的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楚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觉得这种时候跟他说什么都是吵,便直接转身就走,楚封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我几乎要发出惨叫。 “你干什么去?!” “不要你管!放……放手!”我死命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正准备隐身,他就松开了手。我赶紧逃也似地离开了他身边,并且打定主意他要是敢追过来我就马上隐身,艾玛痛死我了。 楚封还真特么长出息了,对我凶不算还特么敢动手,真欺负我打不过他怎么的? 我越想越气,也不管下人的询问和阻拦,气冲冲地径直出了大门,趁着天还没有全黑,我直接就去了柳家,找到柳晋卿说:“晋卿,我想在你家住几天,方便吗?” “自然是欢迎之至,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柳晋卿关切地看着我问。 “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我满脸气苦地说。 “……好吧。”柳晋卿也不追问,将我带到了柳家的客房,陪着我洗了脸洗了脚,嘱咐我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便不再打扰我了。 我能不多想才怪,柳晋卿走后,我一个人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很久,脑子里不断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今天为什么要跟楚封吵架。 虽然吵架的时候我的脑子显然不够清醒,但是过后我也并不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楚封不是不爱我了,也不是想要借这个理由摆脱我,说到底他跟我争吵的原因也只是因为观念不一样。对于他这种古代人尤其是达官贵人家庭长大的古代人来说,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从一而终反而很奇怪。像他那种见了女人就犯恶心的也就算了,类似我这样半弯的直男,在跟基友保持着良好关系的同时,完全不妨碍娶妻生子。 所以他让我结婚,也许出发点确实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有那种寻常意义上的幸福家庭。不过厌烦应该也是有一些的吧,如果是两个人感情正好的时候,以男人的独占欲而言他怎么可能容忍我三心二意? 其实我从来就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一些不可调和的理念矛盾,只不过我总是想着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我就得回现代去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没必要为了这些有的没的跟他闹得不愉快。所以有时候即使他的一些言行让我觉得略有不爽,我也不会跟他计较,总是想着忍忍就算了。而楚封是一个聪明人,他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会刻意地避免做出令我十分反感的事情。 所以这个根本上的矛盾就一直被我们刻意地回避着。 可是不去面对并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这些矛盾就像一个个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地雷,一不小心还是成了让累积的怨念爆发出来的导火索。 是的,从来不吵架不代表从来不积怨。不论是出于对我的感情,还是出于对我身份的忌惮,楚封从来就不敢惹我,连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而我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瞎闹腾的人,我们两个大概可以创下情侣天天在一起却从来不吵架的最长时间记录了。可是毫无疑问,不管是我还是他,怨念如果不释放就会不断累积,然后终有一日迎来爆发,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其实已经不爽他很久了,最不爽的就是他时不时对我的算计和过于强烈的掌控欲,虽然我知道他的心意是为了我好,但是也架不住他管我管得比我妈还严,“应该”怎样、“不能”怎样的话我真是听够了,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他的选择才是正确答案似得,哼,劳资还就跑到柳晋卿家长住来了,爱怎样怎样吧。 第66章 专注逼婚六十年 我知道我离“家”出走,楚封一定会叫人在后面跟着我,以便随时掌握我的动向,果然,第二天一早,我正和柳晋卿吃早饭,就有柳家的下人过来说,楚将军在门外求见仙师大人。 “不见!”我怒气未平,语气凶恶地说。 “子青。”柳晋卿安抚地说,“你是不是跟楚将军吵架了?有什么事还是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比较好,莫要赌一时之气伤了感情。” “谈个毛线,反正谈了也没有用!”我恨恨地撕咬着手中的肉饼。 “究竟怎么了?”柳晋卿关切地看着我。 “没怎么,老子就是看他不爽。”我干脆饭也不吃了,“晋卿你跟我说实话,我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和你们都不一样?如果换做是你,会好端端的闲着没事儿主动叫自己喜欢的人去跟别人结婚吗?” “我喜欢的人……?”柳晋卿尴尬地楞了一会儿,我自觉失言:“对不起,昨晚没睡好,脑子有点迷糊。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不要紧。”柳晋卿温和地笑笑,“子青既然有所疑惑,愚兄便来说一说我个人之见。愚兄认为,若是真心喜欢着一个人,应当会时时想着怎样可以给他最好的,哪怕是要委屈一下自己。若只想着限制和束缚别人来满足自己独占的欲望,那只能说比起对方,还是喜欢自己来得比较多一些。” “……也有道理。”所以说我为什么始终能把柳晋卿这个明明立场不太妙的人当成朋友,大概就是因为,我真正感觉不到他对我有任何私心,这种时候要是换个心理稍微阴暗一点的,还不得逮着机会可劲儿挖墙脚使坏啊。 “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跟楚将军吵架了?”柳晋卿问。 “其实也不全是。”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始终还是看不惯他的一些想法和作为。” “……比如呢?”柳晋卿循循善诱地问。 “比如说吧,他总是觉得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样物品,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用得着就拿来用一用,用不着了就丢给别人,根本不需要顾虑女人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只要给了她吃用就足够了。把一个女人娶进门也不需要有感情基础,不需要负责任,就像买来一只小猫小狗一样随意。” “可他的这种看法妨碍到你什么了吗?”柳晋卿诧异地看着我。 “当然不妨碍,我又不是女人。可是不妨碍到我就没事了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说恋人只要不危害到我,有什么样错误的想法都没有关系吗?”我不服气地反问道。 “不,愚兄不是这个意思。”柳晋卿露出了我习以为常的温柔笑容,“愚兄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难得会有想法完全一致的人。即使是再要好的两个人,也未必需要完全相互认可,只要大事上不相违背,小事上求同存异即可。” 我心说,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说起来女汉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啊,你还不是照样没办法跟她求同存异,价值观都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谈恋爱? 不过我也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想法也许会有些偏激,还是等我冷静冷静再想其它吧。 总之在我想清楚之前,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回去的,楚封这厮竟敢跟我尥蹶子,老子这一次非把他收拾服贴了不可! 大概是男的都会有这样的一种心理,不喜欢伴侣比自己强,至少不喜欢强太多。而楚封,脑子比我聪明,身体也比我健壮,人情世故政治能力更是甩我好几条街,我除了神棍身份带来的先天优势以外没有任何地方压得住他,平时又习惯性听从他的安排,结果丫挺的终于得意忘形,给我蹬鼻子上脸了。 如果我这一次还轻易地跟他服软,岂不是要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 反正他再升官也还是我的护卫,只要我一天不肯露面,他就一天里外不是人,让他头疼去吧。 楚封被我回绝了以后果然就不来自讨没趣了。等我回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起来,却发现他派红莲和张观、李岱几个到柳府来了。 “仙师大人。”红莲见了我,怯生生地说,“楚将军怕你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伺候着,让我跟过来服侍大人。” 我一想也确实是的,柳家也有不少仆役,却不了解我的生活习惯,而且我毕竟身份比较敏感,不能对外人太过放心。 反正吵架只是我和楚封之间的事,跟红莲他们又没有关系,于是我就让他们留下了。 从此我每天跟柳晋卿一起游山玩水,饱览江南j□j,理直气壮地打扰他看书学习,也不管红莲代表她背后的那个人几次三番的想要劝我早点回去。 这天我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近了我:“文儿你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我们柳家,就是柳家的客人,老身在自家见见家里的客人怎么了?”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我面前,那是一个满头白发却珠光宝气的老人家,被一个小姑娘搀着,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脸上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诶哟,这就是仙师大人吧,真真儿是个俊朗的少年呢。” “老人家谬赞了。”我默不作声地向尴尬地站在一旁的柳晋卿丢过去一记眼刀。 柳晋卿歉意地笑笑:“子青……这是愚兄的祖母。” “哦……祖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柳晋卿的奶奶,说起来我一直就不太擅长跟老一辈相处――或者说,我不擅长跟除了同学以外的任何人相处。 “仙师大人莫要跟老身客气才是,不请老身进去坐坐么?”柳晋卿的奶奶不愧是人精他妈,完全没有在意我的窘迫,反而十分自然地表达了想让我请她进她家的客房的意思。 我又能说什么呢,百般不愿意地让开了门口,叫红莲用他们家的茶叶泡了茶上来。 柳奶奶也不跟我拐弯抹角,问了几句“住得惯吗”、“玩得好吗”之类的客套,就跟我说:“老身自从听说你在京城跟吾儿产生了一些摩擦,便一直心神不宁,贤儿这孩子,可真是糊涂,就算有再大的难处,也不能对仙师大人动歪脑筋啊。还好仙师大人宽厚,不跟我家贤儿一般见识,老身在这儿谢过仙师大人了。” “不用客气。”我无奈地跟她客套着。 柳奶奶叹了口气:“贤儿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难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一心向着朝廷的,他做梦都希望大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天下可以长治久安,可是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心说柳奶奶这话是要给我透露什么信息呢?略有点想不懂啊,要是楚封在就好了……啊呸,我还跟他冷战着呢。 “哎哟,瞧瞧我这老糊涂,一想起儿子来就一肚子的唠叨,倒把正事儿给忘了。”只见柳奶奶把她身后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推了上来:“这是文儿的堂妹娇娇,娇娇,快来见过仙师大人。” 小姑娘就走上前来,怯生生地对我福了一福:“娇娇见过大人。” 我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柳奶奶下一句就说:“娇娇如今刚满及笄之年,温顺懂事得很。仙师大人既然与文儿相善,何不干脆结个姻亲,也算是美事一桩。” 果然!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柳奶奶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老身这便做主将娇娇许配给仙师大人了,还望大人好好善待我的小孙女儿。” 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吧喂,就算赔钱倒贴白送难道就不用问问我这个正主儿的意思么?我连忙摇手不迭:“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打算成婚。” 柳奶奶的态度就好像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孙女是件礼物似的,嗔怪道:“嗳,仙师大人何必如此见外呢,莫非仙师大人还嫌弃娇娇配不上大人么?” 我心说这死老太婆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啊,逼我也就算了,没看到你家小孙女都已经羞愤欲绝一脸想要钻到地里去的表情了么,就连柳晋卿也尴尬得不知所措,在旁边端着茶杯连连咳嗽。 不过好歹人家是柳晋卿的奶奶,我还是给她点面子,找个台阶下吧。这种时候,肯定没有比“搞基”更好用的借口了:“我怎么会嫌弃呢,可是我只喜欢男的,实在是不敢耽误了娇娇姑娘。” 柳奶奶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那有什么要紧,娇娇的性格可温顺了,琴棋书画厨艺女工没有不擅长的,让她给仙师大人做个妾室服侍大人不也挺好的么。” 我勒个去!堂下站的可是亲生的么!这到底是有多想跟我联姻啊喂!劳资都说我不喜欢女人了还要把亲孙女往火坑里推? 我恼了,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此事不必再提了,本座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着我就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出了门口,我略微慢下了脚步,觉着柳晋卿应该会追上来给我一个解释,却只听到柳奶奶的大嗓门在埋怨:“不是说仙师非常好说话的吗,瞧这事儿给弄的,唉,这下可怎么收场?” 我明白了,敢情是因为我平时显得太面了,真是人善被人欺,包子软了谁都爱咬一口,非得咬崩了牙才知道里头的馅是石头做的。 没错,我和有些人比起来确实不够果断坚决,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让步过? 第67章 一定要跟一夜x次狼分手 估计是被奶奶训了一番以后,柳晋卿才追了出来,连声跟我道歉:“子青,真对不住……愚兄知道你不爱交际,这些日子已经把别的造访者都拦下了,可是不知道哪个下人走漏了风声,祖母今天一早就赶过来非要见你,我也阻拦不得。” “我明白,你也有你的难处。”我叹了口气,“算起来我也已经在府上叨扰多日了……” “千万别这样说。”柳晋卿难得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头,“愚兄知道今日之事你必然心中不喜,本来来者是客,愚兄也不能强留,但是你若此时一走了之,可要让柳家上下如何评论祖母和娇妹妹?就算是卖愚兄一个面子,你也千万不要此时离去,愚兄保证再也不让人打扰你的安宁,拜托了。” “唔……好吧,那就再过两天。”我觉得好烦,当个受人瞩目的大人物真累,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人情世故的牵累,而且看天色也快要下雨了,还是等雨停了再说吧。 楚封果然消息很灵通,上午我才跟柳家奶奶闹出了不愉快,下午他就亲自来到柳府门外求见,想要接我回去。 如果换做平常,人家台阶都给我铺好了,我也就借坡下驴把这一页揭过去算了,可是一来我刚刚答应了柳晋卿再呆两天,二来我心里还是余怒未消,就再一次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他,并且让那几个护卫全都跟楚封一道滚回家去,只把最贴心也最不可能起外心的红莲姐姐留了下来。 因为毫无疑问,这一次向楚封出卖消息的白眼狼就在他们中间,吃着我仙师府的粮,领着我仙师府的饷,胳膊肘子却全都拐向了楚封,倒把我这个正主儿给架空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赶走了他们以后,我又陷入了沉思,等离开柳家之后,我应该去哪儿呢? 说起来可真是失败,在现代,我宅归宅至少还有几个亲戚朋友同学家里可以去一去,而在这个时空,我始终还是没有归属感,正如楚封所说,除了上赶着非要跟我交朋友的柳晋卿以外,我还真没有别的朋友。 不过这毕竟还难不倒我,我堂堂仙师大人什么都不多,就是钱特别多,大不了我就去包一艘豪华游轮,到西湖上泛舟钓鱼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到了第二天中午,红莲期期艾艾地过来告诉我说,她丈夫李岱刚刚跟她通了消息,楚封生病了。 “病了?”我不太相信地重复了一声,“怎么病的?” “奴婢也不清楚,听闻昨日楚将军心情抑郁,回去之后就开始发烧了,许是……受了风寒吧?” 我急了,发烧感冒在现代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我已经见识过古代中医有多么不靠谱,别说感冒并发症什么的,发烧直接烧死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于是我也管不了别的了,火速辞别了柳晋卿,就急匆匆地往我们临时居住的行辕赶去。 楚封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味,我看到他紧闭着双眼,只穿着一件中衣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还在不断地发着抖,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但是我一摸他的额头,却是触手滚烫,都快能烤番薯了。 我刚碰到他,楚封就反射性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全是血丝,朦朦胧胧地聚焦在我脸上,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回来了……” “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怎么说病就病了?”如果说本来我的心里还有些气愤尚未平息,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那点儿小小的怒火可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没事的……”楚封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和无力,“你回来就……就好了……” 我心都软了:“吃药了吗?多喝点水啊,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嗯……”他抓着我冰凉的手贴在他发烧的脸上,像个猫儿一般地在我手心里蹭了蹭,“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笨蛋,少说两句吧……”我眼睛直发酸。 他却非要用病人那氤氲着水汽的眼神看着我:“不,你听我说……小老虎,你身上……担着太多的干系了,以后别再使小性子了,好吗?答应我……” 他都这样了我还怎么能拒绝呢,只能怀着“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似乎都是我的错”的愧疚答应了下来。 陪着楚封聊了一会儿天,又看着他喝了药睡着了,我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思索着,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蹊跷。 于是我叫来了张观:“昨日他来接我的时候应该还是好好的,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生了病。” 张观恭恭敬敬地敷衍了我:“这个……属下也不知情。” “你当时是跟着楚封一起回去的,难道一点苗头都瞧不出来?如果真的这么愚钝,你还怎么为你的主子们打探消息?”我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觉得楚封是个厉害的人物,而我这么好说话随便得罪也没关系,但是你们都别忘了我是怎么被封为护国仙师的。如果你不肯说实话,我就把你替皇帝监视宁王的事情告诉宁王,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一说到宁王,张观的脸倏然白了,立马跪在了地上:“求大人开恩!楚将军昨日回转时恰逢天降大雨,他即不肯上轿也不许我们为他打伞,生生淋着雨回来的,又迟迟没有换下湿衣,是以昨日夜里就开始伤寒发热。”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让噤若寒蝉的张观退下了。 好你个楚靖渊,苦肉计玩得可真溜啊。枉我一听说你病了,就不计前嫌地回来照顾你,结果没想到,一切都已在你的算计之中。 生气归生气,这一次我好歹忍住了没有离家出走,只是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去看望过楚封了。 楚封的身体毕竟底子好,别看当时病得那样惨重,吃点药睡一觉就很快好起来了,让我不禁深深地怀疑他发烧是真,那股子病入膏肓的柔弱劲儿却完全是装出来给我看的。 既然丫挺的都没事了,我也更加不用顾虑他了,只管白天隐身出去到处飘荡,饿了就回家吃饭睡觉,楚封几次来叫门我也不应,爱理不理。 如此到了第三天晚上,楚封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趁着下人过来送热水的时候,我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他就一把推开门挤了进来,然后回头就把门又关死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看着他饱含怒气的凶恶眼神,我不禁心虚起来:“你进来干什么,谁准许你进来的,给我出……唔!” 楚封毫无预兆地紧紧抱住了我,用嘴堵住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怒了,劳资都还没原谅你呢,你丫挺的竟敢对我用强?但是我连人带胳膊被他箍得死紧实在挣脱不开,只能死劲踩他的脚,掐他的腿,咬他的舌头,可这厮仍然不管不顾,推攘之间就把我摁在了床上。 我的嘴一得闲就立刻破口大骂:“楚封你个王八蛋!……啊!” 一时不慎,命根子一下子就落入了敌手,我立马没了脾气。 “你要说什么?”楚封眼神危险地看着我。 “……放手!”我底气不足地嚷嚷。 “我就不放你怎么办?”楚封不仅不放,还下手揉捏,我的小小白当即可耻地硬了起来。 本来我和楚封每周都会很规律地h四五次或者六七次,可是自从跟他闹僵了以后,算一算到现在都差不多半个月没做了,连自己撸都没撸过,这会儿我哪经得起他轻车熟路的挑逗? 性趣一上来,节操算得了什么?脾气又是哪根葱?都给老子滚一边去,先爽了再说。 我很快就从半推半就变成了主动出击,第一次的时候我急不可耐地纠缠他,第二次的时候我爽得只知道哼哼,等他还要来第三次的时候,我可受不了了,直说不要了,楚封却用他那猎食者一般的危险眼神近距离盯着我的眼睛,从牙缝间森森地蹦出一句:“你不是说……我对你厌烦了吗?” 这句话配合着连战两场依然精神抖擞的小小封,让我忍不住心虚地打了个寒噤。 等到第四次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没了脾气,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一定要跟这个一夜四次狼分手,一定!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才醒来,那感受可真叫一个腰酸背痛菊花残,可恨的是罪魁祸首楚封居然还没滚蛋,依然厚着脸皮躺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腰对我温柔地微笑:“睡醒了?” “嗯……”我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昨晚还想着等到睡醒了再好好收拾这王八蛋,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体贴地简直叫人有脾气都发不出来:“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去做。” “……小米粥。”我有气无力地说。 “好,你再睡会儿吧。”他蜻蜓点水般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亲,温柔得仿佛昨天那头没完没了的饿狼根本就是我的错觉,要不是他起身穿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肩膀和胳膊上好几个被我咬出来的青紫色牙印,还真恍惚间要以为是我做了个噩梦呢。 我本来还是想要跟他好好发一顿脾气,把我的怨念都说出来,可是楚封突然间变得太温柔了,这脸我板了一天都没能板下来。最后想想也只能算了,我虽然对他还是有些怨念,但要真的具体说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发火,似乎也说不上来。 何况相聚的日子本来就不长,人生苦短,何必折腾不休? 于是这回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而一个更大的隐患也在这样的不了了之中埋了下来。 只是当时,谁又能想的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怪肉少,肉再多就要被吞掉了嘛o( ̄ヘ ̄o) 第68章 为什么又是火? 就在我跟楚封和好后没多久,柳晋卿就上门来看望我了。 “晋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呀?”我看着他手上大包小包的,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柳晋卿对我温柔地笑了笑:“自从那一日你突然辞别,愚兄心中便一直挂念,也一直想找个机会前来替祖母的莽撞行为致歉。听闻近日楚将军身体抱恙,我还特地带了一些滋补益气的药,希望能对楚将军有用。” 原来是代表柳家求和解来了,难怪连给楚封这个情敌的礼物都备下了。 “多谢柳兄厚意。”楚封不仅爽朗地笑纳了柳晋卿的礼物,还随手就交给了旁边的下人说,“拿去炖上,记得仔细验毒。” 柳晋卿原本温和如水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楚封还故意对他解释道:“柳兄不要见怪,毕竟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投毒了,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好么,楚封简直就是t的最佳人选,短短的两句话就把仇恨拉了个十足十,不仅表示了“我怕你是个坏心眼的小人会给我投毒”,还暗示“别忘了你爹已经对我们投过毒了”,顺便又理直气壮地把柳晋卿给堵在那里有火也发不得。 “楚封!”我拉了拉楚封的衣袖,暗示他别对柳晋卿这么刻薄。 虽然我赶紧叫人上茶上零食,试图开几个玩笑来缓和气氛,但是柳晋卿可忍不住了,他挑衅地看着楚封,不咸不淡地说:“想必是在下多此一举了,看楚将军的气色,似乎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康复得如此神速,楚将军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等等,这语气中熟悉火药味……柳晋卿你这是在暗示楚封心怀叵测没病装病吗? 面对这股连我都能感受到的恶意,楚封却只是淡淡地一笑,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腻歪得几乎能滴出蜜来,语气更是温柔到让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小老虎如此关心我的安危,一听说我病了就不计前嫌特地跑回来悉心照料,在下心中高兴,身体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喂喂喂,小老虎这个称呼不是在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叫的吗?你突然把私下里的昵称叫出来是要闹哪样?!秀恩爱也不带这样的吧!难道你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吗? 柳晋卿果然也觉得奇怪:“你为何称呼子青为小老虎?” 楚封淡淡地一笑:“柳兄有所不知,他一兴奋就喜欢咬人,常将我的肩膀手臂咬得都是牙印,简直就跟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般。” 楚封这恩爱秀得也太狠了,柳晋卿脸上果然露出了尴尬和气愤的表情,而我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羞愤欲绝地一拍桌子:“楚封!” “好好好……你莫要生气。”楚封好像生怕我的手拍疼了一般,抓住了我的手掌捧在手心里说,“大不了今晚我随你咬便是了。” 我已经快要被他反常的行为给活活肉麻死了,柳晋卿果然也招架不住,言不由衷地勉强说了一句:“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和好如初,愚兄也就放心了,这便告辞,子青改日有空再到愚兄府上坐坐吧。” 我涨红着脸本来还想要挽留一下,但深受打击的柳晋卿已经逃一般地走了。 “柳兄慢走不送。”楚封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对着他的背影说。 我气呼呼地大步走在回廊上,楚封从后面追上来哄我:“真生气啦?” 其实我倒也没怎么生气,就是觉得楚封这样的行为特别的幼稚,虽然我知道他于公于私都不想我跟柳晋卿多来往,但是今天这表现,简直就跟个争风吃醋的中学生似的。