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凤初鸣(4P)》 分卷阅读1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第1章第一章 他不知年岁姓名,不知将往何处,不知这孽债何时偿清。他的记忆之初,是被一个熟悉的男子拉扯着,将他交到如今的老鸨手里,而那个男人则领回了两袋白面。 本是以他的相貌身形,在这青楼里顶多做个杂役狎司。至于那伺候人的活儿,他乐得人家瞧不上眼。可惜流年不遂,那时老鸨手下有一位年轻而貌美出众的伶倌突然染上时疫。未及三日,那死去的伶倌便被裹上草席,趁着夜黑,投到江里。他倒是好几天没敢再喝壶里的水…… 后来,许是他吃肉吃得太多,或许那些死于他口的精灵死前对他有所怨怼,死后亦不想让他好过。 经过于楼里几年的补养,他的身形拔出头来,五官也舒展许多,虽仍比不上那死去的伶倌,却要比他之前黑木炭的模样好上百倍。待他卖进这卿欢楼的第七个年头,终究是被人开了苞。 不是没想过逃跑…… 他的腿如今一入秋便有那钻风刺骨的疼,便是在那时逃跑未遂,抓回来遭过几次毒打后,遗下的病根。 离那倔强的年月已过去五六年了,如今,他已被□□得十分合人心意。 每一位客人都可以随意摆弄他,而他从来不会哭闹…… 他不会打听这红绸软帏以外的任何事,也不发出浪调淫语以外的任何声音…… 客人要他何时笑,他便何时笑给客人听,客人想他何时哭,他便随时可挤出点泪珠…… 客人怎样舒服,他便会作出怎样的姿势…… 客人想看什么,他便能露现什么……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经年累月,有的客人觉他乖顺,便时常来照拂他的生意。有的客人则认为他死气沉沉,尝起来如蜡纸一般,假得很……便不再关顾。 随着他年岁愈增,加之本就没什么姿色,即使是那些常客也都留不下来了。 更何况在他之后进来的雏新们一个个娇艳可人,千姿风流,天生韵味,是他无论如何雕饰都企及不了半分的。眼见着床前冷落,鸨母也不再对他慈眉善眼。但好歹他念及为楼里盈过些利,不好撕破脸,近年来只是旁敲侧击…… “要么赶紧套个傻小子,早早收拾收拾滚蛋……” “要么先帮衬着我照顾生意,与我一起□□新人,等雏新地位稳固后,你再收拾收拾滚蛋……” 说实话……他娘的他早就不想干了。 起先,他盼能凭自己逃出去,后来被抓了回来。之后,他盼能觅得一位良人,将他赎走。结果,那‘良人’居然又为他招来了几位新客,说是‘共享齐乐’。最后,他不得不死心,放浪形骸,沉浮欲海。如此一来,反倒为他赢了些名气,争了不少缠头。 倒是三生有幸,能于烟花巷柳之地,识得一位道长官人,他见言荣终日阴郁不化,便开解他道:“今生种种苦果,皆是为偿还前世未消的孽障,待你偿清身上背负的业报,今生方可涅重生……” 道长如此说,言荣便信了。这已成为支撑他于每一个烂靡而空洞的清晨里醒来惟一的信念。 亦是他于无尽的堕落之渊里不想继续下沉的唯一一点希冀。 他一直在等,等那么一天,等这年老色衰之时,众人腻烦我之日,惟念天地不弃,容他残败身躯,放与江河共泊。 思绪回转眼下,如今的情形虽稍见好的苗头,可仍是时机未熟。当下他便回及鸨母,说他舍不得妈妈,愿与妈妈一起教养新人。 至于说时机未熟,是因为他还有着无法从这寻欢场里全身而退的……情故缠身。 其中一个缘故是这么多年的收入,其实他自己未着一子儿,全部被老鸨收了去,想他老鸨商人贪利,自己就这样被遣走,或许连上路的盘缠都要他言荣沿街乞讨而来。此时离开,无异于净身出户。还不如先帮衬着鸨母,说不准可以摸点外快,好歹能攒够他上路的花销,也说不准还可攒出个宅子。 至于他无法脱身的另一个缘故……说来惭愧,言荣的业报似乎还未偿还干净。时至今日仍有三位老主顾于他房中流连。许是他们见言荣营生惨淡,便将言荣包下,他们以为这是在帮他 熟不知,反而是在拖累他。念及恩情,言荣又不好说破,只有耐心等待连他们都将他厌弃的时候。 不过言荣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因他最近伺候得越加不用心。想必他们也已察觉出言荣的体态不如从前……再耐心等等,若如言荣心中计算,不日他便可离开这里…… …… 身前之人的吸气声,猛然将言荣拉回现实。客人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将他向后扯去:“咬什么……你怎么回事?” “心不在焉……”客人扳起我的脸,强迫我抬头。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言荣的面容,最终叹了一声,兴致缺缺的起身下床。留下言荣一人在床幔后,一副双腿大开,嘴角沾有白浊的媚浪模样。 言荣见客人已整顿起衣裳,似要离去,他暗暗一笑,接着故作急切,赤足追随上去,从身后环住客人的腰,贴身道:“官人这便要走?可是荣儿哪里不好?” 谢殷并未停下手上动作,一面将仪容打理整齐,一面隐忍道:“你累了,我明日再来……” 言荣露出为难神色,道:“明日裴官人已有约……” 谢殷一顿,沉默半响。转身在言荣的脸上捏了一把:“裴方静南下巡检,已走了两日,哪来的约?!” 言荣眨眨眼睛,不慌不忙胡诌道:“许是荣儿糊涂……那便不是裴官人,是谢官人……” 谢殷隐隐散着怒气,手上力度加大,揪着你的脸蛋道:“你他娘的,本王姓谢!” 言荣吃痛,连连哀唤:“荣儿糊涂,荣儿糊涂” “我看你是不想在卿欢楼待下去了……”王爷怒而拂袖离去。 望着客人怒气冲冲的背影,言荣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向窗子,倚栏目送着小王爷上马远去,喃喃道:“早就不想呆了……” 言荣抬起眸,原是一轮清月高悬,夜深人静,无云无风,朗朗照之。他独自赏了会儿月,待眼睛乏了,便转身捻了灯蕊,数着日子又捱过了一日。 第二日。小平湖两岸的街市上,是东街最繁华之处,言荣立在柳树阴凉下,盯着翠意盎然的湖面出神。 “哥哥,哥哥,言哥哥~” “你瞧瞧人家嘛~” “人家穿这件好不好看~” “嗯,好看。”言荣回答道,颇为满意地看着蹦跳到眼前的人。 这位绿衣少年却以为言荣在敷衍:“……言哥哥瞧什么都好看,那位杨公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言荣不解:“……哪位杨公子?” “就是你今日带我去见的客人啊~端不是哥哥在戏耍我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枫久道。 “我跟你说他姓杨吗?哥哥老糊涂了,他也许姓张……”言荣想了想:“也可能是姓伍……” 此时一阵清风撩起岸边垂柳,一位比柳叶强壮不了哪去的妖隽男子忽然出现于眼前。看他五官开合颇为异域,肌肤又盛白如雪,却不知为何面色总夹杂着灰霾之色,仿若有什么恶疾缠身,他微微一笑:“复姓濮阳,不姓伍,也不姓杨。荣儿为何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真是……” 此人神出鬼没,言荣未料他会忽然出现,言荣只怔了一瞬转而就笑得千娇百媚:“官人~”,他私底悄悄拽了下枫久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这个绿衣少年上前招呼。 枫久愣愣应声:“官人~”他眼神不着痕迹,暗暗打量面前的人,心里暗想:这个官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才连个影儿都没瞧见。不过这位濮阳公子看起来瘦弱得很,像个病书生。 言哥哥舍得将老主顾引给他一个新人?莫不是此人有什么恶疾吧? 濮阳桀看也不看枫久一眼,堂而皇之地径直上前搂抱住言荣。他的额头抵在言荣的颈部,委身的模样比言荣和枫久俩个货真价实的伶倌还要更像伶倌。 “几日未见荣儿……长胖了许多。手都环不住了。”濮阳桀肆无忌惮地捏着言荣的腰,如此说道。 言荣十分尴尬,他已不敢左右顾看,想必街上的行人已能用眼神戳死他了。 枫久倒是会贴心应和:“……公子惯会说笑的。” “赶了好几里路,身子都乏了。荣儿为何选在这里见面?离卿欢楼远了两条街……”濮阳桀抱怨起来。 言荣稍微将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一点,想要留出说话的空隙,却没发现他眼底闪过的不快。你侧头看向枫久,笑着为两人搭话:“这位就是我常说的濮阳公子~” 言荣回过脸来,朝搂着就不撒手的濮阳桀笑盈盈道:“这是我们卿欢楼当红的头牌,‘清水芙蓉,天然雕饰’,王蓝王司马还为他作过一首词呢,可谓一见倾心,二见衷情,三见忘乎其形……” “那首词开头如何来着?”言荣故意抛出话头儿,逗趣一般望向枫久。 “哎呀哥哥,不许说。”枫久羞急起来。 瞧见枫久露出的活泼模样,正中言荣的下怀,言荣加紧说道:“少年就是少年,还像长不大似的,脸皮薄,说一说还害羞了,你不说,我可要念给官人听了~” 言荣自认深知濮阳桀的喜好,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客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可人:乖巧,顺贴,涉世未深,还有一丝率真,如方破芽而出的春笋一般。 