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不应裘》 分卷阅读1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1 楔子 咻―― 飞机引擎巨大的噪声此起彼落,b市国际机场内不分昼夜,均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旅客或行色匆匆,或无精打采,或睡眼惺忪。当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射通体雪白的建筑物,一架波音747客机乘载着来自远方的旅客降落。 两小时后,机场星巴克咖啡厅外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个个都探头引颈,观望不断传出惨叫声的正中央,窃窃私语。有幸排在最里面的观众们指指点点,吱吱喳喳地讨论这出比八点档剧场更加狗血的大闹剧――孕妇捉奸,不想和老公私会的小三是个男人,闹起来了,孕妇竟然当场就要生,这还不够新鲜吗?甚至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来拍下这雷人迨隆 人群中央,长得白净斯文的男人不断劝慰孕妇,可是泼辣的孕妇抓到什么就往男人身上掷,她情绪激动,完全不管临盆在即,结果动作闹得越大就越痛苦,惨叫声尖锐地刮痛各人耳膜,碜人的很。 “啊啊~好痛,我要杀了你,痛死我了,贱人,痛……变态!何远鸿、祁允然你们俩奸夫淫夫不得好死!” “你先别激动,救护车就要来了,深呼吸。” “滚开,啊~不用你假惺惺,哎呀呀,痛死我了,祁允然你个死基佬,我诅咒你得艾滋。” “不要这样,你要保存力气生孩子。” “闭嘴,死基佬,何远鸿你在哪,痛死我了!” 身为丈夫的男人脸色铁青,手足无措,他蹲□就立即被孕妇抓了两把,马上又躲得远远的,穷嚷嚷:“阿玲,你冷静点,要生了,小心孩子。” “我小心你全家,何鸿远你个负心汉,我给你怀着孩子你竟然去搞男人屁股,还敢揍我!我弄死你的小孩,呀呀……痛死了。” 叫何远鸿的男人脸色由青变紫,见众人指指点点,竟然钻出人群走得没影了。 “何远鸿!!!!”孕妇见丈夫走了,叫得更凄厉。 斯文白净的祁允然脸色更显苍白透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他多次试图安慰孕妇,可才开口又引来一阵激动的漫骂,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慌忙抬头看向始终沉默却依然扶住孕妇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刻向陌生人求救,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因为孕妇根本不让他和远鸿近身,却允许了这个人。 燕裘接收到求救信号,自然知道对方要自己做什么,不禁腾出手揉了揉额角。他这是骑虎难下,事情除了解决就没有别的选择。 下一刻,燕裘利索地制住孕妇的手腕,迫使她注视自己。 缺口的瓷杯从孕妇手上摔落,她愣愣地瞪向长相俊俏,似乎十分温和无害的英俊男人,竟然停止了挣扎,众人也等着看这帅哥怎么样做。 燕裘暗叹,没错,他很烦躁,表面上却依然平静。 谁能想到十年来第一次归国竟然会遇上这种事?都是因为轻信宋景桓那私生活糜烂的夜行动物,才导致他在这机场咖啡厅里浪费时间,甚至掺上这事。原本他不想管的,偏偏孕妇被丈夫盖巴掌的那一瞬间竟然倒向他。燕裘自小就被教育要尊重女性,这会由不得他袖手旁观,只好伸出援手挽扶,结果就发展成这样。 “小姐。” 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然而燕裘的声音就好似耐人寻味的醇酒,让人禁不住静下心去品尝……即使或许内容并不比醇酒迷人。 “根据刚才的情况,你丈夫犯有过错罪,如果你需要离婚,在财产分配方面占有一定优势。另外如果你的小孩顺利出生,此次事件也可以作为获得法官同情分的条件,有望将精神损失费赔偿额以最大限度提高。而孩子出生后,因为处于哺乳期,抚养权肯定属于你,你的丈夫有义务提供抚养费,抚养费一般是他总收入的2030,直至孩子18岁成年。当然根据你的情况,只要找到好的律师,抚养费要取得30并不难。” “……” 四周一片寂静,连孕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肚子的痛楚好像不那么厉害了。 燕裘暗暗松一口气,尤其是看见急救员分开人群挨过来,他最后补充:“当然,以上必须建立在你仍活着的前提下。生产并不是容易事情,请你尽量配合。” “你是律师吗?” “是。” 孕妇眼睛一亮,扶着肚子艰难说:“我要雇你!” 归国后第一宗案子吗? 燕裘轻叹,支了支眼镜,露出令人安心托付的职业微笑:“请放心。” 留下联系方式,燕裘又向围观的一名年轻人讨得整段视频,在心里简略拟定方案。这场官司的难度在于如何提高赔偿额,对于刚才归国的他,也不失为一个熟习国内司法系统的机会。 这会儿,郁闷的心情总算有点雨过天晴。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燕裘不准备久留,特别是周围有人开始对他拍照,他不想节外生枝。 就错肩的一刻,祁允然耷着脑袋,轻声说:“我不知道他结婚了。” 燕裘一眼掠过这皮肤很白的男人,目测估计比他年轻,气质斯文温和,不像是个胡来的人,只是:“这些话你应该跟辩护律师说。” 我是原告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球球的新文开了,其实某人对写现代文实在有些……力有不递的感觉,毕竟是现实嘛,少不了考据。 某人这文关系到很多专业职能,问题是本人实在不可能每个都精通(或许说某人其实每一个都不精)所有都只能靠问,靠某些案例和一些专业人士提供的解释来写,所以如果有筒子发现bug,欢迎指出。当然,本文非科普文,也不算种田文,只是一个都市耽美言情的尝试吧,所以大家完全把它当成小说看,对于专业范畴的描写并不多,只会因剧情需要而少量描写。 以上,本文还是没啥营养的,求真相者请勿轻信,不然你会发现自己掉进一个无边的黑洞……是嬷嬷的小黑屋呦。 本文篇幅不会太长,请大家心量享受清甜小菜吧,要记得多撒花,多给嬷嬷青春的激厉呀。 修错字…… 2 第一章 从机场到达金英大厦需要一个多小时,当燕裘付了车资,提上简便行李走近这幢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寓所,仰头打量高耸入蓝天的建筑物,反光玻璃外墙被擦得晶晶亮,折射璀璨光芒,就像巨人的试衣镜。 这是宋景桓给张罗的公寓,燕裘从两年前计划归国,但他不希望给爸爸制造太多麻烦,因此大部分事务都拜托了大学时期的学长兼表哥――宋景桓,宋十一少。只是看见这幢公寓,燕裘心中‘所托非人’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毕竟他们所处的世界相差太远,燕裘只要求舒适,宋景桓要的却是豪华。 轻轻揉按发酸的眼眶,燕裘选择在闪瞎眼睛以前收回目光,迈动长腿大步穿过犹如五星级酒店般整洁明亮的华丽大堂走进电梯,随即被这小箱子的复古华丽给冲击得直揉额角,当清脆铃声响起,燕裘踏出电梯,仍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痛着,只是一切都不比打开公寓沉实的大门以后更强烈,他差点回身离开这里。 宋十一少的品位令他压力很大,只是考虑到燕宅已经让爸爸筑爱巢去了,住酒店也未必更合适,燕裘还是走进公寓。一路走去,毫无意外家具配套的完善和骚包,鲜明大胆的色彩冲撞就如同宋景桓一般具有张力,整个房间设计走在时尚潮流的顶端,可惜并不讨燕裘的欢心。 至于燕裘,冷冰冰的样板房怎么也比得上温馨舒适的家。 但前卫也有它的好处,打从进门,智能系统已经调控温度湿度,外头闷热的天气根本影响不到室内。燕裘环顾四周,随手解□上累赘,一一检视房子格局,最终在书房找到自己打包寄回来的物品,而这房间四面散发木香的空旷书架倒是最令他满意。打开纸箱稍稍检查,其实寄回来的多是书籍,大致上没有损坏,着实令爱书的他松了口气。 燕裘翻开原文书,指腹摩挲书页,动作轻柔,只是看进几行字,就觉眼睛酸涩得厉害,不禁合上书,二指掐住眉心。毕竟经历十几小时的航空,加上归国前免不了的饯行宴,的确令人吃不消了,燕裘选择先休息,搁下一切冲了个澡就睡下。 实在是离开b市太久,重返故乡并没有让燕裘去睡得安稳,蒙蒙胧胧中记忆与梦境混淆,形成一幅又一幅光怪陆离的光景,叫人啼笑皆非。燕裘一向浅眠,在昏昏沉沉间细微的声响也引起他的警戒心,他立即一拳送过去。 床侧传来惊呼声,燕裘的拳头只擦过对方的鼻尖,随即利索地翻身下床。 “赫!球球,你太暴力啦。” 声音响起的刹那,灯光也亮了,燕裘总算看清楚隔床而立的人,185以上身高,一身带点颓废味道的时尚雅痞打扮,不是宋景桓是谁?这家伙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雄性荷尔蒙,俊朗五官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发情,虽然本人说这是风流侃倜的风范。 有那么瞬间,燕裘考虑是不是该装做近视太深,硬给揍一顿再说。 宋景桓怎么说也是跟燕裘相处了好几年,当然明白这双眼睛眯起来就代表它的主人不爽了,而这位小表弟不爽的时候,通常不给人好果子吃,他赶忙陪笑:“球球,你可别装做认不出我……纠正视力的手术还是我给你张罗的呐,敢欺负我,我得找吴水牛哭诉去。” 燕裘瞥他一眼,倒是失去兴致,随手抄起浴袍披上。 宋景桓大为不满:“唉唉,只看看也不成?别说上半身而已,你有的我都有嘛。” 燕裘系上浴袍系带,无视这只绿头大苍蝇,径自偏首往窗外望去,只见天色渐暗,深紫中一弯浅白色月牙,线条细细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他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宋景桓巴巴着跟上去:“唉,生气了?” “……” “别气啦,我请你上海鲜楼,怎么样?” “……” “来,笑一个。” 燕裘随手挥掉朝他唇角伸来的手指,轻轻将比他高上半个头的宋景桓一牵一带,外加抬腿踹下,这人就整个趴着溜出门了,燕裘跨过地上哼哼唧唧的人,头也不回地掷下一句:“磁卡留下来,人可以滚了。” 掂量着时候也不早,燕裘施施然走进厨房,幸好食材补充足,而且十分新鲜,心情稍稍回升。他估摸宋十一少不会轻易罢休,果然,没等他把菜下锅,高大身影就蹭进厨房,动作像泥鳅一样滑溜,还陪了一脸谄媚的笑。 燕裘也不理他,径自忙着手上活。 见状,宋景桓却笑容不减,一边揉屁股一边挨近,探头探脑:“做什么菜?真香。” “没有你的份。” 宋景桓噘着嘴,就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你说他宋十一怎么也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娇子,后天凭这阳刚帅气外表,加上出众才能,什么时候不是众星拱月无往不利的?偏偏燕裘就不待见他,还经常拳脚相加。他宋景桓在燕裘心里就是棵白菜,随便能炒着吃,扔掉也不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谁不郁闷唉?可是今天他爽约在先,又趴在燕裘床头流口水在后,都是惹燕裘生气的事,他理亏。 一来燕裘从来是这态度,他习惯;二来他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干什么自讨苦吃呢? 宋景桓在心里架起了天秤,掂量起来,是燕裘大获全胜,他又想开了。 “行行,别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是我错,是表哥错,磁卡还给你。”宋景桓殷殷勤勤地取出公寓的备用磁卡,恭恭敬敬地奉上。 燕裘正忙着翻窝里的菜,抛下俩字:“搁着。” 就这态度,宋景桓也不恼,喜滋滋地搁下磁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便去布置餐具,当然包括自己的一套。 最后宋景桓还是分走燕裘的一半饭菜,吃得津津有味:“香,真香。” 燕裘无言以对,虽然他的手艺还过得去,但对于吃惯珍馐百味的大少爷,这根本不算什么。宋景桓不过是谄媚,故意讨好。如果说宋十一少有什么让燕裘最没辄,大概就这压不垮、打不倒,能屈能伸的韧性|吧。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有受虐癖,越是冷漠对待,黏性越强,无论踹开多少次都会立即蹿回来。 分明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物,就因为喜欢吗? 扒着香软米饭,燕裘想起六年前冬天,他踩着积雪上图书馆,这个人突然提出交往,而他头也不回地抛下一个‘不’字,接下来一切如常,没有人再提起这事。虽然宋景桓偶尔会有两句暧昧的话,他也只当是玩笑。 难道,宋景桓是认真的? 暗忖着,燕裘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却对上一如既往的笑靥,没心没肺的。燕裘心中最后一丝猜疑随即湮灭,宋景桓根本就是个毁人不倦的大淫|棍,最不值得同情。何况他花了多少年才适应失恋的心情,现在也不必想太多,应该以事业为重。 “你不是要参加司法考试?哪一天?”宋景桓似乎没有注意到燕裘的心情,热心攀谈。 提及司法考试,燕裘轻轻颔首:“三天后。” “这事你怎么不交给我办呢?燕家那些人比我可信吗?” 宋景桓语气中掺上不满。 燕裘一边进食,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方面你不及燕家。” 燕家怎么说都是泡在政治中成长的大家族,关系到机关事务,自然是要燕家帮忙好,燕裘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错。 宋景桓也知道这一点,却仍然犯嘀咕:“报考而已。” “因此你要为了‘报考而已’写一篇剖析论文,批判我的不是?” “嘎?不是。” “所以话题就此打住,另外我需要一名专长处理离婚案的律师。” “咦,怎么回事?!”宋景桓惊问,当然他不相信燕裘会结婚,毕竟燕裘是个纯然的gay。 “这是你的责任。”燕裘淡淡地说。 这会可吓死宋景桓了,还以为自己的风流债找上燕裘了,抱个孩子跑来要他负责任的脑残并不是没有,每一次他都轻易解决,只是……他不想让燕裘知道。 “呵,孩子不会是我的啦。” “怎么?难道你不行?” “靠!”宋景醒已经说不出话了,急出虚汗来。 该! 燕裘心中由多云转阴天,饭菜都仿佛变得特别香甜美味,计划在吃过餐后水果再来解开这误会。 就当是爽约的小小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未修,明天…… 球球就是个攻,宋十一少也是个攻…… 3 第二章 吃过饭后水果,燕裘才解释清楚整件事,宋景桓知道自己给燕裘惹了这么个麻烦,哪里敢有怨言,被耍了也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 吃闷亏呐。 燕裘是答应孕妇处理离婚案,可是他刚才归国,在美国的学历和经验只能做为事业的基石,在c国的一切还得重新开始,首先要在国内通过司法考试取得资格证书,所有手续办下来没有一年半载也交代不完,因此离婚案必须通过有资格的律师去处理,他是可以从旁协助,也乘机积累经验。 请律师对于宋景桓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仍是借这事死乞白赖,缠住燕裘煮咖啡聊天,直至喝完整壶咖啡才被踹出门去,是心满意足地抛着飞吻走的。燕裘稍稍偏身,像是躲开无形的飞吻,惹得宋景桓哈哈大笑,闹得燕裘额上青筋暴现,使劲阖上门隔断可恶的笑声,暗暗恨自己偶然的幼稚举动。 送走宋景桓,屋子里再次沉寂,这时候还早,加上时差和咖啡的作用,燕裘没有半丝睡意,他是想复习,但更想做些别的。 收拾完咖啡杯,清洗过流理台,燕裘换上一套休闲服。 落地玻璃窗映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简单合身的白衬衫配搭浅棕色休闲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精致五官好像陶瓷精制的面谱,气质含蓄内敛,透出几分漠然,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冰雕再怎么地精致,那股寒意还是伤人的。 燕裘始终没有注意镜中人影,视线穿透它,将楼外风景尽揽眼内。公寓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即使天空已经黑透,城市并没有因此而寂寞。人类早就战胜黑夜,都市比星空更加璀璨夺目,过往车辆、明亮街灯、霓虹彩光,大荧屏广告,这是不夜城。 是呀,人类能够征服表象的黑夜,却放纵内心黑暗,就在这样色彩斑斓的世界里,又不知有多少罪恶滋生。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因为忙于警恶惩奸、申张正义,甚至不能迎接儿子的归来,即使这儿子已经离家十年。 其实燕裘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吴水牛正是因此才可爱,想起那卤莽热血的形象,燕裘不由得失笑,喃喃自语:“大概,他比我更郁闷吧。” 那既重视正义,又宠儿子的人才是左右为难吧。 燕裘的五官因为笑容而柔和不少,他掂起茶几上磁卡,带着好心情出门去。 座驾也是宋景桓张罗的,宝蓝色保时捷911,当燕裘看见它的时候竟然有些欣慰,毕竟比起本人开的那辆布加迪威航是老实得多了。不过他还得重考驾照,暂时只能过‘打的挤公车’的日子。 招来计程车,司机麻利地穿街过巷,没一会就将他送到目的地。 老店kf沉浸在夜色中,门面没有奢华装饰,透出平实古典的美,就像银幕天使奥黛丽?赫本,没有哪一个年代能抹杀她的美。全名knifefork的老店连名字都那么实际,却并不代表它的存在单调或枯躁,用餐高峰期过后吧台逐渐开放服务,店内洋溢酒香,渐渐转为供人治愈灵魂的优雅之地。 老景致…… 燕裘站在门前打量片刻才推门入内,店里安静恬适,柔和灯光下酒客神态各样。燕裘直接走到吧台,却没有看到老调酒师,而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因为对方真的很嫩,不知道有没有20岁。 藏住讶异,燕裘对上那双状似不经意地打量顾客的黑眼睛,问:“之前的老调酒师呢?” 调酒师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退休了,先生很久不来这店子了吧?” 燕裘挺意外这明显带些挑衅意味的话语,也不太在意,随口点酒:“马丁尼。” 接着就不再看调酒师,掏出手机径自发短信。 当一大杯黑色酒液推到他面前,他不禁讶异,挑眉睐向调酒师的微笑――这不是他要的洒。 旁边女酒客脸上赧红,期期艾艾地搭话:“白暮有时候会这样,他大概很欣赏你。” “欣赏?” 这时候这俩字怎么听是怎么的暧昧,燕裘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杯酒,就听调酒师的笑语。 “reviver cocktail(复苏鸡尾酒),提神。你是老板的客人,既然是免费的酒,下一杯会是马丁尼。” 话落,已经量取苦艾酒和琴酒调制马丁尼。 燕裘更惊讶,但不是因为酒:“你怎么知道?” 白暮递上清澈酒液,笑而不语。 是在等他主动追问吗?这逞强好勇的性子,加上专横独断的吧台作风,倒是跟其他调酒师不一样。燕裘有感之余,却不准备纵容年轻的调酒师,于是不再追问,换来对方略带讶异的凝望。 “我叫方芷,先生你呢?” 刚才搭话的女生鼓起勇气跟帅哥搭讪,眼中浮现希冀的光芒。 “我姓燕。”燕裘淡淡应道。 简短的介绍过后,女生原本想套帅哥的话,结果反被燕裘带着渐渐开始发牢骚,滔滔不绝地讲述让她十分胸痛的生活压力。 燕裘是习惯聆听委托人说话,这时候正好发挥职业特长,一边喝酒一边听,正因为女生够奔放的讲述,其他有意搭讪的人也没有行动,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两杯酒喝完,眼前又放下一杯god other(教母)――伏特加和杏仁香甜酒的调酒,挺烈的调酒。 空气中一股淡淡杏仁香气泛开,燕裘挑眉睐向调酒师,后者漂亮的脸上已经坦白表达不悦,这杯酒大概映射某些‘问候’。 白暮注意到这姓燕的男人的视线,他微微眯起眼睛,毫不避讳地投以挑衅眼神,尽管这是他的客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无视他,即使是单纯欣赏或者迷恋又或者某些猥琐意图,人们总会因为他的外表而注视他,倒是这个男人彻底否定了这一点,让他十分不爽。 不过是长得比较端正,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了不起是吧? “先生,戴平光眼镜还好玩吗?”白暮语气带着微微讽刺:“挺像知识分子呢。” 这时候老顾客们注意到漂亮的调酒师发怒,纷纷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注意吧台,连方芷也住嘴,左右来回看着这俩出色的男性,不知道劝谁退一步才好。 躺着也中枪――这是燕裘的第一感受。 指节轻按唇角,燕裘摇头失笑。 十年来燕裘从少年成长为男人,声线中原来的棱角尖锐经由时间磨砾早已变得平滑圆润,这是能蛊惑人心的磁性声线。 笑声浑厚性感,在众人心中击起涟漪,酒吧内昏沉灯光也似乎染上暧昧色彩。 然而律师的语言是矛和盾,既可以保护委托人,也可以斩杀敌手。 “葛尼梅德不该太傲慢。”(希腊神话中被宙斯带回奥林匹斯山上斟酒的美少年,原特洛伊王子,后来因计划逃跑而惹恼宙斯,被困在群星之中成为掌管智慧之泉的水瓶座,但他已经不能再逃跑了。) 这是暗示他该安份吗?白暮脸色铁青,咬住下唇,未做任何反驳。 燕裘也不想太过欺负小孩,恰好看见店外正穿过马路往这边走来的人影,就搁下足够支付酒钱和小费的大钞,对方芷点点头,转身离开店子。 白暮受了奚落,店里老顾客怕这漂亮的小子发飙,各自都有些不自在,毕竟这小子漂亮归漂亮,拳头好像挺硬的,上次有客人乘着酒醉要偷香,被这小子拖进后巷去揍得可惨。刚才那眼镜帅哥看上去挺鸡肋的,说不定会被揍得很惨。 然而白暮并没有别人想象的暴跳如雷,他只是交代服务员先看管吧台,自个走进洗水间去调整心情。 掬一把水泼到脸上,白暮注视镜中漂亮的脸,那表情嘲弄且轻蔑,薄唇迅速张阖,蹿出尖刻的讥讽:“葛尼梅德?还真是看得起你呐。” 是啊,即使葛尼梅德在众神眼中不是个东西,可也是地上的王子呀。 而自己…… 白暮突然卖力将水拍到脸上,他像要拍碎某些东西,或许是某个即将形成的想法,最后他成功了,在水声中他渐渐冷静下来,身上也已经湿了大半,布料贴着皮肤,凉意透心。 “没意思……真没意思……” 嘴里低声呢喃着,白暮拨开覆脸的湿发,从后门离开knifefork,走进巷弄深处,灯光所无法触及的黑暗中,渐渐融入。 “燕裘!燕裘!!” 有一双好看大眼睛的斯文男人飞扑向刚走出店门的燕裘,后者表情无奈:“你怎么还穿着厨师服?” 肖缇眨眨眼睛,尴尬地红了脸:“唉,兴奋过度,就忘了。怎么不进店里?” “嗯,店里有葛尼梅德。” “赫?!” “没事,到别的地方坐下聊聊?”燕裘打岔道。 毕竟肖缇是白暮的老板,顾及肖缇的脸面,也替白暮着想,有些话不宜多说。 肖缇这人原本就没有城府,当下欣然答应:“上我家吧,勤勤和芹芹都想见见干爸,你每年给他们邮礼物,他们都当你是天使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咱要睡觉,明早再修…… 有筒子说得对,两攻相遇,弱肉强食呗……这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飘过……咱修文。 4 第三章 天使? 燕裘只觉一股恶寒自脚底泛起,直蹿脑门,只是他对肖家十分宽容,更不可能跟小孩子较真,最后只有接受这个称呼。 肖缇的父母健在,还有老婆儿女,三代同堂,要上这么一个家去,燕裘自己少不了破费,于是临时上了一趟百货公司。 半个小时后,燕裘左手燕窝阿胶,右手马爹利;大眼同学左手芭比娃娃,右手变形金刚,两名成年男人弄成像要去见女方父母似的阵仗,自然引人侧目,尤其是他们都长得还不错,顿时成为女性重点关注的对象,一路上没少被评头论足。幸好肖缇有开车,两个大男人总算免除大包小包站在路边召计程车的尴尬命运,安全抵达肖家。 肖缇家教极好,自然是因为有一对很棒的父母,燕裘从前就很喜欢肖缇的家人,肖家老人们更加将燕裘视为己出,当初还有意收养燕裘,就这么阔别十年,再相见,少不了一番寒暄。 燕裘的这张利嘴对上两位老人就成了装饰品,只能乖乖听着。 肖家二老嘘寒问暖,一边摸着孩子的胳膊,直心痛得眼泪汪汪。 “看呐,孩子离了家这些年肯定吃不好,瘦成这样儿,连骨头都骼手了。”肖妈妈摁了摁眼角:“得好好补一补。” 燕裘悄悄垂首打量自己,再看眼前丰腴福态的妇人,她身高只及自己的胸膛,与之相比,自己的确是条状物了。不过燕裘自认并没有瘦得太过分,而肖妈妈所说的骼手的骨头,其实是他经过锻炼的手臂肌肉。 这些年来,燕裘致力于变强,不管是学习还是身体都没有落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经过特殊训练,身上肌肉很结实,外观却不会太夸张,但力气绝对相较同体格的人要强很多。但跟老人家解释这些,肯定会没完没了,说不定又可怜他‘过分’锻炼的身体。 燕裘只能用哀兵政策:“肖姨,我的体形本来就比较单薄。” “哪里?!”肖妈妈激动了,拉上老伴帮腔:“小缇爸爸,你看球球是不是瘦了?缇高中那会儿也很瘦,现在怎么说也长了点肉,你看球球脸上都凹进去了,眼窝也陷进去了。” 燕裘支了支眼镜,他记得曾经有女性赞扬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很能电人。 身形高瘦的肖爸爸扫一眼自个儿子那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再瞧瞧燕裘无奈的神色,气定神闲地说:“是瘦了,不过以后会养回来。” 无形中,一股压迫力迎面而来,燕裘暗叹,淡笑:“也是,说来今天下飞机后也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是有些饿了。” “小缇妈妈,我看我们还是去做点夜宵。” “也是,等等呀,阿姨给你做吃的。” 已经退休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名厨夫妇一前一后朝自家厨房走去,留下燕裘暗暗松一口气,再看好友歉然的表情,他无奈叹笑,正要说什么,却发觉大腿被固定住,低头一瞄,彻底无语。 肖缇的一对龙凤胎儿女才四岁,都剪了妹妹头,肉乎乎的脸几乎能掐出水来似的嫩,遗传自肖缇的一对长睫毛大眼睛特别有灵性,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两个小娃娃原本就不怕生,拆过礼物以后觉得天使叔叔比芭比娃娃或都变形金钢都有趣得多了,正一左一右巴住燕裘的大腿。 “天使叔叔为什么不长翅膀?” “天使叔叔带我去跟喜洋洋交朋友,行吗?” 面对两双仿佛闪烁着星芒的大眼睛,燕裘沉默了。 “芹芹、小勤……你们这是什么问题,别为难叔叔。”肖缇都要急死了。 可是这对儿女明显十分有主见,而且不怕爹地,张嘴尖声嚷嚷:“我在问叔叔――我在问天使叔叔!!” 小小身躯潜藏着一个小宇宙,小鬼们如果铁了心要宣泄不满,其实比传说中的狮吼功更加恐怖,那音声又高又尖细,几乎要刮破耳膜。 佣人父亲什么的,完全无法制止爱闹的小祖宗们。 燕裘支起眼镜,他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但他有照顾任性老爸的经验,于是柔声问:“你们不欢迎天使叔叔?”随即双手轻轻拍抚上两个小孩们发顶,姐弟俩立即住嘴,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紧这张满带温和微笑的脸。 芹芹有些急:“不,我很喜欢天使叔叔。” 勤勤狠狠点头附和。 耳朵得到救赎,大伙自然是高兴,也很好奇这一副精英形象,似乎不擅居家生活的男人准备怎么做。 “真乖。”燕裘淡笑依旧,接着说:“天使叔叔没有翅膀是因为急着来见你们,一不小心被大风刮走了,现在飞不起来了,也不能带小勤去见喜洋洋。” 四岁的小孩根本无法识别现实与虚幻,他们只知道天使叔叔不像在说慌,于是相信了这说辞,也同情天使叔叔。 “真可怜,等芹芹长大了,会替叔叔把翅膀找回来。” “让勤勤吹吹,痛痛全部飞走。” 燕裘干脆弯身将两个小鬼抱到膝上,温和地回答小孩子每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虽然他的答复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好不容易两个小孩让佣人抱去洗澡,肖缇的老婆――茶苗回家了。 茶苗是个厉害角色,当年肖缇念完大学游历国外修练厨艺,当时还是大学生的茶苗相中了良人,在一个月内把人泡上手,一年后孩子都出来了。肖太太还是酒店管理专业的高材生,现在肖家的酒店就是她在管理,肖缇全副心思摆在钻研厨艺上头。 比老公还要拼命的女强人刚回家,就风风火火地拿来一根皮尺。 “能给我量一量吗?”仍然一副干练形象的茶苗用礼貌的语气询问。 可这女强人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锐利,燕裘总算明白两个小孩子的魄力出自何处了,原来跟他们妈妈一个样。 献出身形尺寸与及跟一名女强人唇枪舌剑,两相权衡轻重,燕裘选择了妥协……反正肖家的人,也不是外人。 茶苗拿到自己想要的,道了声谢,就兴冲冲地走了。 这时候肖缇才无辜地眨着大眼解释:“是林安要苗苗量你的尽寸,好给你造衣服,你之前都不愿意给她。” 提到林安那个米兰的新一代天才服装设计师,燕裘不禁轻叹:“我就是不愿意被衣服的海洋淹没。” 肖缇想想自己的衣橱,更觉得对不住好友了,惭愧地耷下了脑袋。 知道好友又想多了,燕裘不想僵在这环节上,于是再次主动打开话匣子:“林安今天的成就,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了。” 肖缇果然被带动,脸上泛起笑意:“嗯,那时候她是有挣扎过,幸好水牛拼命支持……燕裘,你那时候是喜欢水牛的,是吗?” 哪怕已经事隔十年,肖缇提起这事仍旧胆怯,声音中带着颤音,毕竟这是令友人背井离乡的主要原因之一。 燕裘微讶。 他所认识的肖缇有着温吞怕事的性子,绝对的和平主义者,肖缇极少干涉别人的想法和做法,这算是为朋友破例了。 肖缇根本不敢看燕裘的神色如何,闷着脑袋说:“的确,水牛很好,但是他现在跟阮先生感情很深,他们之间相处十分融洽,恐怕……你是没有机会的,希望你能看开一点。” “如果看不开,我就不会回来。” 淡淡的一句话掷落,肖缇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冷冻,他错愕地抬头看向好友自嘲的苦笑,无法言语。 对象是肖缇,有些话燕裘不怕说:“肖缇,爱情不是这么容易忘记,但是我回来不是为了破坏他们,只是回来兑现承诺。” “承诺?” “我曾经许诺成为他的助力,那些有关法律的障碍,我要一个不剩地击破,不要让任何人阻挠他的脚步。他对我的承诺都有实现,我也不能背叛他。” 肖缇不能理解,这个究竟不就是放不下那段感情的证据吗?大眼睛里已经蓄满同情。 “或许你应该尝试组织一个家庭,有孩子以后,感觉会充实不少。你也很喜欢芹芹和小勤是吧?有自己的孩子会更不一样,更有动力。”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这是不可能的。”燕裘脸带淡笑,拒绝却是明确而决绝的。 打从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一天开始,燕裘就不准备否定这个事实。 面对这般坚定的神色,肖缇也明白好友的心思,当下无语。 话题已经无法延续,寂静逐渐降临,搁在茶机上的热茶渐渐冷了,两个人的思续仿佛无法交会,越分越远。 燕裘突然说:“kf变了不少。” “嗯?哦,是呀。” 新的话题展开,肖缇不笨,明白这是好友给他的台阶,也识相地顺着下去。 “其实风格还是维持爷爷那时候的,就是修葺翻新过而已。” 在肖爸爸多年的奋斗之下,肖家几年前就开始经营饭店,现在由茶苗管理,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坚持留下kf是因为饮水思源这传统的道德思想,正因为已经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小店更显得轻松自由。 燕裘又想起那傲慢的调酒师,不经意念出来:“白暮。” “哦,你认识小暮呀?”肖缇恍然:“是刚才在店里认识的?” “嗯,是的。” 燕裘想了想,便利用这个人作为话题,将气氛扭转,肖缇还傻愣愣地跟着走。 “小暮调酒很棒。” “可惜服务不行。”燕裘也不客气,但语中并没有责备,仅仅以一种叙述事实的平和语调说道:“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可是他只学到一个调酒师的形,却没有实在。相信你也知道他经不上孙伯伯在这方面本事。” 调酒师是治愈灵魂的魔法师,他们无论何种风格,最后都不应该背离这个宗旨。 可是仅仅半小时的接触,燕裘已经感觉到白暮身上那股戾气,与其说治愈方,不如反之。职业直觉告诉燕裘,那个年轻小伙身上有不少麻烦。 “或许你该换一个调酒师了。” 燕裘所说,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友人。 如果仅仅辞退一个有问题的员工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他极力建议这么做。 然而肖缇却摇头:“不行,他不在那里就没有地方去了。我和苗苗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大马路上呢,身上有很多伤,他既不愿意上医院,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来历。他才20岁,我们必须要帮帮他。” 就是这样才麻烦。 燕裘轻叹,不想扼杀好友善良的一面,只好暗里多留心。 他不是针对谁,只是……护短。 作者有话要说:未修,明早修 这两天又被拿去忙相亲的事。。。把我烦的…… 努力地更了。。。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空量…… 奔三真是个麻烦的年纪…… 修文……相亲一点都不好玩,我奔三了,那些人给我找的都是奔四的。。。。噢卖糕的,玛丽隔壁…… 5 第四章 燕裘离开b市十年,其实肖缇和林安甚至水牛都曾经到国外探望他,可是这跟燕裘回归b市又是另一回事。 肖缇自然是很高兴,拉着燕裘喝酒庆祝,结果几杯茅台下肚就把大眼睛一阖,开始摇头晃脑,絮絮叨叨地背起菜谱来了。肖家人比燕裘更加哭笑不得,自家人都知道肖缇酒量极浅,比茶苗还不如,轻易不与人喝酒的。这不是,燕裘才略有醺意,他倒已经烂醉如泥。 风风火火地侍侯移动菜谱睡下,已经是凌晨,在肖家人的热情挽留之下,燕裘决定留宿一宵。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又给肖缇捉到酒店去当贵宾,肖缇亲自下厨为燕裘炮制美食,为了他这位客人,肖家一家子陪着,乐也融融地又过了一整天。 第三天早上,燕裘是真的要走了,双胞胎姐弟哭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似的,死活不愿意放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小姐弟俩都已经把天使叔叔当成自己人了,哪有这么轻易罢手。 肖家二老心疼孩子,肖缇这爸爸更别提了,反倒是茶苗一手一个把俩揪起来,眉毛一竖,妆容精致的干练女强人变身蛇发魔女欧克斯,让小姐弟俩缩着脑袋变成了小石头人。 “你们俩说,这样撒娇耍无赖,对不对?”茶苗横眉怒目。 小姐弟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噘起嘴唇摇头,齐声说:“不对。” 茶苗眯起眼睛,语气比刚才平和:“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眼见妈妈脸色稍霁,小姐弟赶紧陪笑脸高声向燕裘道别。 “天使叔叔再见!” “天使叔叔下次要带喜洋洋来。” 燕裘轻笑着一一应答小姐弟才和肖缇一起上车,肖家人们微笑着摆手送别,直至他们都被远远抛在后方,肖缇满脸苦笑道歉:“真抱歉,孩子们太任性了。” “没事,他们还小。” “嗯,住在金英大厦是吗?那得走这边,那里的房子不便宜。” “……”燕裘叹笑:“所以,说不定很快就要搬。” 肖缇微愕:“哦,是吗。” 车子汇入上班车高峰的车流中去,燕裘看向车外,将b市新貌收揽眼中。经历十年,城市建设并没有落下,高楼林立中有不少崭新的面孔。燕裘心里略有感慨,想起燕宅……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是有些好奇,可是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回去。 见燕裘陷入沉思,肖缇有些担忧,欲语还止,最后仍是决定闭嘴。肖缇想起来高中那会儿,他、燕裘、吴水牛、林安,四人玩在一起,他一直将互相之间的感情看得十分单纯,谁知道其实是他太缺心眼了。 分明连林安那女孩子都看出来燕裘对吴水牛的感情不寻常,自个和燕裘是死党,却后知后觉。肖缇承认自己eq不高,这时候就不应该掺和燕裘的感情事了……而且,他相信燕裘可以解决问题。 既然已经回来,一切会好的。 这般想着,大眼睛中担忧褪去,剩下坚定的信任。 …… 宋十一少现在很不爽,万分的不爽,他的小表弟才刚刚回国就知道一声不吭地彻夜不归,离家两天了,连一通交代的电话都没有,甚至还联系不上人。 他往公寓里去了数通电话,又往楼下去站岗,还发了数封eail,竟然一点音信也没有返回。 他生气了,实实在在的生气了!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的。”宋景桓恼得要摔手机。 旁边某秘书凉凉地来了一句:“摔了手机,就收不到回复。” 宋景桓已经做好投掷姿势,被这语言一挑,手势一止,差点没和办公椅一起摔,幸好秘书淡定地出手扶住椅背,大少爷总算幸免四脚朝天的命运。 成熟俊朗的脸对着冷脸秘书,投去哀怨的一瞥,宋景桓嘴里嘀咕:“柳利呀柳利,你怎么跟我家球球一个样,就爱打击人,有时候真恨不得让你卷铺盖走人。” 柳利还是那副八风吹不动不惊不乍的淡定模样:“人事部短号1738,现在辞退我可以节省半天工资,不过根据劳动合同规定,我已经为公司服务四年,应该得到四个月的补发工资。” “……”宋景桓的表情就好像一座被浪花抚平的沙堡,瞬间换成一种专注的探究目光,死死盯紧柳秘书打量,好半晌才把下巴往交叠的手背上一搁,低声呢喃:“怪不得我会雇用你,虽然各方面都比球球逊色,但你们都是这个调调的人啊,整天就知道给我摆冷脸。” 柳利唰地打开手上笔录:“宋总,是时候该为半小时后的早会做准备了。” 闻言,宋景桓却捻起衣帽架上的圆顶礼帽往脑门上一扣,精心整了整帽沿,不管秘书眼神多冷,他双手插兜径直往外走:“前阵子才在研发部泡了一个多月,早会什么的,让其他‘总’去搞。” 话落,只留下随意抛给一记飞吻的潇洒背影。 待人走远了,柳利重重叹息,动手收拾被随意扔在桌面上的文件。 宋景桓打定主意再到金英大厦去放哨,非逮到燕裘不可,可是路上堵得严重,据说是前方出了车祸。他在车里等呀等,车流继续以龟速前进,陷在其中是进退两难啊。宋景桓烦躁了,看阳光不是太毒辣,拎起手机按下快捷键:“柳利,我的车子在xx路堵了,让人来接手。 挂断通话,车钥匙都懒得拔去,宋十一少插着兜,嘴里哼哼着曲子,闲庭信步而去。 b市中心路段发生车祸,赶绿灯的货车追尾撞上小汽车,小小车体就这么冲出十字路口,又撞上肖缇和燕裘面前的另一辆小车。 在一连串的刹车声和轻微碰撞车中,十字路□通瘫痪,骂声浪浪。 燕裘揉揉额角,缓和冲击力造成的眩晕感后,和肖缇一起下车去,果然看见车屁股被吻住了,互相交换无奈的一瞥。 “唉。”肖缇轻叹,看情况混乱,就掏出手机来报警。 燕裘看到周围有不少正在报警的人,他决定不再增加警方工作量了,解开袖扣撸起袖子就往相中央相撞的车子跑去。人群中也有见义勇为的男士冲过去,根本顾不上对方是谁,只管合力将扭曲的车门掰开,把伤者搬出车厢,远离事故现场。 把人都搬出来,伤势就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是医生。” 简洁的一句话,着朴素白衬衫的身影迅速介入,立刻为伤者急救, 看他一个人忙活,燕裘凑过去帮忙:“我上过急救课程,能做些什么?” 忙碌中的男人侧过脸,却把舌头丢了,神情错愕地瞪着燕裘。 一瞬间,燕裘也认出来了,这是在机场遇到的名叫祁允然的男人。想不到才几天,就有两次戏剧性的相遇,燕裘也很惊讶,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述旧或感慨的时候,他正要开口提醒,却见男人白净斯文的脸上已经没有惊讶,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认真。 “那边的女士伤势比较轻,只需要简单止血就好,你行吗?” 不是命令,是询问。 燕裘轻轻点头,从群众提供的简便药箱中取了药品,就走向伤者。他低声安抚泣不成声的女士,给那几道划得较深的伤口止血,手势有些生疏,还是做好了。待他处理好这一人,再抬头就见祁允然正用袖子拭汗,脸带笑容。原来在他处理这些轻伤的时候,祁允然已经迅速给重伤者做了基本急救,效率之高,不愧为专业人士。 似乎有所感应,祁允然转眸对上燕裘的注视,也只是短暂的几秒,祁允然墨黑的眼眸似乎闪过很多复杂情绪,立即又错开视线耷下脑袋。 这个人的自卑心太强了。 燕裘轻蹙眉,听见肖缇在喊他,就迎上担心的大眼睛去,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车子的问题。 这时候祁允然偷偷察看情况,见燕裘没有注意他,才敢大胆打量对方。在他眼中这是个发光体,无比耀目的人物,无论从外形、气质到谈吐无一不卓越,鹤立鸡群,整个人透着强烈自信气魄,优雅而强势的男人。祁允然是最惧怕这种人,即使隔着镜片仍能感受那股冰冷,这人的眼睛就像一对冰刃,杀人不见血,周身都是伤害人的资本,他是不想跟这人打交道,不过……似乎由不得他选择。 祁允然轻轻叹息,自言自语:“罢了……” 急救员,交警和消防员等陆续到达,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盘问和处理事项,一一解决下来也耗了半晌。最终车子被扣,原计划要搁置,肖缇怕家人担心,急着回家,燕裘在救人的过程中惹了一身血污,只想回家梳洗。 二人就在现场分道扬镳,各往反方向走。 结果燕裘才迈开两步,就见祁允然迎上来,燕裘止步,不动声色地等待对方开口。 “谢谢你的帮忙。” 看着对方鼓足勇气的神态,燕裘面无表情:“应该的。” “……”祁允然的双手垂在身侧,这时候掌心往身上蹭了蹭,局促不安地切入重点:“孕妇……那位女士还好吗?” 燕裘不动声色地打量这男人,男人有几次畏缩,想要逃避他的注视,可是立即又强行扭正。 几轮过后,祁允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燕裘心中与仓鼠重叠了,后者兴味盎然。 燕裘想起多年以前爸爸送给他的一对仓鼠,那些小绒球异常胆小。 “她?”燕裘扶颌作思索状。 祁允然一脸认真肃穆地等待后话。 燕裘又作恍然状,支了支眼镜,脸带微笑:“我不能随便透露雇主的情况,你问何先生不是更直接了?” 严肃表情瞬间崩溃,祁允然微愕,终于避开直视,支吾着应和:“啊,这样……也是……那……那么,不打扰了……再见。” 祁允然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还要三步一回头,发现燕裘在看他,立即又把脑袋扳正,放快速度步行离开,那步伐跟竞走选手有得拼,哪里还见着刚才救死扶伤的果断英明姿态? “这反应呀……”燕裘十分感慨。 当医生的胆子这么小,能见到鲜血和伤势也不怕已经很了不得。 忆起那惊惶失措的模样,燕裘抚唇回味。 “球球!咦……你在……笑什么?”宋景桓万万没有想到随意往事故现场瞥去一眼会见着他寻了两天的人,惊吓之后只剩下疑惑和好奇。 这分明不是敷衍或者职业笑容,可球球不是轻易笑的人啊。 笑? 燕裘挑眉:“你幻视了。” “不,你就是在笑。” “没有。” “你就有。” “闭嘴。” “……” 作者有话要说:飘~~~~~~~~~~~~~~咱更呀更。。。睡了。 修文。。。 6 第五章 撇开那些意外小插曲不提,燕裘归国后的生活还算和谐,轻轻松松就结束了司法考试,接下来便是等待结果。 宋景桓正为他离家的事在赌气,已经有好几天不见影踪了。 宋景桓不出现,燕裘的小日子过得特别平静,乐得清闲就干脆把书房整理好。其实说一句公道话吧,宋景桓的品位虽然突出了那么一点,可是选房子方面还是很不错的,选了这个环境优雅,交通方便,设备完善的单位。住上几天,燕裘就开始考虑把房子买过来重新装修。房子是宋景桓的,燕裘想了想就给物业去电话,咨询房子的出售价格,便顺道起草房屋买卖合同。 待万事俱备后,燕裘拨了一通电话,想说跟宋景桓协商买卖事宜,如果宋景桓不愿意,他就在大厦中另外挑一套房子……属于自己的房子。结果宋景桓把信号掐断了,压根儿不愿意接电话。 燕裘看看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眉毛吊得老高。 有时候燕裘真是怀疑这位表哥比他多长的那几岁是不是负值数字来着,就因为他没有反省离家两天的‘错’,这个人就闹起脾气来了,而燕裘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作为一名成年人,他拥有人身自由权,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他不能到朋友家里去小聚两三天,不是吗?以他们之间表兄弟的关系,还不到出个门都必须报备的程度。 而他之所以屏蔽宋景桓的信息,还不是因为宋景桓的性格太糟糕?他是怕会给肖家带来麻烦,才故意那么做的。 说他做法刻薄,这个他倒没有推卸,已经道过歉了。 燕裘只能先把事情搁下,反正没有卖方,他这买方也忙不出什么。 看看时间,也是买菜做饭的时候了,燕裘收拾桌上文件,突然瞄见文件架上关于离婚案的一些资料,脑海中浮现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身影……他想起了祁允然,两次戏剧性相遇叫他印象深刻。 其实依照机场的情况,这三角恋估计祁允然是被蒙在鼓里,一直给何鸿远骗的,料祁允然那胆小自卑的性子,是不敢跟有妇之夫乱来的。 依这样看来,祁允然也是个倒霉的受害者,不过世上不平事多去了,祁允然固然值得同情,但也仅此而已。 “祁允然,会怎么选择呢?” 燕裘不由得好奇,爱情和理智的纠葛将是哪一方得胜?当年他是付出了沉重代价,在绝望的之际才醒悟过来的,他几经挣扎才能走到今天,对爱情,人类总是容易冲昏头脑,理智什么的根本不管用。那么面对爱人的背叛,祁允然会怎么选择? 燕裘觉得情况不会太乐观,毕竟祁允然太过温驯,这种人最是优柔寡断,说不定最后会接受成为第三者。 想到这,燕裘莫明地烦躁起来,他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了,但见惯人情世故可不代表他已经习惯或接受,想到可能发生的混蛋结局,他心中还是暴现一个f开头的单词。燕裘随即又冷静下来,怪自己不够理智,如今孕妇还没有消息,指不定这事最后会不了了之,那么这事就跟他没有半分关系,没必要瞎操心。 燕裘决定不再想下去,迅速把资料收好就准备出门买菜。 燕裘整装待发,不料手机铃声响起,原以为会是宋景桓,结果来电显示的号码却直撞他心头。 心脏咯咚一下漏跳,握紧手机的掌心微微冒汗,燕裘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才接起电话。 [球球!怎么啦,这么久才接。] 朝气活力的声音没比当年沉实多少,燕裘微愕,继而莞尔:“是你太急了。” [唉,这样呀。对啦,案子已经结束了,球球,爸爸好想你呢。] 心中感受难以言喻,微微的甜又有些酸楚,混淆起来,燕裘真的理不清头绪了。不过这样毕竟是好的,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坚定的爱慕,不是吗?暗暗自嘲,燕裘不禁腾手梳了梳鬓侧半长的发,撩向耳后,小小举动掩不住他的焦躁。 [球球?怎么不说话啦?] “在听呢,我也……想你。” [嘿,大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燕裘正要答话,话筒另一头传来某人的低声嘱咐,燕裘只能想到一个人――阮元沛,吴水牛的恋人。他的心脏一下子吊到嗓子眼去,没能哼出半个音调来。 [哦,只有我们俩,来嘛?] “嗯……”干涩的喉咙发出低哼,燕裘调整呼吸频率,狂乱的心跳和涌动的血气总算渐渐平复,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响起来更加平静:“定了地点?” [嗯!东海酒家,你最爱那儿的清蒸鲈鱼了。] 倾刻间,燕裘心中的挣扎被抛至九霄云外,柔声接话:“你记得?” [当然,我们在东海酒家见面吧。] “好。” 终于还是得见面了,燕裘深呼吸,终是鼓足勇气出门去。 金英大厦对面是一个大型购物广场,消费对象面向各种阶层,自然聚集人流,召计程车不难,难在抢不抢得过。燕裘还没有c国驾照,出门只能召计程车,由于在国外也习惯了当有车一族,燕裘归国后反而有些不能适应国人的抢计程车技术,这不是在路边站了半天也没搭上车,其中一辆还是阿婆抢的。 老太太神勇,手里拐杖潇洒一挥,专攻下盘,活脱脱的灭绝师太附身,击退燕裘连同几个意欲抢车的中少年男性,老太太淡定上车,鲜绿色车体绝尘而去,留下一道尾气供大家回味。 翻来覆去,燕裘支了支眼镜,镜片后目露凶光。 下一辆,谁也不让。 终于等来鲜绿的铁箱子靠边,一群人蜂涌而至,突然有人灵活地从间隙闪过,疾步上前,燕裘眼尖,认出了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把他一起揪上车了。 车门阻隔数张不忿的脸,燕裘感觉车内冷气让他焦躁的心情收拾不少,而且有车内另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因素。 白暮,那个调酒师。 白暮报了一个地址,回头对上燕裘的目光,漂亮的脸上挂起一丝嘲弄:“怎么?车是我抢到的,不应该先让我用吗?” 燕裘倒不会计较这些,就轻轻摇头。 “怎么?你高尚,不屑跟我说话了?”白暮嗤笑一声:“燕大律师,要装b就注定得吃粗人的亏,要不是肖哥跟我说尽你的好话,我就让你在路边晒成人干好了。” 肖哥? 燕裘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到小伙跟肖缇的感情不错,似乎从肖缇话中套出自己不少事情,他心里对白暮的提防更多。 “怎么?我帮了你,也不谢谢吗?”白暮自顾自的说着,极尽刁难,其实他是记恨那天燕裘的话,更加毫不保留刻薄本性:“你这受过高等教育的上流社会人士,就这家教?” 然而白暮□裸的挑衅并未惹恼燕裘,后者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令白暮打心底里升起一股难堪的尴尬感,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白痴,唠叨了半晌也得不到回应。 当然,如果燕裘轻易动怒,那么他站在法庭上,该怎么面对各种压力?以不变应万变,沉着冷静面对才是最好的对峙手法。 燕裘深谙此道,白暮此举正是灯蛾扑火。 燕裘看见漂亮的脸蛋再次充斥忿怒,终于开口,语气诚恳:“谢谢。” 白暮原本要发作,拿出自己经年收集的精彩词汇将燕裘臭骂一顿,看这个人还淡定不淡定,却不料突然遇上这一出,他只知道呆呆地点头:“哦。” 车内淡淡烟草味泛开,计程车司机不车从后视镜关注这两酷哥美男,不断搜索脑中各种影视明星形象,却没有一个对口的,神色有些失望。 打燕裘道谢以后,白暮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径自点燃香烟,吞云吐雾,再也不看燕裘一眼。白暮长得好看,抽烟也别有一番风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情,香烟卡在修长白皙的指间,动作轻松娴熟,烟雾从红润的薄唇喷出,漂亮的年轻人透出一股沧桑。 才二十岁的人吧,却似乎经历不少。 燕裘感觉白暮的聪明才智未必胜过自己,但社会阅历绝对不比他这27岁的人浅,这类人懂得生存,因为环境从来只让他们选择生或死,所以这类人也最可怕,玩命比谁都狠。 不过白暮既然愿意称肖缇一声哥,那就是打心底里信服的意思,燕裘凭直觉做了选择。 “肖缇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个好人,他该过平静的生活。” 白暮顿了顿,乌溜溜的眼珠子顺着微微上翘的眼角移去,瞅了燕裘一眼,他弹掉香烟屁股,用脚尖碾灭,也不管司机的白眼,唇角擒着嘲弄的笑意:“用不着你说,他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人,至少我没有坏到泯灭人性,放心吧。” “……那就先谢你了。” 白暮多看了燕裘一眼,支着颌打喉咙里发出带浓重鼻音的哼哼,微微眯起眼睛,眼带有一抹阴影,却不影响他此刻的性感。 “你这性子还真恶心,阴森森的,活像只狐狸,也不知道肖哥打哪儿认识你的。” 对方毫不掩饰语中厌恶,燕裘的态度依旧淡漠:“高中同学。” “同学呀?那真是让你捡到了。” 白暮吃吃地笑,略显粗鲁的神态,倒跟他外形不相衬。 经过这次接触,燕裘估摸以白暮的情况,大概不会故意给肖缇找麻烦,略感安心。后来,他也不想跟白暮接触太深,也不想待在车里了,正要叫师傅靠边停车,兜中手机却传来小夜曲悠扬的曲调,燕裘拿出手机一看,是吴水牛,于是立即接起。 “怎么?” [唉,球球,我现在在医院,还要一会才过去,你等等我。] 燕裘重温了很多年前的感受,那种担忧、心痛夹杂着愠怒的感受,语气更是透出火气的咄咄逼人:“你伤着哪了?” [唉,不是我,是别人啦。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是不是太堕落了,大白天的拿个小刀抢劫,还把人划伤了,老子当然得见义勇为把他揍个半死,结果下手太重,得一起上医院啦。] 知道吴水牛没有受伤,燕裘是松了一口气,但话中内容和无辜的语气却让他万分无力:“在哪家医院?” [唉,你等我就好,很快就来。] “说!” [……东三院啦。] “给我等着。”以阴蛰不容拒绝的语气下了命令,燕裘挂断通话,转而对司机以同样语气下令:“东市三区医院,立即去。” “喂。” 白暮原本想表达不满,给燕裘一瞪,立即消声。 白暮觉得自己该推翻刚刚的结论了,燕裘根本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头猛虎。 白暮是老江湖了,此时嘴巴一合,只剩眼睛不客气地打量怒火中烧的人,难掩眼中讶异。 白暮一直以为像这种社会精英什么的,仗着出身好一点就j得没边,其实都就是纸老虎,遇事就萎了,别提什么出息。 不过看这燕裘,似乎挺带种嘛。 作者有话要说:飘……更文鸟。 燕裘现在喜欢谁呢?是谁呢?肯定不是宋景桓啦。 7 第六章 燕裘赶到医院后很轻易就找着吴水牛,这个阳光帅哥正叼着棒棒糖,翘起二郎腿抖呀抖,跟护士们有说有笑的,好不惬意。 说到吴水牛这副皮囊,除了阳光帅气,对抗哀老更加效果显著,也有27岁的人了,他说自己22也绝对没有人怀疑,再加上成天挂在脸上那风刮不倒雷打不坏、不知天高地厚、无忧无虑似的灿烂笑容,又硬生生地把年龄压下去两阶,活像个20出头初出茅庐的热血愣头青,谁知道他现在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每天都在维持b市治安稳定。 远远地,燕裘除了生起深深的扶额冲动,更加有些幸灾乐祸,要知道吴水牛的恋人阮元沛原本就是一老牛吃嫩草的,现在嫩草怎么长怎的么嫩,老牛的鬓角都花白花白了,相信压力不小……恋童癖,该! 看一眼腕表,燕裘收拾心情,支了支眼镜,瞬间将情绪内敛,从容地信步走过去。 水牛正跟护士谈论人参公鸡,交换食补心德,对燕裘的到来若有所觉,立即侧过脸去,脸上笑容立即提亮几倍,让小护士看得心跳加速。 “球球!” 阳光小帅立即跳起来给了沉着内敛的精英一个熊抱。 “我想死你了,唉,看看你哎,瘦的像根竹杆,没关系,爸爸刚才问了些大补汤的方子,回家给你熬汤。”边说着,水牛又从兜里掏糖果:“给,刚才护士送我的,味道不错。” 燕裘接过棒棒糖顺手搁进兜里,给这一闹已经是没脾气了,更别提摆黑脸,他无奈地重叹:“爸,现在该讨论的是你闯了什么祸。” 闻言,吴水牛立马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他神情委屈地咀嚼着嘴里糖球,不平地嘀咕:“不就是捉贼,这是我的本职嘛,人民公仆捉个蟊贼还有错?我容易么我?” “你捉贼没有错。”燕裘揉了揉额角,语气稍微放软:“但是你把贼揍得上医院就理亏,你清楚法律是怎么回事,是吧?” “当然,那鬼东西太他妈的助长犯罪了,捉个贼送一顿胖揍那查是机会教育,这个竟然还算是犯法来着,真烦。”水牛大大咧咧地为自己鸣不平,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燕裘自然明白水牛嫉恶如仇的性子,也清楚法律有时候的确太过死板,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有它的存在就需要遵守。 所以他才要当律师,只在熟知它,才能驾御它。 “行了,听你的说法,他是有意控告你?” “他是这么嚷的,刚才就一直在嚷警察伤人什么的,大嘴巴,早知道就打掉他整口牙齿。” “嗯,他在哪里?我去跟他谈一谈。” “哦,他住院了,在十一楼的1103号病房里,靠,那混蛋老实嚣张,还挑独立病房入住,想狠宰老子一笔呢。那家伙满嘴里粗口漫骂呢,要不你还是别管了,一会大夫人过来,他会给摆平的。” 不提阮元沛还好,这么一说,燕裘更不想被较下去。事隔多年,即使燕裘再也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却也绝对不想输给阮元沛。 “交给我。”顿了顿,燕裘还是拍拍吴水牛的肩膀才转离开,准备去跟某人‘谈一谈’。不料却看见不远处双手抱胸的白暮。他急着找人,倒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也跟过来了,似乎一直在看戏,那神情有着别有深意。 燕裘脚步仅仅稍顿,立即就快步越过白暮,即使知道被尾随,他也没有制止,一路上电梯直奔病房。 终于找到躺在病房里的男人,的确伤势不轻。但是正如水牛所说,不想遭罪就不应该去抢劫,这是罪有应得。可是执法者也没有权力行使暴力对待犯人,一旦超越法律允许的范畴,同属于犯罪。 可是律师的存在是为委托方服务,申张正义还排在后面。 “你好。” 病人斜眼睨向燕裘,感觉这是‘说客’,就一副没得商量的嘴脸。 燕裘不恼,他径自往床边座位坐下,根本不给对方有拒绝的机会,就开始耐心地分析利害关系,细说关于吴水牛的伤人罪和对暴力方抢劫罪的惩罚在什么情况下可能降低刑罚。当然,他也很婉转地告知对方,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一位恶形恶状地控告警官的罪犯身上,最高刑罚正在向态度恶劣的犯人热烈招手。 “你,你这是恐吓!”罪犯脸如土色,还要垂死挣扎。 燕裘只是希望尽可能轻松地摆平事情,但是非要打官司也是无所谓的,因此他的态度更加从容:“这只是善意的忠告,你当然可以无视它,再见。” 话落,人已经离开座位,不准备多费唇舌。 “慢着,如果我不告那条子,我算是合作,这能降底刑罚,是吧?” 讨价还价? 燕裘微笑:“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你的情况该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当然,如果你表现良好,会直接影响法官的判定。” 罪犯张了张嘴,脸上现出万事皆休的颓丧神色,最后驯服地低声呢喃:“我知道了。” 解决。 燕裘没有搭话,直接离开。 这时候始终在一侧看戏的白暮脸色可不是一般的精彩,他感觉燕裘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仿佛在映射什么,他不喜欢这样,却也无可奈何。是呀,燕裘是个厉害的人物,燕裘的身份背景甚至能力都十分危险,他不应该轻易招惹这种人,可是知道归知道,心情却特别郁闷,就是不想轻易认输。 “真出息,仗势欺人,哼。”酸溜溜的一句话掷下去,白暮就是看不惯这些上流社会的精英什么的,都不把他们这些边缘人当人看待,他就是有气:“了不起,不就是选对了人家投胎。” 燕裘瞄一眼白暮,依旧不语。 “怎么?眼睛长在头顶上也罢,耳朵还长眼睛上了?不屑跟我这下等人说话?” 燕裘顿了顿,算是对白暮说了句心里话。 “要想别人尊重你,就先学会尊重自己。” “这……什么哎,搞什么哲学。”白暮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呢喃着,品味了一会才问:“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瞧不起我,是吧?切,绕什么弯呀,照直说不就好了。” 燕裘睨视这人,对这种要率直的要求报以重叹,接着也真的有话直说了:“别跟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看,这不是亲切多了。”白暮笑眯眯地说着,随意地双手插兜,却偷偷把口袋里不住抖动的手机关掉了。 “……” 无聊。 燕裘决定无视这翻脸比翻书更快的小鬼,不觉加快脚步往前走,他只想快一点回去报信,换取那个人的称赞。 