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他?跟我们立场敌对的人有不少,可我觉得你对谁都没有对他这样的讨厌。”我停下脚步扭头问楚封。 “是。”楚封毫不避讳地回答了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什么正事也不干,成日里就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甚至连你这么一块肥肉亲自送上了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如果我是他,如果……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中午想吃什么?早晨侍卫捉了些鸟,我们烤来吃好不好?” “随便吧。”我敷衍地表示。 楚封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我隐约有一些明白了他的心理。楚封大概是在柳晋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是丞相之子,同样得天独厚,一个在遭逢大难之后不得不凡事全靠自己,如今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一个却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知道用,过着堪称颓废的日子。所以楚封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没有遭难的自己,当然也就特别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打击这个死情敌。 不过,这个面瘫偶尔这么中二一下,怎么给人感觉反而怪可爱的…… 反正我们已经和好了,一直被耽误的正事也该接着继续干下去了。 我难得产生出了那么一点儿工作的热情,便主动去问楚封:“我们应该从哪头开始调查反动童谣的事情呢?” “你才想起来呀。”楚封说,“这事你不用管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有种“你被开除了”的即视感? 楚封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当焦典和来福都是吃干饭的?童谣之事他们早已经配合暗中的钦差查出了眉目,奏章都已经送到京城里去了。其他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我也都已替你办好,如今我们要赶在五月初五那一天之前,在城中空旷处搭建一个祭坛,届时你只管听来福公公的安排,开坛作法便是了。” ……想不到这趟差事会这么轻松,我真得感谢一下远在京城的皇帝和杨珏,手下有这么一帮干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于是我吃着睡着玩着,无所事事地等来了五月初五。 古代人对于祭祀是非常看重的,所以这一次的祭坛搭得比上一次那个临时戏台子可要华丽多了。而且焦典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四处造势,如今不光是杭州城里的,只怕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赶过来凑这个难得一见的热闹了。 围观人群熙熙攘攘,里三圈外三圈地将祭坛围了个结实,我穿着道袍戴着面具坐在轿子里等待着祭祀开始,楚封就全副武装地站在我身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到点了,我却发现附近几百米外的一座房子顶上冒出了一缕青烟。 正奇怪着呢,就听到有人敲着锣大声喊:“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呀!” ……为什么又是火? ……为什么我要说“又”? 原本拥挤的人群顿时乱了套,侍卫们虽然试图维持现场秩序,却很快就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 万幸古代的人口少,即使附近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人群也没有显得特别拥挤,在这样的混乱下好歹没有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 一些人逃散了,另一些身体强壮并且比较有雷锋精神的人就去帮忙救火,但是火烧得非常快,也许是因为古代大多数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也许干脆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从我这里也可以看到,远处已经是火苗冲天黑烟滚滚,看来今天的祭祀是铁定完蛋了。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不能失火,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看来十有j□j是有人故意要跟我过不去。 不过再怎么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是第一位的,我对楚封说:“让侍卫们也都去救火吧。” 楚封没有异议,只是说:“此事八成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这么乱,你当心被歹人有机可乘,不如隐身躲起来。”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四处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说着我就当着随从们和一些围观百姓的面,从轿子里消失了。 来福已经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去收拾我的衣服,反正我这个正主儿已经安全了,楚封也不耽搁,亲自带上护卫们往火场赶去。 我飘在半空中俯览着整个火场,有组织有纪律的几百名护卫果然是救火的生力军,马上取代了杂乱无章的百姓。楚封井井有条地指挥着现场的军民,很快就将火势控制了下来。 因为视角的缘故,我很快就发现一些端倪,在火场附近一处偏僻的巷道里,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我凑近一看,他们的背上都背着同样的布包,看形状里面包着的应该是轻型的弩弓。 我于是明白了,想来是楚封的防守太过于严密,这些人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先纵火转移注意力,再趁乱偷偷接近祭坛,将我放箭射死的邪恶阴谋,谁知道我既不原地傻等也不打道回府,而是直接从现场消失了。 现在这些杀手们失去了目标,火势又已经得到了控制,行动失败的他们肯定会回去找他们的雇主或者头领复命,待我跟上前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锲而不舍的非要害死我才算完。 这一去,直到天都黑下来了,我才饿得手脚发软,飘飘悠悠的回到了栖身的行辕。 楚封等人早就收了队伍,宣布将祭祀改天进行,这会儿他已经在我房间里等得团团转。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一现身楚封就迎上前来,拿了件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打开了旁边的食盒。 “他们太能磨叽了,打探到这个消息可不容易啊。”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边含糊地说。 “你打探到什么了?”等我一口气吃掉了一碗面,楚封就急切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文写到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留言了……累觉不更……_(?w?∠)_ 第69章 杀人诛心不用刀 吃过了一碗面,我已经不那么饿了,于是就一边假装斯文地咬着米饼一边说,“我隐形之后,先是在火场附近找到了一队杀手,他们人人都带着弩弓,大概是想要趁乱接近祭坛然后射死我,我跟踪了他们半天,看到他们进了王记商行的后院,在那里见了一个人。他们管那个人也叫‘少东家’,但那人不是王异,看样子比王异要大好几岁。” 楚封立刻说,“那人是不是额头上有一块圆形的疤,” “你怎么知道,”我问完才想起来,在我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楚封可是恶补了不少关于五大家族的消息,所以此时他才能张嘴就来:“那应该是王异的堂兄王想,是与王异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所以素来与王异不合。据说此人行事果决狠厉,对敌人往往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那就让他去死!”我一拍桌子,“我们今晚就把那家伙抓起来关进大牢,不打到他满脸桃花开,丫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有权有势就是好,我只要发一句话,剩下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会替我办好。 大概是因为江南一带历来没有人敢去啃五大家族这块硬骨头,就连官府也不敢,所以王想很放心地在自家绸缎庄里睡着大觉,结果被楚封从小妾的热被窝里生生揪了出来,直接关进了府衙大牢,还顺便抓住了那些没有及时撤离的杀手们。 来福也带着他自己的人马跟着去了,我就知道我的仪仗队里肯定埋伏着那么一些滥竽充数的特务分子,果然,他们一脱下伪装,就充分地发挥出了特务的灵敏嗅觉,挖地三尺地在绸缎庄里搜出了弩弓、帐册、书信等等一大批足以置王想于死地的证据。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王想妥妥地要被冠上“谋杀护国仙师”的罪名开刀问斩。 但是来福和焦典果然不约而同地叫停,让我无论如何先等京里的回复下来了再说。其实我不用等也知道王想现在还死不成,因为京城那些大人物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们一天不想打草惊蛇,我们就一天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这厮都已经明目张胆地害到我头上来了,我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可怎么对得起这几次三番的折腾所耗费的精力呢? 于是王想在府衙大牢里日复一日地吃牢饭的时候,我害怕他一个人会孤独寂寞,每天吃完早饭都要去跟他聊会儿天。 第一天。 “哇哈哈哈想不到你个堂堂替补少东家也会有今天吧,你那个本领通天的堂弟王异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本仙师的神通咩?不过就算他心眼贼坏不肯告诉你,你自己就不会动动脑子啊,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方法居然还好意思再试第二次,你是脑子不好使啊还是就会放火这一招啊?” 王想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别高兴得太早,等我出去的那一天……”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出去吗?别天真了,你造王异为了借我的手把你送进大牢,花了多少心思吗?” “想吠就尽情地吠吧,反正你们是不敢杀我的!”王想十分笃定地说。 “我是不能杀你啊,但是我可以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天天让你喝本仙师的洗脚水,王异不但不会来救你,反而还会写表扬信感谢我除去了他的竞争对手呐。” “你!”他隔着栅栏愤怒地仿佛要冲过来打我,可是手铐脚镣和铁链限死了他的行动。 第二天。 “嗨,傻缺我又来看你啦,昨晚睡得好吗?监狱生活怎么样?跟你的毛茸茸的小邻居们相处得还愉快吗?” “你……到底想怎样?”王想大概一夜没睡,神情憔悴地看着我。 “我来看你啊,我不能杀你还不能每天过来看看你的惨状顺便嘲笑你几声吗?”我坐在侍卫给我搬来的椅子上,喝着茶继续悠闲地吐槽他,“别那么瞪我,你被抓又不是我的错,这一切不全是你自找的吗?谁叫你那么二,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惹我,太子没告诉你我不好惹吗?柳贤没告诉你我不好惹吗?王异没告诉你我其实真的是神仙吗?惹第一次也就算了你还敢来惹第二次,惹第二次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跑,你都笨成这样了,不被抓对得起你的智商吗?” “你――!”只是这样的程度就已经把王想气到不行,真是让我太没有成就感了,差评! 第三天。 “还巴巴地望着王家人来救你啊?赶紧放弃无谓的幻想吧。我听说你额头上的伤疤是小时候跟王异打架,被他用香炉砸的,从小就下手这么狠,果然不愧是一辈子的宿敌啊。你说他会来救你吗?落井下石都来不及了吧。” “你……你闭嘴!”王想蜷缩在角落里,躲着光线不敢看我。 “其实你想开一点,我抓了你还是对王家做了件大好事呢,不然以你的头脑,要是真的成了家主,还不转眼就把几代人打拼出来的家业败光啊。所以你看王家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救你啊,说不定阖家上下都在忙着跟王异噼里啪啦地放鞭炮庆祝呢。” “我x你妈……”或许是真正被戳到了痛处,王想这回终于彻底失了方寸,不仅破口大骂还对着我的方向吐口水。 我摇摇头:“啧啧啧,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呐,学那市井无赖爆粗口可是犯规哦。来人呀,掌嘴。” 立刻就有侍卫进了牢房,捉住戴着手铐脚镣的王想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但是侍卫出来以后,王想缓过气来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骂。 “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明白,你还真是被家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给宠坏了呢。”我淡定地喝了口茶,对侍卫说,“去把他的门牙敲下来,接下来他每骂一句,就敲掉他一颗牙,敲完为止。” 第六天。 王想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现在的他眼圈青黑,须发蓬乱,双颊深陷,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 “仙师大人,是我没脑子,我有眼无珠,求求你放过我吧……”他一说话就漏风。 我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这都还不到一星期呢,你这样可就不好玩儿了。” “你……你不是人!你简直是恶鬼!”王想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我笑了:“我对你做什么了?还是说你以为全天下就你的身子最金贵?你可知道你胡乱放火,害我的一个侍卫救火时被烧伤,很有可能要永久失明了,就算我把你眼珠子挖了,你赔得起他的下半辈子吗?” 我鄙夷地看着地上那坨人形垃圾:“我听说你是现任家主的独子,大概从小被家里宠得顺风顺水,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受罚吧,所以你不知道,杀人放火按律当斩,也不在意火势失控的话会有多少人因此遭难。我都还没给你上烙铁呢,你就觉得自己已经奇惨无比了,那你知道人被活活烧死的过程会有多惨吗?不如我们来模拟一下?” “啊――!!!”我还只是口头说说,王想就已经崩溃地在地上嚎叫起来。 我们这边一点都不着急,可是王家那边却早已急坏了,王想毕竟是王家的少东家,家主的独生子,现在被人说抓就抓了,还是证据确凿可以判斩立决的那种,别说家主舍不得儿子,整个王家的脸面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了。 从王想被抓的第一天起,他们就不停地往我住的地方跑,王家的家主虽然没有露面,却也派了不少江南一带的老掌柜和亲戚过来试图说和,可我仙师大人的面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 我拒不接见,他们就想着法儿地来堵我,不过有楚封拦着,这些人一点儿都打扰不到我的日常生活和每天去府衙“问候”王想的行程。 后来无计可施的王家人甚至说动了同为五大家族的柳家,派柳晋卿过来当这个说客,希望我能开个条件把人放了。 我想了想,朋友的面子我不能不卖,但是那个人渣我也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就让楚封谎称我偷溜出去玩儿了,把柳晋卿也堵了回去。 一直把王想关了差不多一个月,来福终于带来了京城的消息,皇帝希望我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大。 我估摸着王家的胃口已经钓得差不多了,王想的牢饭也已经吃够了,才勉为其难的给了王家一个面子,答应他们用白银十万两来交换王想。 十万两,是一笔足以令大陈的省级政府都肝儿颤的巨款,对于这帮大陈最大的吸血鬼来说却只是小钱罢了。 尽管如此,前来交涉的王家长辈仍然试图坑我:“我们一时只怕凑不出那么多钱,能否宽限则个,分几次付清?” “那我也把王想分几次还你可好?”我在面具后面高贵冷艳地说。 “……什么意思?” “就是这次还你两条胳膊,下次还你一条腿什么的。” “不、不用了!”那人被我平淡的语气生生吓出了一头汗。 不管怎么样,王想总算是被放出去了。要知道牢饭可不是这么好吃的,进来时翩翩贵气佳公子,出去时已经是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再看像捡破烂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府衙大牢里吃牢饭的。 后来我听说,王想回去以后性格大变,成天躲在房里不敢见光,看见哪个亲戚都觉得人家要害他,还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地发脾气摔东西。 于是坊间就有传言说,王想性格大变,是因为我这个护国仙师天天跑到府衙大牢去对他下咒,才把一个好好的人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第70章 仙师不是你想买…… 可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替他父母教育了一下这个大龄熊孩子,给他普及了一点儿别家孩子早就该见识过的社会常理而已,就算他受不了崩溃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弱爆了,才不是我的错呢,你看楚封经历了比他惨几百倍的事情也没崩溃不是吗。 不过这么一来这个半疯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想要成为王家的继承人也就基本上已经没希望了,而且超级擅长落井下石的王异早已趁王想被抓的期间,顺走了他的帐册,接管了他的店铺,霸走了许多王家家主本来想留给独子王想的资源。 “这个王异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得知了那厮的所作所为以后,我不禁感慨道。 “我倒不这么想。”楚封说,“此事看起来干得漂亮,但是经商其实就跟打仗一样,如果没有全局观,哪怕每战必胜,最后也会输掉战争。他这一次狠狠地摆了堂兄一道,看似手段出众,短期内获益无数,但是即使对自己的堂兄也能如此阴谋陷害、落井下石,叫王家的其他人会怎么想?怎么看他?” “也是哦。”我怎么越发觉得这个不容小觑的智商帝,其实只是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跳梁小丑? 我们这样编排王异,他本人自然不知道,隔天居然还提着礼物上门拜访来了。 虽然寻常商人想要见我一面难如登天,不过对于这么一个孜孜不倦地不断在作死的家伙,我还是颇有兴趣地放下架子轻自接见了他。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穿得像个暴发户,大概也知道那种拙劣的手段在我这里上不了台面。双方见了面,一番客套了之后,王异就说:“在下此番冒昧前来,主要还是想感谢一下仙师大人和楚将军对在下的鼎力协助。” “哦?你是在感谢我们放了你的堂兄吗。”我明知故问。 没想到他比我还要直接:“不,在下正是要感谢仙师大人抓了我的堂兄。” 如果不是楚封早已吐槽此人无数遍,我真的要被这一种“没错我利用了你,而且为了防止你不知道我如此的聪明利害,我还要特地上门来告诉你”的态度给气的吐血三升。 而现在我一点挫败感都没有,反而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呢?” “另外,在下此来也是想要为仙师大人和楚将军解开一个疑惑,那一日在长水县东风驿对仙师大人纵火,也是我那不成器的堂兄所为。” 尼玛,这分明是嫌他的堂哥废得还不够彻底,想借我的手再把他堂哥往死里拍啊,我淡淡的一笑:“你几次三番地拿我们当枪使,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自投罗网,到底是打的是什么主意?” 王异淡定地说:“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在下想要跟大人谈一笔大生意,若不亲自造访如何能显示在下的诚意呢。” “生意?”我颇有兴趣地问:“说说看,你打算拿什么来和我谈生意?” “拿一个承诺。”王异说,“等到在下继任家主的那一天,只要是我们王家旗下的产业,每一年仙师大人均可坐享一成红利,这个价钱大人觉得如何?” “这很多吗?”我对金钱尤其是这么抽象的金钱没什么概念,转过头去询问的看了楚封一眼。 “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楚封一语道破了关键点,“只是阁下若做的是正常的生意,何须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拉拢仙师大人?”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王异捧了楚封一句,“在下能出得起这样的价钱,自然是因为仙师大人您值这个价钱。” 我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再这么卖关子可就没意思了,既然你诚心想要合作,总得告诉我你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规划,也好让我知道这钱拿得拿不得。” “仙师大人说得是,那在下可就开门见山了。”王异说,“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早就看出,大陈如今已经不需要五大家族了。” 我一楞,就听到他接着说:“只要有我们王家就够了。” “所以你是想要吞并其他四大家族,自己一家独大?” “不,王家当然不会一家独大。”王异表情十分笃定地说,“现如今其他家族都忙着醉生梦死,争地盘抢生意,浑然不知他们已经从开国功臣变成了大陈早晚要除去的毒瘤。我们王家愿意做这个替朝廷踏平祸端的马前卒,但此举完全是出于家国大义,绝非是为了取而代之。等到宇内澄清的一天,我愿将王家所有的产业上交于朝廷。” “上交朝廷?”我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实际上会真的把家业交出来才怪呢,这分明就是私企想要变成国企的节奏啊! “是的,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王家是整个大陈最不可能对朝廷起外心的人了。王皇后是在下的堂姐,太子身上一半是王家的血脉,只有大陈国运昌隆,我们王家才能够无往不利,所以王家绝不会如同其他家族一样,为了赚钱便做出有损国本之事。” “我当你能有什么高见,结果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太子的说客。”我顿时兴趣缺缺,“难道你不知道太子已经被我打压成什么样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跟我废这个话呢。” 王异笑了:“在下此行之前,族中长辈也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在下依然认为,仙师大人既然可以将太子打压到如今的田地,就同样可以扶持太子重新振作。而且若说有谁能够缓解太子殿下现今的困境,那此人非仙师大人莫属。” “倒是很看得起我,只是太子屡次冒犯我,我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去扶持他?”我就等着他亮出底牌了。 “在下只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下得知仙师大人与太子之间其实并无深怨,和宁王也并非什么至交,只要仙师大人愿意与我们王家合作,转而扶持太子登基,凡是宁王能给的,太子可以给两倍,王家就可以给十倍。” “还有呢?”我还是觉得他手里应该藏着什么大杀器才是,但是王异却表示他的牌已经打完了:“这……仙师大人难道还觉得价码不够高吗?” “你开的价倒是不低。”我有些失望地撇起了嘴,“只是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可以收买我吧?要知道本仙师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你用来和我交易的又不是真金白银,只不过是一句空口无凭的承诺。以你历来的人品而言,这句承诺只怕是一文不值。” 王异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情:“这……仙师大人不妨再考虑考虑吧。” “不必了,送客。”我拂袖而起,不跟他玩儿了。 王异滚蛋了之后,我就问楚封:“王异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单纯,他不像是为了收买我而来的。” “大约是在投石问路吧,连把家产交给朝廷这种谎都能扯得出口,此人不应该这样愚笨才对。” “别的先不提,我倒觉得‘把家产交给朝廷’这一条并不见得是在说谎,因为他这样做的利益其实非常大。”我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王家的财产其实大部分都是实业,像店铺啊地皮啊商行啊船队啊什么的,就算上交了朝廷,朝廷也还是要派人去管理和经营的,派谁去呢?最好的人选当然是王家的老掌柜老伙计们,而且如果朝廷想派别人来插一脚进去,绝对会被他们联合起来排挤到死。所以所谓的‘上交朝廷’,除了名义上改成了‘官方的’以外,别的都还是一样的。而且可不要小看‘官方’两个字带来的品牌效应。至于现金现银什么的,他们大可以将大头藏起来拒不上交,难道朝廷还能对这个主动投献的‘功臣’硬抢么。” 楚封惊讶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自在了:“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楚封笑笑说,“换我就根本想不到这一层,你果然很有经商的天赋呢。”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生的。”我n瑟了起来。 不过,只n瑟了一会儿,我的情绪就低落了下去。 “怎么了,小老虎?”楚封也发现了。 “……我想我妈了。”我鼻子有点酸,赶紧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我从来没有离开她这么久……不知不觉都两年多了。” 楚封楞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我,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抱住了我。 在他怀里我更是悲从中来,我知道他一定比我更不好受。 早晚有一天我还能见到我妈,却将在那一天之后再也见不到楚封。那个女娲族裔并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大神,她要我来的时候,不是我不想来就可以不来,她要我回去的时候,恐怕回不回去也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 平时我都不太去想这个注定到来的分离,就像没有人会没事就整天想着父母家人早晚有一天会死一样,但是随着在古代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那个不确定的归期一天一天地临近,我的焦虑也慢慢地重了起来。 要说我不想回去那真的是扯淡,如果留在古代,哪怕我是一个地位如此崇高的神棍,库房里银子堆成山,身边仆役成群,日子也过得一点都不比现代好。 现代虽然我没有下人服侍我的起居饮食,但是打开喷头就有热水可以洗澡,插上电水壶就能喝到茶,夏有空调冬有暖气哪怕住寝室至少也有电风扇,更别提电脑手机网络了。 现代没有专门的厨师为我做饭,但是可以买到可乐咖啡薯片巧克力,肯德基麦当劳冰激凌路边摊,哪怕自己做饭,也能吃得比连辣椒和味精都没有的古代好得多,盐巴更是便宜得好像不要钱一般。 现代没有慢吞吞晃悠悠的轿子和一边走一边拉便便的马车,但是出门有公交车自行车还可以打的,从漠北到江南飞机只要半天。 现代没有护卫专门保护我,但是不会有人成天惦记着想烧死我射死我毒死我,也不会有治不好任何常见传染病的老中医给我喝苦出渣的中草药。 我在古代的每时每刻都渴望着能回到现代去,唯一让我割舍不下的,只有楚封。 第71章 来人啊有人造反 又在杭州流连了几天,我们一行人就收拾收拾准备动身西行了,打算在天气热起来之前离开江南,到四川一带去避暑。 可是事情却偏偏总是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 这天傍晚时分,我正在街上闲逛,身穿便装的楚封就跟在我的身边,后面还有好几个随从打扮的护卫,更多暗中的护卫则跟在我们附近不远处。 楚封历来就十分注重对我的安全保卫工作,但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总不能拉个警戒线把我们围起来,所以当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走向他的时候,楚封并没有产生出什么防备,结果那个小孩塞给他一团纸。 楚封一愣,停下了脚步,只听那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这是一个老伯伯要他交给楚封的。 咦咦,这不是电视剧上常见的桥段吗?原来在古代还真的有人会用! 楚封警觉地问他那个老伯伯在哪里,叫了一个侍卫跟小孩一起过去查看了,不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看到楚封展开那团纸,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将它重新揉成了团。 他动作也太快了,我只来得及看清开头写着“林公子”三个字,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妙。 