言荣的一双眼睛看似温和却毒得很枫久,可是他精挑细看出来的,清纯的模样绝对可以勾起所有男人的疼惜和怜爱。 言荣一步步将枫久的性子中俏皮的一面引露出来,想必濮阳桀此时定是目不转睛,心头如羽毛轻扫,浮痒难耐…… 言荣想着,并悄悄想用余光瞄一眼濮阳桀,看看是否如自己所料。本是暗地里的动作可不料正好对上濮阳桀的视线,那视线的确目不转睛,但不是枫久,是他。 濮阳桀的确面露难耐,但仍不是对枫久。他收紧环住言荣的力度,下身更加贴近,那里是无法忽视的温热。 言荣的笑容维持不住,道:“官人,你听到枫久和我说的话了吗?” 濮阳桀又重新将脑袋靠上言荣的肩,在你的脖颈间呵气,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你的胡言乱语我可听不懂。我累了,只要你陪我。” 言荣叹气,任由他抱着,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难道要在大街上吗?这里人多,回去再说。” 濮阳桀笑容皎洁:“这句我听懂了。就依你。” 枫九站在原地,眼见着被冷落一旁,心里不爽,便推脱道:“言哥哥,我去前面绸缎庄看看……”如此明显的无视,该不会是言荣成心做给他看的?罢了,罢了,一个残花败柳还能掀起多少风浪。 言荣脸上挂不住:“……好吧,那我先送官人回去,你当心些,别太晚回来。”眼见气氛冷落,计算告吹,言荣只好作罢。本想着让枫久接手他的生意,看今日情形恐怕……还是另觅人选吧。言荣不禁心里疑惑,难道濮阳桀改了口味?平时言荣自己装作一副清纯无知的样子,濮阳桀明明很受用的,今日是怎么了。 濮阳桀光天化日之下便搂着言荣,一路上引来无数鄙夷侧目 言荣早已习惯这种眼神,他甚少在乎,加之此时的他心里忙着琢磨下一条‘妙计’,哪有功夫羞愧。等言荣有知有觉时,他已与濮阳桀走进了一片林子里,僻静的小道,四下无人,风声阵阵,树影斑驳。言荣心下一沉,这条路…… 濮阳桀瞧着言荣的神情变化,忽地将他拽到一棵树旁,三两下挑开言荣的衣襟。言荣愣愣道:“官人……晴天白日,一会儿有人来就坏事了……” “嘘,你不出声,没人会发现。”濮阳桀探出手指覆上言荣因为要说话而一颤一颤的淡唇,在上面来回揉蹭,磨呈血色才作罢。 言荣心里暗骂濮阳桀,又气又恼,甚至有些许的抵触。与濮阳桀柔弱的外表极度不符的,是他在情i事上的暴虐。细数过去种种客人,却没有一个比他还更不会怜惜人的。濮阳桀喜欢血腥味,经常会在言荣身上弄出些细小的伤口,虽然很快便会恢复,但那种刺麻的痛感会很长时间残留于肌肤上,以致每每见到濮阳桀这种感觉便会浮现,用不着他动手,言荣的身体自己便会不自觉的微颤。说实话,言荣并不喜欢,可惜无可奈何,他是他的恩客。濮阳桀手里时常握着一把折扇,却从未见他打开过,濮阳桀曾将它用到言荣身上的时候,透露过那是他最钟爱的武器。 言荣忍受着下面毫不留情的冲撞,尽量闭紧嘴巴,不发出声响,身后树皮上的沟壑剐蹭着言荣的后背,光洁的后背不消片刻便一片沙红。 身前的人这时将言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濮阳桀俯下身,伸出舌在言荣的背部上来回舔舐。这是言荣能记得的最后疼楚,接下来的事浑浑噩噩,任由客人摆布,不知怎么穿衣,不知怎么翻身,不知被抱了多少次,不知被怎么带回卿欢楼的寝房。 回到床上,言荣刚一碰上那熟悉的柔软,便昏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言荣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喘息:“荣儿……永远这样好不好……” 而言荣也许是太累了,神志不清地脱口而出:“不好……” 濮阳桀眼神一凛,他本顾忌着言荣身子弱,情i事上尽量收敛,言荣承受不住时他会放缓动作细心安抚,可言荣方才的回答着实让他心冷,濮阳桀终于舍弃了这次心血来潮的温存,不再压抑着可将人烧成灰烬的欲望,那暗沉的,狂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恸的掠夺,似想将身下的这幅身躯蚕食殆尽。 第2章第2章 入夜,一挺拔人影推开言荣的房门,大步跨进来。房中,夜色的萎靡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腥甜。一身寒气逼人的玄服男子蹙起眉头:“若是玩坏了,你拿什么赔?” 帷幔里,濮阳桀方尽兴而退,他平复着呼吸,休憩于言荣的身上。明知有人擅闯,濮阳桀却不甚在意:“殿下到此有何贵干?”他懒懒回应。 “你来干甚么,我便来干甚么。”谢殷上前,撩开帷幔,径直坐到言荣的床边, 濮阳桀翻身而起,将晕睡过去的言荣搂了过去,与自己的胸膛紧贴,绝意不让王爷碰到:“我很介意有人打扰的,王爷哥哥。” 谢殷见他护食的样子,轻蔑一笑,不惧警告,言荣此时蜷缩在濮阳桀怀中,双眸紧闭,眉峰蹙起,睡得十分不安稳。谢殷伸手,撩起言荣披散下来的长发,待看清言荣后背上的伤痕划口,声道:“下手重了。” “下次再敢把怨气撒到言荣身上,本王让你死得很难看” 濮阳桀揉起太阳穴,淡淡回应:“知道了。” “你的武功越练越邪,最近不要碰荣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桌旁,为自己沏上一杯茶,熟稔的动作如在自己家中一般:“……你什么时候把裴方静做掉,朝上那杂碎越来越嚣张……”他道。 半天没有声响的濮阳桀,这才扬起嘲讽的声调:“他是荣儿的心头肉,我可不敢下手。” 谢殷冷笑一声:“他有什么心,区区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小倌……” 濮阳桀扬起灿烂的笑容:“他要是醒着多好,听到你这么说他……这样就知道我有多好了~” “别太放肆,濮阳桀,你可要知道……你今日的一切可都是拜本王所赐。”谢殷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的人,傲慢的语气里掩藏着不甘:“就连言荣,都是本王施舍给你的。” 气氛陷入死寂 言荣感觉耳边吵闹,便睁开了眼,先入眼帘的便是濮阳桀不善的神情,言荣还在疑惑,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灯烛下,坐着一位着夜行衣而来的,不可一世的人物。 “官人你怎么来了?”言荣慌忙问道,不敢面对。言荣支撑着坐起来,身后却有人将你一把按住,他更是发怔。 眼下,濮阳桀还光裸着上身,而他言荣也浑身青紫斑斑。床沿,更有一整块不知名的浑浊水渍十分醒目,此刻的言荣处境万分难堪,在他的伶倌生涯中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言荣自认没有那种妖冶的手段,所以他每次的生意从来都只专心专意服侍一人。而且客人的安排也向来有规矩。从没有发生过,像此时两个客人撞面的情况。 不止言荣十分难看,两位客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言荣赶忙抓过地上的单衣穿起来: “官人怎么今日来了,荣儿说过今日有约……” “……以为你唬我。”谢殷低沉的调子,不知为何在言荣耳朵听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让荣儿休息,濮阳桀,本王有事要托付你。”但是一旦对上旁人的目光,谢殷便会复燃起压迫的气焰,一瞬恢复往常的高调。 言荣见二人有正事相商,不敢休息,赶紧下床,为他们沏茶。这两人是相识的,当年还是王爷命他去引诱濮阳桀,意在将这位江湖少侠拉拢麾下,如今看来,颇见成效,这两位推心置腹,早已情同手足。 “二位慢谈,荣儿去取些果干来。”言荣从不打探客人床帏以外的事务,想必这二人也知他嘴严,所以才会放下戒心于他这商谈,但他们信任归信任,言荣却不可放松警惕,若有朝一日,哪件事泄露了风声,任谁都会先往他们这些伶倌身上猜忌,不听才是上策,免得日后成患,到时候谁还会念及旧情?信任,是最脆弱的。 谢殷开口叫住他:“不忙,外面夜露重,荣儿身上有伤,过来……” 言荣脚下一顿,听见王爷的招呼他不敢不从,只好走上前去,见王爷的眼神和手势,似乎还只限定在某一个位置,言荣犹豫着,坐上王爷的腿。 言荣一入怀中,王爷便点上他的后颈,言荣眼前一黑,一梦不醒。言荣软在王爷的怀里,十分乖巧,王爷用脸颊亲昵得碰碰言荣的额头,好像对待一种易碎的奇珍异宝,想要全部,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藏在手里。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濮阳桀勾起笑,见状暗讽:不知是谁嘴上轻贱,眼里却视若珍宝。 第三日,风清天高,一派举世无忧的平和风景。郊外的山坡上,孤零零地立了一棵桃树,如今正是桃花漫天的季节,这棵桃树仿佛被世人遗忘,被季节遗忘,被同类遗忘,大约连它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棵什么树,总之,完全没有要开花的意思。 “言哥哥可有闲情陪鸣弟散心?”一清雅少年静静地跟在言荣的身旁, 言荣打着哈欠,道:“就算我没有闲心,不还是被你拉来了……” “……对不住哥哥。”