结果就见到站在电梯口的吴水牛,这个大概是不放心才跟上来的。 燕裘心情大好,脸上挂着笑容快步接近,只是当角度转变后,眼界里收进另一条人影,令他的脚步逐渐减慢,最后停下来,脸上笑容不再。 白暮好奇地探头,看见燕裘的一张脸都要结霜了,不禁循着目光望去,只见刚才那个阳光帅气的警察正跟一名中年人在谈话,那亲昵的举动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寻常。白暮不是个纯情无知的人,他立刻就看出端倪:“哦,你喜欢的那个条子有情人了呀?” 燕裘没有反驳,比起白暮的揶揄,视觉带来的冲击更大。这些年来,即使爸爸有到国外探望他,但是精明的阮元沛却一次也没有陪同出现,他们都默契地体谅对方,尽量减少冲突的可能,可是这么一来却有了隐患,就如今天……这一次归国,燕裘是做好心理准备承受这些,可是他大概高估自己了,即使反应已经不像当年那么激烈,但他仍旧想逃避。 那就……逃吧。 与其在二人眼前失态,不如先等时机成熟再相见,这对大家都好。 给自己一个漂亮的理由,燕裘转身加快脚步离开,直至走进消防走道,梗在胸膛里的一道气才得以缓和。 殊不知这一切落入白暮眼中,完全激起了白暮的好奇心,要知道从完美的物件上面找到了瑕疵,是多么让人兴奋。 “哈,亏你还这么卖力献殷勤,这不是自作多情?” 闻言,燕裘算是注意到白暮的存在,却没有白暮所预料的恼羞成怒或者更加沮丧,他的一张脸又恢复早前的冷硬。 白幕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趴在橱窗外面看的那些陶瓷娃娃,好看是好看,但估计拿上手就是这种冰冷感。 “生气啦?”白暮不确定地问。 生气?并没有。 燕裘拿下眼镜,搅乱之前特意梳理整齐的发丝,随意靠在楼梯转角处的窗边,向白暮递出手:“烟。” 白暮算是醒过来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递出香烟盒子,即使对方的口气一向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命令式,他却没有注意到。 燕裘纯熟地点起香烟,并不是十分热衷让尼古丁残害自己的肺部,只把香烟夹在指间,细看窗外境物。对于他,看到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些事物来分散注意力,调整心情,适应现状。 白暮可没有燕裘淡定,要知道他之前看见的刻板精英形象和这时候的燕裘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呀。这时候的燕裘让他感觉更亲切,虽然依旧散发着不易亲近的气息,却更加狂放,更加诱人了。 有一刻,白暮有种赚到的感觉,比起无聊的午餐约会,眼前所见所闻更加可爱,饿着肚子也值得。 “喂,你也是同性恋么?” 燕裘轻挑眉,却没有无视问题,简单回应:“嗯。” 白暮双目炯亮,整张脸都仿佛因为这个答案而绽放光华,更加的漂亮了。但他不自觉,打小就在苦难中挣扎的他总知道把握机会:“你不准备当第三者是吧?那要不要跟我交往呢?我现在也没有对象。” 对于这类邀请,燕裘并不陌生,应付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不。” “为什么?”白暮第一次被这么肯定地拒绝,他有些不敢置信:“喂,我不是那种粘人的家伙,我说的交往就是互相凑合着过,如果哪一天你不想过了,也可以立刻就分手,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面对漂亮年轻人的积极游说,燕裘不为所动,他捻熄烟头上星星火光,还是那个字:“不。” “为什么?”白暮不轻言放弃。 这会燕裘更不含糊:“你已经在纠缠我。” “这……” 被这句话堵上,白暮哑口无言,他算是恨极了燕裘这张嘴,真是不饶人。而且他不认为自己的提议不好,他自信出色的外在让很多人着迷,而他要的也不过是想跟这个人更深地接触而已。每个人都有欲|望的,对吧?他才不相信燕裘会为爱情守身,他们各取所需就好,为什么拒绝? 二人在观念上已经有冲突,燕裘自认没有义务和权利对白暮说教,他把熄灭的香烟扔进垃圾箱里,便拾阶而下。 “喂。”白暮不料燕裘会逃,就追上去。 可是燕裘的速度越来越快,白暮竟然追不上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改乘电梯到达第一层,直接守在大门口。可他不知道燕裘在听见他离开以后,也改乘电梯……到1层。 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传开,燕裘无视‘请勿践踏’的告示,踩过草坪往医院后门走去,正要打电话给爸爸报备自己先离开的事,却听到一些不甚和谐的声音。 侧耳倾听,似乎是有人在干架。 燕裘眉头轻蹙,心里有些烦躁,他实在不爱管闲事,但仍旧循声寻去,结果看到意外的一幕。 穿白袍的祁允然正在跟一名长得很路人的家伙干架? 燕裘倒认出来这路人脸的是在机场遇见的那个何鸿远,祁允然的情人。 两个人正在干架,明显都不是干架的料子,毫无章法可言,杀伤力也不大。轻易就看出来祁允然极力逃避这场斗争,何鸿远却存心要以力量击倒对方。 他们势钧力敌,双方都不能轻易如愿就对了。 燕裘心想:仓鼠急了也会咬人。 作者有话要说:飘。。。睡觉…… 天亮后再修文吧……缩。 修文,咱在相亲的夹缝里给自己找了个男禽兽……结果谈恋爱也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心力……orz…… 8 第七章 毕竟何鸿远身形魁梧,在力量方面胜过祁允然许多,时间越长祁允然就越显捉襟见肘。何鸿远朝祁允然的脸颊挥出一拳,正中目标,祁允然跌倒在地,唇角出现血色。然而何鸿远并没有住手的意思,他已经被愤怒染红了双眼,小小得胜的快意更让他食髓知味,他只想把祁允然揍到无力反抗、跪地求饶为止。 要知道祁允然在过去从未反抗他,事事顺他意,现在竟敢和他动手?不好好教训一顿,还真不知道是谁做主。 祁允然要爬起来,何鸿远却抬腿踹过去,再狠狠踏上几脚,几乎要把祁允然的骨头都给踏断。祁允然知道已经逃不掉,只好抱住脑袋尽量缩成一团,暗暗祈祷这噩梦快点结束。 但祁允然的‘驯服’明显助长了何鸿远的气炎,男人心生邪念,竟然就压上去,把手探进白袍里面拉扯,嘴里阴恻恻地呢喃着:“分手?你他妈的哪一次不是被老子操得只会浪|叫,缺了老子这根东西你能成活?” 祁允然大惊,拼命挣扎:“住手!快住手。” “都给老子上烂了还要装毛矜持啊!别动,今天不在这里办了你,你不长记性。” 一再受到污言秽语羞辱,又被上下其手,祁允然又惊又怒,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发情|的野狗似地爬上他的后背,他不禁用尽全力往后一肘撞,何鸿远被打个正着,哀号一声就被祁允然推开了。 祁允然爬起身就想着逃,却不料仅仅受了一记肘撞的何鸿远很快就缓过气来,结果脚下一绊,他又跌趴下去,惊恐地回头,他看见足踝被何鸿远扣住了,那力道几乎把他的骨头捏碎。 何鸿远怒容更加狰狞,未等祁允然反应过来,他迅速上前便是一顿拳打脚踢,非把人打蒙过去任由他摆布为止。 祁允然不愿放弃,奋起反抗,可是螳臂挡车,根本不现实,他感觉耳边嗡嗡鸣响,眼前昏暗一片,恐惧感沿着脊梁攀升。他心里明白,一旦失去意识,他将陷入更可怕的囹圄,他把指甲陷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何远鸿本来就不是什么真君子大丈夫,燕裘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此时可谓差到极致了。本来同为男性,打架受伤也不是稀奇事,燕裘并不太急于制止,然而事情发展出乎他所料,等他赶过去,祁允然已经遭了不少罪。他既自责又愤怒,一把拎住何鸿远的衣后领把人掀翻,那两个人竟然傻傻地瞪住他一分钟以上才反应过来。 何鸿远气疯了,跳起来要把多管闲事的人一并揍,可他这是自寻死路没错,燕裘仅仅以一个轻巧的错身避开攻击,再随意抬脚一绊,何鸿远收势不及,把自己摔得很惨,拔尖着嗓门发出杀猪似的哀号声。这么摔下去毫无防备,把舌头也咬伤了,呜呜哀鸣着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更别提骂人。 燕裘算是满意这个结果,他踢了踢鞋尖,侧脸一看,祁允然竟然就用这张挂彩的脸对着他发呆。白皙透明的皮肤更加衬托得伤势碜人,尤其唇角渐渐形成的紫青色痕迹,在淡粉和莹白之间尤其刺目。 燕裘不觉伸手,想拭掉这抹异色,结果弄痛了祁允然。 “嘶!” 燕裘清醒了,讪讪地收回手。 祁允然也清醒了,赶忙收拾心情,尽量避免多余的眼神交流:“没有眼镜也看得见?” 这天外来的一笔,燕裘才记得眼镜拿掉了,不觉失笑,边拿出平光眼镜重新戴上边问:“还能走路?” “嗯。” 祁允然勉强撑起来,周身伤痛也分不清打哪里来了,痛得直抽气,动作更像高龄老人一样缓慢。燕裘看不过去,还是伸手挽扶,祁允然一边道谢,眼神却禁不住朝何鸿远身上飘去,后者大概崴了脚,蜷缩在地上捂住嘴巴呜呜地哭着。 知道祁允然这时候还担心何鸿远,燕裘打心底里感到不满。滥好人也该有度,刚才何鸿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他都没有错过,他并不认为这样的小人有哪里值得同情。燕裘手上稍稍施力,把祁允然的注意力拉回来:“走,上医院挂号。” “不。” 祁允然猛地推开燕裘,惊觉失态,才期期艾艾地解释:“这……这样上医院……影响不好。谢谢你了,我是外科医生,可以自己处理。” 燕裘立即就看穿了他的意图,祁允然恐怕是不想同事寻根问底,这不明的伤势要引起警方注意,追究起来够何鸿远喝一壶。燕裘轻抿唇,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来拨号。 “这……”祁允然鼓起勇气要求:“请不要报警。” 燕裘严肃地说:“我打给我爸。”不算报警。 祁允然一下子蒙了,困惑地眨巴着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使得燕裘的心情稍稍转好,他才注意到祁允然有一对睫毛浓密纤长的漂亮大眼睛,比起网络上泛滥的一些加强眼部化妆甚至ps加工过的照片,祁允然的双眼更有神,是自然灵秀的美。 恰好电话接通了,即使对着冷硬的机械,燕裘却自然扬起淡笑:“爸?我还在医院,遇上朋友了,嗯,我在停车场旁边的草坪,你能过来吗?嗯……让阮哥也一起来吧。是的,需要你们帮忙。” 祁允然确定燕裘是跟‘爸爸’说话才真正安心,偷偷看向何鸿远,那个人正趴在地上,注视他的眼神多么熟悉,在过去这个人每一次强求些什么,就会用这种目光使他妥协,可……今天不一样了。 祁允然毅然撇开脸躲避何鸿远的目光,同时蹲身察看那崴到的脚,头也不抬地说:“舌头没有大问题,这脚也是,你……回家擦些药酒就好了。” 何鸿远目光微黯,厚着脸皮扭动肿大的舌头艰苦地说:“伊呀呼嗄。”‘你也回家’ 祁允然微愣,后来才读懂意思,就轻轻摇头。 “鸿远……我们已经分手了,好好对待你的太太吧,说不定她会原谅你。” 何鸿远一脸不敢置信,他和祁允然从大学时期交往至今,祁允然甚至为了他留在b市,而且总是那么的温顺,总会答应他所提出的过分要求,所以这一回他以为祁允然只是在闹脾气,最后总会体谅自己的。而且他会隐瞒结婚生子的事,还不是怕祁允然知道了会伤心?他是家中独子,传宗接代是必然的发展,祁允然不会不了解。即使他有了妻儿,心里也不会没有祁允然的位置,但祁允然怎么可以这么决绝地提出分手? “瓦理分!”我离婚。 为了留住祁允然,何鸿远给出自以为最好的解决方法,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反正他最清楚方玲,那个霸道的臭女人有可能原谅他才怪呢,还不如先稳住温柔的祁允然,其他问题以后再处理吧。 离婚? “……孩子呢?” “谁要管。”世上又不止方玲一个肚子能生娃,何鸿远的确不着急。 这句话倒是发音清楚了,却让祁允然的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他愣怔地盯紧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曾经为自己打饭、烧水、送药、披外套的恋人瞬间与记忆中另一个身影重叠,他无措地跌坐地上,不自觉往后挪去,像是在躲避什么怪物。 燕裘原以为何鸿远已经整不出什么蹊跷,就由得祁允然去,不料何鸿远这残废模样还能出事,他暗叹自己高估了仓鼠的承受能力,同时大步迈出,长手一伸就把脸如金纸的人拉起来,顺道把鞋底印在何鸿远的大脸上。 此时的祁允然眼眶微红,刚才被狠揍也不至于这么可怜,现在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瑟瑟发抖起来,再加上一身伤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受到长期幽禁虐待了。 燕裘是察觉到祁允然有些不寻常,可他不懂得怎么应付,病急乱投医,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竟然傻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祁允然手里。 祁允然猛地一噎,瞪大眼睛死盯着手中精美彩纸包装的糖果,哀伤与错愕的情绪交织,他的目光在糖球与燕裘之间徘徊。 这会儿,燕裘是尴尬透了,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他从容淡定地取回糖果剥掉包装直接塞进祁允然微张的嘴唇里,而后背过身去站在祁允然和何鸿远之间,镜片后的眼睛冷冷凝睇地下人,何鸿远有一种刀刃加颈的感觉,顿时连气都不敢透得太长。 甜香在口舌间泛开,祁允然仍旧不敢置信,至少他觉得燕裘不像会喜欢糖果的样子。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没多久吴水牛和阮元沛就到了。 燕裘终于放过何鸿远,迎向来人:“爸,阮哥。” 祁允然也看向二人,心想――这爸爸真年轻,哥哥也很嫩。 “球球!”吴水牛抱抱儿子,再看情况,浓眉立即高高挑起,他凭直觉判断:“地上那人是你揍的?” “嗯,稍微动手。” 水牛兴味地蹲身伸手戳戳何鸿远鼻梁,笑问:“小子,你犯什么事了?既然球球会动手,那是你活该吧?” 何鸿远瑟缩一下痛得猛抽气。 阮元沛见状,十分无奈地摇头,像揪猫儿似地捏住水牛的后脖子拎起来。水牛揉着脖子噘起唇,嘴里无声地咕哝着,卖力瞪阮元沛,后者则更侧重于关心燕裘的问题。 “你要我们做什么?” 燕裘对阮元沛心存隔阂,但毕竟有外人在场,冲淡了那些感觉,他总算能自然应对:“这是我的朋友祁允然,地上那个是何鸿远,他们身上的伤不想到正规医院去处理,能帮个忙?” “不就是干架了嘛,上正规医院也没啥。”水牛搭上一句:“有老子扛着,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燕裘轻颔首:“但祁允然是这医院的医生,他不想惹事。” “这样啊,那交给我,走吧大夫人。”话落,一把将身形体重都不比自己逊色的何鸿远轻轻松松地扛上肩去,也不管那人痛得哇哇叫,反正他对罪有应得的人通常不浪费温柔。 阮元沛虽然连连低叹,却纵容水牛为所欲为,根本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有是非纠纷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黑市医生,而阮元沛和吴水牛这一对在刀口上混生活的,更对黑白两道各种事务了如指掌,他们准备带人到相熟的诊所去处理。 水牛打开车后箱子,把何鸿远扔进去,只留给一道缝缝养活着,便上了副驾驶座,瞧见祁允然惊惧担心的目光,笑容更加灿烂:“没事,进去的人都活下来了,死不了他一个。” 驾驶座上的阮元沛只分心瞄一眼小子得瑟的笑容,唇角也扬起浅浅笑弧,更没有多话。 祁允然觉得这二人很难沟通,不觉向燕裘看去,但见燕裘竟然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淡定神情,他惊觉势单力薄,紧张地咬住糖果,咯吱一声,糖球裂成两瓣。 细微的响声没有逃过耳聪目敏的三人,各自悄悄打量祁允然紧张的神色,阮元沛首先开头。 “祁医生是燕裘回国才交上的朋友吗?” “啊……这。”祁允然也不认为燕裘将自己当成朋友,不过今天燕裘既然愿意帮忙,他觉得至少还能承认,于是局促不安地轻点头。 吴水牛却哈哈大笑,把座椅拍得‘梆梆’大响:“哎呀,球球你挑朋友的品位还是没有变。” 燕裘轻扬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什么?” “那不是?这小媳妇模样分明跟肖缇是一个样的。”水牛完全不顾别人的唇角已经开始抽搐,径自说下去:“你看这大眼睛,不是跟肖缇很像嘛?” 燕裘微讶,经这提醒,又仔细打量俊秀青年脸上那对大眼睛,这时候倒也觉得像极了,终于释怀。他之前还在自我腹悱,毕竟他助人通常适可而止,从来没有一副帮人帮到底的冲动的热心肠,可他现在为了帮仓鼠医生竟然麻烦爸爸去了……这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他禁不住要吐糟自己一把,现在想来,才明白亲切感来自肖缇。终于解开谜题,燕裘老实松了口气,脸上也挂起淡淡微笑。 “嗯,的确很像。” “肖缇……是谁?”祁允然满心疑惑,愣愣地发问。 水牛可来劲了,滔滔不绝:“肖缇呀,那是我和球球的同学,他也有一双大眼睛呢,个性可温驯得跟小鹿斑比似的,还烧得一手好菜,贤惠极了。我当初就想他若能当球球的媳妇就更好,但那家伙是爱女人的正常人来着,现在也结婚了,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娃娃。靠,看得老子那个叫捶胸顿足哇,你说肖缇要是个女娃,能嫁给我们家球球,两个生一对娃娃,那该有多好啊!可惜呀,可惜。” “爸,我是同性恋。” “是是是,爸知道了,爸也gay了,得了,爸不说话,爸回头叫肖缇借娃娃们玩两天,解馋。” 刚刚还兴冲冲的吴水牛立即鼓着气不说话了,阮元沛失笑摇头,腾出手往这长不大的家伙脑门上揉一把。水牛侧眸瞄一眼,表情有所缓和。 燕裘笑容挂在脸上,目光却稍微黯淡,不经意往身侧望去一眼,惊见祁允然愣怔的模样。大眼睛瞪得圆圆,微翕的双唇还真看见两个大板牙,糖果的塑料小棒棒在唇边摇曳,终于挺不住掉在白袍上。 燕裘抑止不了脸颊肌肉的抽搐,立即装做咳嗽侧过脸去偷笑……脑海中浮现正在啃瓜子的仓鼠受惊后目瞪口呆的小脸。 前座的阮元沛和吴水牛交换惊奇的目光――原来球球喜欢可爱的东西哎。 这还真是与外在形象大相径庭的爱好呐! 阮元沛恍然大悟――怪不得燕裘会爱上自己的父亲。 吴水牛大惑不解――那球球过去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祁允然不知所措――年轻爸爸、老哥哥、男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飘。。。明早修,现在睡觉。 对鸟,如果有谁对人物关系不了解,可到此连接去看看,只看前面几章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简单地说,就是某筒子回答的,以下 №4 网友:grace54321 评论:《供不应裘》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100920 18:39:18 所评章节:7 球球的老爸是吴水牛?吴水牛27岁?人物关系有些没看懂,大大有时间的话给解释一下吧。 [作者加精] [删除评论] [清零] [投诉] [回复] [1楼] 网友:wangyc118 打分:0 发表时间:20100920 19:12:28 球球的爸爸叫燕十六,刑警大队长,救了阮元沛,死了.在吴水牛身上重生,重生年纪和球球一样大,为了纠正儿子的性取向做了儿子的同班同学.所以两个人一样大.详见<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修文……大家,中秋节快乐。 9 第八章 车子停在老街一家老旧的小诊所门前,外墙一块木牌已经腐朽,班驳墨迹依稀可以辩别出这是宣传拔火罐的广告牌。几个人下车,燕裘和祁允然在前,得扛上何鸿远的水牛和元沛在后,走向诊所。撩开门帘,凉意夹杂着浓烈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室内还算整洁,不过东墙一幅华佗像,西墙一幅白求恩像,北边一扇门,针灸穴位人体模型和骷髅骨标本成了左右门神,更别提各式各样中西医疗器材……混战得厉害。 祁允然自进门后就一直合不上嘴巴,不只因为这诡异的环境,更因为那些正在候诊的病患们,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有谁不是左青龙右白虎,把人体彩绘发挥到极致的?祁允然自觉进了贼窝,生生地被吓退一步。 然而这些恶人们只朝门边看来一眼,顿即脸色铁青,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他们。 吴水牛直接走到有些历史的老式沙发前把何鸿远扔下去,接着朝黑社会弟兄们灿烂一笑,大嗓门扯开来吼:“老子包场,都滚。” 吴水牛外在形象的确可亲,然而他吴副队的名字在黑白两道可是响当当的……二,出来混的都要知道轻易不能落入吴副队手里,否则跟狂人比狂,结果可不是脱一层皮那么简单。 宁开罪原配,莫招惹水牛――这已经是道上默认的安全警句。 余音缭绕中,小诊所门面萧条,老医师,中年医师,年轻医师,三代同时摇头叹息,直呼倒了血霉,竟招这流氓上门来。 有阮元沛和吴水牛亲临,小诊所自然不可以拒绝病患,医师们只想尽快把人治好,送这些神人离开。 当老医师请祁允然的时候,祁允然茫然的目光四处寻找,眼见何鸿远被中年医师和年轻医师架进内室,他立即又移开目光,最后不知怎地就自动对上燕裘的,生根了。陌生的环境让祁允然感到不安,他希望得到一些支持。 燕裘自始至终没有忽略祁允然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他注意到祁允然又在看何鸿远,就特别恼祁允然不争气,幸好祁允然还没有傻透得透顶,知道立即放弃,燕裘紧皱的眉心才稍稍放松。 这会儿对上充满求救意味的目光,燕裘脸上也不见笑意,淡漠地说:“你再不合作,我就报警。” “……” 祁允然怔住了,好一会才慌张地说:“报警会连累到你们。” 感情,祁允然还把他们当成黑社会了。 三人无语。 水牛本来想开口,给阮元沛按了按脑门,就把话咽回去了。 燕裘轻抿唇,接着说:“普通警察还不敢捉他们,何鸿远可不一样。” 祁允然习惯性地把垂在身侧的双手往白袍上搓,惴惴不安地回答:“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我会合作。” 话落,祁允然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就要跟老医师走。 就在祁允然转身的一刹那,燕裘又感觉到有些不妥,细细一想,祁允然在某些时候表现得出奇的脆弱,然而在上次车祸事件中的祁允然既勇敢又坚强,还有敢于与何鸿远战斗的行为也不是胆小鬼该有的举动。那么祁允然现在的懦弱是另有隐情?燕裘还不能武断下定论,只是反思今天受伤害的若是肖缇,又或者眼前仅仅是一只吓坏了的仓鼠,自己也应该不吝于给予温柔。 那就……帮帮忙吧。 “你害怕自己进去?” 祁允然正闷着脑袋走,闻言,还走出两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对他说的,他侧过身,错愕地瞪着燕裘,没能说话。 燕裘则落落大方地迎着祁允然的视线,重复问:“是不是害怕自己进去?” 祁允然先是摇摇头,却因为燕裘瞬间眯起的眼睛而稍微犹豫,又改为点头。 燕裘这才支了支眼镜,面向看傻过去的爸爸和阮元沛,理直气壮地说:“我去一会。” 而后就大步走近老医师和祁允然,那二人硬生生地愣了半晌,才在燕裘催促的目光注视下,匆匆走进另一处单间。 直至门合上,外头呆若木鸡的两座石头人才解除魔咒,顿时面面相觑。 “大夫人,这是咱们家的媳妇了?”燕裘指着门,问。 阮元沛顺着指示瞄向门板,又回过来看满脸惊奇的伴侣,也无奈地摇头:“燕裘的想法,我也抓不准。” “总之,肯定有暧昧!”水牛不愿意放弃,围着阮元沛团团围,这老爸扯上儿子就免不了神神叨叨起来:“其实祁允然那孩子很不错,虽然是个男孩,但是特有气质,长得也俊,跟咱家球球挺般配呢。反正球球就是gay啦,他要是找祁允然这样的媳妇,我也很满意。” 这不是事情才起头,热心的老爸已经想好结局了? 可是阮元沛没有伴侣那么乐观,他觉得年轻人的事情他们不应该介入太深,不然更容易添乱,何况……他们的关系是那么的尴尬。 “小子,球球很聪明,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就由他去。” “我也不是要管他,就是关心。” “球球才刚刚归国,你想把他吓回国外去吗?” “……好啦,老子不管了。” “嗯,乖。” 祁允然本身是医生,对黑市医生也有强烈新鲜感,有燕裘护航的情况下,他更加放心成为白老鼠,安心观察老医师,渐渐地纯然的好奇心转化为无限钦佩。这医生虽然不合法,但医术绝对不比正规医院的医生们差劲,祁允然觉得这比起看一盘纪录dvd更棒,获益良多。 渐渐地,祁允然就跟老医师搭上话,热忱的态度也讨得老医师的欢心,一老一少竟然热切地讨论起来了,仿佛已经忘记燕裘的存在。 燕裘就这么依墙而立,安静得几乎与室内摆设融为一体,但他的双目始终注视两位医生,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他没有忽略祁允然此时大方的表现,更没有忽略祁允然偶尔投向他的目光,几乎是一沾即走,仿佛只为了确认他是否还留在原地,而后又继续谈话。除了这一点,祁允然倒是很快乐,很轻松,即使伤痕累累也丝毫不影响心情。 想着,燕裘再次打量为治疗而剥得仅剩裤头的祁允然。这男人的肤色原来就偏白,有衣物遮蔽的部位更加白皙,仿佛轻轻一碰也会受伤似的。可事实证明这只是燕裘的妄想,因为祁允然被何鸿远狠揍了一顿才落下那些伤痕,情况并不严重。老医师说动手的人是个肉脚,所以没有伤着要害,而且祁允然年轻有资本,很快就会好。然而分布在那白皙肌肤上的红肿和紫青色落入燕裘眼中,却十分碍眼。 燕裘是gay,比起女性的线条,他更欣赏男性的。祁允然再怎么的单薄,还是少了女人的圆滑柔软,多一些棱角,不过这男人的外在已经足够斯文,比一般人白皙的肤色,比平常男性纤细修长的线条,举止谈吐过分文雅而显得格外拘谨,偶尔表现出惴惴的神色,像只胆小的仓鼠。 这样的人,让他想圈养起来,得闲的时候就逗逗,别的人碰也别想碰。 不如,就交这个朋友吧。 “小祁哎,你好歹也是个医生了,再怎么菜鸟也好,看病还让人陪着,要不得。” 没一会儿,老医师和祁允然已经相见如故,成了忘年交,这会儿老医师更没有什么不敢说,决心劝一劝小辈别那么娇气。 祁允然虚心地点点头,轻声应和:“嗯,说的是。” 燕裘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着祁允然,后者腰板挺直,十指紧紧扣住两边膝盖。 老医师也算注意到了,摸了摸嘴上精心修剪的白须,问:“是不是曾经在医院遭遇到不好的事情?” 这问题让祁允然错愕,他看看老医师,又看看燕裘,不安地用手掌搓着大腿,搓得皮肤都泛红了。 燕裘没说话,老医师更是十分感兴趣。 最后,祁允然低叹,耷拉着脑袋说:“也没什么……只是妈妈把我留在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话落,耳根红透了。 “哦。”老医师应了一声,也没有太意外,他拍拍祁允然的肩膀出言鼓励:“唉,年轻人……也别死记住这些事,来日方长呢。还有啊,会来我这里的人,有谁没有一段辛酸史呢?还不是坚持走过来的?比起那些混江湖的,你很不错了。是不是因为你妈的缘故,你才当医生呢?那她总算还做对了一件事。” “嗯。”祁允然又抬脸,淡淡地笑:“也是。” “是个好孩子,以后要是被医院辞了,就来给老头打工吧。” 因为这份赏识,祁允然脸上赧然,又搓了搓腿才轻点头。 燕裘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明白老医师没有恶意,却不想让祁允然在这里受折磨。他擒一旁的白袍披到祁允然身上,再把一侧搁着的衣物塞进满脸错愕的人怀中,才问: “医生,治疗结束了吗?” 老医生瞅一眼燕裘,也点了点头。 燕裘点头回应,转而凝视祁允然,简洁指示:“穿上衣服。” 祁允然直觉地遵从,不一会就穿戴好。 燕裘礼貌地给老医生道过谢,才带人出门,外头的阮元沛和吴水牛见到二人就立即停止讨论,起身迎接。 “好了?”水牛细细打量祁允然,满意地直点头:“很好,很好。” 虽然觉得这举止有些古怪,祁允然还是点点头:“老医师的医术很高明。” “当然,这是附近最棒的医生。”水牛顺势就伸臂搭上祁允然的肩膀,带着走:“这时候该吃饭了,走,带你去吃好料的。” “这……”祁允然有些不太能应付这么热情的黑社会,又朝燕裘看去。 燕裘注意到了,抬腕细细一看,搭腔:“嗯,是吃饭的时候。” 祁允然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惊得目瞪口呆。 燕裘干咳一声撇过脸去,阮元沛瞟了他小子一眼。 祁允然稍微愣怔,待回过神来已经被带出门外,终于忍不住发问:“鸿……远呢?” 话落,祁允然的视线禁不住往车后箱飘去。 水牛自然注意到祁允然可爱的举动,不禁捧腹大笑:“没有把他塞进去呢,他刚才把脚弄好,就像个傻子似的冲出了诊所,跑得没影了,我们也没有追。” 祁允然白皙的脸色又透明了一些,讪讪地呢喃:“哦,是吗?那……能走路就好了。” 燕裘侧眸打量祁允然的脸,问:“他以前就不会跑吗?” “啊?”祁允然一时没能代入,愣愣地盯着燕裘。 “那个何鸿远以前就不会逃避问题吗?不会逃跑吗?”燕裘实在不明白祁允然怎么能跟何鸿远在一起,实在不可思议。 祁允然注意到燕裘的不满,大概也知道自己很傻,脸颊晕开尴尬的微红:“他以前不会这样。” “是你让他没有逃的理由。”燕裘大概想到祁允然是怎么样顺从何鸿远的,燕裘认为在这整件事里头,祁允然该负一定责任,毕竟因为他对何鸿远的纵容和‘溺爱’,才让那个小人更加得志,才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不过,这也不失为让祁允然重获新生的好机会。 燕裘心中暗暗考虑着给祁允然布置更好的环境,令这个人从更高的起点开展新生活。 例如首先认识爸爸和肖缇。 作者有话要说:飘。。。睡觉……天亮再修。 修文 10 第九章 白暮很郁闷,而且多半来自燕裘。说道这燕裘,实在是不识好歹,自己虽然对床|伴不执着,生活随意,但是至今有哪一个不是他稍微暗示便能到手,甚至主动送上门的?不是他自卖自夸,他的外貌可是人人都夸赞,管那是纯然的赞美或是不怀好意的调戏,总之白暮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张脸,这身体,也凭着这个他才活到今天。 白暮20岁,正是某些人在大学里为未来铺垫的时候,但他毕竟不是那些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宝贝蛋。他不是,20岁至于他,只是生存大挑战的一个里程碑。从记事开始,白暮的世界只围绕着‘吃喝拉睡’转,能管好这些就等于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从学会怎样跟狗抢食到把狗打来填肚子,从乞讨到偷窃甚至抢劫勒索,也曾经拉邦结队小打小闹成了流氓地痞来,白暮打从出生就注定得走上不归路,后来越走越远,不能自拔。 为了活着,更不要脸的事也是做过的,例如出卖自己身体来换取想要的。 第一次好像是13岁,原因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当时的感受并没有多深刻,唯一令他难忘的是手里攥着的那张大钞。所以,该就是为了钱吧?那以后他就更不在意,他可以随意勾搭任何人,不分男女身份,只要有利可图,或许会因为钱,或许会因为权势,有时候可能只是一顿饭,甚至只是他想那人的身体。 像调酒的功夫,就是他勾搭一个调酒师,要那人手把手教他的。 特别是近几年,白暮越发的漂亮,基本只要他一个媚眼,就没有跑得掉的猎物,更别提不请自来的狂蜂浪蝶。亏他还殷勤主动提出交往,燕裘却拒绝得那么彻底。这燕裘要是直男,要是特别憨厚的人倒也罢,白暮也不挑这种人,可燕裘绝对不属于二者之一,白暮或许就是别人口中的‘贱货’,可他的确有看人的本事,经历千锤百炼的他怎么看燕裘也绝不是什么纯洁的白莲花一朵,这律师倒有可能是食人花。 也因此才让白暮郁闷,听说头脑很好,却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也不捡,是给法律腌坏脑子了吧? 不过气归气,白暮也不会死守一个燕裘,他对这个男人充其量也不过是感兴趣,没到海誓山盟、生死想随的程度,既然燕裘不愿意,他也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于是转个身就撂下这事,把早前约好的人叫出来狠狠地削了一顿,也不去哪了,反正就是要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还是去肖缇家的饭店。 别看白暮瘦骨伶仃的,打小过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有机会必定会多吃,以防可能几天的断粮期。白暮若是狠下心来吃,酱油拌饭也能解决好几国碗,何况是这些精致的菜?一桌子解决下来,别人还没有动几筷,倒是全进了白暮肚子里,摸摸依旧平坦的肚子,打一个嗝,算是九成饱了。再漂亮的脸蛋配上这粗鲁举止也叫人受不了,所以他顺道把请客的人给雷到河外星系去,那人结过账就匆匆找借口离去了。白暮眼看这人逃的跟宇宙飞船似的,知道这人以后也不会再找他了,心中不免有些小小遗憾。原本还挺看好这厮的身体,对接下来的交往还有些兴趣,这下煮熟的鸭子飞了。 一天,被两个人甩,白暮暗暗啐一口:“倒霉。” 骂归骂,食饱饮足后,白暮决定回家挺尸,晚上还得到kf上班。 本想着找肖哥打声招呼就离开,然而白暮没走多久,却遇见意料之外的人。 这燕裘之前还拒绝他,现在却在饭店里吃得这么香甜,竟然还给身侧穿着医生袍的男人碗里夹菜,亲昵得要紧。要是平日,白暮倒不怎么样想,但今天这意味着什么?白暮觉得这是燕裘故意寻绊挑衅。论外貌,那医生脸上青青紫紫的,整一个调色盘,谈什么好看?论气场,那胆小怯弱的模样,绝对是经验浅薄的货,青菜小粥吃一次是新鲜,两次还凑合,以后肯定索然无味。 燕裘怎么会看中这种货色? 心里已经把祁允然批得一文不值,白暮底气更足了,他随手端起一杯咖啡,正在埋头用餐的客人抬头要发问,却看见这么个漂亮的人,竟然忘了斥责,只知道愣愣地看着。 白暮动作很快,一个箭步靠近桌子再一甩手,咖啡就撒出去了。其实燕裘是早就看见了白暮,只是不动色声,待看清楚了这举动,他轻易就闪身躲过,却不料在他身侧的祁允然也看见了,竟然探身来挡,快得谁也来不及阻止。 咖啡色痕迹在祁允然身上拉开,白袍、衬衫、领带无一幸免,让这名鼻青口肿的年轻人显得更加狼狈了。 死寂降临,连动手的白暮也呆住,心想:这家伙太圣母了吧?咖啡也帮着挡? 燕裘的惊讶也没差多少,再次感慨何鸿远那没担当的个性是怎么样被宠出来的,但见祁允然猛抽面纸补救,他也不好多话,赶忙帮着擦那些渐渐晕开的痕迹,根本没有搭理白暮。 “咦?!小白?”水牛第一个跳起来挥拳,却幸好眼力不错,拳头停在鼻尖1处。 白暮定晴一看,双唇再也翕不起:“牛牛?阮队?肖哥……” “靠呀,搞什么泼允然咖啡,你八点档看多了啊?”水牛见是熟人,火气直线下降,倒是满腹疑虑,来回看着年轻人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祁允然根本摸不着北,他有仔细看过白暮,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漂亮的人,干脆摇摇头,改而向燕裘投去询问目光。 燕裘扔掉又一张湿透的面纸,才揉着额角把目光移到白暮身上,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白暮吊高眼角用这风流的桃花眼死瞪燕裘,挑了挑下颌,带点傲慢意味,配上这外在就尤其的华丽,可惜他嘴里却喷出粗俗的话语来。 “我想干什么?想干医生,你让是不让?” 燕裘眯起了眼睛,祁允然是完全傻了,其他的人不傻也差不多了,只管把眼睛瞪得有剥了皮的曾城挂绿那么大颗,紧密关注这出戏的进展。 但有人却不淡定了,跳出来双臂一横便吼:“不让!这是老子先看中的。” 原地又愣了两双,阮元沛深深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 修文…… 11 第十章 这一嗓门引起集体侧目斜睨,偏偏始作俑者毫无自觉,一门心思顾着怎样叫白暮放弃祁允然,见白暮竟然傻愣愣的不知道答话,水牛赶忙加把劲劝说:“总之祁允然是老子先看中的,小白你条件好,改明儿再找一个就是,少来掺和。” 白暮这会还还没有缓冲过来,却本能地发问:“他究竟有什么好?你们都当他是宝。” 闻言,另外几人也算稍微适应,各自把眉毛吊高。 “咦?你不宝贝他,干嘛要抢?”吴水牛却坦荡荡地反问,也不管儿子和爱人已经动作一致地深度扶额。 是呀,水牛对祁允然的印象十分好,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医生够温柔够可爱,吃饭的时候聊家常,水牛顺道发挥在机关磨练多年的技巧,一顿旁敲侧击,将祁允然的底细都给掏清楚了。原来允然这孩子打小就丢了母亲,老父在外地打工,就把他丢在亲戚家里轮流着养。 虽然祁允然说的平淡,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祁家不是富贵人家,出手自然不够阔绰,亲戚即使有血缘关系却也始终不是自家人,可想而知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现在祁允然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可有出息了,据说上医大还是凭奖学金和打工赚学费熬过来的,小子秀气归秀气,这身风骨倒硬朗着。 当下水牛对这未来儿媳妇更是越看越满意,听说祁允然刚刚跟那软脚虾男友分手,他恨不得拿起媒人葵扇,甩个小手绢,把二人凑成一对儿。 水牛是这么想的,他家球球是个人才,可是水牛以为但凡脑子好使一点的人总有些怪癖,他家球球就是不轻易把人放在心上,水牛一直担忧儿子会孤独一生,他也是想找个让儿子收心定性,别老往国外跑。这不是,难得遇见让球球感兴趣的对象,怎能轻易让给别人呢? “那也对。”白暮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祁允然,咂了咂嘴巴:“肤质倒不错,体形也还好,应该挺好用的,行,我现在也宝贝他了。” “喂,小白,你太不够意思了,别欺负允然老实呀。” 说着,水牛抽筋似地对燕裘挤眉弄眼,燕裘是谁?自家老爸打的小九九,他能看不出来?眼见那立体的五官紧张得挤成一团,燕裘只觉啼笑皆非,而且这些话出自吴水牛之口,更令他心中酸楚。 爸爸……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燕裘暗暗叹息,表面却维持淡定,目光微移,稍稍打量身侧不知何时开始陷入沉思神情茫然的祁允然,燕裘知道白暮是冲着自己来的,祁允然是受连累了,他并不准备逃避责任,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平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耳边飘过。 “不行。” 几人的注意力转移,全部落到祁允然身上,后者勉强地支起微笑。 燕裘注意到祁允然并没有搓手掌,应该不是太过紧张,他的眉毛悄悄扬高,心中生起兴趣,他想看看仓鼠是不是又要咬人了。 “你说什么?你是老鼠嘛你,吱吱叫的,谁能听清楚!?”白暮回眸一瞪,眉心挤起不悦的皱褶,他对这种畏畏缩缩的人特别没有好感,这还是男人吗?都不知道给谁惯出来的,娇气。 “白暮。”肖缇也觉得白暮无理取闹,低声唤他的名字。 白暮撇撇唇,虽然一脸不愿意,却真的闭嘴了。 祁允然低叹,他确实……被吓到了,可以说一整天都在惊吓中。他是个同性恋,这无可置疑,然而在他所知的世界里,并没有多少人会接受或理解同性恋,所以变态、怪人、不正常等想法总把他孤立,甚至带来打击,所以他只能隐藏起来,包括何鸿远也是这么做的,相信更多的同类都是这么做的。与何鸿远的交往也是,为了不影响对方,只能在家中或者无人的角落温存,至于对方的事业或家庭却是丝毫都不能碰触的。可是今天这些人哪里有丝毫怯意?分明也是同性恋却大肆张扬,他有些适应不能,也不禁想――如果当初跟何鸿远也光明磊落地站出来,大胆一些去面对,又会怎么样? 可祁允然也不是白痴,经历种种以后,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至于咄咄逼人的白暮,祁允然大概能明白事情因燕裘而起,便说:“白先生,我和大家只是一起吃饭聊天而已,请你不要误会。” “哼,谁知道吃完饭还想吃什么。”白暮双手抱胸神情脸鄙夷地嘀咕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够清楚了。 祁允然微讶,见大家都皱眉,而白暮不肯善甘罢休,情况有些尴尬,他暗叹:“呃,那饭吃过了,我明早还要上班,先离开了……再见。” 祁允然转身要走,却听有人说:“我送你。” 移眸睐去,果然是燕裘说的,祁允然顿时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急着打圆场,燕裘却偏要破坏,他几乎能看见白暮那双眼睛冒出火来了。 “车子。”阮元沛递过车钥匙。 燕裘没有接:“没有驾照。” 下一刻吴水牛拿起钥匙塞进儿子手里,笑嘻嘻的说:“交通那局长跟老子是酒友,没问题,再说吧,老子的车谁敢截了来着?啊哈哈。” 腐败…… 几人硬生生地压住唇角的抽搐感,阮元沛再次深度扶额。 吴水牛不管自己雷倒多少人,直直走向祁允然,勾肩搭背带着走,一路还讲悄悄话:“允然,你别看小白那样,他不坏,就是粗人一个,说话不好听,可别放在心上。” “嗯。”祁允然愣愣地应着,实在对吴水牛的热情没辄,只好连连点头。 “还有,看你伤的,明天就别上班了,我让人送个条子去医院,就说你勇斗人渣受伤,请几天假。” “……” “这是我的名片……”水牛往兜里掏了掏,啥也没有,抬头就喊:“大夫人,我的名片在哪啦?” 祁允然才发现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面跟着俩人,是阮元沛和燕裘,前者拿出卡片夹,抽了两张卡片递过来。 “哦,大夫人太棒啦,看,允然,这是我和大夫人的,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们,没有人接听可以留言,实在太急就打那个固定电话,有人会帮你。当然,其实你最好先打给球球……球球,名片。” “可别跟我们客气,以后我要是伤了残了,断个手或者脚,还劳你接上去呢,哈哈……唉!大夫人,痛痛痛,靠呀,你小子当我是猫呀,脖子要断了!!!” 祁允然完全傻眼,毕竟这‘公安刑侦大队队长/副队长’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他们不是黑社会么?所以当写燕裘名字和联系电话地址的便条塞进手里,他呆呆地接过了,那边要手机,他也呆呆地递上,再拿回来,里面已经输入三个新的联系人。 直至这个年轻开朗的副队长给成熟稳重的队长像捏猫似的拎着后脖子带走,他还傻傻的。 直至坐上车子,祁允然还愣愣地盯着两名片看。 燕裘故意安静的驾车,偶尔瞟过一眼,把呆惹木鸡的人影收进眼中,等绿灯的那会儿,他寻思片刻便开了灯,拿出手机来。 ‘咔嚓――’ “咦?!”祁允然眨眨眼睛,回神了,错愕地瞪圆眼睛盯紧燕裘。 燕裘轻笑,一边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边驱车穿过十字路口,温声说:“名片收好,既然他们愿意给你,大概你也逃不过了,多跟他们相处无害。但是他……吴水牛为人热情,也很直率,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别傻傻的忍耐。” 陡地,祁允然眼睛酸涩,心里热乎乎的,他匆忙撇开脸,生怕自己没出息地红了眼眶的模样会遭燕裘笑话。他并不是爱哭的人,可是近日真的是事事艰难,甚至连一个能听他诉苦的朋友都没有,自个硬扛下来,实在也累了。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祁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感受。 “嗯。”燕裘坦然应下,驱车直奔祁允然的家。 祁允然住在b市老城区里,房子老旧,格局也太密集,不过处处窗户透出的灯光,却格外温馨。 把人放下车,看着那抹身影往黑暗中走去,燕裘终于停下不住敲动的手指,在车中喊:“祁允然。” 闻声,已经大步走出两米开外的祁允然蓦地回首,入目是燕裘向自己招手的画面。说实在,那动作不大,燕裘的态度也温和,可是却不知有什么令他自觉遵从指示,立即就返回。他认这燕裘是个奇怪的人,想起早上没有戴眼镜的燕裘,却又是另一种风貌,燕裘似乎表里不一……但是从帮助孕妇,帮助他的事件可以体现,燕裘不坏。 不过才几回相见,祁允然却信任这样的燕裘,比老同学、老邻居或亲戚们更甚。 就在祁允然走过来的这一点时间里,燕裘下了个决定,他脸带微笑,说:“方玲还没有找我,若她找我,我会尽量劝服她不找你的麻烦。所以,她要是私下接触你,就立即通知我,知道吗?” 不想是指这件事,祁允然微愕,而后却没有点头,反问:“这样做好吗?” 燕裘轻挑眉,笑容更深:“不然你有什么打算?” 那是……没有的。 祁允然尴尬的扒了扒头发,苦笑:“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燕裘发动车子,祁允然也退开两步,就在离开之前,燕裘还是认为不够,便收起笑容,对车外的人说:“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何况你那是无心之失,好好过活,嗯?” 是呀,谁能无过呢?燕裘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也真的能说出这些话来,今天看爸爸和阮哥,那两个人是放下了,却因为他而小心翼翼,或许,也真该放下了。 “再见。” “再见。” 目送车后两点红光消失在街角处,祁允然才转身往家里走,想起燕裘最后的笑容,脚步稍顿,唇角也轻轻提起。 “真是个好人。” 轻轻呢喃着,祁允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应该回家洗个澡,而后好好地睡一觉。 应该忘记何鸿远,过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飘,最近真的很忙,泪目。 12 第十一章 b市毕竟是大都会,最不缺的就是香车佳人,大街上美女如云名车如流,但是当宝蓝色保时捷911滑过马路,还是稍微招人眼球,特别是爱车一族更加不放过这经典系列,多看上几眼,毕竟百万名车也不是人人能拥有的。 然而燕裘却不太满意这车子,因为……座位太少,这种车拿来显摆倒还行,但就太过不切实际,多带两个人都不成。燕裘在心里盘算着改天去买一辆商务车或者越野车也好,得空的时候可以跟爸爸或多带两个朋友到郊外去钓鱼野营,而且以后自己的事业发展起来,这种车型也显得不够沉稳,不适合办公,要是一些比较严肃正经的客户看到,估计也会落个轻浮的评价……碍事。 如果宋景桓知道一心一意讨好小表弟却落个碍事的罪名,估计会吐血。 车子驶到东市三区医院,大门前已经有人候在那里,单溥的白衬补加黑色西装裤,穿得中规中矩,活像哪家学校的乖乖高中生似的。此时秋风已经有些凉,比夏日时候更劲,更凌乱,裹住单薄身板的衣衫在风中凛凛,他抬手扒了扒乱发,又捏起一撮稍长的发丝细细端详,仿佛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去理发。恰好从医院里出来一名妇人,二人打上照面,又寒暄了几句,男人笑盈盈的目送妇人离去,再提了提背包,看一眼腕表,发现保时捷以后双眼噔地亮了,不过看几眼又撇开视线,四处张望,似乎强制自己不去注意车子。 大概,是觉得直勾勾地盯着看,太失礼了吧? 燕裘这么想着,唇角提高几分,立即摈弃平常的招呼方式,掏出电话来拨通:“祁允然,我到了。” “啊?在哪?”车外的男人四处张望,神情越发的困惑,直至听见话筒里传来疑似喷笑的声音,才把目光落在保时捷上头,狐疑地呢喃:“在哪?” “过来。”撇下这一句,燕裘挂断,支着颔看男人盯紧手机,那一脸的不敢置信,而后又一咬牙快步走近。 看清楚车中人,那神情有些讶异,有些无奈。 待人上了车,燕裘笑容温和:“我等了好一阵。” 祁允然直觉地回答:“抱歉。” 咦?!该我道歉吗?祁允然想,瞬间注意到燕裘可恶的笑容,随即意识到被捉弄了,当下僵住,电打似的表情。 燕裘发动车子,心里想……这车还是有用处,可以吓吓仓鼠。 ……宋景桓要喷血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受过水牛和阮元沛的刺激,祁允然适应得不错,这一次很快就恢复过来,满脸苦笑:“你不像……” “嗯哼?”燕裘好心情的哼哼。 燕救的声线本来就浑厚悦耳,这么应,也别有风情,就是带那么些……耍赖的味道? 祁允然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顽皮?劣质?恶趣味?似乎都太失礼。 “是不是认为我性格顽劣?” “赫?!”说得太对了,祁允然傻住,摇头也不是,点头更不是。 燕裘看在眼里,虽然很喜欢捉弄这样的小仓鼠,可是心里更想改造祁允然这么点坏习惯……处处示弱不是好现象,会显得软弱,虽然他知道祁医生虽然温和却也很有原则,底线明确,这也是他特别欣赏的一点,但总是招人去撩拨挑战下限,就实在太累了,适当时候还是应该强势一些。 “有意见不妨直说,应该适当的表达不满,不然别人就会理所当然地欺负你。” 祁允然微愣,他倒没有太多去考虑这些,毕竟这些年来他习惯退让,习惯不公平对待,他没有想过要别人配合他,体谅他或者考虑他的想法……只要一开始有此觉悟,一切都可以轻易度过,只求不越过忍受的底线。一如过去他寄住亲戚家中,吃饭要挑不好吃的吃,不然就是不懂事;玩乐要让着表哥表弟们,不然就是没教养;小孩子玩疯了弄痛了哭闹,他也必须先认错道歉,不然会招来耳刮子,亲戚还会向爸爸告状。 这么想来,倒也不是没有委屈和怨恨过,可是……招来的只有打骂。 ‘老子在外头没日没夜地赚钱,你就知道闯祸生事,你就跟那个臭女人一样贱,不让老子过舒心日子对吧?别说了,尽知道装可怜,一个带把的撒什么娇,活像个臭娘们,再出事就敲断你的双腿。’ 他还记得愤怒过后的爸爸会熬甜汤,沉默不语地抽着水烟,看他把汤喝完,第二天就把他送去另一个亲戚家里。 不诚实、恶劣、没教养、有其母必有其子等罪名实在太沉重,久而久之,他就习惯顺从,不起争端就没有责难和痛苦,就没有任何人会感到不愉快。 乖巧一些,大人会称赞他,小孩愿意和他玩,大家都好。 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其实道理他不是不懂得,可是不适用于他吧? 身侧长久的沉默引起燕裘的关注,燕裘明白,二十多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他明白有些事,尤其关于精神上的,总是急不来。 “你喜欢车?” 正沉思着,突然的问题让祁允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设防已经点了头,便忐忑的笑着接下:“嗯,偶尔会关注……这是辆好车。” “哦,我本身就对这没有太大兴趣,比起车,我更喜欢书。”燕裘搭了一句,看见对方眼中的讶异,便笑:“但是我对兵器感兴趣。” “兵器?” “嗯,枪械,军刀。” “你……”祁允然瞪着这气质儒雅的男人,他记得这个人是律师,不是个军人。 “只是兴趣,这算是一种调整,适当的运动也可以让头脑更清醒。” 不只收藏,还玩? 祁允然低叹,燕裘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可是燕裘不说,自己又会知道吗? 想到这,祁允然不禁开怀,他喜欢这种真心交流,受重视的感觉。 “其实我很喜欢机械,如果不是早已经决定当医生,我就会往那个方向发展吧。” “哦,那你后悔当医生?” “当然不是,比起救活机械,救活病患更加重要。” 此时祁允然的语气特别严肃,眉头也皱起来,他因为那样轻率的猜测而感到极度不悦,或许他并不自知,只是不经意真情流露,所以当燕裘注视他,渐渐地那眉心的皱褶又舒张了。 “怎么?”疑问。 “没有。”燕裘淡笑:“有没有养过仓鼠?” “呃,有吧。”祁允然对问题性质的大幅度变化有些适应不了,他狐疑地偏了偏脑袋:“有帮着表弟喂养过。” “嗯。”燕裘失笑:“很可爱,对不对?” “呃,是呀。”祁允然还记得那些娇憨的小家伙,可他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燕裘开怀大笑,已经一脑袋问号,不知从何摘起。 终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的停车场,祁允然才记起来今天有一些很值得他紧张的事要面对,顿时愣在位置上。 燕裘下了车,拎上公文袋,走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比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来了,就下车,至于要不要说,要说些什么,可以等准备好再开口……有我在。” 祁允然看着燕裘,那镜片后的眼睛让他安心,下一秒就被诱惑,下了车。踏上地面的一刻,祁允然感觉勇气上来了,一个多月以前燕裘所说的尤在耳边,当初也下定决心面对,他不想,不希望燕裘瞧不起他,于是深呼吸以后搓了搓手掌,便咬紧牙关点头。 燕裘给予赞许的微笑。 二人上了餐厅,往约定的包厢走去,打开包厢的门,方玲失神的脸容首先映入眼内,而她身侧陪伴着一名较年轻的女性,大概就是来助阵的,正一脸愤慨。 燕裘立即认出来,对方也认得他。 “咦?!” 年轻女孩先出声,失神的方玲回过神来,眼睛聚焦祁允然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这是……方芷小姐?”燕裘记性极佳,即使这只是归国后第一次在kf拿来当挡箭牌的女性,他还能记住,这会儿就堆满微笑打了招呼,立即捕捉到对方惊喜的神色,暗暗盘算怎么运用这意外的棋子。 “你是那位……燕先生?!那这个就是姓祁的死变……呃,先生啦?”方芷话锋一转,方玲皱眉,女孩故意撇开脸,不看那脸色,但她仍然尽责:“听说你为他说话,我表姐是给他害惨了,你怎么帮着他呢?” 燕裘对方玲礼貌地招呼过,再叫上祁允然一起落座,态度始终从容,无形的气魄逼人,方玲和方芷不自觉收敛态度。 “祁允然会来,我已经先行征求过你的意见,对吧?方玲小姐。” “嗯。”方玲索性不关注祁允然,清了清喉咙,目光变得坚定,说:“我的要求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私了,是吗?”燕裘轻点头,拿出两份文件:“一边是离婚协议书,里面全部条件都依照你的要求所拟,只要互相签定,以下便不是问题。另一份是关于提出诉颂的计划书和主要文件,同样的索赔率,你把它交到任何一个律师手上都能获胜,而且我身边的这位祁先生愿意出庭做证,胜率几乎是100,当然,他的存在同时提高第一份协议书的成功机率。” 方玲微愣,生产后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并没有令她恢复多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现在更满是猜疑:“为什么?” 问的是祁允然。 祁允然顿了顿,才说:“燕……律师之前跟我说,你想跟何……先生和解离婚,是因为你还想留在b市,不希望生活和工作受这件事牵连太深。” 方玲轻轻点头:“没错,我没有必要为了你们两个贱男人闹得前途尽毁,我原来的生活也好极了。讨回我应得的,还有跟你们了断,就是我要的。” 她说完,方芷便拍拍她的背,无言地支持。 祁允然轻声问:“小孩还好?” “她当然好。”方玲眯起眼睛:“你最好少管我宝宝的事,不然我不放过你。” 见这种捍卫的态度,祁允然彻底放心了,他点点头:“是的,我会帮你,只要你善待他/她。” 方家表姐妹互觑一眼,最后还是方玲说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没错,我们都只做应分的事。”燕裘一句轻轻带过,随手收拾好第二份文件,接着说:“因为我还没获得国内的证书,不是正式律师,所以现在只能以调解人的身份介入,但是不要忘记我们谈好的价钱。何鸿远在二十分钟后会到,这段时间方小姐先看看第一份资料,我和祁允然出去一下。” 话落,也不等对方示意,就带人出外。 祁允然亦步亦趋紧跟上去,还以为燕裘要去哪儿,不料他们就到了外头去要两个位子,然后燕裘,这个看上去精明持重的成熟男人点了两杯圣代,直把祁允然骇得瞠目结舌。 燕裘淡笑:“工作前来一杯冰淇淋是我的习惯,嗯,知道这个的人并不多。你也吃吧,吃过了,可以明辨是非,可以沉着面对。” “是这样?”祁允然还不知道冰淇淋有这种功效,只是觉得造型可爱的圣代与燕裘的形象大相径庭,他在对方开动以后,也把冰凉甜美的冰淇淋送进嘴里,浓浓甜香散开,口感细腻,心情也真的有所放松。 燕裘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支了支镜框,说:“以前我爸要跟我讲道理,就给我买冰淇淋,一边吃一边听,总是更容易听进心里,那么现在我也跟你说吧。千万不能对何鸿远心软,你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他不乐意也是他的罪过,但你不能成为帮凶。” 祁允然微愕,手下渐停,终于明白冰淇淋是拿来干什么的来,的确,嘴中甜腻减轻苦涩的味道,他不安地把手掌往腿上搓了搓,笑中带些自嘲意味,语气却坚定:“我还会分对错,这一回……的确是他的错。” 闻言,燕裘才给予真正温柔的勉励笑容:“能明白就好。” 祁允然想了想,也真心地笑开,整张脸都仿佛亮了:“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吗? 燕裘眯了眯眼睛,挖起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冰冻感灼痛口舌,他心中却充斥着一种坑害无辜小动物的负罪感。 为什么呢? “圣代吗?我也爱吃。” 清新的古龙水香气袭来,燕裘甚至来不及回头,调羹已经被带进薄薄的嘴唇里,冰淇淋强盗咂咂嘴巴,肆无忌弹地打量着一侧神情愕然的祁允然,笑问:“球球,这谁呀?” 燕裘脸色一沉,拳头发痒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飘,国庆节快乐…… 飘,咱飘过呀飘过,修修文,大家,国庆了,假期愉快,某人继续上班…… 13 第十二章 燕裘极力抑制飙涌的血气,强忍着没有一记下勾拳将这人凌空抽飞。 毕竟跟宋景桓相处了好些年,这种无耻行为更是家常便饭,燕裘的承受力早给锻炼得异常强悍,这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搁下调羹,将还剩一半的圣代给轻轻推到一侧,森冷眼神下一刻便剐杀宋景桓:“宋景桓,你不是要和我绝交?” “哎?!哪有?!”宋景桓急忙反驳,神态却未见真正紧张,他不管燕裘眼神多冷,笑嘻嘻地勾肩搭背:“就是跟全世界的人绝交,我也不会跟你绝交。” 燕裘缓缓吁出一口气,二指捏起搭在肩上那手掌背面上的皮肉拎起来扔开,宋景桓立即揉着手背瘪着嘴,拿极度委屈的眼神企图讨到一丝同情,然而燕裘想给他的只有肉体上的打击。 这个宋景桓简直是挑战下限的存在。 “好了,少在这耍宝,我马上有事要忙,过后再联系。”燕裘顿了顿,又说:“如果正巧宋十一少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闲余时间应付我,那就改天派律师来把房屋转卖手续办了吧。” “行行行,我的祖宗你别生气,我怕你了……房子我卖,我卖就是。”宋景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某些人,一怕太爷爷那臭脾气,二怕吴水牛那热血劲,三就怕燕裘跟他明算账。他恨不得小表弟多接他的礼,多承他的心意,可是别人都巴不得从他身上获利,这小表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或道德思想过硬的陈腐古板之人,却偏偏不喜欢欠人情债,特别对小恩小惠不感兴趣,连累他想献殷勤都不成。 拖了一个多月,事情总算有个结论,燕裘很满意,淡淡笑容在脸上展开。 宋景桓也笑,目光却悄悄移向安静候在一旁的祁允然,笑意更深:“那么,这位是……” 燕裘睐向祁允然,始终安静的这个人也移眸,二人目光对上。燕裘想了想,便做介绍:“这是祁允然,祁医生,是这次回国认识的朋友。这是宋景桓,我的表哥。” “你好。”宋景桓落落大方的主动伸手。 “啊,你好。”祁允然也伸手。 两手交握,相较之下祁允然的气势略逊,毕竟是比不起光彩炫目的宋十一少。 祁允然暗暗叹息,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与宋景桓握手的他最清楚,即使只有一瞬间,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敌意,这逃不过自小习惯察颜观色的他的双眼,宋景桓不喜欢他。 然而宋景桓握住祁允然的手,表现热情得很:“医生?不错嘛,竟然可以跟球球交上朋友,我小表弟为人最磨叽了,能请你吃冰淇淋呀,真是特别优待呢,不知道他有请谁吃过。” 听这调侃的腔调,燕裘心中有所触动,丢下一句:“你刚才不是吃了。” “那不是每一次都要我用抢的。”宋景桓咂咂嘴巴,意犹未尽。 燕裘把自己遗弃的半杯圣代推过去:“吃吧。” 盯着那杯已经化得一塌糊涂,与糖浆难分难解的乳制品,宋景桓一脸吞掉苍蝇的恶心表情:“球球,你老是欺负我,别人都是当哥的欺负小弟,怎么你老是让我伤心呢?” 