这个世界上姓林的人应该有不少,但是能把送给‘林公子’的字条交到楚封手上,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写这张字条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关乎楚封生死的秘密。 看来来者不善!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而楚封的眼睛四下扫视着,仿佛想要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找出那个说不定此时也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人。 他小声地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得单独去一趟湖心小岛。” “就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我有点担心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总归是要去看一看的。”楚封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明白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也就不跟他废话了,赶紧带了人回到了我们的住所,关上门说要休息,就隐身出去找楚封。 楚封大约是在路上故意磨蹭了一番,等我重新赶到西湖边上时,他也才刚刚在岸边租下了一条小船,现在船夫正慢悠悠地将船划向湖中心的那座小岛。 这时候的西湖边上大部分地域还是野生鸟类和小动物们的家园,也没有出现著名的三潭映月、苏堤白堤之类的景观,湖里只有一座现在还没有名字的小岛,一共也就巴掌那么点大的地方,种了几棵树,盖了一间两层的小阁楼就塞满了。 我飘到船上,碰了碰楚封表示我到了,楚封微微地点了点头,再次展开了那个一直被他捏在手里的纸团,让我看清了上面的全部内容。 只见上面写着:“林公子,我已知晓你的秘密,见信独自来湖心小筑一晤,否则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威胁啊!这个混蛋到底是谁,都知道了些什么,单独把楚封叫过去是想要干啥?!该不会是想把楚封从大部队的保护下骗开,找个像这样无路可逃的地方伏击他吧?尤其楚封是北方人,不太会游泳,骗到这种四面环水的地方杀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一层,我顿时紧张了起来,赶紧四下查看了一番。船夫大概是楚封随机从岸边的渔民当中找的,一脸老实巴交,不像是打得过楚封的样子,西湖的水现在还是很清澈的,很多地方都能勉强看得到湖底,所以也没有人可以在水中潜伏,那么如果有埋伏,一定是在那座小岛上。 我飘到那个小岛上一看,居然看到了一个老冤家。 王家的少东家王异正悠闲地坐在那栋二层小阁楼里,两个仆人在旁边生着一个小火炉子烫酒泡茶,而王贵正在旁边殷勤地为他扇着扇子。 我把那个丁点儿大的小岛看了个遍,发现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根本就藏不住人,连王异在内一共也只有七八个人而已,也不知道王异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楚封到达小岛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王异的仆人们点上了灯笼,将楚封带进了那栋小阁楼。 见到王异,楚封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而是神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呼:“我道是谁如此装神弄鬼,原来是王公子。” “不敢当,在下即非神也非鬼,怎敢在仙师大人的贴身护卫面前班门弄斧。”王异笃定地笑着,“不知仙师大人此刻有没有在看着你呢,你的秘密他知道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楚封没有正面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此事早晚还是要让仙师大人也知道的。”王异便招呼楚封坐下来喝茶,不过楚封很谨慎,什么也不碰,只是冷冰冰地对王异说:“我没时间与你喝茶,你传字条邀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既然阁下如此着急,那我们便开门见山吧。”王异似乎对楚封的不解风雅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屏退了左右,坐下来说,“事情还要从我们上一次会面说起。我本想借你和仙师大人之口,将我的合作诚意传达给朝廷,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在朝中的内应却还是没有收到你们传去的半点儿消息。可见楚将军和仙师大人,对于朝廷也并不是在下所认为的那般忠心不二呢。” 楚封冷笑了一下:“我们对朝廷是否忠心,与你有什么相干?” “自然相干。”王异说,“既然确知你们并非朝廷走狗,在下也就可以放下心来,再跟你们认真地谈一谈合作的事情了。” 楚封不屑地皱了皱鼻子:“这件事情仙师大人不是已经答复过你了么?” “先不要急着拒绝,不妨先听一听我的条件。”王异淡淡地笑着说,“上一次在下提议说给你们一成的分红,其实只是一种试探。我知道你与仙师大人都不是贪财之人,不过这一次的条件,你一定会感兴趣。” 说到这里,王异上身前倾,毫无必要却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帮你手刃仇敌,林涵公子。” 楚封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王异得意地说,“阁下原名林涵,乃前丞相林谭之子,七年前,阁下为逃避朝廷的迫害,冒用了同行路上一个遇难少年的名字,皇帝杨曦便是你抄家灭门的仇人,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楚封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王异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带着n瑟的表情说:“不要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秘密的,这世上可不只是你的仙师大人有神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我来说的话,有钱还能使磨推鬼。我们王家的眼睛遍布五湖四海,王家的耳朵能达千里之外,我们能知道的,恐怕比你的仙师大人知道的还要多。那个瘸子铁匠虽然已经死了,他老婆却恰好知道了你的秘密,还恰好是个长舌妇,又恰好让我们王家派在边城的眼线听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此人灭了口,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你的秘密永远都是秘密。” 说实在的,我都有点被他震住了,没想到王家的势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楚封却只是神色平静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既然在下都说了是合作,此事就必然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当初他用得着令尊的时候,就跟令尊称兄道弟,后来用完了,觉得碍事了,就把令尊杀了。就像以前他用得着我们,现在也开始嫌我们碍事了。而我们可不打算重蹈令尊的覆辙,就此坐以待毙。” “所以你们想跟我合作对付皇帝?” “准确的说,是跟你背后的仙师大人合作。”王异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我看得出来,他非常听你的话,只要你答应了,就相当于他答应了。”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个说法怎么就这么让人听着不爽呢? “阁下太高看我了,仙师大人可不是我能随意摆布的。”还是楚封说了句公道话,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林公子不必如此过谦,外界都传说仙师大人爱财,但是依在下看来,他即不在意钱财,也不喜结交权贵,他似乎对这凡间的一切都无甚兴趣,唯一在意的,只有林公子你。” 这话说得我都有点脸红了,偷偷地看了眼楚封,他的神色却是毫无变化。 王异继续说:“王家如今俨然已是五大家族之首,若以我们王家的财力,加上仙师大人的影响力,要举起反旗推翻大陈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他登高一呼,说大陈气数已尽,我们王家才是天命所归,到那时……” 楚封打断了他的话:“原来扶持太子也不过是个幌子,你真正想的是造反。” “别说的这么难听,这天下本来也就不应该是杨家的。当年杨曦能够招兵买马,打下这偌大江山,全是靠着我们王家在出钱出力,凭什么最后皇帝却轮到了他来做!而且霸了皇位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忘恩负义地想要除去我们王家,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异越说越激动,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才放缓了语气继续说:“该知道的你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林公子的回答呢?” 第72章 乱作死真的会死 楚封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像是在犹豫,我也有些忐忑,不知楚封要如何应对眼前的难题。 王异还在继续游说他,“你要好好想想,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将来你可就是开国的大功臣,我们不仅用得着你跟仙师大人的关系,更是需要你领兵作战的能力,到时候我会封你做大将军,让你统领千军万马,坐享几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还可以恢复你的真实姓名,堂堂正正地为你父亲报仇雪恨。如若不然,以皇帝那种赶尽杀绝的性格,只要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即使仙师大人本领通天,只怕也是保不住你的。” 我擦,难道我堂堂一个护国仙师,就真的那么没有分量吗!我忍不住腹诽道。 看着楚封纠结的表情,王异以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语气笑道:“两者相较,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楚封很干脆地站起来说。 正想起身走开的王异听到这话,带着胜利的表情重新坐了回去,却看到楚封忽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没错,虽然楚封陪我逛街时没有穿盔甲,但他是随身带着配剑的,王异或许是想显示自己的诚意,或许就是对局面太自信了以至于根本没想起这一出来,居然连他的配剑都没有收走。 王异的反应也算是够敏捷的了,上身猛地往后一翻,就连人带椅子把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尽管如此,他的胸前仍是被楚封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王异忍痛惊叫了一声“救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跑,并且还荒不择路地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正是这及时的一跤反过来救了他的命,令楚封本来可以砍掉他脑袋的一剑砍在了门框上,只削掉了他的发髻。披头散发的王异大声喊着“杀人啦!”,在楚封把卡住的剑拔出来之前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门。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来话长,但其实从楚封拔剑到王异出逃一共也才不过十来秒,听到了王异呼救的王家仆佣们这才纷纷跑过来护主,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的我也终于回过神来,穿过墙壁追出门去。 一出墙我就看到地上已经死着一个仆从打扮的人,而一个王家的保镖挥舞着船桨狠狠地拍向楚封,楚封避开了这虎虎生风的一击,猛然欺身上前,一剑就刺穿了保镖的胸口。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垂死的保镖死死地抓住了剑身,楚封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不管不顾地将剑拔了出来,然后踢开尸体继续向着王异追去。 所以说,没事儿千万不要装b,装b不仅容易招雷劈,而且有的时候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就比如王异,想要单独偷偷会见楚封,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故作风雅,选在这么一个弹丸大的湖心小岛上,以显示自己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结果现在想跑都没地方跑了。 在这个一眼看得到头的小岛上绕了一个圈后,无路可逃的王异不得不又从后门钻进了阁楼,并且招呼同时跑进去的王贵,栓死了阁楼的前后两道门,剩下两个反应慢的仆人被他们关在了门外,急得鬼哭狼嚎地拍门,他们也不管了。 想来王异是真没想过要楚封的命,不然也不会只带这么两三个保镖和几个战斗力只有五的仆人在身边,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向来都是一副老成持重,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的笃定模样,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楚封居然会不按他的规矩来,骤起发难想要他的命。 果然是很傻很天真,图样图森破――虽然我一开始也根本没想过楚封会突然这样做。 其实关门这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要知道这座精致的阁楼在建造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考虑过防御力的问题,墙壁都是木板的,窗户也是镂空雕花的,上面糊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能防得住楚封才怪。 我眼见他杀了那两个情急拼命的仆人,对着木门一脚下去,就让门栓和门分了家。 王异惊叫了一声:“快拦住他,谁能杀了他重重有赏!” 刚才逃得比风还快的王贵,这时候也只能被逼着举起了一只凳子,战战兢兢地挡在了王异身前。 王贵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那张凳子,惊慌地试图阻止楚封的靠近,一招一式都颇得王八拳的精髓,那气场简直就像是一只在狼王面前咆哮的哈巴狗。 而在阁楼二楼的走廊上,一个王家的保镖正举起了弓弩,瞄准了缠斗的楚封和王贵两个。 我急了,赶紧飘到那个保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身后,现出身形来奋力往前一撞,便将那个猝不及防的保镖从二楼栏杆上推了下去。 这时候我才看到,在另一边的走廊里,还有另外一个保镖也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楚封,而我已经来不及制止他了,只能大喊一声:“楚封小心!”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保镖扣下了扳机,听到了机括的声音和弩箭离弦的啸响,吓得心脏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好在楚封反应奇快,这时候已经将战五渣王贵拉过来挡在身前当了肉盾,弩箭将王贵射了个对穿,只留箭尾卡在了王贵的胸口。 我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感觉有凉嗖嗖的夜风吹在身上,我才发现我还没有隐身,赶紧从原地消失。 楼下,楚封推开了王贵的尸体,而那个被我从二楼推下去,现在刚刚爬起来的保镖拔出了短刀,跟楚封刀来剑往地打在了一起。 至于楼上那个射死了王贵的保镖,则目瞪口呆地一会儿看看王贵的尸体,一会儿看看我消失的地方,直到听见楼下同伴的呼叫,才回过神来手脚并用地试图重新将弩弓上弦,同时还在左顾右盼好像生怕我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把他也从二楼推下去。 我确实已经飘到对面准备随时制止他,但是我怕从来不打架的我冒然现身了之后,也未必打得过这个保镖,所以就隐着身从他身体里穿过来穿过去,尽可能地干扰他。 尽管如此,那个保镖还是把弩弓上好了弦,就在我准备冒险现身阻止他攻击楚封的时候,楚封已经干掉了他的对手,人还没来得及上楼,就顺手操起了身旁的一个小花盆,连着盆景带着泥就这么呼地一下扔上了二楼,直接砸在了那个保镖的脸上。 保镖当场就给砸蒙了,连弩弓都掉到楼下去了。 我相信楚封要收拾他已经是绰绰有余,就先飘到了外面。 刚才里头还在打的时候王异就已经趁机从阁楼的前门逃出来了,这时他已经跳上了一艘小船,拼命划离了岸边。 他划船时的表情别扭又狰狞,想必胸前的伤口一定非常疼,连原本深色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也来不及想别的,只知道如果王异这一次逃走了,楚封可就真的危险了。于是我故技重施,飘到了那艘小船上,在王异的背后现身出来,猛地向他撞了过去。 我们两个一齐落进了水里,幸亏我现在的外挂熟练度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及时隐身。于是王异就看到赤/裸裸地凭空出现的我,落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又诡异地原地消失了。 王异呛了好几口水之后才回过神来,我看他本来还试图重新爬上那艘小船,可惜小船实在是太小了,被他掰住船舷一使劲,居然就整艘船倒扣了过来。 这时候楚封已经提着滴血的长剑来到了岸边,绝望的王异也管不上船了,不顾一切地向湖中游去。 楚封并不熟悉水性,估计在水里是游不过王异的,便转身返回了阁楼,不一会儿,他提着王家的保镖用过的弩弓走了出来。 我看着他淡定地上弦、瞄准、击发,一箭射进了还在水中扑腾的王异的后背。 王异最后挣扎了两下,便沉进了漆黑的湖水深处。 我离得近,看得清楚,那支箭从后背射入,箭尖自胸口透出,王异必死无疑了。 一个又聪明又坏的大反派一般来说会怎么结局呢?以我习惯性的思维,总觉得作为一个大反派,至少也应该是主角先拆穿了他的所有阴谋,砍掉了他的所有爪牙,断绝了他的所有后路,将他逼到绝境后,才能让他心服口服地认罪伏法,并且伏法之前还要主动交待一下自己的犯罪动机和心理历程,比如说“没错就是我干的,但这一切都是xx的错,要不因为xx……”之类的。 但现实果然是最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万万没想到,这个自以为是的智商帝最后竟然会是因为太过自信和自以为是,在安全保卫工作不到位的情况下去威胁一个杀人从来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结果作着作着,就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不过楚封的行为也确实太出人意料了,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从他暴起杀人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眼看着他在那座小阁楼里收拾了一下,放了把火,上了小船后慢吞吞地在夜色中划离了小岛。 我来之前就已经叫了几个楚封平时就交待过比较可信的老部下在附近接应,眼看着楚封这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变故了,我也就先不管他了,独自飘回了我们的住所。 在他回来之前,我想我最好先一个人静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王异终于领便当了(rq)/ 剧情大转折开始t(°°)s 第73章 杀人容易善后难 我在房间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楚封才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看到我就松一口气,屏退了那些跟着他的人,关好了门说,“小老虎,你怎么先回来了,我一路都叫不应你,正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还能出什么事啊……我又不会没事乱跟别人火拼。”我情绪低落地说。 “怎么了,小老虎,”楚封似乎想要过来抱我,可是在他刚伸手碰到我的时候,我就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对不起,我……”我觉得我反应过度了,但是没办法,我已经冷静了一小时也还是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我无法不想起这双曾经无数次温柔爱抚我的手刚刚杀了人,而且不是一个是八个,而且不是自卫反击是故意杀人,而且我还是他的帮凶。 就算王异这厮是罪有应得,他的那些仆人保镖们也未必个个都是罪大恶极之辈啊,可是要杀王异,他们就必需死,他们不死,楚封就会死。 “……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楚封的表情有些无奈和困苦,让我不由得面露不忍,他又一次对我伸出手,动作有些试探性的犹豫,见我强忍着没有逃开,他才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别害怕,小老虎,不要怕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你相信我。” 我很想用理智来说服自己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心生隔阂,但是没有用,他身上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 直到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你是不是受伤了?” “嘘……我没什么大碍,不要声张。” “没什么大碍是什么意思,快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这种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纠结他杀人不杀人的问题,紧张地缠着要查看他的伤口。 楚封就依着我脱去上衣,露出了位于肋下的一个伤口。伤口看起来不大,血濡湿了附近一小块的衣服,现在已经凝固住,看样子是他在拿王贵当挡箭牌的时候,弓弩的力道射穿了王贵的身体,箭头依然扎进了他的皮肉。 幸亏伤口还算浅,这个位置要是再往深一点的话可就伤到肺部了,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除了这儿,他身上别的地方倒没有什么伤,所以说像他这样在边关战场上生存下来的职业军人和平民之间的确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他一个人收割了八条人命,身上居然也只是多了一个小伤口和几处淤青而已。 我暂时放心了一些,但是为了避免小伤口感染变成大事件,最好还是要用点药包扎一下。 可是楚封却不许我叫大夫,也不让我惊动其他人,只是自己从行李中翻出金创药,在我的帮忙下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算了。 我能理解,王异的死只怕恐怕就会被发现,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很被动了。 其实就现在我们也很被动,我想大概这便是王异敢如此笃定的原因吧,毕竟地位越高的人考虑的问题就越多,连皇帝都一次次隐忍下来,不敢轻易对王家动手,谁又能想到楚封这个堂堂朝廷四品武官会像个光棍一条的江洋大盗一样说杀人就杀人,连我这个自认为已经很了解楚封的人都没想到好吗。 “为什么你要突然对王异痛下杀手?”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一点,一边为楚封包扎伤口一边问。 “当时的情况错综复杂,王异此人又如此胆大妄为、自以为是,也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样离谱的事情来,我就想着干脆釜底抽薪,直接让他永远闭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反正以此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死得一点都不冤。”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我忧愁道,“你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有想过,但我还是觉得,最差也不能比当时的情况更糟糕了。”楚封说,“反正现在人都已经杀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我们要连夜动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我对于善后可没有半点儿头绪。 楚封摇头:“不可,本来谁也没有看到王异是怎么死的,我们这一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要怎么办?难道一切照旧,等着他们上门来抓人么?” “要是他们想要上门来抓人,至少得出动比我们多三五倍的兵力才行,谅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在府衙所在地公然起兵造反。”楚封冷静地说,“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从上而下,向皇帝请旨捉拿我,若是那样的话,我在这里还是在哪里都没有区别,倒不如按兵不动免得被他们找到什么可趁之机。接下来我们要严格防范,不能让他们拿到什么真凭实据,只要我对一切非议都拒不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你也要小心说漏了嘴,昨天晚上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里也没去,知道吗?” “那么……那个送你上岛的渔夫你要怎么办?王家的人肯定会查到他的。” “我已经派了人,将他送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三年之内不许他返回此地。” “……你会杀了他灭口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 “不会的。”楚封看着我说,“你别不信我,我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我并不想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因为再说下去感觉我们自己内部就要闹分裂了。 “可是,就算这样我们又能够瞒得住多久呢,只怕早晚还是要被查出来的吧。” “其实用不了瞒多久,只要让王家在被收拾掉之前无法抓到我们的把柄就够了。”楚封说,“王家既然都已经骄狂到了如此地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蹦q多久。” 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不安稳,梦里也在不断地重复上演着鲜血与杀戮的场景,甚至梦见我也成了凶神恶煞的楚封要追杀的对象,外挂还失灵了,被他追得无路可逃。 本来我要是睡不好的话,只要楚封抱着我就能让我安心很多,但是今晚他的触碰反而会让我紧张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能离他远一点,独自在床里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起了床。 楚封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早知你会这样害怕,我就不该让你跟去。” 我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要是没去帮忙,你搞不好都已经被人射成刺猬了,那我就特么连做噩梦的心情都没有了。” 楚封还想说什么,却见太监来福来到了我们的房门外,对我们作了个揖:“老奴见过仙师大人、楚将军。” 我心说这太监作为皇帝派来“做事”的人,跟我们这两个皇帝派来“装样”的人一般都不往一条道上走,通常是我们旅我们的游,他干他的活,今天来打这个招呼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楚封把他请进房间后,来福就问:“老奴听闻昨儿晚上西湖上可是不太平得很,特地过来知会仙师大人和楚将军一声,两位昨晚没惊着吧?” 我和楚封面面相觑了一下,楚封就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公公也不必卖关子了,昨晚是我杀掉了王异。” 此言一出,就连来福那一贯宠辱不惊老成持重的老脸都惊得呆住了:“……还真的是你,楚将军,你难道忘了皇上是怎么交代的?” “我没忘,但是他先动手想要杀我,我可没有坐以待毙的义务。”楚封在这个皇帝的代言人和传声筒面前不动声色地来了个颠倒黑白。 “此话怎讲?”来福问。 “昨日王异突然传来了一张字条,约我在湖心单独会面,我便去了,想看看他到底搞的什么名堂,谁知王异竟如此异想天开,意图逼迫我与他一道谋反,我不愿就范,他见我势单力孤只有一个人,便铤而走险叫来弓弩手想要杀我灭口。” 除了谁先动的手这一点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以外,别的楚封倒也没有说谎,只是来福不愧是皇帝身边数一数二的高级特务,一下子就抓住了楚封话语中的漏洞:“这个……老奴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请问楚将军为何要答应单独与王异见面,他又是拿什么来威胁将军谋反的?” “问这么多干嘛!”我听不下去了,“反正王异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已经死透了,楚封这是为民除害替大陈除去了一个毒瘤,无论王家那边接下来出什么幺蛾子,本座也必定要保他周全,你明白吧?” 