蓝鸣 只是一句玩笑话,这孩子怎还当真了?言荣揉揉他的头:“说傻话……” “这几日很少见小鸣的笑容,是有什么烦心事?”言荣问道,要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就要出来踏青,对于像言荣这种老伶倌来说,夜里才是主场,白天可是连根手指头都不愿动一下的。 蓝鸣虽说入楼时候不长,作息还未彻底转变,但也不会闲到大清早走两里多路,就为等日出吧。一看就是有什么事,不能在卿欢楼里谈,必须躲着人。 不过转而言,冷不丁地被拉来踏青,亲眼等着日出东方,言荣竟没来由的有种新奇之感,仿佛他已经有一百年没见过初升的朝阳了。 “哥哥怎知……我有那么明显吗……”蓝鸣略有惊讶。 “干这营生的,不懂察言观色还怎么混得下去?”言荣笑道。 蓝鸣出神道:“是啊,哥哥是老伶倌了……啊,不是,我没说老……哥哥一点都不老……我说的老是资质老的意思……不是老……是前辈的意思……是接客多的意思……也不对……是见世面广的意思。” 言荣被这个青涩的小少年画蛇添足,不善言辞的模样逗乐了:“哈哈哈哈,小鸣这么紧张干甚么~” “无妨,小鸣想说什么,慢慢说。” 见言荣待人十分可亲,蓝鸣也跟着腼腆得笑起来:“哥哥,是什么时候来到卿欢楼的呢?” “不记得了,大概很小……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里。”言荣道。 蓝鸣试探着问:“那……这么多年,哥哥可有遇过可托付终身之人?” 言荣大致翻览了一遍回忆,方想苦笑着回答:没有……但一瞬间,他察觉出异样,立刻警觉起来,询问道:“……小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鸣此话何意?你可是遇到了意中人?” “没,没有……”蓝鸣目光闪躲。 片刻沉默后,言荣幽幽道:“你可知戏子无情,婊i子无义?” 蓝鸣脸色暗沉下来。 言荣接着道“这句话在我眼里并非贬义,我以为这是前人的劝诫。” “?”蓝鸣抬起脸,目光疑惑 “知道世上最恶毒的,是何种人吗?不是恶霸,也不是匪寇……因为这些人我们一开始就会有所提防,断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恰恰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深情蜜意的人,人很容易被那种人打动,而这种人捅起刀子来,能让你恨都无法恨得彻底……” “……他们像永远踩不死的滑虫一样,时不时爬过你的记忆明知他们可恶,却无能为力。” “而你我要服侍的正是惯会用这种把戏的滑虫,自命风流但全都是逢场作戏。” “况且你我并非那良门子弟,受了委屈,谁愿替你伸诉,他们祸害了良家姑娘,尚且有人鄙夷,而我们……” “他们只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更有甚者,反而会夸这些蠢材有手段,耍得娼妓团团转!” “青楼之人若付了真心,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着收尸吧。” 言荣步步紧逼,非要将蓝鸣不停闪烁的目光抓住。 “……难道这世间就不会有真情吗?”蓝鸣不甘心。 言荣道:“有,那也不是你我这种身份能遇到的。” “我明白告诉你,在你身边来往周旋的没有一个好货色。” “若是有,他为何不来赎你,还继续让你在此受辱!” 蓝鸣一急:“那是因为家不许……才不是……不是骗我。” 见逼出真话,言荣这下更加笃定,语气严厉起来:“果然?是谁?” “……哥哥,我看错你了。”蓝鸣眼圈泛红:“原以为你温和处世,想多少也曾真心待人……” “多少也会理解我的心情……我看错你了……” “你也不过一个空心人。” 言以至此,蓝鸣敛起外露的神情:“今日权当鸣弟疯话,哥哥切莫介怀。我先行一步。” 言荣眼见着小鸣瞬间变了脸色,心底一凉,许是他用错了力道:“小鸣……哎!你要跑哪去?” 蓝鸣并不听言荣的呼喊,快步走远,他见言荣要追上来,便索性快跑几步,将言荣甩掉。言荣试着去追,可双腿根本没有力气,没两步就气喘吁吁,追不上他。言荣在心底暗骂:这双废腿,除了张开,什他娘的都做不了 他心里着急,蓝鸣心思纤细,又阅历尚浅,无法看清辨识虚情假意,怕只怕被贼人误了心去,终身不得解脱。本以为自己的话是醍醐灌顶……没想到…… 言荣如此想着,不料分神之际,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这时正巧,一只手将言荣扶起。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男子温润的声音掠过头顶。 “要什么体统,给我拦住他!”言荣气急。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一阵冷气倒吸。 “拦谁?”男子道。 言荣挂在男子的臂弯里,指着前面:“前面那个哭天抹泪的小矮个!” 男子定睛上下打量言荣一番:“你也不高……” “有功夫废话,他早跑了!” 旁边的人又一次倒吸冷气,差点没憋死过去。众人心想:居然真有人敢和裴检使大呼小叫…… 男子未察觉他人的异样目光,回头吩咐道:“去追……” 众人楞住。 男子蹙眉:“……要说第二遍?” 身后众厮:“是,是,是!裴大人!追!” 言荣喊得撕心裂肺,见所有人都追了上去,才放下心来。这时,言荣才反应过来他究竟挂在谁的身上,他望着面前的人那张熟悉而又端庄贤淑的脸庞,眨眼间,便露出媚态,轻唤道:“官人~” 男子眉峰一跳。 “官人最近怎不来找荣儿玩啦~可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人~”言荣索性戏耍起来。 男子眉峰骤起加深。 “荣儿想官人想得要死呢~”语调浪得不堪入耳。 裴方静一把捂住你的嘴,堵住你烦腻的声音。 “呜…呃…呜……呜……”言荣呜呜的叫着 “好好说话。”裴方静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松开捂住嘴的手。 稍一透气,言荣便又矫情道:“官人~~” 裴方静又重新合盖住言荣的嘴,这样的反复动作将他自己也逗笑了。 言荣见男子的脸色稍解,便抬手探上他温玉一般的手指,道:“重简脸色不好,可愿到荣儿的住处小憩片刻?” 裴方静略一点头,像只疲惫的家猫。 白日里的卿欢楼不似夜晚那般喧闹,意外的清静。 “白天,还清静些,没什么人的。”言荣道。 裴方静却不敢苟同:“嗯?” “上面……” “我这儿是青楼,不是施粥棚~”鸨母那明朗开阔的声线极具特色:“没钱赶紧走~都是客人的,别逼我说难听的话。” 一个身着玄绿金蛟纹的男子,恳求道:“哎呀~瞧您说的~您再宽限几日。我也算常客了,这些年往您这卿欢楼里搭得银子还少么?” “您知我处境……再说单我一家的银子也折不损你的生意呀~” 鸨母抱着臂膀:“哟~嘴巴惯会说的~” “等你老舅从牢里出来再来这儿跟我贫嘴吧。”然而老鸨并不吃这一套:“大炳,小虎,送客~” 从老鸨身后站出来两位狎司,一身形高瘦细长是大炳,一面部黝黑高壮之人便是小虎,他俩齐声应和道:“是!客官,您外面请!” “唉唉唉!别架着我啊!我自己会走!唉!我的荷包!荷包” 那人的荷包从楼梯上面甩了下来,正好掉在裴方静的脚边。 “……” 看着情况不妙,言荣先弯腰捡起那个荷包,迎上前去,试图遮盖住重简的身形。 言荣站在楼梯拐角将荷包递了上去,大着脸堵糊上那人的视线,赔笑道:“客官,慢走。” 并偷偷给楼梯上的鸨母一个暗示,让他带着裴方静避开这里。 那寻欢客接过言荣手里的荷包,眼睛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往言荣身后瞄:“你让开,让开,你后面那个人……” 言荣与鸨母是多年的心有灵犀,他心领神会,一个箭步飞下楼来,与那个寻欢客擦身而过,寻欢客趔趄一下, 鸨母搂过裴方静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俩人背对着那寻欢客,与裴方静高声腻笑道:“李官人,可有日子没来啦~” “走走走,来我屋里小酌几杯~” “这回可要栓住李官人呢~” 说着,二人勾肩搭背进了后院,始终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给寻欢客一个正脸 寻欢客还要试图看个究竟:“等下,站住!”他意欲挣脱后面两个大汉的擒束,跟上前去。大炳和小虎他俩岂容有人在他们的手掌下闹事,顺劲儿反折那人手臂。 寻欢客:“疼疼疼,我走,我走” 大炳和小虎废话不说,架着寻欢客,便扔出门外。 大炳,小虎:“客官,慢走。” 卿欢楼的大门一关,恢复白日的安静。 门外,寻欢客整理好形象,掸掸袖口上的灰尘:“李官人?……呵呵,我的眼睛还不至于白天就瞎了……” 第3章第3章 回到房里点好熏香,言荣一直站在窗边观察着楼底下的人影,小声嘀咕:“怎么还不走……” 正闭目养神的裴方静,稍稍睁开一只眼:“嗯?” “方才那个男的……一直在楼下转悠……”言荣道:“莫不是他认出你了吧……” 言荣暗暗观察起楼下那个人,道:“明晃晃的金蛟纹,他还真敢穿武官服逛青楼。没见过比重简胆子还肥的……你都不敢穿官服来逛……你没穿吧?” 裴方静淡淡道:“……刚下船,便被你拽来了。” 