边说着,宋景桓带了一脸伤心往燕裘身上巴去。 燕裘是对这个人的举动了如指掌,轻轻错身便躲过去,顺手带起祁允然,说:“时间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祁允然直觉地颔首,这时候宋景桓正笑眯眩地给他摆手,那态度友善可亲,让祁允然心生疑惑……难道是错觉?这人似乎不难相处。 两个人往包厢方向走,没走出几步,燕裘陡地止步,后头满腹心事的祁允然没有刹住,直接撞燕裘背上去了。 原本两个人身影相差不远,但祁允然这医生又怎么及得上把锻炼当做消遣的燕裘?这一撞,反弹力令他往后跌去,祁允然直觉调整姿势准备好摔下去,可预期中的事并没有发生,因为他的腰被一只臂膀稳稳地捞住了。 一瞬间,祁允然想起乱世佳人。 燕裘扶正这像石头似地全身绷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他肯定会因为这个情形而窃笑,可是现在他心中因为一个猜测而燃起熊熊烈火,只需要一个肯定便要喷出七窍。他侧过脸,冷冽的目光落在宋景桓身上,后者似乎正在努力装无辜,于是他再把视线移回眼前座位上,位子上的人正一手支着颔,笑容可掬地向他招手。 “白先生?”祁允然微讶,毕竟这相遇太巧了。 白暮眼中似有微光闪过,笑容虽灿烂,笑意却不着眼底:“燕裘,祁允然,你们终于还是勾搭上啦?” 祁允然双目瞠睁,连连摆手,急得都结巴了:“这……这是什么话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嗯?”白暮轻挑眉,目光落在燕裘紧皱的眉心上,他唇角上提的幅度大增,翘起腿仰靠在座椅上,神情惬意地揄揶道:“靠,我还以为你怎么不接受我呢,原来你燕大律师喜欢玩纯爱么?是呀,这的确不适合我。不过也好,我就该找个有共同爱好的对象,你说是吧?十一少。” 宋景桓扶额长叹,脸上尽是万事皆休的郁闷神色,眼神游离不定,就是不敢与燕裘对视。 祁允然听得云里雾里,白暮和宋景桓在一起的事还不值惊奇,让他大惑不解的是这个气氛,为什么剑张弩拔呢?燕裘很生气,白暮也很生气,宋景桓更加在生气。祁允然把三人看了一圈,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似乎一触即发,他也顾不上别的,大步跨到燕裘眼前,阻断那炙人的怒视。燕裘的眼神很可怕,堪比两柄利刃,这样的眼神让祁允然感到头皮发麻,可他仍然鼓足勇气提醒:“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眼前人物变换,那充满担忧与慌张的神情落入眼中,燕裘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抬手支了支眼镜,为自己的失态道歉:“抱歉,让你操心了。” 祁允然哪里在意道歉什么的,但燕裘变回平常的燕裘,他心里一松,笑得特别愉悦:“不,你……记得正事就好。” 知道祁允然是为免尴尬而故意错开了话题,燕裘领这情,轻点头做罢。 临走前,燕裘还是顿住脚步,丢下语调淡漠的一句:“宋景桓,我原以为你早就不玩这种技俩了。” 话落,他带上祁允然大步离开。 燕裘的话是对宋景桓说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白暮身上,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二人还是默默地杵着。 好一会,宋景桓首先打破沉默,冷冷的说:“不是要你先走。” 白暮笑了,是那种充满鄙夷的笑容,话中带刺:“宋景桓,我还以为你个大少爷只是贪图一时新鲜才找上我的,原来你是因为嫉妒呀?呵,真难看。是呀,我原本就对这身体还有些信心,可你刚才真真是打击到我了,我呢,贱归贱,却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怎么样?被燕裘鄙视的滋味还好吧?” 宋景桓眯起眼睛,阴鸷目光像要把白暮杀一千遍。 白暮哪能不知道宋景桓有多恨他,可他是贱命一条,怕穷怕饿怕痛却正正好不怕死,便慢条斯理走去,与宋景桓错肩的一刹那故意嘲弄:“怎么?是要把我杀了喂狗?还是把老子的裸照什么的拿去宣传?那不错,正好提高知名度。呵,可别瞪我,偷你宝贝球球的是那只老鼠,有种你也去把他泡上手,叫你家球球伤心伤心呀。” “贱货,滚!”宋景桓表现得万分厌恶。 白暮眼神微闪,他毫不示弱地挺直腰板走出餐厅,急步走在人群中,他掏出手机来,按键的时候手指竟然有些发抖,几秒钟的活给弄了几分钟才拨出,待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便抢先撒娇:“肖哥,你那儿有吃的么?嗯,什么都好,在你家,那我现在过去。” 人走了,宋景桓在原地思忖着怎么样哄球球原谅,可这一次真是有些难度,半晌后他略略烦躁地整了整衣襟,给秘书去电话:“柳利,给我找几本名著的初版书,另外再准备一柄军刀,要稀罕的,嗯,别管多少钱,必须要弄到。” 作者有话要说:飘。。。。。。。。。。大家,国庆节快乐,国庆上班的某人怨念飘过……― 修…………………… 14 第十三章 走近包厢,燕裘却一直不能平息心中烦躁,宋景桓今天所做的事并不是第一次,燕裘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宋景桓也曾经沉迷这种无聊游戏――只要谁亲近他,宋景桓总会用尽一切办法引诱对方,好过一段时间又会把人甩掉,似乎就是为了向他证明那些人都是虚情假意的,不值得去爱的。 当年燕裘并没有要跟谁恋爱的想法,他觉得宋景桓简直多此一举,但无论是表哥还是那些‘受害者们’都已经是成年人,牵涉到感情的事就很难说清楚孰是孰非,究竟是立坏心场的人有错,还是意志不坚的人有错?各自掺半吧。所以燕裘除了漠视它,也没有多余的行动,久而久之,宋十一少似乎也玩腻了,就安分了好些年。也不知道白暮是触动了宋景桓的哪一根神经,令这个花花公子又干起傻事来了。 是因为白暮乖张的性格,还是因为那张特别漂亮的脸呢?对此,燕裘并不准备深入考究,但他的心情无法平复,除非找到答案,找出不安的因素。 本来迟钝或愚蠢等就跟燕裘毫无关系,他思来想去,眼珠子徐徐移到眼角处睨向身侧,总算定位在罪魁祸首身上,后者正若有所思,那模样专注认真,倒把可爱削减一些,多了几分持重沉稳。 这情景又让燕裘想起有几次面临生死关头,祁允然一举一动的确可圈可点,不由得感慨,这祁医生……还是很靠谱的。 只是这让燕裘更加困惑,他不可能否认自己对祁允然的好感已经超出朋友范畴,可是为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什么呢?他当初深爱的吴水牛与祁允然分明是两个极端,一个热血冲动像一团烈炎,另一个温和乖巧像一潭清泉,这样的两个人哪有一丝交集? 燕裘也不是不认识比祁允然更出色的人,更不乏欣赏的对象,但是稍稍对比,便是不一样的感受,燕裘承认祁允然的特别,虽然还没有完全明朗化,却够他做出决定。 “祁允然,你觉得宋景桓怎么样?” 祁允然抬头,表情错愕,他明显预料不到燕裘会问这种问题,半晌也没能憋出一个字来。其实这委实是为难他,燕裘和宋景桓是表亲关系,这会儿竟然问他这个外人这种问题,叫他怎么回答?照直说吗?不妥,瞎说吗?又不成。 “这……” 燕裘立即注意到不妥,稍一思索就恍然大悟,连忙添上一句:“直说吧,我要听漂亮的话,也就不问你。” 祁允然微愕,毕竟燕裘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特别信任他呢?稍微设想,就觉得特别踏实。祁允然很相信燕裘的人品,经过这段日子的几次接触,他就对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产生崇拜心理,向往着有一天也能像燕裘那样拥有高山大海般的气度。 当然,燕裘不知道自己的祁允然心目中的形象竟有这么高大,看他出神得更厉害,心里没底,眉头渐渐堆起皱褶。 等到燕裘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祁允然却不知不觉地抢白了。 “有点可怕。” “嗯?”燕裘有些懵,后来就想起是说宋景桓,万分讶异:“可怕?” 宋景桓充其量也就是有很烦人吧。 祁允然见燕裘似乎不以为然,就揪了揪头发,笑了笑,不再往下说了。 但燕裘却不会只听一半,瞧了祁允然一眼,催促:“然后呢?他怎么可怕了?” “啊?”还要说吗?祁允然微愕,暗叹口气,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包厢门,稍稍掂量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拐弯抹角:“因为他分明厌恶我,却会对我笑……我想,他比白先生更可怕。” 燕裘挑眉,他是想不通祁允然既有这么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怎么当初就看不清何鸿远的为人呢?又或许说,那种人也在接受范围内?那么宋景桓不是……胜过何鸿远很多吗?思及这一点,燕裘很难得行动比思维更快,脱口就给自家表哥抹黑:“宋景桓为人风流,不会真心待人,估计刚才之后,他就会甩了白暮。” “这样呀……”祁允然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除了应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本来说到这份上就够了,燕裘仍是不放心,特意交代:“所以如果发现宋景桓刻意接近,你可以找我,我有办法治他。” 虽然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随口说说罢,但祁允然听进心里了,感觉有些愕然,又很感激:“嗯,谢谢。其实这回以后,我暂时会以事业为先,毕竟我还是实习医生,应该趁现在积累经验,不能总是分心去纠结感情的事。如果真遇上那种事,我会好好拒绝。” 祁允然很有觉悟,燕裘感觉到欣慰之余,心里却有淡淡的失落感,不过事情能有个说法,始终是好事,就暂且不追究,燕裘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头。 “好了,该进去了。”燕裘三两步靠近包厢,开门示意祁允然入内,而后视线放在转角处出来的两个人,是何鸿远和一名戴着眼镜的陌生中年男人。 包厢内,方家表姐妹见到对手来了,立即危襟正坐,严阵以对,而祁允然明显比刚才紧张多了,视线粘在桌面糖罐上,剩下新来的二人和燕裘对峙。何鸿远毕竟是吃过燕裘的亏,从开始就便闪闪缩缩的,这猥琐行径倒令燕裘有种被请去认犯人的感觉,何鸿元始终不敢与他四目相对,反而是同行的中年男人支了支眼镜,显得从容不迫。 燕裘也支了支眼镜,挂起微笑主动伸出手,自报:“你好,我是燕裘,是方小姐请来的调解人。” “你好,我是谭海源,何先生请的律师,将全权负责这次交涉。”中年律师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小心把对手打量了一遍,。 燕裘笑得更无害:“幸会了,有谭律师协助自然是好,请代何先生阅读这份文件,这是方小姐提出的最低要求,如无意见,就按程序办吧。” 对方也端着客气笑容,掂起文件来翻看,越往后看笑容就越发的挂不住了。谭海源本来也没将这么年轻的对手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只觉对方要么就是特别傻,要么就厉害得紧,竟敢把条件开得这样苛刻。未明底细之前,谭海源没有轻举妄动,就附耳细声跟作为主雇的何鸿远做了简单解释,后者可没有他的淡定,何鸿远听到一半就狠狠地蹦起来,狠瞪着方玲,面目狰狞,脸色多变,活像一只被惹怒的狒狒,张牙舞爪起来。 “方玲,你要价也太高了吧?你就是纯金铸的也不值这个价。” 方玲脾气原就火爆,给这一吼,原本的不安给丢去九天外,呼地跳起来就叫板:“老娘要是纯金铸的,不就早给你个混球化了?!还能有剩下的吗?老娘要的价,老娘自认值得,可不像你这个混球,贱得要命。” “你说什么?!臭女人!” “我说你是个孬种,怎么着?” “fuck,我是个孬种,还不是让你生了个娃?” “呵,你倒有脸呀,跟我个小女人还有刚出生的女娃娃比较起来了?!出息呀?你倒不如一刀下去‘鸡飞蛋打’,再来跟我们比一比?!何小姐。”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只会卵缩,死变态。哎,我说你要不要再叫你的基佬情人给你挡着,再跑一回呀?草,你搞基也是给插的那个吧?” 当下别提方芷有多尴尬了,就是在场几个男人的眼角也抽筋似地痛起来,暗暗佩服这女人一张嘴够毒。 被战火烧着,祁允然脸上满是无奈和尴尬,也不好躲着,就主动调解:“方小姐,何先生,这件事还是需要好好解决,再吵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听听两位律师的意见?” 方玲剐了祁允然一眼,想到现在是同一阵线,想到家里还有个娃娃等着她凯旋归去,便压下脾气,沉着脸坐回去。何鸿远猛然意识到有燕裘这个黑手在,顿时寒毛直竖,也没敢再造次,悻悻然坐下去,偶尔偷瞟祁允然,那眼神怪可怜的。 祁允然倒是老老实实地闷着脑袋,完全不接触那目光,毕竟他与何鸿远相处久了,自然知道这个人会怎么样撒娇,既然他决心来帮忙,就不能拖后腿。坚定了意志,他侧脸看燕裘,等待指示。 燕裘抛去赞许的一瞥,祁允然不自觉扯起了唇角,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动作,默契而迅速,甚至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自自然然地带过了。 “谭律师,相信协议书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这就是我们要的,而你如果清楚来龙去脉,那也应该明白法院会通过的,不是吗?” “燕先生,可不能把事情说得太死,协议中所提索赔部分的确太过分,若经法院判决,不太可能会通过。” “错,如果我身边的祁先生愿意出庭做证,那你认为如何呢?何先生在与祁先生同居的同时,又欺骗方小姐与之结婚,甚至在方小姐怀孕期间仍然与祁先生保持亲密关系,而方小姐在机场遭到何先生暴力对待从而早产,当时何先生作为一名丈夫和一位父亲,却丢下妻女逃离现场,直接影响到方小姐的情绪,引起后来难产等等危及生命的情况。种种证据,难道不够何先生付出协议中的代价?” “这……”谭海源毕竟当律师多年,对方提出这般详尽的材料,虽然有些不一定能作为证据,却对法官的判决有着绝对影响力,他开始后悔接下这案子,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然!”何鸿远不敢置信地盯着祁允然,怒吼:“你竟然背叛我?!” 祁允然轻抿唇,何鸿远的责备对他影响不小,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你既然为了家庭和后代而选择与方小姐结婚,就应该有担当一些,你背叛她们,欺负她们,的确是你不对。” “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我能跟她们闹起来吗?我要是为了这女人跟你分手,还怕你会自杀呢,我不想让你伤心才刻意隐瞒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今天却背叛我?!你是不是勾搭上别人了,是不是这个姓燕的男人,啊?!” 这话可真硌耳,就连方芷都轻轻念了个英文单词,方玲更是摩拳擦掌,谭海源狠狠地揉搓额角。 燕裘眯起眼睛,正要说什么,却见祁允然一拳捶在桌面上,桌上瓷器‘砰’地蹦达一下,白色桌布晕开淡淡茶迹,所有目光聚集在这似乎很软弱的男人身上,燕裘也吞下即将出口的冷嘲热讽,等待这男人发话。 包厢中一片死寂,祁允然深呼吸的声音清晰传入各人耳中,最后他一咬牙抬起脸,脸色出奇的红润,双目炯炯:“别再推卸责任了,何鸿远,没有人拿手术刀架着你的脖子,要挟着你干这些事!我是你主动亲近的,方玲也是你娶的,我和她都不希望有对方的存在,你怎么就不想想?这都是你下的决定,到了今天你要怪谁?!” “我……那是我家人要我娶方玲!” “那也是你的选择,你对家人阳奉阴违,害惨了我们,都是你自讨苦吃。”祁允然一合眼,似乎听见娃娃的哭声,再睁眼看看方玲惊愕的表情,想起这位性格刚烈的母亲能为了生活而忍气吞声选择私了,他不认为自己有退缩的权利,也不想毁掉一对母女的未来。 “如果非要上诉,我会做证,还要多告你一项伤人,上一次你揍我的事,也不会罢休。燕律师,我可以这么做吧?” 燕裘支了支眼镜,非常公证地说:“当然,当时在场的两名警官可以做证,还有医院留存的验伤报告当证物,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听罢燕裘的话,何鸿远顿时骇得脸色煞白,他本身是一家国营企业的部门经理,原本表面形象经营得不错,还挺得上级欢心,一直平步青云,得意得紧。可是这类企业的内部斗争也很激烈,对手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哪怕给抓住一点小辫子也够喝一壶,所以何鸿远这次也只想着私了,如果闹下去,估计就是不被公司开掉也会给架空职权当个闲人,而且名声闹臭掉,在业界想找到同等工作就很难了,何鸿远不想赌上自己的前途。 “你不能这么做!”何鸿远蹦起来,狠瞪着祁允然,那姿势像是随时要扑上去似地:“祁允然,我跟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害我?!” “是你自找的。”祁允然低声回了一句,撇开脸,表情难过。 燕裘及时带开祁允然,他觉得祁允然做得够多了,便引开话题:“何先生,或许你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但不要让我们等太久,谭律师,或许你该适当指导你的雇主,尽快解决问题。” 谭海源提起眼皮瞅一眼燕裘,闷着脑袋把斗鸡似地死瞪着祁允然的何鸿远带到一边去窃窃私语。 方玲有些不安,连连转头探望,方芷看见燕裘依旧淡定,便低声问:“真的能成吗?要不就降低一些要求?这个似乎真的太高了一点。” 离个婚就要分上百万,一般都不成吧?何鸿远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来着。 燕裘淡笑:“已经调查过,何先生绝对有能力支付起这笔钱,而且我们决定坚定立场,他一旦察觉到我们退缩,必定会把赔偿压得很低,至少对方的律师了解正规行情,事情将会很棘手。方小姐都有买过菜吧?压价成功与否,得看双方态度,如果商家够强硬,而你又急着要买,那么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两名女士呆呆地颔首,想不到这精英律师还会拿买菜格价来打比喻,有些蒙了。 解决掉二位,燕裘瞟一眼祁允然,便把人拉起来,也带到角落去。 “你做得很好。” 祁允然抬头,微讶:“是吗?” “这时候故布疑阵,就好比最后一击,控制得不错。” 第十三章 “……我是说真的。”祁允然愣愣地回答。 燕裘微愕,想到以祁允然的性格竟然能狠下心肠,便知道有多用功去克服,思及此,燕裘脸上微笑如涟漪般泛开,周身仿佛温柔起来,让祁允然看傻眼了。 暗忖:燕裘原来真有这么憎恶何鸿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飘。。。。。。。最近工作遇jp,驱jp中…… 修文……jp是个很麻烦的jp,完全不了解公司动作,却提出很多无聊的提议,而且老板脑子被驴踢了,竟然全部试行……要命。 15 第十四章 最后何鸿远要求与祁允然单独谈一谈,燕裘是反对的,但是祁允然却答应了,燕裘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能争取到二人在他目光所及范围内说‘悄悄话’。 燕裘的目光第三次从包厢角落对立的二人身上移开,眉心又悄悄往中心聚拢,眉间深川挤得更紧,耳边听见两个人故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音,细细碎碎地,仿佛里了几层棉袄,不真切,根本听不清楚内容,但凭那神情和肢体语言倒可以分辨何鸿远正在使用哀兵政策。燕裘是在担心,毕竟祁允然在过去似乎很顺从何鸿远,人的习惯性是很恐怖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即使祁允然如今下定决心,可又怎能在短期内将何鸿远这个人完全自心中剥离?所以他不希望让那二人独处,现在仅仅是单独对话,也很令人不安。 不知……祁允然的决心有多大? 虽然心中忐忑,燕裘却始终脸带淡淡微笑,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令方家表姐妹安心,这时候不忘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何鸿远带来的律师,那眼神像是在责备这大男人助纣为虐,欺凌弱小。 谭海源怎么说也是老油条一根,情况虽然尴尬,却也维持八风不动的从容姿势,反而跟燕裘攀谈起来。 这一回不过是小小离婚事件,并没有太多规范限制,像这类接触不用太过忌讳,于是二人倒像老朋友闲话家常似地搭起话来。谭海源巧言探听燕裘的来历,燕裘则笑盈盈地老实回答前辈的问题,只是蒙胧地透露自己过硬的后台关系,叫对方知难而退。 或许谭海源之前还摇摆不定,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打消坚持的念头,他待在b市也有十多年了,不敢说对b市了如指掌,却也是心中有数的。 十年前b市由商业大龙头苏家横行,然而财雄势大的苏家牵涉黑道交易,而且过分招摇,最后给‘上面’办了。而向来不在b市活跃的宋家却有如天神降临般,不遗余力就将苏家吞并,宋家成了大家。这十年,宋家人在b市也是呼风唤雨,可宋家与苏家不同,这一家作风正派,和‘上面’关系也很不错,后台之硬,可想而知。 而今眼前年轻人说是与宋家有表亲关系,谭海源深知即使宋家力量未必用在离婚案这等小事上头,自己却也犯不着为了小小收入而开罪这年轻人,而且整件事说来就是男方的错,要闹起来,即使胜了官司,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胜算并不高? 谭海源再三估量,判定燕裘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巧言令色的奸佞小人,心中有了定案。 另一边何鸿远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引起祁允然的同情心,即使不帮忙,也别害他呀,可是这个曾经对他千依百顺,只会温温吞吞地笑着应和的人,甚至会对野狗野猫过分同情的人,态度却出奇地强硬,由始至终都用失望的眼神注视他,直盯得他心中直发毛。这是怎么啦?何鸿远困惑,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连他自己心里都还惦记着祁允然这情人,心心念念着要复合,可祁允然却像是成了另一个人? 思来想去,何鸿远认定问题出在燕裘身上,那个仅一眼就令人自卑的精英男,指不定祁允然就因为看上了燕裘,变心了,才处处为难自己,只为了讨好那个精英男。 何鸿远越想,心中越有气,认定了祁允然见异思迁,背叛了他,便更加怒不可遏。 祁允然沉默近十分钟,终于开口:“鸿远,做事总要承担后果,今天或许你付出了很多,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好好过吧。” 听这分明就是诀别的话,何鸿远怒急攻心,头脑一热便抬手往祁允然肩上重重推搡,直把人推得往后打了几个踉跄,还不消气,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妈的是看中了那姓燕的照直说不就好了?操,算我何鸿远运气背,找个男的也会遇上你这么个骚货。哼,念在过去的情分,也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你这模样不过是皮肤白一点,在床上够浪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是,你以为像那种精英男会真心看上你?哈,把你玩了还当真,要笑死人。” 祁允然愣在当下,却没有生气,毕竟他知道何鸿远一旦生气就会口不择言,大学那会儿这个人曾经沉迷网络游戏,经常对着显示屏就骂起来,有时候甚至捶胸顿足打砸闹事,污言秽语毫不保留,那是尖酸刻薄得多了,这几年毕竟是受过社会磨砾,收敛了不少,这些骂人的话并不算重。 可是祁允然的感受不代表在场所有人的感受,至少其他人不会容忍何鸿远的任性,因此鄙夷、错愕、厌恶、甚至愤怒的目光齐齐聚焦他的身上,然而盛怒中的何鸿远根本毫无感知。 “我想,我们谈不下去了。”祁允然不想生事,转身要走。 这会何鸿远还气在头上,或许因为面对的是祁允然,他习惯不加掩饰地率性而为,所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祁允然的手,叫道:“你要敢帮那个臭女人,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事告诉你爸去!” 祁允然全身僵住,傻傻地愣在原地。 发现这一招凑效,何鸿远心中窃喜,抓准这一点要下重药,只是他才张嘴,一道劲风袭来,他来不及反应,只觉口鼻都给重重地扣住了,整个下颌几乎脱臼。他的体重少说也有65kg,竟然给这股恋横的力量一下子压到身后墙壁上,脑袋重重砸了上去,顿时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谈话时间结束,何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鸿远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发现一双眼睛近在咫尺,正透过冰冷镜片注视着他,那双眼中流转的似乎是阴鸷狠戾,他心中一悚,本能地匆匆摇头,下巴却给那大掌钳制住,无法动弹,双手怎么也扳不掌控。此刻,何鸿远真切感受到与燕裘之间的差距,自知这个男人若有心要杀要宰,他是绝对避不开的,当下急得眼眶都红了。 这一变故叫人始料未及,当初方玲、方芷和谭海源也觉得何鸿远过分,见燕裘过去,就以为是要调解,哪想到斯斯文文的燕裘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手,方玲和方芷姐妹俩暗暗喝彩,恨不得燕裘化身拳王,把何鸿远揍死过去。 谭海源暗叫一声不好,怕雇主被灭了,自个收不到报酬还要惹麻烦,正要开口调解,却见刚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年轻人抓住了燕裘的手。 “快放手,他要被闷死了!” 祁允然见何鸿远脸色涨红,眼睛要翻白了,急忙去扳那只铁铸似的手。 燕裘是有意要教训何鸿远的,他不愿意轻易撤手,心想着把人闷昏过去再说。 这可把祁允然急死了,怕何鸿远给闷出个毛病来,怕燕裘惹麻烦,总之就是不想事情闹大,也顾不上太多,凭记忆所学,举拳就往燕裘的手臂敲去。 燕裘受过训练,普通打击还真不放在眼中,不过祁允然却准确打中麻穴,燕裘只觉手臂上一阵火辣的炙烫感便脱力收手,何鸿远整个像烂泥一样滑下去,他揉着手臂转眼睐向祁允然,后者不安地凑上来帮忙按摩。 “抱歉,但你再不收手,他会死。”祁允然怕燕裘生气,不时抬眸探视。 燕裘打眼角处睨上一眼四肢并用爬开的何鸿远,再转回来,支了支眼镜,说:“我只是稍微教训他,会拿捏好分寸的,倒是你,这一手不错。” 祁允然尴尬地苦笑:“哦……啊,就是不实用,你要是动手,我恐怕连一下都招架不住。” “以后,我教你吧。” “咦?” 祁允然错愕地瞪圆眼睛,燕裘却不深入解释,转身迎上谭海源,确认最后的程序。 何鸿远是吓坏了,根本不用谭海源开解,立即抖着手把离婚协议书签下来,只希望花这点钱可以把这大煞神送走,待双方确认以后,何鸿远跑得比风还快,差点连鞋子都丢了。 这下可乐了方玲,拿到钱又看到臭男人的矬样,立马豪爽地邀请燕裘吃大餐。 燕裘微笑着拒绝了,以接下来还要为协议走程序做借口,带上祁允然离开了。 离开餐厅,燕裘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祁允然,后者自觉接下,而后愣住:“这是?” “有驾照?” “有。” “你带我一段,我累了。” “但……我没什么经验。”祁允然惊得哆嗦了一下,要知道这名车就是不小心卡掉一点油漆,他也赔不起。 “噗哧。” “咦?” 燕裘揉了揉鼻尖,吸了吸鼻子。 祁允然心想,刚才真是的打喷嚏吗? 可是他来不及细想,燕裘已经上车,他也不好太磨叽,也就匆匆上了驾驶座。 不消一刻,宝蓝色保时捷911慢悠悠地开在b市大路上,因为不是行车高峰期,驾驶还算流畅。祁允然危襟正座,小心翼翼地注意路况,完全没有发现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支着颌把脸侧向窗外,肩膀不断耸动。 车窗外一辆电瓶车风驰电掣,越过跑车飙向前方,留下一抹潇洒的背影。 车厢内一片死寂,燕裘的肩膀耸动得更厉害,祁允然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喵……之后再修……现在有事要忙,闪也 修文 16 第十五章 “原谅我。” 燕裘依着门框环手抱胸,目光放在掀开的礼盒上头,造型炫酷的军刀躺在黑丝绒中央,刀刃在灯光下泛出冰冷寒芒,燕裘暗忖:确是一柄好刀。 宋景桓偷偷观察燕裘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心里没底,便努力宣传自己的诚意:“唉,可别看就是小小一柄刀,这可是我特意找人设计的,世上只此一柄。而且还不只有这个,那个莱斯特法典让比尔?盖茨买断了,我是弄不到,但是那本《美国鸟类》过阵子会搞拍买,我准备把它拍下来送你,那个也很稀罕呢,球球你就原谅我吧。” 的确,这些都是十分昂贵的奢侈品,而燕裘也相信这是宋景桓凭个人本事赚钱买的,所以诚意是充足的,可是他并不认为金钱能买到原谅,因为他和这表哥的感情也不以金钱维系的。其实燕裘的亲戚真不少,宋家和燕家都是大家族,血缘方面比宋景桓更亲的人多的是,可是在两家亲戚里面,燕裘却与宋景桓最要好,这是因为那几年相识相处的确是产生了友谊,燕裘知道宋景桓真正关心自己,也不厌恶这个人。 燕裘真心相交的朋友并不多,而且他喜欢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方式,分得很清楚,像宋景桓这种……他从来带着严厉去对待这被宠坏的天之娇子,从不姑息这表哥的错误。 惯着宋景桓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多他一个。 当然,今天也是。 “你做错了什么?”燕裘冷声掷下问题。 “啊?”宋景桓冷不防被大问号砸个正着,困惑地抬头观察小表弟严峻的表情,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这是……不就是因为玩了那个幼稚的游戏嘛。” 燕裘轻轻点头:“什么幼稚游戏呢?” 面对这寻根问底的态度,宋景桓禁不住唇角微抽,向来厚脸皮的他竟然尴尬起来,之前做的时候还潇洒得很呢,不过眼前人分明就是没得商量的强硬态度,他要是够硬气大可以一走了之,而估计球球也会关上门当没一回事,可是……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呀。 见宋景桓不干不脆,燕裘有节拍敲动的手指也停下来,耐心告罄,就要免费奉送闭门羹,给表哥醒醒脑。 宋景桓毕竟是洞察到变化,立马压住来势汹汹的门板,赔着笑:“好好,我说,我这就说还不成?” 燕裘轻挑眉,手上力道终于还放松,保持缄默。 自知逃不掉,宋景桓暗叹,稍微斟酌才说:“我看不惯白暮那种人接近你,心里着急就故意去泡白暮,心想着泡到手以后再狠狠奚落他,让他不敢再妄想。得,我不对,我不应该嫉妒他,也不应该怀有恶意去玩弄别人。” “嫉妒和恶意吗?”燕裘扯了扯唇角,却是皮笑肉不笑:“你在这里等等。” 话落,人就进屋内,没多久就换下一身居家休闲装,着了正式服装走出门外,也不管宋景桓困惑的目光,已经率先往电梯走去。 宋景桓微怔,眼见那修长的腿已经跨进电梯内,他立即合上礼盒挤进逾时不候的电梯,趁着楼层下降,惴惴地打量小表弟平静无波的神色,片刻才问:“这是要去哪?” “你该去的地方。” “嘎?” 燕裘没有深入解释,就领着宋景桓上保时捷,驱车直赶df。 夜幕下,小餐厅擦得晶亮的玻璃窗透出淡淡烛光,温暖柔和。 不用到达目的地,宋景桓已经明白燕裘的用意,果然,才下车燕裘就说:“你该道歉的人在里面。” “这是……” 宋景桓的目光在干净的门面和燕裘严肃的表情之间来回,明白燕裘是叫他给白暮道歉,可是这也太具挑战性了,他过不了自尊这一关,叫他跟燕裘低头是一回事,跟那样一个低贱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你要进去,礼物我就收了,要不进去,那就罢了。” “你怎么威胁我呢?” “……我有吗?”燕裘蹙眉,换了别人,他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不过是宋景桓,他倒不吝于抒发己见:“你招惹的是白暮,要原谅你的是他,而我……充其量不过是觉得你没担当,太自私,可你并没有对不住我,根本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你的说法,反正你的行为仅仅影响到我对你的评价,别的就没有了。而我之所以带你到这里,一是觉得应该给你机会,二是因为白暮是肖缇的朋友,肖缇是我的好友,他前阵子与我诉苦说白暮不知道为何心情不好,我觉得这些问题可以一次解决,你认为?” 话罢,燕裘环手抱胸,冷眼看着宋景桓如何选择。 宋景桓明白自己说不过燕裘,这会儿搔搔鼻头,嘀咕:“我要是拒绝呢?” “那就由我去开解白暮,告诉他有些混帐完全可以无视,因为那是惯犯,有不少人都遭殃了,犯不着为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无聊事情耿耿于怀。” 要是还听不出来那些讽刺,宋景桓的名字该倒着写了,他再三思量,再见燕裘已经推门入内。自尊和小表弟的信任,宋景桓在短时间内做了取舍,他抓了抓头发,看着玻璃面倒映的脸庞,无奈低叹。 看呐,这垂头丧气的鸟样,不是输了么? “罢了,谁教我就喜欢你呢?尤其是这种态度,也很受用。”嘴里细碎呢喃,也没有第二人听见,宋景桓收拾了心情,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餐厅今天没有广播音乐,摆设的钢琴有人占据,优美乐声自琴师灵活的十指流畅泻出,犹如山涧清泉潺潺不息的川流,清新怡人。吧台前,白暮漂亮的脸庞依旧鲜明,每一次刚进门的客人都不禁被这调酒师吸引,白暮始终是陶醉视线的焦点,只见他纤长的十指握住精钢雪克杯,利落地摇开,带动金属色流光,配合带些慵懒味道的微笑,修长身形仿佛散发着诱人微光,犹如明月。 白暮若不说话,就像一名翩翩贵公子。 听见门铃声响,羽扇般浓密的眼睫轻抬,墨色眼眸扫向新客人,却在确认来人身份以后讶异地睁得圆圆的。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胶在来人身上,吸引人的是宋景桓,今天他依然走在时尚的尖端,一身高贵雅痞装扮配上俊帅外表与及天然散发的傲气,魄力十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宋景桓和燕裘同时到达吧台,燕裘是与前者截然不同的风格,乍看一眼并不张扬,却是在宋景桓这种人物身边也毫不逊色,随意搭配的衬衫休闲西裤,银边眼镜,气质沉着内敛,令人不自觉信服向往。 “bck velvet”宋景桓先点酒。 燕裘轻挑眉,注意到白暮的目光,便说:“和上次一样。” 白暮眉头紧皱,他郑重考虑要不要把雪克杯直接砸到这两个人脸上去,不过想来宋十一少开罪不得,燕律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再嚣张也不想让肖哥为难,只好忍气吞声,抿紧唇开始跟单调酒,只盼望两个衰神赶快喝完就走,因此他还特意加重了酒的浓度,经过精心调制,味道是不差毫厘。 不消一刻,黑色天鹅绒和复苏鸡尾酒送上,白暮侧过身去处理别的酒单。 两个人端起各自的调酒浅尝,暗赞这手艺好,一杯差不多饮尽,燕裘的食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杯沿,宋景桓转眸一瞄,知道这是倒计时,便重叹,仰头把酒灌尽,也来不及细细品尝这黑啤酒与香槟的美味调酒,朝吧台里喊:“白暮。” 白暮正闲下来,手上拭着酒杯,闻言便转过脸,神色不悦:“什么?” 宋景桓肚子里暗咒了一千遍,突然想起万能秘书柳利,有冲动打电话去叫他摆平这局面,可是细细的敲击声越来越急,白暮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估计这两个人没有耐性等他打一通电话,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抱歉。”俩字,宋景桓自认已经可以交差。 “哦……”燕裘眼睛微眯,喉间发出意味深长的单音。 宋景桓头皮发麻,脱口就说:“上次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呃,我不应该玩弄你的感情,以后再也不犯了。” 咔…… 玻璃杯从白暮手上脱开,落入燕裘手中,只是一两秒的事情。白暮完全不关心一只酒杯如何,他只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狠狠瞪着宋景桓,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是宋十一少的双胞胎弟弟还是哥哥?或者是易容术?克隆人?鬼上身? 见白暮傻住,燕裘却停下敲击吧台的动作,耐心等候。 宋景桓就没有这个耐性,他心里不爽极了,催促:“你倒表态呀。” 这一句话打破魔咒,机灵的白暮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相信能请得动宋十一少的,除了燕裘也没有别的人,而能叫燕裘插手这事的,不是肖缇就是吴水牛,想来,是对那二人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这般好机会,不好好出一口气,又怎么成呢? “哼,就你这个态度?有这样道歉的?” “啧。”自知理亏,加上燕裘在侧,宋景桓咬牙咽下这口气,放软姿态:“我错了,抱歉。” 白暮挑眉一笑,干脆单手支颌,一双显媚的眼睛笑得弯弯,尤其冶艳,他侧眸睨视燕裘,笑问:“你觉得呢?” 燕裘态度依旧,不咸不淡地回道:“差强人意。” “嗷!球球,你还要我怎么样?!”宋景桓意见大了,不满意小表弟为外人说话。 燕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宋景桓始终不是真心道歉,白暮也不是豁达的人,这混水越趟越浊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事情自然不会没有个说法就结束,他想了想便起身,宋景桓以为可以走了,面露喜色,下一刻整个脑袋却给燕裘强制按下去,鼻尖几乎撞到吧台上。 带着宋景桓一起,燕裘道歉:“因为我的问题把你牵连了,真抱歉,以后我这表哥要是再敢找你麻烦,只要直接通知我就会得到妥善处理。而这次的事,是我们欠你一回,日后要有正事,可以找我帮忙。” 话落,燕裘掏出随身带的钢笔给白暮留下联系电话。 白暮把写着一串数字的杯垫拿在手里扇了扇,噗哧地笑了:“呵,行了,你是吴水牛的人,他帮了我很多忙,就看他的份上,你不欠我的。不过号码我留下了,有空就催你下来喝酒,我们培养一下感情。” “……” “算是好好回敬十一少对我的爱护。” 宋景桓眼睛一眯,刀子似的目光剐向这个笑容可恶的人。 其实这一来二往,燕裘算是摸清楚白暮的性子,爸爸说得对,这不是个坏人,不过就是比较难缠,但情况如此,燕裘除了应允白暮,也没有别的选择。 “嗯,好的。” 宋景桓一咬牙,目光杀向表弟,可后者依旧是八风吹不动的淡定表情。 白暮看到宋景桓吃鳖,心中暗爽,又给燕裘调了一杯曼哈顿,笑眯眯地说:“对咯,也可以找你的老鼠一起来,那么胆小就该练练,给我吓唬吓唬,总比让别人欺负去来得好,是吧?” 不提祁允然还好,提出来,宋景桓几乎吐血,而且他分明看见球球是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还真的点头了。 重拳捶向吧台,宋景桓打断二人谈话:“给我一杯曼哈顿!” 白暮伸手探向酒架,拎了一瓶俄罗斯伏特加重重搁到宋景桓面前,笑意盎然道:“以后本吧台只给宋十一少提供这种酒,喝吧。” 宋景桓乍舌:“你!”不想活了。 白暮手指轻轻点唇,故意做作地思考状,唇角缓缓扯起笑弧,他弯腰挨近燕裘,半个身几乎探出吧台去了,语气挑逗暧昧地说道:“不,那人情我还是要吧,燕律师,以后这场子你得给我罩着,不然我随时给宋十一少拿去沉海也说不定。” 燕裘瞟一眼宋景桓,后者张口结舌,心知自己哪怕有千百种阴人的手段,以后也别想使了,为了小小报复开罪球球,根本不值。 这会儿,真的只有打断牙齿和血吞,宋景桓说不出的憋屈,还真是把整瓶酒拿起来喝。 而白暮就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见状,他故意不断引诱燕裘谈论祁允然的事,燕裘虽然态度不算积极,倒是偶尔应话,就是宋景桓一直绷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十万似的。 这酒直喝到午夜,燕裘才离开,当车子驶到金英大厦前门,燕裘甚至没有拔掉车钥匙就下了车,手里拿着锦盒,对宋景桓说:“跑车还你,军刀我收下,至于书也别拍了,拍了我也不会要,晚安。” “呀?车是你的,不用还我。” 燕裘根本连停顿都没有,转身时随意一摆手作为道别,便走进了大厦。 宋景桓明白了,这车就是搁在这里挂蜘蛛网,燕裘也不会再看它一眼,他愣在车里半晌,最后烦闷地掏出香烟点燃,抽完整支才爬过驾驶座发动引擎,夜色中一道魅影以极速飙进繁华中,低咆着,宣泄驾驶者深沉的恼意。 第二天早晨,燕裘在报上读到一条关于保时捷深夜连撞数辆车子嚣扬远去的新闻,才扣上马克杯的手收回来,改按在额角重重搓揉。 宋景桓……你到底几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于是,赶文中……濉…我这半年真是忙得要命了,希望尽快闲下来。 修文…… 17 第十六章 手中钢笔不断划开光弧,宋景桓已经持续这无聊的转笔游戏近三十分钟以上,他实在是心烦,桌面上祁允然的调查资料都给他翻烂了,就是怎么都弄不明白这样平凡怯弱的男人究竟有哪一点吸引人,为什么球球就特别优待这个人? 或许宋景桓对白暮的所作所为是过分敏感,但他对祁允然的戒心则是绝对有根有据,事实摆在眼前,他认识球球这些年,知道小表弟对冰淇淋有着别样的执着,什么时候看见过他请谁吃冰淇淋来着?自个抢着吃的时候,还遭到白眼和暴力对待呢,只有祁允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祁允然究竟有哪里好?宋景桓是百思不得其解。 秘书柳利第三次将凉掉的茶水更换,茶杯才搁下,宋景桓的眼睛就这么死死拽住他,低声呢喃:“柳利,你跟球球有些像呢。” 柳利知道‘球球’是谁,毕竟自己的上司隔三岔五就会为那么个人呼天抢地,想要不知道也难。 “宋总,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你已经浪费了32分钟零4秒到私事上,你还有五份企划案未审核,另外还要两场会议要参加,再担搁下去,玩忽职守的罪名你是逃不掉了。” 秘书是这种态度,宋景桓的眼睛却铮铮地闪亮,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似地揪住柳利的领带把人带过来,完全不顾对方惊诧的神色,一指戳着调查报告就问:“柳利,你倒说,这懦夫有哪一点特别吸引人。” 宋景桓是很想知道球球究竟为什么喜欢这种家伙,柳利跟燕裘的性格相似,很有参考价值。 “呀?”柳利的目光落在那似乎是从应聘简历上斯下来的一寸彩照上头,男人长相斯文神色腼腆拘谨,白豆腐似地,倒是块受气包的好料子。柳利眉头轻轻皱起,一目十行掠过那些平淡无奇的生平资料,只能回答:“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童年,轻易引起同情。” 相信这一点应该是最特别的,无论是天之娇子的宋十一少,还是生在优渥家庭的自己,都无法体会祁允然的童年是何种感受,父母离异,寄人篱下,居无定所,祁允然的童年虽不至于太惨,却绝对过得不舒心。 “不是。”宋景桓抚摩着下巴呢喃:“球球没有圣母情结,同情心泛滥得连这种小事也拽住不放,那他就不是燕裘了。” “……那就没有了。”柳利乘机揪回领带,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但是我既没有接触过这位祁医生,也不是‘球球’先生,答案自然不能做准。” 虽然柳利含糊其词,宋景桓却挑自己想听的,一脸义愤地拍案而起:“你也看不见他有什么优点吧?那样的人,往大街上随手抓一把就有,球球肯定是一时头脑发热,糊涂了。不行,我这小表弟呀,死心眼得很,会越陷越深,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柳利看着上司自说自话,便丢下一句:“宋总,你这是一厢情愿,要是被‘球球’先生知道你找这个祁医生的麻烦,那就不是送礼物可以解决的。” “啊,我知道。”宋景桓笑了笑,掷下钢笔掂起座机话筒,一边拨号一边说:“谁说我要给他找麻烦了?我还要帮他……菜鸟外科医生吗?他实在太闲了,给,赔养成大医生去。” 柳利侧目轻叹,他叹惜上司的这份心思没有用在正事上,总是往邪门歪道钻,真让他痛心。 祁允然不知道自己是交上什么好运了,感情受创后,的确是想将全副心思放在事业上,可是有时候不是说他想要努力就能有机会的,尤其是作为实习医生。可是一周前,从未受到重用的自己却突然受到上司赏识,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不断有参加手术的机会,连一些研讨会竟然也受邀参加,甚至能参加医生聚会。 祁允然自知没有任何特别表现,却在医生的道路上平白前进了一大段,暗地里是感觉事情有蹊跷,却也不愿意放过机会,于是他静悄悄的接受这些,并付出更多的努力去抓紧这个机会。 祁允然埋头钻进工作中,除了变得更加忙碌,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偶尔见到路上驶过的保时捷就会想起燕裘,尴尬得红透了脸。 自从那一天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 清晨,随上班人流挤上公车,祁允然扣住拉环,看着不断倒退的街境,全副心神却集中在燕裘身上。对于这个人,祁允然感觉很复杂,他们之间的相遇总是戏剧化,过程也很奇妙,而且燕裘的本性似乎与斯文稳重的表象有很大差距,现在回想起来,是不只一次看到燕裘在窃笑,当初还以为是错觉,其实,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坏心眼? 陡地,那张带着温和微笑的脸庞冲入脑海,掀起轩然大波,祁允然立马打了一个激灵,真相变得无比诱人,他想知道燕裘是不是喜欢看他出糗,还有,为什么……可是如果特意去电话问这个问题,又似乎小题大做,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惹对方不高兴。 再说,他们连朋友都说不上。 就在犹豫不决那会儿,公车到站,祁允然随人流下车,徒步而行。 突然间,祁允然把注意力转移,刚才眼角余光睐见的一个情况终于得到确认,大街上有个小孩正在行窃,而被掏袋子的女孩完全没有自觉,只顾着跟好友说说笑笑。眼看小孩要得手,祁允然快步上前拉住那个小鬼头:“住手。” “咦!” 路人注意到这一幕,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被偷的女孩赶忙检查袋子,发现没有丢东西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看祁允然,小声道谢,竟然就带上友人急步离开,很快就走没影了,路人虽然指指点点,也没有停留围观。 祁允然捉住连连挣扎的小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旁边有人迅速靠近,只是来不及看清楚,这人影又诡异地横飞出去,重重摔到地上,而后一抹瘦长身影从旁掠过,袭向倒地的人就是一顿狂踏狠踹,弄得那人猛呼救命,这会儿又过来几个埋伏的帮手,可也不成气候,很快就给骠悍的袭击者撂倒地上。这人专门用鞋尖踢肚子,又狠又准,差点连肝都给踢爆的小偷们知道遇上狠角色,连滚带爬地逃跑,连小孩都不顾了。 祁允然连同小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眼见那个人甩着手走过来,小孩拼命挣扎起来。 “还不放手?你是准备剁了他,还是送去卖器官?” 屁大的小鬼犯案,除非以暴制暴,连警察都管不了。 祁允然根本没有那个想法,直觉就松开手,小孩脚下利索,电光火石间已经跑出n米远,迅速没入人群中,就像投进池塘的石子,无影无踪。 白暮揉着发红的指关节,啮了啮牙,再看看四周,骂道:“mlgb,午餐跑掉了。我说你这只老鼠,少惹麻烦能死?!分明连只蟑螂都踩不死,你管什么闲事!呀?!” “我……”祁允然被骂得哑口无言。 “衰,真衰,遇上你总没有好事,靠,我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出手,你这种脑残早该被活活捅死在大街上。” 祁允然心知刚才情况凶险,自己立心是好,却也是真的没有本事,只好乖乖受教,待白暮骂够了,才道谢。 白暮才不稀罕道谢,手心一摊:“给我五百块。” “呀?” “我帮你揍人,你付钱,合理吧?” 祁允然有种被勒索的感觉,而且他身上根本没有五百块……刷卡行不行? “喂!”发现祁允然竟然在发愣,白暮咂了咂嘴巴,难以置信地低呼:“老鼠,你不是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手吧?罢了,算我倒霉,好事真不是人做的。” 话落,他就不奈烦地扒了一把头发,越过祁允然要离开。 “100块我倒有。” 白暮顿住脚步,回道送去一颗白眼:“穷鬼,留着买馒头吧,操。” “……”祁允然最不擅长应付白暮这类人,反正除了沉默没有别的选择,他暗叹。 “切。”白暮猛翻白眼:“所以说你这种人特别恶心,我帮了你,你这态度又让我变成欺负你的恶人,你这软趴趴的鸟样,到底哪里好?” “没有。”祁允然代答,而后也不等白暮理解,接着诚恳道谢:“谢谢你帮忙,至于钱,我晚上送去给你。” “……”白暮眨眨眼睛,漂亮的脸上被疑惑和研究占满,他实在想不透这个人怎么就没脾气,真心还是伪善? 反正闲着,不如逗逗他。 “你知道吗?” “什么?” 白暮对困惑的祁允然勾勾手指,让人凑过来后,才神秘兮兮地说:“燕裘回美国了。” “赫!” “原来你不知道哦,他不在国内咯,呵,他没有告诉你?也对,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 话罢,白暮大步离开,拐过弯后,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掂了掂廉价的老款手机,白幕砸砸舌头咕哝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损话,随意把它塞回兜里,又打开另一手的皮夹翻看,嘴里啧啧有声:“靠,真穷。25岁?一把年纪还这么傻,该他受苦。” 拿了钱,皮夹顺手扔进旁边垃圾桶里,白暮哼着曲子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飘。。。。任务……挺尸去。 修文……飘过 18 第十七章 遍寻不着皮夹和手机,那贴身携带的两件重要物品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祁允然觉得不可思议,想来今天也有在大街上走神,说不定还有别的小偷在,把他也给偷了,想到自己多管闲事为别人捉小偷,最后竟然自己着了道,还真是讽刺。 祁允然颓然垮下了肩,额头抵住置物柜铁门,长长叹息。 “我的确不自量力。”喃喃自语着,想到失物,祁允然只觉头大如斗,虽然皮夹里没多少钱,手机也不是贵重品,问题是皮夹里放着身份证、驾照、银行储蓄卡还有一些名片等,而手机中更存有重要联系电话,丢了一个都是大麻烦,何况是同时失去?要把这些办回来就得花费不少时间精力,有的甚至未必能要回来,例如那些电话号码。 再说,失去手机,别人要联系他也不容易。 明天……赶紧去办回来吧。 额头在置物柜铁门上辗了辗,祁允然呢喃:“怎么都好,接下来可不能出错。” 深知自怨自艾并不能失而复得,祁允然乘穿衣期间调整好心态,才出门,一名护士气喘吁吁地奔来,看见祁允然,双眼都要洒出星光来了:“小祁,小祁,你在这呀?主任在找你呢,快去。” “咦?有什么事?”祁允然带着满腔疑问跟上护士的脚步。 年轻护士虽然走得很急,却动作悠然地抚了抚裙摆,笑嘻嘻地说:“小祁,不是什么坏事,好像是有个交换学习的机会吧,主任推荐你了呢,据说对方是一家很棒的医院,环境比我们东院好去不知多少倍,嘿嘿,我看你不如乘这个机会留在那边吧。” 虽然小护士是半开玩笑的语气,祁允然却听得有些傻眼,暗忖:今天是倒霉还是走运呢? 五十来坪的房间,一面墙挂满各种服饰,一张床,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台笔记本电脑,开方式厨房,小露台,还有角落用毛玻璃间隔的盥洗室,有限的空间十分拥挤,却在凌乱中显出秩序……至少垃圾有摆放在特定位置上,例如流理台、垃圾桶和那张茶几。 毛玻璃后水气氤氲,沙沙水声透出,隐约看见肉色轮廓,是修长的男|体。 水声嘎然而止,毛玻璃的门滑开,里面的男人披住大浴巾走出来,往厨房去拿了罐啤酒一口干掉,随手一丢,瘪掉的罐子逞抛物线准确落到垃圾桶里,他坐在床边拭着湿发,随便睐向顺来的老旧手机,下一刻便忘了动作。 此时白暮犹如一座美仑美奂的写实派雕塑,双目紧紧盯住手静音状态下不断抖动的手机,上头来显‘燕裘’二字。 “真的……”白暮喃喃自语,掩不住的惊诧:“真的找他呀?燕裘,你不是只老虎吗?捉老鼠干什么……真是的……够塞牙缝吗?” 手心掐住冰冷机体,直至静止,白暮还看了好一会才确认这真的是燕裘来电,指腹轻摩手机屏幕,仿佛能把这个纪录磨掉那么久,白暮才掏出自个的手机拨号。 “喂?牛牛?有空吗?一起去肖哥那吃个饭不?啊?燕裘回来啦?一起?好呀,什么时候?没问题,嗯。” 挂断通话,白暮掂了掂老旧手机,随手关机就扔到角落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知道了,燕裘真的对祁允然有意思。 虽然认识燕裘的时间不长,但打过几回照面,白暮就肯定燕裘有迥于外表的强势性格,看似万事好商量,知情识趣吧?也未必,燕裘大概是个善于隐藏的猎人,要么不锁定目标,不然?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未必逃得过去。若是他不着紧,任你怎么折腾也没问题,反之……就是毫毛也别想碰一根。 白暮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面是有遇见过这类人的,通常都是boss级人物,想到与之为敌,白暮已经胆寒。这类人是朋友倒不打紧,要是敌人就太过心狠手辣,不要命也别找罪受,惹不起。 “那只老鼠逃不掉了,啧,他怎么就不看上我呢?”斜眸瞟向墙角的手机,白暮噘着唇嘟哝:“哼,什么品位,不过那十一少也不是省油的灯,燕裘……会为一只老鼠做到什么程度呢?” 想到后来,心里郁郁的闷气又稍微消除,白暮倒很好奇龙虎之争,最后是谁得意呢。 我看戏,总没有罪吧。 自嘲地扯起唇角,白暮翻起身走向衣饰墙,信手拿来一件对着镜子比了比,眉头收拢几分,便又换一套,轮番比较以后,总算精心打扮过,明镜倒映出英俊出众的人物,与这五十来平的小屋格格不入。 镜中人整了整衣领,更显气质过人,白暮唇角擒笑,自满不已……这不是比老鼠强多了。 从杂志堆中扒出一只电吹风,简单造型后就更加完美了,白暮终于甘心出门,看看挂钟,才发现比平日多耗了三倍时间打扮,当下眉心又皱得死紧。 “靠,丫穷紧张个什么劲,掉价。” 白暮对着镜子骂了一通,转身甩门而去,那姿势,那言行,把衣冠堆砌出来的气质消磨尽殆。 奈菲尔酒店西餐厅,装修格局华丽,待客至诚,服务到位,可是b市内一家星级酒店,何况还有国际知名厨师肖缇领导掌厨,这酒店从里到外无一不让人赞不绝口,让顾客真正感受到宾至如归的境界。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大夫人,你说,今天的菜很难吃吗?”吴水牛操起银叉叉着被切成小块的牛排往嘴里送,卖力咀嚼,希望从鲜嫩多汁的肉块中找到答案, “不是。”阮元沛应了一声,刀叉配合,没多久就将整整两盘牛排切成易于入口的小块状,送到水牛面前,对气鼓鼓的水牛解释:“他们只是有心事。” “心事?”水牛抓抓脑门,环顾那些阴阳怪气针锋相对的人们,最后锁定儿子,语气关怀地问:“球球,你有什么心事啦,可以跟爸爸聊聊。” 燕裘猛地回过神来,对老爸笑了笑,说:“我没事。” “是哦。”吴水牛算是了解儿子的,既然球球说没事,就休想再问出来什么。 水牛放弃跟儿子斗智,不断将阮元沛切开的牛排送到燕裘碗里:“吃吧,多吃,你跑一趟国外,又给整瘦了。” 旁边另两个人原本剑张弩拔,正在进行眼神厮杀,这会儿看见燕裘竟然乖巧地吃吴水牛给的食物,立马休战,瞪大眼睛看这奇景。 暗忖着学公这头牛的驯兽技巧,说不定可以降服燕裘。 水牛一边吃,一边往儿子盘里送,一边笑嘻嘻地问:“对了,十一和小白都来了,怎么不叫媳……啊,祁医生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飘~~~~忽~~~~~ 昨天半睡半醒中码完的文,于是……爬走。(修文) 19 第十八章 现场空气有那么一刻凝滞,随着燕裘搁下刀叉的动作,又再次流动。 “今天本来是家庭聚会。”燕裘淡笑着说道。 水牛眨巴着眼睛,正要说什么,旁边的阮元沛却伸手轻拍他的背,他又把话吞回去了。 白暮撇了撇唇,心里犯嘀咕:什么家庭聚会,尽会忽悠人,分明才回来就找那老鼠了。心中想着,嘴里也不服输:“什么唉,我可是牛牛请来的,才不像有些人,不请自来。” 话落,意有所指的目光飘向某个目光凶悍的人。 宋景桓端起水杯轻抿一口,看似淡定,却是恨不得拿手中杯子将白暮砸死,碍于场面还是没有发作,仅仅瞟几记白眼,又对小表弟赖皮地笑笑,蒙混过去了。谁叫他的确是不请自来?他一直关注球球的行踪,听说人已经回国,立即就赶过来的,但是他知道球球不喜欢这种类似跟踪的行为,所以现在也不敢大张旗鼓跟白暮叫板,硬生生地吃了一记闷亏。 吴水牛倒是坦荡荡的:“我觉得大家一志聚聚挺好的,要不要现在把祁医生找来?吃过饭咱们就去ktv?去练一手?还是到酒吧去也不错,小白调酒可了得。” 这会儿白暮也端起水杯来喝水,藉着这动作错开脸,避免让人看出蛛丝马迹来,要知道祁允然的手机都给自己顺去了,一时半刻,就是燕裘也找不到人的。 另一边宋景桓又举杯,眼珠子在杯沿处偷偷观察小表弟的脸色,要知道祁允然已经被他使计调离了b市,现在能来才怪呢。 果然,燕裘听了水牛的便沉默了,他垂眸沉思,食指轻摩银制刀柄繁复华丽的花纹,仿佛顺着这些纹路可以带进更深入的思维。蓦地,燕裘抬头,指节轻托眼镜,表情认真地说:“爸,吃过饭以后,我们俩谈谈吧。” 吴水牛微怔,他傻傻地看着儿子格外严肃的神情,摸着下巴点头:“嗯,那就……谈谈。” 阮元沛睐向那父子俩,提议:“不如就回家里聊,恰巧市长送了我们俩一袋蓝山咖啡豆,小子本来就不爱咖啡,你来,顺道带一些回去吧。” 燕裘徐徐转眸看向阮元沛,二人相对无语。 这让他称呼了十多年‘阮哥’的男人,也是让他初恋无果的罪魁祸首,不过到了今天已经十年,这个人仍旧深情,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的确难得。燕裘并不想袒护自个爸爸,事实上当初他就坚信能爱爸爸一生一世的人只有自己,毕竟爸爸的优点不少,缺点却相对高出优点好一大截,就冲动莽撞这一项也就够了,要知道吴水牛要么不闯,闯的必是大祸,稍微缺乏韧性的人,早晚该崩溃。可是阮元沛宠了这个人十年,燕裘也开始相信阮元沛,毕竟有这等耐心,余下的日子也该不会太困难。 这两个人,大概会相偕白首吧? 换作当年,燕裘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现下却不然,虽然爸爸被霸占的确令他这个儿子嫉妒,却有更多的安心。 或许正因为安心,才腾出空间来关心别的人……祁允然怎么没有音信了呢? 燕裘轻掐眉心,表情变得凝重,也让阮元沛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去了,或许是因为过分紧张,连粗枝大叶的水牛都感受到,在桌底下悄悄握住他的手,挤眉弄眼起来。 阮元沛不觉失笑,这也惹起燕裘的注意,燕裘不用细想也明白爸爸在干什么,不禁动手揉了揉额角,转眸睨视阮元沛有些忐忑却不带半丝退让意思的坚定表情,好一会才开口:“嗯,蓝山咖啡,我也喜欢。” 阮元沛微愕,掩不住惊喜。 “太好了,那就这么办!”水牛大喜过望,吃得更加津津有味:“来,球球得多吃一点,这皮包骨的,打架的时候直接敲骨头,多痛呀。” 宋景桓在旁边笑了笑,说:“水牛,有谁敢揍球球了?宋家和燕家都在这里呢,何况还有你罩着。” “去,你小子用脑子想想,干架那会儿杀得眼睛都红了,管你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还不是先动手后说话?身份背景是个屁,给弄死了,就是搞块好一点的墓地又怎么了?了不起呀?要重生还得看上面给不给你开这玩笑呢,不然人都死了,身后事什么的全是忙给生人看的,报仇什么的就更加荒谬。所以,自己变强才是硬道理,你小子有空也来找老子练两手才对。” 宋景桓悻悻然撇开脸,嘀咕:“要跟你练一练,我该直接去挑墓地了。” “臭小子真没出息,球球可不要学他。” “呀呀,我说吴水牛你年纪比我小,怎么老叫我臭小子臭小子的,你小子也该节制一点吧。” “老子揍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节制个毛线。”