我心知王异无论死不死,楚封的秘密都很有可能保不住了,但是我就不信以我现在的圣眷、威名和影响力,会连他的性命也保不住。 见我这样抗拒,来福便住口不问了,只是说:“如此,老奴便将此事先行禀告皇上,在等到皇上的回复之前,还请仙师大人万万不要声张,老奴先告退了。” 来福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就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准备着往四川去的行程,浑然不管外面如何流言四起,说湖心小岛发生了天大的命案,王家好几个下人一夜之间全被灭口,王家少东家失踪,也不知道是被人绑票了还是干脆叫仇家害了,王家的家长已经急得抓狂了,四处悬赏重金寻找线索。 而王异的尸体早已经沉到西湖底,也不知道被水流带到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会被人打捞上来,又或者干脆就被鱼儿给毁尸灭迹了也说不定。 第74章 乱作死全家都会死 王家想必也是有人知道王异那天晚上见了谁的,不断试图派人上门来询问,我一概爱理不理,表示关我屁事,我周围的下人们也是一问三不知,王家暂时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果然如楚封所说,五百精兵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王家再怎么疑心我们,也不敢对我们采取强硬措施,只是派了不少暗哨在附近监视着我们的住所。 就在我准备无视他们继续启程,按原计划去四川的时候,皇帝的回复终于下来了,让我们先回京城再说。 既然皇帝老大发话了,那就回吧。 我们还在半道上,就听说京城里为这件事情已经闹翻了天。 王皇后和一批大臣不断给皇帝施压,意图让皇帝将楚封捉拿起来问罪,严肃查办此案,尤其是要狠狠地惩办幕后指使者,言下之意显然已经把矛头指向了我,甚至想要以关乎社稷的漕运系统大罢工作为威胁。 但皇帝就是一句话,说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王家的一面之词和推测,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不能轻易问责朝廷将领,想要让我下旨抓人,等先找到了王异再说。 总之就是一个字,拖。 拖到我惴惴不安地回到了京城,见到了皇帝,皇帝就直接问:“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像来福公公所说的那样,是楚封杀死了王异。”我没有隐瞒,反正不论是皇帝还是王家的人,个个都是手眼通天,那场厮杀又来得如此突然,只怕想要完全隐瞒下来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坦诚一点,争取抱住皇帝的大腿来对抗王家的清算。 “原因呢,当真是那王异先动的手?”皇帝又问。 “是的,王异图谋造反,又胁迫楚封,见胁迫不成还试图杀人灭口,实在是死有余辜。”我义愤填膺地说,“幸好楚封厉害,才没叫他们得了手,否则可真要让我抱憾终身。” 杨曦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追问更多的细节,毕竟他是皇帝,又不是法官,我想他真正在意的也并不是所谓的公道和真相。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知道王家人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但是无论如何,还请皇上一定要保得楚封的周全,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牵挂的人了。”我正色道,“若是他有了什么不测,我可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也定要叫害他的人付出比死还要凄惨百倍的代价。” 趁此机会,我来打个预防针先,假如楚封的秘密真的不保,我也要让这个迷信的皇帝有所忌惮才行,我就不信他会仅仅为了对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旧臣“斩草除根”,就不惜开罪一个能力未知的“神仙”。 “仙师多虑了,没有联的旨意,谁也不能动你的护卫。”皇帝淡淡地说。 “可是五大家族经常不把皇上看在眼里,现在造反都造得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皇上的旨意对他们也未必管用啊。”我吐槽道。 “联必定不会让这帮反贼猖狂太久。”皇帝笑了一笑,那样子简直是王霸之气横竖都溢,“你且回府去,自即日起严加防范,莫要遭了那些反贼的暗害就是。至于王家谋反之事,联自会处置。” 听这话的言下之意,皇帝好像是打算开始收拾王家了,我虽然还是不怎么安心,也只能先告退回家了。 就在我回到京城的第二天,消息灵通的杨珏就来探望我了。 见了面,屏退了左右,他就说:“本王真是没有想到,你那个胆大包天的护卫竟然会杀了王异。” “我也没想到,不过该做不该做的,反正都已经做了。”我担忧地说,“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楚封,不论对外怎么说,他的嫌疑是不可能洗脱了,不知道王家的人会想出什么阴招来对付他。我更怕皇上会将他作为弃卒,牺牲他来安抚王家。” “不要担心,五大家族日益猖狂,还散布童谣,囤兵自重,谋反之意如此明显,父皇可不会一直隐忍下去,虽然现下我们准备得还不够充分,但是父皇已经知会本王,打算提前发动了。”说到这里,杨珏含义不明地笑了笑,“你们也真厉害,此行竟能让父皇改变计划。” “真的要收拾王家了吗?太好了!”连杨珏都这么说,想来不会是忽悠了,我顿时高兴起来。 “自然是真的。如此一来,王家很快便会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没有那个余裕再去追究王异之事了。而且王异之死,也算是为朝廷除去了一个大麻烦,就算父皇真有弃卒保帅拖延事态之心,本王也定会从中周旋,尽力护得楚将军周全。” “那就多谢殿下了。”我放松地笑了出来。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套。”杨珏目光温和地说,“这些日子,本王一直很挂念你。” “啊,多谢殿下挂心。”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见我这样,杨珏的表情就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但他最后还是笑了笑说:“为防五大家族之人狗急跳墙,本王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就好。” 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就连楚封也认为我们应该减少外出低调行事,那就宅着呗。 接下来,我和楚封在府里过了一段真正的宅人生活。而就在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吃睡玩的日子里,外面的形势可谓是风雨飘摇、千变万化,权力的斗争真正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那些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佬们一出手,就立刻显得我和楚封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皇帝先是以过去曾经谋害怀孕妃子的罪名,将闹着要法办楚封的王皇后禁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王家几位管事的下了狱收了监,王家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开始进行凶猛的反扑。具体细节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一阵子京城的粮价在一个月内涨了十多倍,吃不上饭的百姓天天围在各处官衙闹事,严重到我都不得不穿上仙师道袍四处灭火,来帮助朝廷安抚民心。 除了粮食的交易和运输受制,军粮频频告急以外,整个大陈的经济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皇帝要收拾王家这么大的动作,其他四大家族不可能毫无反应,立刻就将平日里的明争暗斗都抛诸脑后,矛头一致对准了朝廷,尽管杨曦等人为了今日之战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准备,局面仍然是混乱不堪,一地鸡毛。 拥有绝对的军事和政治力量的朝廷,和掌握着整个大陈经济命脉的五大家族进行的这一场殊死血战,可以说双方将所有能用的力量都用上了,我这颗重磅棋子当然很快就没有了清闲日子,不得不随着大人物们的安排四处奔走,为朝廷打舆论战争取民心。 我当然不喜欢这种操劳而忙碌并且还得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惜在古代呆得久了,有的事情渐渐地也就身不由己了。为了楚封的安全,我愿不愿意都只能全力帮着朝廷掐死王家那帮人。 对掐的过程是残酷并且无趣的,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操劳中,不知不觉间时间已从盛夏来到了寒冬。 经历了期间各种尘嚣日上的斗争之后,局势最终还是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皇帝毕竟棋高一筹,在他凶残的打压下,与五大家族相关的人动不动便被官兵找出来满门抄斩,甚至株连好几族,如今已是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一些头头脑脑的人物或转入了地下,或远逃去了西域和海外,虽然还没有被彻底消灭,但是眼看已经翻身无望,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大名堂了。 不过这种胜利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原本就贫穷的大陈现在变得更穷了,这半年间大陈的经济近乎崩溃,民间物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各种大小规模的农民造反层出不穷,北边突厥虽然之前就已经被谢晋打得元气大伤,西北的吐蕃却趁机大举进犯。 好在大陈作为一个新兴朝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会打仗的人,谢晋等一干老将殊死抵抗,总算是挡住了入侵者,等到局面慢慢稳定下来以后,大陈的经济也开始缓慢的复苏。 不论如何,大陈的最大毒瘤和朝廷的心腹大患终是被除去了,在王家人几乎都被皇帝杀光了的情况下,楚封杀了王异的事情,也就再没有人追究和提及了。 大概多少念及了几十年的夫妻情谊,王皇后倒是没有被赐死,只是废除后位打入了冷宫,杨承也因为王家之事再次受到牵连,加上又失去了所有的支持者,最终被废除太子之位,圈禁一生。 杨珏终于如愿以偿,虽然还没有被封为太子,但是此次对抗五大家族的斗争中他立下了汗马功劳,自身实力已经摆在那儿,几个弟弟又都年幼,眼看着继承大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随着五大家族的覆灭,朝堂上也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许多跟五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都被罢官的罢官、处斩的处斩,丞相柳贤作为五大家族柳家的顶梁柱型人物,自然也是不能幸免。 许多人在听说丞相柳贤被判处斩的时候,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柳贤早就投靠了宁王,又和谢晋结为了儿女亲家,就算朝廷要清算五大家族,最多许他罢官还乡就是了,似乎怎么也不应该对他如此赶尽杀绝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就算不详细写也还是有好多东西要交代啊qvq 第75章 善恶终有报 没错,本来他是可以不用死的,要怪就怪他表面虽然投靠了宁王,实际上却依然是个铁杆太子党,暗地里已经做了好几次置宁王于死地、让太子重新东山再起的努力,就连让儿子跟对头联姻,也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得到机会打入敌人内部而已。 而这些宁王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着这个机会把老帐一口气翻出来,以达成一击致命的效果。他跟他那个皇帝老爹一样,都是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 在朝廷与五大家族的殊死斗争中,柳贤一开始也是努力从中周旋,试图避免双方鱼死网破的局面,这样的做法麻痹了皇帝和许多大臣,大家都以为柳贤的存在可以缓和清算五大家族造成的恶劣影响,替朝廷安抚住那些原本处在五大家族边缘的人。所以朝廷也就没有因为他是柳家的人就夺去他的官位将他监视起来。 结果柳贤却在某个关键时刻向五大家族通风报信,使得五大家族的一些核心人物得以逃脱并转入地下,朝廷本来差一点就可以一网打尽的,这下五大家族的余孽要蛰伏下来不断捣乱,只怕一两百年都无法彻底根除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这其中的许多事情就是我在日复一日的无聊宅家生活中,不断监视他才查出来的。 是的,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向他复仇的努力。只不过我既然要借杨珏的势力来除去他,就不得不为了顾全杨珏的“大局”忍耐至今。 等到柳贤被下令处斩的消息正式发布了以后,我独自来到绿茵的灵位前,为她上了一柱香。 这个年轻爱笑的女孩子,原本如同花儿一般美好的生命是怎样凋零陨落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也绝对不能原谅。我知道同样的死亡在这个时代的任何角落里都在随时上演,我管不过来那么多,只能从我身边开始,管到一个是一个。 就在朝廷发布消息之后没几天,楚封正好忙别的事情去了,我闲来无事便独自出门去玩,刚出大门不到十米,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不顾侍卫的阻拦试图强闯到我面前,但转瞬间就被待卫按在了地上。 他被按住的时候嘴里还在喊着“子青”,声音听上去十分耳熟。我一看,这人虽然戴着破斗笠,穿着粗布衣,满脸灰土,但是那傲视人群的身高和熟悉的五官轮廓,不是柳晋卿还能是谁? 他好像是在他爹柳贤被抓进了大牢之后才回京的,此前也来找过我几次,我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半是愧疚,半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尴尬。如今他又来找我,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立刻中断了原本的行程安排,吩咐左右将他带进府去,关上大门阻隔了外面那些好奇的视线。 将他带到房里,我便紧张地问:“你不是被皇上禁足在柳府了吗,怎么跑出来了,你不要命了?” “是谢小姐帮我逃出来的。”柳晋卿至今也还是用这个称谓来称呼他的结发妻子。 尽管理智告诉我应该跟他绝交才对,但这会儿看到他的脸因为被摁在地上都擦破了皮,我还是觉得不忍心:“你也太鲁莽了,就这么冲过来,要是被我的侍卫们伤了可怎么办?” 柳晋卿接过我递给他的毛巾,也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尘泥,就开门见山地说:“这些都不重要,愚兄冒险前来是有事相求的。” 我心虚得转开了视线不敢看他:“抱歉,你想要的,我恐怕帮不了你。” “愚兄知道子青的难处,自然不会叫你为难。只是家父被关押已有月余,如今气候苦寒,牢中只怕是有如冰窖一般,家父身体孱弱,愚兄只想去探望他,给他送些冬衣被褥,别无他求,还请子青成全。”柳晋卿说着就要给我下拜,我哪里肯受,赶紧扶住他,表示一定尽力。 其实我知道柳贤并不缺这些东西,说来也怪,他在给家族通风报信之后居然没有跑,而是将官服乌纱、公文印信都整理好放在一边,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周正端坐在大堂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朝廷派人过来捉拿他。 或许是看在他好歹敢作敢当,是个爷们儿的份上,或许是对这个多年的老对手表示的敬意,杨珏倒也没有怎么为难他,还把他关在了条件不错的牢房,让他可以体面地等待他最终的判决。 按规矩,天牢是不许探监的,但是柳晋卿的忙我总不能不帮,柳贤再怎么罪大恶极,也不能拦着不许一个儿子在最后关头孝顺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父亲不是。 我觉得牢头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杨珏好了,没想到我这个仙师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居然没花多少力气就说通了守卫,人家满口答应不说,还恭恭敬敬地向我求了一张护符。 既然柳晋卿已经获得了探望的许可,我就不跟着去了,免得场面尴尬,毕竟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和面目来面对柳贤这个仇人兼好友的父亲,不如就让他们父子独处好了。 但是我毕竟还是有些挂心,反正仗着外挂不用白不用,隐身围观一下我想也没什么关系吧。 柳晋卿提着一篮子吃的和冬装衣物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大牢深处,点着油灯正在看书的柳贤抬起了头,表情有点惊讶,又有些欣慰:“是文儿啊……” “父亲,你受苦了……”柳晋卿的声音立马哽咽了,扑到了栅栏前。 “为父倒也没受苦,你不要担心,有几个死囚能有为父这般待遇,还可以看看书呢。”柳贤像是炫耀一般地说,“为父这辈子,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有时间看一些闲书啊。” “父亲……”柳晋卿哭道,“你是被冤枉的吗?告诉孩儿,孩儿一定想办法为你伸冤!” 柳贤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倒好像比柳贤真的蹲了冤狱还要打击柳晋卿,他难以置信地说:“难道那些罪名都是真的……可是你怎会……我……我不信……” “别说了……”柳贤隔着栅栏摸了摸柳晋卿的头,“文儿,这可能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了,为父今日对你说的话,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回去细细思量,明白吗?” “嗯……”柳晋卿抬手擦了擦眼泪。 “为父知道,你一直觉着为父是个伪君子。”柳贤缓缓地,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你要记得,为父从小教你的东西,都是为父年轻的时候真正信奉的处世之道。只是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是一旦沾染,便再也不能脱身。彼时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把握,等到发现身不由己时,一切已是太迟。” “父亲……我……我不明白。” 柳贤轻叹了一声:“为父一开始念书做官,满以为忠君报国与振兴家业都是一回事,后来才发现原来忠孝不能两全,此番为父既然选择了保全家人,就只能愧对君恩浩荡,也愧对这江山社稷,虽万死不足以赎罪。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怪皇上和宁王,不怪任何人,都是为父咎由自取,你不可记恨,尤其不要想着替为父报仇,记住了吗?” “嗯……孩儿记住了。”柳晋卿泣不成声。 “另外你还要切记,‘权’、‘利’二字,终生不要沾染。自你的叔伯们不听劝,执意不肯放弃眼前的利益,为父便知道早晚要有今日之局面。为父生平唯有两个追求,一想维护国家立嫡立长之正统,二想即不损害江山社稷又能得以保全家族,可机关算尽,最终皆不过是一场幻梦。如今为父剩下的唯有一个心愿,便是你可以平安度过此劫,不要受了为父的牵连,今后能够做个闲云野鹤之人,耕读传家,为父便死而无憾了。这些年来为父不让你入仕,又叫你与宁王一派的仙师交好,便是存着这一已私心,希望一旦有朝一日即使为父落败,我柳家的血脉仍能在你身上传续下去,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柳晋卿沉重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柳贤拍了拍他,一脸的欣慰之情,“仙师虽拆穿了为父所图谋之事,但那些事情本就是为父做下的,他忠于朝廷,揭发为父也是情理之中,你不要因此记恨他,今后也要好好跟他打好关系,为父可就指望着他能够保全你的性命了。” “父亲……”柳晋卿再次泣不成声。 “好孩子,别哭。”柳贤看着柳晋卿的眼神,慈爱得就像初为人父者看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儿,“这些年来,为父对你保护得太过了,未能让你好好历练,现在后悔已是太迟……以后的日子再难,你也只能自己去面对了,不管是贫也好富也好,好好活着,孝顺你母亲,记住了吗?” “嗯……”柳晋卿哽咽得说不出话。 我看不下去了,默默地离开了现场。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过去从来不觉得柳贤是一个好父亲,这家伙只会将儿子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品和工具,打他、利用他不说,还强迫他娶一个完全是政治联姻的妻子,但此时他所表现出来的父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觉得我亏欠了柳晋卿,但我并不后悔。杀人犯也有父爱,但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更何况柳贤身上所背负的,又何止是绿茵的一条人命这么简单,他所放跑的也不仅仅是他的亲人和家族这么简单,就算我不收拾他,皇帝也饶不了他。 第76章 天道好轮回 等我飘着回到府里时,楚封也已经回来了,正一个人坐那静静地看着书。 见我现身出来,他也没有过问我去了哪里,只是催促我快些将衣服穿上,不要着凉了。 我发现他已经将我的衣服架在炭盆上烤热了,暖哄哄的衣服穿到身上,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可是想到刚才的所见所闻,我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封问。 “刚才我让晋卿见了他父亲……我忍不住去偷看了。” 楚封语气中透着无奈,“心里不好受了吧,早劝过你,你就是不听。” 我郁郁地说,“……反正柳贤已经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了代价,但是晋卿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我说什么也要保住他。” 楚封点了点头:“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你就去找宁王吧,这些日子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朝中事务大多是由他在打理。” 我便安心了一些,吃了晚饭洗了脸,跟楚封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对他说:“靖渊,跟我讲讲你的父亲吧。” “我父亲?”他有点惊讶。 “嗯,忽然有点好奇。” 于是楚封就说了:“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个比较严厉的人,从小就对我严加管教。他头脑十分聪明,才华横溢,就是为人比较高傲,讲话心直口快,经常因此得罪人。那日他和平常一样去上朝,突然就被捕下了狱,再也没有回来。我没有柳文的运气,直到父亲被处斩,我也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唉,你至少还记得父亲的样子,我根本都已经不记得了,只看过他的照片,就是那种我跟你说起过的,跟真人一模一样的画。他走的时候我都还不会说话,有时候我就会想,哪怕他能来得及听我叫他一声爸爸也好啊。” 楚封也不说话,只是安慰地抱住我。 我往下缩了缩,以便埋头在他的胸前。我发现我好像常常会忽视他比我还小一岁的事实,他太成熟也太理智了,总让我觉得他一半像是恋人,一半像是父亲,虽然有时候管我管得让人心烦,但也只有他会这样无私地疼爱我、保护我。 第二天我就去宁王府找杨珏,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又要作为见习皇帝开始协助杨曦处理朝政,又要每天亲侍汤药照顾仍在病中的杨曦以示孝心,还要接着应付死而不僵的五大家族不断给他出的幺蛾子,但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接见了我。 见面他就开门见山地说:“本王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来找本王的,说吧,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话说得我都心虚了,但为了朋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宁王殿下事务如此繁忙,我没事也不敢来打扰你,此番前来,只是想要替我的一个朋友求一个人情。” “你是说柳文吗?”杨珏淡淡地说。 “殿下怎么知道?”我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个马屁。 杨珏便笑了一笑:“除了他你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 好吧,我想起楚封曾经说过,皇帝和宁王之所以能对我这个影响力越来越大的超级大神棍如此放心,不怕我率众造反抢他们的皇位,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从不拉帮结派,历来没有什么朋友的缘故,所以说,其实宅也有宅的好处。 “柳文并未参与五大家族的谋反,又是谢晋的女婿,父皇已经对他格外开恩,留了他一条活路。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重犯柳贤之子,能得个流放西北的结局,对他来说已是十分幸运了,本王一时也不好再为他争取什么。子青就算想要关照他,也要等到此事的风声过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这个我也知道,我担心的是,眼下他能活着到西北吗?”我看着杨珏说。 杨珏就笑了:“你不要想得那么多,父皇现在身体不好,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过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而本王向来不喜多事。” “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宁王殿下。” “嗯,若无别的事情你就且回吧。”杨珏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难得看到杨珏对我这么敷衍,让我总觉得好像是要出什么事了的节奏。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果然出了件天大的事情。 我平日里是不上朝的,所以事情的经过我也是过后才听说的。 在之前的半年里,谢晋领兵打退了吐蕃进攻,带兵回朝的路上还顺便把不安分的突厥再收拾了一遍,那天正是谢晋回朝复命领赏的日子,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大功臣会在这时候突然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根据他出示的物证和书信表明,前太子杨承联合其背后的五大家族,与突厥人暗中串通起来,制造了差点令大陈北方门户大开,整个国家重新陷入战乱的兴庭府内奸事件。信中承诺,只要突厥军队能够趁乱杀掉偷偷前往兴庭府的杨珏,黄河以北的领土就全部归突厥所有,还将以优惠的价格向突厥出售中原的粮食布匹,开放边境互市。另外为表诚意还附上了太子的信物,一块杨曦在杨承二十岁生日那年送给他的玉佩。 如此诱人的条件,难怪当时几乎已经被打残了的突厥人会不要命地纠集全部兵力夜袭兴庭府,还差点害外挂失灵的老子交待在那儿了。 皇帝本来也清楚,五大家族一倒,杨承是肯定不能再继承皇位了,只是杨承再不成器,到底还有几十年的父子情分在,他还是希望这个儿子可以活着的。 为了打消杨珏的顾虑,让他不至于对杨承赶尽杀绝,杨曦才下令将杨承终身圈禁,没想到从前苦心栽培现在又尽力回护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一个目光短浅,为了保住皇位不惜让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陷入危殆的白眼狼。 杨曦气得当场就把那块玉佩摔成了碎片,下令将圈禁府中的杨承带上朝堂问罪。 太子之位被废了之后就一直消沉憔悴的杨承被带上大殿,一看这阵势顿时脸就白了,连忙分辨说自己全不知情,信不是自己写的,那块玉佩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的。 皇帝哪里还会信,怒而退朝。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居然都没有被气糊涂当场处死杨承,而是退朝之后再下令自己的心腹好好地查了一番,结果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杨承的确不无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父子不父子的了,几天后皇帝下旨,前太子杨承因罪赐死,府中妻妾变卖为奴,所出子女,废为庶人,终生不得进京。 这天,楚封起得特别早,悄无声息地就出去了。虽然他一贯起得比我早,但今天我隐约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心神不宁,这让我很疑惑,也就顾不上睡懒觉,悄悄地隐身跟了上去。 我看到楚封在侍卫的帮助下穿戴好甲胄,一般没什么事情的话他是不会穿这麻烦的一身的。出门之后,他就径直去了宁王府,杨珏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接着楚封就跟着杨珏的队伍一道去了前太子府。 我顿时明白了,杨珏是奉旨前来处死他的兄弟杨承的。 曾今也算人丁兴旺的前太子府如今已经是门庭冷落,原来的牌匾被摘了,守门的也早已经不再是太子府自己的人马,而是皇帝派来监视和限制府中诸人外出的大内侍卫。 府里倒比门外更加冷清,原本许多值钱的装饰品现在都不见了,每一个房间都简陋得叫人不忍直视。 