言荣回头一看,还真是一眼就瞧见躺在床上的男人那身朱玄色朝服,覆着两只丹顶鹤,引颈长歌状。 “脱脱脱,赶快脱了”言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柜子里有衣服,你赶紧换上。” 裴方静目光露出嫌弃:“你衣裳小,我不穿。” 言荣就差动手将他衣裳扒了:“有我特意为您准备的。” (特,意?)闻言,裴方静立马坐起来,一扫方才懒洋洋的姿态。很是积极得翻箱倒柜,一阵折腾。 言荣道:“……还没穿好吗?” 裴方静拎出来灰青长衣一件:“可是这身?” 不是,言荣心想,那看起来像是濮阳桀落下的衣裳。 裴方静虽面无波澜,眼中却熠熠生辉,想来很是中意这一身 言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嗯……你喜欢吗?”言荣委婉问道。 裴方静微启双唇,似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抿起唇,浅笑起来。 见此模样,言荣更加不忍心戳破:“……这个,不合身吧?” 裴方静:“是有一些……我不介意。” 可是有人会介意啊!言荣犹豫着:“这个……其实是……上个客人留下的……” 言荣已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避的目光胡乱扫到柜子一角。在他生气之前,一定要安抚住。言荣快步走近衣箱,翻找起来。 裴方静经常不在意自己的形状举止,比如面见外国使节却穿着单衣,比如袖口上还残留着审讯后的血迹,就敢出入朝堂,如今看来还要加一条,比如白天穿着官服逛青楼…… 表面上他不苟言笑,别人都以为他高深莫测城府深。其实他真的很可能只是在神游天外而已。 言荣总会担心他会因为这种或那种冒失的行为被人抓住把柄。所以总会……为他多考虑周全些。比如,多备一些得体的衣衫。 “哪去了……”明明有一件橙黄衣衫的,言荣早就买下来,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反倒此时此景找不到了。 裴方静注视着正四处乱翻的言荣,他大约能猜出七八分是谁把言荣为他的精心准备东西扔掉的:“荣儿,不要找了。” “不论以前它是谁的,如今是我穿上了,便是我的……”裴方静如此说,顿一顿,又补充道:“以后也是我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在立下什么誓言。 言荣为这么容易将就的裴方静感到心疼,尤其是注意到他此刻心满意足的神情,言荣更是有些晃神,他强迫自己眨眨眼睛,转移视线道:“那人若认出你怎么办?不会参你一本吧?” “他不会……”裴方静淡定道:“赵奉天的舅舅赵印两天前被关进谦峰寺,他正愁找不到人‘略尽绵力’。” 言荣一惊,裴方静居然连对方名字都知道?:“你们认识?!” 裴方静点点头。 “那我方才跟唱戏似的打掩护,岂不闹了笑话……” 裴方静:“嗯……无妨,很好” 他像个小受气包,什么都觉得好,什么都能接受的模样。言荣一见他这幅样子又是觉得可爱又是觉得生气,想让人狠狠亲一口,言荣也的确这样做了。 后果是,亲了这一口,还有那一口,亲了上一口,还有下一口。 不知怎么地,就滚到了床上,不知怎地,衣服就褪掉了一半。 这个温和的男人连舌尖都是那么软绵,他搂着言荣,轻咬着言荣的脖颈,用舌尖描摹出他肌肤下的血脉的走向。 言荣昂起头,道:“那……他会以你逛青楼这事要挟你让你捞出他舅舅?” 裴方静闷声回道:“嗯” “你真会……嗯……答应他么?”言荣享受着胸前的温热爱抚,他也要有所回报,他伸手探进男人的衣物里,往下游走,他将那里的凸起用手心包裹,极尽怜爱地照顾起来。 裴方静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在言荣的手里膨胀,他不由得喘息加快,亲吻变得匆忙敷衍,裴方静对言荣的问题不予回答,他更渴望的是言荣将为他敞开的安身之所…… “重简?” “你想让我如何?”裴方静抽出一丝理智,耐着性子回问道。 “不要……让他威胁到你……” “嗯。” “分清……啊……利弊……”言荣呼吸不畅:“秉公处理……即可。” “嗯。” “即使他当真……啊,慢一点,重简,求你……他若当真因此参你一本……最多说你,为官不检……嗯……但旁人看来……是他赵奉天伺机报复,报复你‘秉公处理’,不足为信……不会掀起大风浪……” “荣儿。” “嗯?” “这次我想泄在里面……” “……好……啊!” 言荣趴在他的胸口上,透过帷帐,朦朦胧胧地看向窗,道:“天色不早,重简要与我这里用饭么?” “……嗯……嗯?!”裴方静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暗叫不好。今日检使回京,第一要务理应向皇帝回禀。而他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手下人居然也无人提醒他。等回去,一个个全将他们遣回老家。 言荣不明所以的看着裴方静一声不吭的火速换回官服,一丝不苟的神态好似方才他们只是在喝茶叙旧一般,他又火速在言荣的唇上轻轻撩过一个吻,道:“我晚点过来。” 还未等言荣反应过来,裴方静已下了楼,骑上院里其他客人的马,扬蹄飞奔皇宫。 咚咚咚咚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 紧接着,噼里的拍门声响起,言荣心疼得瞅瞅他那朱漆水曲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柳镂花门,开口道:“请进。” “言,言公子,人给您抓住了。” 只见十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中间一人提拎着瘦小的蓝鸣,宛若掉在一大群雄鸡堆里的……没毛小鹌鹑,言荣尴尬得笑笑,不敢对上蓝鸣羞怨的眼神。 言荣道:“辛苦各位了,把他交给我,坐下来喝杯茶吧。” 一位稍年长的男子道:“谢过言公子,茶先不喝了……请问裴大人方便吗?” “时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去面见圣上……?” “裴大人方才已经离开了……”言荣顿一顿,指向窗外:“刚走,你们应该还能追上他……” 小厮头子一拍脑门,回头命令道:“还愣着作甚!等大人回去上夹棍呢?!快跟上啊!” 众人:“是!”呼呀呀地全往外跑,追向皇宫的方向 卿欢楼里踏地板的声音震天响 蓝鸣不满道:“地板都要踩塌了……” “是啊,门都给我拍裂了……妈妈又该算我帐上了……”言荣道。 蓝鸣笑笑,一瞬间又屏住了神情,他还没打算原谅言荣。 气氛沉闷,蓝鸣一刻也不想呆下去:“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言荣叫住:“过来,费尽巴力把你逮回来,就为让你回屋睡觉的吗?” “……你还要作什么?”言下之意: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蓝鸣心里想着:言荣根本不懂他,根本不懂那种悸动。 见蓝鸣抵触,言荣转变策略,道:“能和我聊聊他吗?” “……”蓝鸣嘴上不说,心里嘀咕:你又不相信他,我何必和你聊 言荣道:“至少以后,我知道去谁家探望你。”这句话似乎正合了对未来满怀憧憬的人的心意 蓝鸣表情松动下来,渐渐与言荣靠近,在靠近言荣的那一刻却突然腾地跳开:“哥哥,你方才接客了?” “啊?”言荣一愣,自己明明收拾得很是妥帖,衣冠也没有凌乱,他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味道……他是泄里面了吗?啊,好坏,妈妈知道吗?哥哥你加钱了吗?”蓝鸣正经道。因为但凡头牌都不会让客人弄在里面,一是收拾起来麻烦,接过一个这样的客人,这一天都别想接别人了,二是身心不舒服,低等的没法讲了,可一旦混出名来,像言荣哥哥这种名倌,是绝对不准进去的,老鸨都会看着。 言荣老脸一红,这也能闻出来?顶着红脸解释道:“我被包了,这种事就没那么多讲究……” “……哦。” 言荣塞给蓝鸣一个剥好的橘子:“言归正传。” 蓝鸣两只手捧着橘子,慢慢道来:“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噗,咳咳……”言荣橘子籽儿差点呛到喉咙里 蓝鸣羞极了,佯怒道:“不要笑!是真的!你注视着天上的星是什么感觉的? “呃……一亮一亮的?”言荣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关于星星的记忆,发现他对星星的印象简直少得可怜。 蓝鸣继续道:“嗯……他的眸子里好像把所有的星辰都吸了进去……” 蓝鸣:“尤其是他凝视着我的时候……好像被星河包围。” 言荣吸吸鼻子,难为情地记下那人玄乎其玄的第一个特点:“灿若星辰……” “……然后他还有如春燕一般的声音。” 言荣迷茫了:“春燕……” 燕子?那究竟是男是女?燕子叫起来什么动静来着? 然后,直到天黑,蓝鸣也未说完他心上人的全貌…… 此时,皇宫某处 裴方静正于宫门外等待皇帝的传召。殿外候着的公公回道:“裴大人,请稍等片刻,圣上现与晋王爷商榷要事。” 裴方静本想点点头以示回应,耳边却不自觉响起言荣的声音:“见人说话三分敬。” 裴方静随后又补充道:“有劳公公。” 