水牛一边说一边扳指节:“要维权是吗?跟老子的拳头先聊聊,它要是依你,老子叫你一声宋哥。” 宋景桓再怎么也不会傻得自找罪受,跟吴水牛的拳头聊,就跟裸|体挡推土机没两样,该死得一干二净了。宋十一少蔫掉,可乐了白暮,他手上一杯水喷掉半杯,晃掉半杯,也没剩多少都给呛完了,闷着脑袋笑了半天,直闹得十一少牙齿痒痒。 “切,你就知道埋汰我,怎么不找白暮比一比?” 白暮轻挑眉,直接竖中指回应,宋景桓握杯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哈。”水牛跟白暮对看一眼,笑说:“小十一,要比干架,你还比不过小白,可别不相信,就是小白没有专心学过哪一门格斗枝,也能把你给干趴下去,毕竟你实战经验太少了,跟小白不一样,他小子以前几乎每天都得干架。” 宋景桓一脸不信,连燕裘也多看了白暮一眼。 白暮特别受用,挑衅似地丢了宋景桓一个充满鄙视的眼神说:“要跟我比比?” “还是别。”水牛随意挥挥手,制止他们:“你们俩,一个是一板一眼的,另一个邪门歪道,真打起来,就是不死,也得有几根骨头交代进去。你们俩,倒是可以找球球比去,他动手有分寸。” 宋景桓立即摆手:“才不要。” 开玩笑,他宋景桓当初就给小表弟的外表骗了,一头撞过去,就里里外外被驯服了,才闹得现在可怜兮兮地追着小表弟屁股后跑,球球有多厉害,他还不知道吗?才不要自找罪受。 白暮倒是兴致勃勃,好奇心蠢蠢欲动,便殷勤地说:“燕裘有这么行哦?要不要现在去玩玩,你们要谈话,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不行,球球说要谈话,就今天谈。”不等别人多说,水牛径自表示,在他心里,办案、大夫人和儿子都是摆在第一位的,其他靠边站:“改天再玩吧。” “切。” 宋景桓看燕裘似乎心不在焉,悄悄把话题导向燕裘回美国后的情况。 这一回燕裘是受朋友请求,回去帮忙搭线解决一件案子的,因为是在校期间与宋景桓的共同朋友,话题也丰富,有阮元沛带着水牛,二人还能插话,但白暮就完全受冷落了,尤其是关于法律什么的他根本一窍不通。 白暮一边吃,一边听着,心情越发烦躁,暗忖:早晚勾搭个律师,叫他教我这些破事。旁边几个人相谈甚欢,白暮的心情越发的郁闷,刀叉都要把盘子弄成一块块了,刮得瓷面吱吱作响,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餐具往桌上重重掷去,口气恶劣地喊道:“我吃饱了。” 几个人停住,全都看向他,知道白暮抗议被冷落,就转换话题,开始谈家常。 白暮不是个白痴,他心里明白,吴水牛就别提了,那家伙特别没心眼,但燕裘,阮元沛,宋景桓却是聪明得紧,分明知道他没那个素质,却偏要谈论法律什么的,不是故意排挤他吗?是呀,宋十一不爽他,燕裘不上心,阮元沛故意讨好燕裘的,这不是都不把他当一回事吗? 这时候,话题已经被吴水牛带向办案,渐渐谈到少年罪犯的问题,白暮寻隙插话:“是呀,现在的小鬼越来越厉害,前阵子祁允然在大街上捉了个小贼,那只是个十来岁的小鬼而已,不过他背后操纵的人可都是大个子的成年人,一下子全冲上去,把祁允然揍了个半死。” “……” “什么?!”吴水牛整个跳起来:“不是吧?那媳妇儿怎么了?” 宋景桓的眼角微微抽搐,嘴唇抖了几回,欲言又止。 “这是真的?”燕裘倒是很平静地问。 分明十分平和的态度,白暮却冒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摇头,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只好迎着责备的瞪视讪讪地说:“靠,他被围殴之前我上去把那些人踢到肝爆,都给打跑了,可是之后他怎么了,我也没有管。哼哼,我说,那些人怎么看都是惯犯,祁允然多管闲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我当初是帮了他,现在……有没有受到报复,我可不知道哟。” “爸,我们改天再谈。”燕裘拿起餐巾轻拭唇角,甚至有教养地摆放好餐具,才起身道别:“我先走。” 水牛喊住儿子:“是去确认祁医生的情况吗?打电话不成?” “……”燕裘轻抿唇,也不掩饰了:“之前有打他,拨手机没有接听,现在,我亲自到东三院问问,可以更清楚了解情况。” “这样哎?也是,只管去,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来一通电话,爸和大夫人都会帮你。” 燕裘轻颔首,对几个人道了再见,转身就匆匆离开。 白暮喜滋滋地挥手送别燕裘,于回过头托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欣赏宋十一少跟抹了煤炭似的黑脸,乐不可支。 水牛还是担心媳妇,手掌扇拍着桌子问:“小白,你刚刚不是在唬人吧?“ “没呢,是真事,要不是我出去,小老鼠不死也要吐几升血,不过我手贱救了他,没办法。” “哦,你小子真行,改明儿给你送一只大水果篮道谢。” 宋景桓倒想送白暮几颗花生米,直接崩掉这家伙。 注意宋十一少毒辣辣的目光,白暮比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鬼脸,而后一脸遗憾地摊着手耸耸肩。 十一少头上爆满十字路口,攥紧拳头,五指勒得咯咯发响,颀长身形筛糠似地抖个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挺尸去。 唉,看来俺写这篇文真失败,都没多少人爱看……幸好篇幅不长,看咱慢慢把他们弄在一起……咩嘿嘿嘿 20 第十九章 风过带起落叶翻飞,秋意渐浓,枝头已经稀疏,不再葱郁的淡绿在风中摇曳,除了淡黄色落叶地毯,倒是枫叶红了,火炎般浓烈的红,一洗整年的沉寂,在萧瑟秋风中冶艳夺目,成为s市第一中医院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祁允然与护士一起陪同手术结束后首次允许下床的病患来赏枫叶,病患恢复情况很好,祁允然的心情也随之飞扬,整天带在脸上的微笑更加柔和。 “祁医生,你天生就是治愈系的,看着你,感觉病都好得特别快。” 车祸后重伤康服中的十几岁年轻病人笑嘻嘻地说着,小伙子坐在轮椅上,双腿打着石膏,左臂还吊在脖子上,但年少就是狂,即使这模样仍旧不知收敛,还热衷于调戏医生。 “志贺,你大概是觉得我好欺负吧?”祁允然摇头失笑,这小伙给其他医生板着脸一瞪就老实了,却尽对他打马虎眼,但祁允然也不讨厌,他很享受与病患之间的互动,感觉可以互相依赖和支持,这正是他所渴望的。 沈志贺一撇唇,嘀咕:“才不是呢,不过祁医生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活像那什么古时候的酸秀才似地,感觉很好欺负,你说是吧,李护士。” 推着轮椅的年轻小护士红了脸,说:“祁医生这样就很好。” “哦哦,祁医生,你看李护士的脸很红耶,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帮她诊一诊?” 祁允然尴尬地苦笑,连忙从不知分寸的小伙手中救回听诊器,并投给李护士满带歉意的一瞥。李护士有些黯然,闷闷不乐地扯了扯唇角,便撇开脸看枫叶去了。 沈志贺虽然年纪轻轻,但21世纪的少年总不比旧社会那时候的单纯,人小鬼大的沈志贺立即看出端倪,他偏过脸张阖着嘴巴,无声地说:“医生,这么可爱的小护士你也不喜欢哦?她有大胸器哦。”小伙子单手在胸前比了个向上托的动作。 祁允然只觉呼吸一窒,尴尬得不得了,他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小子,他脸带无奈的苦笑,抬拨开给风吹得微乱覆脸的发丝,另一手轻轻摸抚少年缠着绷带的头颅:“别胡思乱想,我要回去了,你也别太累,再一会就回去休息,知道吗?李护士,志贺就麻烦你了。” 轻轻点头,祁允然就转身离开。 沈志贺突然皱起眉头摸摸脑袋,又往胸口挠挠:“李护士,祁医生身上有魔性耶。” 李护士转脸看向渐远的白袍,又收回视线,低叹:“别胡说,祁医生……只是人太温柔。” 沈志贺看在眼里,也知情识趣地闭嘴,赏赏枫叶,思忖着回校以后要怎么样叫那些臭小子进贡漫画和psp慰问他这伤残大爷。 祁允然一路走进医院,正要往办公室去,却见外科主任向他招手,祁允然立即迎上去打招呼:“徐主任?” 年近五十的徐述崇上下打量眼前温文的年轻人,轻轻点头:“小祁,你来这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习惯吗?” 面对长辈和上司的慰问,祁允然老实回应:“啊?嗯,这里很好,大家都很出色,这一个多月让我学习到不少新知识。尤其是徐主任操刀的几次大手术,让我获益不浅,很感谢您的指导。” 徐主任听得连连颔首,姿态有些得瑟,谁都爱听好话,特别是从祁允然这类憨厚诚实的人口中说出来,尤其动听。 “小祁,你自身资质不错,这个把月跟大家也相处融洽,眼下期限快到了,你看……想不想继续待着?主任给你递一封推荐信,你就可以留下来了。” 祁允然不想会是这种话题,当下懵了,有些不知所措。s市的一院的确比b市的东三院好,论发展,留在这里前景更好,可是他毕竟在b市生活了不少年月,而且在听见这提议以后,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情绪在发酵,强烈得几乎撑破他的心脏, 为什么呢?祁允然心乱如麻,犹豫不决。 徐主任知道年轻人拿不定主意,就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先考虑清楚。 祁允然失魂落魄地走回办公室去,但眼前有更多需要救治的病患在等他,只好收拾心情投入工作,更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忙碌的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直至下班祁允然才能趴下来喘一口气,而压抑了一整天的以后,祁允然只觉千头万绪,更加找不到线索了。 留在s市第一中医院发展是多么诱人的条件,可是一旦答应,也就代表他从此离开b市。他的家乡不在b市,当初留下是因为何鸿远,现在可以说是因为工作,如果都失去,他就同时失去留恋那片土地的理由。那么,离开又何妨?收拾几本书,带上一些衣物,把房子退租,然后就到s市发展。为了生活,现代人多半过着这样的生活,不是吗?利害已经分析清楚,可祁允然却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有些什么促使他不想放弃b市的生活,细细想来,祁允然只想到一个原因……燕裘。 祁允然原就不擅交际,开始是因为害怕性取向被发现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而且他性格温顺,没脾气又好说话,这使得个性张扬的年轻人们总是轻易忽略他,久而久之,祁允然的人际关系总是不温不火的,后来何鸿远的出现让祁允然的世界变得更加狭隘。 当感情世界崩溃的一刹那,燕裘有如天神降临,领导这出悲剧走向最好的结局。燕裘给祁允然的内心带来旁人无法想象的强烈冲击,面对这么个背景和能力都出众的人,祁允然始终带有敬畏,后来几次意外接触,竟然可以相处融洽,虽然燕裘偶尔会捉弄人,但燕裘不会摆架子,待人温和有礼,而且同为同性恋者也不存在歧视的问题,这样的朋友……离开b市或许就再难遇上了吧?再说,这里环境再好,再有前途,但东三院的病患就不是病患吗?说到底,在哪里都是为了救死扶伤,环境是次要。 “那就……回b市去吧。”祁允然开始仍旧有些犹豫,喃喃自语过后却顿觉豁然开朗,拨开云雾透出的阳光洒满心田,暖烘烘的。 原来我有这么希望留在b市吗?祁允然暗忖。 祁允然也不是没有追求的人,他过去想的是跟何鸿远一起过下去,当一辈子的医生,而现在不过是渴望交个朋友,应该……也不为过吧? 可是……燕裘回去美国……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想到这,祁允然搁在双腿上的手掌不觉轻轻蹭动,决心再次动摇。他与燕裘已经失去联系,而且他们的交情并不深,原就只因为何鸿远而聚在一起,现在事件已经划下句号,说不定一切都就此结束……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或许……该留在s市重新开始? 只是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额角就开始阵阵地抽痛,胸中有股气郁结难舒,祁允然匆匆收拾桌上文具,也顾不上与同事招呼,闷着脑袋朝宿舍走去。 医院与宿舍的距离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医院购下整幢单元楼设成宿舍,两室一厅的格局,环境很不错。 祁允然这个前来学习交流的医生被分派与复健科医生周路雄当室友,周路雄三十来岁,性格豪迈爽朗,经常会找他谈论病患的情况,祁允然看到这个人就会想起热情的吴水牛,因此也未曾排斥,个把月同住下来也相安无事。 祁允然带着满腹心事回去的时候,周路雄在大厅里看新闻联播,大概因为听见开门的声响,正看往这边,祁允然轻轻点头示意,他身心疲惫,只想回房间去躺下来好好理清楚头绪。 然而周路雄却拍拍身侧的沙发,招呼祁允然坐下,男性阳刚的脸上尽是不容商量的强势。 祁允然才迈开脚步,这会儿轻轻叹息,只好过去。 不待祁允然开口,周路雄先声夺人:“听说院里要留你,是吗?” “啊?”祁允然不想上说的这件事,他正心烦呢,不禁重重叹息:“嗯,徐主任是有这么提起过。” “那就是真的了?太好了,你可以留下来,原本还想着你要是回b市去了,以后我得坐几个小时飞机才能见到你了呢。” 面对男人爽朗的笑容,祁允然也不禁微笑:“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留下来。” “咦?”周路雄大惊失色:“赫?你还要考虑什么?据我了解,你之前那家医院绝对比不起这家,还想什么呢?” “大概,我是觉得b市比较适合我。” 祁允然挑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不准备深入,正要结束对话,周中雄却大手一伸把他拉到沙发上。 周路雄这时候已经起身,大掌分别扣住祁允然的双肩,总是随笑声高高扬起的眉毛这时候沉在眼皮上,紧紧挤向眉心。 祁允然只觉莫明其妙,就这么迎着严肃的眼神,一脸困惑。 “怎么了?” “祁允然,你喜欢男人的是吧?” 刹那间,祁允然以为自己的血液要倒流了,他不敢想象当这件事在医院传开来的后果,他害怕极了。 大概是看出来祁允然的惊惧,周路雄扯了扯唇角,安慰:“别担心,我……我是……想……” 这么个大男人在眼前忸忸怩怩的,换作平日就是引人发笑的滑稽画面,可不包括现在,祁允然惊疑的目光始终盯紧周路雄,想象着可能的情况,通体冰凉。 周路雄支吾了好一会,突然双肩一垮,无奈地苦笑:“你能不能为了我留在s市?留下来。” 此时记忆就像水中的污垢,逐渐晕开,消散,但祁允然已经将周路雄的身影与记忆中一幕重叠。 当年何鸿远也就这么桎着他的双肩,深情款款地说:“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飘。。。看到很多人的告白……咱就不客气地一一么么了,抱抱呀。 t――t有人关心的感觉好极了,本嬷嬷最近又病美人了,现在还在发烧,先睡,照例明天修。 修文…… 21 第二十章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祁允然,你也没有伴是吧?和我一起留在s市。”周路雄语气低柔,对愣怔中的祁允然极尽蛊惑。 祁允然只感六神无主,木头人似地杵着,心乱如麻。他实在想不透周路雄为什么会向他表白,之前还是毫无迹象的,他努力搜寻记忆,周路雄是医院里的活跃份子,经游走在各科室,擅长交际,跟谁都能打成一气,在女护士之中人气也很高。这样的人,偶尔遇见后勾肩搭背、细声耳语,祁允然也只以平常心对待,哪里想过周路雄有另一种心思?到了这时候,他仍旧不敢置信,此时也不禁问:“为什么?” “嗯?”周路雄好不容易得到回应,却又是另一个问题,而且对象还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两行浓眉稍稍往中心挤兑:“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那是因为你原本就是我喜欢的型,很可爱,很清纯。” 可爱和清纯通常用做形容女性,祁允然再温吞的性子,也对这两个形容词颇有微词,更对周路雄的心意产生猜疑,便壮起胆子问:“你……是双性恋?” “……”周路雄微怔,片刻才轻点头敷衍过去,又说:“这不是重点,我喜欢的是你――祁允然本人,跟性别无关。” 即使这话说得有多煽情,祁允然的心情却渐渐沉淀,竟然意外地冷静,他细细想来,确定自己对周路雄除了室友一种想法,便没有别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告白,其实在心中已经拒绝,只差没有说出口而已。稍微斟酌以后,祁允然轻轻格开握住双肩的手掌,深呼吸:“抱歉,周医生,我暂时没有跟谁交往的意思。” 有人告白有人拒绝,这很正常,周路雄确实被拒绝伤了心,却不轻言放弃:“为什么?这不会被发现,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再说我们是室友,更不容易惹人怀疑,你根本不用担心。” 秘密? 祁允然轻叹,他和何鸿远的秘密守了多少年,他明白在这社会里同性恋很难找到立足点,保密是必须的,可是:“我累了。” “啊?”周路雄蹙眉凝望祁允然略微苍白的脸色,片刻后猜测:“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关于过去的事情,祁允然不想再去追究或者谈论,但是今天有人向他告白,总不好过分糟蹋别人的心意,再三思量过后祁允然决定给对方一个交代。 “其实,不久以前我跟男友分手,因为他结婚了,所以现在我只想专心工作,请你……忘了今天的事。” 大概费了三秒时间,周路雄消化完整句话,也抓住了重点:“是因为前男友的背叛?但你也对我太不公平了,不能因为这样就完全否定我,或许你留在s市,你以后会了解我的。” “我想回b市……” “为什么?你在那里有房产还是有重要的人?” “不是!” 高声反驳过后,祁允然自觉反应过度,再以上周路雄怀疑的审视,顿时尴尬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周路雄不傻不呆,更别提情场中打滚这么多年,自然不难推敲出情况,他相信祁允然所谓专心事业什么的根本是借口,在这拒绝他的人心中有另一份爱恋在滋生,不过看情况似乎仍在萌芽状态,可是无论日后如何,今天也不是周路雄所乐见的,他想要祁允然,是真心的渴望,当然不可能祝福那段感情,甚至考虑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他知道吗?” 祁允然微窒,心跳已经有些不受控制,脱口就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 “哦,他也是圈中人?” “……” “是不是?算了,还是说说你认为成功的机率有多高吧。” “……” “他的背景怎么样?你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 周路雄从祁允然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心里越发得意,表面却端着温和且耐心的形象,柔声劝说:“允然,我们这些人不能总是做梦,要遇上一个志趣相投又正好真心喜欢的对象很不容易,不要白白浪费我们的缘分而去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会后悔的。” 祁允然依旧缄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周路雄询问的语气就像平常医生询问病患似的,带些探究,带些温柔,却是对症下药,直指重点的。祁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在整理问题的时候,逐渐形成,大概是一个答案。 通过前一段时间与燕裘的接触,祁允然也算初步了解过这个人,燕裘――斯坦福大学法律系硕士毕业的精英,在国外律政界有一定知名度,前不久为某些私人原因回到国内发展,而且是国内富商宋家的表亲。这么一个人,即使一切重新开始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自己不过是区区实习医生,的确不值一提,想跟燕裘交朋友已经是僭越,他又哪敢痴心妄想,祁允然心里明白,因此更觉得周路雄想太多了,定了定心神就说:“周医生太操心了,我没有沉溺幻想中,纯粹只是不想谈感情的事。” 周路雄对祁允然的反应颇为意外,他还以为刚才的一段话能够击溃懦弱的祁允然,可是打击程度比预想中低太多了,意料之外的发展令他有些烦躁,反而自了阵脚,有些慌张:“你……那你留在s市。” 祁允然苦笑:“我还是想回b市,周医生,很抱歉不能回应你的心意,我想……就这样吧,忘了今天的事。” 对周路雄报以歉然的苦笑,祁允然安静地起身离开,他希望事情可以和平地结束。 可是他的一厢情愿却不被周路雄所接纳,周路雄杵在原地,失神地思忖着。谁又能理解他受到的打击呢?他只知道不能让祁允然潇洒地离去,机会仅此一次,要是不捉紧就会遛走。倾刻间,周路雄心里闪过无数恶念,是执着引起的,他知道祁允然性格温吞软弱,这种人只要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日后再慢慢蚕食心灵,最终还是会属于他的。 周路雄脑海里全是祁允然对病患宽容温柔的笑容,自从偶尔窥见,他总是无意识地追寻这抹笑容,渐渐发觉祁允然会笑着原谅每一个人,等他察觉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独占这份温柔。 祁允然回绝了告白,就回到房间里不敢再出去,他明白失恋总需要时间去缓冲,暗暗庆幸卧室是套间式的,至少在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可以洗个澡缓和一下,他取了干净衣物就走进盥洗室,也不去节约水资源了,狠狠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把皮肤冲得微红才套上棉质睡衣,一边拭头发,一边思量解决饿肚子的问题。 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受不了饿的体质,可是晚一点再摸黑带个泡面到房间里吃,应该也没有问题。 在自个房间里,祁允然安心,因此也没想到门外竟然有人在等他,一脚才踏出就被躲在门边的人一脚踹倒了,祁允然运动神经不发达,这一摔更是毫无防备,顿时只觉眼冒金星,手肘直撞地面,估计是撞到筋骨,痛彻心肺。他伏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已经被拦抱住连拖带拽地扔到床上去,等他看清楚是周路雄,惊讶都来不及,这个人猴急地带着浓重酒气压上来又吮又啃,刚刚穿上的睡衣已经给扒得差不多了。 祁允然反应过来,立即反抗:“周路雄,住……呀!” 话来不及说全,祁允然立刻明白一件事……复健科的医生果然比他更了解人体构造,周路雄的压制让他半丝力气也使不上,痛楚几乎夺去他所有意识。 “给我……给我……” 耳边传来含糊的嘟嚷,祁允然也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真醉或是装傻,但他反对:“住手……不要!” 然而压住他的人只是有一秒的停顿,下一刻就妄故他的意愿,强横地掠夺他的身体,那双手往顺着他的胸膛往下,一路抓挠搓揉,动作粗鲁之极,留下几处辣痛,估计是给指甲刮破皮了。 ――难道我的意愿真的不重要吗? 祁允然自问,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而且从过去到未来或许都只有这个答案――不重要。不过他还没有忘记,曾经有人教训他不应该总是忍受,要坚定立场,适当反抗。 是呀,他已经摆脱了何鸿远,凭什么被周路雄打败? 思绪转到这位置上,祁允然已经不知道这是自欺还是自勉,只知道咬紧牙关把眼泪忍住,决不认输,当男人的手指强行侵入私|处,他咬唇把惊呼吞回去,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中不断自勉:没关系,很快就过去。 过分专注,连嘴唇咬出血色也没有发现。 周路雄以为祁允然已经筋疲力尽放弃反抗,不禁面露喜色,勃|发的欲|望急着攻城略地,掏出男|根便沉腰往下压去。 “呜!”祁允然只觉一阵寒意爬上脊梁,还是不能淡然地承受这一切,他拼命扭动身体挣扎。 一时间周路雄也只能停住动作,先把人压住,他粗喘着恶声骂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不要动,别逼我动手。” 此时搁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嗡嗡震动着在桌上打断,祁允然死死盯住手机,暗暗祈求。 周路雄本想忽略,可这不知道谁给打的电话,死活不罢手,那简单的机械铃声重复又重复,也响得人心烦难当,他骂骂咧咧地抽下皮带把祁允然双手反剪着绑起来,再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一串陌生号码,心想着是个拨错号的冒失鬼,当下怒不可遏,酒意助长下恶从胆边生,接起电话就骂娘,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接着挂断通话就要关机。 可是他来不及,被人从背后重重一撞,整个人倒向了书架,上头几箱书直接砸他头上,顿时把他砸得眼前发黑,倒地上一时也爬不起来。 祁允然急起来,吸取上次被何鸿远反击的经验教训,还记得白暮那天揍人的情景,也顾不了太多,抬腿就踢,真是用脚尖踢的,痛得周路雄抱着肚子哇哇大叫,可是祁允然被逼急了,更害怕被反击的后果,便狠下心胡乱给踢上十来脚才退开来。他一边小心盯紧地上呻吟着的人,一边挣脱皮带,正要逃,却听见手机还在那边响个不住,他已经打开门跨出去的脚步才缩回来,又跑回去,还是不放心,又踹了地上的周路雄几脚,才跨过这抱住肚子脸色发青的人,捡起手机匆匆逃离宿舍。 祁允然闷着脑袋跑起来,他整个人都在发懵,感觉头脑一片火热,却清楚明白自己刚才暴力报复了周路雄,但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能做了,接下来很难收拾。报警?男人强|暴男人未隧,这会得到受理吗?而且周路雄伤得较重,他就更说不清楚了。找人帮忙?他在s市根本没有熟悉的人,这事要是被院方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所以也不能找同事。 或许先在外头呆着,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回医院去……装做没有这回事,申请离开好了,估计周路雄也不敢张扬。 惴惴不安地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附近的公园,祁允然才恍然发现自己身处何方,迎着路人异样的目光,他不安地拢了拢被破坏的襟口,走向隐蔽的一角。 “妈妈,那叔叔为什么不接电话?” 夕阳下一对母子手牵手走过,小孩天真无邪,也不知道陌生人这身狼狈代表着不好的事情,好奇向妈妈发问,中年妇人心里盘算着晚饭菜单,听见儿子问话便抬头瞄一眼,立即给这身穿睡衣而且带伤的可疑人物吓了一跳,立即牵着小孩匆匆走开。 祁允然却是受了提醒,才注意到手中机器不断颤抖着,这才歇下,未接来电竟然有十几通,还来不及细想,铃声又响起来了。 陌生的号码,祁允然稍微犹豫,想起刚才是因为这通来电才得救的,便接起来,想向这人道谢,按下接听键,方才张嘴,对方已经抢白。 [你是谁,祁允然呢?] 祁允然几乎拿不住手机,刚才还四面楚歌,现在却感觉得救了,来不及细想已经求救:“燕裘,帮我回去好吗?” [允然?] “我要回去……b市。”祁允然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哀求意味,他感觉到脸颊微痒,抬手揉了揉,手上湿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祁允然暗恨自己软弱,可是这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 [我正想说我在s市,你知道s市最大的酒店吧?] 祁允然微怔,回答:“皇冠假日酒店?” [对,你现在过来,我有些事正在忙,你过来等等,待我忙完了就一起回b市吧。] “你在s市?”另一方平静的语气很熟悉,祁允然不觉也冷静下来,脸上火辣辣:“但是我……现在只穿着睡衣。” [嗯,我这有衣服借你,我先知会酒店一声,会让你进来。] “这样吗?那我现在过去。” [嗯,等你。] “能……能帮我垫付车费吗?”祁允然更感尴尬,问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嗯,只管过来就好。] 不舍地挂断电话,祁允然抬袖拭去脸上泪痕,急步往公园外跑去招车,不自觉把手机攥得死紧。 b市金英大厦,燕裘把半杯咖啡倒掉,杯子用水泡上,这一连串动作之间,电话已经接通:“肖缇,你跟国内的大厨都有联系吧?那帮忙联络s市的皇冠假日酒店,嗯,要立即,我有急事要处理,谢了。” 挂断后又拨另一通,人已经走进卧室挑选出外衣服:“阮哥,我要立即上s市去,能找到飞机吗?我就是要‘黑飞’没错,必须要,行吧?嗯……不,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不要告诉爸爸,他肯定会穷紧张。”稍顿,他暗叹:“谢谢了 。” 扣上最后一个袖扣,燕裘看着镜中过分锐利的眼神,双目又眯得更细,效果更重了几分,他从衣橱饰品盒中挑了一副看上去比较稳重的黑框眼镜戴上,有了眼镜的几分木讷调解,整个人气质随和不少。 此时他满脑袋都是一只受惊的仓鼠缩成一团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的景像,右手食指急促敲击交抱的臂膀,如实反映他焦虑的情绪。 就像上一次扣住何鸿远一样,他现在想把未知的罪人扣在墙上,或许附送一记膝撞。 作者有话要说:飘~~~~~爬去挺尸……丧尸状拖过。 明,明,明早再修。 修。。。。 22 第二十一章 穿着睡衣走进五星级酒店竟然也通行无阻,祁允然实在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遇上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毕竟是男性,他做梦也顶多是幻想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过日子,当然不会是灰姑娘或者白雪公主,可是今天他被领进豪华客房,食物、衣服、还有殷勤交代细节的电话―― [我吩咐酒店准备了食物,不过用餐前该先洗澡,我处理完事务就会回去,如果感到累了就先休息,不要等着。] “嗯,嗯,嗯。”祁允然每听到一句叮嘱就应一声,最后从尴尬演变成无奈,有人关怀自然值得高兴,不过这些话又暗藏不容置喙的强硬,是温柔的命令,感觉就像长辈式关心,有点唠叨。其实,任谁在遭遇连番打击以后都会想到‘家’,希望得到支持,但祁允然也明白那是奢望,幸好有燕裘雪中送炭,不禁由衷地说:“谢谢。” 电话另一端有片刻寂静,然后燕裘的声音再次出现。 [要感谢我就用行动表示,我要忙了,见面再聊。] “啊?” 祁允然连回应都来不及,只听通话另一端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些类似机械运作引起的巨大声响,燕裘似乎真的很忙。 [再见。] “嗯,再见。” 直至挂断,祁允然拎着手机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有得忙了,的确,燕裘这么热心帮助他,而他却糟蹋燕裘的好意,也实在太过不识好歹。一时间,祁允然也挤不出时间去烦恼周路雄,他捞起衣服跑进浴室,脱下被撕得很惨的睡衣,看到身上抓痕那时候他瑟缩一下,撇开脸故意不看镜子,匆匆洗过澡,走出浴室以前他十分谨慎地探视过,确认门外没有异样才安心,然后独自享用被精心保温的中式菜肴。 其实在折腾了这么一天,祁允然已经失去食欲,却想到这是燕裘的一番心意,便硬着头皮吃饱,让客房服务收走杯盘,祁允然爬上床休息。 祁允然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中,意识渐渐被睡意夺走,然而他在睡梦中却得不到安宁,黑暗中似乎有周路雄的魔爪透过虚空伸向他,而他意识到危机以后试图挣扎,却被黑暗束缚,他能做的仅仅是呼吸。不过已经在周路雄手上逃脱过一次,这一回祁允然也不愿意轻易放弃,惊慌中拼命挣扎,似乎无尽的黑暗中蓦冲进一线光芒,祁允然从床铺中弹坐起身,目光聚焦在发出微光的小夜灯上头,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猛地一惊,又想起这是酒店,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梦魇?” 清醒过来,祁允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最近都不能安眠了。汗湿的后背一片冰冷,祁允然屈膝埋首其中。一个周路雄就引起梦魇,祁允然为自己的软弱而感到沮丧,不过凭经验所得,他相信自己会度过难关,只要为这一次遭遇找到合理的解释,只要接受事实,梦魇便不会再来。 现在……已经不能成眠了。 轻轻叹息,看一眼时钟,原来也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祁允然稍稍思索,想打电话给燕裘,却因为理由不充分而放弃,如果只因为自己睡不着就打扰正在工作中的燕裘,实在不妥。不能打电话,不如……就去等他吧。 想到这个折衷的办法,祁允然松了口气,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再也待不住,披上外套就到酒店大堂去,祁允然挑了能看见大门的沙发坐下,工作人员还细心地奉上茶水。他捧着热茶傻傻地看着大门进来的每一个人,不断有人前来住房,形形式式的人们从眼前走过,热茶也换了好几杯,祁允然依旧仔细地看着。 当燕裘抵达皇冠假日酒店,才踏进大堂就见到祁允然手捧茶杯全神贯注地盯紧大门,这会儿笑容渐渐浮上脸庞,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却在踏出第一步以后又停住,似乎在斟酌下一步,燕裘仿佛看见一只前爪捧着葵瓜子的仓鼠在做内心挣扎。 就在七步之内,燕裘改变方向,直直地走向大门旁边跟外国客人产生交流障碍的门童,这边意大利中年胖子的一口破英语对上门童的满嘴‘英国垃圾’,火星人跟冥王星人对话,谁都不给力。燕裘脸带微笑介入充当翻译,待到酒店派来精通意大利语的工作人员,才与意大利胖子拥抱告别,热情的意大利人甚至亲吻热心东方友人的脸颊,直至走远了还不住挥手。 燕裘带着微笑转身,走向不远处看着一切经过的祁允然,不待对方反应就送上拥抱,顺势往唇上轻吻,一触即止,坦荡如砥的态度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轻薄。祁允然如遭雷殛,整个人石化掉,僵硬地杵着,心想:这是西式礼仪真让人吃不消。 吃过嫩豆腐解馋,燕裘轻斥:“不是说不要等我?”期间动作自然地拢了拢对方外套的襟口。 祁允然忐忑地伸手梳扒耳边发丝,笑意掺上浓浓无奈:“睡过,又醒来了。” “哦?” 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燕裘细细打量祁允然酡红色的脸颊,以手背测试额上温度,眉头轻轻蹙起,手掌拐向另一角度,捧着祁允然的后脑勺往前轻轻一带,自个额头向前一挨,额抵额,鼻尖都几乎碰上。 额上一抹清凉感,鼻腔中却充满火热的男性气息,祁允然仓皇地屏住呼吸,所有血液都积极往脑顶上冲去,他几乎昏厥,身形晃了晃,幸好有燕裘撑着,只把他尴尬得几乎要自燃。 这算什么,燕裘回美国一趟,也西化得太严重了吧? 祁允然还在胡思乱想,燕裘则放开他,眉心已经紧紧挤成深川。 “能医不自医吗?你怎么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热了?” “啊?这……”祁允然用手背试了试额,果然感受到热度,这才想起来之前那股疲惫感是因为生病,竟然没有发现,果然是受了周路雄的事打击,他都失常了。 “好了,我吩咐酒店准备退烧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有没有药物过敏?有没有指定的药品?” “没有。” “那好。”话落,燕裘大步走向咨询处,交代一番又回来:“走,回房间休息去。” 燕裘的办事效率极高,等祁允然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扶着腰走向电梯。 “这……不用扶我。”祁允然感觉心跳已经突破最高点,再这样下去,他怕会脑溢血。 燕裘收紧臂弯把不乖的仓鼠困住,嘴里不紧不慢正经八百地抛下一句:“病人应该配合治疗。” 身为医生,最明白病患的配合有多重要,所以祁允然安静下来,耷着脑袋任由燕裘扶持,黑发随动作柔柔垂下,露出一节烧红的脖子,上头几抹深色痕迹让燕裘春暖花开的心境瞬间化成焦土荒漠。如果有可能将这痕迹擦掉,他现在就抬手使劲擦,不过这不可能,所以他忍住了,只是把罪人扣在墙上膝撞的计划得更改,还是用直拳把牙齿打掉吧……或许双管齐下。 上升的楼层突然停住,清脆铃声响起,电梯门打开,外头一群人往电梯里挤,祁允然直觉退后让出更多空间,哪知道扶在腰上的手改为横过胸膛扣住他的腋下把他往后拖,他感觉整个后背紧贴住温暖的胸膛,还能细数心跳。 祁允然错愕地偏过脸,入目的男性侧脸正经严肃,似乎没有丝毫邪念,祁允然开始唾弃自己的多心,可是后背感受的跳动似乎已经叠加到自己的基础上,跳得特别勤快。坏事了……祁允然慌慌张张地想着,他不明白燕裘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进行亲密接触,他是同志,他也是,怎么不知道收敛呢?之前,燕裘分明没有那么狂放。 祁允然的脑筋就与小猫蹂|躏过的毛线团不差多少,哪能有线索,只好抱住脑袋苦闷。 燕裘倒是乐意,一路把失神的小仓鼠拖回房间,送药递水,催着吃过药放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迎向欲言又止的视线,燕裘首先打开话匣子。 “我从美国回来就跟朋友聚餐,你缺席了。” 祁允然轻点头:“我很早就到s市学习……之前手机给人抢了。” “嗯,我也听说了。”燕裘拿起水果盘上的新奇士香橙娴熟地剥皮抽丝,脸带微笑:“学习是正事,遭抢也不是你自愿的,自然不怪你。” “哦,抱歉。” “说了不怪你,嗯,这医院还行?” “挺好的。”祁允然说到医院这块就滔滔不绝,直把这个月来值得回味的经历说了大半,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不断以动作配合说话,因发烧引起的红潮加深,白皙的肌肤透出桃花瓣一般的剔透粉红色。好半晌祁允然才意识到燕裘是律师不是医生,当下自责:“呀,看我得意忘形,太唠叨了。” 燕裘送上一瓣果肉,示意祁允然咬住,才说:“不会,这又不是无聊的事,听了增广见闻,不错。” 祁允然咀嚼着鲜甜多汁的果肉,也认同燕裘的论调,心想着自己如果听燕裘讲法律,也会听得进去,就连连点头。 “想知道我去美国干什么了?” 这问题又换来热烈的点头。 燕裘轻笑,一边喂养小动物,一边将美国之行靡靡道来,故事配果肉,祁允然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燕裘的眼睛眼睛却始终专注于搜寻伤痕,他看着祁允然嘴唇上的齿痕,照这个样子看着是自个咬的,要多么难受才把咬得这么深。 燕家人有一个遗传的毛病,那就是护短,有时候不需要去想道理什么的,毕竟就是有天大的因由,自家人也轮不到外人欺负。 燕裘心里炸翻了,却耐心把这次到美国帮朋友处理的案子说完,看见祁允然全心消化听来的事,燕裘的心情渐渐地放松下来,又讨论了一下对事情的见解,祁允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紧张感,倒是因为听来的事,又对燕裘多了几分崇拜。 “你在美国的生活这么精彩,为什么要回国呢?” 燕裘微怔,面对纯粹疑惑的脸容,他不禁失笑:“要做个了结吧。” “了结?”祁允然懵然,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他不知这表情有多可爱,燕裘以指轻轻抚唇,挡住唇角坏心的勾起,语调和缓沉稳地说道:“要养宠物。” “咦?”祁允然微愕:“养什么?” “很多年前我有一头牛,但他被人牵走了,我没能抢回来,很伤心,可是现在我决定养一只仓鼠。” 仓鼠?这跟回国有什么关系? “国外不能养仓鼠?” 燕裘揉了揉鼻尖,推推眼镜,沉着脸凝重地说:“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仓鼠在国内出生的,它对主人的亲密度不够高,自然不能随便带着走。” 祁允然感觉脑筋都要打结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双手已经在被子上蹭起来,眼睛数次往燕裘严肃认真的表情上遛去,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燕裘,你……是不是很喜欢捉弄我?” 燕裘淡定地为祁允然摁了摁被子,这态度让祁允然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犹豫着是不是该道歉,毕竟这种臆测也太失礼了,会惹人生气。 就在他犹豫的那会儿,燕裘淡淡地扔了俩字:“是呀。” “对不起……唉?!”祁允然后知后觉,他以为自己幻听:“什么?” 燕裘却不紧不慢地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啊?”祁允然忘了自己的疑问,屏息与燕裘对视:“我……” 燕裘拿下眼镜,锐利的眼睛胶住祁允然的目光,让他不能逃避。 “不能说吗?这些痕迹……是谁弄的?”燕裘抬手轻触祁允然颈侧上的一枚吻痕,指甲轻轻搔刮深色部位,目光又冷冽了几分。 祁允然瑟缩一下,却不敢躲开燕裘磨人的抚触,眼眶有些发红,声音细如蚊蚋:“这……这是……” “你向我求救,却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燕裘故意让声音中带着一丝伤心,叫祁允然内疚。 果然,祁允然十分自责,他知道今天的事的确难以启齿,但是不信任燕裘,又何必求这个人帮忙呢?想罢,终于狠下心,他十指绞紧被子,深呼吸后一一坦白:“我的室友周路雄今天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就想直接……跟我发生肉体关系,要我屈服。” 燕裘平静地听着,接着扔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解决的?” 祁允然心中忐忑,因为燕裘的心思太难猜透,给人一种走在雷区的不安感,就怕稍一不慎得触雷身亡。但箭在弦上,祁允然只好支吾着回答“我?我,我揍了他,然后逃出来了。” 终于,微笑再次浮上燕裘的脸庞:“那么,他没有成功?” “嗯,没有。”受到微笑鼓励,祁允然开始觉得自己踢周中雄的那一顿很值得:“之前白先生在我前面揍小偷,我学着他那样踢了周路雄一顿,就逃出来了。” 燕裘探身抱住祁允然,抚着他的背,赞扬:“你做得很好,能保护到自己实在很好,你果真是在努力过新生活,就这样吧,以后也好好过。” 打从被拥住,祁允然就像被念了咒语似地头脑一片空白,听着燕裘的轻声细语,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其实有很多时候他真的只需要一句赞扬就够了,那么他就会活得快乐,有前进的动力。如果这是对的,如果得到燕裘的认可,那他会倾尽全力去改变自己。 稍稍犹豫,祁允然带着极大的期望,试探地回拥燕裘。这是他难得的主动,即使过去跟何鸿远一起,他也从不曾主动索求过,因为他害怕伸出的手被拒绝,最后只能孤零零地抓住空气,那感觉太糟糕了。然而现在他却渴望这个拥抱,而且期望没有落空,燕裘并没有推开他,他得到了许可。仿佛满 溢的水库崩堤,多年来压抑的需求喷涌,祁允然狠狠抱紧燕裘,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脸颊,唇角却扯开笑弧,大大的,竟然还出现两颗酒窝,深深地缀在双颊上,让笑容更加甜美。 燕裘看向边上镜面映射涕泪与快乐交织的凄惨笑脸,始终轻轻抚拍男人瘦削的背,动作轻柔。 作者有话要说:飘~~~~~趴去了…… 修 23 第二十二章 这一天祁允然实在经历太多,再加上生病,已经是筋疲力尽,得到燕裘这个依靠就在温暖的怀抱中入睡。燕裘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躺到床上,即使已经尽量轻柔,仍旧让浅眠的祁允然惊醒了,幸好也确实是太累,稍微哄劝便又睡下。 祁允然是睡着了,眉头皱褶却不愿意消褪,而且脸上布满泪痕,怎看怎地寒碜,可燕裘却硬是觉得这脸可爱,看了好半晌才拧一条热毛巾给祁允然擦脸,毛巾才碰上脸,祁允然便醒了,看见燕裘,也没有反抗,只是有些尴尬,伸手要去接这活,却被燕裘轻轻摇头制止了。 “病人只要负责好好休息,嗯?” 在微笑加上鼻音攻击下,祁允然只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光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燕裘淡笑,更加无顾忌,捧着祁允然的脸细细地擦过了,才放开。 祁允然只觉脸上清新的感觉很舒服,睡意不减反增,下颌压了压被沿,眼皮子要架不住了,含糊地喟叹:“谢谢。” 这样可爱的小动作令人想要亲吻他的额头,可是燕裘知道这么做可以直接导致某病人失眠,只好暗暗记下这一笔,改为以手背试探额前温度,就吩咐祁允然乖乖睡觉。 祁允然合上眼睛,双唇蠕动溢出细语:“你也早点休息。”话落,深长的呼吸声把人带入梦乡。 燕裘侧耳聆听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人真的睡安稳了,才挂起淡淡笑容。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肆无忌惮的注视,竟然往被子里缩了缩,逗得燕裘噗哧地失笑,心中悸动,真想把人抱起来揉揉,不过仓鼠胆子太小,这么做的结果估计又会吓成一团毛球,燕裘是喜欢捉弄可爱的仓鼠,可也不忍心太过分。最后,燕裘轻轻掂起祁允然的一绺发丝,捏在二指间轻轻搓揉,算是解解馋。 燕裘是想不到自己有这么一天,也像个色魔似地贪恋某人,他把灯光调暗,坐在床边细细端详床上睡颜,不觉伸手技住额角轻轻揉按,舒缓疲劳。他也只是一个人,有血有肉,这几个小时没有少为祁允然担心,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幸好没有出大事,心是松了,身体却确实累了。而且经历过这一次,燕裘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情,当初还存在的疑虑全部推翻,他知道自己要的就是这个人。 其实这些年来,燕裘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每一回冷静下来分析,却是始终不能发展成恋爱。是的,燕裘对感情尤其是爱情的态度十分谨慎,因为有过一次错的经历,他不需要一段害人害己的感情,所以如果没有豁出去的决心,就不要开始。如此,十年来错过很多对象,燕裘却未曾后悔过,祁允然出现再次令他心动,只是他一贯谨慎行事,并未卤莽深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在思考,其实在心动的那一刻开始燕裘就在不断地思考。 起初他并不确定虚实,所以美国之行虽然是巧合,他却有意利用这次远行理清头绪,因此刻意不与祁允然联系,只是再忙碌,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思念家乡,想念那被戏弄后不知所措的小动物,偶尔甚至在工作中神游,突然就笑出来了,没少招友人取笑。素来以淡定闻名的冰山燕裘竟然会走神傻笑?这种恋爱白痴才会出的事故,怎能叫人不稀奇?连燕裘自个都感到稀奇,后来问肖缇才知道自己在十七岁以前也经常出这状况,不过当初是因为一头牛,现在却因为一只仓鼠。被提醒的那一刻,燕裘不止明白了这下个,更明白自己真的恋爱了。但吴水牛和祁允然二者毕竟反差太大,过去的经验都不适用于现在,燕裘本是想耐心经营,慢工出细活,所以听说祁允然到s市学习,他就安静地等候,直至期限将至的今天决定询问一下返归日期,好方便他计划展开攻势,却不料遇上这茬事,直接加速所有事情的发展。 如果今天没有拨那通电话,祁允然该有多凄惨?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肯定都会大受打击。每每思及此,燕裘就有宰了周路雄的冲动,如果不是仓鼠已经受了惊,他实在是想亲手验伤,想到衣服下面可能的伤痕,燕裘又有给周路雄扒皮的冲动。 祁允然说是踢了周路雄一顿逃出来的,而祁允然那点身手,燕裘是见识过的,说是狠下心踢了,估摸也就是留下淤伤,所以当他寻着门路查清情况,得知周路雄竟然被踢得脾脏破裂,心里不无惊讶。 “看来,你直把允然惹毛了。” 燕裘对周路雄本来不存在好感,此时也没有同情这个人,不过处世之道他懂得,这件事周路雄有错在先,但祁允然算是亲自报仇雪恨了,有来有往,算是两不相欠。正所谓物极必反,把狗逼急了也会跳墙,何况这也不失为练胆的好机会,正好给祁允然发发鼠威。所以燕裘决定罢手,只要周路雄识相,不自寻死路,事情就算过去了。 处理完这事,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吴水牛,燕裘无奈极了,估计是帮忙调查的人顺道把消息买给吴水牛了,晓的是燕裘这淡定性格也忍不住翻白眼。燕裘在国内的门路多是爸爸牵起的,因此总会出类似的状况,燕裘感慨之余也只好接起电话,急忙安抚那头决定提柄冲锋枪来给周路雄一梭子的蛮牛,承诺一定把媳妇儿完完整整地带回去,才平息了那股牛脾气。 透过电话,燕裘都能听见阮元沛低声劝慰,他不禁眯起眼睛细细感受此刻的心情。或许因为敢于面对,又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比,燕裘从熟悉的心痛与嫉妒中感受到了更多,事到如今爸爸被抢的事再值得他愤怒,也不及祁允然被伤害了。再者,爸爸身边有了阮哥的确是很值得庆幸的事,至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燕裘开始考虑用更多时间去经营新的宠物。 这一回不会再搞砸,他要与祁允然心心相印,不错过丝毫机会。 “爸,我会把你的儿媳妇完整领回去的,回去以后……一起吃饭吧。” [……球球,你这是真的看上我家允然了?!] 谁家的? 即使隔了千里,吴水牛透过手机传递的声音依旧洪亮,燕裘把手机拎开一些,待另一头的人冷静过才笑说:“爸,先别激动,他还在睡觉,不要太吵。” [球球哎,你们洞|房了吗?] “没有。”燕裘轻叹,抬手扶额:“你怎会总想着那种事?” [靠呀,他在你身边睡着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允然那是个好孩子,而且老爸看得出他是对你有些意思的,现在立即生米煮成熟饭,老子这儿媳妇包准跑不掉。] “爸……你这是。”燕裘的唇角抽个不住。 [儿子哎,爸爸知道你做事仔细认真,但有时候男人嘛就要拿出点魄力,你爹我当年可是立即跟大夫人买套去办事了。听着,儿子,这男男关系就像吃自助餐,你不吃白不吃,吃不饱也白吃,你这会儿竟然搁着不吃,太傻了。要知道搁久了会凉,而且会给别人吃掉,所以你不能不动手呀。] 燕裘无语――爸,你就是个流氓。 电话另一头传出混乱动静,竟然挂断了,没一会儿又回拨,再接通已经是略微结巴的阮元沛带。 [燕裘,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办吧,呃……但也不能太勉强祁允然,强扭的瓜不甜,要记住这一点。] 阮元沛说的话倒像样了,燕裘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应是:“阮哥,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爸爸,这自助餐我已经夹到盘子里了,搁凉了我也吃,但别人是吃不到的。” [……] [儿子好样的!!!] 再寒喧几句就挂断,毕竟时候不早,燕裘看床上人睡得安稳,就洗了个澡,不过匆匆赶来s市,他连衣物都没有带上,考虑到客房服务可能会吵到祁允然,他干脆吩咐早上再送衣服来,自个就穿着浴袍钻进被窝里,抱住单薄的小仓鼠,准备好好休息。祁允然的睡相就跟他的个性一样,中规中矩的,是块当专业抱枕的好料子。祁允然一夜都没有怎么动作过,任由燕裘摆弄,燕裘干脆从后抱住祁允然,两具身躯紧密相贴,几乎毫无间隙。 直至晨早,祁允然一觉醒来,感觉这是最近睡得最舒适的一觉,鼻腔间还盈满好闻的味道,他不由得深呼吸,伸起懒腰来,陡地又僵住了,他感觉到不妥,目光有些呆滞地缓慢移动,最后掀起被子,终于发现搭在腰上的那只手,腰椎下还有可疑的硬物抵着,祁允然自然不会以为那是一根烙铁,他猛地翻身一看,差点昏厥,他看到了一个……裸|男,而且精神很好,体格很棒……这棒也太…… 死寂降临,祁允然愣怔地瞪着眼前带来强烈视觉刺激的人形生物,不能动弹。 “需要眼镜?” “呃,不,我视力正常。” “嗯,那请慢慢观赏。” “嗯……呃!呃呃!”祁允然迅速抬头,对上满带揶揄的眼神,当下脸上迅速充血升温,第一动作是把自己整个埋进被铺里迅速扭成一团。 被子被掠夺,燕裘捡起半夜里踢到床下的睡袍披上,施施然给服务台去了电话,没多久就领到指定购买的衣物和日用品,走进盥洗室处理过后又是西装革履光鲜爽利的精英一枚。燕裘走近床上那棉团,三扒两拨把逃避现实的仓鼠挖出来,探过体温,喂药喂水,而后笑说:“梳洗一下就吃早餐,如果你走不动,我可以代劳。” 祁允然处于受惊吓的状态,反应特别迟钝,待完全理解现状,人已经被横抱起来走向浴室,当下吓得差点一佛升天。 “我……我自己走。” 燕裘也很绅士,弯身把人放下,目送这身影矫健灵敏地遛进浴室进门上锁。 直至上铨的声音响过后,燕裘噗哧地笑了,敲了敲门板,轻声问:“早餐想吃什么?” 里面一阵动静过后,传来微微发颤的声音:“粥。” “也对,生病该吃清淡一些。”燕裘顿了顿,又说:“不过只吃粥也不行,你现在抱起来也就一副骨架子,吃的不能省。” 里面又是一阵动静,燕裘心情大好,又喊:“别紧张,是我吓着你了吗?抱歉,我只是习惯裸睡。” 祁允然匆匆捡起砸进脸盘里的嗽口杯和牙刷,心里也明白以燕裘的条件实在没有必要对他耍流氓,祁允然对着镜子轻叹,暗忖:想太多了吧? 敲门声又响起,传来燕裘的轻声询问。 “没事吧。” 祁允然怕燕裘担心,连忙应:“啊,没事……就是……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就是个土包子,反应过激,你不用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飘…………6最近展销会真是忙到疯……orz……明天再修吧。 修……………………咱喜欢软绵绵的,可爱的生物。 24 第二十三章 把水注满洗脸池,祁允然难得豪迈地一头闷进去,给自己赚到一点清醒。当他抬起脸,不觉仔细打量镜中湿淋淋的脸庞,仿佛自出生至今也未曾这么在意过自己的长相,这会儿他看上去有够惨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一双眼睛被苦闷缠绕,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个男人……想想燕裘,想想燕裘身边的人,宋景桓、白暮、吴水牛、阮元沛、肖缇,都是些外貌气质能力出众的人物, 而反观平凡软弱的自己,凭什么得到燕裘垂青? 此刻,何鸿远讽刺的语话仿佛在耳边响起,祁允然僵硬地晃了晃脑袋,却无法摆脱记忆的回响,他的动作逐渐僵硬,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那些讽刺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正中红心,他该捂住被刺伤的心,蹲到角落去反省。的确,燕裘是值得心动的对象,可他有什么能耐去追求这样的人呢?讫今为止,他在燕裘面前状况频频,出尽洋相,燕裘大概是同情他,才会热心帮助他,毕竟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人呀。 是呀,像自己这么矬的人,也非常罕见了。 思维逐渐深入,得出结论,祁允然局促地梳扒湿发,认真告诫镜中人:“够了,祁允然,不要自作多情,不能造成别人的困扰,就此打住……朋友就该有朋友的样子。” 严厉的瞪视透过镜象回传,祁允然耷下脑袋,深深呼吸,渐渐调整心情,也把思绪理清楚。 这裸睡事件…… 想到燕裘的裸体,祁允然又往脸上浇了两棒水,大脑才能正常动作。 昨晚的事应该是这样的,燕裘为了照顾生病的朋友才留下来过夜,这纯粹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表现,而作为成年男性,早上勃|起是必要的,绝对不存在歧义。 所以这大可以用平常心对待,没错,一切都很简单。 仿佛要自我催眠似地,祁允然絮絮叨叨地重复着心中所想的最后一句话,干脆就洗个冷水澡给自己冷静冷静。直至梳洗完毕,祁允然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他忘了带换洗的衣物,而现场唯一干爽的只有折叠在架子上的一条毛巾,扬开来以后祁允然直接傻眼,这毛巾的面积有点迷你,仅仅能围住尴尬部位。 “怎……怎么会这样。” 祁允然慌了,可他不能躲在浴室里生根,于是围上毛巾在门缝里瞄了半晌,还是鼓起勇气打开门。 燕裘正在看新闻联播,耳聪目敏的他立即看见祁允然探头探脑的动作,不觉莞尔:“怎么了?” 祁允然发现自己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冷静,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冒火了,支吾着说:“呃,我忘了带换洗用的衣服。” 燕裘轻挑眉,微笑着答道:“哦,昨天给你准备的衣服就挂在衣橱里面,还有三套。” “……”祁允然心想着要不要请燕裘帮忙掂过来,但见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把注意力放回电视上去,还端起咖啡在喝呢,他觉得这时候不应该劳烦别人,不过是拿套衣服,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非要人帮忙不可,而且同是男人,更不用尴尬。 想罢,祁允然又观察了燕裘好一会,这个人始终专注于时事,祁允然坚定了决心,深呼吸三次就拉开门蹿出去,大步走向衣橱。 “然,你同手同脚了。” “!”祁允然全身一僵,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差没有每一步发出机械齿轮磨擦的声音。 电视中女主播正在宣扬领导们很忙,全国人民都很幸福,世界上其它国家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完全吸引不住燕裘,他正支着颌肆无忌惮地观赏小仓鼠与衣橱门的斗争,这身子瘦归瘦,倒是四肢修长,那背线很性感,就像艺术家精心绘画的线条,末端没入被白色浴巾包裹的既挺又翘的弧度,再连接修长双腿。 燕裘眼神微闪,呼吸有些急促,而这身体的主人根本没有危机意识,一只小仓鼠在一群大野狼眼前摇屁|股,不是找死? 燕裘眯起眼睛,抚着下巴想:这浴巾怎么不顺势掉下来? 祁允然一边谨慎地捂住浴巾,一边使劲摇着门把手,可惜不管他如何使劲,衣橱的门依旧闻风不动,最后他无计可施,只好转过身向燕裘求助,却注意到燕裘直勾勾的注视,顿时窘得整张脸通红,只差没有头顶冒烟。 “我……我打不开它。” “打不开?”燕裘轻挑眉,讶异地低呼:“不可能,我刚才有把衣服放进去。” 祁允然更尴尬:“真的打不开。” “我看看?” 燕裘大步走过去,电光火石间已经把来不及逃开的祁允然困在门板与胸膛之间,他安抚般扯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想着这沐浴液在自个用的时候没有感觉这么好闻,在祁允然身上就特别诱人。 祁允然愣愣地贴住门板,铜制把手硌痛了后背,他也不愿意上前半分。 燕裘的笑容满是宽容:“你不让我碰把手,又怎能开门呢?” 室内分明把温度调节得刚刚好,祁允然却偏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意电流般在体内四处蹿动,他慌张地弯腰准备从燕裘腋下逃跑,可是那支阻挡去路的手臂却先一步将他拦腰抱住,那支手臂不算粗壮,却意外的结实,未等他理解,整个过程就这么迅速地完成,他被燕裘单臂箍住,除了牢牢抓紧浴巾,他别无选择。 燕裘往衣橱木门的雕花上摸索片刻,把一个同材质的暗栓拉下,木门轻易被打开。祁允然错愕的抬首,燕裘看着这因惊讶而微张的双唇,真想要尝尝味道,不过怕欺负得太过分,也就忍住了。 “啊,刚才没有注意到上了暗栓,抱歉。” 哦……没有注意到…… 祁允然接过燕裘递给的衣服,却没有立即逃离,咬唇思索。 燕裘也不催他,不过吃豆腐归吃豆腐,让病人病情加重可不在计划中,他脱下外套披在单薄的身躯上,轻声提醒:“先把衣服穿上,医生该更注意健康。” 祁允然在外套下的双肩缓缓缩起,仿佛这样可以更温暖,又或者能带给自己更多勇气,他被燕裘带着走了两步才问:“燕裘……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呢?” 