杨珏带着楚封和另外几个护卫走进了这个简陋的府邸,杨承一看到杨珏,脸上就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你来了,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杨珏背着手倨傲地说:“皇兄可是许久不曾这么聪明过了,既然知道我会来,想必也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 杨承一看杨珏背后的侍卫手里拿着托盘,里头是白绫、毒酒和匕首,声音就带上了哭腔:“我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兄弟?”杨珏笑了,“本王素来不知,在皇兄的眼中,我还有此荣幸,能当得上一声‘兄弟’。”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有很多,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生在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也不想害你的。”杨承哀声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比我强,可以的话我也想把皇位让给你算了。可是我也知道,我挡在你的路上了,只要你不死,我早晚会活不成。” “别说得这么好听,不到死的那一天,你会舍得放弃到手的权力吗?”杨珏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兄弟,“别怪我不肯给你留活路,坐在你的位置上,无能本身就是一种罪。” “罪?”杨承像个疯子一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笑,“我有没有罪你最清楚不过了,玉佩分明就是你上次抓琉璃的时候从我府上偷去的,书信也是你伪造的,兴庭府的事情明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吕家干的,我再怎么恨你,又怎么会想要断送自己的江山呢?我是冤枉的,一切都是你栽赃的!是你!是你买通了父皇身边的人,和他们一起来诬陷我!” 我暗暗地嘶了一声,虽然隐约也觉得杨承出卖兴庭府从动机上来说似乎略离谱,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神转折。 “你是不是冤枉的,有什么要紧?”杨珏冷冷地看着他说,“看来你直到死,也还是这么愚笨。父皇老了,他手底下的人只要是不想陪葬的,都在寻找新的出路,你觉得他们是会帮助新君除去一个该死未死的废太子呢,还是会拆穿未来皇帝的计谋,来为你这个注定无法翻身的废太子伸冤?”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一章一个便当,看来这个便当太大,小承承吃撑了呢_(?w?∠)_ 第77章 不信抬头看 杨承一下就愣了,像被抽去了最后的支架一般颓然地坐倒在地。 杨珏便不再看这个无能的失败者,挥手叫那个拿着托盘的侍卫上前,“父皇慈爱,你如此罪孽深重,仍肯赐你一个全尸,皇兄,你希望怎么死,” “不,我不要死,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父皇,”杨承猛地打翻了托盘,让毒酒洒落了一地,又拾起匕首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杨珏,但立刻就被侍卫摁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不甘地嘶喊着:“苍天是有眼的,它在看着呢!杨珏!你这样诬陷我,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杨珏冷笑了一声,“若世上真有报应这东西,当年王皇后为了保住她和你的地位,毒杀我那独享圣宠的母妃之时,便已种下了恶果,今日之种种,皆是你们母子应得的报应。你放心,等她尝够了丧子之痛和冷宫之苦后,我会让她下来跟你团聚的。” 杨承仍在地上挣扎不休,涕泪横流,将一个人面对死亡时的丑态表现到了极致,杨珏便鄙夷地摇了摇头说:“来人,送皇兄上路。” 我仿佛预见了杨珏带楚封来是为了什么,果然,楚封拾起了地上的白绫缠到杨承的脖子上,不顾他的垂死挣扎,用力地不断绞紧再绞紧,直到杨承再也不动弹了为止。 全程杨珏都在旁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残酷得让我毛骨悚然。 等到杨承确实死透了,杨珏留下几个侍卫收拾善后,却把楚封单独叫了出来。 杨珏走在院子里,头也不回地对跟在后面的楚封说:“他杀了你的父亲,你也杀了他的儿子,你对我们杨家的怨恨,至此可以两清了么?” ……什么意思,怎么觉得信息量好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末将不敢有什么怨恨。”楚封低眉顺眼地说。 杨珏对这样的应答不予置评,只是回头看着他,含义不明地笑了一笑。 楚封直到很晚才回家,他的神情里透着疲惫,但还是强颜欢笑地问我:“怎么没吃饭,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合胃口?” “等会儿再吃。”我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杀杨承,你是不是还在恨着皇帝?” “你都看到了。”楚封用的不是疑问句。 “是的,你一早就不太对劲,我有些担心……” 楚封没有说别的,只是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就不说话了,很显然他的心情不好,这种时候身为恋人给他提供一个肩膀比什么都管用。 过了好一会儿,楚封才轻声地说:“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自己想不想或者愿不愿,宁王有意要重用我,所以他必须断了我的后路,让我再无可能投靠他人,唯有如此,他才能对我放心。” 我有些明白了,这就类似于投名状一样,尼玛是在逼迫楚封表忠心呢。 “没想到宁王会这么狠,太子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也别急着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弄死他啊,这不是明摆着刺激皇帝吗?我看他是嫌皇帝死得不够快。”我吐槽道。 楚封看起来精神也好一些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若是不逼迫皇帝下手,将来杨承不管明着死还是暗着死,他都难免留下弑兄的恶名。宁王就和皇帝一样,都是那种既要赶尽杀绝,又很注重名声之人。” ……果然不愧是父子,我现在更庆幸当时没有脑子发昏跟杨珏发生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杨承被杀时已经是腊月,离过年也不远了。今年过年,整个京城都特别没有过年的气氛,因为皇帝的身体眼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庆祝。 自从不再闹鬼和做噩梦了以后,杨曦的身体本来已经好转了不少,但是这半年多来,与五大家族爆发的那场旷日持久并且令人心力交瘁的权谋斗争,仿佛耗尽了这个老人最后的生命力。加上几十年的结发夫妻如今反目成仇,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最后又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而且儿子还是他亲自下令处死的,这一切都在变本加厉地摧垮他的精神和肉体。 我看到不少人已经暗中在猜测,说皇帝怕是过不了今年了,但皇帝好歹还是坚强地撑到了年后。 然而刚过完十五,缠绵病榻的皇帝却突然要召见楚封。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要知道楚封现在虽然是正四品武将,在这高官满地的京城里头却仍然只是一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皇帝怎么会闲着没事突然单独召见他呢?我不禁猜测,杨承莫非知道了楚封的身世?或者他突然又后悔处死了杨承,不能找自己算帐,就拿杀掉杨承的执行者来出出气? 我不动声色地给前来传讯的老太监塞了锭银子:“皇上找楚封过去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这个,圣上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瞎猜啊。”老太监推辞不肯收我的钱,只是催促楚封别让皇帝久等。 我更加不安了,还是楚封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说:“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我当然不能放心,还是隐身跟了上去,并且决定皇帝要是真的要对楚封不利,我哪怕当场现身裸奔也要阻止他。 因为我懒得经常盛装出门去应付皇帝,就推说我身上有仙气,经常面圣对皇帝龙体有害,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进宫了。杨曦比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憔悴了,面容枯槁,脸颊消瘦,眼窝都深深地陷了进去,垫着高高的枕头半卧在他的龙床上,而杨珏就坐在床沿,正一勺一勺地亲自给他喂粥喝。 “你来了……”楚封一进房间,他就说。 “末将楚封参见皇上。”楚封跟杨珏交换一个眼色后,就照规矩跪下参拜。 “你过来,让朕看看。” 楚封犹疑了一秒,也只能站起身来凑近了这个缠绵病榻的老皇帝。 杨曦睁大了浑浊的双眼,仔细地打量了楚封一会儿,微微的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你……联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古灵精怪的,跟在你父亲身后……” 楚封几乎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仍然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而我紧张得后背的毛都要立起来了,皇帝果然还是知道了啊…… 杨曦咳嗽了两声,在杨珏的搀扶下躺倒下去,顺了两口气才接着说:“联对不起你的父亲,又害你的家人颠沛流离,等到了九泉之下,联定会好好地跟他们赔罪。” 楚封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珏儿……”杨曦有气无力地对杨珏说,“我们亏欠林家的太多了,你以后要替朕好好地弥补他。” “儿臣遵命。”杨珏应了下来,杨曦就招来了随侍在旁的八宝,让他拟旨,“传朕喻令,封林涵为二品镇军大将军,其它的爵位封赏,都照他父亲生前的规格来。” 嚯!这是什么节奏?这官升得也太突然了吧,我惊呆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能满足的联都会尽量满足你。”皇帝开了金口,而杨珏淡淡地看了楚封一眼,像是一记无声的警告。 我想以楚封的谨慎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得寸进尺,果然,楚封叩首道:“谢皇上,末将唯有一个请求,请恕末将不想恢复本名。” 杨曦惊讶地愣了两秒,才喃喃地说:“……你这是不肯原谅朕吗?” 楚封不答,只是沉默,倒是杨珏出言为他解了围:“想是楚封这个名字他已经用习惯了,才不想换吧。既是如此,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但姓氏还是要恢复的。今后你就叫林楚封,如何?” “但凭宁王殿下吩咐。”楚封没有再固执,依旧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姿态。 “也罢……联乏了,就这样吧。”杨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事情已经不会再有变故,我这才安心地回了家,心想着这个秘密一经公布,楚封身上的定时炸弹就算是被皇帝自己拆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他的秘密泄露以后会带来杀身之祸了。 这天晚上我抱着楚封高兴地跟他商量要怎么在皇帝养病的情况下,低调地庆祝一下这件大喜事,楚封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拉着我的手说:“我能有今日,全是因为你。” 我表示不解:“以前的就不说了,可这一次,皇帝明明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你封的官,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封无奈地摇摇头:“你道皇帝真的后悔了吗?他给我封这官,不是为了弥补我,也不是因为愧对家父,而完全是为了你。有你在他就不能杀我,既然不能杀就唯有安抚和拉拢,如此而已。” ……我错了,我还真是幼稚得一如既往啊。我羞愧地蔫了,再也不敢提庆祝之事。 不管怎么说,楚封的真实身份总算是大白于天下了,当然也在朝堂和民间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别的我就不管了,反正这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当然也不再是我的护卫了。 虽然他目前还是照常跟我住在一起,但皇帝已经下旨将早已变卖的林府收回,修缮之后归还楚封居住。今后别人再说起他的时候,也不会理所当然地将他视作我的下属和附庸了。 我很是替他高兴,感觉以前其实都委屈了他,这才是与他相称的身份和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老皇帝的便当也没能在这章之内发出去呢,不开心o( ̄ヘ ̄o) 第78章 作者饶过谁 三月初,大陈的开国皇帝杨曦驾崩,天下缟素。 我稀里糊涂地为他做了几场法事,紧接着又是新君继位,各种请神祭天,可叫我这个国家级大神棍好一通忙活。 不过再忙,我也没有忘了关心我朋友的处境。 柳贤年前就已经被处斩了,柳晋卿和他的家人也在开春时不得不踏上了流放西北的道路。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开的玩笑,我发现这一切和楚封当年的境遇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柳晋卿都落难到这种地步了,女汉子谢芳龄居然依旧对他不离不弃。 要知道,他们之间本来并无什么夫妻感情,当初丞相柳贤和大将军谢晋联姻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谢晋又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对于女儿出嫁后夫妻感情失和也是不闻不问,乐见其成。 如今劲敌已除,这场政治婚姻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谢晋就想让谢芳龄跟柳晋卿“离婚”,回头重新给她找个好女婿。 但令他和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是,谢芳龄却严厉地谴责了父亲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坚持不肯在夫家最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而是打定主意宁可跟丈夫一起被流放到苦寒的西北边关。 任凭谢晋是苦口婆心地规劝还是严厉地责骂,都不能让这个倔脾气的女人改变主意。她似乎认为婚姻就是一种契约,即使感情不好,契约一旦达成,就不能因为对方发达或者落难就背弃之。 女汉子不愧是女汉子,果然够义气,够爷们,我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柳晋卿出发的那一天,我特地出城去送了他一程。 他好像还是不大乐意看到我,假装在旁整理东西,照顾老母,对我视而不见。没办法,自从柳贤被处斩了之后他就一直是这种态度了。我想他对我一定是有所怨恨的,之前为了见到父亲还知道伪装一下,现在连装也不屑一装了。 还是谢芳龄过来招呼了我:“仙师大人,许久不见了。” “是啊,真的许久了,当年和你一起策马草原游猎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我看着依然又黑又结实,眉宇间却成熟了许多的谢芳龄,“好在你还是这么的……精神。” “仙师大人也是,当时我是真没想到,你竟会与我那义弟走到了一块儿。” “这个……世事难料啊。”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刚开始留长的头发,“晋卿兄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又遭此横难,这一路上,可就全靠你照顾了。” “那是自然,好坏他也是我的夫君。”说着她住柳晋卿那边看了一眼,带着一种“怒其不争”的眼光。 “押队的士卒我已打点过,他们都是我的信徒,一路上定会尽力照顾的。不过想来,有你父亲的影响力在,也没有人敢存心刁难你们才是。”我拿出了一包沉甸甸的金银递给她,“这些钱你带着,安顿的时候会用得上。” “我代那个不懂事的谢过了。”谢芳龄一点都不矫情地接了。 我无奈地笑笑:“他只是脾气硬罢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若不是看在他虽然软弱迂腐,好歹还算有几分骨气的份上,我早就不管他死活了。”提到丈夫,谢芳龄仍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知道她始终还是看不惯柳晋卿那种典型的文人性格,对此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只希望经过了这件事,将来他们夫妻能够更和睦一些。 “你们先在边关委屈个几年,等到此事的风声过了,不论我还是楚封,或者你父亲,都会尽早想办法让你们回京的。” “我知道,只要我还在,父亲就不会对他赶尽杀绝。”谢芳龄的神色有些失落地说,“不过我看这京城其实也没什么好,看似繁华富庶,实则处处都是漩涡暗流,倒真不如边关之地来得自在。” 一旁的士卒过来催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仙师大人、柳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出发怕是今日要赶不上宿头的。” “知道了,那就出发吧。”谢芳龄完全是一副主人的姿态,然后跟我互道了一声珍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知道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我看向了柳晋卿,他也正好向我看了过来,视线交汇,一切纠结、不舍和离别的愁绪都尽在不言中,柳晋卿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在谢芳龄的催促下渐行渐远。 他始终也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匆匆间,又是半年过去了。 我在大木桶里泡着热水澡,楚封就站在我身后,帮我梳理头发。 我的头发已经及肩,勉强可以绾成一个发髻了,来到古代将近三年,我终于开始试着适应古代的发型。 等到他将我的头发绾好插上发簪,我惬意地抬起脸来索吻:“来亲个。” 楚封就低下头来亲了我一下,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一切都很安稳,朝堂太平了,大陈在皇帝杨珏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林家旧宅已经修缮完成,我们时而住在仙师府,时而住在林府,依然夫夫恩爱,如胶似漆,寸步不离,感情日趋稳定。楚封越来越受到皇帝重用,柳晋卿也给我来过信,说在边关一切安好,种种花写写诗,十分清静自在,言语间似乎已经将过去的事情看淡了不少,还有,谢芳龄已经怀上了柳家的骨肉。 虽然古代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日子若能一直这样幸福安稳地过下去,似乎也是不错的样子。 直到这一天之前,我甚至动了好几次永远留在古代的念头。 这一天,我醒得比往常早些,还不想起来吃早饭,就隐了身在府里四处飘荡――也没什么目的,这只是我的一种习惯。 飘到花厅的时候,我看到我们的新管家正带了几个小姑娘,像待售的货物一样展示给楚封看。至于原来的管家焦典,大概杨珏对我们已经放心了,或者反正他也已经暴露了,杨珏便将他召回去干别的了。 我心说这是红莲要生娃了,所以开始给我选新的贴身侍女了吗?这几个姑娘以古代人的眼光来说长得都还不错,全要了呗,我堂堂大仙师府又不差这几张嘴,何必这样精挑细选一个个地过问她们的出身家世,秉性才能啥的。 最后楚封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很慈眉善目的姑娘,让其他的都回去了。 我也兴趣缺缺地准备飘走,却听到管家对楚封说:“将军,您要纳妾这么大个事,不先跟仙师大人商量一下,会不会不好?” 纳妾?!谁?楚封?! 我惊呆当场。 “无妨,我先看好了,到时候知会他一声便是。”楚封无所谓地说。 知会你二大爷!!! 我火速飘回房间,现身出来三两下套好衣服,冲出门去,就看到楚封正信步走来。 “你过来!”我立马将他拉进房间,关了门问他,“你要纳妾?” “是的,正要告诉你来着。”楚封神色如常,仿佛他要说的是“我要买件衣服”而不是“我要娶个老婆”。 “可你为什么要娶妾?”他都亲口承认这不是误会了,我更是目瞪口呆。 楚封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是娶个妾室罢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可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我猛然想起,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跟他谈过不许他娶妻纳妾之类的话题,因为楚封不像我是后来才被掰弯的,他是一直就对女人犯恶心,跟我的感情又这么稳固,我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不可能娶妻的,女人什么的白送给他也不会要。 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吃惊:“……难道你都是骗我的?” “我骗你作甚。”楚封皱起了眉,“我至今也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林家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了,我总得要为林家留个后代。反正熄了灯闭了眼,我就假装不知道便是了。” 我都气乐了:“敢情你要出轨还是做了天大的牺牲了,委屈你了哈?那我呢,你就不顾忌我会不会难受吗?” “你为何要难受?”楚封难以理解地问,“难道你是在吃醋?那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又不是妻子,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她的地位怎可能与你相提并论。” “难道你觉得只要我是最受宠的,就不该介意你脚踩几条船?那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假如我也娶妻纳妾,今天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明天再上你的床,你会怎么想?” “你娶便是了,只要你心中永远能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怎会拦着你娶妻生子?”楚封坦然地说。 我顿时无语。 没错,楚封说得出就做得到,而且他真的这么做过了。上一次我们吵架,不就是因为他想给我娶妻吗?怪只怪我当时只顾着闹别扭,后来又稀里糊涂地就跟他合好了,为什么就没有把事情跟他讲清楚,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的理念是伴侣必须专一忠诚?现在我再拦着他还来得及吗? 楚封见我不说话了,便放软了语气试图安抚我:“若你真是看她不过眼,等她生下儿子来,我就将她转卖他人便是了。” 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你家孩子的亲生母亲啊,又不是个物件!” “留也不是卖也不是,你究竟想要如何?”楚封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你就不能不娶吗?子嗣难道就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楚封直视着我,郑重地说,“过去我自己都活得朝不保夕,无力再想其它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我已经官拜二品,恢复了林家往日的荣光,自然要为家族的香火留存担负起应尽的责任,你难道没听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作者有话要说:男“三”号柳晋卿也可以领便当了呢t(°°)s,该发的终于发完了,休息,休息一下~ 第79章 再见这个恶意的世界 我顿时说不出话了。 没错,古代人有多看重子嗣香火我是见识过的,甚至到了觉得没有子嗣这一辈子就算白活了的地步,而且哪怕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也被视为“绝户”,会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抬不起头来。 楚封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试图缓和这种完全是争吵的气氛:“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你既然不愿意,这事就先缓缓。” 我默默地推开了他的手,语气十分无力地说:“缓多久都一样,不论你是娶妻、纳妾、逛青楼还是别的什么,既然你想跟别人好,我们就……就分了吧。” “你说什么?!”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许说分!你休想离开我!” 这种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道让我几乎要发出惨叫,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动手,同样作为男人,我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战五渣,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地忍受他的暴力威胁,怒不可遏的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清脆响亮,让从来不打人的我都楞了一下,随即就被一股十分霸道的力量猛地一甩,狼狈地跌在了床上,脑袋正好撞到床头的雕花柱子,磕得我眼冒金星。 我捂着脑袋怒视着楚封,他也同样怒视着我,眼神中的凶猛暴戾让我不寒而栗。 我以为以他的暴力性格,搞不好会扑上来把我揍一顿,但楚封只是骂了一声:“你真是无理取闹!”就拂袖而去。 我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摸着头上肿起的包,悲哀地想:之前那个想着永远留在古代的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楚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都很清楚不是么,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观念和性格都有着天壤之别,虽然我们也可以相互欣赏、互相爱慕,但我们并不适合长期在一起。 就拿这一次来说,他想要传宗接代延续林家的香火,这没有错,我不想戴绿帽子,眼看着爱人去跟其他人结婚生子,这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的思想理念相差了上千年,再深的互相吸引,再多的共同经历,再好的感情,终究还是无法解决这个根源上的问题。 所以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我看来根本不可思议,而我的正常要求,对他来说就是无理取闹。 其它事情,也许我们还可以各退一步,协调解决,但在这件事上,我看不到调解的希望。 诚然,他要保持现在的身份地位,仍然离不开我这个护国仙师的影响力,他不敢得罪我。所以我完全可以借此来要挟他,强迫他放弃传宗接代的想法,继续一心一意地跟我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话他的心里肯定会带着遗憾和对我的怨恨,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的关系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好结果,现在也是时候该重新认清现实了。 我从早上躺到中午,楚封终于还是过来试图安抚我。 他亲自端了吃的进来,坐在床边拍拍我说:“小老虎,起来吃饭吧。” 我不想理他。 我知道他肯定会先服软,因为跟我的关系闹僵了,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楚封这么伶俐的人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 见我不答话,他伸手摸了摸我后脑肿起的硬块,语气愧疚地说:“抱歉,我不该推你,撞疼了吧?” “你还知道我会疼?”我挥开了他的手,因为那个大包真的是一碰就疼。 “别这样,有什么气你就对我出,别不吃饭,伤了自己的身子划不来。”楚封完全是一副拿我没办法的为难样子,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哄人的料。 “少烦我,我没胃口。”我还不至于幼稚到为了怄气就不吃饭,这会儿是确实头晕反胃不想吃东西,大约是脑震荡了。想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楚封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来摔我,倒好像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昨天都还如此恩爱,他怎么就下得去手,难道他就不怕我恰好撞在哪个角上,直接就出人命了。 楚封听起来有些急了:“你真的不舒服吗?我马上让大夫过来看看。” “不要!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吗?”我不耐烦地想把他打发走。 古代的医生我才不信任,反正我小时候就因为摔跤脑震荡过,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即使现代医院对脑震荡的治疗方法也只是让我卧床休息,古代的医生大概只会本着以形补形的理论,让我吃猪脑羊脑各种脑或者外形长得像脑子的核桃仁什么的,甚至让我喝童子尿吃蝙蝠便便,等我自然痊愈以后他们还要以为那都是他们用对了药的结果。 