公公欣喜道:“哪里,裴大人为圣上分忧,那才是奔波辛苦。老奴就是传个话,谈不上有劳……” …… 然而裴方静并没有想与公公深谈下去,气氛就凉了下去。 正尴尬着,那边晋王便出来了。 谢殷一见裴方静便没好气:“呦,这不是裴大人吗?” “晋王殿下。”裴方静拱手作揖,目光冷淡。 “你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谢殷狠毒的腔调没把裴方静震住,倒是把身边的随从吓得一抖。 “殿下请便,下官从不与黄口小儿计较。”裴方静不卑不亢。 “大胆!”王爷厉声。 总事公公听‘寒暄’内容过于恶劣,忙圆场拉走一人:“南岭芜都府检使裴方静,请见” 殿内传来一声:“宣” 裴方静径直走进殿门,与王爷擦肩的一霎。王爷的目光陡然一横,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荣儿的熏香。” 裴方静脚下一顿,亦挑衅般的勾起嘴角,冷哼一声,不予他多话。留下一缕二人同样熟悉入骨的清香,飘然进殿。 “……”晋王望望天,望望地,最后望向宫墙的角楼,侧头问:“本王怎么能名正言顺地砍了他的脑袋,剁了他的手脚!” 总事公公见四周只有自己与王爷离得最近,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好硬着头皮清咳一声: “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殿下。” “尚方宝剑不行吗?”晋王思索着。 “裴大人已是上四品,不行的,殿下。”公公道。 “你帮我留意他有没有收受贿赂的行为。”晋王道。 “裴大人为官清廉,公正无私,绝不会做那种事,殿下”公公又道。 “……你这老头净帮着裴方静说话,怎么,他给你好处了?”晋王斜视过去。 “老奴实话实话而已,殿下。”公公低眉垂眼,不与王爷对视。 “老头儿,你不想混了吧……”晋王在这位伴着他成长的老者面前并不那么拘束。 “殿下,实在是裴大人无可挑剔。”公公实话实话:“殿下若实在是想给裴大人一个下马威,在为官上寻端倪还不如往其他地方寻,要来得靠谱……” “其他地方?” “……酗酒闹事,赌博耍钱,逛青楼诸如此类。”公公一一列举。 晋王一顿,干笑两声:“你说得对,裴大人无可挑剔怎会酗酒赌博\ “还有逛青楼。”公公补充道。 “无稽之谈!” 公公见晋王如此断然否定,十分疑惑。怎地上一刻还想置人于死地,这马上就换了脸。搞不懂这小王爷的心思。 大齐律上虽未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狎妓,但他们文官十分注重名节,稍有点风声言语,都是为同僚所不齿。武将就有所不同,甚至说相反,以狎妓为当下的风尚,谢殷堂堂一镇国抚远大元帅,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风流韵事自然数不胜数,并且都是开诚布公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连他喜好的男伶们的小字都能倒背如流。 那些人自然也会知道言荣,不过没有人会在意,凡是享有盛名的都曾有与齐朝小王爷有过过往,言荣不过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裴方静就不同了,南岭检使兼礼部少侍郎,一旦他被查出养男伶,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若再深究下去,发现他堂堂王爷居然和一个正四品小吏的裴方静玩同一个人……这让他面子往那放。 可以找各种罪名将裴方静拉下马,唯独不能用‘狎妓’的由头……谁让那渣渣的把柄也是自己的把柄。 晋王越想越没法子,越想越窝气,索性吹个口哨唤来他的宝马紫掣,紫掣还在侧殿前门,耳朵却尖得很,立刻就接到远在正殿的口哨命令,立刻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从侍马的小厮手里挣脱。紫掣奔向殿前,任何人都拦不住,小厮抓着缰绳就是不撒手,被紫掣连拖带踹狂奔一路。 待紫掣来到晋王跟前,未等立稳,他便从呼哧带喘的小厮手里夺过缰绳,一跃上马,扬长而去。 公公急道: “殿下!宫内不得疾行啊!不得纵马啊!” 这个小王爷啊,念着是先皇的遗腹子,骄奢淫逸惯坏喽!年迈的总事公公摇摇头,一边暗自叹息一边嘱咐起正在平复呼吸的侍马小厮:“歇好了没有,快跟上你们家王爷,出了差池,圣上唯你是问。” 侍马小厮忙道:“是是是!”连忙追上。 第4章第4章 半夜。 “啊……哈……”言荣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窒息感一直持续到裴方静恢复安静,匍匐在他身上,待言荣的思绪渐渐清明,忽然想起蓝鸣的话:“灿若星辰……” “嗯?”裴方静懒慢的声音。 言荣好奇心上来,非要想个明白。他捧起裴方静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眸。反复想象星辰的样子。裴方静被言荣湿润而水汽未散的双眸注视,他仿若被定身了一般任由言荣的轻抚扫过自己的睫毛,他连眨都不想眨一下。 “任,承,楼。”言荣一字一顿的想着。 裴方静呼吸一滞,谁? 言荣见他忽然蹙起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裴方静一只手捏住言荣覆在他脸上的手:“谁?” 言荣为自己有这张兜不住话的欠嘴道歉:“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们说他的眼睛很漂亮。我想知道灿若星辰究竟是什么样的?……” 裴方静目光停留半响,静静问:“你看着我,想着他?” 我的妈哟,戏本里怎么唱得来着……我才不干那种破事,言荣赶忙澄清:“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很难想象……有人会比重简的眼睛更漂亮。” 裴方静满脸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真的真的真的,那人一定是妖怪……”言荣蹭蹭他的鼻尖 “?”裴方静不解。 “凡人中不可能有比重简更好看的了。”言荣言罢,偷偷瞧见面前的人一闪而过的笑意。 凡人中没有人比重简更好哄得了,言荣默默于心底补充道。 次日清晨 言荣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摸摸身边的位置,冰凉凉的衣料,他半梦着,含糊道:“这么早就把衣服穿上了?” “不早啦,已经中午啦~”耳边轻软的声线。 言荣惊醒,不是重简的声音。 濮阳桀卧在言荣的身侧,胳膊伫着下巴,笑笑:“醒啦?” “小桀……官人~”言荣自觉得拐着怪调。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失落的。重简一直都是这样,第二天总是要上早朝,所以甚少在他这里过夜,总会在我熟睡后悄然离开,却也有贴心。 濮阳桀:“我说了不要荣儿叫那个称呼……” “小桀来多久了?”言荣一秒恢复疲惫的状态,没心情和他玩闹下去。 “我一直在,只是荣儿没有注意到我。”濮阳桀道:“荣儿心里眼里只有裴方静。连床上说的话都比对我说的动听” ……濮阳桀爱听墙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言荣虽对这样的事实无从反驳,但心里憋屈:床上除了喘气不让他干别的事的是谁啊! 言荣由他搂抱过去,濮阳桀的肌肤没有温度,但言荣并不感到寒冷,或者说他喜欢冰凉凉的触感,冰凉凉得令他心安。而且这个人,能够轻易洞察言荣所有的目的。 隐瞒,似乎像两个人在隔着幕布看皮影戏,彼此都知道不是皮影说话,而是幕后的人在说话,却还盯着一个皮影看得津津入味。 久而久之,言荣累了,他发现自己如何隐藏都无法躲过这个人的目光,他便将皮影丢掉,用他自己完全呈现在这个人面前。 一个人在彻底了解另一个人之后,一切会变得索然无味,所以鸨母教给言荣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起你自己,这里没人想爱你,他们只想玩你。你只有足够诱惑,足够捉摸不定,才能抓住所有人。” 当言荣放弃皮影的那一刻,他不再作态,不再奉承,不再迎合,等待抛弃。 因为毫无期待,而变得坦诚,因为毫无保留的坦诚,而变得愈加依赖。 这样的后果,是言荣怎么也想不到的。 时至今日,无所顾忌的依赖,让他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抛弃。 濮阳桀问:“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觉得光是抱着,还缺点情i调。 濮阳桀的声音从言荣的上方传来。言荣在他怀里摇摇头:“再休息一下。” “荣儿哥哥今日好乖,难道是要和我分手的征兆?”濮阳桀笑道。 “……我分,你会同意吗?” “如果这样会让荣儿高兴,我会答应。” 言荣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他。