例如故意上那个暗栓…… 燕裘脚下微顿,便又带着人送进浴室,拉上门之前脸上微笑依旧,只是支了支眼镜说:“你穿上衣服以后,我会回答你。” 门合上,祁允然匆匆着衣,可是当最后一颗钮扣扣上之前,他又愣住了,他有些后悔问了那问题,也不知道会招至怎样的后果,如果燕裘真是有意的,如果燕裘其实也很讨厌他,那他该怎么办? 然而祁允然没有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因为守在门外的燕裘计算了时间,估摸着穿衣服只需要那么多时间,就打开门,果然看到已经穿着整齐正在发愣中的祁允然,便接手最后一只扣上钮扣,对那双充满惊讶的黑眸微微一笑,解释:“你忘了上锁。” “哦。”祁允然愣愣地想:是我的错。 “好了,先出去。”燕裘拉上人走出去,他把餐桌上银制罩子一一拿开,丰盛的广式早餐点心令人食指大动。 燕裘拉开椅子,祁允然自觉不能拒绝这好意,就乖乖落座,直至对方给他碗里夹了些点心,他才忍不住用忐忑地考虑该不该提醒刚才的问题。 “吃呀。” 燕裘催促,祁允然夹起几乎透明的虾饺咬了一口,海虾鲜香立即溢满口腔,齿颊留香,他不由得惊叹:“真好吃。” “嗯,这里的大厨很了不起,听说是在国际厨艺大赛得过冠军,对广东菜最在行,喜欢就多吃。” “嗯。”祁允然又夹起一粒虾饺,却在碰到嘴唇之前又搁回去,他的目光从小巧的点心和燕裘温柔的笑脸上来回,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刚刚你说我穿好衣服就会回答那问题的。” “是呀。”燕裘微笑着回答。 “那……你的答案?”祁允然惴惴不安地求证。 “我不是回答了?”燕裘反问。 “嘎?”祁允然眨巴着眼睛,不能理解。 燕裘终于噗哧地笑了,扶额轻叹:“祁允然,你救人那时候的精明干练怎么在平常就不发挥呢?” “我……”精明干练?我有吗?祁允然自问。 燕裘轻叹:“我刚才回答‘是呀’,嗯,我是在捉弄你没错。” “!”祁允然瞠目,惊问:“为什么?是我有哪里令你感到不愉快了吗?” “不。”燕裘摇头:“那是因为你很可爱,不由得想多逗逗,别担心,我不会太过分,我永远不想伤害你。” 祁允然噎住,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特别温和的笑靥,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作为男人被称赞可爱或许是值得可耻的事情,可他并没有,反而庆幸自己有令燕裘喜欢的地方,可这就是被捉弄的原因?因为可爱?因为有趣? “在想什么?” 燕裘夹起一块马拉糕直接送到祁允然唇边去,祁允然盯着这块沙糖拌面粉发酵制成的蒸糕,活像见到了鬼怪,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直逗得燕裘开怀大笑。 “别慌,这个很好吃。” “我……我不是怕这个。” 为了证明清白,祁允然只好吃下它,一张脸闷得通红。 “就是这样。”燕裘用筷子夹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末了还充满挑逗意味地缓缓抽出被双唇吮住的筷子尖端:“逗你。” 祁允然以为自己的脑袋要当机了,他立即埋头吃起来,再也不敢多问半个字。 燕裘这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他搁下筷子,食指轻敲桌面,问:“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祁允然僵了僵,又摇摇头。 燕裘轻叹:“祁允然,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的缺点,不要总是让别人掌控你的步调,我就在这里,你提出问题,我会回答,但是如果你沉默,就不会有答案。” 祁允然愣愣地盯着白瓷小碗,心乱如麻,他想燕裘正在暗示他些什么,可是他自己也不敢确定结果会不会如意的。 “不急,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等你。”燕裘微笑,端起茶壶给杯子添满:“喝点普洱,有助消化。” “……”祁允然顺从地嘬一口茶,轻咂舌头感受苦涩中的甘香,轻叹:“你……真懂得享受。” “我不会亏待自己。”燕裘喝着茶,淡笑回话:“你也应该对自己更好,不论过去经历过什么,总不能往死胡同里钻,走出去自有海阔天空任你重新挑拣新的路线。记住吧,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祁允然被这豪言壮语吓到,愣愣地回应:“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你的性格原来也这么狂呢?啊……冒犯了,抱歉。” “不用道歉。”燕裘微笑,随手盛了一碗干瑶柱肉丝粥递给祁允然:“没有必要道歉,然,虽然有礼貌是好的,但太过分就容易被误以为你没有原则,谁都可以随意用任何态度任何方法去对待你,无需顾虑你的感受,因为你永远不会反对,可你是这样吗?” 没有原则?可以随意对待? “不!”祁允然反射般辩驳:“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减少矛盾,对大家都好。” “对大部分人好。”燕裘轻叹:“但是对你不好。” 祁允然黯然地耷着脑袋,半晌不吭声。 燕裘知道投下的石子已经不小,他也不认为祁允然那根深蒂固的思想能在一时半刻间扭转,更不想强迫祁允然,于是见机收势:“你该理解的,但多说无益,你慢慢体会也没关系,我会帮你。对了,昨天的事,你有什么计划?” 提到周路雄,同样令人头痛,却明显不似燕裘带来的问题那样……像茶,苦中带甘,发人深省,周路雄的问题只有黏糊糊的恶心感,就像一堆呕吐物。 见祁允然沉默,燕裘考虑过后提议:“这事可以交给我处理。” “不,我亲自去。”祁允然双手握拳,苦笑:“你说了,不能总让人掌控,我现在开始体会也不晚吧?” “不晚。”燕裘失笑,心里对祁允然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尽管去做,搞砸了也没关系,我有很多办法收拾坏人。” 说罢,燕裘端起茶杯嘬一口热茶,洁白的杯沿也无法掩饰唇角上翘的弧度,那似乎散发着血腥味的表情。 祁允然看得清楚,心中暗忖:燕裘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俺明天再修,睡觉鸟。 话说,我家养了一只大猫,所以不能养仓鼠,不然肯定要出血案,飘走。 修文…… 25 第二十四章 祁允然拒绝燕裘陪同接送的提议,自个坐计程车回医院去。 假日大酒店华丽的前门中有燕裘的身影,当渐渐被街景取代以后,祁允然给将要面对的情况做了好多设想,结果回到医院以后并没有警员在埋伏他,只有同事们不断八卦周路雄受伤的真相。得知周路雄被踢到脾脏破裂也没把他供出来,祁允然松了口气之余也感到愧疚,想想当时的情况,他的确狠着心踢下去,能不出问题才怪呢。一边含糊地搪塞同事们的问题,祁允然以关心室友为由前去探望术后住院中的周路雄。 医院有为受伤员工提供绝好的治疗环境,周路雄住进独立病房,由医院最好的医生治理。这时候病房里没有别人,周路雄安稳地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仿佛跟洁白床铺融为一体。祁允然小心翼翼地拿起床头病历表细看,了解到情况不严重,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不禁轻轻提起唇角,脸上有了笑容。 “你就这么恨我,看我躺着就幸灾乐祸了?” 讽刺陡然钻入耳中,祁允然错愕地抬首,冷不防撞进充满复杂情绪的憔悴的双眼中。祁允然微怔又立即反应过来,他尴尬地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解释:“我只是……知道你的情况还好,心里高兴,我也不是有意要把你伤得这么重。” 周路雄默默凝视注视着祁允然,面无表情。 祁允然整了整听诊器,忐忑地说:“谢谢你没有报警,这……你的医药费由我负责吧。” “我有医保,剩下的院方也承诺包办了。”周路雄说着,艰难地挪动身体调整姿势,颊边肌肉微微抖动,好半晌才说:“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倒想不到你的后台这么硬,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律师……很嚣张嘛。哼,我就是报警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也不想惹麻烦。” “律师……”燕裘?祁允然能想到的只有一人,当下有些无措地把搁在身侧的手往医袍上搓。 周路雄原就是个观察入微的人,这会儿注意到,不禁嗤笑,出言嘲讽:“什么呀,你在b市放不下的人就是他呀?那你该早说,早知道你有这样的主……我就不会出手。嘶……你给他调教是很强悍呀,算我倒霉,没睁大眼睛看清楚才遭了这罪。啧,那都什么人呀,在电话里那个语气,态度恶劣尖酸刻薄简直就是变态,也只有你才忍受得了吧?” “你误会了,他不是那种人。”祁允然说。 “你就替他说话吧,反正像你这样的人,估计是对那种家伙着魔了。” 祁允然已经不再认为燕裘像圣人一样善良,可是他认识的燕裘并没有做过坏事,在机场发生事故的时候每个人都对麻烦敬而远之,只有燕裘愿意伸出援手,后来甚至完美处理善后,燕裘或许有些恶趣味,但绝不是个坏人。 这个人根本不了解燕裘,凭什么诋毁燕裘! “够了!”祁允然喝止床上那洋洋自得口没遮拦的人,攥紧拳头维护燕裘:“他向来是非分明,平常也温和有礼,不会随便对谁恶劣,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要是他真有意要把你怎样,就不只会是一通态度恶劣的电话……就这样结束吧,但是,如果你非要纠缠,我……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 有片刻寂静,周路雄错愕地瞪着祁允然,不敢置信地呢喃:“靠,我今天算是把你看透了,你就狐假虎威吧你,我非要说他坏话,你又管得着了?” 祁允然的愧疚和歉意已经烟销魂散,也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便一咬牙转身往主任办公室去,直接提出回b市的要求,不管徐主任怎么挽留也起不到作用,他是去意已决。 下班以后祁允然回宿舍打包行李直接拉到酒店去,他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只是在s市这段时间又买了不少书,那个重量要提回b市就不方便,燕裘就提议邮寄,他们把较重的物品打包,叫快递邮到b市吴水牛的家里去。 然后过了几天,又一个尴尬的早晨以后,祁允然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非要跟我挤同一张床呢?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分开房间住。” 燕裘一边喝咖啡一边读晨报,闻言,目光越过报纸边沿打量祁允然,他带着微笑把酒店住房价格表往祁医生面前一推。 祁允然仔细浏览一遍,再也不敢提出分房,但是有一个折衷的想法:“要么就让我睡沙发?” 这会燕裘把读完的报纸折叠好,推给祁允然,再端起咖啡轻嘬一口,反问:“床不够大?” 祁允然看一眼kg size的大床,直觉地摇头。 “我会散发臭味让你受不住?” “不是!你很香。” 话落,祁允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燕裘笑了。 “那么你认为我对你有不轨的企图?” “不!” “那就是你会在半夜对我做些不该做的事?” “不!不!” 燕裘抚颌蹙眉,作沉思状,半晌以后虚心求教:“那么?你为什么要睡沙发?可以给我一个合理且详尽的理由?” “我……”祁允然哑口无言,脑筋被绕了好几个结,他觉得做几场手术也没有跟燕裘辩论来得困难。 “因此,我们维持原判?” “呃,哦。” “很好。”燕裘满意地颔首,示意祁允然赶快用餐:“注意时间,要迟到了。” 祁允然匆忙解决早餐,心乱如麻,他其实想有一个合理且详尽的理由去要求睡沙发――他是一个同性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同性恋,如果跟同性同床共枕,还是会想入非非的,何况燕裘行为暧昧,总是引人遐思。只是他怕这个答案会毁掉他和燕裘现在的关系,仅仅是想象已经够可怕,所以他只能沉默。 燕裘咬了一口涂上牛油的土司,并没有忽略对面局促不安的神色,他了解祁允然为什么而挣扎却不愿意道破,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或许只是一层薄薄的纸,轻轻戳破就会有所突破,可是……他决心不动手。 祁允然,他温驯迟钝的对象,如果每一步都必须由他主导,又有何意义?只有教祁允然学会争取,未来才会有幸福可言。 想要的东西,总是要努力过才知道加倍珍惜。 燕裘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要一个可以厮守到白头的伴侣,或许想法过分美好甚至幼稚,他却愿意赌在祁允然身上。 眼下祁允然差不多把整份西式早餐吃完,微笑渐渐爬上燕裘的脸庞,他提醒:“两天后的机票已经买好,如果有需要改期,要尽早通知我。” “应该不会改期。” “那好……” 祁允然喝着牛奶,窥视燕裘片刻,终是忍不住,又说:“燕裘,那天周路雄没说好话,我要制止他,他却不当我是一回事,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人听进我的话呢?” 燕裘轻挑眉,吞下咀嚼中的食物,掂起餐巾擦拭双手:“然,你该多留意工作中的自己,慢慢领会。” “是吗?”祁允然垂眸沉思,实在想不透工作那会的自己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燕裘见他心事重重,也没有打扰,暗暗规划回家以后的行动。他既不挑明与祁允然的关系,又要保证杀灭害虫,维持一定的暧昧关系,就必须拿摄好分寸,必须确保小仓鼠只能留在他的盘子里等待食用。 “但是你就很容易服众。”祁允然也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标记,已经成为盘中餐,径自苦恼着:“这是天生的吗?” 这个问题把燕裘的思绪拉回,燕裘支了支眼镜,脑海里浮现小男孩目送父亲远去的情景,他和祁允然小时候的背影重叠,接着却走向不同的道路。在些事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给谁老实交代,但是祁允然不一样。 “要知道人们对我的印象是如何变化的吗?小时候是乖孩子、少年期是骄傲的特优生、现在?现在是个温和的好人、法庭上是难缠的小人。然,天赋异禀的人实在不多,没有经历成长又怎么驾御人性?有言道经一堑长一智,我是……摔过无数次才走到今天。”顿了顿,燕裘又说:“而且即使你有理,也别希望每个人都能理解,有些人三观异于常人,又称变态;或者智力不足,就是智障;还有的主观意识高于常识和真理,这叫脑残;这些人是不可说服的,那你只有两个选择,a:漠视;b:消灭。” 祁允然眨巴着眼睛,总觉得燕裘在说出b的时候,眼神特别亮,特别碜人。 “至于周路雄态度如何,你认为重要吗?” 祁允然猜想是瞒不住燕裘的,微微讶异以后就轻轻摇头,还是忍不住问:“要是你,会怎么处理呢?如果他态度恶劣,说的话也不中听,你会怎么处理呢?” 燕裘笑了笑,走向衣架拎起外套递给祁允然,把人送出酒店外才对满脸迫切求知的人说:“就这样。” 把人送上计程车,燕裘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 祁允然趴在车窗玻璃上,终于明白燕裘的用意,想想周路雄如果被漠视到这份上,大概会气得肝爆。 想到那嘴脸,祁允然忍不住噗哧地笑了,连忙捂住嘴巴,告诫自己不能幸灾乐祸。 接下来的两天,祁允然把工作交接完毕,也不再去探望周路雄,却记得给沈志贺那小病人道别,临行的前一天跟医院同事们小聚到深夜才回酒店。原以为会见到满室寂静,不料燕裘还在灯下看书,祁允然当下不知如何反应,心里莫明地填得满满的感觉。 燕裘抬头一瞥,淡淡地说:“回来了?聚会玩疯了吧?,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祁允然乖巧地点头,一边准备,一边咬唇暗暗注意燕裘,走进浴室以前才犹豫着问:“为什么还不睡呢?呃……熬夜对身体不好。” 燕裘合上书,掐了掐眉心,淡笑:“怕你喝醉了,要是你再不回来,这会儿我就亲自去提你。” 祁允然以为是喝了酒的关系,这时候他头脑发热得厉害,醺醺然的。 “我……我又不是小孩。” 话落,祁允然迅速闪地浴室里,靠着门板剧烈呼吸。 这会儿他恨不得拿下花瓶里的花朵揪花瓣,问问花仙,醉了?没醉? 可惜那是朵火鹤花。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过的,我家猫咪的图片……喵,它脾气不好,最近爱上了坐在我的键盘上面,阻止我码字。 修文,它天天坐在我手边睡觉,睡醒就坐到我建盘上去舔爪子……= =,还要啃我的小电,这是因为鸡肚小电么? 26 第二十五章 巨型机体此起彼落,引擎噪声却无法掩盖b市国际机场沸沸扬扬的热闹,又一批旅客抵达,等候接机的人群引颈盼望,相聚的喜悦弥漫着闸口。 燕裘和祁允然提着简便行李大步走向停车场,彼此低声交谈,完全不为周遭喧闹影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机票的钱,我回去就转账给你。” “不急,先把该做的事忙完,慢慢再处理。” “这也不花多少时间,把账号给我,我回头就用网银汇款。” 燕裘侧过脸看祁允然,脚步不见放缓,笑说:“那不如付现金?也不过几百块。” 祁允然看着这笑容,大脑分析完内容之前已经先点头,而后就顾着尴尬了。 燕裘暗笑在心里,领着人在停车场里寻找自己的车子,却不料突然走出来两名身形魁梧的男子挡住去路,他们身穿整齐黑西装,一脸严肃。燕裘习惯地支了支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把目光所及的范围搜索一遍,目光锁定黑漆锃亮的凯迪拉克,大概能猜到一二。 祁允然看见突然出来这么两个大块头,就跟电影里头很能打的杀手1、2号似的,不禁浮想联翩,心脏突突地跳起来,悄悄挨近燕裘耳语:“我现在要跑起来?” 燕裘先是微愕而后噗哧地笑了。 “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不用。”给予一抹安抚的微笑,燕裘直接把行李抛给其中一名男子,朝着那辆凯迪拉克喊道:“宋景桓,你今天的皮鞋很丑。” 祁允然恍然,想到那个怀有敌意的阔少,不觉抿紧了唇。 果然,话语才落下,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停车场清晰地响起,宋景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子旁边,今天他穿着深紫色绸质衬衫,铁灰色西装裤,尖嘴皮鞋,这样张扬的色调穿在宋景桓身上丝毫也不显矫情。 宋景桓正以墨镜架脚挠着脸颊,表情是夸张的委屈。 “球球,我们连面都还没见上,你怎地就知道埋汰我呢?就不能对我的到来表现得友善甚至更加期待一点吗?” 燕裘从祁允然手上拿过行李塞进还闲着的保镖手里,越过二人走向车子,祁允然原是不好意思随便使唤陌生人的,但燕裘已经要走了,他只好急步跟上,回过头朝行李瞟了好几眼。 “如果你选择平常一点的方式出现。” 虽然嘴里说着,燕裘还是回应了宋景桓的拥抱,兄弟俩招呼过,燕裘看了看原本属于自己的停车位上那辆凯迪拉克,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凯迪拉克凯雷德。”祁允然自然不会认不得这辆国际知名的车,只是没有想到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它,眼睛都舍不得从上头离开了,忍不住喟叹:“好棒。” 燕裘倒是认得品牌,至于型号却没有祁允然瞧得准,听到最后的惊叹,他不禁轻轻扬眉,含笑睐向只差没两眼冒出星光的男人,这模样就像仓鼠对笼子外的葵瓜子垂涎欲滴,却又不得不放弃似的,怪可怜,也怪可爱的。 “哈,你还识货嘛。”宋景桓抛给表弟得瑟的一瞥,却发现后者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好心情立即被忿怒取代,他伸手搭上小表弟的肩膀往前一带,夺回注意力:“球球,你喜欢这个车型是吧?凯迪拉克escde hybrid双模混合动力铂金版suv,怎么样?比起之前的破铜烂铁好多了吧?” 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燕裘环手抱胸,轻轻点头附和,接着才虚心地提出疑问:“的确很好,所以我的破铜烂铁自惭形秽,把车位让出来了?” “啊?”宋景桓消化过后,情不自禁地呢喃:“shit!” 祁允然偷瞄燕裘的微笑和宋景桓的愣怔,感觉对这两兄弟的事插不上嘴,只好保持缄默。 “能告诉我,它沮丧地往哪个角落躲去了吗?我下一回不会让它停在这么张扬的位置上了,碍了十一少的眼睛。” “靠,球球,你得了吧,太不够意思了,你还不明白吗?这车子是送你的,我送你的。” “……” “之前那辆车就十来万吧?这辆可值80几万美金,这个车连子弹都打不进去,别提性能有多好了。”宋景桓得意地拍了拍车身:“它才配得上你。” 燕裘满脸微笑:“哦,宋家也涉足汽车销售业了吗?你还真够敬业。不过我没有十一少活得精彩,没有整天枪林弹雨水里来火里去的,自然用不上它。当然,我要是真的需要就会向燕家借装甲车,或者坦克,还带高射炮的。嗯哼,这车能有吗?” “……”宋景桓有几次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吞回去,黑眼镜也经他掐得变形了,他气得语无伦次:“这是……这个是送你……是礼物!燕裘,你非要曲解我的好意?!” “所以我该欣喜若狂地接受?宋十一少,你认识我多久了?”燕裘揉了揉额角,轻叹:“是你忘了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动我的东西。” “我……”宋景桓怎会不知道,他只是:“但这个更好。” “跟好坏无关,只是这个不由你决定。”燕裘偏身投给祁允然眼神示意,便领着人往外走,顺道摆手道别:“行李送我爸那里。”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但boss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宋景桓气得咬牙切齿,要是换做别人这么不识好歹,他早就佛袖而去,甚至恶整一顿了,只是他对燕裘有更多的宽容,于是深呼吸调整情绪,他以后急步追上去扑向燕裘,趴在小表弟肩膀上讨饶:“唉唉,别气别气,这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随便动你的车,没有下一次,真的没有了。” 燕裘给这么个人拖着,也不能轻易摆脱,忍不住翻白眼:“行了,你够无赖的。” “哎,这不是哥也没办法,球球生气了,不知悔改就得进黑名单。”宋景桓见燕裘态度软化,就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往小表弟那斯文的脸上戳去:“来,笑一个,原谅我,嗯?” 燕裘轻叹摇头,对这无赖没辄。 宋景桓是什么人,发挥见缝就钻的灵活性,立即换个位置把祁允然的肩膀也一并捞住,笑说:“祁医生也想坐坐这辆车,是吧?我是有罪,但车子没有罪,咱们气也消了,不妨用用它嘛,之后的事慢慢解决,慢慢解决。” “我……”祁允然不习惯这种热情,有些无措,而且宋景桓所说不假,他的确对车子有兴趣,就更不好反驳了。 燕裘是知道祁允然老实,虽然不认为宋景桓真的反省过,可宋十一少能让步已经十分给面子了,自己也不宜过分死板,惹大少爷恼羞成怒了,准干蠢事,上一次是把保时捷当碰碰车玩,这次保不准拿凯迪拉克当云霄飞车,一个不好不是死就是伤残,要是换了别人倒也罢,反正是脑残的自杀行为不值得怜悯,但宋景桓不成,再怎么也是亦兄亦友的表哥。 于是稍加斟酌,燕裘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别拿祁允然说事,你知错就有诚意一点。” 但这一句,宋景桓知道危机解除,当下喜上眉梢:“行行,都是我的错。来吧,肖缇知道你回来,已经给你准备一桌好菜肴,妞妞和阮大哥过会儿也会过去,总不能让他们等,我们这就过去?” 见燕裘点头,宋景桓赶忙对保镖使手势,叫人把行李搁进车里,勾着燕裘和祁允然的脖子熟络地嘘寒问暖,脚下更利索,没一会就把人带到车里,顺道死乞白赖着叫燕裘试驾,自个坐了副驾驶座。 祁允然坐在车子里,满心好奇和激动,却不敢表现得太失礼,只有眼珠子不断打量四周。 宋景桓则热情地跟燕裘攀谈,聊的多半关于是共同朋友们的一些信息、八卦之类的,燕裘听着,偶尔发表意见,谈得也不亦乐乎。 祁允然大抵把车内看过一遍,注意力不觉拉回二人的谈话内容上,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肉体虽然与二人保持近距离,精神上却隔了十万九千里,他们交谈中透露的一些信息,离他的生活太远。普通人会讨论自己的游艇,别人的私人飞机,华尔街的交易,还有朋友跟某国际知名女星的暧昧?至少他不会,至于他,平时最关心菜价或者方便面,了不起也是关心医学界一些新闻,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大家讨论一下时事或抱怨一下房价,哪知道包下游轮在海上开派对的滋味如何?燕裘和宋景桓就像天上星辰,虽是肉眼所见,实则遥不可及。 这几天与燕裘相处,就好像一场梦,回到b市的这一刻,就是梦醒时分。 “到了。” 温和提醒把祁允然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惊愕地看向车窗外,才发现真的到了,匆忙下车,也不知道自己毛躁的表现已经引来燕裘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们后头跟着一辆矫车,其中一名保镖机灵地上前接过宋景桓手里的钥匙,抢了泊车小弟的工作。三人走进酒店中餐区,在美丽的知客带领下,走向提早预订的包厢。肖缇家的生意极旺,酒店餐区平日都是爆满,总要提前预约,包厢更是行情火热。所以平常就是燕裘这类好朋友,了不起也就插队要张桌子,厢房可遇不可求,今天是知道燕裘的归期,特意留下的。 当三人进入包厢,已经有人先到了,阮元沛正给吴水牛剥花生,后者跟白暮有说有笑,偶尔拿花生壳互相砸着乐,阮元沛只能连连摇头。 “你怎么也在!”才进门,宋景桓就不满地怪叫。 “球球!”吴水牛的呼声立即盖过宋景桓和白暮的眼部电流攻击,他一个飞扑,大动作地抱住儿子。 燕裘满脸苦笑,无奈地回应热情的熊抱。 吴水牛抱够了儿子,回头跟宋景桓击掌拖捶肩哈啦两句,才给愣在一侧的儿媳妇又一记熊抱。 “允然,老子想死你了,哎哎,你说这孩子们怎么就爱胡乱往外跑?有哪里及得了家里好啦?这不是,瘦的都能放风筝了,要不是咱们球球去接你,估计你就不知道给谁放上天去了。一会儿得多吃,男人嘛,壮一点才好。” 祁允然也只能苦笑,虽然吴水牛说得夸张,可是说的也没错,他默默点头应是。 “好了,我们在飞机上过了几个小时,也饿了,爸,叫上肖缇就上菜吧。” “啊啊,行,大夫人,上菜上菜。” “嗯,你们先坐下来休息吧,肖缇说要亲自下厨,等着就好。”阮元沛一边把热血好动的伴侣困在椅子里,一边示意大家入座。 白暮倒机灵,主动为添茶,不过添到宋景桓那一杯,就龇着整齐的白牙皮笑肉不笑地把茶壶搁下去,力道不小,茶水染了一片桌布。 宋景桓白了他一眼,给自个斟茶,顺道讽刺:“水牛,这家伙怎么每次吃饭都不请自来?真是个吃货。” 水牛毫无芥蒂地露齿一笑:“小白吗?他原来在这里找肖缇的,恰好遇上,就一起来了啦。唉,阿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小白又不是外人,吃饭还不能一起?” 白暮也笑着接话:“是呀是呀,我又不像某些人,生肖属狗的,鼻子别提有多灵,知道燕裘回来就乐得直摇尾巴,舌头都吞不回去了,口水滴答。” “白暮!”宋景桓要把茶壶砸这臭小子头上,可是这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地往吴水牛背后躲去,气得他直抽气。 除了祁允然每次都替这两个人担忧,其他人倒淡定,水牛已经跟儿子咬起耳朵来。 “球球,爸爸给你带了些必须品,一会儿交你。” 燕裘立即意会到‘必须品’是什么,当下唇角抽了抽,求救的眼神向阮元沛递去。 阮元沛这后爸难当呀,既不能开罪这头牛,又不能让那头虎不爽心,可是他作为夹心饼的馅,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搂住伴侣的腰,咬咬耳朵,直把人说乖巧了,脸红心跳,两眼发怔,才算把事情压下来。 燕裘看在眼里,也搓了搓额角,失笑,发现祁允然好奇的注视,便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丝,逗得这人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才笑着收手,若无其事地说:“这会儿整齐了。” “……”祁允然倒觉得他的脑筋也给强行撸直了,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不能正常运作了。 宋景桓死死盯着这一幕,忘了跟白暮抬杠。 白暮也瞧清楚了,心里明白得很,嘴里啧啧有声:“行了吧,别若无其事地甜蜜蜜呀,这不是往我心上洒盐嘛,顾及一下失恋的我的心情呀。” 燕裘笑了笑:“没有开始,谈什么失去?” “日。”白暮一边暴粗口,一边翻白眼:“我怎么会看中你这个恶劣的人呢?要是真把上手了,早晚也给你活活气得吐血,幸好你没上钩,谢你饶命之恩了。你还是去玩捉小老鼠吧,我看你也玩得很乐。” 燕裘没说什么,但见祁允然通红的脸几乎贴在桌布上了,他暗暗好笑。 “小白,你不是看中我家媳妇吗?”水牛插嘴。 “去,谁会看中那只老鼠,我那是声东击西,牛牛你个头脑简单的,就是看不透吗?” “击毛,小白你这叫多此一举,我家球球又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你早该死心了,还闹腾个屁呀?” “这不是放弃了,你丫的不懂安慰人就闭嘴,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再说我条件还不够好嘛?是你家球球儿眼光差,没看中爷,行,现在就是他看中了爷,爷也相不中他啦,得了吧?” “靠,出水蛤蟆穿绿袄,做梦吧你。” “丫的装什么犊子,又不是相中你,嚣张毛呀。” 俩吵着乐,荤腥不忌,旁人也纵容他们,由得他们去了。 菜已经开始上,阮元沛专心给水牛布菜送食,白暮身怀绝技,一边绊嘴一边 第二十五章 大口大口吃着竟然半句也不含糊。燕裘也有给祁允然布菜,在他有意的引导下,祁允然的注意力给白暮和吴水牛带走了,偶尔被逗得差点喷饭。 这厢乐也融融,宋景桓受了冷落,这一顿饭简直是食不知味,恨不得把这些人都踹了,带上燕裘去二人世界。只是幻想归幻想,不可实现的事情,他还没有傻得掀桌子实行,于是继续苦恼地吃着,美味佳肴也形同嚼腊。 作者有话要说:飘~~~~更……挺尸。 修文……好多错字,呜呜…… 27 第二十六章 “车子我收下,办过户手续之前,我会把钱付清。” 燕裘说着已经从保镖手中取过钥匙,一摆手道别,顺手捞上祁允然一起走向车子,动作利索得令人措手不及,连宋景桓都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留下尾气供给大家缅怀。 白暮噗哧一声笑弯了腰,不吝于嘲笑这个踢到铁板的阔少:“哎呀,碰了一鼻子灰,可怜的十一少,回去抱着妈妈哭一顿,明天会好起来的。” 被燕裘冷待本来就令宋景桓不满,这会儿夸张的嘲讽更加是火上浇油,他二话不说就挥拳击向那张漂亮脸蛋上黑毒得可以的嘴巴。 “啧啧,恼羞成怒什么的,最难看了,被你的球球看见了,非骂你‘没出息’不可,哎呀,你看我怎么不长记性了呢?那球球可不是你的,哈哈。” 白暮也不是省油的灯,笑嘻嘻地偏身躲过攻击,不忘加油添醋。 宋景桓差点没气得一佛升天,他身后的两个保镖见boss被欺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立即上前要抓住这个毒舌男。白暮不怕单挑,可现在多来两个专业人士,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留着被折磨,立即返身拔腿就跑,没一会已经跑出好远一段距离。 保镖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宋景桓咂咂嘴巴,气归气,也不想无聊地追着那家伙跑,本想走了,眼角余光却睐见白暮远远地朝他比中指,倾刻间全身血液争相涌向脑顶上,宋景桓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怒不可遏地吼道:“追,把他揪回来,我要一拳把他的脸打歪。” 保镖们稍稍迟疑,但见雇主一副准备拿他们撒气的火大模样,也不敢担搁,赶忙追那遛得比猴还快的漂亮男人。 前后追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处,宋景桓的呼吸渐渐平和,夜里凉风习习,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下来,可是只要想到白暮那像只野猫的臭家伙,血压又几何倍数上升。 “那个贱人。”宋景桓低咒一声,拳头痒得紧,恨不得立即拿白暮练拳。他是怎么也无法原谅,凭什么他得受那个卑微的贱人三番四次地愚弄,不,白暮根本连当人的资格也没有,比臭虫都不如,早该捏死扔在沟渠里腐烂。 这会儿宋景桓怒急攻心,全副心思恨着白暮,却没有注意到脚步声渐近,等他察觉危机已经晚了,他被一记带助跑的勾臂给带倒,重重摔到地上,他要翻身起来,后背被无情的力量压住,宋景桓立即意识到有人跪在他背上,这百来斤的撞击力可不简单,瞬间他只觉肺里空气被挤压干净,思维有几秒停顿,待发黑的眼前渐渐清晰,他双手已经被反缚在身后,只听有人得意地调侃:“嘿,看来我扎螃蟹的手艺还在嘛,看这绑得真结实,你说是吧,十一少。” “白暮!”宋景桓怒吼,他不敢置信,这家伙竟然去而复返,还偷袭他。 “在呢,老子没有耳背,用不着这样卖力吼。”白暮吃吃地笑,脚尖把人挑翻过来,毫不客气地踩着宋景桓的胸膛,环手阴笑:“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敢骗老子上床,至少该把你的鼻子揍歪?” 宋景桓怒极反笑:“骗?白暮,你什么货色你自己清楚,你不是被插得很爽嘛,还用得着骗?就你这烂货,装|b也不像。” 白暮挑眉,嗤嗤地笑:“也是,本来我也就想拿你当atm用,那就不碰你的鼻子了。不过,你要老子陪你演猴戏,忘了给领饭盒呢,我只好自己来讨。” 宋景桓眯起眼睛,鄙夷地瞅着居高临下注视他的脸孔,嗤笑“什么?想要勒索我?你连一毛钱都不值。” 白暮撩开颊边发丝,笑得春暖花开,往宋十一少结实的胸膛上狠狠踏了两脚,脚尖拧动着把痛得蜷缩起来的人钉在地上,语气温柔地说:“呵,大少爷,说大话也要看场合,不然很容易英年早逝。” 宋景桓大口大口喘着气,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别提回话,只能用眼神杀这不知死活的贱人。 “对,这时候就该乖乖合上嘴巴。”白暮骑坐在宋景桓身上,拍了拍那张气得扭曲的俊脸,哈哈大笑,双手利索地搜刮宋景桓的财物,抽出皮夹里信用卡问:“喂,密码多少?” 宋景桓咬牙切齿。 白暮耸耸肩,信用卡被随意丢开,接着掏出一大叠现钞,不禁吹了记口哨。 “你的零钱还不少嘛,咦,你有30岁了?靠,我还以为你只是未老先衰的高中生呢,你怎么看都比肖哥和阮哥、燕裘他们幼稚得多了。” “你!”宋景桓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气得真打抖。 街角处转出保镖们的身影,白暮叫一声不好,随手把宋景桓的身份证扔大马路上去,可怜的胶片立即遭汽流轮辗,白暮跳起来拔腿逛奔,打小练小的飞毛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路走着还把手里钞票撒出去,引来路人哄抢,阻断追兵去路,他边跑着不忘比起中指哈哈大笑,非要后头的人气得吐血不可。正要往小巷里钻,一辆越野车冲上人行道拐到他身前,车窗里是一张熟悉的脸,他立即打开车门钻进去,车子在人行道上甩尾拐了个弯汇入车流,绝尘而去。 “谢了,牛牛。”白暮松了口气,朝前座道谢。 吴水牛回身就朝白暮脑壳上一拳,直揍得这人捂住脑门狂飙眼泪,才骂:“小白,你发疯也找对人呀,阿桓那小子可禁不起逗,小心他把你沉海了。” 白暮揉着脑门,委屈地瘪起嘴嘟哝:“怕他了?” “靠,你这臭小子,枉废我们当初卖力救你,你想死一死是吧,老子帮你。” 吴水牛摩拳擦掌就要爬到后座去开扁,白暮已经在找东西砸玻璃逃生,可是司机阮元沛腾手把冲动的牛捞了回去,顺毛安抚,叫吴水牛气鼓鼓地待在原位上。 白暮看得津津有味,不知第几次对阮元沛的驯兽技术叹为观止。 阮元沛自后视镜打量后座的人,语重心长:“白暮,你了解有什么人惹不得,仗着我们的存在就得意忘形,实在不比宋景桓聪明,这一次我们还会收拾,下不为例。” “得了。”白暮闷闷不乐地应着,比起吴水牛,他更惧怕阮元沛,因为这个人性情太冷酷,不能撒娇。他支着脸看向车外街境,想到宋景桓最后的矬样,唇角不能自控地上提,嘴里禁不住念叨:“该!” 十月末,寒流袭击全国,气温骤降,人人都急着往身上添衣保暖,火锅真的火起来了,因此医院也火起来了。突然增加不少肠胃病和感冒发烧的病患,医院人手也紧张起来,医生们深深体会到缺乏人手的严重性,毕竟到了连消个毒、吊个瓶都得亲力亲为的时刻,才知道护士们的伟大。 手术灯熄灭,等候处的家属立即挤到门边,围着刚出门的医生询问情况,得知手术成功以后大大地松了口,接着便是仔细询问情况,恨不得把医生一刀切下去的感觉如何都了解清楚。待病患家属都离开了,祁允然长出一口气,斯文的脸上现了疲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前进,一路上护士们行色匆匆,医生们埋头苦干,大伙都忙得焦头烂额。 祁允然换了衣服就往饭堂去,饭堂里也有很多像他这样因工作而误了午餐的同事,他领到餐点寻着空位坐下,向旁边几个医生打招呼,那几人静了静又继续聊起来,对祁允然的招呼置若罔闻。祁允然心中暗叹,默默吃起来,暗地地感受到不太友善的目光注视,他装糊涂,专心解决午餐。 待他离开食堂,低语声就像突然翻起的浪花,高了几个分贝。 “就是他?长得挺白净斯文的,不错嘛。”有人以兴味的语气说道。 “嘿嘿,拿来向上爬的道具,没有几分姿色怎么成?”有人冷笑着满带酸意地说。 “切,你又不知道真相,别胡说。” “还能是别的吗?不然这一批实习生里面比他强的有的是,怎么就提拔他?” “就是,看他平时也很j,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哟,不是吧?据说他挺温顺的,很好欺负。” “装的吧?” “听说了没有?他上s一院不过个把月,就把那边的一个医生给打进医院里去了,这事竟然被捂下去了,放个屁还留味,他那事真是无声无息,连派出所都不用进。你说凭什么?难不成他爸是李刚?” “不是吧,他做的?我只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大概就因为这样,他才回来的。” “是呀,s一院比咱这不知道好多少倍呐。” “哈哈,那你们得小心说话了,不然下一个跟病患抢床位的可能是你们。” “靠,怕他啦?” “是是是,你奥特曼,你啥子都不怕。” 这厢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话题正主已经全心投入工作中,阴霾的心情因为病患道谢而渐渐拨开密云打下曙光。 祁允然心想:至少还有人感谢我,值得庆幸。 指腹滑过柔软粉色,它伴随细微呼吸轻轻歙张,指尖感受挑逗的潮热气息。软舌躲在洁白牙齿后头,若隐若现的,就像深海的贝类,怯生生地躲避掠夺者的注意。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咬上去,齿间柔软还有诱人的气息使他迷醉,吮吻迅速加深,撬开牙齿纠住无处可躲的舌头,恣意汲取香甜津液…… 啪…… 燕裘惊醒,目光停在天花上两秒,徐徐移向落在地上的书本,书页已经打乱,这会儿还有几页挣扎着不知靠向哪一方。 梦…… 了解到真相,燕裘扶额失笑,挺腰坐起,看一眼时钟,原来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精神不少。最近他跟国外的友人研究案子,因为时差的关系,作息稍微混乱,今天闲下来就想看看书打个盹,不想还有兴致做春、梦。 “可惜。” 嘟哝一句,燕裘想了想,就拿起手机,打开通话纪录,选中一通来电按下回拨,很幸运地,立即就能接通,微笑在燕裘脸上泛开,语气更温柔:“然?对,今天有空了,嗯,什么时候下班?我接你。嗯,既然你积极还钱,那我请你吃一顿晚餐也是理所当然的,就这么约定,几点?嗯,我去接你。” 通话结束,燕裘扶着下巴细细拟定菜单,自言自语:“养肥再吃,嗯,得弄点炖汤进补。” 作者有话要说:飘走……明天修。 修过……飘~~~~~~ 28 第二十七章 祁允然脱下白袍,拎起背包匆匆走出医院,远远看见燕裘依车而立的身影,心里炙热的温度逐渐传递,受同事排挤的冷意也随之消散,步伐变得轻快。 燕裘也看见祁允然,他直起腰板迎接,当人走到眼前,他细细打量,眉头不禁紧紧蹙起:“睡不好?”他挑起祁允然的下巴轻轻柔捏,仔细端详过大眼睛下的阴影,轻声诱导:“有烦恼吗?可以跟我说?” 下巴略微粗糙的触感就好像麻药,祁允然差点老实供出失眠的原因,恰好刺耳鸣的喇叭声拯救了他,他急忙退开,看见燕裘留在原处的手,尴尬得手足无措:“对,还钱。” 燕裘冷眼瞟向马路上不断鸣喇叭的轿车,暗暗考虑要不要当一名良好市民,举报这位车主在市内鸣喇叭,车牌号是…… “给,机票的钱,零头都有,你点收。”祁允然从钱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钞票。 凉风卷动,枯叶沙沙滑过地面,燕裘随手接过钱揣进兜里,拉开车门:“上车。” 祁允然略有迟疑,但燕裘轻推他的后背,他就像被触动某个开关似的,自动自觉上车并系好安全带,等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自我检讨。 “喜欢这车?”燕裘笑问。 祁允然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是想到上一次经历,就舔了舔唇轻轻摇头。 燕裘自然不会忽略祁允然的那么一点小心思,他莞尔道:“现在要去买菜。” “买菜?”祁允然惊奇地重复,他忘记拘谨,从上至下来回打量着燕裘:“你……买菜?” 听那语气中深深的质疑,燕裘不禁失笑:“我独居,不买菜做饭,难道要等着饿死?” “也不是……因为你比较像……会请帮佣做家务。”祁允然说出心中所想,实在不能怪他这么认定,毕竟燕裘给人的感觉就像贵公子,试问哪位贵公子不懂吃牛排,可是懂得煎牛排的贵公子又有多少个? 燕裘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误会,要是别人,他会一笑置之,但是他和祁允然需要的却是互相了解,既然有误会,自然得解开。 “我不会让人随意侵入领域,佣人也不行,而且边听音乐边打扫比上健身房更好,为什么要错过?” “这样……那我去你家,不是不合适吗?”祁允然问着,他的心脏剧跳,几乎要弹出喉咙。 燕裘笑了笑,视线没有从前路移开:“你是受我邀请,不一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 为什么要邀请我呢? 祁允然想问,却犹豫不决,而燕裘也不催促,他只是打开播放器让悠扬乐声充满车内,音乐让祁允然放松,但更加不敢打破此刻的和谐,便在沉默中度过这段时间,直至抵达目的地……菜市场。 这又一次让祁允然意外,他原以为燕裘要买菜也该到超商去选购,怎么也想不到燕裘会带他到菜市场,感觉燕裘跟这里的脏乱喧闹格格不入,在他眼中,这一刻的燕裘就像持械走进敌方阵营的英雄,而他则是个随时会被毙的逊脚小跟班,感觉很微妙,尤其是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也有相同感受,自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对他们行注目礼。 “燕裘,你确定要在这里买菜?”祁允然几乎趴在燕裘后背上,紧张地问道。 “怎么?你没有来过菜市场?”燕裘调侃着,刻意为身后人开辟道路。 “当然不是,我经常上市场。”祁允然顿了顿,突然一咬牙,挺起胸膛:“我……我来砍价吧。” 燕裘微笑不语,淡定看着小仓鼠鼓足勇气走到前方去,给人群挤得不住踉跄,还有那本能的让步,他们以龟速前进。前方的人越发慌张,燕裘不禁噗哧地喷笑,下一刻又堆起一脸严肃给前方茫然的回首送去鼓励的一瞥,小仓鼠给忽悠住了便又埋头努力前进,走了一段,额上都冒出细细一层薄汗,可他没有退缩。 “要买什么?再过去就离开蔬菜区了。” 面对询问,燕裘扶额轻叹,脑海里塞满是午间那个梦,他苦恼,因为除了轻狂的少年时期,他已经许久没有失控的感觉了。 祁允然还以为燕裘身体不适,急了:“是不是闷着了?这就出去吧。” 闻言,燕裘失笑:“你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小孩吗?” “不……”祁允然怕燕裘不悦,赶忙解释:“只是不常上市场的人,大概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的确,各种食材的味道,还有工作一整天带着汗味的人群,所有挤在一起的那股味道实在令人吃不消,不过燕裘没有,他笑了笑便偏手掂起一根紫茄,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哦,小哥,是你哦,哎,老客户了,就给你算便宜一点……” 经过一轮砍杀,成功购入茄子还搭上一根葱以后,燕裘顺手带过木头人似的祁允然往前走。 一路走过又买了几样食材,燕裘问:“够了吗?还有什么特别想要吃的不?” 祁允然愣怔地摇头,燕裘笑了笑,带着人回停车场领车离开,直至开出大段距离,祁允然终于沉不住气。 “你认识那些摊主?” “经常光顾,自然会认识。” “经常?”祁允然呢喃着,重新打量燕裘,又低下头细细地想。 燕裘依然淡定,但这只是表面上,心里却希望祁允然能想更多,问更多,只有加深交流才能提升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很会杀价呢。”祁允然呢喃,心里有些嫉妒,毕竟这个人杀价的的技巧比他还好。 “自小练就的生活技能。”燕裘想到爸爸教他砍价那段过去,低笑:“你该看看我爸,他砍价的水准才高。” “哦,啊?对了,你为什么会叫吴水牛爸爸,他跟你年龄相仿,不是吗?” 燕裘顿了顿,才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吃过饭再说?” 祁允然自然是点头,怀着紧张与期待跟燕裘回到金英大厦的住处。 燕裘的家已经换过大部份家具,色调不再夸张鲜明,而是透出淡淡优雅舒适的浅色系。燕裘把祁允然带进屋里,直接带往书房:“你可以在这里消磨时间,我做好饭再叫你。” 自进屋以后,祁允然的眼睛就没有闲下来,这会儿看到夸张的小型图书馆,嘴巴再也合不上了:“这书房真大。” “嗯,我把多余的客房打通,改造成的,这里藏书很多,但有分类,你慢慢挑。嗯,要喝点什么?” 祁允然环顾这片书海,虽然他愿意在这里呆一整天,礼貌上却不允许自己任性:“不,我也帮忙做饭吧,我不能只是等着吃。” 燕裘没有坚持:“那就一起来。” 把洗米和摘菜的工作交给了祁允然,燕裘开始娴熟地处理其他食材,运用几口灶炉巧妙安排次序,没多久就把几味家常菜做好,电饭锅也完成工作,饭菜香气令人食指大动。祁允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戴围裙的精英,不敢相信燕裘连厨艺都这么棒,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与之相比,自己做的那些根本上不了桌面。 燕裘把菜装盘,递给愣怔中的祁允然,吩咐:“端上桌去。” 祁允然如梦初醒,连忙端着菜小心翼翼地送到餐桌上去,上菜盛饭,一切准备就绪以后,燕裘确认祁允然不用做饭前祷告,就示意开餐。 祁允然吃了两口菲菜炒蛋,咀嚼着,喃喃:“好吃。” 劳动过后得到的赞赏,燕裘欣然接受,笑说:“比起肖缇的手艺,我这不算什么,不过这是自小练就的,自然也不差,你要多吃,还有炖汤是给你准备的,要喝完,嗯?” 祁允然微怔,看着那盅火候十足香气四溢的炖汤,整个人被感动的情绪填得满满的,由衷地说:“谢谢你。” 燕裘笑了笑,给祁允然碗里添了点鱼香茄子:“多吃,多长点肉,只有骨头会硌手。” 祁允然倒没有注意为什么自己的骨头会硌到某人的手,他满心感动地接受喂食,想到礼上往来这个道理,也给燕裘夹上一块炒牛肉。 看着碗里的肉,燕裘想起小时候跟爸爸一起吃饭的情景,自从爸爸身边有别的身影,感觉已经变味,如今似乎重拾那份失落的感动,不禁感慨――当时也是这么幸福。不过今天的收获不是来自爸爸,而是祁允然。燕裘很确定自己要什么,如今更加重了他的渴望,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伴侣。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要祁允然改掉挑食的‘恶习’,毕竟总是那挑着粗的吃,留了满盘精华,也很让人苦恼,这样的人,能不瘦吗? “多吃。”燕裘一股脑夹了大堆菜到祁允然碗里,对面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咋舌的模样也很可爱。燕裘勾唇轻笑,催促:“要挑,就挑好的吃。” 这一刻,祁允然总算反应过来,无奈地苦笑:“嗯,我会……注意。”过去寄人篱下,祁允然总要当‘乖宝宝’,养成这‘挑食’的习惯,后来也习惯把好吃的让给何鸿远,从来没有人纠正他,现在倒是燕裘提出来了,这……才认识了多久呀? 燕裘大致猜出个究竟,也没有拽住这问题不放,轻轻点头便转移话题:“好吃吗?” “嗯。”祁允然点头,唯恐不够真诚,又强调:“很棒。” “呵,但天天吃着也会腻。”燕裘丢了一句。 嘴里品尝着香嫩的炒肉,祁允然自然不认同燕裘的话,连忙辩驳:“不会,就是只有这几个菜式,也不会腻,这比起我做的,好多了。而且……” “而且?” 有时候,祁允然总感觉燕裘有一股令人本能地屈服的能力,就像这会儿,不过是带着询问味道的俩字,他却不自觉老实交代了:“我平常都吃方便面,这个比方便面好多了。” 燕裘点点头:“医生,你知道方便面吃多了会变木乃伊,是吧?” “理论上是不可能……呃,是。”所有解释以燕裘的微笑之下夭折,祁允然耷着脑袋认错,不敢再‘诡辩’。 燕裘长叹,莫可奈何地说:“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早晚要出问题。” “我会注意。”祁允然拿筷子尖尖拨弄着白饭,老实悔过。 “不行,我不能相信你。”燕裘搁下碗筷,严肃地环手宣判:“我要严格控制你的伙食,以后你的晚餐由我负责。” “什么?”祁允然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以麻烦你,我自己会注意的。” “由于被告罪行累累,屡教不改,理由薄弱无力,所以维持原判,不得上诉。”燕裘拍案定夺,不管祁允然还要说什么,拿起碗筷微笑着说:“吃吧,要冷了。” 此刻,祁允然的感觉就像一只落到跑步器里面的仓鼠,不论他怎么卖力,轮子还是转得比他的腿快,他跑不出燕裘的手掌心。 慢着……仓鼠? 祁允然霍地抬头凝视燕裘的笑靥,感觉有什么呼之欲出,但脑海里同时响起斥责他的声音,他有自知之明,痴心妄想的确不应该。 “不要总是否定自己。” 祁允然透向未知远方的目光瞬间聚焦,他看着燕裘,后者也默默注视他,就在他以为只是幻听以前,燕裘却捉准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又进一步打击。 “祁允然,你把我放在哪个位置上呢?你又如何自我定位?” “啊?” “想清楚,你的心把我放置在哪里?你要我把你放置在哪里?” “你呢?”祁允然首次那和尖锐地反击。 这也令燕裘意外,他笑开了:“你知道,不过你否定了。” “……” 祁允然心乱如麻,可是燕裘没有放过他,依然大把大把给他布菜,果真是要把他养胖的架式,但祁允然不认为自己会轻易胖起来,毕竟燕裘开给他的难题,要耗费很多脑力。 他咀嚼着美味的食物,鼓足勇气抗义:“太强人所难了。” “我乐意。”燕裘的微笑如沐春风。 小仓鼠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咱更鸟……咱今天又更鸟……明天修,行尸状趴床。 修文…… 29 第二十八章 祁允然擦着碗,这工作是他争取到的,如同沙漏一样的效果,当沙子漏光,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未来。把碗盘逐一擦洗,以清水冲去洗洁精残液,用干净毛巾拭干就搁进消毒柜去高温消毒,他每个动作都做得很细致,平日里他并不会这么细心对待餐具,可他现在只想尽量拖延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燕裘。 不是厌恶,也不希望远离,但祁允然又尴尬得想要缩成一团窝到角落去画圈圈,是的,他很郁闷,他不确定燕裘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但他肯定燕裘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该怎么办呢? 祁允然十分苦恼,他想要明白燕裘的心思,好让他想办法应对,可是心里有道声音不断阻挠他,警告他不能冒险。多难得才发展到今天,多么简单,多么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幸福,为什么要打破呢? 祁允然是这么想,更加不敢轻率对待这事,越发慌张。 燕裘单手撑着额侧,目光肆无忌惮地粘住洗碗池边上唉声叹气的人,祁允然似乎有意把瓷器的釉漆擦掉,布巾已经在同一位置上徘徊了半晌,虽然看不到面部表情,但偶尔的愣怔,偶尔的轻叹,偶尔的慌张无措,可以想象到那张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就像万花筒,可爱,逗趣,令人爱不惜手。午间梦境唐突地闯进脑海,燕裘是很久没有这样渴求一个人,他想碰触祁允然,更多。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低沉的呢喃细语伴着火热气息吹拂耳廓,祁允然一激灵,盘子脱手,被从他身后探出的大掌险险捞住,轻轻入落水池中,祁允然松一口气,十分庆幸没有砸坏它们,却在耳边响起轻笑声的瞬间,又骇得全身僵硬如木。 “我……我要洗碗。”祁允然止不住声音的颤抖,慌慌张张地擦洗盘子,但是这个撑住池边把他困住的男人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看见平常戴在那张温文笑脸上的银框眼镜被搁置在流理台上,下一刻微凉的鼻尖擦过他的耳背贴近脸颊,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吗?那就好好洗。” “可是你……”祁允然以为喉咙要烧起来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艰难地指出:“贴得太近了。” “嗯?”燕裘轻笑,恶劣地往火热的脸颊上蹭了蹭,横手环住祁允然瘦削的腰身往后带,紧紧贴住自己,才说:“贴近,是这个意思?” 锵―― 盘子砸成碎片,祁允然如遭雷殛般全身僵硬地维持原姿态,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调戏,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已经不能更明白,他的脑袋却像接收不到信号的老式电视,满屏雪花,不能正常运作:“我……你……” 燕裘手臂收紧,贪婪嗅吸猎物散发的甜美气息,如果不是怕过分刺激,他真想在这温暖劲窝处烙下热吻,最后他只能轻轻摩蹭诱人的肌肤感受脉动,长声喟叹。 “生气吗?” 祁允然连连干噎,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不喜欢?” “……” 耳边又传来燕裘的低笑声,祁允然怀疑自己要整个燃烧起来,他并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碰触,只是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生怕给对方留下了坏印象。 眼见修长的手指与白色围裙纠做一团,燕裘轻笑,握住祁允然的双手,轻声问:“恶心?” 男人粗糙的大掌包裹着他的,仿佛有电流从神经末梢传递,阵阵稣麻感让祁允然双腿乏力,他怕燕裘误会,仓皇地摇头。 “我能不能吻你?” “赫?!”祁允然错愕地侧过身看向燕裘,单从那温和的笑靥根本看不出端倪,但是没有了眼镜的掩饰,与漆黑的眼眸相遇,祁允然总是联想到一些庞大的、危险的、极具攻击性的肉食动物。这一刻,他知道燕裘不是开玩笑,或许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应该接受超越友谊的接触,可是……他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提拒绝。 燕裘顺势把怀中人翻过来,单手圈紧那细腰,挑起祁允然的下巴,细细打量塞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终于还是狠下心:“想拒绝就推开我,像对付周路雄那样,狠狠揍我一顿。” 想到被踢至脾脏破裂住院的周路雄,祁允然直觉地摇头,他不曾想过要伤害燕裘。大掌扶住他摇动的脑袋,阴影覆来,祁允然的唇被霸占,浓烈男性气息钻入口鼻,他惊呼被灵活地卷入唇舌纠缠间,吞没,无声无息。祁允然以为有一枚炸弹在体内炸开了,倾刻间被弄得一塌糊涂,只有凭本能回应。他知道如何取悦充满欲望的男人,至少他的身体记得,可他不了解这是火上添油,燕裘的本意或许只要浅尝,但是当美味猎物自动献身,饥饿的猛兽可不知道节制,情到深处,男性矫健有力的下肢挤入发软的双腿间,燕裘带起祁允然压到冰箱门上,一边贪婪地汲取甜美津液,还腾出双手把他的腿扣在腰侧。祁允然本能地抗拒,但燕裘绝对的强势让他的抵抗显得薄弱无力。 不知道秒针游走表面多少回,紧贴的嘴唇终于分开,喘息着轻轻厮磨,意犹未尽。迷离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徘徊,将情动的表情尽收眼中,有人轻笑,另一个也接着笑,轻笑声充满小小的开放式厨房。 “不推开我,嗯?”燕裘笑着,以鼻子轻磨对方的。 祁允然后知后觉,尴尬地挪动身体要摆脱这暧昧的姿势,可是燕裘结实有力的躯体把他压住,他徒劳无功。 “燕裘……” 近乎哀求的低唤不禁没有让燕裘怜悯,反而听得耳根一麻,轻轻磨蹭被压着的单薄身躯,恣意挑逗。 “你也喜欢,不是吗?” 对于祁允然,燕裘醇厚磁性的嗓音就像迷药,受到蛊惑的他忘记羞耻心,缓缓点头。 “那我们继续。”说罢,燕裘轻松将人横抱起来,还掂了掂,很认真地说:“果然仓鼠的体重。” “我……我不是仓鼠。”祁允然不安地扭动身躯:“不要这样。” 燕裘想了想,最后给予认同:“嗯,你比仓鼠可爱多了。” 祁允然又羞又恼,但他嘴上功夫不及燕裘,动起手来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似乎除了被这发|情的猛兽叼进窝里食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但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祁允然还是忍不住做无用的挣扎:“我……你不是说我会硌手?” 燕裘轻扬眉,兴味盎然地逗弄怀里人:“嗯,但是啃肉骨头也别有一番风味。” 肉骨头?! 祁允然目瞪口呆,不知道该不该回一个‘流氓’,不过那不就成了打情骂俏吗?恰当吗?他忙着内心挣扎,没有注意到燕裘已经把他抱进房间,还抬脚挑上了门。直至被扔进柔软的床铺,祁允然才醒觉,爬起来缩成一团,眼神不住往紧合的门边飘移:“燕……燕裘,你冷静一点。” “嗯,那我们先进浴室。” “哦,啊?!”祁允然不明白冷静跟浴室有什么关系,可他已经被拖进浴室。 燕裘把人捞住,见祁允然咿咿呀呀的似乎要发表意见,干脆捞起来狠狠地吻,故意把人吻得浑浑噩噩,带莲蓬头下一冲,衣服被打湿,布料紧贴着肌肉线条。 祁允然给水涮醒了,赶忙伸手去遮挡燕裘的视线,他有自知之明,这瘦骨伶仃的身子摆在燕裘眼前,有够寒碜的。 眼见小仓鼠自卑情潮高涨,燕裘握住那手腕桎在头顶上,在莲蓬底下细细端详可爱的情人。白衬衫被水打湿后通明剔透,连肉色都掩不住,更别提色调较深的突起,燕裘充满玩味的眼神就粘在那上面,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祁允然给盯得脸上像遭火烧,眼眶都红了,张嘴要抗议却给水呛着,重重咳嗽。 看他这么惨,燕裘赶忙把人抱出来,边抚背边安慰:“得,别急,是我不好。” 给呛得喉咙里火辣辣地涩痛,祁允然却被这呛出了一些想法。后背一直被轻轻拍抚,动作规律,力道不深不浅,多么细致的关怀,祁允然抬眸瞅向燕裘,只因为他呛着这个人就满脸焦急,他不禁垂眸沉思。 “在想什么?”燕裘轻声问。 “何鸿远。”祁允然太专注,没注意就回答了,后知后觉地醒觉到不妥,抬头就见燕裘阴霾的脸色,大吓一跳,仓皇间想不到搪塞的说话,只好老实交代:“啊,我是……要是何鸿远就不会住手……你……你这时候怎么停下来呢?” 燕裘恍然,他把人放在浴缸里,边调节水湿边说:“你给呛得这么惨,我能不停?” 