楚封还想要劝我接受治疗,我直接把枕头扔了过去:“滚!” 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说:“你好好休息吧,纳妾一事可以以后再谈,但是不要想着跟我分开。” 也就是说,他还是没有放弃纳妾这个念头,只是为了不跟我闹翻,想要暂时搁置争议罢了,真是……气死我了。 我又气又晕,一下午都在半睡半醒之间,后来迷迷糊糊地觉得天似乎已经黑了,楚封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他小心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很晕,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接下来的梦境杂乱无章,感觉到处充斥着血与火,场景似乎一下回到了西湖中间的那个小岛,我看到楚封挥剑大杀四方,一个个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在他剑下死去,他们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流如注,甚至肚破肠流,就跟我那天看到的血腥场面一模一样。 我用力拉住楚封,想叫他不要再杀人了,楚封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令我不寒而栗的凶残和狠戾。 梦中的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想杀了我,因为他恨我,我不许他娶妻生子,还吵着闹着要跟他分手,这必将会让他努力得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他的控制欲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宁可杀了我,也不能容许局面脱离他的掌控。 他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地走近我,我惊慌失措地后退,想要解释,可他完全听不进去,想要隐身,隐身珠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极度的恐惧中挣扎着醒来,发现楚封正摇晃着我:“小老虎,小老虎!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别、别过来!不要碰我!”还没从梦境中缓过神来的我慌乱地想要推开他,但是楚封却把我抱得更紧,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别怕,不要怕,我在这,没人会伤害你的。” 这个过去曾经让我感到安心的怀抱,现在却让我更害怕了,我用尽全力也推不开他,但幸好这一次隐身珠终于有了反应,我隐身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就发现我现在并不是在自己房里,我的周围只剩下了一整片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纯白色。 我困惑地挠了挠头,又发现我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不见了,我的发型变回了以前的短发,再低头一看,我身上穿着的分明是穿越之前的那身t恤牛仔裤。 我看到那个自称女娲族裔的神仙又出现在我面前,顶的还是我妈的脸,只是这一次看起来更加年轻漂亮了。 “女娲娘娘?”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么说……回去的时候到了吗?” “是的,本座之前就来找过你,看你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就没有打搅你,可是现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点儿不忍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考虑一下吧,你想回去了吗?” 我沉默了。 在今天之前,我的确是想要留在古代,甚至今天白天,我还在想着原谅楚封这一次,将来我迟早是要回去的,等我走了之后,他爱娶妻娶妻,爱纳妾纳妾,想生多少孩子我都不管,只要我还在古代的时候他别给我出轨就行。 可是今天晚上的噩梦才让我真正意识到,我已经没办法继续跟他在一起了,因为我害怕他。 当我发现他手中的剑并不一定是用来保护我的,他对别人的凶残暴戾也有可能降临在我的头上,我就决定了,即使接下来还要继续留在古代,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跟他分开。 这个时候让我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现代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古代的原始风情我已经腻味,护国仙师的权力和影响力我毫不留恋,即使我有堆积如山的钱财也买不来现代那种舒适安全的生活,此前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只有一个楚封,而现在…… “我想回去。”我坚定地说,“……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去吧。等到下一次你启用隐身珠的时候,我就带你走。” 眨眼间,我就回到了仙师府的房间,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楚封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好,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我穿好衣服走出门,就看到侍卫李岱守在门口,他一见我就赶紧说:“仙师大人,您可算出现了,林将军可急坏了,从昨夜起就四处寻找,还嘱咐我们一看到仙师大人就立刻向他回报。” “……知道了。”我叹了口气,“准备一下吧,我要进宫。” “大人不等林将军回来吗?” “不了。” 等到上了轿子,我仔细地看着这一路上所见的街市、建筑和人群,想要把眼前的景象尽可能多地记在脑子里,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们了。纵使古代有千般不好,到了要走的时候,我还是不免生出了一点点留恋。 第80章 黄粱一梦终需醒 杨珏登基才半年多,但他现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杨家特有的帝王风范,王霸之气比起他老爹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打扰到你了吗?”我看到他正在御书房里办公,是临时停下手头的事情来接见我的。 “无妨,联知道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你也不会来见联。”杨珏叫人给我搬来了椅子,疑惑地看着我说,“怎么一脸愁云惨淡的样子?有什么委屈,跟联说说,朕会为你做主。” “我该回去了。”我有点难过地说。 “……回哪儿?”杨珏好像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 “天上。” 杨珏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你是认真的吗?” “嗯……过了今天,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杨珏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此事林将军可知晓?” “他还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这件事情,那就干脆面无表情吧。 “联听闻,你昨日与林将军产生了一些口角,你说要走可是因为这个缘故吗?”杨珏似乎想要当个和事佬,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我说,“你们都还年轻,偶有争吵也是寻常,你如今的地位可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牵连甚广,莫要逞一时之气轻率地决定去留。不如联这就将林将军也叫过来,让他与你好好地谈一谈,将误会解释清楚便是了。” “不用了,我走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今只是回去的时候到了。” 我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不想让人们把我消失不见的事情,怪罪到楚封的头上去。昨晚梦中所见,只不过是我潜意识里最害怕会发生的事情,可是事实上,楚封又没有真的害过我,他跟我的矛盾只不过是性格理念不合而已。就算我们终究要分离,也好歹有这几年的情分在,我不能让他因为我的离去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我必需跟杨珏解释清楚。 “我必需要回到天上去,这是上天的旨意,与旁人都没有关联。走或不走,也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的。” “你当真……不能留下吗?”杨珏脸上有种我不想懂的情绪,“这半年多来联忙于国事,还有许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抱歉,此事已经不能更改。”我可不想知道他想和我说什么,杨珏这人的城府可谓深不可测,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不敢全信,听多了也只会徒增忧思烦恼罢了。 “……好吧。”杨珏到底不是一个磨叽的人,很快就恢复了一个帝王对此事应有的态度,“那么,你来见联究竟所为何事。” “一来是和想你道个别,二来,也是想请你在我走了之后,替我关照这边的朋友们。这件事情也只有以皇上九五之尊的身份,才能办得到。” 杨珏点了点头:“你说便是,你有什么心愿,联都会尽量为你完成。” “我走之后,我在这世间的财产家业全部都留给楚封,另外,请皇上保他一世的平安、荣华和尊贵。还有柳文,他不喜欢当官,我希望他们夫妇可以安享富贵闲适的生活,不要让他们受苦。”我看着若有所思的杨珏,补充了一句,“……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杨珏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只管放心,联都会照办。” “那我就放心了,告辞。”我作了个揖就打算离开,杨珏却叫住了我:“且慢,联还有一个问题。你的要求联都照办了之后,你可以保我大陈多少年的国运呢?” 我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不,其实也没那么吃惊,这本来就应该是杨珏最关心的事情。 我当然可以面不改色地骗骗他开心,但是我想了一想,还是如实说:“大陈能否国运昌隆,在于皇上自身,不在于我是否保佑。” 杨珏脸上有些失望:“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大陈江山永固?” “王朝兴衰更替是不可避免的规律,皇上可以管住自己一生勤勉治国,也可以管着太子,让他受到最好的帝王教育,但是不能保证你的子孙后代个个都成大器,除非……” “请讲。”杨珏脸上重新出现了期待。 “除非皇上能立下一个规矩,把国家大事全都交由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们管理,皇帝只享有尊贵的身份和富贵的生活,不掌握任何实权,如此,皇家血脉自然可以代代相传,再也不用担心哪一代子孙素质不行,就被有能力者赶下皇位,然后斩尽杀绝。” 杨珏沉默了。 我不难想像,一个像他这样权力欲爆棚的人,一定不会自缚手脚,甘愿把皇权关进笼子里。不过无所谓了,我只负责瞎出馊主意,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慢慢思考去吧。 我再次告辞,离开了陷入沉思的杨珏,来到大殿外面。 接下来还需要去哪里呢?我想了想,似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说和府里那些一直照顾我的人们道个别,整理一下我的遗物,跟楚封再见一见,或者给他留封信,劝慰他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悲伤消沉,要好好享受新生活,多生几个胖小子……之类的。 但是想想又觉得,对于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人来说,这些小事其实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就这样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时空里澄净湛蓝的天空,然后就在大殿之外,众目睽睽之下,启用了隐身珠。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楚封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在我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白色。 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娲大神出现在这个纯白色的空间里:“你都准备好了吗?” “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不想再见见他吗?”她歪着头看着我。 我想了一想,笑着摇摇头:“不要了,再见一面也只是让我更加伤心和舍不得,又不能改变什么。” “……那好,我们走吧。” “……嗯。” 我眼前出现了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在唧唧歪歪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个让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话题,我看着他好几秒,才想起这是我之前一起打游戏并且一起出来吃饭的室友,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我穿越前所在的那家肯德基山寨版啃佬基,我手里拿的也是穿越前刚咬了一口的那个汉堡。 “你怎么啦?”室友奇怪地看着突然开始发呆的我。 “……没事,继续吧。”我笑了笑,对着那个汉堡咬了下去。 熟悉又陌生的生活重新开始了,很多平时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比如说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都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发现珍贵,若能失而复得,那更是难能可贵的幸福。 我本来以为我多少会对回归现代生活感到不适应,但神奇的是,除了功课忘掉了不少,不管我怎么努力温习仍然挂掉了两科以外,其它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在古代经历的那三年,就像是传说中的黄粱一梦,梦醒来,一切照旧。只是不知道成语故事里那个做梦的卢生,是否也和我一样是真实、完整地经历过梦中的一切?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做完了也就完了,并不会对我现实的生活造成多少影响,不过我的心态却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比如说,我在穿越之前就勾搭上的那个妹子,还是室友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之前曾约了她出去吃饭。 我赴约了,也尽量地发扬了我的幽默感跟她聊天,创造了一个我觉得还不错的约会气氛。 理智告诉我,想要忘却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理智还告诉我,这个妹子很适合我,我们有着相同的生活环境,相似的观念和共同的话题,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我应该尽量试着去喜欢她。 可惜约会结束了以后,我却收到了妹子发来的短信,开头就是一句必杀:“你是个好人。”下面又是一句补刀:“但我觉得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 ……呵呵,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直觉的确是十分敏锐,我的心思的确不在她身上,至于在谁身上……我再也不想提起那个人了。 还有一次,是我在学校附近目睹了一个车祸现场。 看样子似乎是一辆轿车撞倒了一辆电瓶车,电瓶车的车主腿断了,伤口都能看得见骨头,流了很多的血。 当时跟我一起的那个人高马大、又黑又结实的篮球健将同学看到这场景,顿时脸就白了,趴在旁边的绿化带上干呕了半天也没缓过劲来。 他觉得很奇怪,同样目睹这血腥一幕的我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此我只能呵呵,我该有什么反应呢?比这惨烈百倍的场面我都见识过了,这个伤者只不过是断了条腿而已,而且救护车都已经开到了,照这个伤势来看又不会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同学们最多只是发现我好像突然间老成了不少,真正发现我不对的,还是我妈。 我放暑假回去才没几天,老妈就对我说:“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失恋啦?” 我顿时说不出话了。 这时候离我回到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我本以为我已经走出了阴影,从此可以毫无障碍地继续我的生活,可是别说我自己了,我的状态就连我妈都骗不过。 “还真失恋了?”老妈见我这个样子,就安慰地拍着我的背说,“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跟妈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眼光,我儿子这么帅都能甩得下手?” “不是……”我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不是姑娘。” “啊?”她一下愣住了。 我的眼泪忽然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任凭我自己怎么擦都止不住:“我想他了……可是已经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儿子,别难过。”她像我还小的时候一样抱着我,“告诉妈妈,都发生什么事了?” 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只能哭着断断续续地把我穿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说给她听。我需要倾诉,尽管我知道这也于事无补,还有可能被我妈当成神经病,可是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还能有哪怕至少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只有我自己,日复一日地像个疯子一样沉浸在只有自己知道的悲伤里。 我说了很久才说完,老妈就一直听着,即不质疑,也不打断。直到我哭累了也说够了,她才摸摸我的头:“饿了吧,我去煮面给你吃。” “妈……”我用沙哑了的嗓子叫住她,“你真的相信我说的吗?” “本来是不信的,这故事怎么听怎么像是假的,不过你都多少年没这样哭过了,看你这么难过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心里总算是宽松了一些,虽然我从小没有父亲,但至少我有一个好母亲,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了。 也许我没那么快可以恢复过来,也许我一辈子都会带着这道心口的伤,但是生活总要继续,我不能让自己永远沉溺在一个已经醒来的黄粱梦中。 不过有的时候,猛然之间,我也会突然失神地想,我是真的再也见不到楚封了,甚至我想从历史文献中查找到关于他的只字片语都不可能,我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但他只存在于跟我的世界完全没有交集的另一个世界里。 我们之间相隔的,又何止是距离和时间? 还没说再见,就已是永别。 第81章 番外 “哥,名单我给你拿来了。”楚南拿着几张纸交给正在书房写东西的楚封。 虽然楚封的真实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但楚南还是习惯性地叫他哥。这其实也是一种拉近他们关系的手段,楚封现在是真发达了,仗着跟楚封有过这么一段兄弟的关系,本身没什么本事的楚南也可以在将军府的下人们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楚封点了点头:“嗯,放这吧。” 楚南就到一旁生起了一个小火炉开始煮茶。 楚封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才拿过那几张名单,名单上记载的都是他托人收集来的一些良家女子的信息,包括生辰八字、哪里人氏、父母从事什么职业等等。 虽然楚封因为年龄和资历的关系,手头的权力跟这耀眼的官衔并不相称,但好歹也是朝廷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要选妾,还是有不少好人家愿意为女儿说这个媒的。 楚封一眼看下来,觉得条件可以的,就用笔画个圈,四页名单看下来也才选中了六七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这几天内你找个时间,把这几个姑娘带来给我看看。” “好咧。”楚南就接了名单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有点迟疑地问,“哥,我多句嘴,你跟仙师大人关系这么好,你要纳妾,总得跟他商量一下吧?” “仙师素来不喜多事,等定好了人选,我再带给他看便是了。”楚封淡淡地说,“他若不喜,我再换也不迟。” “哦,那也好的。”楚南就放心地出去了。 楚封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在楚南走后他仍有些心不在焉。 可以想见,要是照楚南说的,先问一问白泽的意思,白泽肯定是不愿意的。本来一直吃着独食,现在突然有人要分一杯羹,换他自己也不会愿意,哪怕不是一杯只是一勺子也一样。 上次他想帮白泽娶妻的时候,心里就有这种最宝贵的东西要拱手让一部分给别人的郁闷,但那样做也是想为将来自己娶妻留个后路,谁曾想竟会把白泽气得离家出走。 白泽对娶妻一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楚封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与其说猜不到,不如说是害怕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点破。他担心白泽若是直说不许他娶妻,他就连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了,因为他对白泽一向是宠着顺着,听话惯了,若在此事上贸然强硬起来,只怕会把两人的关系闹僵。 所以他这回的举动,也有一点儿先斩后奏的意思在里面。到时候大好的姑娘都带到面前了,按白泽那种软糯温和的性子,有些许的委屈和不高兴也不会当面发作的,至于背后发发小脾气,了不起让他咬几口,都不算什么。 楚封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是照理说将军府总该有个女主人在那儿摆着才像话,可如今白泽自己都不肯娶妻,那他也就退而求其次,纳个妾室算了,反正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后代,至于女人本身并不重要。 楚封自认已经算得够精细,也够留余地的了,可是白泽的反应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那天早上他才见了那些个姑娘们,选了一个看起来脾气好又懂事的,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回头就被白泽抓了包。从来温文尔雅的白泽为这事跟他一通大吵,甚至还动手打了他一耳光。这都没什么,更让他不堪忍受的是,白泽居然想要跟他分手,看那神情绝对不是说笑的。 楚封当时就发怒了,但是与其说他是在愤怒还不如说是心慌,他平素最看重的就是白泽的感情,也一直自信的以为,除非是上天要拆散他们,否则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坚如磐石,雷打不动的。 为了不让自己失控,他果断离开了现场,找了一个没人的房间,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 不夸张地说,他能得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得益于白泽对他的感情。他已经不怕那些眼红的人在背后怎么说他了,既然想要走捷径,就总得付出一些代价。若是将来他能有幸如同汉代卫青、霍去病一般,创下不世功业,谁还会在意他们是靠着做武帝的男宠起家的? 可是他已经爬得太快太高,底子又太薄,在这样的立足未稳之际,若骤然失去了白泽的支撑,他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哪怕要受委屈和羞辱,他也必须要把这一难关闯过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封就借着去送饭的机会,试图跟白泽和解。 当楚封发现白泽的头上竟然被撞起了一个大包,他的心都揪起来了。像他这样行伍出身的人,哪怕是跟关系非常好的哥们,一言不合打个架动个手都再正常不过了,就算互相打得鼻青脸肿,也都不会当回事儿。但是白泽不一样,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师大人一向都是养尊处优的,何曾受过这等对待? 这样一来,白泽只怕是更加难以消气了。楚封一时也哄不好他,只能无可奈何地退出来。 楚南见了就过来问他:“哥,你选的姑娘和她家里人都还在花厅等着呢,要怎么处置才好?” 楚封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吧,纳妾之事就此作罢。” “那……林家的香火要怎么办?”楚南总有一种自己是楚封家人的自觉,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仙师大人实在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楚封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无奈地说,“算了,能不能有子嗣也要看天命,许多人看似身体康健,妻妾成群,也照样终生无子,强求不得。等将来找个机会,从亲戚当中过继一个孩子吧,虽非亲生,好歹也算是有了后人。” “可是林家一向人丁单薄,亲戚也只有往上好几代的远亲了。”楚南终究是向着他哥的,“仙师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如此自私不讲理,哥你都已经是大将军了,他还把你当作他的下人呢?” 楚封脸色沉了下来:“这种话休要再提!速去送客,少给我乱嚼舌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又何尝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比起不知道能不能有,以及什么时候有的子嗣来,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安抚好白泽的情绪。 等到晚上,楚封听说白泽还是没有起来吃饭,心里也有些急了。可是白泽看起来睡得很沉,楚封也不想叫醒他,起床气历来很重的白泽,在这个时候无端被吵醒的话一定会怒上加怒,让他们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楚封想来想去,只能忧心忡忡地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抱着白泽睡下了。 就在楚封躺下后不久,本来睡得很安稳的白泽却开始做噩梦了。 楚封叫醒了在梦魇中挣扎的白泽,没想到白泽醒过来看到是他,倒露出了一副更加害怕的表情,死命地想要推开他。 楚封一下慌了手脚,他想不通白泽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而且他越是想要安抚,白泽就越是害怕,就在他用力抱住白泽的时候,白泽从他怀里消失了。 那突如其来的空虚,让他的心也一下子悬到了半空。 楚封叫了好几声也不见白泽出现,他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了,虽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找出白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强烈的不安还是驱使楚封半夜起来,一边亲自赶回将军府的住所,想要看看白泽会不会去那边,一边嘱咐其他人一旦看到白泽的踪影立刻向他汇报。 一直到第二天他才收到消息,说白泽回来了,一现身就直接去了宫里。 楚封也赶紧进宫,正好看到白泽从大殿里出来,在殿外停住了脚步仰着头望着天,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看到他的身影,楚封心里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想要过去,想要告诉白泽他不纳妾了,只要白泽不愿意的事情他都不会做,他还想问问白泽究竟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对着他露出害怕的表情,若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及早澄清,今后日子还长,他不希望他们之前留下任何的不愉快。 可是白泽却从原地消失了,只剩下头冠和衣服落在地上。 楚封怔住了,这个画面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是这一次,他的心里格外的不安。 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竟然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白泽。 白泽对皇帝说,他是时间到了,所以必须得走了,把楚封给摘了个干干净净,皇帝似乎也认可了这个说法,但是楚封自己不相信。 