果然见他,笑得十分虚假 “仅于嘴上说说,你要觉得舒心我天天说给你听~” 濮阳桀开始念叨起来:“荣儿离开我,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看到你和他白头偕老,我也会为你们祈福的。” “若是你和他有了孩子,我会像个父亲一样爱护他。” 言荣听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口胡诌…… 濮阳桀道:“荣儿那是什么眼神,说几句漂亮话又不会遭雷劈~” 言荣拽了下他垂于胸口的发梢,道:“说谎话会。” 濮阳桀搂着他,他安稳得差点又要睡过去 还好,言荣的肚子咕噜起来。他不情不愿地脱离濮阳桀的怀抱,离开他的床,收拾起衣裳:“我去厨房找点吃的。等我。” “好啊~有红汁鲫鱼嘛~”濮阳桀随口提要求。 “大清早,吃什么鲫鱼。” “太阳都要落山了……” 言荣忙望向窗外,正午的骄阳刺得他睁不开眼 ……“好吧,我去给你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看。” “~要多浇红汁的,不放葱,不放姜,姜末也不要。” “是,官人~”……小祖宗。西域人说道就是多。 言荣阖上门,转身下楼往后厨走去。 卿欢楼共有三层一百零六间房,而言荣的寝房是在三楼环廊最里侧,左右两间都是藏物室僻静得很。 不过原先他是在二楼最热闹的中央。毕竟时过境迁,他年老色衰,体力不如从前。言荣这两年才接三人的活力与那一天就接三人的雏新的活力自是比不了的。再霸着二楼中央那么好的位置,他言荣迟早被新人毒死,或者被捂在被褥里闷死。 言荣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一个满身酒气的客人,正巧是从他原来的屋子里出来的。大中午仍有客人往来,不愧是新人,言荣心中暗自叹服。 他看到鸨母迎面走上来,便走上前问:“王师傅起了吗?” “起了,后厨剁鸡呢。你饿了,后厨有备好的饭食,自己去吃。别打扰王师傅,今晚有贵宾,他忙着呢。”鸨母道。 “可是小桀要吃鱼,还是红汁的,我不会啊……”言荣为难道。 “小桀?哪个小桀?你偷偷接新客了?”鸨母疑惑。 “我这样子接个鬼啊!……还是老主顾,濮阳桀。”言荣道。 鸨母撇撇嘴,心中暗道:有三个阿修罗霸着你,鬼都不敢碰你。 “濮阳……啊,濮阳公子……”鸨母略思索一下,明白过来后一阵恶寒,往言荣肩膀上捶了一下:“好好说话,什么小桀,这个腻歪劲儿……” “不合你扯了,又来个闹事的,我去瞧瞧。”鸨母这便上了楼,言荣便朝厨房走去。 鸨母与那位喝多的客人贴身道:“这位官人~,云平今晚还要去上官府赴宴呢,真的伺候不了您了,若官人肯通融通融~今晚我送官人一个雏儿尝尝鲜~” 一个细瘦妖佻的男子一脸为难,不露声色拉过鸨母:“咱哪还有雏儿啊?” 鸨母小声回道:“让蓝鸣,不行,久枫,反正都没接多少客,半个雏。” 那醉汉喝得站都站不稳:“雏?没意思……那个什么,荣来着……” 鸨母眼珠一转,接过话茬:“什么荣,官人糊涂了,关荣早在三年前就赎身归乡了。” 醉汉大着舌头:“不是……不是这个,另一个……什么什么荣?” “我们这儿哪还有什么荣,官人喝多了~”鸨母推搡道。 另一旁的男子试探说出口:“言荣?” 鸨母一记眼刀剜向云平。没等鸨母圆谎,那醉汉自己反应过来:“对,就是他,言荣。他呢。” 鸨母干笑:“言荣已经不接客了。” 醉汉掏出一荷包,倒扣过来,里面的银锭子噼里啪啦地全落到了地板上,道:“那就再让他接!有银子,老子就不信他不赚……” 鸨母心头发慌:“言荣已经不在这儿了。” “老子不信。”醉汉在卿欢楼中央,大喊:“言荣,你个贱货给老子出来!” 厨房一边 言荣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王师傅忙着拆鸡骨,没功夫收拾鱼,便将锅碗瓢盆暂借言荣,让言荣自己来做,毕竟是他那边有人硬要吃鱼。 言荣在清水里涮了涮自己的被割伤的手指,干净后,将手指插进腰带里,当做止血。 等王师傅拆完鸡骨回来一看,言荣便是一手叉腰,一手剁菜的姿式。害他还以为,言荣居然娇气到连剁菜都能扭到腰…… 言荣解释一通,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要一直叉着腰做菜’,想象着那种情景,言荣笑起自己来。 “言公子这两年开朗了许多。”王师傅定睛说道。 “是吗?”言荣并没有发觉。 “从你进来,我见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天天拉长着脸,阴沉沉的。”王师傅生怕说得不够形象,还特意模仿起‘阴长脸’模样。 言荣忍俊不禁,老爷子太有表演天赋。 再一次见到言荣的笑容,王师傅更是确定,语气低缓道:“从你开始接客,到有名气,从没见你露出如此神采……” “我还记得,你被打折腿关黑屋时啃馒头的样子,一晃也长这么大了……” 言荣不知道王师傅在感慨什么,到底也没分清这算是在夸他还是…… 他刚想问,变见王师傅的脸色大变,朝他喊起来:“锅!锅开了!快快快,下鱼!” “哎呀,翻面啊!” 此时楼里, 醉汉扶着楼梯,大喊:“言荣!”这个醉汉会些武功,大炳小虎没法招架,根本拦不住。 鸨母见状,心里一急,回头朝云平骂道:“就你记性好,就你知道世上有言荣是不是!” “我告诉你,言荣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濮阳桀不知何时从屋里转出来,站在楼梯侧,倚栏杆向下俯望:“找荣儿?有事吗?” 醉汉闻声,仰望着濮阳桀,痴痴憨笑:“好,好,好。” 濮阳桀静静瞧着,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口道:“官人~上来吧~” 鸨母:“……” 云平:“妈妈,那人……是咱楼里的?” 鸨母扶额,算了算了,算他活该。 鸨母放下心来,转头教训起云平:“算你小子命大。以后不要提言荣这个名字,就权当没有这个人,懂吗!”又对云平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指点道:“今晚换件颜色素的,那是上官家。” 云平‘哦’了一声退回房里。 一个时辰后…… “这……这回行了吧?”言荣道。 王师傅拿筷子蘸了下盘里的红汁,舔了舔:“端上去吧,别说是我教的,丢人。” 言荣扯扯嘴角:把鳞扒干净,熟的,能吃就行了,咋有恁那么多说说道道…… “谢过师傅。”言荣道过一声谢便端着鱼配上两碗饭,跑了。 侧门,言荣前脚刚踏进楼里,后脚就被吓退了出去。 一男子衣冠不整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边滚边喊:“!!!!!!啊啊啊啊啊!救命!” 幸好言荣反应及时,托着食盘,紧贴着墙根站着。 那个男人大喊大叫冲出阁楼,冲到街上,玩命得跑,大白天的,跟见了鬼似的。 正好见鸨母下来,言荣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你的事……哟,这鱼是你自己做的?”鸨母深感意外,他楼里的孩子都懒得很,还没有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倌呢。 “看这颜色,这勾芡……你呀别调i教新人了,去后厨做饭吧,王师傅就缺你这么一个耳聪目明,心灵手巧的切墩的呢~”鸨母戏笑道。 言荣立即拒绝:“不,切墩的才几个钱,不干。” “哎呀,你还上脾气了,那我手里那几个孩子你都教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好了吗,云平到现在连你的面都没见过,蓝鸣都快跟人私奔了你都没发现,还有谁,啊,还有枫久……他都快恨死你了。你把他怎么了?” 言荣一听,想起大庭广众将枫久晾一边的事,头疼起来:“嗯……一点小事,我待会儿去给他赔了不是。” “那你快去吧,也算了我一桩心事,我不求他们能多好,只要有你和关荣当年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妈妈,你就别忧心了,他们还没长起来呢。”言荣宽慰他道。 “还是名字取得好哇。言荣,关荣……荣华富贵,别人求之不得,我却有俩。”老鸨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 “你算了吧,当年你还想将关荣叫做关门呢……门庭若市,还是关门大吉啊!”言荣顶起嘴来。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催着言荣赶快走:“啊,回头替我跟那三位传个话,该交养粉钱了。” 言荣心中咯噔一下,但这种异样瞬间又被他压了回去。 言荣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将他们三个顺理成章的推掉涨价。 谁都不愿花大价钱在一个人老珠黄且毫无新鲜感的倌身上 鸨母见言荣愣神,怼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咋的,怕你的老情人们付不起?” “哎呀没多少钱,你都过气了,我还能难为他们不成~” 虽然言荣知道自己早就过气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令人烦躁。 “妈妈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难听了!”言荣白了他一眼。 老鸨一怔,忽然笑起来:“哎哟,真长脸了哎~会跟我翻白眼了~”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大手往言荣的屁股上一拍,顺势将言荣向楼上推去。 待言荣颠颠上楼,回了房间。 一直以一副只认钱不认人自居的商云涣,表情一瞬间落寞:看样子,言荣也陪不了自己太久了。那个用面粉换来的少年,回来了。 言荣,该走了。 老鸨笑笑,继续数着自己的莺莺燕燕过日子。 权当那个人,从来不存在。 第5章第5章 言荣一回房间,脑袋都木了。一片狼藉已经无法形容他屋子里的惨状。 “小……小桀?”言荣出声询问。濮阳桀束发微乱,从言荣的床帏后应声出现。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满与阴郁。 言荣突然联想到方才夺门而出的醉汉,那人身上的确带着他屋里的熏香。 再看看眼前病弱一般的少年,以及满屋挣扎过的惨状……言荣脑袋嗡的一声,食盘没端住,在差点掉地上的刹那,濮阳桀身形一晃,晃到他的跟前,濮阳桀的一只手端住,稳了稳上面的菜碗,道:“好险……” 客人上客人,这都什么世道! 言荣半是恼怒半是疼恨,他拉过濮阳桀,扯开他松垮的腰带,检查着身体的状况,却没看到伤口,我忙问:“伤哪里了?疼不疼?” “什么伤?”濮阳桀不解。 言荣见他的动作并没有不自然,不像隐瞒。难道他想多了?言荣尴尬起来,磕磕绊绊解释道:“方才一个喝多的男的……然后,他衣冠不整,你也不整……屋子那么乱……我以为……” 濮阳桀举着食盘好累,一手先将碗筷摆到桌子上,一手将言荣拦腰搂过。他听完言荣乱七八糟的解释,倒没有多想。他搂着言荣,一起坐到桌旁,盯着这迟来的早食:“是啊,我和他上了,荣儿放心,绝没有弄脏荣儿的床” 言荣:“啊?” “最近荣儿哥哥想碰碰不得,我可是忍了好久。” “总该找个地方泻火吧~”他说得十分随意。 “……荣儿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怪我?”濮阳桀夹起一口米饭送到言荣嘴里,道:“你和裴方静缠绵一整晚,我都没有怪在你身上~” 言荣呆如木鸡,濮阳桀便用那双夹过米饭的筷子夹上他的鼻子,蹙眉道:“那人虽然模样不错,但太爱乱动了……” “连荣儿这样的身子骨都能承受得住,他却怕得要死。”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原来这么不耐玩……” 濮阳桀无聊地念叨。 言荣终于想明白过来,甚至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巴掌,他面上假笑:“那官人可还尽兴~” 濮阳桀显得失落:“非但不尽兴,还很扫兴,还是想要荣儿。” 废话,言荣是经过多少年的训练,那客人‘清白’得跟个小白兔似的,哪里受得住你!亏他还担心濮阳桀被……愚不可及! “可是要我,是用花银子的~”言荣仍假笑道 “又到日子了是么?”濮阳桀叹气:“唉~何时你可让我想要便要,不用顾虑这些琐事弯绕” ……做梦吧,现在不可能,以后从良了,更不可能!言荣暗道。 他见濮阳桀似有继续交银子养他的打算,下一记狠招:“可是小桀~你的荣儿涨价了~” 濮阳桀不甚在意,继续盯着盘里,挑着鱼刺:“嗯?” 言荣估量着当红头牌的身价,又往上翻了几百两。不敢涨得太多,怕他们以为他存心的:“五百两,一季三个月,小桀你看……” 他终于停箸,侧过头,看着言荣:“这是你定的价?” “是啊,最近不景气,妈妈却搜刮得紧,我只有三位官人,官人若爱我,也该体谅荣儿嘛~” “你以为我爱你?”濮阳桀忽然问道。 言荣一怔,那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字眼。“别傻了……”他呵笑一声,放下竹筷,松开言荣,抽身离开。 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同时也带走了周围的一切声响。 言荣淡淡一笑:“呵……”这的确是自己预想的结果,他应该高兴才是。言荣心里盘算,这才解决掉一个。他起身,像平常一样收拾起凌乱的屋子,凌乱的痕迹。这个人永远如此放肆,想留的时候赶也赶不走,想走的时候便先要践踏一番,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会剩下。 言荣的目光瞥到桌子上那条只戳了几筷的鱼……苦笑:“鱼没吃完……”被割伤的手指传来阵阵刺痛,言荣突然双腿发软,不得以扶着桌沿蹲下来,身体不住得打哆嗦。 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娘的他在干什么! 言荣真没有想到他可以决绝的这么彻底,好歹把他做的鱼吃完啊,毕竟好聚好散…… 其实言荣最讨厌鱼腥味了。 濮阳桀立在门外。 “我不爱你,我只想要你。”喃喃不休。 漫无目的的轻功犹如随风的柳絮,只顾飘远,不想回头。不知多久,濮阳桀的余光下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一家酒楼的顶层雅间里。 他也正巧饿了,索性停下来,顺窗跳进去 “刺客?!”屋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的人惊呼。 晋王看清来人,解释道:“费大人莫慌,一位友人。” “你先回王府候着,本王还有要紧事”晋王向濮阳桀使了个眼色。 濮阳桀扫了一眼周围,除了晋王那几个眼熟的随从,还有一个面瘦精干的老头,瞧这满身的书卷气,又是一个文官。看来晋王已准备好在朝堂之上开疆扩土了。濮阳桀懒得动心思,二话不说,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那人并非是中原之人。”老爷子一双眼睛十分清澈。 “费大人似有顾虑?”王爷了然:“此人乃是江湖中人,小王剿灭南疆叛贼之时,他曾出手相助,颇有些交情。” “看他年纪轻轻,轻功了得,师从何方?”费丞相问道。 “这倒不曾问过,但看他武功路数与西域圣火教似有渊源。”晋王含糊其辞,他还不知眼前之人是否可用,便不愿多透露底细。 “晋王殿下真乃率直之人,来路不明之人,亦可如此信赖。”费丞相试探道。 “哈哈哈大人说笑,小王一介莽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晋王举手投足之间露出武官鲜有的豪贵之气,有武官的威慑豪气,却无武官的莽野之态,有皇家的礼教谈吐,却无皇族之人的功于心计。这恰恰为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文官所欣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多年精心布局,他的言行,他的举止,还有他的功绩不过是为他那不为人知的野心所稍加的一点点粉饰。 半个时辰过去,晋王将左丞相送出酒楼,脸色不善,这个老乌龟的嘴比石头还硬,撬都撬不开。 “下来吧。”晋王面朝窗外道。 音落,一个人影从窗户倒挂下来:“没地方住了,王爷哥哥收留我吗?” 王爷一听,幸灾乐祸道:“你做了什么,他终于把你赶出来了? 濮阳桀落进屋里,轻巧地,雅间的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待他稍一靠近,晋王嫌恶道:“你也是,裴方静也是,能不能别带着熏香味进来!” 濮阳桀一声不响,双目无神且异常寒冷。 “出了何事?”晋王见状似不妙。 濮阳桀望一眼满桌的残羹剩饭,清汤寡水,伸手挑起半壶清酒,道:“王爷哥哥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日将倾斜。 卿欢楼顶楼一偏房。 “官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开门,言荣便扑进来人满怀。 谢殷不为所动,淡然道:“黑旋风”他直入主题:“我早些时候见到濮阳桀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言荣心微动,表面毫无破绽,调笑道:“可欺负坏了呢~” “濮阳官人连点脂粉钱都不愿施舍给荣儿~” 谢殷嗤笑出声:“一年搭在你身上的银子还少吗,他还会在乎那点脂粉?再说最近你也不往脸上抹了……” 言荣嘴角一僵,心下诉怨:我抹,你们也不高兴,我不抹,你们还不高兴,真难伺候。 当然面上言荣不能这么说,他腆着笑:“若官人喜欢,荣儿这就去置办些来~” 谢殷偷松一口气,轻轻揽过言荣的腰肢:“你想要便去买。” “荣儿最喜欢官人你了~那官人下个月还会如此怜惜荣儿嘛?”言荣惺惺作态道。 谢殷忽又察觉出一丝危险:“荣儿为何如此发问?” 言荣故作愁容:“妈妈最近搜刮得紧,荣儿全部身家,可一心一意全仰仗着官人您呢,所以荣儿想涨个价?” 谢殷暗地讥笑:‘濮阳桀就是被这吓跑的?窝囊废一个。’他稍安下心,道:“荣儿要多少?” 言荣:“五百五十两,一季三个月,如何?”王爷有钱,自然涨多高是多高。 谢殷疑心骤起:“荣儿定的价?” 他的表情未起波澜,言荣颇感疑惑,但仍顺应道:“是。” 