浴缸里渐渐注入温水,祁允然瑟瑟发抖的身体稍微放松,正想提醒燕裘也别给冷着了,却见这个人毫无顾忌地脱掉衣衫,结实的身躯散发诱人的荷尔蒙,他赶忙耷下脑袋,不敢胡思乱想。 燕裘料理完自身,见到祁允然差点把脑袋闷进水里,噗哧地笑了:“泡浴还穿衣服吗?脱掉。” “我……”祁允然支吾着哀求:“可不可以不泡?” “不行。”燕裘答罢,就动手去帮忙,要把这还在垂死挣扎的人扒光。 祁允然爬起来又被捂回去,几次以后上衣没了,接着裤子给抽了,最后内裤保卫战也惨遭滑铁卢,只好在抱膝缩成一团,红着脸不断伸手捞地上的衣服,但衣服没有捞着,倒被燕裘捞到身上去。坐在燕裘跨|间,靠着燕裘的胸膛,祁允然就像受了美杜莎诅咒的可怜人,完全石化了。 燕裘拎起边上的泡浴剂倒进水中,打起泡泡来,祁允然才稍微放松。 燕裘掬起热水浇到祁允然身上,注意到他的不自在,突然灵光一闪,手往浴缸边上摸来一个嫩黄色的小玩意塞到祁允然手里。 啾―― 祁允然瞪着这只嫩黄色的小鸭玩具,傻眼了,不敢置信地低呼:“你买的?” 燕裘微愕,而后失笑:“买浴缸送的赠品,觉得挺适合你的,就留下来了。” “适合我?”祁允然品味过这话,脸上轰地红了,又想到一个重点,忍不住求证:“那……这浴缸什么时候买的?” 这大浴缸是燕裘把原先那个造型很俗的大浴缸卖掉以后买回来的,算算时间,便说:“一个月前。”想了想,又补充:“如果要确认我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主意,那么是比这个更早前了。” 被这种淡定的语气打败,祁允然甚至管不来这内容有多惊悚,脱口就问:“为什么?” 祁允然拿着小鸭偏过脸发问,燕裘被这画面戳中了萌点,又抱着这人啃了一会,才反问:“你又为什么让我带进来?” 祁允然愕然,眉间紧紧挤兑,暗忖:这答案不是摆在眼前吗?因为燕裘强行将他带进来的。可是面对燕裘温柔的凝望,祁允然深入思考,才了解问题的真意。想想,他要是不愿意,像何鸿远,像周路雄,他都挣扎过,反抗过,但今天虽然嘴上抗议,却没有实质反抗,这不是半推半就吗? 其实…… “因为是你。” “哦,为什么我就可以呢?”燕裘轻声问。 因为…… “喜欢。” 燕裘难得在人前灿笑,他将还处于受打击状态下的祁允然翻过来,面对自己跨坐在自己身上,捂下脑袋吮吻片刻,笑容满面:“是呀,喜欢,我也喜欢。” 祁允然趴在燕裘身上,才缓过气就给这话砸呆了,愣怔地瞪着燕裘,连跨意让他惧怕的硬物都忽略了。 喜欢?燕裘说喜欢?不可能…… “然,你知道我爸跟阮哥在一起多久了吗?”大掌顺着诱人的背线下移,燕裘轻声问,在祁允然摇头以后,笑着解开答案:“十年,正式在一起有十年了。” 祁允然微讶,想到吴水牛和阮元沛多次的甜蜜表现,感到不可思议。 “我很羡慕他们。”燕裘缓缓地述说着自己从未对别人剖白过的心情:“我希望能找到一个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都在一起,你愿意吗?” 祁允然根本无法思考,他想要选择,但怕选错了。 燕裘耐心地等待,他有一整晚时间,不急于一时。 然而浴室的门毫无预警地被打开,燕裘赶忙捞起湿衣服披到祁允然身上,挺身护住,阴鸷目光狠狠剐杀来人。 “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修……飘~ 修文……喵喵喵,河蟹说不能吃肉。 30 第二十九章 “啊啊,在洗鸳鸯浴呐?sorry,保安说你在家里,但是你又不接电话,按门铃也没有反应,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就……” 宋景桓打着哈哈,仿佛没有注意到燕裘正恨不得拧掉他的脑袋,更没有离开的意思。 燕裘的目光从他紧握门把、泛白的指节上离开,冷笑:“那保安肯定忘了告诉你,我身边有伴,当然也忘了告诉你,他是祁允然了。” “这……”宋景桓的满脸笑容疑有崩溃迹象,只是纵横情场多年,他还是挺住了,咬牙切齿地调侃:“呵,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嘛。得,是我不好,打扰二位好事了,不过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不宜一夜|情,对了,你们该泡够了吧?泡太久会脱皮。”说着,斜眼睨视祁允然,难掩其中憎恶。 祁允然感受到敌意,实在不想维持这尴尬的状况,他慌张地探手攀住缸沿就要翻出去,可他方才动作,却又被强横的力量扯回去了,哗啦一阵水声,后背贴在温暖的胸膛上,他都不敢去看宋景桓杀人似的目光了。 “出去。”燕裘冷声丢下俩字,根本不用正眼看宋景桓,他轻轻托起祁允然几乎耷到胸口下的脸,报以温和微笑,轻声说:“再待一会。” 祁允然面对燕裘比天气更变化无常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点头。大概对他强烈的不安有所感知,在水下的手被燕裘握住了,十指紧扣,让他心里踏实不少,于是扯了扯唇角,换来燕裘赞许的轻吻。他还不习惯这样亲昵的接触,赧然撇开脸,更加不敢面对宋景桓。 砰地一声巨响,浴室的门被粗鲁地砸上,门板在余韵中嗡嗡颤动着,让人以为它立即就会倒下。 祁允然想起第一次与宋景桓接触那会,终于确认那时候的敌意是真真切切的,宋景桓深爱着燕裘,而自己和燕裘刚才在…… “别担心。”燕裘在祁允然布满忧愁的眼角处烙下轻吻,撑住缸沿利落地翻出浴缸。 水声大作,男人健美的身材一览无遗,祁允然一时不察就看完全了,直至遇上燕裘兴味的目光,祁允然脸上火辣辣一片,尴尬地往水中潜下,恨不得化在温水中。 燕裘看得好笑,一把将人捞起来,揶揄:“你准备淹死自己?” 祁允然脸上温度还未消减,发现自己□裸地被燕裘抱着,连水的掩护都没有,他只听脑袋中嗡一声轰呜,眼前迸出七彩火花,他几乎要昏过去:“这……宋先生还在外头,我……我们赶快出去,不然他会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在做坏事?嗯,主意不错,想不到我的然还挺大胆的。”燕裘轻声呢哝,难掩眼中笑意。 “嘎?”祁允然消化了一会,确定没有会错意,又急又怒:“我……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只是……。”慌张的解释直至燕裘禁不住失笑才结束,祁允然后知后觉又被捉弄,既惊愕又无奈,结巴了半天才无奈地叹息:“你……太……可恶了。” “可恶?”燕裘脸带微笑,他一边用毛巾为爱人擦拭身体,一边逗弄:“你以为我开玩笑?我可没有,而且你也想要的,不是吗?不要否认,医生,你的身体没有说慌,要不我们推倒架子把门堵住,就这么继续吧?也不怕被打扰了,嗯?” “不!”感受到男性特征的刻意厮磨,祁允然大惊失色,赶忙拿起浴袍把自己包了个严实,不敢直视燕裘的眼睛。他怕看到不满,怕看到责备,尤其因为对象是燕裘,恐惧更是加倍,但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胡来。 这一刻燕裘真的有些不悦,并不是针对谁,只因为欲望无处发泄带来不适,但考虑到祁允然的意愿,燕裘也知道错在自己,便调整情绪,披上浴巾再靠近受惊的小动物,他尽量让气氛更轻松:“好,宋景桓大概又要撞门进来了,先出去再说。” “嗯。” 面对穿着浴袍的燕裘,祁允然自觉安心不少,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果然见到宋景桓在门外一脸不耐地来回踱步,几乎要把毛皮的地毯踩坏了。等到人露脸,宋景桓喜上眉梢,快乐地迎上去,燕裘却从他身边闪过去了。 “球……” 燕裘迅速挑拣一套衣物交到祁允然手上,轻声交代:“然,你先休息一会,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用,旁边那扇门连接着书房。待我和宋景桓谈过了,再来处理我们的问题,好吗?” 祁允然抱着衣服,轻轻点头,湿发在颊边晃动,目光不时飘向宋景桓,接触到愤怒的注视后立即又收回。 将恋人可爱的举止尽收眼内,燕裘笑意盎然,拎过毛巾为他擦拭湿发。 祁允然看着燕裘,脸上尴尬地赧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心里暖烘烘的,直至燕裘和宋景桓离开房间,慌乱的心情已经安定不少。他换上衣服坐在床边擦拭湿发,想了很多事,关于抛弃他的妈妈,关于躲避他的爸爸,关于那些曾经寄住但始终没有给他留有位置的家庭,关于把他踢回孤单中的恋人。如今面对燕裘伸出的手,他感到惶恐,如果有一天也被这只手甩开呢?这就像梦境中的肥皂泡,似乎一触即破,梦醒后只会剩下失望和悲伤。这类想法堵塞他的思维,他害怕失去,却又总是逃脱不了那样的命运。 此路不通,祁允然只能换一个思考方向――如果拒绝燕裘?不曾得到,就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 是这样吗?祁允然几乎立刻否定,无可置疑,他受到燕裘吸引,如果今天不是宋景桓的闯入,大概……想到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祁允然猛地跳起来逃离这燕裘每一夜安眠的床被,抱头乱蹿,可是房间中处处是燕裘的气息,他根本无处可逃,更别提身上还穿着燕裘的衣服,当下沮丧地坐回床边去。 虽然如此,这倒是让他开始想象与燕裘恋爱的甜蜜生活,顿时心生向往,与燕裘成为恋人或陌路人,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想到燕裘总是鼓励他多为自己设想,更坚强一些,他实在不想令燕裘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曾得到所以不知道痛苦?这想法的确符合懦弱的自己,可是既然已经反抗过何鸿远,反抗过周路雄,何不也尝试反抗命运呢? 说不定这一次,或许只有这一次也好,他希望获得胜利。 想法逐渐明朗,祁允然脸上才泛开笑容却又被另一个难题砸到了――该怎样向燕裘剖白心迹呢? 祁允然虽然曾经恋爱过,但之前的对象何鸿远性格膨胀自大,祁允然从来只要顺从就好,更别提心情或想法什么的。可如今换成燕裘,燕裘则主张祁允然更独立自主,更自尊坚强,燕裘可不是好相与的主,想要敷衍了事绝对过不了关,祁允然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公寓所处位置较高,而且角度不错,站在观景台可以看到遥远的灯光,夜色下都市脉络四通八达,华光灼灼欲迷人眼。燕裘环手抱胸,俯视繁华夜景的他始终一言不发,也似乎完全不准备为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宋景桓解围。 宋十一少这辈子就算是在燕裘手上吃尽了苦头,他心焦难耐却又知道小表弟聪明得紧,自然不敢随便忽悠,可是要他低头认载又有损尊严,他也拉不下这脸。 僵持了十来分钟,燕裘耐心告罄,淡漠地宣告:“你已经失去了自首的机会,那么,回答我,你是不是派人监视祁允然?” “呃。”宋景桓苦笑:“球球,你这是什么话呢?凡事得讲证据。” “是不是。”燕裘神情严肃地重复。 宋景桓猛地一噎,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与燕裘目光对上。 如果是平时,燕裘倒可能会放宋景桓一马,但是今天这个人未经许可闯入他的家,入侵他的私人领域,这是不可饶恕的,与他相交数年的宋景桓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 “所以,你要我亲自去查出证据,然后控告你非法入侵和侵害他人人身权,申请距离限制令,要你永远都接近不了我和然?” “你不能这么做!”宋景桓大惊失色。 燕裘却丝豪不退步,冷哼:“不能?你有宋家,我也有燕家,还有充足证据,你认为我能是不能?” “你就这么绝情?只为了祁允然?!” “你知道不只因为他。”燕裘眉头紧皱,对宋景桓话中‘感情用事’的指控有所不满。 面对一室寂寞,宋景桓突然惨笑,他不太自然地拔了拔发丝,忿然回道:“是!我是跟踪了他,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从前你就没有计较过,现在你犯得着跟我翻脸吗?我就这么不值钱?为一个祁允然,我们几年的感情,我的功劳就全部抹杀了吗?” 这样的指责让燕裘吊高了眉毛,他注视着宋景桓,直把人盯得心里发慌,才说:“感情和功劳不能抵消你非法入侵民宅的罪,房子是我的,就是宋十一少也不能自出自入。” “祁允然就行?!” “别咬住祁允然不放,他是我邀请的,自然不同。”燕裘气急,语气越发森冷。 “行呀,见色忘友了。”宋景桓愤怒地踢翻一侧的茶几,碰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不过是一个屁|股,给我十分钟就能找出几十个比他更优的货色,你犯得着为了个次货跟我撕破脸皮吗?” 燕裘的目光只在一地狼藉中停留几秒,便又拉回男人愤怒的脸上,然而他的怒意不比谁弱,毕竟珍视的人受了侮辱,谁能容忍?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动手狠揍一顿,再报警加上诉,非往死里打击不可。但这是宋景桓,或许宋景桓的言论过分偏激,可的确不能抹杀从前种种功劳,宋景桓不只是宋景桓,还是表哥,是留学期间特别照顾他的学长,他始终不能狠下心。 “没有下一次,再敢侮辱他,我就给你一个看牙医的机会。” “你!”宋景桓怒极,他再也不能考虑到更多,双手紧紧握住燕裘的肩膀,狼狈地告白:“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你就这么对待我?找别人谈恋爱,装做看不见我的付出?燕裘,我从来都知道你适合当律师,因为你够冷酷,总能残忍地‘斩杀’对手,即使对象是我……操!燕裘,你要我怎么做才行?你要怎么样才能属于我?!” “宋景桓,你疯够了没有?!”燕裘轻轻错身卸开桎梏,后退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面对宋景桓的疯狂,他却依然冷静:“你的付出我半毛钱都没有看漏,你是要跟我算账?那不错,你让会计列出明细,拟定责务偿还方案,我们来把债务清零吧。该还你的,我半分也不会少给。” 不想燕裘竟然提出这种要求,宋景桓直觉‘债务’清零连带感情也完蛋,当下气急败坏:“燕裘!你就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威逼我妥协吗?!” “你会妥协吗?”燕裘波澜不兴。 “我不会!” “既然如此,你还操心什么?放心,我不会赔不起,金额再大,我把房子和车子卖掉,找燕家低头借钱,也不会拖欠你的。”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你还,我不缺钱!你要,我可以给你更多,但你不要!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宋景桓气不打一处出,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给踢翻打翻,燕裘也没有制止他,由得他打砸骂,直至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宋景桓终于消停,气喘吁吁垮着肩,神情沮丧。 “球球……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软化的态度也让燕裘不再尖锐,他看着宋景桓,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但这不止没有唤起他的同情,反而更加了解爸爸当年的心情。的确,面对不可能回应的感情,除了彻底拒绝,他还能做什么? “宋景桓,我知道被拒绝的痛苦,但是你始终要面对现实,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爱上你,除了表哥、学长、朋友,你不会是别的。”话以至此,燕裘留给宋景桓空间,他转身走向寝室,拧动锁把之前,他说:“今天你就待个够,明天我会把锁全部换掉,不管你用哪一种方法进来,不准再有下一次。” 话落,再不给宋景桓挣扎的机会,燕裘迅速换上衣服,带同祁允然一起离开。 祁允然看见这情况,不敢吭声,乖乖跟着燕裘出门。 宋景桓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象,直至门完全合上,他犹如惊醒的猛兽,致力毁坏这牢笼的一切,雅致的殿堂瞬间变成废墟。 “你……还好?”祁允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燕裘,眼见那阴霾脸色似乎酝酿着风暴,不禁关心地询问。 听出祁允然语中的担忧,燕裘抹一把脸,表情稍微缓和:“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你和宋先生……” “嗯,谈不拢。” “他好像很生气,虽然我是外人,不好插嘴,但……兄弟还是不要闹得太僵。” “我明白。”想到宋景桓,燕裘轻叹:“但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然,你该了解。” “嗯,我了。”祁允然没再插话,也插不上话,因为他更害怕燕裘会让步。 一路上沉默,很快就抵达祁允然住的旧城区,燕裘在老地方靠边停车,他因为宋景桓的事而烦心,没有注意到祁允然的手指一路绞扭着,这时候连解开安全带都显得不灵活。燕裘见状,失笑摇头,边为他解开扣子,边交代:“明天我家里可能不方便做饭,改到你家里,可以吗?” 祁允然抓了抓头发,神情紧张:“那……得把调料也买好……我家里的,大概过期了。” “你没有把自己照顾好。”燕裘略带责备地念了一句,也没有太为难他:“好了,回去休息吧。”但祁允然却没有立即离开, 燕裘不禁挑眉注视他:“怎么?” “你……要不要上我家里喝一杯……茶?” “!”血液疯狂飙涌,燕裘感受几乎撑破胸膛的兴奋感,清了清喉咙,尽量维持冷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不只会是一杯茶。” 祁允然听到这带着暗示性的话语,脸上赧红,咬紧下唇豁出去似地点头。 面对小仓鼠 ‘引狼入室’的行为,燕裘扶额失笑。 这可急死了祁允然,焦急地问:“这是要不要?” 燕裘淡笑,一派从容:“乐意至致。” 当下祁允然又安心又郁闷,总觉得燕裘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走在前面领路的他不知道后头的男人已经从容优雅地……磨利刀叉。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次要安排谁来打断呢?飘呀飘…… 修……………………乃们,恐吓人家的乃们太可恶了,呜呜…………………… 31 第三十章 旧城区一幢老旧的出租公寓,陡峭阶梯向上,昏黄灯光映亮白墙上纵横交错的痕迹,涂鸦、不明污迹、尘埃,薄薄墙壁后传来人声,老房子极具人情味,处处透出浓郁的生活气息,不轻易让人联想到‘荒废’一词……虽然房子真的很老。 燕裘和祁允然一前一后拾阶而上,脚步声在狭窄走道中回荡。 每踏出一步,祁允然就感觉内心的忐忑感更沉重一分,因为他主动邀请了燕裘,就发生在接吻和泡浴以后过去一个小时的现在,他不禁思忖着这是不是太急进了呢?而且燕裘的沉默令他十分在意,于是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臆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目的地。 目光停驻在锈迹班驳的门牌上片刻,祁允然慌忙掏出钥匙开门,但他的双手不住颤抖,不断错过时机,越慌张动作就越发的生硬,铁闸门给折腾得咔吱咔吱呻吟着,隔壁的情侣又把瓢盘砸得通天响,楼下传来娃娃哭声和妇人漫骂声,楼上有鼻敏感的大伯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最后祁允然满脸赧红,颓丧地垂下了手,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把燕裘带到这种地方来。 “要不要换个地方。”祁允然弱声问。 换? 即使在黯淡灯光下,燕裘仍旧无法忽略祁允然带来的吸引,不管是柔顺黑发那一圈光晕,或是发丝中探出似乎可爱柔软的涨红的耳廓,还是在宽大衣衫下若隐若现的线条,连最后充满懊悔之意的低语,也只是在考验忍耐力的极限。 因此燕裘的回答是长长叹息,再也不敢去看祁允然回过脸后惊惶失措的神色,只是夺过他手中钥匙,利落地开锁:“就这里。” “可是……” 咔嗒,随着开锁声音响起,祁允然根本没有申辩的时间,只觉腰上一紧已经被带进屋里,门在身后重重砸上,巨响引起邻里漫骂,他的惊呼被侵入舌头剥夺,毫无防备地承受掠夺。 黑暗中两具男性躯体紧密贴近,被压在铁门上的祁允然后背给硌痛,不觉轻轻扭动身躯,殊不知这对于燕裘根本是毒药,理性完全泯灭,喉间溢出性感低哼,双手从自衣服下摆遁入。掌下肌肤柔腻且富有弹性,燕裘细细抚摩每一寸,享受小动物不住颤栗的无用挣扎。 热吻持续,男性大掌在身上游走,仿佛带起微弱电流,留下足以抽走全身力气的酥麻感,祁允然只能依靠燕裘支撑站立。他很意外像燕裘那么温文的男人竟然拥有这样粗糙的手掌,当它们若有若无地刮过胸前敏感的两点,祁允然发现自己恬不知耻地起了反应,惶然绷紧身躯。这样细微的变化也没有逃过燕裘全心的关注,他在心中窃笑,手掌去而复返,修长手指咨意狎玩那平坦中的突起点,指甲轻轻刮弄顶端处。祁允然大骇,赶忙扼住这色手,只是螳臂挡车的结果是乳尖传来痛感,大手似乎要惩罚他的忤逆,几乎残忍地拧掐肉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燕裘停止热吻,祁允然失控的惊呼声脱口而出。 “哈啊!” 感受腕上指掌瞬间收紧的力道,燕裘窃笑,被忽视的另一只手掌顺着诱人背线下滑,挑开裤头,瞬间包裹结实翘挺的臀部,重重揉捏。祁允然大骇之余,羞得全身火烫,顾得着后头不安分的手,衣服又被推高,胸前遭到唇舌舔弄,等他腾出手来抢救,燕裘甚至轻轻啮咬肉珠,祁允然只好卖力扭动腰身抵抗,只是这样的举动完全诱发了燕裘的兽欲,大掌终于不再满足于享用坚实的臀丘,转而探入殿缝里,逗弄温润紧致的肉穴,甚至越过它撩弄前方的囊袋,更以深吻把抗议吞没。 祁允然有那么三秒的僵硬,紧接是几乎没顶的刺激快感,他绷紧腰身,激动地往堵住他不放的唇上啃了一口,终于脱出,急忙仰首喘息,那些激烈的吮吻落在他的下巴和喉间,他惊呼:“燕裘!不……不要在这里。” 肆虐的快感随着暂停的动作稍微得到缓和,祁允然粗喘着挨住燕裘,身上湿凉一片。 “开灯。” 黑暗中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祁允然伸出仍旧不住打颤手摸向身侧墙壁,打起电灯开关。随着一声清响,明亮灯光把小小空间细致展现在眼前,燕裘充满侵略性的脸庞近在咫尺,下唇一抹血色,赫然是他的杰作。祁允然瞠目结舌,很难相信这种情绪出现在燕裘的脸上,完全颠覆形象。 燕裘也看清楚了衣不蔽体诱人猎物,而他没有惊讶,他一直清楚祁允然的魅力在哪里,不管是身体还是性格,而他没有耐性去赞颂这些,他弯腰把人扛起。 祁允然只觉视角迅速提高,迟钝地理解情况,惊呼脱口:“啊!燕裘,你干什么?” 下一刻,可怜的小动物被扔进整个屋子唯一的大床上,廉价床褥吱吖作响。 面对疑问,燕裘诚实作答:“开吃。” 祁允然眨眨眼睛,赧红迅速自脸上泛开,哑口无言。 燕裘被这可爱模样逗得噗哧地失笑,只是白皙肌肤上细细的红痕更加挑逗人,燕裘再次低头衔住微张的嘴唇细细品尝,双手在毫无意义的推拒之下前后占据男性敏感的下体,不管祁允然怎么救饶,他轻轻揉捏诚实的男性器官,从根部往顶端,轻轻揉捏,套弄,还用指甲拨开铃口处皮肉,轻轻搔刮里头嫩肉。祁允然夹紧双腿,却完全无法制止这一切,快感自腹下传遍四肢百骸,他伸出舌头回应热情的纠缠,蜜汁溢出铃口顺着轻颤的男根涎下,滑入臀丘间,被男人利用开拓皱褶中的细缝,一指已经没入过半,依旧试着钻入更深处。 燕裘的唇舌很霸道,祁允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别提思考,祁允然已经想到身为盘中餐的未来,眼眶微微泛红。或许是迷离的眼神勾起燕裘的怜惜,他的唇舌再度获得自由,燕裘在轻吻他的眼角,他合上眼睛低声喟叹,唇舌几乎麻木,但其他部位却变得更加敏感,当燕裘的吻从眼角处转向腮旁,吮吻他的耳垂,啃吻他的颈侧,令他止不住惊喘。 最后燕裘把性格恶质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乘着祁允然失神的片刻叼住毫无防备的喉结,就像野外捕猎的猛兽瞬间咬住猎物的命脉,不管单薄的身体如何反抗,也吝于给予一丝怜悯。 还不够…… 在刻意的欺负之下,被手掌套弄的男根喷发,祁允然失神地躺在床褥中,喘息变得微弱,心里有一万个自我厌恶的情绪在发酵,不觉蜷缩起身体,不敢直视燕裘,害怕受到对方的鄙视。 看着被欺负得躲起来的小仓鼠,燕裘将手中浊液抹在那细白的臀间,而蜷缩着的躯体只是缩得更紧,让燕裘既好气又好笑,手指勾了勾祁允然半褪的裤头,探身耳语:“你是在引诱我立即进入吗?”话落,手掌甚至满带情色味道地捏弄雪白的臀丘。 祁允然轻晃脑袋,咬紧唇一声不吭。 燕裘轻扬眉,手下力道加重:“但我现在就想要。” 祁允然愣了愣,竟然轻声应:“嗯。” 燕裘闭了闭眼睛,差点就忍不住把人欺负到底,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办,但是毕竟还是珍惜祁允然,便把人捞过来压住四肢,强迫他注视自己。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祁允然正在因为害臊而躲避燕裘的目光,听见这话才困惑地盯紧燕裘。 “一是告诉我用什么润滑,二是让我自己决定怎么解决。” 话落,燕裘勾唇浅笑,舌尖舔去下唇新鲜渗出的血色。 不知道燕裘是否有意而为,但是性感的动作令祁允然不得不浮想联翩,顿时白皙的身体染满潮红,堪比灼熟的虾子,他仓皇回话:“在……在左边抽屉里有润手霜。” 燕裘斜眸睐向左侧床头柜,略带失望地咂了咂嘴巴才探身去取,祁允然赶忙提住裤头蠕动身躯逃离,但燕裘随手一捞又让他返回原位,顺手一扯,努力捍卫的裤头就仅能挂在一条腿上头了。 “燕!燕裘!” 听到惊慌低呼,燕裘报以宽慰人心的微笑,下一刻却扛住医生细白修长的一条腿,挤出白色软膏在大开的腿间操作,把细白的身子欺负触电般频频颤栗。这比起体液好多了,一指顺利推入,便添加一指,经过细心开拓,小穴终于纳入三根手指,祁允然只好揪住床单,调整呼吸配合手指的拓弄。 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燕裘估计这程度不会伤着祁允然,便轻声提醒:“避孕套还在家里。” 祁允然脸上通红,根本不敢直视燕裘:“我……我有定期……体检,如……如果你不介意。” 眉梢再次高扬,燕裘揶揄:“应该是你介意不介意承受某些不能自控的行为。” “赫?!我?”祁允然愕然,首次面对这样的问题令他不知所措,他是理所当然不会介意的,但这般回答似乎不妥。 “嗯?”燕裘眯起眼睛。 唯恐会引起对方的不悦,祁允然慌忙回答:“当然不会……” 燕裘轻叹,这一叹又把祁允然的心给提得高高的,直至燕裘用苦恼的目光看他,他几乎要窒息,他不明白自己有哪儿做错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撒撒娇,闹闹别扭呢?”在祁允然布满困惑的眼角处印落轻吻,细细碎碎地一直到唇边,燕裘喟叹:“你令我不知道拿什么留住你,心里尤其不安。” 听了这段剖白,祁允然只觉坠入迷雾,他是不明白燕裘有什么值得不安,这样出色的人不是更加烦恼别人抓紧不放吗?竟然换过来害怕他的离弃,他实在意外,但细细思考以后,已经无法压抑内心涌起的感动,他搂住燕裘宽阔的肩膀,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用带着激动的颤音回答:“我……我不是故意的。” 燕裘有一刻愣怔,而后莞尔失笑,这答案出乎他的意料,又合乎祁允然的常理,真叫他好气又好笑:“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得受惩罚。” “啊?唉!” 祁允然惊呼,因为燕裘的突然闯入,身下被巨物拓开,怎能不痛?很痛,当被进入到难以相信的深处,他弓曲十指紧紧捣住燕裘后背的皮肉,泪水溢出眼眶,失声吟呻。燕裘在耳边轻声呢喃着爱语,把祁允然说得又羞又急,紧密连接的下体渐渐加大动作幅度,完全拔出又打入,动作逐渐顺畅。 从痛楚中释出的快感正在加剧,祁允然自觉声音变得奇怪,赶忙用双手掩唇,只是声音仍旧从指缝间漏出来。燕裘看见他这动作,故意剧烈摆胯,把身下大张的腿间撞得噼啪作响,床褥在粗暴蹂躏下几近瓦解,未曾歇止过悲鸣。祁允然被撞击得上下摇晃,恍惚间叠声求饶:“不行,啊!嗯嗯……别……别这样,会被邻居听到。” “我也不想你的声音被别人听去,可是我的手没空。”话落,还坏心地揉了揉底下再次挺立的欲望,逗得医生几乎把腰绷断,才说:“吻我,那就不会有声音了。” 这原本只是故意逗弄祁允然的把戏,哪想小仓鼠被逼急了,管不住前面的是大猫或者猛兽什么的,竟然主动探身吻住男人性感的唇瓣,期间仍被弄得失声呻吟,却不死心地环紧燕裘的颈项索吻。 燕裘被逗得心痒难耐,暗呼败给这小动物,并隧了祁允然的心意,狠狠汲取那口中香甜津液,直把人吻得恍了神,反而再也不知道压抑声音,惊喘低吟把老楼所有嘈杂的声音盖过去,小小套间内充满旖旎气息。就乘着这个势头,燕裘双手扼紧祁允然细瘦的腰身狠狠挺入,冲着各种角度戳刺,祁允然修长白皙的腿紧紧夹住他的腰侧,欲望再次在他手下喷发,激昂地,白浊液体沾染了这玉白的身躯,有一滴俏皮地挂在通红的朱萸上头,燕裘将它卷入唇舌中,在敏感的肉珠上头留连忘返。 伴随情动的几下深长戳刺,炙热体液灌入深处,祁允然绷紧的腰身不住颤栗,在冲击之下几乎抓下燕裘的皮肉,留下几道血痕,蜷缩脚趾把被单勾得更加凌乱,直至深处的热度被适应,他在余韵中急促地喘息着,全身软瘫。男根退出来,经过操弄的小穴缓缓合拢,挤出一丝丝白浊液体,染了床单。 燕裘看得心动,欲望再次抬头,软吻红潮未褪的耳后,低声蛊惑:“再来一次好吗?” 这时候的祁允然凭本能顺从,轻轻点头了,等被翻过来跪趴着翘起屁股,他总算有了危机意识,可是还不来及说话,巨物捣入,刚才收拢的小穴再次被填满,而且背后的位置现加深入,他软着嗓子吟呻:“别……”明天还要上班。 只是下一刻哪还有他说话的余地,男人结实的下腹把他的臀部撞得噼啪作响,勃发男根狠狠操弄肉穴,先前的体液在撞击中零星飞溅,他只能掐紧身下软枕连连呻吟,体液顺着大腿内测涎下,腿间湿漉漉一片。男人的吻不断落下,在后颈,在肩侧,在背后每一寸,偶尔还啃咬他,就像品尝他骨肉的味道,那一刻燕裘真有点惧怕会被拆了吃入腹中。 男人伏在他身上卖力挺动腰身,宣泄无止境的欲望,祁允然的嗓子喊哑了,他甚至已经不能清楚这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很久很久,而后他身心疲贬,意识被黑暗夺去。 幸好燕裘还是有分寸,第二次尽情发泄过以后,终于控制住欲望,他抱起昏倒的祁允然仔细清洗过,给换上一身干爽衣服,抱着可爱的恋人安眠。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准时的祁允然还是醒来了,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不觉有些失落。方才撑起身,全身竟然像散了架似的,还有些发烧,下身感觉更加明显,他怀疑自己站不站得起来。其实那档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只是最近也难得这样激烈,事后感觉强烈一点,也不奇怪,而且……想到燕裘的热情,祁允然再也不敢想,翻身下床抖着腿挪向浴室准备清洗身体,却发现周身干爽,可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洗澡的情景,满心困惑。 燕裘方进门就见着祁允然坐在床边发愣,便轻轻放下手中购物袋,来到神游的人身边,轻轻把人吻醒。 祁允然先是大惊,确认是燕裘以后深深松一口气之余,心里被狂喜占据:“你……去哪啦?” 燕裘笑了笑,了解他的心思,便说:“买早餐,你屋里除了泡面只有泡面,厨房有够干净的。” 看看那几个购物袋,祁允然抓抓头发,尴尬地笑:“我还以为……” “以为我走了?我真的走也会把你一起带走,不然误了你的正事,你该怨我了。来,漱洗过再把早餐吃了,这里还有药片,你有点发烧,吃一片,这个是无睡意的,但是我建议你今天就请假休息吧,毕竟你的工作对身体状况要求十分苛刻。” 祁允然探了探自己的体温,再想想自己的情况,也觉得燕裘有理,就去了电话请假。电话另一头的主任十分关心地询问他的情况,他涨红着脸编排理由解释自己的‘病因’,挂断以后发现燕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又气又急,差点又昏过去。 燕裘真怕会把人气昏过去,赶忙收敛,挽起袖子说:“来,洗脸,没有力气吧?我给来帮忙。” 祁允然自认没有娇弱到连洗脸都要别人搭把手,但是他的拒绝直接被燕裘忽略,竟然真的拧了毛巾,挤了牙膏,等着他用。祁允然看看燕裘温和的微笑,再看看准备好的物品,一度踌躇,最终还是无法拒绝好意。期间燕裘环抱着他的腰,给予支撑。祁允然心中暖烘烘的,脸上火辣辣的,毕竟他自小也没有被这样侍候过,倒是现在老大不小才被人万般温柔呵护,是既感动又尴尬。 吃过早餐后,燕裘想回家去看看,他想知道宋大少把他的屋子怎么了,毕竟还是惦记着丰富的藏书。本来燕裘要祁允然留在家中休息,可是祁允然难得坚持要跟随,他想了想,也是不放心让病号落单,心想着回到家里就腾个空间勒令祁允然休息,便答应把人带走了。 当二人走出屋子,祁允然发现邻家竟然有好些人在探头探脑地看他,想到昨夜自己的放浪形骇,祁允然耷着脑袋没敢再起来。燕裘看得好笑,干脆揽了他肩,光明磊落地接受周遭目光,祁允然被他自信的动作带动,有些局促,却不再像刚才那么不安。 “实习医生的工资应该可以选择更好的环境。”燕裘不是嫌弃这老楼什么的,只是觉得不合理,他打量四周,承认这墙真的关不住秘密,就连低声说话都能听得见,更别提像昨夜里的动静了。 祁允然倒没有注意到燕裘的心思,老实回答:“嗯,那时候我刚刚分手,只想尽快找个地方搬走,这里……最简单。后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没有时间考虑更多。” “嗯。”燕裘可以理解,他思忖片刻,唇角高高提起:“要不要搬到我那里?” “嘎?” “昨天宋景桓在我家里该砸了不少东西,反正要重新布置了,不如你也搬进来,我们一起去挑拣家具。” “可是……” “反正你要是自己住着,我也不放心你的伙食,还是会把你拐回家吃饭,但是你吃了饭,又不可能饿着我的肚子,到时候你的房子可能会空置。” 祁允然哑然,他想不到有人能把这种暧昧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他都害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燕裘又被这模样逗笑了,揽着祁允然的腰一路走过,更不在意旁人目光。 32 第三十一章 宋景桓没有暴力倾向,跟许多心硬如铁草菅人命的富家脑残相比,他是很好很好的那一种,也因此燕裘才会接受宋景桓这朋友。可是宋十一少并不完美,自小生于优渥环境的他同样受到长辈纵容和溺爱,他生气就会砸东西,这是他的坏习惯,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说过他不对,因此他失恋以后真的把燕裘的房子砸得很彻底,至少燕裘很庆幸书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仍然完好,高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祁允然真替燕裘捏一把冷汗,就他看来,这根本是一场灾难:“屋子……毁了。” 真的毁得很彻底,祁允然的目光从顶上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吊灯,缓缓滑过花了脸的白墙,最后落在满地如落雪的碎片上,玻璃的,陶瓷的,它们都曾经精致华美,可惜经不住宋十一少的怒火,倾刻粉身碎骨。祁允然不得不为它们感到惋惜,他蹲身从一堆废物当中寻找完好的物品,但除了几块被揉弄得皱巴巴的旧报纸还能卖破烂换点零钱,其它的似乎都不值得收拾了。 “别捡。”燕裘怕祁允然伤着,赶忙把人带起来,感觉掌心中紧握着的手挣了一下,他便捏得更紧,将修长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了亲,直把人逗得满脸臊红才放开:“都不值得捡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再想想怎么处理。” 燕裘把祁允然带回房间捂被子里,柔声吩咐:“安心睡吧,其他事我会处理。” “我也帮忙。”祁允然见燕裘挑眉,似乎不打算答应他的要求,急忙为自己申辩:“我没有这么娇弱,我虽然瘦了点……” 燕裘点着头打断:“哦,看来你也了解泡面会让你变成木乃伊?” 祁允然活像被卡着脖子似地干噎住,却没有放弃:“但是我过去经常帮忙做家务,力气也不小。” 燕裘的眉毛简直要像钻天飞的鹞子,高高飘起,看在祁允然眼里给整得又气又急,要不是手臂上那么一点点肌肉挤起来实在太过寒碜,他还真想晒一晒。面对身材比例完美的燕裘,祁允然有自知之明,再不死心也只能试着用语言争取:“我……我的三姑婆住在乡下,我曾经寄住在她家里一年多,也有帮忙种田,稻子、蔬菜都有种过,我可以帮忙收拾房子,不难。” “你现在是病号。”燕裘一句话把人打翻,索性给这张嘴一吻,彻底封缄后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休息好了再帮忙,嗯?” “我……” “不然,我有个法子能让你累得睡死过去,要试试?” 话落,眼前迷人的笑靥渐渐放大,祁允然微怔,醒悟后立即缩进被子里,不敢再出来:“我睡……我好好睡。” 燕裘瞪着这瑟瑟发抖的茧子,不禁摇头失笑,伸手轻拍被团:“我这就出去,可别闷着了。” 直至门阖上,祁允然才从被团中伸出脑袋探看,确认燕裘真的离开才松一口气。转动眼珠子环顾四周,他是第二次进入燕裘的房间,想到不过一夜就经历了那么多,脸上又热烘烘的,他把温暖松软的被子里得更紧,渐觉眼皮沉重,床被中有清新淡香,是燕裘的气息,祁允然感觉身心都被一股幸福感包围着,他祈求能够留住这份幸福,即使只有现在也好。 呼吸逐渐和缓均匀,祁允然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在云端上休憩,身边有燕裘在。 以收拾房子为由,燕裘把祁允然扣在家里,一周后,两个大男人乘着下班的空档购置新家具,总算让曾经成为废墟的房子焕然一新。燕裘做了一顿丰盛大餐庆祝房子新生,还开了瓶不错的红酒。 谈笑间已经吃到七分饱,燕裘抿一口醇酒,便单手支颌看着对面的人进食。 祁允然顿了顿,始终不能忽视那样直接的注视,他小心把餐具放好,危襟正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搬进来住。”燕裘晃了晃杯具酒液,表情认真严肃:“好吗?” 没有眼镜阻挡以后,燕裘的犀利不再内敛,他的语言仿佛拥有魔力,令人不自觉去信服。祁允然差不多就直接点头,但他始终太惊讶,忍不住疑惑:“我……不是已经住在这里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因为我要明确答案。”燕裘笑得如沐春风:“那么,找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嗯。”祁允然轻轻点头,本来就这样结束也可以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题带动了,他心里产生一连串疑问,这些疑问他或许不敢主动向谁询问,但是对象是燕裘,他倒鼓足勇气问:“燕裘,你为什么会挑我?我是说……你有很多选择。” 燕裘微笑依旧:“因为喜欢。” 祁允然一怔,接着问:“那为什么喜欢?” 笑容更加灿烂:“因为爱。” 祁允然再一怔,有些急:“那为什么爱?” 燕裘的笑容已经称得上满分了,简直能蛊惑人心,但是他的答案很忽悠人:“因为是你。” 祁允然双手搭着桌沿,盯紧燕裘的目光既无奈又执着:“你……你又在捉弄我吗?”他现在知道了,燕裘的确是个很出色的人,但同时有一个很大的坏习惯,就是喜欢捉弄人,尤其是捉弄他。 眼见这小动物踩了捕兽夹似的可怜巴巴的形象,燕裘真想把人抱进怀里顺顺毛、吃吃肉,他摇头轻叹:“我刚才所说都是真心话,因为是你所以才会产生喜欢和爱,但是你非要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那就是善良和坚强。” 善良容易理解,但是坚强?祁允然眉头深锁:“我坚强?” “嗯,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坚强?自小过的生活并不美满却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对何鸿远的事果敢且有原则,而且独力反抗周路雄的侵犯,尽管生活带来无数苦闷,你却总能把坚持把工作做好。无论遇到多少危难伤害,你都没有让自己堕落,你的确很坚强。”燕裘似乎没有看见祁允然不敢置信的模样,顿了顿,接着说:“你也有缺点,最明显的就是缺乏自信,这个需要重点培养。” “我……”祁允然感觉脑袋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觉得燕裘故意奉承他,可燕裘所说却又没有半句夸大,所以他哑口无言。他从来不认为成为医生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比他出色的医生有很多;他也不觉得何鸿远的事情还值得称赞,他不过是爱情的失败者;他更不认为周路雄事件值得自豪,要不是自己太没用就不会被盯上。坚强?他想了这么多,实在没有从那种角度看待过事情,那样想也实在太……我真有这么了不起? “你真的很了不起。” 陡地被这句话吓一跳,祁允然大眼睛圆睁,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别忘了我的职业。”燕裘摇头轻笑:“你的心思不难猜。” 这答案让祁允然信服,心中对燕裘的佩服又多了几分,看男人持杯支颌,高雅俊帅的形象不知道能叫多少人倾心,他不禁怀疑:“你确定自己的感觉吗?真的爱上我吗?” 眉梢轻轻挑高,燕裘再抿一口酒,慢条斯理地问:“你明天休息吗?” “是呀……”祁允然疑惑不解,因为话题跳跃得太快,他有些接不上去:“怎么了?” “不怎么,证明我真的‘爱上’你。” “啊?呀!燕裘!你要做什么?” “做|爱。” 失恋真的很痛苦,宋景桓没有尝试过,第一次就恨不得把心掏掉,他像其他失恋者一样喝很多酒麻醉自己,喝着喝着就真的找不着北了,不知道怎么地摸进kf,然后直直地倒下去呼呼大睡。店员们把他移到休息室去,结果直到打佯那时候酒鬼还是怎么整都醒不来,大家都发愁,总不能把人跟垃圾一起扔进后巷吧?。 “得了,交给我。” 声音从包围圈外传来,大伙看向已经换上便服的调酒师,纷纷求情。 “白哥,你为上要糟蹋这帅哥呀?” “对呀,别毁人家清白。” “是呀,看这醉得不醒人事的,该怎么反抗你呐?” 白暮每人屁股上送一脚,喝斥:“糟蹋你们好不好?” “不,请慢用。” 异口同声表明心迹后,店员们火速换衣服准备逃亡,免得真给糟蹋了。白暮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揪住一个当苦力把人扛出去召计程车,带着宋景桓在一片唏嘘声中绝尘而去。白暮挑了一家便宜的旅馆把人带进去,扶着醉鬼一边走一边咒骂这折磨人的体重,把人弄上床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宋景桓浑然不觉已经落入狼爪,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念的全是燕裘的名字。 白暮听明白了,能把事情猜个八九成,不觉嘲弄:“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抢不到玩具就知道躺地上打滚耐赖皮,活该。嗯,幸福的大少爷也感到不幸了?我怎么会这么不爽呢?落爷手上,得给你一个血的教训。” 淡淡笑容浮上白暮的脸庞,就像雨后海棠般明媚俏丽,打骨子里的妖冶狂妄掩也掩不住。 第二天早上,小旅馆迎来了表情冷峻的柳秘书。要到房间钥匙,柳利大步跨向目标房间,在将要到达之前他让保镖留在外头,谨慎地打开门探看,即使冷静如他,也差点眼睛脱窗。要知道,不管谁看到自己的boss被脱光光后四肢大开绑在床上挣扎都该大跌眼球,何况boss身上还给马克笔做了很多记号,那该是哪个下属都感到头痛的事。 柳利迎着boss杀人似地炙热的目光,独个拎着购物袋进了房间,看一眼boss身上的多个圈圈……包括重点部位也给圈上了,‘这些器官都很值钱’的标语在桃红色灯光下显得尤其滑稽。他的唇角抽了抽,有发笑的冲动,却很理智地没有去挑衅快气疯的boss,掏出剪刀利索地把用衣服布条搓成的绳子一一剪断。 重获自由后宋景桓立即蹦起来,掏掉嘴巴里的臭袜子,呸了半天才来一通国骂:“fuck!我要杀了那白痴,剥皮拆骨,鞭尸一万遍。” “宋总,白先生说如果你敢追究,就把你的艳照上传网络,你真的要杀他吗?”柳利冷静地分析:“相信董事会将十分关注这件事,我要从现在开始准备讲稿?” 听过这话,宋景桓差点咬碎一口牙齿,他被脱光光绑在这情趣旅馆的大床上,对着那屋顶上的镜子看了一整个晚上,竟然还不能追究?他真的气得差点吐血,胡乱穿上衣服一把踢翻床头柜才大步往外走:“给我把这房间拆了。” “宋总,你要去哪?” “回家洗澡!” “宋总,你需要保镖。” “son of bitch!” “宋总,需要点酒?” “shit,叫造酒的都去死。” 柳利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那道嚣张的声音是这么说的――把你家傲娇老板领回家去喝可可。 他觉得不应该再提醒boss让可可制造商也去死,所以他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最近真的很忙,工作,学习,一堆呀一堆,,,要命呀!!! 修文 33 第三十二章 “祁医生,最近你心情很好哦。” “是呀,医生整天都眉开眼笑呢,谈恋爱了吧?” 俩邻床的大妈你一言我一语逗弄着,正在巡房的祁允然只能无奈苦笑,急忙巡查过,在一片哄笑中逃离了病房。走在廊道上,祁允然抬手用指节轻触颊侧,果然碰到浅浅的酒窝,赶忙抿唇抚平笑意。可是才想到燕裘,浅浅酒窝又出来了,祁允然实在不是故意的,只是自从跟燕裘在一起,他尝试到新的恋爱方式,时刻被幸福感包围着的人,总是掩不住微笑。现在他不用战战兢兢地迎合恋人,即使是同性恋也不用偷偷摸摸束手缚脚,只要付出关怀就会得到回应。他给燕裘洗衣服、买菜做饭、打扫房间,燕裘也会这么做,他们一同上街游玩,一起逛遍b市的书店只为了寻找一本感兴趣的书,偶尔聊聊法律或医学,他对武术一窍不通但偶尔会陪燕裘上道场练习,也会主动去了解武器方面的知识,相对地燕裘对汽车不感兴趣却会抽空陪他一起看车展。他轮值晚班,大半夜里寒风飕飕吹着,燕裘总是坚持接送。或许开始他以为只是生活得到改善带来的幸福感,但是有一次燕裘必须离家几天,他独自守着豪宅、开着名车却感到格外寂寞,那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爱惨了燕裘。 其实祁允然真的很懦弱,他打一开始就设想了各种的分手可能,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可能全部变成了警醒,祁允然无时无刻不警剔自己不能犯那些错误,甚至会思考怎样令燕裘更加喜欢自己。他考虑着如何做到更加乐观向上,也试着渐渐对外公开同志的身份,变得更加坚强。 这一切不是为了燕裘,是为了自己,因为他渴望长久拥有这份幸福所以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是吗? 只要想到燕裘的赞赏,想到那充满爱意的接触,祁允然便觉得干劲十足,即使现在面对何鸿远或者周路雄,他也不会再惧怕。 [祁允然医生听到广播后请速到大堂……] 思维被广播打断,祁允然轻轻咦了一声,虽然惊讶,却没有犹豫就往大堂方向走去。像这样突兀的广播似乎不会带来什么好事,祁允然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准备迎接各种冲击,只是当他看清楚大堂候着他的人影,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溃,他意想不到会是…… “爸?” 中年人听见叫唤便转过身来,他两鬓花白,身上白色的老旧夹克颜色已经泛黄。父子重逢的瞬间却没有半丝喜悦,这位老人活像见到了仇人似地,面目狰狞犹如吃人的恶鬼,他把肩上行李包往地上一丢,二话不说,上前就是拳打脚踢。 祁允然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爸爸,他努力闪避,却还是躲不过经年在工地磨练身手老人,被狠狠揍了几下,差点爬不起来,幸好医院保安闻讯赶来,几个年轻人好不容易才把盛怒的老人架住。 但老人气不消,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张嘴便骂:“丢人东西,你他妈就一贱种,你妈跟男人跑,你还把屁股给男人弄?啐,我祁家出你这兔儿,真是丢脸丢到祖守头上了,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干净。” 祁允然才缓过气来,被这一段骂得蒙了,待反应过来,却发现周遭目光已经从同仇敌忾变成满带疑虑的审视,祁允然一颗心凉了半截,也顾不上痛,撑起身来劝老人:“爸……我,我们回头再说,我去跟主任请假,我们回家再说。” 祁允然的退让引起一阵窃窃私语,老人底气足了,一把挣掉架住他的手,抬掌就搁儿子脸上,反手再一搁没打中,祁允然闪过去了,他气得几乎冒火:“你还怕人闲话?还知道羞耻?你他妈的把屁股给男人弄那会儿就该想到这有多么贱,当什么医生?你救谁?污了别人的地方,跟我回乡里去,隔壁村有个老姑娘还没有对象,你收起心跟她过去吧。” “不!”祁允然连退几步,再不敢靠近,即使这个男人在血缘关系上是他该敬重的父亲:“我不会回去,我……我就是个gay,不会跟任何女人在一起。” 正主都亲口承认了,围观群从哗然起哄,讨论声更虽激烈。 祁老父大概也没想到向来像个鹌鹑一样软弱的儿子竟然知道反抗他,愣了一刻,紧接着就像出炉的烙铁,烧得脸上赤红,几乎蹦起来。他抢过旁边一个用来挂点滴的架子,朝着儿子抡过去:“不回去?与其由得你在这丢人现眼,我不如先打断你的腿再拖回去,看你还要不要!” 祁允然来不及闪避给扫个正着,吃痛地惊呼,他自然不能白白挨揍,不过即使有天大的理由,儿子也不能对爸爸动手,他只有逃。祁允然惊慌地挤开人群逃跑,老人像疯了一样胡乱打砸,熙熙攘攘的大堂一下子给搅得鸡飞狗走。不知道谁拨了110,结果警笛鸣响,立即把两个人铐起来提走,医院才恢复了秩序,不过每个人嘴里都不闲着,只怕少说两句会埋没了‘真相’。 燕裘接到来电知道祁允然出事了,火速赶至公安局去保人。b市的人没有不知道燕裘大名的,毕竟是警界曾经的传奇燕十六的独子,又是现警界传奇吴水牛的铁哥门,谁要是不生性错待了这人物,即使不怕燕十六报梦来找,也该怕给吴水牛吼坏耳朵。听说是来领人的,刑警大队的小队长立即差人处理,客气得不得了。 燕裘给小队长送了名片,客套了几句,祁允然就给领出来了,一向整洁的祁允然此时身上白袍沾着尘灰,领口落了半肩也似乎不被关注,发丝凌乱,脸色比白袍更苍白,似乎受打击不小。他立即迎上神情哀戚的爱人,细细查看:“然?这是怎么回事?” “嗯。”祁允然如梦初醒,看清楚是燕裘,也顾不上众目睽睽,难得主动挨向燕裘的怀抱,闷着声音说:“我爸来了。” 燕裘恍然,仅仅这几个字,再加上现在的情况,足够他联想到很多。他轻轻拍抚怀里人的后背,转头微笑着询问小队长:“能让我跟另一个人也谈谈?我会把他也领走。” “私了是么?”小队长问,毕竟这类父子打架不容易审,再说那个外地来的老头怎么看也是个穷鬼,养着浪费米饭,他恨不得把人踢出去了,不用管自然是好。 “先谈谈。”燕裘公式化地微笑着回话,而后收起笑容轻声对怀里人耳语:“我要跟你爸谈谈,你要一起?” 祁允然稍微迟疑才鼓起勇气点头:“嗯,我去。” “没有问题?” “没有。”祁允然鼓起勇气:“我不能逃避。” 燕裘没有再多话,他给脸色苍白却挺直腰背下定决心的爱人掸了掸衣衫,修长手指灵活地梳理柔顺黑发,不消一刻干净温和的祁医生再次复活。也因为这样亲密的关怀,祁允然心情放松不少,勉强扯起了唇角。 燕裘笑了笑,双掌扶着这脑袋,手指亲昵地揉捏耳垂上软肉,细细打量苍白脸色,呢喃:“不然我把你抱进去,唬唬你爸?” 祁允然眨巴着眼睛,不由得想象那情景,当下哭笑不得,只有跟燕裘接触深了,才知道这个人偶尔会十分孩子气:“不,不要刺激他。” 燕裘微笑着放开祁允然,支着眼镜喃喃:“真可惜。” “……” 公安办事的效率也很高,几分钟后燕裘和祁允然被安排到无人的刑讯室等候,由于燕裘特别交代,老人被带进来的时候双手还铐着,因此即使激动也不能动手,只是嘴巴没有束缚:“就是这个男人?现在的年轻人都发癫了,长得人模狗样的也是个变态。” “爸……” “你他妈的别再叫我爸,早知道你跟那贱女人是一个样,少不了给老子丢脸。” 要是过去,祁允然或许就闭嘴了,又或许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般状况,但是他变了,不再逆来顺受。 “爸这是燕裘,我的……” “爱人。”燕裘神色冷厉,脸上蒙了一层冰霜似的,不再以微笑粉饰太平。实际上燕裘很恼火,即使对方是祁允然的亲人,他仍然对这样个人提不起一丝敬意。 “啐。”祁老爹吐了一口痰,龇着一口黄牙粗口漫骂:“你是爱他的屁股吧?两个男的还爱不爱人!你们一起能领结婚证嘛?能生儿子嘛?能么?!丫就个破b基佬装什么犊子,绝后货色?” “爸!”祁允然厉声喝止:“你别胡乱骂人。” “你反了是吧?”祁老爹可不愿意给兔儿吼,跳起来带椅子一起蹦哒:“看不把你揍个清醒。” “领证?生小孩?前面没问题,后面还真不行。”燕裘突然轻笑,刚才的冷厉就像泡影,这时候神色就像家常谈笑似地轻松,没有半丝恼意,说出来的话却要把人噎死:“只是即使能生也未必好,以后要是像老先生这样,受人一点钱财就千里迢迢找儿子麻烦去,怕是太累人。我和然都没有这种兴趣。” “你!”祁老头倒抽一口凉气,一脸通红,倒不只因为生气,还有难堪:“你胡诌什么?!” “难道你不是受人指使?”燕裘在桌底下握住祁允然的手,轻蔑地提起唇角:“你对允然不闻不问地过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倒是充当严父角色了?试问从不关心儿子的你,怎么可能知道他跟谁在一起?说吧,谁指使你的?” 这么一说,祁允然也终于想通了,其实一开始他就觉得爸爸的出现很离奇,有一股神秘的违和感。 “对吧?有人要你来的。”祁允然扯了扯唇角,倒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因为他早已经对这个人不抱任何幻想。 “别胡说!”老人家即使被揭穿了也死不承认。 燕裘看了看祁允然,后者没说话,他们心里都想到一个人,唯一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宋景桓。 燕裘揉了揉额角,轻声问:“你希望怎么处理?我能够把他保出去,然后把他送回老家。” 祁允然疲倦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臭小子,你连爸爸的话都不听了?!” 燕裘眉头紧皱,想到自家的爸爸打小对他关怀备至,天气有一点变化就嘘寒问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首位,同是作为父亲的人,这一对比就有着天壤之别。他对祁家老爹极为不齿,作为一名父亲却不负责任地令儿子受尽苦难,现在为了一点钱就出来闹事,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当一名父亲。 只是他来不及说什么,祁允然却拍案而起:“我也很想听你的话,但是你很多年前就有另一个新家庭,你没有把我算进去。我从前一直期望有一天你会把我接过去,那样不管有几个弟弟或者几个妹妹,我都会当个好哥哥,当个好儿子。可是你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主动给我拨过,算了……我有一点积蓄,是存着买房的。我不知道你收了多少钱,明天我把钱都提给你,求你不要再来找我。” 老人家愣了愣,好半晌后支吾着问:“买房的,有二十万吧?” 祁允然顿了顿,低声说:“只有十万左右。” 老人又停了停,把干裂的唇抿了又抿,似乎花时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十万吧,哎,是人民币哦!” 即使穿着厚重衣服,寒意却依然深重,祁允然轻轻点头,似乎冷静自持,实际上却恨不得放声大哭。这一刻,老人禁不住笑露一口黄牙,就像一只熟透开裂的石榴,充满着喜悦。祁允然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少年,再次看见这个男人对他笑,却因为一项交易……他把自己买下来了,从父亲手上。 当他将要在寒意中冻成冰块的时候,醇厚磁性的声音在身侧传出。 “那好,既然已经不需要经过家长同意,那么我们明天开始准备结婚。” “嘎?!”悲伤还来不及消散又遭受另一个冲击,祁允然愣愣地瞪着燕裘。 老人也像看疯子一样瞪着他,燕裘却不以为然:“承认同性婚姻的地方有很多,我们挑一个,安排日子就去领证。至于婚礼,晚上再谈谈?” “我……”祁允然不敢相信,这是求婚? 燕裘挑眉:“不愿意?” “我愿意!……哎?!”几乎是反射般回应,祁允然后知后觉把刚刚买回来的自己卖出去了,而且不要的钱,当下目瞪口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要上课,好累呀…………………… 飘……修。 34 第三十三章 “你找了个有钱人呀?” 语气中充满惊疑的问话打破和谐气氛,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神似乎燃起兴奋亮芒,祁允然陡然感到心惊。他的父亲是个厚脸皮的小人,即使说他不孝也好,但无可否认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害怕父亲会盯上燕裘的财富而苦苦纠缠,一旦牵扯到尴尬的亲属关系,绝对不好处理。 “这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但是祁允然的焦虑只让老人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脸上再也掩不住流露贪婪之色:“怎么说这话呢?你以后不是要和他过吗?”老人搓了搓手,思考着该怎么样要礼金,毕竟他养这么大的儿子‘嫁’出去了,一般都收个几万聘礼吧,何况有钱人都爱脸面,自然也不会太吝啬。 祁允然急了:“你说收了十万就不再来找我。” “看你这话像样吗?你当儿子的给点钱老子花,还计较这计较那的?” “我……” 燕裘不紧不慢地捏了捏手中的指掌,阻止祁允然继续争辩,他脸上笑意盎然。 “祁老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呃,哦?”老人还在考虑开口要钱的问题,而且小伙子态度也算和善,自然不可能拒绝。 燕裘依旧温文有礼:“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允然送给亲戚呢?” 老人微怔,可也不敢像刚才那样骂儿子,更怕答错了会使自己理屈,他卖力掏挖肚子里仅仅的一点文化,拼凑自己的道理,才说:“那会儿允然的妈跑了,我一个穷人养儿子不容易,自然要亲戚们帮帮忙,他这些年的学费,我可没有少交。” 燕裘轻轻点头,感觉拇指被握紧,便环住身侧人的腰往怀里带,两个人靠得更近,他语气平和地说:“单亲爸爸的确不好当,但理由不够充分,因为你后来又组建家庭了,你并不是负担不起。” 老人微怔,急忙辩解:“嗳,过得可穷困了,那婆娘脾气很臭,不就是怕她胡来所以才让允然继续住亲戚家里么,而且他跟亲戚们处得很好。” “原来如此。”燕裘恍然,笑了笑:“然,这一点挺值得庆幸的。” 祁允然微愕,虽然与‘家’相比,有一个很凶的后母这一点他并不太在意,但燕裘的观点也没有错,他便沉默了。 “你什么意思?”老人听出些端倪,脸色臭起来。 燕裘笑了笑:“只是很佩服也很感激你英明伟大的决定,毕竟允然若因为亲近你们而受委屈,估计比过去或现在都要糟糕。允然在这二十几年里并不好过,不过今后我会好好待他,给他最好的,所以你可以继续怀着那份‘伟大的父爱’远离我们,估计你全家的脾气都不怎么样。” 老人给说得脸红耳赤,蹦起来就要掀桌子,可是燕裘动作轻慢地按住桌面,他就使尽吃奶的劲都掀不起来了,脸色更是红得发紫:“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赞扬你伟大。”燕裘微笑,笑意却不着眼底,镜片后的眼睛透出冷芒:“知道我的职业吗?” “我管你什么破鸟职业,你这是要娶我儿子的态度吗?!”老人打出辈份牌,心里计划怎么样动员全家人来闹,即使这臭小子不要脸,臭小子家人该怕的。 祁允然听这势头就知道大事不好,再不沉默:“我和燕裘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你……你和我没关系了,不能管我们的事。” “你说不能管就不能管?你出生证还在我那呢,你户口本还在我那呢!你是不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我就管得着!”老人拍桌子瞪眼。 “成年人拥有人身自由权,只要他没有犯法,谁也无权剥夺,即使是父母。”燕裘笑了笑,未等老人蛮横的话出口,又说:“你不懂也没关系,尽管犯错就好,我是个律师,我会让你在牢房中洗心革面,做个有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的人。” “……”老人是不懂什么人身自由权,他只知道儿子就该听老子的话,但是他知道律师是什么,经常在电视剧里面都出现一些奸人律师角色,随便鼓捣就可以把人送进牢里,可惨哩。