他不相信事情会这样凑巧,在这之前,他的小老虎言语间已经透露过好几次想要留下来跟他在一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放下心来,把纳妾一事提上了日程,谁知道事情竟然会这样不可收拾,白泽分明就是被他给气走的。 楚封早就知道白泽会走,也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虽然白泽是带着怨气离开的,但是一切的事态依然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内。 在他的计划里,他将借助这个早晚要回去的天降祥瑞的提携,一飞冲天,并趁这个机会积累下足够的威望和人脉,在白泽离去之后得以继续支撑他的地位。而白泽这人性情善良、知恩图报,必然会因为对他的感情和弃他而去的愧疚,心甘情愿地在离开之前给他铺好后路。 现在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隐藏身份当着边关小校尉的朝廷钦犯,混到了如今年纪轻轻却官居二品大将军的地步,虽然引起了很多人眼红,但他也在不断证明着自己的能力,成功地在白泽离开之前就得到了人们的支持和皇帝的重视。 而且白泽还给他留下了丰厚的财产,包括他们一起讨论规划了无数次,亲手建立起来的仙师府,和库房里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银钱。本来视钱财如粪土的白泽,突然开始装神弄鬼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把这一切都留给他,弥补早晚要离他而去的愧疚吗?楚封早就有了这种猜想,只是一直不点破,乐见其成。 不仅如此,白泽还向皇帝杨珏要来了永保他一世荣华的承诺。 一切都如同他计划的那样,甚至还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应该很满意这个结局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心痛如绞?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自己的感情。早年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楚封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再也不会有任何软弱了。 起初的心动,并不全然都是假的,只是他将一分感情表现出了十分,而白泽竟然就信了,还出乎意料地接纳了他这个别有用心的人。 自此,他只能用尽全力地让自己麻木的心多动一点,多爱一些,生怕自己用心不够会被看出什么异样来。长久下来,真真假假他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自以为他对白泽一分是感情九分是利用,谁曾想心早已沉沦得如此彻底,不留余地。 权力、名望、地位,他以前最想要的,现在都有了,可是他真心喜欢上的那个人,却再也不能见到了。 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他将来可以妻妾成群,男宠如云,可是还有谁会像他的小老虎那样,毫无心计地信任他,心疼他的过去,担忧他的将来,甚至明明自己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却不惜为了救他以身犯险。 何等风度翩翩的才子,温顺美貌的佳人,小老虎全都不屑一顾,甚至拒绝了九五之尊的示好,只是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如今人都被他气走了,临走之前依然在为他考虑。 他楚封何德何能,竟然在有生之年遇上这样好的一个人? 而楚封却一直认为自己没那么喜欢他,认为自己是为了得回那些失去的东西才接近他。 现在他想要的全都得到了,他才发现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算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护国仙师走了,回天上去了,与他深有一腿的林将军对此心碎欲绝,变得魂不守舍,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大家也都认为,楚封是真难过也好,装难过也罢,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再次忙碌于他的事业,然后娶妻生子,继续他自己的人生。 所以对这件事情一直比较上心的楚南又来劝过楚封好几次,说既然仙师大人都已经走了,你想娶妻纳妾再也碍不着谁了,何不快些行动,有了老婆孩子也许就不会成天这样胡思乱想了。 但是楚封却一次次地回绝了,他始终还是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 他总觉得,也许回去的期限并没有到,小老虎也没有回到那个“将来”的世界里去,只是躲起来不肯见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气消了,又会像以前无数次隐身的时候一样,突然光溜溜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喊着“饿死了饿死了!”,然后随便披件衣服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吃的。 楚南觉得楚封这是魔怔了,多等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接受现实的。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楚封始终走不出也放不下,执着地坚守在仙师府那间他们曾经共处的房间里,等待着白泽的出现。 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就这样一件一件地整理白泽曾经穿过的衣服,想象着白泽过去穿着它们的样子,那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鲜活地在眼前。 “你快回来吧……”楚封轻轻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 一如既往地,房中没有出现任何回应。 楚封皱起眉,渐渐地地将手中的衣服抱在了胸前。 第82章 这个大神很八卦 离我回到现代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我还是没能走出阴影,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也不管自己越活越像以前特看不起的颓废型死宅,只是夜以继日地玩着那些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游戏,不让自己的脑子有片刻的空闲。 尽管如此,有时候早上醒来,面对着眼前熟悉而空洞的房间,我还是会莫名地泪湿枕巾。 真不知道还要多久我才能忘掉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重新回到以往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过得魂不守舍,还让老妈成天为我担心。 这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梦见了那个女娲族人。 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也还是让我一看就觉得像我妈。 “你还好吗?”她问我。 “一点都不好。”我闷闷不乐地说。 “那什么……”她的小尾巴尖在地上画着圈圈,有点迟疑地说,“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他?” “……真的可以吗?”我抓了抓头,有点弄不清眼前的状况,莫非这是我在强烈的逃避情绪下做的一场梦? “本座说可以就是可以。”她昂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威武霸气。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有点明白过来这不是做梦了,但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这不像是她的风格,身为一个神仙这么八卦真的没问题吗? “你毕竟是那个人的转世啊……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她的小尾巴尖又开始打转,“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不过我是神仙嘛,一贯都是随心所欲,从来不为别人考虑什么的。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想多少弥补一下吧……总之你要不要回去看他嘛!” 我还能拒绝吗?尽管我在理智上早已经给我们的感情判了死刑,但我是如此想念他,迫切地想要见他,哪怕明知一切都于事无补,只是单单能够见上一面也好。 “那你就跟我来吧。”她对我伸出了手,“哦对了,在那边,时间已经过去三年零四个月了。” “……为什么?”我刚发出疑问,就觉得眼前一暗。 眨眼间,我就已经身处在一个光线黯淡的房间里了。 一看这熟悉的摆设我就知道,这不就是我在仙师府一直住着的那个房间吗? 那个女娲族裔刚才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但是这房间里的一切似乎就没变过,案几上点着一盏光线昏黄的灯,给某个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跳动的金色。 那是楚封吗?我有点迟疑不敢确定,楚封给我的感觉一向是任何时候都挺直了脊背的,即使在皇帝、宁王面前跪拜行礼时都带着不卑不亢的傲气,可是这个背影看起来怎么如此颓丧落寞、死气沉沉,真的会是他吗? 我该怎么向他打招呼才好,他现在看到我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会高兴还是责怪,还是会客客气气的欢迎我回来做客,再给我引荐一下他的家人? 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迟迟不敢住前踏上一步,却冷不防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喷嚏。 楚封猛地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睛里的那是泪光吗……我没看错吧? “唔……”我的舌头好像突然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抱着胳膊搓了搓,尼玛好冷。 楚封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将手里的衣服抖开来披在我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想他为什么手里会拿着我的衣服,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他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一般地抱着我,声线颤抖地说:“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了……” “你……在等我?”我有点转不过弯来,用力推了推他,他才十分不情愿地放松了怀抱,却依然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仿佛一松手我就会跑了一样:“你都去哪儿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怎么就不肯早点回来……” “我……你……你过得还好吗?”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贪婪地看着这个我朝思暮想的人,恨不得此刻眼睛能变成数码相机,一下子将他所有的细节全都永久地记在脑子里。 他的脸看起来已经成熟了许多,五官轮廓刚毅得如同岩石一般,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试图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不敢想这几年他到底过得有多压抑,眉心竟然已经有了浅浅的川字纹。 楚封抓住了我的手,有些生硬地用笑容掩饰了悲苦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你饿不饿,这儿有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我看到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出我喜欢吃的甜点,又想到他刚才手上就拿着我的衣服:“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楚封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那……”我看着他塞到我手上的点心,这显然是今天刚做出来的,“我……我到底走了多久了?” “都三年多了。” “那你就一直这样,天天准备着衣服和吃的等着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笨蛋!” “别哭……”他用依然粗糙的大手给我擦眼泪,仍是努力地对我笑着,“……这些都不要紧了,只要你能回来就好。” “我……我就是回来看看的。”我抽噎着,“我不能留下来。” 楚封的动作停住了,那一刻他神情中的绝望和悲伤,让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狠狠地抱住他,不敢看他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这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以后你也别再傻等着了,跟你的老婆孩子们好好地生活,忘了我吧。” “怎么能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茫然,响在我的耳边,“我也没有什么老婆和孩子……” 我惊得一下子放开了他,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为什么?都……都三年了……” “我总觉得,我要是不娶妻,你还有可能会回来,如果我真的娶妻生子,就再也……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笨蛋!要是我一直都不回来呢?你还打算就这样孤独终老吗?” “我宁可带着渺茫的希望孤独终老,也总好过毫无希望地渡过余生。”楚封坚决地说。 我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倔强的人,楚封眼中的温柔和留恋简直要将我溺毙,他轻轻地吻了吻我,又将我抱住,恋恋不舍地摩擦着我的耳鬓,似乎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知道我完了,我这下恐怕是真的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来了。哪怕是要永远留在这个连电都没有的上古蛮荒里,哪怕再也不能见到我妈,哪怕是要把我生平最大的爱好和所学的技能全都扔进垃圾堆,我也不能再离开他了。 可是楚封却捧着我的脸,有些牵强地对我笑了笑:“你不要这副表情,开心一点。回去以后也要好好的,不要担心我。我先前只是不能确定你还在不在,以为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才不肯相见,现在知道你一切都好,我也就可以安心了。你看,你已经给我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在这边会生活得很好,你放心。” “会好才有鬼了。”那个女娲族人突然十分突兀地出现了,把我和楚封都吓了一跳。 楚封惊疑地看着那个人首蛇身的神仙:“……母亲?” 诶――?! “别瞎认娘,本座是女娲族裔,谁看我都会觉得像自己的妈。”她摆了摆尾巴说,“本座想过了,让你们这样分开太不人道了,要不你干脆带他到那边去好了。” “还、还可以这样?!”我惊呆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本座可以把你弄过来自然就可以把他弄过去。反正人家就是看不得有情人不得善终嘛……”她的小尾巴尖又在地上画起了圈圈,看着有点儿心虚。 “真的可以?这样不会违返什么天条之类的吗?”我还是不敢相信。 “哼,了不起就跟阴差继续捉迷藏好了,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 ……不愧是大神,果然有够我行我素的……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所以小子,快决定吧,你愿不愿意。”她不耐烦地催促着楚封。 楚封似乎才摸清了眼前的状况,他抓住我的手,都不带犹豫的就点头了:“愿意。” “喂等等!”我惊疑地看着他,“你可要想好了,你真的要放弃你熟悉的生活环境,到一个你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去吗?你去了可就等于放弃掉你现有的一切了啊!” “你……不希望我去吗……?”他看着我,表情有些木然,这样的木然出现在他脸上,看起来特别特别的叫人心疼。 我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巴不得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甚至都想过要放弃一切留在古代了。 “那就好……”他笑了,脸上一下子阴霾尽去,眉梢眼角尽是欢欣和温柔。 “……可是你这么努力才得到的身份和地位,到了那边可就全都没有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可惜,他真的打算为了我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丢掉? “身份地位……”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可笑的摆设。” “什么……?”我不明白。 “总之,我跟定你了,你可别后悔。”他抓着我的手,坚定地看着我。 “谁后悔谁是小狗!”我也用力地抓住他,这次真的说什么都不要放开了。 “很好!这样一来本座总算是办了一件好事啦!”女娲大神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挥手,“那就走吧!” “你不留个书信,跟这边的人交代一下后事什么的吗?”我提醒楚封。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楚封微笑地摇了摇头。 也对,当初我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柳晋卿、杨珏、谢晋、女汉子、红莲、李岱,这个世界里的那些我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他们会都有他们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只是以后再也和我们无关了。 第83章 懒得想名字等吐槽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光溜溜地回到了现代的家里。 而楚封和我一样赤身裸/体的,披散着一头长发,新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我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他:“是啊!” 楚封就揉揉我的头发:“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啦!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还能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刚才我都打算着一辈子留在古代算了!” 楚封就笑着抱住我,但这个时候房间门口却传来了老妈的声音:“小泽,大早上的和谁说话呢?” 说着她就开始拧门把手,我大惊失色,赶紧掀起被子要把楚封遮起来,但是已经太迟了…… 老妈默默地看了我们一眼,就默默地关上了门。 我的整个脸都红透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给他穿,还好楚封的身高体型都跟我差不多,我的衣服他也能穿。 然后我就对不知所措的楚封说:“那什么……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解释一下……” 老妈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我有点畏缩地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摆出一副认命了的姿势等待审问。 她神色严肃地开审:“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喜欢男人吗?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消沉呢,虽然颓废了点好歹也算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男人带回家来过夜了,男人也就算了还是这种没正型的男人,头发留得比我还长,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个……”我抓抓头,“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科学,不过他其实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古代将军楚封。” 老妈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呆滞表情,我就支支吾吾地给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楚封会出现在这里,老妈听完了以后也不说话,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些忐忑,之前她听了我的经历后就曾隐晦地问过我,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同性恋,我也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除了楚封以外我对别的男人确实是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的,相比起来我还是对女人比较有感觉。老妈当时可松了一口气,说我要是真的变弯了,在如今的社会上可是会过得很艰难的。 而现在,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楚封在一起了,人都已经带到现代来了,老妈要是死活不同意,我可怎么办…… “……这么说他真的是个古代人?”沉默了半天之后老妈终于开口了。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老妈就站起来去看楚封,楚封不知所措地站着,我对他干笑了两声:“靖渊,这是我妈。” 楚封有些迟疑地抱拳招呼道:“……在下楚封,见过白夫人。” 他那个一本正经的动作和神态,加上披散着头发,穿着我的t恤和裤子,说着口音浓重的“大陈普通话”,跟这个世界真的很有一种“连画风都不一样”的违和感。 老妈捏了捏他肌肉结实的胳膊,又抓起他的头发嫌弃地表示怎么全是开叉,然后对着整个人都僵住了的楚封下了结论:看样子这还真的是一个古代人啊。 “既然来都来了,就先在我家住下吧。”老妈说,“我先去店里了,小泽你好好招呼人家,冰箱里还有肉和菜,别懒着不做饭给他吃泡面,有什么事儿等我晚上回来了再说。” 然后她就走了。 没错,她就这样跟没事儿的人一样走掉了。 楚封愣愣地看着她出了门,才问我:“这么离奇的事情,你母亲就……就这样信了?” “啊,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心说不然呢,还应该怎么样,老妈可是个不论什么时候都很淡定的人呢,“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楚封却抓住了我的手不放,我回过头,他就一副看了这次没下次的样子看着我。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我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他笑了一笑,仍是这样看不够一般地说:“感觉真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想了想,举起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楚封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直到我放开他,满意地看着那个红红的牙印:“现在信了?” “……嗯。”楚封笑得如此心满意足,仿佛被我咬了一口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一般。这样的笑容让我不由得心跳加速,他把我拉向他的怀里,我顺势一把抱住他就不肯撒手了。 “……我都想了你三个多月了。”我有些委屈地说。 “我可想了你三年了。”楚封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我整个人抱离了地面。 啥也不用说了,我们那叫一个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战场从客厅沙发转移到我房间,又从我房间转移到浴室,沐浴液都用去了半瓶――后来在我买了专门的润滑液之前,他始终都没搞明白沐浴液的正确使用方式。 最后实在已经手脚酸软、筋疲力尽的我只能在饥饿的驱使下挣扎着挪到厨房,下了两碗泡面…… 楚封穿着我的衬衫,懒洋洋地敞着好几个扣子,粘在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怎样开天然气煮泡面。他的一头长发都扎在了脑后,其实古代人是很不习惯披头散发的,那是极端不修边幅的人才有的行为,我就找出了老妈扎头发的带着珠花的皮筋先给他扎上。 “我有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我一边往锅里打鸡蛋一边说,“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你的地位就是个摆设,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都回不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楚封抱着我的腰,惬意地把下巴靠在了我肩上。 “不行,快告诉我。”我不满地捅了他一手肘,制止了他这种把体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我身上挂的行为,“是不是杨珏那家伙坑你了?” 楚封就无奈地交待了,等他说完,我又细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我一不留神又犯了个二。 与其说是杨珏在坑他,倒不如说楚封是被我给坑了。我走之前不是说过让杨珏保他一世的平安富贵吗,可实际上古代的权力场就是爬得越高越像在走钢丝,真正能够得到善终的人并不多,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能呆在如此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还能保证一辈子都平安富贵,不论将来形势怎么变化,都永远不会被君主忌惮和铲除,甚至换了新的君主上位,也依然不会去动摇这个老臣呢? 只有除了耗费一点儿国家俸禄以外不掌握任何实权的闲人了。 杨珏就是这么做的,他再一次升了楚封的官,让楚封成为了比他功勋卓著的义父谢晋还要高一头的朝廷正一品大将军。但是以楚封的年龄和带兵经验,他不可能一下就胜任统领万军的大将军职位,想要继续从中层做起积攒领兵打仗的经验,以他如今“尊贵”的身份来说也已经不现实了。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又没见怎么出力就已经爬得如此之高,自然招来了所有人的嫉恨,连他义父都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楚封苦心经营的人脉关系一下子落入了冰点。 杨珏正是要这样将他高高地架起来,从此永远地闲置下去,让他这样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就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对于有些懒汉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对于楚封来说,他将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才能,也不可能再创下什么丰功伟绩了,别人对他的评价将永远停留在“一个抱着神棍大腿,牵着仙师裙带上位的弄臣”上,他的人生将从此没有任何追求,就连想找点儿正事干都不能,因为皇帝既然有心要让他当个永远享清福的闲人,他就只能安安分分地“养老”,不能再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也难怪他看上去会那么颓丧,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除了每天吃饭睡觉和胡思乱想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怪我,又犯二了。”我听得简直食不知味,要是女娲大神没有这么多管闲事一把,楚封的一辈子岂不是就这样被我毁了? “你千万别这样想,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这世上本无两全之法,又要平安富贵又要建功立业,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楚封伸手抚着我的脸,“再说了,若不是经过了这几年的心灰意冷,有些道理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不满地拍开了他的手:“都已经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了,你还好意思对我说你会过得很好,骗子!” “我若不那样说,你能走得安心吗?”楚封笑笑,就低下头继续吃面,他似乎觉得仅仅是泡面的味道就已经十分神奇了。 “你就光想着让我走得安心啊?”我嘀咕道。 “当然了,既然你是非走不可,我何必还要让你徒增牵挂,白白惹得你担心。” “我是说,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比如说你可以让我在走之前先去见见杨珏,再帮你争取一些实权来啊。