当下他有点慌,心里已经没底了,嘴里却还要强:“管你什么毛律师,你想要我儿子,还要喊我一声丈人呢!”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祁允然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父子关系,尤其是现在,他不想要一个饕餮一样贪婪无止境的父亲。 “这话能你说了算吗?!”老人吼过不懂事的儿子,瞪着燕裘说:“你敢把我怎么样,我就上电视去揭秘这件事!” 祁允然急,燕裘却不急,他阻止祁允然说话,修长手指轻轻支起镜架,笑说:“你去吧。” “嗄?”老人不必置信:“喂,你别以为我不敢呀!” “你敢不敢都没关系,不说道理在我这边,即使没有道理,凭我的专业水平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也没办法。另外,念在允然份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我身边其他人会不会多管闲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再待下去,一会就有人过来把你的牙齿打掉,嗯,我挡不住他。” “这里是公安局!” “但那人是特别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这里没有人敢拦他。” “你恐吓我!你是那个知法犯法的!” “没有的。”燕裘轻叹,看了看允然,揉着额角郁闷地说:“更确切地说,我比较想揍你,而且我揍了你也绝对让你找不到任何证据控告我,不过这样会让允然为难,罢了。” “你……” “十万是你和允然的协议,这一个我尊重允然的决定,所以我明天会起草协议书让你们签订协议。请仔细听清楚注意事项,你必须把允然的所有个人资料交出,十万元归你,自此以后你、包括你们整个家族的人都不能再来扰乱他的生活。” “我……” “当然,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你可以拒绝协议,那你半毛钱也拿不到,而我会就这次的暴力事件为基础向法庭申请限制令,让法律限制你接近我们。” “哪有这么玄乎的事!你少唬人!”老人还在挣扎。 “别怀疑,我做得到。”燕裘淡淡地笑,但侧眸端详身侧人片刻,看到那医生脸上的掌痕,心里那一束火炎依旧熊熊燎烧他的心肺,他实在不想用这样‘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事,但理智将他狂躁的心压住了。 祁允然若有所觉,侧过脸对上燕裘的目光,立即看穿掩藏在笑容下的怒意,他直觉地反握燕裘的手,反过来抚慰这感情内敛的大小孩。 “就这么办吧。”祁允然轻声说:“燕裘是个很厉害的律师,而且很正义……不要试图抚他的逆鳞,这的确是你的错……祁先生。” 老人惊怒过后,却因为最后的称呼感到一丝怅然,不堪地念叨着:“跟你妈一个样,跑吧,都跑了罢,反正你们都瞧不起我。” 祁允然自认从未瞧不起过谁,可这仿佛就是一道界线,至此,事情该告一段落。燕裘拿捏得清楚,所以与祁允然对看一眼,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离开你,但是你也丢下了我。”祁允然轻抿唇,扯起一抹惨淡的笑容:“你从前也过着没有我的日子,以后也没关系的。” 老人找不到反驳的话,不甘心,但想到有十万元,还是稍微释怀,他嘴里嘟哝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话,再没有留这两个人。 祁允然看向燕裘,发现后者正在静静地等待,他被伤感动摇的心瞬间坚定,道了一声再见,便牵着燕裘的手离开侦讯室。 燕裘顺从祁允然的带领,他最后给小队长交代一些事情,要拘留所收留老人一晚,明天他们再来交保费领人,还塞了点钱给小队长,要他弄条像样的被子给老人,免得把人冷坏了。其实以他的能力大可以把人弄出来后再送到像样的酒店去,但燕裘这会儿小鸡肚肠发作了,微笑着给老人添了点小温暖,却更欢喜拘留老人一夜。 这细节祁允然不是没有注意到,当下对燕裘偶尔的小幼稚更加无奈,不过他知道这会儿劝说只会有反作用,最后只是看了看被带出侦讯室的老人,目送那背景消失在铁门后,待他回过着,发现燕裘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他有些尴尬:“我知道你的决定是最好的。” “……没有勉强?” “没有。” “燕裘,我想我妈妈是懦弱的,我记得她以前很疼我,甚至在医院的时候似乎也不想离开我。”祁允然绞着手指,继续往下说:“但是最后她还是不敢带上我。” 是的,有谁希望在逃跑的时候带上一个负累?少有人敢承担这一点。 “我想,我很像她,一样懦弱怕事。” 燕裘默默注视耷拉着脑袋的医生,伸出手搭在他颈背上,轻轻揉捏。 祁允然仰首,淡淡一笑:“但是我很庆幸,因为我有和你在一起的勇气。” 燕裘又凝视祁允然片刻,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他环住祁允然的腰身,两个人紧贴着往外走,他说:“去买菜,晚上我们邀爸爸吃个饭。” “啊?” “谈谈结婚的事,他肯定会高兴到疯掉。”燕裘往那目瞪口呆的人脸上亲了一口,笑说:“他之前一直催我快点对你出手。” “我……”有这回事?祁允然茫然地皱眉,他以为没有人希望儿子跟男人在一起的:“这会不会太突然?” “你的勇气呢?”燕裘轻吻祁允然的腮旁,笑说:“我之前就有这个考虑,不过想到你的家庭状况,本来还要做些铺垫,不过宋景桓这回倒是助我一臂之力了。” 想到宋景桓,祁允然心跳快了几拍,他觉得那个人不会轻易收手。 注意到祁允然的不安,燕裘轻轻打开车后座的门,进去后把门反锁了,直接把人扑倒到后座上。祁允然这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上下牙齿打起架来:“燕裘……这是……外头……” “车子里。”燕裘挂着淡然微笑纠正祁允然的说法,手指却已经开始灵活地解开那些钮扣。 “但……但车子在外头。”祁允然发现钮扣已经解了过半,赶忙动手扣起来。 燕裘轻挑眉,低头啃住那几只不听话的手指。 祁允然惊呼:“可这是外头。”而且还是公安局的停车场,旁边停了很多警车,祁允然对这类地方心存神圣的敬仰,总觉得不能随便亵渎。 但燕裘轻吻他的唇角,用磁性的声音蛊惑他。 “就一次。” “燕裘……你的定力呢?你……把持住,我们回家再来吧。” “没有了,刚才把定力用光了,现在乏力。” “你……” “答应我,不然我不保证路上交通安全。” “我……我来开车。” “你确定你不是希望我爆掉?” “不是的……” “那就是好?” “……” “好不好?”燕裘轻轻磨蹭祁允然的鼻尖,故意啮咬底下人软香的唇辩,声音更加低沉沙哑:“答应我。” 祁允然脑袋有些糊涂了,目光怎么游移都逃不开近在咫尺的俊脸,但他咬紧唇坚持了自己的决定。蓦地燕裘整个人压在祁允然身上,长长喟叹,充满颓丧意味的气息吹拂祁允然的耳际,心中柔软的一块被触动,等他反应过来,已经鬼使神差地点头首肯。 “就一次。” 这就仿佛按开一个未知的开关,被困堵的欲望瞬间涌出,下一刻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化身为狼,一把含住小仓鼠的唇瓣堵去可能的变故,手下麻利,没一会已经把衣服剥开,医生在手术桌上活跃的双手在此时却完全发挥不了作用,等他被男人的湿|吻膜拜全身,他的舌头已经给吻得发麻,要说的话直接变成惊喘,只能由得这狡猾的男人摆布。 医生抱住车座靠背,身上未着寸褛,白皙肌肤与米白色皮套对比鲜明,惊喘声不断自红润的唇间溢出,有个男人桎住他的胯骨,叼着他的美味的颈侧,狠狠地摆动腰身。祁允然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被男人架住撑开,大开的门户不断被巨|物楔入,在这猛兽附体般的男人狂野动作之下,玉白修长的身子不住颤栗,车身也在剧烈震动,小小空间弥漫着魅人麝香。医生给弄得已经分不清痛楚和快感,不禁低声啜泣,男人就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却更加卖力挺动腰身欺负无助的小动物。 不知第几次被热液灌满以后,祁允然无力地挂在椅背上,他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心软。 燕裘把累坏了的人搂起来,轻声喃喃:“再来一次好么?” “……不。” “再来一次。”燕裘轻声蛊惑:“然后我们回家洗澡,睡一觉,晚餐我做炖牛肉,好不好?” 经历了这一天的事,祁允然也真饿了,想起软绵香嫩的炖牛肉,唾液迅速分泌,不自觉点头:“嗯。”嗯?!后知后觉自己连带着答应了不公平条款,可是巨|物扎入的速度快得不容他重新协议,直至被摆弄到头脑发昏,他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贪吃。 35 第三十四章 晚餐的炖牛肉,祁允然实在没有记忆,当他的意识再次清晰已经看到熹微晨光透过米白色麻质窗帘,淡淡的,为黯淡空间添上一方明净色彩。祁允然深深呼吸,他悄悄移开拦腰的手臂,悄悄撑坐起来,尽管动作故意放轻巧,腰部依旧传来一阵酸痛,男人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不禁往床上瞪去一眼,但燕裘仍在梦乡中,没有像平日那样被逗笑。 是呀,会被逗笑。 想到这,祁允然轻声喟叹,很是无奈。床上这睡容安详宁静的男人平常总以温和微笑粉饰其风行雷厉、杀伐决断的本质。燕裘是个出色的律师,是个思想成熟的男人,但偶尔又会展现出几分童心,特别爱逗弄他,把他逗得又慌又急就在一旁偷笑。不过燕裘总是很有分寸,他被捉弄之后除了懊恼却有更多的幸福感,大概因为燕裘总是那样亲密、那样真诚地对待他,对别人却不会。 目光在燕裘脸上留连片刻,光线逐渐明亮,祁允然轻轻叹息,准备梳洗过后便回医院去……出了昨天的闹剧以后,估计情势不妙,但他非得面对不可。无论结果如何,即使失去了家人和工作,他还有燕裘,如今他有勇气重新开始。 下定决心,祁允然便起来梳洗,他走进盥洗室朝照身镜望去,立马愣住。镜中憔悴的脸容上仍旧留有淡淡掌印,可是这个还不够看,从敞开的衣襟露出那一截脖子竟然爬满齿印吻痕,或许是视觉刺激触发记忆回路,祁允然只觉身上酸楚感在一瞬间增幅到令他无法忽视的程度,昨日的放纵就像一出声色俱佳的限制级影片,在脑中重复播放。祁允然哪敢多想,红着脸慌忙洗刷。 洗衣篓里没有脏衣物,祁允然想了想,就检查洗衣机去,果然见到一堆已经烘干的衣服,他是没有做家务的印象,合计着是燕裘夜里洗的衣服。祁允然向来早起,这时候离上班那钟点还远,他便把衣服全部掏出来,准备整理。祁允然抱了一团衣服走出盥洗室,却遇上睡眼惺松的燕裘,他往旁边避让的身体立即被大手勾过去,祁允然只顾得着抱紧差点脱手的衣物,脸上被轻轻啄了一下,胡茬有点扎人。 “早。”燕裘轻声说。 祁允然对燕裘经常的亲密依旧不太习惯,窘迫地红了脸:“早。” 似乎只要这个回应就够,燕裘放开祁允然,大步跨进盥洗室。祁允然强定心神,专心处理这些衣服,原本两个人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但是衬衫和西装裤都要熨过才能穿,祁允然叠好贴身和居家的衣物,就架起熨衣板细细地熨起衣服来。 燕裘没多久便出来,神清气爽的,他大步走向正在熨衣服的祁允然,拎过熨斗架起,把人揽住来了一记深吻,直把人吻得软趴趴地挂在臂膀上,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来。抚着下巴仔细地舔了舔唇,燕裘正经八百地说道:“嗯,这牙膏的味道真不错。” “嘎?!我……你……我熨衣服。”祁允然赶忙耷下脑袋卖力熨衣服。 对于医生害羞的举动,燕裘轻笑,又把人搂起来逗了一会才放开,他配了一套衣服穿戴好,又在衣橱里属于祁允然的一边鼓捣起来。“你今天要穿哪一套?” 祁允然刚刚熨好一件衫衬,闻言便应:“啊,随便吧。” “嗯。”燕裘想了想,从衣橱中挑出衣物:“就穿这一套。” 祁允然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跟燕裘一起逛商场买的,不得不说燕裘的眼光独到,挑的衣服样式尤其彰显高雅气质,不过价格自然翻了不只一倍。 “先搁着,我得把衣服熨好。” 燕裘轻颌首,没说什么就出了房间,待祁允然把衣服整理好,换上衣服走出房间,一股香气扑鼻,餐桌上搁着黏稠绵烂的白粥和刚蒸好的鲜虾肠粉。 “然,吃早餐,粥是昨夜里熬好的,这个肠粉是茶楼刚刚送来的。” 在燕裘的招呼之下,祁允然赶忙落座,两个人吃着清淡鲜甜的早餐,感觉特别满足。祁允然也觉得压力减轻不少,想了想,便说:“燕裘,医院可能不会留我了。” “嗯。”燕裘不慌不忙地应着:“那你有什么想法?” 要是过去,祁允然是不敢有想法,可他现在倒真的有想法:“我想试一试攻读博士学位。” 燕裘想了想,笑了:“嗯,这想法不错。” 燕裘的认同便是最好的鼓励,祁允然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想起存款今天要全数交出,又为难了。 燕裘自然明白祁允然为什么烦恼,他完全支持祁允然的选择,也不准备再让爱人受打击,便说:“关于念书,我可以帮你联系b大医科。” “b大?”祁允然连普通大学都不太有信心,b大更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门槛之高可以想象,他哪里敢奢望?而且学费贵得吓人。 燕裘笑了笑,夹起一块虾仁递给祁允然,轻描淡写地说:“b大有附属研究医院,你可以一边念书一边赚钱,学费的问题并不大,你真正该担心的是教授愿不愿意收你,校方对招生这一块十分严谨,即使找到人引荐,最后还得由你自己争取。” “是这样吗?”祁允然心中然起一丝希望,他很少向神明祈求,这一回倒是希望上天可以保佑他能成功:“那我试试。” 燕裘唇角的笑纹加深:“你很勇敢。” “并不是……” “不,你主动去考虑未来,规划新的开始,这个很不错。”说罢,燕裘又笑了笑:“所以,我们就这么定了?” “啊?嗯。”祁允然过去鲜少受称赞,但自从跟燕裘在一起,令他自卑的事物总能以不同角度去理解,最近祁允然也懂得了,事情不会总是糟糕的,要乐观一些。不过令他懂得这些的人是燕裘,至此,祁允然心里盈满的是感激和爱慕:“我真的很庆幸能遇上你。” 听到这样含蓄的爱语,燕裘心里高兴,也想到不少。其实如果他没有遇上祁允然,或许至今仍未能走出过去的魔障,还为着爸爸而暗暗伤心,肯定不如现在充实幸福。在这世上要找一个你爱他、他爱你的人,实在很渺茫。他与祁允然相遇,是祁允然的幸运,何曾不是他的幸运? 燕裘不怕剖白,直截了当回道:“我也很庆幸能遇上你。” 他们对凝,仿佛看见了对方的真诚,一同笑了。 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做对了,或许是这辈子最正确的事,他们为自己找到相契合的伴侣。 “走吧,我送你回医院尽早解决问题,然后咱们去见爸爸,说说结婚的事。” “赫?!会不会太突然?” “你不想和我结婚?”燕裘神色忧伤地看着祁允然,轻声问:“是我太急躁了?” 祁允然急了,猛摇首:“不是,我很想。” “那好。”优伤光速从脸上褪去,斯文的男人又挂起和煦微笑:“我已经约了爸爸,他今天休假,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庆祝。” 祁允然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已经坐在车里数着马路虚线,他突然有了一些关于未来的想法,例如……如果他一辈子都这么样败给燕裘。 杞人忧天的结果是燕裘偷看着暗笑得差点内伤,因为小仓鼠的面部表情太丰富,完全出卖了内心。忧心忡忡的仓鼠,瑟瑟发抖的仓鼠,慌张失措的仓鼠,风中凌乱的仓鼠,每一种都让燕裘恨不得立即停车继续昨天的事情,他几乎用尽所有理性去压住这种想法,他再禽兽也要疼惜医生的身体,不能太过放纵。 车子还是顺利抵达东三院,燕裘没有离开,他目送祁允然进入医院,也没过多久,人就出来了,后头有人追着探头探脑的。燕裘远远便从祁允然略带苦闷的神色看出端倪,就下车迎上去,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上前扶住祁允然,只听窃窃私语声一下子高了几个分贝,其中夹杂着几道吊诡的可怖尖叫声。 燕裘无暇顾及,全心支持看似脆弱的爱人。 “我被辞退了。”祁允然抬起稍显苍白的脸,扯了扯唇角:“院长说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甚至有记者关注到,怕会影响医院的声誉。” “呃哼?”燕裘扬眉:“声誉?你的信念是救死扶伤,这的确跟他的经营理念相去太远,待着也没意思。” 祁允然想了想,虽然知道其中安慰的成份归多,但心情也稍微轻松:“嗯,那……我们就按早上的计划走?” “嗯,我是不是该说‘yes,yhness’?” 给贫的脸上赧红,祁允然耷着脑袋加快脚步往车里赶,嘀咕:“我才不是什么王子公主。” 燕裘和祁允然驱车直奔燕家老宅,也就是现在阮元沛和吴水牛的爱巢,当他们抵达,又见到意外的人物……仿佛无处不在的白暮。 燕裘对于他的存在很不满意,因为今天本该是他们家庭宣布大事的日子,不禁语气森冷:“你在这干什么?” 白暮给这一冷,漂亮的脸上怒火熊熊,显得狰狞:“什么?我在干什么?你那个变态表哥把我的电脑黑了,我的微博、qq、msn、uc、wow,所有所有账号都给盗了,连电脑系统都搞崩了。玛丽隔壁的,混球傻逼脑残贱富二,他敢出现在老子眼前,老子用折凳做了他。” 燕裘和祁允然朝桌上小笔记本电脑看去,只见页面被一幅比中指的图案占据,不断跳动的留言是这么样写的:‘白目,哥让你回原始时代当野人去。’ 燕裘倒不知道那幼稚家伙也这么有才,唇角抽了抽。 祁允然眨眨眼睛,话没藏住,惊奇道:“真幼稚!”一点也不符合那人犀利的形象,这一点莫不是家庭遗传?想着,他禁不住偷瞄燕裘。 后者立即明白,往这不乖的人腰上掐了一把,小仓鼠吃痛后竟然还往大老虎怀里躲了躲,惹得燕裘失笑,心情大好。 白暮看着,眉头扬得老高,掏出手机来拍照。 燕裘眯起眼睛。 白暮耸耸肩:“又不少块肉,我准备发给那混球,气死他。” 这下,燕裘倒没意见,毕竟他还有笔烂账要跟这表哥算,白暮的小打小闹算利息。 “没救了。”阮元沛终于放弃修理被宋景桓完全破坏的系统,甩了甩手,白暮一脸哀戚和气愤,拿起手机狠狠按下一连串号码,把照片发了出去:“你叫老子不爽心,老子要你命,桀桀桀。” “小白疯了。”这是吴水牛的评价,他趴在桌上瞄着儿子和儿媳妇,眨巴着眼睛问:“球球,吃到了没有?” 祁允然轰地由脚趾头红到天灵盖,像只掉到沸水里的虾子。 燕裘噗哧地笑了,吴水牛看到儿子笑,知道有戏了,立即板起脸说教:“球球,咱们家不带上车不补票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要对允然负责呀。”话落,狠狠给边上的另一半使眼色。 阮元沛揉了揉霜色的鬓角,向来纵容宠溺伴侣的他只能附和:“嗯,要负责。” “看吧,看吧。”吴水牛跳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当初我和大夫人是去丹麦结婚的,那儿不错的,你们也去吧?呀?” 白暮在旁边听了,插话:“好呀,这婚你们一定得结,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他娘的白痴少爷,新郎结婚了另一个新郎不是你,这回不把你伤心得满地打滚?!tmd,去见马克思吧。”白暮絮絮叨叨着,纤长细白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键盘按坏。 几个人瞄了这小鸡肚肠的外人一眼,相觑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未修,飘~~~~~~~~~~~~~~他娘的,为嘛我要上课,呀呀呀呀呀呀,洗完澡已经十一点,赶一章要这么晚,还要温习,还要上班…………………………毛呀毛呀毛呀…… 某人搞了微博,有玩的筒子++ tsa/1767870181/profile/ 今天有人提出外科医生不是硕士才能当吗?这个问题,咱就跑去找医生们聊了聊,了解到现在当医生的门槛真的很高,即使靠关系也需要很好的学历,因此,咱错了,咱认错,咱把这个修掉,嬷嬷把之前的粗略看了看,掂 量过,估计像然然这样25岁的年轻人,差不多了,之前也没有明确说过小仓鼠的学历,咱现在修了修,应该不影响。 ,抱歉啦,误导了大家。也谢谢和咱商量给咱解惑的白玉鸦童子,医生……果然是神圣的存在。 36 第三十五章 “爸,我已经向允然求婚,他也答应了。” 燕裘平静地砸下一枚炸弹,轰响过后留下短暂的死寂,紧接着各人反应不一。 祁允然就别提了,打自燕裘直截了当地掷下宣言以后,他已经石化,呆呆地杵在原地。 吴水牛性子急,可安静不住,一下子蹦得老高:“大夫人,咱家球球真是人才!手脚真麻利。” 阮元沛扒了扒给小子扯得乱七八糟的袖子,可没有太乐观:“真的考虑清楚了?” “有什么考虑不清楚的。”吴水牛立即反驳:“球球脑筋可好,没有确定的事才不会胡来呢。是吧?球球。” 燕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正在细细品味此时的感受。如果换做几个月以前,水牛说这话可能是毒药,只是今天已经不一样,他听着,觉得这是最好的祝福。但是他的沉默令人误会,吴水牛急了,阮元沛更怀疑,就连一旁的白暮也把眉毛挑得老高。 “球球?”水牛一把扣住儿子的肩,呐喊:“你要振作呀,不要轻易动摇,像允然这人多好呀?打灯笼也找不着了,千万别弄丢了。” 这一嗓门吼得别人耳朵里发酸,更别提直面声波震荡的燕裘,他的眉头已经深深攥起,无奈极了:“爸,我知道,我当然不可能放他走。”话落,给回过神并盯紧他们瞧的祁医生送上温和微笑。 祁允然的牙齿咯咯打起架来,他有一种被猛兽窥伺的感觉,不寒而栗。 燕裘大概最喜欢这种可爱的举止,随手便把迟钝的小仓鼠捞进怀里,一边细细安抚惊惶失措的小动物,同时却收紧怀抱,小动物的抵抗意识逐渐衰弱,最后自暴自弃地窝进始作俑者怀里,逃避他人的目光。 真……恐怖。 旁观者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慨。 “哦。”白暮抚着下巴喃喃:“原来是个s嘛。” “s?”水牛蹙眉想了想:“小白,你是讲那什么的虐待狂?去,球球才不是呢,他是个温柔斯文的好孩子。” “靠,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没看他刚才温柔地s|m了那只老鼠?” “谬你妹。” “日,你这当条子的比流氓更流氓耶。” “小白你有空管我流不流氓,不如先找个好人过活吧,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定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没有找到生活重点嘛,要不你去上学吧,混个文凭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勒个去,吴水牛你活像个老妈子,滚滚,老子玩游戏机,不跟你们玩。” “切,谁稀罕跟你玩了,我和球球是在谈正事。” 阮元沛一把捞住还想追上去绊嘴的吴水牛,深深扶额,教训:“白暮只有20岁,但你已经27,收敛一点。” 闻言,吴水牛撇了撇唇,嘀咕:“有年龄什么事,我实际上都奔5了呢,还不是很青春?分明是大夫人你越来越老头子了嘛。” 阮元沛不再多话,大掌呼向那圆浑的后脑勺,世界安静了。 燕裘轻挑眉,指腹揉了揉怀里人丰润的耳垂,正瞪大眼睛看戏的祁允然立即涨红着脸窝回去,不敢吱一声。 吴水牛揉着脑门白了大夫人一眼,看见成熟男人已经细细眯起眼睛,却反射般立正敬礼,不敢造次。他明白大夫人再纵容他,某些时候这个夫人还是有着很多很多的威严,足够他喝一壶,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水牛一直认为自己是俊杰中的翘楚,所以他乖了。 白暮在那边打三国无双5,却被这两对极品恶心到,手一抖,司马懿就给曹操弄死了,不禁恨得牙齿痒痒:“妈的,我进了s|m俱乐部么?下午还是去肖哥家比较安全。” 结婚的事是板上钉钉了,吴水牛尤其高兴,挟上儿媳妇就去买菜,闲着的白暮也给招去当搬运。为了庆祝,水牛可是摩拳擦掌,准备做一顿好吃的,他领着祁允然和白暮昂首挺胸走在路上,那得瑟的模样活像皇帝出巡,每逢人询问,就洋洋得意地献宝:“这是老子的儿媳妇,是个医生哦。” 开始祁允然差点给吓晕过去,哪有人敢拿这种事满街上宣传的?可更诡异的是不管是在社区里下棋的老头,还是吱吱喳喳聊着八卦的大婶们,或是十来岁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们,听了吴水牛的嚷嚷竟然也没有多惊讶,大多只把他从上至下打量一遍,接着便很家常地往下聊,话题虽然围绕他,却没有令人反感的鄙夷。 有人甚至玩笑着说白暮比较漂亮,白暮也老实不客气地附和:“是呀,就怪那燕裘没眼光,放着大餐不吃,偏好豆芽菜,怪没营养是吧?” 祁允然无语,毕竟他真的比不过白暮,无需争辩。 一路磨蹭着走,眼见吴水牛又跟一群带着孩子的妈妈聊起来,祁允然终于捂不住满腹惊疑,不禁对身侧依墙而立的白暮发出感慨:“这里的人真豁达,就这么轻易接受我?” 白暮眉毛一跳,翻了记白眼:“用脑子想想好不好?除了这里,你在哪儿见过这类人了?” “这……” “哼,牛牛在这小区住了快十年,他这自来熟很鸡血,这里的人都给他磨练过了,自然与众不同。” 祁允然想了想,不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佩服:“他……真厉害。” 白暮撇着唇不语,他本是想刁难祁允然的,但这人明显不只是软柿子,根本就是一块棉花,怎么卖力打击也起不了效果。白暮悄悄打量祁允然,心情突然变坏,忍不住想要恶整祁允然。是呀,他十分嫉妒祁允然,是因为燕裘,更多的因为性格不合,现在更因为宋十一把他的网络世界毁了。他认为,这些大少爷们都是大变态,都特别招人嫌:“老鼠,别以为得到燕裘就有什么了不起,还得看你守不守得住他,那种男人天生就有招蜂引蝶的本钱,指不定哪一天他玩腻了你,就会跟我上|床了。” 祁允然心里的疙瘩被白暮狠狠地戳了一记,痛呐,他记得白暮是情敌的事实,只是他习惯宽容,所以没有拿着正宫的牌子去驱赶苍蝇或怎么样,只是白暮都登鼻子上脸了,再不容他忽视。面对挑衅语,祁允然始终缺乏经验和手段,但是为了维权,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我……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让他觉得腻……你不会有机会。” 一句话砸下来,白暮懵了,想了又想,最终无力地扶额:“我靠,果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呀,极品。” “我是认真的。”祁允然强调。 “这才是最恐怖的。”白暮嘴里念念叨叨,却对软绵绵的祁允然失去了兴趣,便甩甩手,示意话题结束,径自掏出香烟点燃,吞云吐雾。 白暮漂亮的脸庞被烟幕蒙胧化,似乎添上几分缥缈的灵秀,白暮原来就不好捉摸,此时更令人迷惘。祁允然始终觉得白暮是个伤心人,无论这人再怎样张牙舞爪,身边来往着不同的脸孔却是没有半个值得依靠的,或许白暮只是从过客身上窃取一点温度,浮萍一样的人,意外地值得同情。 祁允然不禁拿出对待病人的耐心,仔细对待白暮:“之前水牛跟你提念书的事……” 话题果然引起白暮注意,他两边眉毛几乎堆在一起了,不耐烦地说:“牛牛就是爱管闲事,我连小学都没有上过,这会儿上毛学呀。就是让我上大学吧?哼,我才不稀罕跟那些瞧不起人的混球们听叫兽嗷嗷呢。” “没有上小学?”祁允然感到惊奇,因为白暮虽然行为粗鲁却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白幕瞧这神色就知道祁允然想的是什么,不禁嗤笑:“老子自学成才,用不着像赶鸭子一样挤在课堂里学舌,你们这些从学校出来的书虫也没有几个比老子厉害。打架能赢我吗?调酒能赢我吗?哼。” 祁允然想了想,不禁点头承认:“你的确厉害。” “……你反讽我吗?”白暮怀疑。 “啊,没有。”祁允然缅腆地笑:“事实上,我的体育就很差劲。” “哈。”白暮用一种‘你也知道呀’的惊奇目光睐着祁允然。 祁允然苦笑,接着说:“同系里面有些人文科特别差,有的对电脑特别不在行,反正吧,除了自身的专业,其他都差不多。” “是吧。”白暮来劲了,他就爱听到别人不行,这是他的恶趣味:“你还算有点优点,够坦白。我说那些博士专家什么的,人人都把鼻子朝天指去,日哦,当自己是神了?有一点专长牛|b了那么一点而已,再了不起还不是要吃饭拉屎的凡人一个?” 说道这一点,祁允然真不知该不该附和,因为白暮似乎说得不错。像东三院的院长,的确够自大,但是那个人就是用电脑做个表格都不会。换位思考,医院里的文员该可以鄙视院长吗? “有道理。”祁允然轻点头:“那你不上学,也可以自学。” 白暮拧灭烟屁股,懒散地掏了掏耳朵:“没什么值得学的。” “……”祁允然想了想,对症下药:“嗯,计算机怎么样?如果你懂这个,电脑坏了也能自己修。” 此言一出,白暮双目铮地就像生锈铁刃遇上磨刀上,一下子辶痢k重重拍祁允然的肩膀,赞道:“老鼠,你这会儿很给力嘛。对靠,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妈的,宋景桓你敢黑老子,早晚老子叫你哭。” 祁允然眨眨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挑起了一场战争,而他实在没有那个意思。 “呃……白暮?我不是叫你挑战宋先生,他……” “得了,别说教了,我们来说说燕裘吧,嗯,讲讲你们做|爱的事。”白暮勾住祁允然的肩膀,鬼鬼崇崇地说:“你要是害羞,咱们咬着耳朵说,我看燕裘的身材是很有料,还是个s,做|爱很猛吧?” 琢磨透了这话中意,祁允然的脑袋几乎要冒烟了:“我……我……” “不说?我自己检查。”白暮勾开祁允然脖子上的围巾,嘴里啧啧有声:“哎呀,好热情嘛,怎么样,跟这么猛的男人做,很爽吧?” “不!” 祁允然捂住围巾,白暮双手却滑溜地从衣摆下钻进,不客气地上下其手:“啊呀,小老鼠皮肤真不错啊,要不……也跟我玩玩?我免费教你些技巧,绑住你家球球哦。” “不行!”祁允然使劲推开这流氓,赶忙逃到吴水牛身边。 水牛正聊得兴起,瞧见这情况,发挥他的推理才能,立即意识到儿媳妇给调戏了,当下浓眉一横:“白暮,你小子敢动我家允然?!” 白暮见势头不对,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他怕给吴水牛捉到了,真会被揍得起不来。 “臭小子。”水牛啐了一记,回头关心儿媳妇:“怎么样?可别看那小子长得挺娘的,手脚可利索,当初他连我都敢摸,改天我把他揪着让你揍一顿就好了,他小子吃痛了就不敢再动手。” 祁允然这才真的被吓着了,连连摆手:“只是摸摸,没什么。” “没什么?” 当返回家中,藏不住话的水牛立即向燕裘汇报了情况,当时燕裘就以低沉尖细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三个字。 祁允然甚至没有辩解的余地就被燕裘扛进曾经居住的房间里,好好地‘摸’了一遍,摸得他的腰差点给压断,吃晚饭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这一回,祁允然是真的生白暮的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明天修……趴。 飘,修改……再摆微博地址,,,,tsa/1767870181 xd些文其实即将结束,喵的,在筹备阿爸的定制,e大说,要我丰富内容……澹这个丰富实在太有内涵了。 37 第三十六章 两个人被热情的水牛留下来过夜了,反正最近也没有重要事情,他们就没有拒绝好意。 用过餐后祁允然抢着擦碗,水牛在旁边帮忙拭干,阮元沛切了水果端到客厅跟燕裘一起看夜间新闻。 燕裘掂起一块苹果,轻描淡写地说:“我是真心的。” 阮元沛才伸出手,听这么一说便顿了顿,最后入手一颗圣女蕃茄,边吃着边回答这接续午间的话题:“你们发展得……真快。” 算一算,燕裘归国未够半年,和祁允然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这个更短,自然会令人生疑,何况燕裘一向精明细心,阮元沛怕的是燕裘为达其他目的而做傻事,毕竟这个孩子曾经就有过极端行为。 一瞬间,阮元沛想了很多,而燕裘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即使阮元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能轻易逃过燕裘的双眼。他大概能猜到这位长辈在担心什么,很合理,却不正确。 “不是一时冲动或者利用允然……他是个可爱的人,我以为……短期内杀出来抢走我爸爸的你会明白,爱情要发生不需要太长时间,只要感觉对。”燕裘想了想,失笑:“或许我的形容会显得轻浮,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头脑,该注意的都注意到了,我的确爱祁允然。” 话落,他轻轻偏首,典肘掌着颊侧瞄向厨房。 阮元沛不觉遁着那温柔目光望去,虽然并不能看见什么,但他感受到那目光的热度。或许燕裘可以是一名出色的演员,但他知道这位‘继子’没必要对自己撒谎,如果是真的,他倒更加感到惊奇:“祁允然跟小子相差太远了。”温驯懦弱和热情勇敢,两种极端。 燕裘挑眉,目光回拉至阮元沛身上,唇角轻勾:“允然和爸爸?不,某些方面他们很相像。” “哦?”阮元沛不多话,摆出原闻其详的积极姿态。 燕裘想了想,觉得对这位继父还是值得解释的,便不再藏住心里话:“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正义,一样的乐于助人,一样的思想单纯。” “哦。”阮元沛抿唇沉思,倒也知道祁允然是个乖巧的年轻人,如果燕裘这么说,那么甚至比心中印象要更好一些。 “还有……” “嗯?” 燕裘想到很多事情,于是他笑了,笑得柔情似水:“很好欺负,又气又急手足无措的时候最可爱,最……该怎么说?”脑海中浮现午间祁医生被欺负得拼命往床下爬又重复被捉回来,那不屈不挠的徒劳,燕裘不禁笑得更深:“嗯,很萌。” 阮元沛只觉脊背一凉,鬓角微湿,渗了汗。 多年前,阮元沛就认为只有十七岁的情敌很可怕,如今少年长成男人,果真也把那难缠恶劣的性格也一并提升不只一个台阶,如果当年遇上今天的燕裘,阮元沛很怀疑自己的胜算有多少,大概得全部赌到小子对自己的爱上头了。如今……不论这名继子心里在想什么,主角都挺值得同情。 “是真心就好,你知道水牛的性格,不要令他伤心。” 燕裘笑容微敛,轻叹:“所以我一直很自爱。” 即使失恋,即使曾经想过要做些什么来冲淡寂寞和伤心带来的痛苦,最后还是败了给每天一通父爱问候的爸爸。渐渐地长大,他也明白爸爸的确是纯粹为他好,是最关心他的人,所以燕裘即使不如爸爸那样大爱正义地活着,至少还是个好人,对自己好,对其他好人也不坏。他养成习惯,对生活的态度十分严谨,也因此不轻易付出爱,但是祁允然不一样…… “他是全心爱我的。” 阮元沛垂眸,揉了揉额角:“祁允然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有听说过。” “听说?是你调查了他吧,也罢。”燕裘眯了眯眼睛:“他之前爱一个叫何鸿远的,如果不是那人犯错触到了允然的底线,估计我也没有机会,我说过,他爱人总是全心全意的,现在他爱我。而我……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这样也不错。”阮元沛轻颔首,他觉得已经够了,如果两个人能有觉悟,身为局外人的自己也不能涉入太多,便说:“既然你做了正确的决定,我和小子都会支持你。” “谢了。”燕裘想了想,笑说:“我很快会取得律师的资格,有问题可以找我。” 阮元沛也笑:“恭喜你实现梦想。” 水牛和允然从厨房出来,就见到二人相谈甚欢,水牛快步上去,好奇地问:“谈什么?大夫人,球球,你们有话可能不背着我说,快点说来听听。” 阮元沛摇头失笑:“我们在谈祁医生的车速还没有20公里/小时,被电瓶车超过的事情。” 水牛眨眨眼睛,张着嘴半天,冲天就两字:“乌龟?!” 祁允然在听见那话的时候已经傻眼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结巴着辩解:“那……那是因为……为车子太贵……怕……怕撞坏了。” “天,但是也太慢了!”水牛大着嗓门嚷嚷,豪迈率性的他没有嘲笑儿媳妇的意思,反而说:“啊,改天给你特训,很快你就可以去赛车了。” 未等祁允然应话,燕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小仓鼠捞开,像小孩子护住珍爱的玩具一般抱着祁允然,微微仰首对俯视自己的一脸窘迫的恋人微笑,再警告:“爸,不要胡乱怂恿允然犯险,还有,我一向不提倡你飙车,你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吴水牛天不怕地不怕,但怕儿子怕夫人,儿子充满教育意义的话一出,他吱也不敢吱一声,向大夫人投去求救的一瞥,后者或许觉得某人是应该受点教训,便装做专心于新文,一声不吭,恨得吴水牛牙齿痒痒。 燕裘给让祁允然坐在身侧 ,掂了块苹果递给:“你喜欢这个。” 祁允然接过苹果,道了声谢,唰唰唰地咬起苹果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越出祁允然所认识的一切太多,他急需要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例如吃东西。 燕裘暗笑,其实很久以前他就发现祁允然这个习惯,吃比较硬的水果都喜欢用门齿细细地咬,就跟啮齿动物似的,也是令这个男人更像仓鼠的其中一个原因。看着恋人可爱的举止,燕裘宠昵地给他顺顺发丝,捏捏脖子,揉揉耳朵,害那咬苹果的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对了,我听说允然要换一家医院打工。”水牛高声问,一拍桌子:“允然,你别怪老子直白,你那爹真不是个东西,他要不是你亲爹,老子定叫他在牢里交代一、两年。你还给他十万了?别担心,这钱老子出,叫他滚远远的。你跟球球在一起,以后就是我和大夫人的儿子了,我们家儿子可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啃了一半的苹果脱手,落了地上,祁允然目瞪口呆,当下的心情算是悲喜交加吧,反正他不太懂得应对:“我……谢谢你,钱的方面,我可以解决了,不麻烦你。” “不用客气,都一家人啦,分什么你我。”水牛拍胸脯保证:“有我和大夫人在,任何事都不会麻烦。” 知道祁允然不会应付热情的爸爸,燕裘便出言助阵:“爸,允然有自己的原则,钱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而且有我在,不会出大事,你放心。” 祁允然看了燕裘一眼,感激不尽,燕裘回以淡笑。 “也是,有我们家球球在呢。”看到出色的儿子,吴水牛心里特别自豪,再看看新得来的儿子,心里更加喜欢:“球球,你可要跟允然好好过,多难得的人。” 燕裘是听得连连点头,祁允然却觉得言过其实,毕竟他自认没有能耐让人这样赞不绝口,正想着,燕裘突然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我爸爸很正直,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回也很正确。” 祁允然讶异,他相信燕裘不会骗他,所以才奇怪,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待他这么好。他从不相信自己有哪里讨人喜欢,毕竟这么多年都是那样过的,除了病患,还有谁特别喜欢他了?没有。 当然,祁允然不明白,他过去的确倒了是血霉。有那样性情的亲爹不断扯后腿,亲戚们也就是被那死赖脸皮的给讹着接收小允然,这么个小皮球自然受排斥,大人的思想容易转嫁到小孩身上,那么小孩也就有意排挤他,再加上他不断地转换环境,性格又温驯腼腆,不擅长交朋结友,怎么可能招人喜欢?才上大学没多久就给何鸿远骗去了,何鸿远这人交际能力不错,为了隐瞒性向独占情人,更故意孤立祁允然,而向来习惯这种生活方式的祁允然却懵然不知,进了社会以后还傻傻地考虑到恋人的前途而与人保持距离,情况不断恶化。只能说,祁允然天生犯小人,从出生开始总是遇人不淑、多灾多难,幸亏遇上燕裘,才出现了转机。 祁允然不理解,燕裘却看得透彻,只能说他天生逻辑思维能力较强,他基本能推敲出祁允然过去的生活状态,这总比透过一副骸骨推敲白垩纪来得容易。 “你的确很讨人喜欢,不相信我?” “所以才奇怪。”祁允然低声说。 燕裘轻挑眉,他抽了张纸巾给祁允然擦去手上果汁,而后把人带起来:“爸,阮哥,我们需要聊聊,晚安。” “啊?唔唔唔……”水牛要挽留,却被大夫人一手捂住了嘴巴,明理的成熟男人甩甩手:“去吧,好好休息。” 燕裘回以感激的一瞥,捞住呆若木鸡的小动物,像一只凯旋而归的猛兽,兴致勃勃地回窝里享用了。 祁允然以为燕裘又要‘惩罚’他,才阖上门就惊退数步,却太过专注于拉开距离,直接被床绊倒,摔进床铺里。没等他爬起来,燕裘已经过来,轻笑着把他捞进被子里。 祁允然结结巴巴的说:“中……中午才……今天放过我吧。” 燕裘想了想,点头:“好,今天放过你。” 祁允然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出去?” “不了,就这样,我想跟你谈谈。”燕裘笑意盎然。 祁允然茫然:“谈?” “我了解你,难道你不想了解我吗?”燕裘脸带微笑下饵,手下轻轻抚摸小动物的后背。 祁允然惊疑地求证:“不是逗我?” 燕裘莞尔失笑:“不是。” 这会祁允然终于一脸稀冀地点头,有谁不希望了解恋人呢?他自然不例外。 燕裘真的没有刁难,稍稍斟酌便开始靡靡道来:“我曾经爱过我的爸爸,亲生的爸爸,燕十六,他……” 这冗长讲述几乎巨细无遗,祁允然始终没有打断,即使讲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也只是瞪圆眼睛,直至过了很长时间,燕裘终于停止讲述,笑看着他,他还不能这离奇的故事里抽离。 “重生?” “嗯,不相信?”燕裘笑问。 祁允然细细地想,过了好一会才回话:“你没有必要骗我,虽然这种事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那,你现在不是很伤心?还要回来看着吴……你爸爸跟阮先生恩爱。” 燕裘坦诚回答:“刚刚回来的时候的确不好受,不过后来想想,更多的是因为不满意爸爸不再独宠我一个了吧?是作为儿子的怨念呢。现在,我大概能了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执着,为什么坚持了十年也不变质,的确,相恋的感觉很棒,换做我也会这么做。” 祁允然实在想问燕裘是不是指现在的感觉,但他觉得再问就太唠叨了。 燕裘却像拥有读心术,看穿了他的挣扎,笑说:“没错,就是指我们现在的感情。” 一瞬间,祁允然感觉内心有什么在发酵,逐渐填满他的心胸,他回抱燕裘,长长地叹息。 “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 燕裘轻笑:“不行。” “嗯。”单音中带着满满的失望。 燕裘仍是笑:“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祁允然歪头看着爬到他身上的人,等待后话。 燕裘看着小动物无害单纯的眼神,淡笑抬手指向某处,祁允然一看,那手上抓住一条纯白的裤衩,有些眼熟,再看看目标……一只寻常的闹钟,当下蒙了。 燕裘丢开裤头,掰开那修长的双腿,一切准备就绪才云淡风轻地说:“又一天来了。” 秒针刚刚跑过时针与分针重叠的12,祁允然悟了,同时臀|间被攻入,他尖着嗓子惊喘一声,委屈埋怨:“你使诈。” 燕裘笑得人畜无害,低喃:“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实在辩不过这拿嘴巴当武器的人,祁允然词穷又慌张,加上身下侵入的东西已经开始动作,他只好涨红着脸捂住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地瞪紧燕裘,无声指控。 在这样的注视下,燕裘却笑意更浓,下一刻便扣紧那两条腿卖力挺动腰身,观摩细白修长躯体无助地轻颤,弄乱深色被褥。小动物腿间不断被贯穿,欲|望却在颤抖中苏醒,泌出蜜液滴在腹上,身上遍布的白天留下的‘摸’痕仿佛色泽更加鲜艳、夺目,给这一幕增添凌乱颓废的暴力美,催化欲|望。 燕裘恣意索取,祁允然绷紧腰身承受,被紧紧扣住的双腿在凶猛撞击中不住晃动,脚趾紧紧蜷缩,他连声音都堵不住了,胡乱揪紧被褥,迎合着摆动腰肢,多余的衣物在大动作中落下,撒在床边。撞入的力道还在加重,雄性的巨|物凶悍操|弄无助的肉|穴,像要擦出火花把他点燃,虽然那里黏黏的、湿湿的,但他自觉体温即将达到人体的燃点。 “燕裘!为什么……哈啊。” “当然因为很爱你。” 燕裘没有笑,认真地回道,而后俯身轻吻因惊讶而微张的唇,吞掉忘情的惊喘,灌满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今天写了很久,阿爸的番外还没有挤完,果然丢下了,就难拾起来。。。唉,继续吧。 飘过……修文。 38 第三十七章 过了那么一夜,祁允然羞得差点没拿被子闷死自己,燕裘也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了,不想小仓鼠太郁闷,所以大早上就带着腼腆的恋人告别家人,驱车回金英大厦。 “抱歉。” 寂静中燕裘突然吐出一词,祁允然被吓了一跳,立即明白是为什么,当下摆手回答:“没什么……你本来就有权……那样做的。” 有权?燕裘只觉这二字十分刺耳,不由得轻叹:“不用帮我开脱,是我的错,我自制力太薄弱,强迫你了。” 祁允然倒觉得‘强迫’用得太严重,虽然燕裘的热情让他很意外,至今身上残留的感觉仍然强烈,但他并没有厌恶或排斥这种事,他不希望燕裘自责:“是我自愿的。” 燕裘轻叹:“你就这样纵容我?” “我……”祁允然有些答不上话,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燕裘低声问,问得旁边人臊红了脸,不禁失笑:“嗯,不懂反抗的医生,看来以后要督促你健身,也多吃些补品。” “啊?”祁允然看见燕裘脸上的蠢蠢欲试,当下感觉自己又掉进陷阱去了,急欲从自作孽的情况下扳回一城,他哆哆嗦嗦地说:“我以后会反抗。” “嗯?”燕裘回以意味深长的鼻音。 即便如此,祁允然却觉无形的压力从四方聚拢而来,下一刻他耷下脑袋补充:“或许。” 燕裘微讶,随即明白自己玩味的回应被彻底误会了,见小动物仓皇地放宽条款,暗笑得几乎内伤。但见身侧人已经换了几回坐姿,燕裘便腾出手在祁允然后腰处轻轻按摩。 祁允然受宠若惊,大眼睛死死瞪着燕裘,这个人总带给他意外的体验,有时候那么难缠,却又经常这么体贴。腰上揉按的力道适中,祁允然禁不住轻声喟叹,又为别的事情担忧:“还是专心驾驶吧。” 燕裘笑着轻点头:“回家再给你按摩……别担心,这次真的不会乱来,你需要好好休息。” 原先听了按摩的提议,祁允然是有些担忧,但燕裘后来的解释让他安心,松了口气后连连点头。 燕裘失笑:“就这么怕?” 祁允然微讶,局促地扒了扒发丝“也没有,只是累。” “以后你累了,我给你按摩。”燕裘笑说:“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我从小有爸爸做练习对象,手势也不错。” 想象小小的燕裘给燕十六按摩的情景,祁允然不禁莞尔。昨天在燕家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他看到一些燕家父子的生活照片,燕裘的形象已经深深烙在他脑海中,乖巧可爱的小燕裘,修长清秀但气质冷傲的少年燕裘,沉着内敛的燕律师,每一种形象都令祁允然神往。他想,他是积累了二十多年的运气才换来现在的缘分,心中万分庆幸。 见祁允然竟然偷偷地笑了,燕裘似有所觉,也不道破,唇角却不禁轻轻扬起。 这份愉快直至回到大厦,燕裘细心地为祁允然开车门并主动挽扶,才走出两步,就被前方不远处神色忿怒的人惊住了。 这是宋景桓,确切地说,是憔悴不堪的宋十一少。他就像几天几夜没有进过浴室,没有睡过大床似的,头发蓬乱满面油光,颌下青黑一片的胡茬,眼睛布满红丝像一张网,漆黑的瞳仁像深不见低的枯井,暗哑无光。要怎么样失意落魄才能让容光焕发的大少爷颓废成这模样呢?不知情的人见着他,定要以为宋家倒台了。 祁允然已经不能言语。 “宋景桓?”燕裘蹙眉,细细打量过眼前人,沉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宋景桓注视着燕裘,那目光仿佛久别再逢似的,欣喜且贪婪地凝视着眼前人。他听到问话,只是犹豫了一秒:“在等你。” “什么时候来的?”燕裘蹙眉,感觉这个人仿佛待了很长时间,当看到在宋景桓手中几乎被捏坏的手机,他已经推敲出大概,便抿唇不语。 “昨天。”宋景桓苦笑:“告诉我,白暮的短信是骗我的,你不是要跟祁允然结婚。” 燕裘轻叹:“是真的。” 死一般的沉寂,停车场里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三人静止般地对立。突然,宋景桓身形微晃,幸亏燕裘动作敏捷,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着。这一刻,燕裘再气恼这个胡搅闷缠的表哥,也不想在此时算账,他眉头紧紧蹙起,轻斥:“回去!” “不,我想跟你谈谈。”宋景桓顽固地说着。 “现在的你头脑不清楚,谈不来,先回去休整好。”燕裘边说着边掏出手机拨号,很快便接通:“柳利,立即来金英大厦接你的宋总……” “我不回去!”宋景桓一把抓过燕裘的手机往地上摔,小巧的电子产品哪堪这歇力的砸打,立即肢离破碎。 燕裘冷眼看向地上残骸,祁允然吓了一跳,蹲身捡拾手机残骸,他没阻止,只是再不给宋景桓好脸色,一个字:“滚。” “你他妈的就这么无情?”宋景桓顾不着斟酌言词,激动地叫嚣:“跟我谈谈能死?我他妈的喜欢了你十年,足足十年,你对这么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烂货都可以和颜悦色呵护备至,对我却永远是那么尖酸刻薄极尽挑剔。你为了他把我踹得远远的,现在就他妈的连谈话的时间都惜着不能给我了?” “我说了,你现在根本不是来谈话的,我不想家里再被毁一次。”燕裘看着这激动的人,伸手把祁允然带到身后护着,语气严肃坚定:“你要谈就回去休养两天,变回以前的宋景桓再来,会有机会。” “不!现在就谈。”宋景桓看燕裘这藏人的举动就有气,伸手要揪祁允然:“你以为我能吃掉他?出来,祁允然你是个男人就出来。” 这下燕裘可恼火了,擒住伸过来的手狠狠拧转,反制住宋景桓,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想谈是吗?好,我们就谈谈。允然,你先回家,我马上回去。” 祁允然想了想,便说:“我在车子里等。” 燕裘眉头轻跳,他是不乐意祁允然留下来的,不过注意到那张脸上坚决的表情,知道这个人硬气的一面不合时宜地出来了,估计怎么说也没用,便点头应:“把门反锁。” “嗯。”祁允然便乖乖回车子里,趴在车窗上看不远处的二人。 直至这时候燕裘才还宋景桓自由,他退开两步,抱胸注视揉着手腕的表哥:“说吧。” 被这冷漠的语调刺伤,宋景桓惨笑:“我这就说,我要你给我一个跟祁允然公平竞争的机会,你别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我说什么狗屁爱情没有公平的理论,你根本没有正视过我的心情,你不能这么残酷,我在你身边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守护你,为你做很多事,全都是发自真心的。” 过去种种历历在目,燕裘知道宋景桓的功劳不能抹杀,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心软:“我记得你做的事,但是没有什么公平竞争,你的恩情我会还,从其他方面。” “我不要。”宋景桓扼住燕裘的手腕,一字一句地申明:“除了你,别的都不要。” 燕裘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一只毛线玩偶,被任性小鬼头从货架上揪下来强行占有,小鬼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嚷着‘除了它,别的都不要。’ “宋景桓,你脑筋不清醒了。” 燕裘甩掉他的手,立即又被扼着,来去几回燕裘也恼了,却实在是不想动手,现在的宋景桓太虚弱,胜之不武,而且他并不是想要这表哥的命,可这般退让却意外地助长了宋景桓心中的恶念。当柳利驾的车驶进来,失意和愤怒交织的宋十一少竟然把燕裘往车上塞,甚至动手试图敲昏抗拒的燕裘。 祁允然趴在车窗上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立即跑出去帮忙。 燕裘这会儿正忙于应付玩命似的宋景桓,没注意到祁允然上来,等他看见的时候,祁允然已经被失控的宋景桓一掌挥倒了,虽然这么一击也不至于出大伤,却彻底惹恼了燕裘。同为雄性,同样愤怒,便再也不知道留手,燕裘反握住宋景桓的双手朝外捣拧,抬脚狠狠踹向这人的肚子,宋景醒惨叫一声飞摔出去。 倒了地,宋景桓抱着左臂蜷缩起来,嘶声裂肺地吼着:“燕裘!!!!!!!” 柳利上前去扶却被推开了,宋景桓红着眼眶躺在地上狠狠瞪着燕裘扶起祁允然,看燕裘小心地察看那么一点点破皮,恨不得啃祁允然的肉。 “宋总?”柳利实在接近不了情绪激动的老板,他蹙紧眉头掏出手机联系医院,特意交代多带些镇静剂。 “他左臂脱臼了。”祁允然自身的真没怎么伤着,看一眼宋景桓,倒是更担忧那只手臂:“我能接回去。” 燕裘看一眼痛苦的宋景桓,轻叹:“他不会让你帮他。” 祁允然没有反驳,他想了想便反身回车上拿了些药物,回来交给燕裘:“你懂。” “是的,我懂。”燕裘轻叹,他的确对医治这类跌打损伤很在行,毕竟有个不要命的刑警老爸,基本医疗和护理是必学的。奉了祁允然命令,再看看地上被自己伤害的人,燕裘别无选择,只能做。 “不要你们假惺惺!”宋景桓也不让燕裘接近,却明显没有之前的抗拒。 燕裘抿唇,额角青筋轻轻抽搐着,恨不得用手里的绷带把这个人捆成木乃伊,最后还是忍住:“闭嘴,柳利,扶起你们的宋总。” “我不……” “闭嘴。” 柳利看燕裘一声喝斥治住了老板,才过去帮忙:“宋总,手部脱臼不好好处理,可能会影响到神经。” 宋景桓抿紧唇一声不吭,脸色因痛疼而苍白,却仍不忘狠狠瞪住不远处的祁允然。 燕裘确认手臂伤势以后,找准位置迅速将关节复位,动作麻利,只是再怎么迅速,痛楚却仍旧强烈,宋景桓咬紧牙关仅仅是发出一声闷哼,粗喘着,额上渗出薄汗。燕裘给伤处搓上药油再用绷带加固,大致完成工序便向柳利交代:“要是不放心就找专业医师看看,你们宋总应该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 柳利看一眼形象邋遢的boss,神色淡定:“是的,我会安排,谢谢。” 见状,燕裘功成身退,反身要走,裤管却被揪住了,回头看向拉住他的男人,他不语。 宋景桓问:“等我休养好了,就能谈谈?” 燕裘面无表情:“等到你想通了再谈,如果没有,就不要来找我干架了。” 话落,抽回裤管,带上祁允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景桓握住拳头爬起来,狠狠踹了一记车门,车身凹进去了一块。 柳利心想:该讹保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明天再修。 修文…………………… 39 第三十八章 才跨进家门燕裘就急着给祁允然清洗伤口和敷药,身为医生本职被侵夺,祁允然却一声不吭,顺从着燕裘,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沉重的心事。祁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他总觉得燕裘虽然打伤了宋景桓,却更像是受伤的那一个,他心里也不免有点……酸酸的。 “只是破皮而已。” 燕裘将药用胶布贴上伤口,伸手猛力拉拽,祁允然冷不防扑进燕裘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给这个人捂倒,随即被压在沙发上狠狠地深吻。别看燕裘生相斯文,力量可霸道,祁允然再怎么也是成年男人,当初跟何鸿远干架还有点希望,但给燕裘抱住却完全动弹不得,只有乖乖被吻得两眼昏花,没一会就跟一团稀泥似地软瘫着,惹得燕裘连连轻笑,却没有嘴下留情,依旧来回换着花式吻,后来祁允然只记得亲亲,再也腾不出空间去思考。 等到燕裘舔着唇退开来,只见身下人柔弱无骨状瘫着,目光焕散迷离,红润的双唇连连歙张不住喘息,很诱人。燕裘轻轻叹息,把人抱到膝上从背后搂住,连连深呼吸压抑心中悸动。 考虑到这两天的索求无度已经让祁允然吃不消,燕裘并不想给小仓鼠带来负担:“抱歉。” 意外的道歉让祁允然找回三魂七魄,他微微发怔,努力扭转腰身去问身后的人:“为什么道歉?” 燕裘干脆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笑说:“连累你受伤了。” “只是破皮。”祁允然也笑,难得豪迈地拍了拍贴上胶布的伤处,落落大方的说:“极小的轻伤,估计两三天内就会结痂,而且不会留疤。” 听这医生的分析,燕裘失笑,五手梳入对方柔软的发丝,压下来,又是一轮舌吻,这一回维持的时间不长,松开来,医生满脸赧红局促地掩唇。 燕裘以指腹拭去唇边水色,和颜悦色突然间转为严肃,口吻略带警告意味:“以后遇到这类事情你千万不能莽撞上前。” “可我见到你……”祁允然想到当时的情形,为难地蹙眉。 燕裘也知道祁允然是着紧自己,感动之余却不得不教育:“你制止不了,要是以后遇到事情,我不敌,你就该立即驾车逃离然后报警,找我爸,知道吗?” “我……”虽然祁允然觉得燕裘说的没错,他还是犹豫。 燕裘打断他:“知不知道?” 与那双神色坚定的眼睛对凝片刻,祁允然终于轻轻颔首。毕竟他在武力方面远远不如燕裘,卤莽行动只会成为累赘,幸好宋景桓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不然今天是十个他都死不完。 见他点头,燕裘宠昵地捏了捏小动物的耳垂,逗得白皙肌肤浮现红晕,心情也稍微好转。 “关于宋景桓的伤势,要去电话问问吗?”祁允然突然问,他始终不能释怀,也相信燕裘不能忘记。 果然,才提出这个疑问,燕裘的脸色就沉下了。 “柳利很能干,他会妥善处理。” 祁允然倒不是真的担心脱臼能毁掉宋景桓的手臂,而是燕裘的态度:“你呢? “嗯?” “你不会担心他吗?” 祁允然的问题令燕裘想起了宋景桓痛苦地倒在地上的画面,心里生起愤怒、自厌、无奈等多种的情绪,脑袋像被人往里面打钉子似的痛,他不觉伸手揉按额角,但下一刻他的工作被抢夺,睁眼一看,祁允然正专注地为他按摩太阳穴。 遇上复杂的目光,祁允然鼓起勇气说:“有……有心事可以跟我分享。” 燕裘心中百感交杂。 是呀,他现在有可以分享心事的人了,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柔软弱却很可靠的医生,不仅能治愈伤肉体,似乎对心灵治疗也很有一套。 至少这一刻,燕裘感受平静祥和,他不再掩藏心头感受:“宋景桓很傻。” “嗯。”祁允然想了想,说:“但是我很佩服他的毅力……要是我,大概早就放弃了。” 燕裘瞟了祁允然一眼,搂在他腰上的手收紧:“我曾经像他一样傻。” “啊?” “我说过我曾经深爱爸爸,我知道他很疼我,所以我一度认为爸爸爱我是理所当然的。那时候我就揪紧这一点胡搅蛮缠,甚至有过极端的行为,但是那一次差点害死了我们。别惊讶,之本来不想提这事……所以就没跟你说,当时我被一个疯子绑在放满炸弹的大楼里面,爸爸冒险救了我,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楼炸毁,爸和阮哥就在里面。” 听到这里,祁允然呼吸一凝:“他们还活着。” “对,这是天赐的奇迹。”燕裘凝重的神色稍微放松:“就在那以后,我懂了,爱情不能勉强,所以我成全了他们。” “这很好。” “但是那时候我心里其实没有真正放开。”这话让医生的大眼睛又睁得圆圆的,燕裘只觉得可爱极了,笑意更浓:“于是我选择出国留学,花了很长时间去忘记去淡化那些感情,所以我忽略了别人。” “宋景桓?” “嗯。”燕裘轻叹:“我是对不起他的,因为他很早以前就表白,只是……我当时自顾不暇,而他又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我就没当一回事。” 祁允然又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抿唇不语。 “拖延到今天,如果我不够狠心,怕会重蹈覆辙。”顿了顿,燕裘又说:“不知道是不是宋氏血统作祟,我们都很执着。” “那……如果他还是爱你呢?”祁允然略带不安地问,他悄悄跟宋景桓做了一个对比,自己的优胜率连10都达不到。 看那忐忑的神色,燕裘便知道祁允然又犯了什么傻气的错误,不禁轻叹:“允然,不要跟他比较,没有这个必要。” 祁允然微愕,赧红着脸支吾:“只是……只是习惯了。” “真是个坏习惯。”燕裘干脆把人抱得更紧,像小孩子抱住心爱之物一样,赤|裸裸的贪婪和专制着:“我说了,宋氏血统都不擅长放弃,除了你,不管旁边有什么人,条件如何,你也别想逃脱。” “你……”祁允然苦笑:“该说是霸道吗?” “不然?” 果真是霸道……祁允然想了想,希冀地问:“那么……我能对婚礼提出要求吗?” “当然。” 一个月后,燕家户口籍上多了祁允然这个名字,这是祁允然的选择。 翌日,b市某座小教堂举行了一庄婚礼,没有铺张和喧哗,参与证婚的人们也只有十来个人,除了教堂内外布满价格不菲的白玫瑰,除了主角身穿由米兰知名时装设计师林安特别定做的无价服饰,这个小婚礼显得平凡且温馨。 事实却不然,因为牧师为一对同性恋人主持了婚礼。 对于这样平凡的婚礼,家属们曾经表示强烈的不满,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新人幸福的笑靥,最后高高兴兴地完成了它。 同性婚礼本来就打破了传统,所以新房也没有布置得多喜气,只是把家具和床被换了新的,仍旧以主人们喜欢的米白色为主,天蓝色做陪衬。 祁允然坐在天蓝色双人小沙发上,瞪着无名指发呆,上头套着一只造型典雅别致的钻戒,据说是燕裘那位服装设计师朋友联系的另一位首饰设计大师特别订造的对戒,世上唯二的一对。 “真的只要这样就好?” 祁允然闻声回首,就见燕裘撑在椅背后,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发痴的表情看去了,祁允然脸上又火起来。 “我……这样很好了。” 说着,祁允然又瞄向燕裘手上的戒指,再也压不住唇角弧度,迅速上扬。 燕裘见了,轻声喟叹,他探身把人搂住,呢喃:“我是不介意,就怕委屈了你。” “不啊,这不是也成了一家人。”祁允然轻搓手心,感受温暖,说着:“而且我们接下来都有事要忙,嗯,这样就好。” 不可否认,这个选择省了不少时间,燕裘甚是满意地颌首:“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合法行使伴侣的权利了。” “啊?” 小仓鼠还没有傻眼完,就被燕裘从沙发掳上床去开餐。大老虎最近伙食丰富了,剥衣服这一环越发顺手,没多久一排钮扣就解完,等小动物想补救,却连裤头都给扒掉了。来得及抓住裤头,那人直接把他折起来,裤头卡在膝盖处再也提不上去,紧接着屁股上湿湿凉凉一片,才喘几口气,火热的大家伙已经钻进来,他只剩下被压着摇晃权利……而且不得不行使。 搁在床头柜的东西经不住剧震,一一给晃到地上去,包括那添上祁允然一页的户口本,经过一轮挣扎以后终于还是盖住闹钟朝天的表面,反正,时间对于床上二人暂时失去意义。 即使有一对同性恋人在今天举行了婚礼,b市依旧红灯绿酒,越夜越璀璨,世界未日没有降临。 白暮吃过喜酒,咬着牙签回kf上班。他抚着肚子计算了一把,今天连红包都没有送就吃了一顿山珍海错,去看这热闹算是值了,虽然对那二位少不了羡慕嫉妒恨,但念在口腹得到满足,扯平了,于是嘴里甚至哼上几首不成调的曲子,心情大好。 前脚才踏进门,就见其中一个服务生小弟飞奔而来,那急吼吼的模样活像被讨债的上门了似地,白暮清秀的眉毛瞬间吊得老高,揶揄:“怎么?搞大别人肚子,给上门逼婚了?” 服务生小弟给这一堵,左脚不争气地架住了右脚,右脚又不给力地打滑,整个人惯性向前飞扑,直接摔到了白暮跟前。 白暮雍容地睥睨五体投地的人,曰:“贱民,哀家准你平身。” 服务生小弟抬头,吊着一行鼻血,怨嗔地死瞪这不住整他的人:“靠,白哥,你太不厚道了,不就是昨天吃掉你一颗苹果嘛,至于么?” 白暮冷笑:“我本来是想阉掉你的,现在你行了这大礼,就算了。” 即便如此,深知其本性小气手段狠辣的服务生小弟还是护住了重要部位,怯性性的蹭退一段距离:“你别乱来呀。” “不好么?省得你处处留情,这么努力耕种,小心春天埋下很多精|子,秋天收获很多孩子。” “日,处处留情的是白哥你好不好?” “哈,我生不出东西,不用你操心。” “去!你不操心?上次被你带走吃干抹净的那个醉酒帅哥找上门来了,你作孽哦,把人搞得失魂落魄的,看你怎么善了。” “醉酒帅哥?”白暮环手蹙眉,沉思:“哪只?” 服务生小弟想了想,脑袋立即被白暮勾走的众多醉汉们给堵满了,艰难地说:“就是从后门捡进来,睡在更衣室的那只,你第二天回来还请我们吃燕窝蛋挞呢。” “哦……白痴少爷呀?” “白……白痴?” “他现在失魂落魄吗?” “啊,是呢。” “正好。”白暮立即掂起一旁的折凳,衣服也顾不上换,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咦,白哥,你这是干嘛?” 白暮止步,回首妖娆一笑,倾刻间仿佛姹紫嫣红繁繁复复盛放,欲迷人眼,服务生小弟暗念大悲咒求佛祖保佑。 “灭了他。” 性感薄唇吐出破灭性的三个字,修长的身影已经提着折凳毅然走出店面。 作者有话要说:更……修文……我虐谁呢?没有呀。 修。。。。这叫虐了?不叫…… 40 第三十九章 时间尚早,酒吧仍未开始营业,吧台前却有一个寂寞的人在独酌,他神色落寞空虚,仿佛五内早已被焦虑焚光,仅仅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琥珀色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动,宋景桓想吐,却皱紧眉头把它干了,他要的就是酒精酌烧食道的感觉,会带给他一秒的平和,接下来便是更多的焦虑,只好努力牛饮。 他的失意连小酒吧里的服务生都充分感受到了,都不敢打扰这么个伤心人,当然……除了某人。 白暮知道宋景桓的底细,别说是因为抢输了老公这等窝囊鸟事,即使宋景桓得了绝症,他也未必会心慈手软,宋景桓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正正是他要的,于是大步奔过去,二话不说操起椅子就拍。 幸亏宋十一少打小受训练,应变能力不弱,当他感受到威胁立即便知道躲避,虽然动作狼狈地摔到了地上,总算避过一劫。折凳拍中可怜的杯具,顿时玻璃渣子和着酒香四溅。宋景桓微怔,随即见到一击不中的白疯子竟然翻出吧台操起凶器继续打,他赶忙就地驴打滚,折凳砰地砸到身侧地面上,一股劲风扑面……这疯子果真是使尽吃奶的力气了。 宋景桓当初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没能打赢白疯子,这会儿被酒精荼毒的身体根本是送羊入虎口,何况白疯子比上一回更加疯了。 意识到性命堪忧,宋十一少赶忙让大脑运转起来。 “草,看你能躲多少回,敢黑老子?不打断你206块骨头,老子的名子就倒着念。” 白暮手里折凳拍得虎虎生风,周边服务生早就躲在吧台后面看戏,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慢!”宋景桓一边躲一边说:“住手!我付你钱。” 再次高举的折凳定住,白暮蹙紧眉头死瞪着已经没有退路的宋景桓,内心无限挣扎。砸扁宋白痴和拿钱,无论哪一个选择都很诱人。 宋景桓见他犹豫,便说:“给你一万块。” 这会折凳扛在肩上,白暮挑眉,递出两只手指:“两万。” 宋景桓死瞪着那两根手指,一脸不敢置信。 “不要?”白暮眯起眼睛,再次高举凶器:“不要就拉倒。” “行。”眼见凳子要拍下来,宋景桓只能妥协,再咬牙切齿地补充:“追加5000元,买你今晚。” 白暮睐着这悴憔邋遢的大少爷,兴味地扬眉:“啊啊……你家球球结婚了,你就堕落得要玩我这烂货呀?至于吗?” 宋景桓颊侧微微抽搐,嘴唇几乎抿成一直线:“卖不卖?就一句话。” 眉毛再次高扬,白暮环手抱胸:“付现金。” “……支票,没有这么多现金。” “不行,刷卡吧。” “什么?!你卖还刷卡呀?” “刷店子账上,白痴。” “……” “刷不刷呀?我手累,你要反悔就说,我好开打。” “我刷……事先说明,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由我决定。” “娘西皮,唠不唠叨呀你?还是揍吧,揍死了干净。”白暮不奈烦地操起凶器。 宋景桓咬牙:“行,我刷。” 宋十一少掏出钻石卡,直至整个刷卡消费过程操作完毕,白恶徒才笑颜逐开。 “好了,老板,你有什么主意呢?” 宋景桓瞪着这廉价买下的人,真给问住了,支吾了半晌才说:“给我调酒。” 包括服务生们在内,大伙都怔住了,只因为这奇怪的要求。 “靠,这个人真的醉傻了,5000块,直接买酒不就行了吗?” “白哥性格再怎么也是个大美人,他竟然放着不搞,他要么是直男,要么就是不行。” 服务生们窝在吧台后窃窃私语,这倒让白暮回过神来,他古怪地盯着宋景桓,如果不是曾经见识过宋十一少的勇猛,他也真要怀疑是不是遇上柳下惠了。 调酒,白暮很在行,即使有人要浪费钱当冤大头,白暮也不介意,他换上制服,把服务生们踹出吧台,打扫干净才开始调酒:“点酒吧。” 宋景桓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铁锈钉。” 调酒师长手探向酒柜,根本不用目视,精准地取用基酒,动作利索优雅,很快一杯调酒就轻轻推到宋景桓眼前。 有这么一刻,宋景桓忘记了白暮不堪的一切,觉得这个人似乎也挺高雅的,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甩去,他还没有疯,不会忘记白疯子的本质。 端起酒杯浅尝,即使宋景桓鄙视白暮,却不得不赞赏这调酒的好手艺,于是他一杯一杯喝下去,店面也渐渐热闹起来。白暮也没有专心招呼他,一边还为别人调酒,甚至跟吧台前的男女说说笑笑,也是荤腥不忌。看着看着,宋景桓总觉得白暮跟客人的互动很奇怪,似乎客人反而有意宠着这个调酒师,而白暮更是肆无忌惮地享受这种优待,主从关系基本对调。 没一会吧台前又坐下一名女顾客,她熟络地跟白暮打招呼,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祁允然,宋景桓立即竖起耳朵听着。 “什么?那个祁允然跟燕律师结婚了?!” 女顾客就是方芷,她正不敢置信地反问。 “没错,是今天的事。那老鼠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还能攀上那么好的男人,真叫人郁闷。”白暮给方芷送上调酒,撇着唇嘀咕。 方芷喝一口酒,喟叹:“是呀,燕律师那么好的条件,要什么人没有呢?偏偏……唉,不过那个祁允然可能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表姐夫着了他道也罢了,竟是连燕律师这种好男人也逃不掉。” “哈,祁老鼠哪是什么狐狸精?估计气场太欠,特招惹虐待狂。”白暮托着下巴挤挤眼睛,笑问:“老子不是比他强多了?那老子不是千年道行的狐狸精?” 方芷微愕,继而失笑:“去,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子抢什么。” 两个人还在吱吱喳喳地说笑着,宋景桓却越听越郁闷,越喝越匆忙,最后迷迷糊糊地伏在吧台上睡着了也不自知,昏昏沉沉间他梦见很多很多关于球球的事情,尤其是当年在雪地里告白的画面不断重复播放着,整得他差点死在梦中。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店子已经打佯了,白暮正在收拾,丝毫不关注他的情况。宋景桓扶着沉重的脑袋,感觉胃在抽搐,里面的东西想从喉咙钻出来。 “吐这里。” 一只冰桶递到宋景桓耷拉着的脑袋下,他傻傻地抬眸,对上白暮厌恶的表情。 “你为什么都不伤心?” 问题脱口而出,宋景桓却终于醒悟自己‘买’白暮的目的,他今天根本没有性致,他只是想知道白暮为什么能在这种时候也能开怀。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并没有难倒白暮,只见他勾唇一笑,手里冰桶就直接扣到宋十一少头上去了。幸好是空的,宋景桓把它拿下来,扒了扒头发,再蹙眉瞪着这个眼神轻蔑的男人,沉声警告:“我可是买下了你。” 白暮环手抱胸,冷笑:“5000块买一个白痴问题的答案,你这富n代果然够脑残呀。” “什么?” “知道对面的铺子卖什么吗?” 峰回路转,宋景桓根本没来得及生气,直觉回答:“七福珠宝?” “嗯,里面有许多金子和钻石。”白暮抚着下巴,眼神飘向橱窗外:“我想要它们。” 宋景桓眉头深锁,冷哼:“别想讹我,我不会买给你的。” “我现在怀疑了,究竟黑掉我电脑的是不是你?”白暮抬手狠狠戳宋大少爷的额头,恨声训斥:“这是告诉你,老子连月亮都想要呢,得不到又怎么样?对月亮哭喊着‘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自杀’行不行?哦,月亮要掉下来了。” 宋景桓明了,脸上一片臊红,却不愿意承认:“球球又不是月亮。” “哈,大少爷,你以为燕裘是你亲妈呀?给你揪着裤管撒撒娇就完成你一切愿望哎?想的美!那家伙是个尖酸刻薄加恶趣味的文化流氓,我这无赖都不敢惹他呢?凭你?” “白暮,你当然不知道燕裘的好,你除了看中他的钱和身体,还有什么?” “难道我还要看中他的阴险狡诈呀?” “你!” “怎么,觉得老子诋毁你家可爱的球球了?去你个球!瞪大眼睛看清楚吧,燕裘对我和你这种类型不感兴趣,他大概只喜欢蠢真型的,像牛牛,像老鼠。” 宋景桓张开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最后悻悻然说:“那又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他。” “得了,离这两条街的蟠龙大厦挺高的,你从那天台飞下来吧,定能摔死你,那就可以解脱了。”白暮拭着酒杯,冷冷地说着。 “你这个混球!?” “你想上床吗?” 大少爷给这突然的问题砸傻了:“啊?” 白暮翻白眼,重复:“做|爱。” “我知道。”宋景桓不甚和善地答着:“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 “哈,那正好,你跟我去个地方。” “干什么?!” “放心,我是个零号,干不了你。” “你!” 一小时后,宋景桓走在一道深巷中,不时拉扯身上土味十足的廉价衬衫,总觉得身上爬满了跳蚤似地瘙痒难耐。穿着这身花衣裳,临时喷上的紫色染发剂,形象神似地摊上二块五毛一根的奇怪鸡毛掸子。宋景桓总觉得自己瞬间掉落了无数个档次,就跟街边小混混没差,不知不觉间连说话都不禁掺上点土匪味道:“你他妈的要带我去哪?” 走在前方的人走也不回地说:“体验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发,未修……的确,文很快完了……飘~~~~ 修…… 41 第四十章 “往哪跑,臭小子!” “别让那狗娘养的跑了,老子要砍掉那双手。” 气急败坏的吼叫在荒凉巷弄中回荡,跑在最前方的单薄身影竖起一根中指作为回应,撩得后头几个流氓像疯狗似地狂吠不止。 宋景桓吓出一身白毛汗,眼见前面那人竟然还在哈哈大笑,他差点没气死:“白暮,你这疯子,把钱还给他们。” “还屁|毛!这是老子的钱。”白暮也跑了好长一段路,却一点都不喘气,见宋景桓已经喘到不行,便嘲笑:“十一少,你挺不住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给他们捉住了,你得卖屁|股去的,跟紧咯。” 宋景桓差点没气疯,但那些流氓实在不像能好好谈条件的模样,他只好拼命奔跑。 二人在九曲十八弯老街巷弄中穿插,白暮专挑难走的路钻,灵活得像一只猫,爬铁丝网仅需一秒,翻墙更是特别有一手,比他高上半个的墙随便跃起蹭几下就翻过去了,倒是宋景桓个子比白暮高,却爬得比白暮难,有一次还差点给流氓拔掉一只鞋子,不过总归比那些流氓好,他还跟得上白暮,后头的人却渐渐抛离,最后只剩下虚张声势的漫骂声从远处传来。 “甩掉了。”宋景桓靠着墙壁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感觉双膝脱力发麻,心脏狂跳不已,他想点根烟吧,双手竟然在打抖,差点没把眉毛烧掉。 白暮回头看一眼,侧耳倾听,马上又转身:“走吧。” 眼见这人又跑起来,宋景桓除了感慨白暮是个疯子之余还是个妖怪以外,更多的是无力感:“跑什么?累死了。”经这一番折腾,身上酒精是给挥发得差不多了,但是再这样不要命地跑下去,说不定他能把心脏给喷出来。 “哈,你想累死还是被操死?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这时候不尽快离开就等被那几个蠢猪纠集帮手捉起来轮|奸吧。嘿,别瞪我,你长得还不赖,那些蠢猪会喜欢的,哈哈。”话罢,白暮真的不管宋景桓,跑开了。 宋景桓气得七窍生烟,本是不服,但环顾四周却觉得这小巷说不出的诡异,顿时脊背发凉,立即拔腿赶上已经跑出老远的白暮。 一鼓作气跑回宋十一少的布加迪威航,白暮占据了主驾驶座,宋景桓本来还有意见,但见到原本该在自个兜里的钥匙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抓在白疯子手上,而这疯子似乎有意撇下他离开,情急之下也只好跳上副驾驶座。车门还来不及合上,车子已经飙出去,宋景桓狼狈地抓回在狂飙中乱甩的车门,合上它的同时暴粗:“fuck!白疯子,你他妈的不要命,哥还要!” 白暮眉毛都不动一根,凉凉地说:“你镀金的小命还在呢,嚷个鸡|巴呀。” “你!你他妈差点害死我!还这态度?!”宋景桓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方向盘在这疯子手上,如果时速不是有些太超过,他真想扑上去掐死这臭小子。 “差点就是还没有发生,吱歪个屁呀,而且是你自个同意体验生活的。” “日,这和生活有半毛钱关系?” “有,老子就过这样的生活,不爽吗?” “你他妈的骗谁呀?赌博出千,打架滋事,抢劫,逃命,偷窃,谁过这样的生活?!你以为在拍电影呀?!”宋景桓一拳一拳捶在爱车上,仿佛捶在白暮身上似的给力。 白暮唇角轻扯,冷笑:“还有卖|淫没有数上呢。” “你说什么?!”宋景桓满腔的怒火就像堵死在煤炉里的煤块,渐渐失去热力,不禁仔细审视白暮,思考其中可信度。 “啊,不过以前卖得上纠回扣,现在好多了,私营,无本生利,嘿。” 那样不堪的事竟以玩笑似的轻松口吻说出来,这让宋景桓感到胸闷和厌恶,不禁讽刺:“你这烂货还有没有羞耻心,卖也卖得这么光荣。” 白暮不是生来被人捧手掌心里疼的宝贝蛋,宋景桓的话再伤人也伤不死他白某人,不过白暮也不是个生来任人欺负的受气包。狗跟他抢食,他还把狗杀了加菜呢,宋十一少敢讽刺他,他就教这少爷恨不得当初被老爹射墙上去:“哼,你了不起也只能上我这烂货,就你这品位也怪不得燕裘会挑那只老鼠,总比你这下作货来得好。” 宋景桓本不是禁得起挑衅的善茬,白暮的话狠狠地刺中他的要害,十一少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死人那档子事,扑过去抢夺方向盘。白暮大吃一惊,拼命抢救,车子在大马路上滴溜溜地打转,幸好这时候行车极少,不至于酿成车祸,终于在马路中央停下来,却把车里人吓得够呛的。 白暮扶着眩晕发胀的脑袋,手肘给旁边人送上一拐,骂:“宋景桓,你说我疯子,你他妈的才疯,干!” 宋景桓也受了折腾,怒意飙升,推倒椅背把白暮拽过来:“闭嘴,老子现在要操你。” “什么?这里?”车子横在大马路上,白暮觉得太惹人注目,而这个气疯了的男人却已经在扒他的裤子:“喂,你想清楚了?” “闭嘴。”宋景桓高声喝止,手下没有停止的意思。 白暮咬牙切齿:“行呀,宋十一少都丢得起这脸,我怕什么?” 话落,两个男人就像缠斗的猛兽,凶悍地撕扯对方的衣物。 农历年在热闹中过去,新年新景象,燕裘和祁允然的生活也步入正轨。燕裘已经获得律师资格证书,正式在国内就业,而祁允然也成为b大医学系研究生,同时在b大附属医院就职。 在b大,祁允然的性向再也不是秘密,毕竟时代已经不同,b大多数还是潮人,对这类事情自然不会反应过度,除了少数人不能接受,大多支持或持打酱油的中立态度。生活在这样宽容的环境中,并一再受到燕裘的鼓励和开解,祁允然逐渐放开胸怀,总算交上几个朋友,跟同事相处得也不错。 有家庭、有事业、有亲情、有友情,祁允然深深爱上这样的生活,过去他从不曾想过生活会有改变的一天。原来他每天提心吊胆遮遮掩掩的性向也可以这么坦然地承认,原来即使是同性也能相爱结婚、甜甜蜜蜜,原来真会有人会对他百般关怀甚至比亲生骨肉更好,原来跟朋友之间真可以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例如现在…… “祁允然,你帮我评评理,是不是这臭男人不对!!” “别闹了,小祁你别管她,这臭婆娘根本是无理取闹。” “你说谁臭婆娘,谁无理取闹?!是谁忘了人家生日,是谁在情人节跟朋友去开什么光棍party的把人家孤伶伶地丢在家里的?!” “都说了你生日那天我要值班,情人节那天我的哥们给甩了,大家都帮他过度,你知道什么?而且我不是都在第二天给你补上了吗?礼物,大餐,什么都有了,你想怎么样?把你搁到神龛里供奉着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我死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妈的,你妄想症呀,那不过是比喻!” 一对小情侣越吵越激烈,祁允然被夹在中心,他向围观群众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没有得到回应,大伙都躲得远远的。祁允然很是无奈,今天燕裘有应酬,所以他才到饭堂解决晚餐,不想竟然摊上这事。左望一眼b大文学系才女,右看一眼b大医学系才子,都是朋友,都很激动,都有错,都在理,祁允然只能无奈地叹气。 两个人捉着祁允然评理,这让祁允然感觉到压力很大,这两个人都有不是,才女不应该因为少了倍伴就当众撒气,才子也不应该老是忽略女朋友,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不挨喷才奇怪呢。 “祁允然,你说呀!是谁错?!” “小祁你别怕,老实说,哥挺你。” 一男一女堵住祁允然,突然间执着起来,非问出个究竟不可。 祁允然左看看,右瞄瞄,扒扒头发,搓搓裤子,低声说:“是……是我的错行不行?你们就不要再吵了。” 情侣微怔古怪地互窥,一时间找不到话。 祁允然悬起的心始终没有落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说什么,一句话冷冷地切入。 “你们分手吧。” ‘嗖’所有人动作一致地看向突然间出现在三人背后的温柔气质俊男,有些不敢相信那样的冷言冷语出自这笑容可掬的人。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男方多次疏忽重要约会,有罪;女方意气用事在男方单位大吵大闹,给男方带来精神压力和事业上不可预计的不良影响,有罪;男方忘记所属单位利益,与女方发生磨擦并且越演越烈,有罪。其他零零散散不再细述,以上已经足以判断你们没有成为伴侣素质,分手是最好的选择。”燕裘支了支眼镜,问:“你们要分手吗?” 男女张着嘴巴连连摇头。 燕裘点头:“还要吵吗?” 男女继续张着嘴巴摇头。 “很好。”话落,燕裘带起同样张口结舌的祁医生,轻笑着低喃:“回家吧。” “嗯。” 祁允然跟大家道别,与燕裘一同离开了饭堂,身后一片窃窃私语。 祁允然有一名腹黑男友的传言不胫而走,好长一段时间,祁允然成为大家调侃的对象,尤其是某些女医生或者护士们老问些奇怪的问题,若回答错误就会让她们尖叫不止,那什么女高音、海豚音都是浮云,这些民间高手才是强人。 医生无奈,回家后把小事件写上微博唠嗑唠嗑,却不知道某个律师正在关注他的微博,每每某律师对着显示屏笑得春暖花开,他晚上就会受到好一番整治。 “怎么了?”医生抖着嗓子问笑意盎然的大老虎。 律师笑盈盈地捏起小仓鼠:“今天被徐护士摸了屁股,是吗?” “呀?!” 第二天医生勾开裤头蹶起屁股瞄一眼上头的齿印,森森地生起一股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俺 睡………………明天再修。 42 第四十一章 “明天?明天我没空。” 白暮跳下床走进盥洗室,唏哩哗啦水声传出。 宋景桓很不是滋味:“没空?你忙什么?” 浴室里的人嚷了句:“东主有喜,休息一天。” “你能有毛喜呀?”宋景桓越想越不对劲,心瓣像爬上毛毛虫似地痒痒,怎么都不舒坦:“你可别四处勾搭,要是惹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暗病,我会掐死你的。” 水声歇止,白暮光着身子走出来,看也不看床上人,边挑衣服边回嘴:“得了,我很专业,病不死你十一少。” “你!”宋景桓气煞,矫健身姿翻身下床,下一秒便把嚣张的白暮按在墙上,沉声警告:“我们是公平交易,你若敢违约,我就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白暮垂眸看向卡住在脖子上的手,嗤笑:“你要是再不松手,我现在就叫你先喝一壶。” 目光相交迸出火花,在白暮抬腿的同时宋景桓跳开,白暮嗤笑一声又继续穿衣服,宋景桓差点气歪过去,可他拿白暮没办法,毕竟已经周旋了近半年,他从未放弃征服白暮的想法,却屡战屡败。跟白暮拼,感觉就像摊上一只打不死蟑螂,斗狠斗不过,拼手段拼不过,比无耻更是差远了,有时候宋景桓真的很心烦,甚至尝试以退为进,故意拉开距离,结果这人根本没心没肺,自由生活过得更加多姿多彩,要不是他大把钞票地撒,这人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暮穿戴好,发现宋景桓竟然气得直打抖,不禁喷笑:“我靠,你大少爷真极品,嗳,要笑死啦……唉,别气了,我又不是去惹病,明儿是去给肖哥看家啦。” “哦,肖缇?” 即使明白肖缇是白暮唯一的软肋,宋景桓却依旧不相信这素行不良的家伙,不觉眯起眼睛把人打量了半天,没有吭声。 白暮已经穿好鞋子,摆摆手就撂下这生闷气的大小孩,扬长而去。 就知道会受到这般无情的对待,宋景桓立即找助理:“柳利,安排明天跟踪白暮,我要知道他的即时行踪。” [是的,宋总。另外提醒,因为你缺席今天的会议,而且拒接电话,总裁吼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你要听吗?] “……你记得?” [是的,全部。] “del掉。”挂断通话随手扔开手机,宋景桓也跨进浴室,不想沐浴露竟然用光了,又免不了一阵咒骂:“靠,他喝这个么?昨天还有小半瓶……” 翌日一大早,宋景桓给夺命拍门声吵醒,他气呼呼地打开门要开骂,但门外却是他们家总裁大人那张酿酝雷雨的臭脸。 宋景桓给这一整犹如醍醐灌顶,完全醒了,也抽了,偏过脸狠狠瞪总裁背后的助理:“柳利,你有什么解释?”狡兔都有三窟,宋十一少自然少不了,大概只有身为特助的柳利最清楚他藏在哪一个旮旯,boss能出现在这里,只能是这叛徒把他卖了:“他给你加工资了?” 柳利神色淡定:“宋总,我不太看重那些身外之物。” 宋景桓看着好友兼合作伙伴兼boss的好友涂墨一样的脸色,再斜睨助理:“那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柳利平静支了支眼镜,忽悠:“宋总,总裁来这儿是因为今天有重要会议必须要你亲自参加。” “宋景桓,这次是大客户点名要见你,你该死的给我回公司露把脸。”总裁终于找到插话的空隙,立即把门板拍得梆梆作响:“还有你这混球就是装装样子也给我每天回公司打卡!别搞得像幽灵似地,要不是宋家那边没有动静,我真怀疑会不会看到你的寻人启示。” “唉,我管的是技术部,那不是都在正常运作嘛,我远程监控就好了。” “啊!!!我要吐血了。”总裁爆喝,奥义全开,一张嘴像机关炮似地喷射:“我他妈的当初瞎了狗眼才跟你合伙,公司挂上你的名字,客户都想要见你这大人物,偏偏你他妈却天天玩失踪。给我躲哪去了?你又不是大姑娘,去陪陪笑能死了你啦?你要我怎么跟大客户交代,说你行为艺术么?你是嘛?柳特助说你天天在嫖,你还真嫖出艺术来了?!你他妈的再不给我乖乖打卡上班,我就去娱乐周刊爆料……” 宋景桓砰地砸上门,掏掏耳朵,给门外拍门和叫骂的声音烦得直翻白眼:“啧,当初就知道你话痨,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摊上个话痨偏执狂的结果是宋景桓被揪回去上班,还得清理多日积累的工作。面对一大堆文件,宋景桓很恼火,一笔一画深刻地差点把纸张签坏。这一整天唯一值得宋景桓安慰的是一份又一份图文并貌的跟踪报告,原来白暮真是在帮肖缇看家带孩子。 其中一张照片拍到白暮跟双胞胎玩过家家的情景,宋景桓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很难想象嚣张狂妄的白暮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他越看越生气,想到自己竟连两个小鬼都不如,宋景桓恨得把照片撕了。又继续往下看,照片一张一张地过,白暮在装兔子,白暮抱着小女孩转圈圈,白暮被小男孩‘砰’倒了,白暮悄悄地摸口袋。掂着这张照片,宋景桓翻了记白眼,呢喃:“烟瘾犯了吧?照顾小孩?看你怎么办。”再翻下去,白暮那神情明显在打鬼主意,接着白暮在讲电话,然后白暮给两个小孩抱着大腿……宋景桓看得正乐,下一刻却被shock到了,因为其中一张照片出现了熟悉的脸孔――那个祁允然笑得一脸幸福地加入了过家家,下一个镜头就照到白暮躲在下风处抽烟,照片角落摄到三个和和乐乐过家家的影子。 宋景桓知道白暮的烟瘾很大,要一整天不抽烟根本是天荒夜谈,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白暮和祁允然的交情竟有这么好,他狠狠地翻完一沓照片,这两个人简直就像老朋友似地有说有笑,这给宋景桓带来巨大的冲击,是背叛的滋味。 “好一个白暮,好一个祁允然,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撕毁这些可恶的照片,宋景桓的心情也掉落谷底,他气呼呼地翘班,谁也拦不住。 大少爷约了猪朋狗友一起拼酒,闹到大半夜,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谈到了马子,渐渐扯到他身上去。马子?宋景桓心情正郁闷,再也藏不住话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基本上把最近受的委屈全都交代了。 “你们评评理,这算什么,呀?虽然他不是我的马子,但他现在天天跟我上床,却又跟我的情敌交朋友,妈的,他有为我设想过吗?!” “你太纵容他了吧?” “没错,这马子得好好调|教,哈哈。” 大少爷们嘻嘻哈哈地怂恿宋景桓教训嚣张的马子,有几杯黄肠下肚,宋景桓也横起来,立即去电话非要白暮立即赶来。 白暮瞪着手机老半晌,狠狠咂一记嘴巴,拨打另一个号码:“老鼠?喂,帮个忙,你知道今天肖家没人,宋景桓那白痴大少好像喝疯了,我要去看看。嗯,你过来吧,这边有床,先帮忙顾着,明天肖哥就回来,行,谢啦。对了,你要是和燕裘一起过来,可记得别把这里的床弄脏,不然肖哥要怪我的……哈哈。” 等燕裘和祁允然赶到肖家,白暮立即召计程车去宋景桓所在的俱乐部,哪知道才进门就见到那些喝高了的少爷们丑态百出的痴呆嘴脸,当下气不打一处出。 “宋景桓,你非要我来,就看你这白痴脸?” 未等宋景桓反应过来,一群少爷们就开始起哄。 “哇哦,这马子好水。” “就是胸小了点,嗯嘤,十一唉,你怎么不花点钱给她丰胸呢?” 几个少爷嘻嘻哈哈的浪语对于白暮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压根儿不理会这些人,快步走过去扶起宋景桓,给大少爷的重量压得直啮牙:“靠,做你这生意真不容易,又当妈又给操,我容易么我?” 宋景桓被念叨得头脑清醒了一些,想起白暮的‘背叛’后,他立即甩掉挽扶,打了个趔趄坐倒地上:“白暮你给我交代,你是不是跟祁允然好上了!” “啊?”白暮恨不得把这蠢货暴打一顿:“你有妄想症呀?那老鼠有哪里能跟我好上了?” “那你又跟他有说有笑?”宋景桓每每想到照片的内容就怒火燎烧:“你分明知道我和他有仇,你偏跟他好。” 白暮傻眼:“靠,酒精让你由低能退化成深度弱智了?我真想把你这颗脑袋塞进马桶里冲一冲,走吧,再喝下去你会变猴子。” 再次甩开伸来的手,宋景桓愤怒叫嚣:“你这什么态度?!你是我买的,给我闭嘴。” 白暮忍住一脚把这人踹成公公的欲|望,森森地冷笑:“对,我是卖的,只管卖,你现在要上我吗?还是要让这里所有人上我?” “……”宋景桓张了张嘴,又清醒了几分:“你说什么疯言疯语?!” 然而白暮真恼火了,更加咄咄逼人:“你管我疯不疯,屁股能用就好,得了,谁要上快上,我还要回去睡觉。” 话落,就当众就脱衣服来了。 宋景桓微怔,但见那手已经扣在皮带上,旁边的人都看直了眼,顿时怒急攻心,跳起来抬手便一巴掌扇过去,喳地一声脆响,接着骂:“你发什么疯?!你以为谁都稀罕你这烂货了?!” 白暮抹一把脸,握住宋景桓的肩抬腿狠狠送上一记膝撞,再补上一脚,恶狠狠地说:“老子腻了,这生意不做了,你这白痴以后别再来招惹老子,不然就阉掉你。” 撂下狠话,白暮甩门而去,留下一室呆子干瞪眼。 白暮气冲冲地走出俱乐部招计程车,却跟冒冒失失的路人撞上了,等他发现不对劲,摸一把腰际,手上竟然染满血色。 燕裘捉起床头的手机接通,低声说:“有话就说,祁允然正在睡觉。” “……燕裘,帮个忙……我被人用刀子捅了,操,痛死了。” 宋景桓踏着熹微晨光走出俱乐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过。宋景桓揉着肚子狠狠瞪那煞风景的车子,暗咒那车上晦气的家伙早死早超生,掏出手机拨通就气呼呼地命令:“柳利,给我订去夏威夷的机票,一张。上什么班,没有心情,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大概还有两章就完了。 修文…………………… 43 第四十二章 蹒跚身影走进无人小巷,磕磕绊绊地奔向散发恶臭的垃圾桶后,蜷缩在它的掩护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凶手是陌生人,白暮不认得,不过现在梁子可结大了,他心里有千百种报复的想法,一旦有机会绝对十倍奉还。刚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腹侧撕裂的豁口鲜血淋漓,不消一刻已经染红了用来止血的外衣,触目惊心的红颜色直让白暮心里淌血,这血该吃多少补品才能补回来,该得花多少钱? 不忍心再看鲜血不要钱地流,白暮靠着墙头望天,眼下泛着鱼肚白的天空逐渐晦暗,云彩模糊扭曲,最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酱黑色,声音消失了,恶臭消失了,温度也消失了,仿佛沉入深海般载浮载沉,耳边始终蒙蒙胧胧地听到一些难以分辨的怪声。 白暮心里发慌,他怕这是凶手把他给沉海了,浮尸最难看,老是泡得发烂才被人发现。 他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渐渐听清楚一些谈话的内容。 “那个典狱长太他妈的混蛋了,有人越狱,他竟然捂住不上报?!” “别生气,当务之急是要把人逮住。” 阮元沛轻声劝慰气得脸红耳赤的恋人,但成效不高,活力充沛的刑侦大队副队长依旧暴跳如雷:“操!当初我就不应该听那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鬼话,小白早该被安排得更好,你说作为破获重大罪案的重点证人竟然给人寻仇捅刀子,咱们的脸面该往哪摆?!以后谁敢站出来了?!” 阮元沛轻叹:“留下来是白暮的意思。” 经此提醒,吴水牛就蹦得更激烈了,声音更洪亮:“小白就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臭小鬼,咱们干嘛要听他的?大夫人,咱们给上面申请吧,给小白再换个身份,这一回送远一点,要不老子掏腰包弄个高级寄宿学校学位,把他塞进去泡几年,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高知识分子。” 阮元沛只觉得恋人在讲一个玄幻故事,甚感无力:“小子,你别想太多,我们只要把人抓住就解决了。” 这不但没有获得共呜,水年蹦得更厉害,长手长脚激动地挥舞,恨不得把这病房拆了:“解决个屁,那人早该被枪毙了,可最后怎么样?才坐了几年牢就莫明地保外就医,莫明地溜掉,还莫明其妙地差点杀死小白。草,那狱长的一时疏忽能疏忽半年?这种大事竟然搞个什么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就结了?这有个屁毛用?我不相信那些忽悠人的鬼话了,这其中的猫腻,咱们心里明白。” 倒是难得地,阮元沛被吴水牛堵得没话说,脸色有些古怪。 两口子吵得欢,在场参与谈话的另两人完全透明化,直至沉默和寂寞降临,才听见那医生慌张气急的抗议:“不在病房里吵,会影响到病人休养。” “爸,允然说得没错。” 儿媳妇和儿子发话,前一刻还刨蹄喷鼻的狂牛化身成小兔子,乖乖地合上嘴巴,只差没有拉上链条。 祁允然松了口气,赶忙跑去检查,确认人还安稳地睡着,安心之余又失望地低叹。 燕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和白暮的交情不深,起初只有些同情,但这会儿爸爸和爱人的情绪却传染到他,如果一个白暮受伤可以引起这么多负面情绪,他倒应该更加重视这事:“爸,阮哥,你们尽管捉人,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寻常手法解决不了,我还有其他门路,例如燕家……” “球球,还是不要欠燕家人情。” “爸,我长大了,会有分寸。” 谈话的声音渐轻,几个人不想影响病人,自觉离开了病房。 直至四周一片寂静,白暮才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大眼睛,双方都微怔。 “啊,你醒了?” “你怎么还在?” 床上人和床边人的语气都很冲,然后医生反射般蹦起来给病患仔细检查……即使病患很抗拒这摆弄,却过分虚弱,只有就犯。 白暮毕竟是年轻,自从清醒以后,情况迅速好转,曾经致命的伤势也不再是威胁,却仍旧需要住院,而且门外有警员把守着,除了特定人员可以进出,基本被守得滴水不漏,白暮彻底给闷着了,闷慌了,于是经常撒野撒泼撒娇……白暮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好病人。 祁允然急步跑进病房,就见过按下求救指示灯的白暮好整似暇地靠在床上,见着他进来,立即就抬手一指。 “老鼠,我要吃苹果,削给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祁允然很无奈,却自动自觉地掂起苹果削皮、去核、分成适合入口的小块,然后递给大爷模样的白暮,顺道问:“要不就请个特殊护理员吧?” 白暮撇撇唇:“不要,不是欺负你就没有意思了。” 祁允然无语,有些丧气地坐在床边,认真地警告:“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来,如果我参加了手术,就没有人帮你削苹果或者读报。” 面对如些‘恐怖’的警告,白暮笑得伤口发痛,眼泪狂飙:“我靠,老鼠,也怪不得燕裘那家伙爱捉弄你,靠,天然货,纯m无添加。” 即使被取笑了无数次,祁允然依旧脸红耳赤,依旧哑口无言,依旧在心中拉开两行宽面条泪。见白暮不知节制,祁允然才忘记尴尬,认真地提醒:“好了,不要笑了,要是伤口撕裂,你又得受罪。” “哦,像模像样嘛。”白暮揄揶着,似笑非笑。 “你应该更加谨慎。”祁允然表情不再轻松,解释:“你这伤若再捅偏半寸就会损伤肝脏,而且你是rh阴性血型,要不是阮叔动用关系凑到足量血浆,你差点就活不成了。” 然而这话说得更严重,白暮还是掏掏耳朵耸耸肩,漫不经心:“你还真唠叨,又不是我求着那人捅我的。” 祁允然重重叹息,自觉气氛太沉重,决定转换话题:“刚才燕裘来电话说凶手已经捉到了,不过他只是个杀手,背后有主谋,爸爸正在盘问呢。” “捉不到的。”白暮摆摆手:“那家伙可狡猾,当初要不是被我背叛,条子还真的捉不住他。” 祁允然对白暮的事情本来就知之甚少,听了这话就有些懵:“背叛?” “嗯,你听过十年前那个b市大富豪苏克己的案件?” 关于b市富豪经营黑帮非法贩卖人口和人体器官的案子在当年可是轰动全国的,即使祁允然不是本地人也大略知道一些,就点了点头。 “现在找我麻烦的这个人就是其中一个小头目,他当年被重点关注打击都有能耐躲过去,像我们这些货物也一件也不漏地带着走呢,现在要不是他主动找我麻烦,相信根本没有人知道他越狱了。” “货物?”祁允然愣愣地问:“你是指,你被拐卖?” 白暮耸耸肩,笑说:“反正打我记事开始就是在街上流浪,跟野狗抢食,去偷钱偷吃的。然后有一天就被他们弄走了,我模样长得好,很能挣钱,好吃好穿的日子过得还真不赖。后来,同我一起的人都被宰得差不多了,但是我的血型太奇怪,宰了也未必要有人买,所以还是活下来了。后来我勾搭了那个人,日子过得更好了,直至他决定把我的心脏卖掉,我就逃啦,然后遇上肖哥,认识到牛牛,接着……就把他卖了。哈,卖的反被卖,他不杀我又怎能甘心?” 祁允然张口结舌,难以想象以轻松语气描述的生活究竟有多恐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最后只好说:“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他们会把你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老鼠,我听说你以前也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温室小花,可你怎么老是缺心眼呢?嗯,说不定因为这样,你才活得这么天然。”把医生说得目瞪口呆,白暮哈哈大笑:“我跟你说,这些条子现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我做饵呢,我现在就是能下地跳街舞,他们也不会送我走。” “我……” “算了,我老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就少上些止痛剂,我痛着可能会想到个究竟。”白暮摆摆手,再也不理会祁允然,径自把目光送向远方。 祁允然微怔,过了一会儿,也顺从地走出房间,心事重重的小仓鼠选择躲起来给他们家大老虎去电话,好被舔舔毛,宽宽心。 宋景桓知道白暮受伤的事是在回国后第二天,震惊过后得知白暮已经在康复,心里总算踏实一些。他并不了解一切因由,但那天要不是他把白暮叫到俱乐部,白暮就不会受伤,他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但白暮所在的b大附属医院可是祁允然的地盘,想到那次吵架的原因,宋景桓不禁怀疑白暮是存心挑衅他,故意气他的,又蹰踟不前。 宋十一少从早上想到下午,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想通了,今天即使受伤的一个陌生人,既然牵上了关系也该去关心关心,何况是自己嫖了整整半年的白暮?就是出于这层‘合作关系’也应该去探望,祁允然又怎么样了?他还巴不得见上面好奚落几句呢。 “柳利,给我买束花……嗯……操,百合什么的他还不配,嗯,买大红的蔷薇吧。”够妖冶。 柳利心想着送大红蔷薇有热恋和誓约的意思,不过考虑到傲娇boss可能会因此而把地毯踱坏,他还是选择长话短说:“是。”好,精练有力简明扼要。 才吃过晚餐没多久,白暮又闹起来了,把祁允然叫到房间里闹,非要香烟,不能抽也要有实物拿在手里,把祁允然闹得哭笑不得,不断解释b大没有香烟卖,无奈地向刑警借了香烟,但白暮死活不要这牌子,还是闹。大家都习惯了这任性病人的胡闹,估摸着是因为吃太饱了所以借机折腾的,便不放在心里。 闹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医生垂头丧气地出来,警员打开门看了一眼,那病人正侧躺在床上看同志□杂志,警员皱了皱眉,拉上门继续把守。 拿着从祁允然身上顺来的车钥匙,白顺利上了车,扔掉攥在手心的纸团就启动车子驶离b大附属医院。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路上想了很多事情,他想到肖缇一家,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大概是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一次;想到燕裘和祁允然,虽然不甘心没跟燕裘发生些什么,但很庆幸那个人载入祁允然那种笨蛋的手里,够蠢;想到水牛和阮元沛,那两个人虽然是条子,却是真正的好人,不能道别真是挺可惜的;再想到店子和店员,有些不舍;最后想到宋景桓,却恨得牙齿痒痒。白暮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宋景桓的,这辈子倒了血霉似地撞上那少爷,搞得祸事不断,想来应该是那次体验生活让他的身份暴露了。 “切,反正就贱命一条。”白暮自嘲地轻喃,毫不迟疑地驱车前往目的地,被丢弃在旁的纸团上赫然有几个字能串连成句――肖家人死还是你死? 车子驶进指定路段,然后他按照指示下了车,走在因为修整而禁行的路段,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四周阴森森的,修路工人下班吃饭去了,淡黄灯光下只一些杂物和坑坑洼洼的路面,冷冷清清的。 白暮走着,看着,当他听见身后咆哮着接近的引擎声,他甚至没有回头,他最后还是想到了肖家,那一家子温和的笑容还有纯粹的信任,就像真正的家人。他想起很多年前一起待过的教徒曾经说过‘自我牺牲’是成为天使的一种途径,后来他为保护别人而死,但是被他保护的那个人还是被宰了,所以白暮一直觉得这些教徒很傻|b,但现在他也傻|b了,竟然觉得这样英雄的死法很值得。 脸上才泛起笑容,下一刻就凝固,白暮在剧烈的撞击下腾空飞起,身上白袍让这一切在黑夜里也特别清晰,他就像一支纯白色羽毛。巨响过后,白暮甚至没有感受到太多疼痛,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又一声沉响,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再次陷入载浮载沉中,但这次就像飘在云端上,更加的无力,更冷。 ――会成为天使吗? “shit!”宋景桓狠狠瞪着路障,啐了一记。他不常在这片区活动,根本不知道正在修路,恰恰这时候是吃饭时间,路上行车就少,天色也暗,他没有注意到告示就被堵在这里了。这附近的路线限制很多,非得绕一大段路才能回到大路上去。 宋景桓边咒骂着边倒车,却听到前面一声巨响,瞪大眼睛探望,竟然看到两盏车灯迎面而来,电光火石间就撞坏了路障,擦撞他的车子飞驰而去。 “靠,搞什么?”宋景桓跳下车一看,车身擦掉了好大一片漆,不禁咒骂连连,但心里有些好奇刚才的巨响,他看了看静悄悄的前方,还是跨过被撞坏的路障往里面走,结果没走一小段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人,宋景桓大惊,赶忙掏出手机召急救车,就在低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睐到一个小物件,他稍微迟疑才蹲身捡起它察看,那是一张工作证……b大附属医院外科实习生,祁允然。 下一刻证件摔回地上,宋景桓见鬼似地反身狂奔,上车、启动、倒车、疾驰……一连串动作快得离谱。等他缓过来已经离开好远一段距离,但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宋景桓像要说服自己似地喃喃自语:“得了,又不是我撞了他,我没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 俺修………………修文……下一章结局…… 44 结局 宋景桓不住为自己开脱,内心却万分煎熬,他无视速限一路飞驰,玩命地闯红灯,更不在乎攒下多少罚单。车灯映照下白色虚线几近疯狂地没入车底,路旁灯光甚至来不及清晰已经远远抛在身后,引擎声就像巨龙压抑的咆哮,一切一切都催化了宋景桓激动的情绪,他冒汗的手心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但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恐惧,即使这样的速度已经使他排徊在鬼门关之前,但他满心的只有那些自欺欺人的思想,他不断说服自己祁允然是该死的,何况他并不是凶手。 反正在这个社会里,人们已经习惯对别人的危难冷眼旁观,世态炎凉啊,自扫门前雪也是人之常情,他没有必要心虚或感到羞愧。 而且没有祁允然,就没有人再抢走球球,祁允然是活该。 病态想法浮现的同时,宋景桓笑了,一抹饱含恶意和偏执的狰狞笑容。对祁允然的怨恨说服了他,没有比歼灭敌人来得更让人痛快了,不是吗? 迎面的一辆急救车打断了他的思绪,宋景桓虽然不知道真相,但他直觉那是去救‘祁允然’的车,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阻挡这辆车,只是一瞬间,他的良知扯了后腿,车子过去了。宋景桓不禁放缓车速,默默地目送那蓝红二色灯光消失在远方,他抬手覆住左胸,对莫明的心悸和不安感百思不解。 直至抵达b大附属医院,宋景桓决定先搁下这事,他现在必须要装做对祁允然的遭遇毫不知情,所以探望白暮的事情得做好。宋十一少对着后视镜整了整衣襟,拿起花束和准备赔偿给白暮的一张限额金卡,他甚至仔细地端详这束鲜艳欲滴的大红蔷薇,揪掉一条比头发丝更加幼细的纤维线,深呼吸后大步走进医院大楼。 然而宋景桓前脚刚跨进医院,却看见了燕裘,对方也注意到他。 燕裘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大概是为了祁允然吧。打自燕裘跟祁允然在一起以后,他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交谈,宋景桓以为燕裘还是不会跟自己说话,可是出乎意料的,燕裘主动走向他,并一脸凝重地问:“来探望白暮?” 这样的主动示好令宋景桓忽略了细节,只顾着为了这点风花雪月而雀跃,轻快音调细微地颤抖:“是呢。” 然而这种喜悦却是燕裘不能感受到的,他斯文的脸上没有微笑,眉头紧攥着,语气深沉:“宋景桓,你和白暮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宋景桓不解,他想了想,决定避重就轻:“就是很平常的炮|友。” 突然间,宋景桓觉得燕裘的目光仿佛能深入他的脑髓,可怕地把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他本人更透彻。宋景桓不喜欢这种感觉,扯起唇角僵硬地笑,略带局促地躲避燕裘的目光,打岔道:“对了,我这就得去看看白暮……哈哈。” “跟我来。”燕裘只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宋景桓不明就里,他看看电梯又看看手上礼物,最终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燕裘。 二人走到医院的一个偏门,有几名医护员带着抢救床候在这里,或许是在医院这场所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从他们麻目淡漠的神色中根本看不出来丝毫紧张。 此刻宋景桓却心虚紧张,汗出如浆,为了分散心中不安,他摆弄着手上花束问:“怎么来这儿呢?” 燕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宋景桓更不敢催。 “对了,祁允然在哪呢?”宋景桓故作镇定地问。 燕裘冷冽的目光睨向宋景桓,过了好一会才以类似于呢喃的细微声音说:“在急救车上。” 祁允然在急救车上是理所当然的,但宋景桓却觉得燕裘的语气怪到极点了,他以为这个小表弟会更着紧祁允然一些,他们看似很恩爱,其实不然吗? 急救车悠长的鸣响打断了宋景桓的臆测,不多久白色车体驶近了,原来闲闲散散的医护人员瞬间化身成世上最灵活敏捷的人,自车上搬下担架后迅速换床,动作干脆利落,紧接着血人似的伤患被迅速推进院内。 随车医生的白褂几乎被血水浸透,可见病人的伤势有多严重。穿着血褂的医生原是急急地往室内走,却在发现燕裘和祁允然以后大步走了过去。 医生走到二人眼前才摘下口罩,宋景桓攥在手里的花束落地,残红渲染地面。 “你……”宋景桓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本应倒在血泊里的人竟然站在这里。那么刚才被推进去的是谁?大概是过分震惊,宋景桓脱口而出:“你不是被车撞了吗?” 祁允然微怔,一侧的燕裘细细地眯起眼睛,他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宋景桓自知失言,却也顾不上太多,迫切地问:“被撞的是谁?” 燕裘的眼神无比凌厉,他推敲出一种可能,一种令他恨不得狠揍宋景桓的可能。 祁允然却是没有太多怀疑,提及伤患,他惴惴地轻叹:“是白暮,他……情况很糟糕,我要去帮忙准备手术,先走了。” 祁允然瞅一眼燕裘,后者又怎能不明白医生的哀伤,已经主动上前抱住惹了一身血污的医生,在那唇上轻啄。医生原是因为身上脏污而忍耐,却避不过律师的长手,被吃了一口豆腐,对方身上果然沾染上血污了。 “然,你就尽力而为吧。”燕裘并不在意,温柔鼓励伴侣。 祁允然抿着唇点头,转身迈开大步跑走了。 直至这一刻,燕裘回身卡住宋景桓的脖子,粗鲁地把人抵在墙上,他瞪视着宋景桓,眼神比夜空中的星月更加冷漠疏离,语气说不出的森冷:“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干傻事。” 宋景桓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燕裘已经不存任何希望了,他了解这位表哥,说穿了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富家大少爷。宋景桓竟然可以这样打抖,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燕裘不需要再猜测,他抬手往宋景桓脸上挥了一拳,话语自齿缝中挤出:“悔恨?你以为是‘祁允然’就见死不救是吗?你该庆幸出事的不是祁允然。” “不!不会是白暮!”宋景桓毫不在意这伤痛,只是这一拳似乎打开了他脑袋里的一个开关,他大声叫喊,对于白暮的种种记忆不负责任地泉涌而出,塞满他的脑袋。 然而燕裘只是咬紧牙关,再也不多说,他转身循着祁允然离开的方向走去。宋景桓企图跟上,迈开第一步以后竟然双腿发虚,整个人靠在墙上缓了缓,才慢慢地跟上去。 人被推进手术室,大门关上,燕裘和宋景桓只能在外头等候。 燕裘看一眼神色茫然的宋景桓,再回头,刺目的红色指示灯就像一滴鲜血。燕裘自认并没有比宋景桓好多少,他是一名律师,他能为人争取权益却不能治愈伤痛,现在只能寄望医生们。恕他不是乐观主义者,他知道白暮身上流着稀有的血,那个出血量足以致命。他希望白暮可以度过这一关,可心里却更多的绝望。 宋景桓没有燕裘那般冷静,他茫然,是因为太多的情绪交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能明确现在的感受。哀伤?悔恨?怨念?愤怒?自厌?自欺?自省?很多很多数之未尽的各种情绪纵横交错,难寻线索,令他想要把脑袋往墙上撞,非把它们混合统一不可。 不是祁允然,是白暮,是他亲手把白暮推向了鬼门关,那个和他有过无数次温存的人,那个他一直无法正视的人。 宋景桓不明白为什么要到了现在才愿意去承认,他是有一点点喜欢白暮的,没有燕裘那么多,却是真的觉得白暮不错,所以才会维持了那么长久的买卖。但是他有一点点喜欢的人却又只有白暮一个,而且仅次于对燕裘的喜欢。 说到底,他还是绕了圈子,还是逃避……事实上他把自己喜欢的一个人推向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宋景桓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反复自问。 他的本意不是要杀白暮,他的本意是要祁允然死,他为了得到更加喜欢的燕裘而不择手段,但绝不希望白暮死。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白暮,他不会离开,不会丢下白暮不管,他会陪着白暮,会打电话恐吓医院派来最好的人手救治白暮,然后等白暮好了以后,可以继续买卖关系。抬价也没关系,可以谈;生气也没关系,他道歉;耍脾气也没关系,他忍让;如果是白暮,因为那一点点的喜欢,他愿意商量。 宋景桓就这样满心寻思着赎罪,也不知道其他人陆续赶来,水牛和阮元沛,肖缇和父母,还有df的服务生,竟然连方芷也来了。 肖家奶奶一直没停止哭泣,惹得方芷和服务生里面的两个女孩也哭起来,较年轻的男孩们也眼眶红红的,他们互相鼓励着。肖缇眼睛里蓄满泪水,他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总是真情流露的,但为了安抚父母只好死死地忍住,燕裘也上前去帮忙安抚老人,只有宋景桓依旧茫然地靠着墙壁,独成一格。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椅子让给老人休息,有人倦了就席地而坐,没有人愿意离开。 白暮不是个好人,平生没有也没有值得表彰的善举,而且性格顽劣脾气极臭,但终究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再难搞都好,白暮平日与人交流相处还不错,倒没有让人记得他有多可恶,更多地记住他难得表现出来的好。这些人对他的情谊真的不假,服务生记得这位小前辈虽然性格恶劣又市侩,缺点自然是数不尽的,却总会从恶心的客人手上救下他们,方芷也记得这个有着与外表不同的豪爽性格的调酒师弟弟,更别提肖家人根本是把白暮当成亲人。 仿佛过了一整天,指示灯终于熄灭,几名医师走出手术室,面对外头数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年长的老医师拍了拍学生祁允然的肩膀,默默地带上其他人离开了。 在鸦雀无声的空间里,祁允然拿下帽子,解开口罩,轻声说:“手术失败。” 抽气声几乎同时响起,下一刻竟然是一名男生首先哇地哭开了,其他人更加忍不住,几个人哭得天昏地暗。祁允然木讷走向燕裘,燕裘也只是刚刚从噩耗中缓过来,他轻轻将祁允然抱住,感觉到小仓鼠正在无声的哭泣,他轻轻抚着医生的背,抬头在人群中扫过,却见不到宋景桓的身影了。 人总爱设想幸福的未来,但当希望幻灭,却徒增伤悲。 白暮死了,甚至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所有大家的幸福设想都禁不住白暮的死亡,通通破灭。老人家们伤心得几乎昏死过去,甚至得住院休养,年轻人哭过后开始考虑白暮的后事。白暮孑然一身,像他这样的人到死后可能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彻底消失在世上。但是肖缇揽下了丧事,决定按肖家的手续办全一切,牌位也由他们家供着。 警方在白暮留下的车上找到了一封威胁信,水牛暴跳如雷,狠狠地追捕凶手,一周的不眠不休终于拼命把人犯逼进绝境,一网打尽。但是不等燕裘出手,这几个人很莫明地在拘留期间食物中毒,送到医院去洗胃抢救,但是毒性太强,几个人在病床上折腾了几天还是死了。据法医指出,这类剧毒不是残留农药或者工业盐,不应该是食物自带的,所以是有人故意下毒,而且取量很巧妙,用意不在于把人杀死而是把人折磨死。 犯人在警方眼皮底下遭毒杀,这事非同小可,可是偏偏没有受到重视,最后也不了了之,仿佛有人在故意地让这件事淡化,甚至没有引起上层的关注。 这下阮元沛明白了,燕裘也明白了,水牛都明白了……是某人为白暮复仇。 即使如此,燕裘还是无法谅解宋景桓,相信宋景桓亦是,所以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丧礼上。 燕裘跟祁允然负责整理白暮的公寓,除了一大堆垃圾和一大堆衣服,他们还找到了几张存折,那些钱加起来足够让白暮过上小资生活,这六位数的存款也不知道怎么捞到的。 原来白暮并不穷,但是他生前却始终过着贫穷的生活。 燕裘把存折交给了肖家。 祁允然在房子角落找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手机,有些事想通了,但在这种时机下却特别伤感,他忍不住蹲在屋角里拭眼泪,等他红着眼睛回过身,却发现燕裘已经整理好全部,只是安静地等候着他,一瞬间,密云满布的天空透出几线曙光。 白暮的丧礼在绵绵细雨中举行和结束,也只是这几个朋友参加了。燕裘故意隐瞒宋景桓的罪过,所以整个丧礼只有哀伤和不舍,显得祥和宁静。大家认为凶手已经得到了惩罚,这是令人感到欣慰的。 最后大家告别崭新的墓碑,各自回到生活中去。 燕裘和祁允然最后离开,走出墓园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意外的人,燕裘让祁允然先在车上等着,自个迎了上去。 “不去拜祭他?” 宋景桓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形象依旧光鲜,可是燕裘却看见了这个人的不一样。就如他当初,经历过那样的惊心动魄以后脱胎换骨似的改变,还有心里难以抚平的伤痕,都是不能轻易被看穿的。 “他不会想见到我。”宋景桓淡淡地说:“就不惹他生气了。” “逃避不是办法。”燕裘轻叹,说了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宋景桓不作声。 “时间可以冲淡伤痛,你尽可能……做些对得起良心的事,说不定有一天也能释怀,然后寻找一份感情吧。”燕裘凭经验说出这段话。 这会宋景桓却笑了,自嘲地笑:“你已经不会回应我,另一个可能却在不久前被我亲手扼杀了……以后或许不会再有。白暮老是骂我白痴少爷,倒是骂得一点都不错,我以后不要当白痴了。” 燕裘顿了顿,却不 能安慰这个人:“你罪有应得。” 宋景桓没有生气:“对呢。” 不能习惯宋十一少这样恹恹的模样,燕裘不免担忧。宋景桓始终是他最亲近的表哥,这一次的事情再过分,既然已经这样忏悔,就不能过分计较。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使得宋景桓有些茫然:“还不知道,尽量……当个好人吧。” 很笼统的回答,却是宋景桓全部的答案了,然后这个人说了声再见,就不管燕裘是不是回应,转身走向了车子,那车子被擦掉了一片漆,看上去很突兀。燕裘也禁不住皱起眉头,但他最后只能默默地目送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 回到车上,祁允然很体贴地沉默,二人回到家里,弄了点简单餐点果腹,早早就洗澡上床睡觉。 最近发生的事情令人身心俱疲,他们需要调整。 相拥而眠,祁允然顶着浓浓的睡意,手掌覆住环在腰际的手臂,喃喃:“白暮会不会也像爸爸那样,在某一个地方重生呢?” 燕裘在祁允然的肩窝上啃了一口:“如果你希望,你可以这么想。”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燕裘把他搂得更紧“他回来了又怎样?” 许久以后,燕裘以为祁允然已经睡着的时候,小小的声音却是这么说的。 “也来当医生吧。”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