假如这次那个神仙没说让你跟我来,你还打算继续那样心如死灰地过下去不成?”我怎么觉得楚封的智商似乎变捉急了呢,以前他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 楚封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难道你觉得我对你,就只会想着怎么利用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假装低头吃面,心里有点儿酸酸地说,“我就是觉得……你要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就算没有我,也不至于会过得那么颓丧了。你其实完全可以继续留在大陈,当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用不着背井离乡跟着我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做个普通人。” “就算我真的大权在握,我也会选择跟你走的。”楚封严肃地说,“你之前想要留在大陈,不也算是背井离乡吗?可你宁愿放弃这边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放弃你苦学了多年的本领,离开如此善待你的母亲,只为了和我在一起,那么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 “我……我和你又不一样……”我都不敢看他了,我一个死宅学生所拥有的一切,又怎么能跟他的事业相提并论呢。 “我知道。你是觉得你背井离乡所丢下的东西和所受的委屈,都不是什么大事,都不要紧,但你就是看不得我受这种背井离乡的苦。”楚封握住了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可知道,我的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真受不了他这样,让我觉得心都要化了,只能腆着脸蹭到他的怀里去,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地说:“可是……这边的生活习惯和社会规则,跟你所熟知的大陈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怕你不能适应,将来终有一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楚封抱住了我,轻声却坚定地说:“不论将来是好是坏,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会后悔。” 第84章 现代生活肿么样? 才到了下午,老妈就回来了,还从她的大卖场里给楚封带回了好几套衣服,我真想说我勒个去啊,给亲儿子的衣服从来不超过三百块,给楚封的几套却都是七八百甚至上千的,这不公平! “我真的不是您老充话费送的咩?”我表示十分羡慕嫉妒恨。 老妈冲着我的后脑勺就来了一掌:“你一个学生要穿得那么好干什么,想要好衣服等你自己赚钱了上我这儿买!” 我郁郁地蹲到了一边,听老妈一边在厨房数落我居然好意思真的煮泡面,一边叮叮咣咣地准备晚饭。 等到楚封略带拘谨地吃完了晚饭,老妈就拿起了一个大剪子,严肃地问他:“你想好了吗?” 楚封坚定地点了点头,于是老妈几剪刀下去,就把他的长头发给剪了下来。 古人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不能剪的,但是楚封想要真正融入现代生活,就得跟他的一头长发说白白,我起先还担心楚封会抗拒,不过想想他为了我,连胡子也是说不留就不留,再剪个头发也不算稀奇了。 老妈将那束比她还长的头发扎好了留做纪念,又翻出小时候给我剪头发用的电推子,给楚封推了一个板寸发型。 小时候家里穷,老妈为了省钱都是自己给我理发,这么些年了手艺倒是半点儿没生疏。楚封剪好了头发,再穿上老妈以专业眼光为他挑选的衣服往那儿一站,顿时帅得让我不能直视。 就连老妈也赞不绝口地夸他帅,看样子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媳妇”并没有什么反感,不仅不反感还一副乐见其成的态度,过了八点就将我无情地丢回了房间,一脸“你也是大人了”的表情嘱咐我:“晚上早点睡,别闹得太晚,注意身体,要帮你买套套么?” “滚啦!”我面红耳赤地摔了门。 楚封就劝我说:“别对你母亲发这么大的火,我觉得她对你真的很好。” 我郁闷:“我也知道她对我好,可是你又不知道她跟我说的是什么。” “我大概也可以猜到。”楚封说,“白夫人只是希望你能自食其力,不过你要是喜欢,这些衣服都给你,我穿什么都可以的。” “算了,还是穿在你身上比较帅。”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老妈为他选的衣服真的不适合我,“唉,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说真的,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你可比我帅多了。” “你觉得我比你好看?”楚封笑着看我,“可我始终觉得,还是你比较好看呢。” ……好吧,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楚封是真心觉得我比他帅了,这事说来凑巧,我身为现代人却正好符合古代人的审美观,而楚封身为古代人却正好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我们还正好就看对眼了。 八点对我来说还早得很,而从来早睡早起的楚封居然也还不想睡,只是抱着我不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还时不时就凑过来亲一下,好像就亲热不够似的。 “我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饱’?”我贼笑着摸过去,楚封却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头:“今天先算了。” 我知道他这是心疼我了,因为我的身体已经倒退回到了穿越之前的状态,小雏菊怕是经不起这个一夜n次狼再一次的摧残,而我自己白天就已经弹尽粮绝,显然也没精力再去摧残他了。 “憋着不是会很难受吗?要不然我们还可以这样……” “好了,能这么看着你我就已经满足了。”楚封再次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微笑地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我想想也是,“日子还长着呢”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太美好了。 暑假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离我大二开学也没有几天了,我要回去上学,楚封何去何从可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过我没有想到,老妈对楚封居然会那么大方。 即使现在我们家的条件已经比较宽裕了,老妈也依然贯彻“儿子要穷养”的方针,从来不多给我零花钱。但是对楚封,她不光给他穿更好的衣服,又给他买鞋买手机,又亲自出马在我的学校附近租了套小房子给我们住,买齐了生活用品,还买了台电视让他可以每天在家里看,以便早日融入现代的生活。 照她的话说,楚封在现代举目无亲还一筹莫展,所以我们才更要对他好一些,反正肯定是儿子的老公不会变了,横竖今后都是自家的人,怎么花也总比娶个媳妇省钱多了。 老妈能这么淡定地接受我跟一个男人搞基的事实,我当然非常高兴,不过张嘴就直接把楚封定义为我的“老公”是要闹哪样啊喂?你儿子我虽然看起来弱了一点,好歹也还是有那么几回能当攻的吧? 不管怎么说,我和楚封的同居生活就算是拉开了序幕。 面对这样一个比最落后的穷山沟沟里出来的人都还要out几百倍的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我不得不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地教他适应现代的生活,从最基本的电灯、水龙头、抽水马桶之类的东西怎么使用,到洗衣机、电饭煲、微波炉的注意事项,循序渐进地给他普及现代的电器知识。 当然,最先要教会他的,就是怎么用那台老式的按键手机给我和我妈打电话。 不得不说,聪明人不论到了哪个年代都依然是聪明人,楚封学东西非常快,不仅很快掌握了各种家电的基本操作,就连“电”、“气”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概念,他也很容易就能理解进去。 不久之后,有一天我下课回家,看到他居然已经煮好了晚饭等着我,真是感动得整个人都要化了――虽然那只不过是煮泡面而已。 平常我去上课的时候,他就会呆在那间出租房里,照着那张我写给他的简繁体汉字对照表,姿势生硬地拿着圆珠笔在小本本上练字,除了练字以外他就看电视,每天对着电视机学习现代普通话的标准发音和现代世界的基本常识。 在学会上网之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我一起吃着零食看着电视聊着天,看到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不过他很烦电视里蹦出的一些内衣广告什么的,现代女人比起大陈那个时候来实在太开放了,让本来就对女人的身体有心理阴影的楚封特别不舒服……后来恶心着恶心着,他居然也就习惯了。 就这样,我一点一点地带他熟悉了这个世界,直到后来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自己下楼买东西、坐公交车、上公园了。 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到他居然在翻看我的课本。 “连电脑程序的书你都能看得懂了?!”我简直要被他的智力吓傻掉。 “不,这些汉字和字母我都认识了,却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楚封放下书,用看一个世外高人的崇拜眼神看着我,“你正在学的,原来是这么难的东西吗?” “……也没有啦,其实真的学进去了也不难的。”我松了一口气,总算他的智力还在正常人类的范围之内,不然我真要被他打击死了。 我将书放回了原位,就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今晚还有不少活要干呢。我现在光靠课余时间接单写程序就已经能赚不少钱了,至少我和楚封的生活费已经不用愁,更重要的是及时学以致用能让我学得更快更多。 楚封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就给我端来了晚饭,饭是早就用电饭煲烧好了的,上面盖着他刚炒的香菇、豆芽和肉片。楚封以前只有烤肉做得特别好,来到现代以后他却在琳琅满目的食材和调味品的刺激下喜欢上了烹饪,聪明人学什么都快,现在他的厨艺已经比我还好了。 “小老虎,我跟你商量个事。” “唔。”我嘴里嚼着晚饭眼睛还盯着屏幕,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想出去工作。” “啊?!”我猛然转身,差点把桌子上的水杯都掀到地上去,还是楚封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你这么吃惊干什么,我有手有脚的,怎么能一直让你们养着呢?现在我差不多已经适应了,也该自己想办法谋生了。” “可是……也太快了点吧……”我有些为难地说。 “我来这边都快一年了,不算快了。”楚封说,“你现在这么拼命,还经常熬夜,不就是觉得以后要靠你一个人养家吗?这世道就连女人都知道赚钱,我不能这么无所事事的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着你这样辛苦忙碌。” “唉,我明白。”我很纠结地戳着碗里的饭,这个问题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像楚封这么有志气的人,肯定不会甘心在家里当一条求包养会暖床的米虫,长期让我养着他,以后肯定还是要想办法找点什么营生的,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好他到底可以做什么工作。 在古代他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在现代社会里,他论“文”只是一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黑户,字都不会打的out man,论“武”又是现代兵器面前的炮灰,一身功夫只够用来对付手头没有枪支的地痞无赖。如果真的要工作,倒也不是没有活可以干,但是总不能将来我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打电脑,却让他在烈日底下挥汗如雨地搬砖吧? “……你再让我想想吧,先不要着急。”我只能这么说了。 楚封也没有逼我,此后依旧继续抓紧时间学习着一切可以学习的知识,只是隔三差五的,他也会跟我讨论一下他可以做什么工作之类的话题。 我觉得作为我心目中的男神,堂堂大陈将军,哪怕要工作,也总得有一个像样一点有前途一点的工作才像话,不然宁可在家待着,我又不是养不起。但楚封倒是认为像送快递、送外卖、当保安、摆地摊,总有他可以干的。 毕竟是真正吃过苦的人,心态就是不一样,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以前吃过很多苦,我才特别舍不得。 不管怎么说,这次暑假回去,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帮他弄个身份证。 85、真?大结局 当然,我想要的可不是一张徒有其表的假证,而是打算真正地给楚封上一个户口。这可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家也算是上面有人……吧。 我市的公安局长赵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一次安全检查的时候,他认识了我妈,之后就对这个“烈士遗孀”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关怀和热情,作为一个早年离过婚至今没有伴的大龄光棍,这厮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明摆着的。 不过我对此可没有什么意见,我都巴不得我妈能够再婚,免得我上学和将来工作老不在家,她一个人会寂寞……好吧,虽然她看起来充实得很,不太像是会寂寞的样子,但是能够有个伴总归是比没有好。 其实我爸没了以后,她也不是死心眼地打算守一辈子寡,直到我小学的时候,她都还找过几个男朋友,只不过她老觉得那些男人们,有老爸高的没老爸帅,有老爸帅的没老爸聪明,有老爸聪明的没老爸乖,选来选去最后不了了之。后来我慢慢地长大了,她的生意也越来越忙,这件事情也就耽搁下来不再有下文了,直到几个月前,她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才顺便提到她又交了个男朋友。 我放假回家第二天,这个“赵叔叔”就约我们母子吃了顿饭,算是正式认识了一下。他看起来人还不错的样子,对我妈也很热情,在他正追求我妈的情况下,我找他帮个小忙开个后门,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在路上,我又和楚封确认了一次:“你确定真的要姓楚,不姓林吗?” “嗯。”楚封说,“这个姓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反而为了完成延续它的任务,害我差点与你天人永隔。” “……对不起,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没办法大方。”对此我总是有些歉意的,非要逼迫他在传宗接代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楚封一定觉得很无奈吧。 我现在已经不担心楚封会再动娶妻纳妾的心思了,毕竟穿越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有很多事情对他的三观冲击都是非常大的,比如说现代女人跟男人一样上学、工作,像我妈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这在过去的他想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楚封之前就说起过,就算我不反对,他也不会再想着找个女人来当生育机器了,现代的女人他根本hold不住。 可我始终还是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阻碍了他的传宗接代,而在心里永远存着一个疙瘩。 “别责怪自己,世事总是难以两全的,岂能一切尽如我意?”楚封安慰我说,“而且可以不用忍着恶心勉强自己去跟女人亲近,我倒感觉轻松了不少。” 看来楚封是真下定了决心,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带着他走进了市局的大门。 我早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等见到了赵博,就面不改色地跟他掰扯说,楚封是我的好朋友,爸妈早年为了逃避各种运动的迫害,躲进了深山老林十几年没出来,所以楚封打从出生起就没上过户口,至今还是一个黑户,他也没上过学,只有早年爸妈教他认了些字,普通话也说得不准,但是他救过我,是我的好哥们,我想要帮他上个户口。 赵博默默地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转了两遍,问:“他是你朋友?” “是啊。”我点点头。 “男朋友吧?”赵博不客气地拆穿了我。 “……”我无言以对,眼前可是一个办了十几年案子,立下好多大功的老警察,真正的见多识广,那种“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眼神,比古代的老狐狸们都还要犀利几分。 他又抽了一口烟:“这事你妈知道吗?” “……知道的。”我只能老实回答。 “她不反对?” “嗯,她对楚封挺满意的。” 赵博就抽着烟不说话了,我不安地看了楚封一眼,他默默地抓住了我的手,回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直到抽完了一根烟,赵博才说:“这样,你先带他到一楼户籍大厅拍个证件照吧。” 想不到居然没有被刁难,我松了半口气,带楚封拍完了身份证照片,又在一个我没见过的机器上录了指纹留档,据说这是最新的规定。 然后赵博就让我们回去等,什么时候证件办下来了,他会通知我的。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了,但是到了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却看见一身便装的赵博坐在我家客厅里看电视。 “回来啦。”老妈在厨房头也不回地说,“赶紧去洗个手。老赵,吃饭了。” ……原来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么?可比我以为的还要快啊。 我们这“一家四口”气氛略为奇怪地吃完了晚饭,老妈本来让我去洗碗,楚封站起来说他来收拾吧,就撸起袖子去了厨房。 赵博却叫上了我:“小泽,过来,叔叔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我跟着他来到了阳台,赵博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又掏出打火机点起了烟。 抽了几口烟,他才对我说:“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按理说我也不应该管,但是你毕竟年纪轻阅历少,叔叔也是怕你被人给骗了,你跟叔叔说句实话,这个楚封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并不意外地看着他:“赵叔叔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叔叔年轻时是打过越战上过战场的,又当了这么些年刑警,什么样的歹人没见过。我敢肯定的说,这个楚封杀过人,而且还是个老手。” “……赵叔叔你是说,楚封是个杀人犯?”我试探地问。 “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真正杀过人的人,看人的眼神和一般人不一样。” “那么他杀了谁?”我问。 “我对比着照片和指纹查了一下午的罪犯档案,也没有找到条件与他符合的人,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无辜的。” “既然没有,那一切都只是赵叔叔的猜测了?”我淡定地说,“赵叔叔总不能凭着猜测就想给他定罪吧。” 赵博就笑了一笑,把烟蒂掐灭在了花盆里:“我现在能提供的只有空口无凭的猜测,你和你妈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但我还是得给你们提个醒,我可不想看到这个危险分子做出什么伤害到你们的事情。” “哦,那可真是谢谢赵叔叔了呢。”我笑笑。 “你这孩子,可比你的实际年龄要老成多了。”赵博说,“我相信对这件事情,你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赵博走后,我立马对楚封和老妈说了这件事。 老妈也认为,楚封的真实来历绝对不可以告诉第三个人,尤其是赵博这种在国家机关工作的人,谁能保证他知道了以后,不会为了某些于公于私的目的,把楚封用笼子一关交给科研机构做实验去呢?妈妈是一心只为我考虑的,也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不希望今后跟特工、媒体什么的打上交道,所以她会帮着我们圆谎的。 但这并不会让楚封的处境好多少,我不仅没能给他弄来一个合法的身份,还为他招来了执法者的注意,真是得不偿失。 楚封却劝慰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这艰难得多的境遇他也经历过了,在这样一个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的年代,赵博就算认定了他杀人无算,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看他那副淡定的态度,倒显得杞人忧天的我像个傻逼,老妈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她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掰弯了:“眼光不错啊,儿子。”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继续幸福地享受暑假才是正经。 就在不久之后的一个夜晚,我跟楚封出去吃烧烤,正等着摊主上肉串呢,忽然听到一阵尖叫和哗然。 不远处,有一个光着上身,胳膊上有刺青的男人,一脸醉酒的通红,双手各持一把西瓜刀,用刀指着人群大声叫嚣着要人们打电话给谁谁,让他出来受死,不然就杀了他儿子,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个血流不止的男人正被他踩在脚下,另一个受伤的人倒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人们只敢远远地围观,有打120的,有打110的,有远远拿手机拍照的,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惹这个双持砍刀的疯子。 楚封默默地伸手拔起了烧烤店用来撑棚子的那根一人多高的细竹竿。 “楚封!”我担心地拉了他一下,倒不是怕他有什么危险,要论冷兵器的话,这种疯子再来一打都不是楚封的对手,我只担心他下手太重,就算是见义勇为,打死了人也是会很麻烦的,“可别弄出人命啊。” 楚封点了点头,在周围人担心的目光中,从背后慢慢靠近了那个醉汉。 醉汉似乎有所察觉,抡起砍刀刚回过了头,楚封就用长枪突刺的姿势,猛地一竹竿将那个醉汉捅开了好几步,远离了地上的伤者,又行云流水般地用一个连贯的动作“呼”地一声抡圆了竹竿砸在醉汉肩膀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醉汉砸跪下了,刀都脱手了一把,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扫,正在惨叫的醉汉手腕发出清晰的“咔嚓”一声,另一把刀也脱手了。 楚封收回竹竿,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枪尖向下的收势,全程一共才不到十秒,漂亮! 人群爆发出了欢呼和掌声,这才有人上前查看伤者并且收起凶器,扭住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醉汉。 警察来得其实也不算晚,有人报警后才过了不到十分钟警车就开到了,不过要不是楚封拔竹竿相助,谁也不知道这十分钟里会发生什么状况。 又过了几分钟,救护车也来了,将伤者和被楚封打断了骨头的凶手都拉去了医院。 不过在这之前,不想成为人群焦点的我们已经溜掉了。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这样结束。 当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附近正好有一个监控探头,清晰地记录下了楚封行侠仗义的全过程,然后这个视频还被人传到了网上,几天之内点击就上了百万,各个电视台的新闻都放了,楚封那几下行云流水般的“枪法”也被做成gif图片在微博微信上四处传播,再加上当晚有好事者近距离用手机拍到了楚封帅气的外表,尽管此后我们拒绝了一切采访,这样一个又见义勇为又身手不凡还长得很帅的男人,还是在几天之内就红透了整个互联网,人送外号――“竹竿侠”。 赵博又一次把我们两个都叫去了。 他先是给了我们一信封的钱,说是市里发的见义勇为奖金,让楚封签收。然后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悠悠地点上了一支烟,才开口说:“楚封的身份证我已经办了,下个月就可以领,户口也按你妈的意思,挂在你们家了,算是她的养子。” “谢谢赵叔叔了。”我笑着看了依旧表情平静的楚封一眼,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不过我找你们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赵博停顿了一下,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说,“听你妈说,你们想要给楚封找份工作,正好近期局里要招一批协警,你们考虑一下。” “……你是说,你可以让他当警察?”我惊讶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基层警察虽然也是比较辛苦的,但毕竟算是一份正经的有前途的好工作,楚封不会用枪,不过寻常抓个坏人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加上他人又聪明,差事干得好以后还可以升职,怎么都比去送外卖好多了。 “警察个屁,他连小学文凭都没有,开后门也不带这样的!”赵博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就是一个协警,俗称临时工,你明白?” “呃……哦。”我沮丧了,还以为凭着“竹竿侠”的闪亮光环,他能跳过“文凭”这个坎呢。 赵博抽了一口烟,又说:“等他以后攒了些资历,立个功什么的,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他转正吧。” 我想想也是的,反正他们早晚会知道楚封是一个又厉害又靠谱的人,到那个时候自然就不会计较文凭什么的了,了不起以后让楚封上夜校考一个去。 我满怀希望地看向楚封,想要叫他答应下来,楚封却先一步摇了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我惊讶。 “我若答应了就要留在这里工作,可你不是还要回去上学吗?” “你别死心眼啊,我最多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毕业以后我也会回这边来工作的,而且寒暑假我都会回来。” “不,我不能和你分开。”楚封看着我,用不容更改的坚定语气说。 我无语了。 虽然觉得错过这个机会十分可惜,不过想想楚封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不想离开他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还是决定不逼迫他,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不过这个时候赵博却说话了:“我刚调来不久,几年之内都不会再调动了,你过两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穿你妹的越 作者:喵的神奇 再来报到也是一样。” 赵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我相信真正的原因,并不是经过了这次的事件他就相信楚封是个好人了,也不仅仅是看中了楚封这个“竹竿侠”的名人效应想做一次正面宣传,更多的应该是想把楚封这个他眼中的“危险分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盯住了,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以楚封的为人处事能力,是完全可以把关系处理好的。 毕竟,现代人会的知识和科技,他迟早都能学会,但是他身上的一些特质,却是现代人永远也学不来的。 晚上,楚封都睡了一觉醒来了,我还躺在床上看书,他伸手抱住我的腰,蹭着我的颈窝说:“别这么用功了,早些休息吧。” “不努力不行啊……”我丢下书本揉揉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并没有特别好的天资,过去也一直不怎么用功读书,觉得成绩能维持个中上水准也就差不多了,可是我有一种预感,等到楚封真正适应了这个世界以后,他一定会和过去一样创下非凡的成就,因为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失去价值的。 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我是一个站在他身边也不会逊色的人,而不是只能仰视着他的光芒,寄希望于他发达以后不会抛弃我这个“糟糠”。 “我要用优异的成绩毕业,然后我就回老家这边来找工作,多跳几次槽,多积攒一些工作经验,然后我要开一家自己的互联网公司,赚了钱就买幢大房子,比以前的仙师府还大,再养条狗……不,养两条……”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未来的蓝图,楚封就面带微笑地听着,直到我把计划都列到五十岁开外了,他才说了一句:“未来还很长的,你会一直和我走下去吗?” “必须的啊!”我抓住了他的手。 end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再看到更行提示的话,就是我在修文了呢t(°°)s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