晋王微微抿起嘴角:“荣儿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来与我要价吧。” 言荣目送谢殷放离去,他心里泛起嘀咕:这是解决了吗?他怎么感觉王爷是在窃喜啊? 濮阳桀躺在晋王书房的飞檐上,斜瞄向回来的人:“荣儿怎么样?” “很生气。”晋王暗中补充:本王手心儿都冒虚汗了。 “怎么说?” 谢殷仿佛从生死关里走了一遭,语气中带着一股重获新生的喜悦:“掐着嗓子跟我说话,阴阳怪调的‘官人’长‘官人’短的……还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涂胭脂……” 濮阳桀低落道:“不喜欢。” 谢殷当面数落道:“像你本王就废了!敢说不喜欢……” 濮阳桀睫毛微动:“那……喜欢?” 谢殷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神情盯着濮阳桀:“本王怎么碰到你这么个……你比那裴方静更木!” “要说,随你心意,荣儿喜欢,本王就喜欢。你娘的懂了吗!” 濮阳桀从房上跳下来,径直从王爷身边走过:“王爷你赶紧走吧,还有上官大人家的晚宴呢!” “就知道吃。”活该荣儿把你扔掉……谢殷朝濮阳桀的背影留下记恨的一瞥。 早朝。齐朝尚武,尚黑。朝殿的十六根梁柱,左右各八根,皆呈亮黑之色,上面雕画的也不是龙凤呈祥的吉祥寓意,而是潜龙入海,双龙鏖战,凤火燎原一类的打斗场景。 齐皇居上,这几日格外清闲,他坐在高位观赏着柱子已观赏了两日。齐皇今日倒是瞧见,离他最近的两根柱子上那一龙一凤的眼睛似乎都有些别扭,爪子也不够锋利,腾空而起的形态倒是仙气有余,威武不足。 他示意身旁的总事太监一个眼神,老总事即刻会意提起嗓子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基本就是退朝的意思了。齐皇甚感诧异,且不说他的文武丞相向来不合,每日争得面红耳赤已属常状,他那爱挑事的晋小王爷也极其沉稳。平时总爱煽风点火的晋王这两天上朝一声不吭。跟换了个人似的。 闲得齐皇只能找找梁柱的毛病。 下朝后,齐皇吩咐总事太监找个画师将梁柱好好修整修整。齐皇正吩咐着,余光一扫殿外,却发现晋王居然在同礼部的裴方静交谈。 谢殷站在殿外,仰头望着天,等一人与他擦肩而过时,轻语道:“你今晚是去荣儿那?” 裴方静脚下停住,警觉:“与你何干?” 谢殷瞧他一副骄傲自大的神情,突然没有提醒他的兴致,谢殷巴不得这废物被荣儿抛弃。等着看他摇尾乞怜的样子。 谢殷意味深长的一笑:“无干,保重。” 夜里,言荣早早收拾妥当,准备将他最后一位客人劝走。与另两位不同,重简,是个十分规矩的人,让他沉沦于这纸醉金迷的烟柳之地,是言荣的罪过。他本可以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良人许配,是言荣偏要拉他下水。好骗,好哄,言荣对他不得不十二分的小心保护。不能让不干不净之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伤了他的心,毁了他的尊严。 就连言荣自己也不行。虽然他已罪大恶极,卑劣的身心已从头腐烂到脚。但那又何妨,他仍然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铺平裴方静回去正途的路,是他言荣脱身之前最想做到的事。 “重简,怎么这么晚才来?”言荣语气温柔。 裴方静道:“方才下雨。” 言荣:“淋到了吗?” 裴方静摇摇头,伸出手便想抱住言荣。 言荣先他一步,截住他的手,交握起来:“重简,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我被人赎了。”言荣喜悦道。 裴方静一顿:“任承楼?” 言荣:“谁???” 裴方静僵硬问道:“是他吗?” “……那是谁?算了,那个人我们之前也见过,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求了半天,才得到妈妈首肯,可是他要五百五十两才会成全我们,所以能借我五百两吗?重简。” …… 裴方静是个清廉的人,他即使再是高官,一时间也无法凑齐五百两,除非他押上地契,那他家里人就会知道,他家人知道他将钱砸到一个伶倌身上,必会阻止,之后势必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允许他再来卿欢楼。 而言荣便可顺水推舟,了却这一段缘分。虽然会被他的家人骂几句贱货,可能还会被打一顿,但值! 见他果然在思索,言荣便自顾自说着早编排好的话:“你我多年的交情,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无妨,我再想些别的办法,以后你我各安天命,各自安好吧。”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么含情脉脉的断情理由,应该不会给裴方静过大的打击。 裴方静也不是纠缠不清的那种人,可能一开始会难以接受,但时候一过,风消云散,也就罢了。反正也没多少喜欢。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待我好,只是他本性温柔而已。 等裴方静开口的时间,很是折磨人。 也不知是不是言荣的错觉,裴方静似乎一直在等待与言荣游离的眼光对视,因为在对上的瞬间,裴方静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我成全你……们。” 言荣还是第一次见他把这么开心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你把那人带来……我想见他。” 言荣懵了。等他反应过来,露馅的神情已显在脸上隐藏不下去了。他将言荣拉近,欲将轻吻他的眼睛,言荣发愣而顺从的闭起来等这人的气息离远些,他才睁开。 “让他查清你的底细,再商量。” 第6章第6章 “我的妈!你是掉钱眼了吗!八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言荣在楼梯拐角找到老鸨,势要问清楚养粉到底多少银子,这几个人明显没被他胡诌的价儿唬住,没想到原价倒是将言荣吓个半死。 老鸨掏掏耳朵:“你好歹也是赢了两年花魁的人。我这价很亲民了好吧~” “放屁!云平,珊瑚的价都没这么高!你去秦淮打听打听凡有超过五百两的,我脑袋给你当球踢!”言荣骂道。 “你激动什么,往你身上砸钱你还不乐意。”老鸨咂咂嘴。 “我一共就三个客人,你把他们砸没了,你让我怎么活?”言荣气急。 老鸨看言荣是真急了,底气也有不足:“哎呀,我当时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真敢答应。” “……你赶紧给人退回去吧,尤其是重……裴官人。”言荣瞪一眼商云涣,见老鸨一脸不舍,他也不好为难:“算了,算了,逮着三个冤大头,这次就退几百两意思一下得了。” “我也不打算再混下去了,明年初春我就走。”言荣顺口说出, 鸨母一怔:“谁给你赎身了?” 言荣自顾自地琢磨:“这两年加起来差不多六千多两……他们是去偷国库了吗!” “没那么夸张,八百两也是今年的价,总共两年算下来……不到五千……”老鸨试图澄清他还不是那么贪财。 言荣见老鸨一直往外摘清自己,索性耍起横来:“五千冥币吗!反正我不管,这么多银子早够我赎身了。” 商云涣不乐意了,道:“我为了培养你,单是这些年的水粉衣饰,我就赔了多少。是谁把你从名不见经传捧上高位?是我,是我将你打扮得光鲜亮丽,你才有机会认识这么多达官显贵,是我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然你如今冻死在外都没人可怜你一眼!你要走,也得先还完我的恩情再走!” “恩情……你跟我谈恩情!你以为我愿意!”这两个字眼不知挑到了言荣哪里的命门,他大吼出声:“在这里呆着的每时每刻每秒!都令我作呕。” 言荣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商云涣按到楼梯扶手上。事到如今,言荣已咽不下心中久久的郁结:“对每一个男人,说得每一句话,我恨不能咬断舌头!身上的每一处皮肤,我恨不得都扯下来!你给我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看似光鲜亮丽……上面全他娘的是我屈辱不堪的记忆!” 言荣当时吼得嘶声力竭,气势十足,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必定是怒目圆睁,睚呲欲裂的嘴脸。吼完之后,他还莫名其妙的掉了两滴眼泪。事后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 言荣缓缓吐气,仿佛自己身体里的什么都没有了。待言荣松下神态,这才注意到周围都是围观的客人怀里搂着新人,指指点点,絮絮叨叨。言荣装作不在意,飘回楼上,但一回屋,关上门。他便顺着门缝滑坐下去…… 言荣心中十分懊恼及羞愧,这些话怎么能现在说呢……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这里……这不自己找死呢吗!而且,妈妈除了那个时候打过他,其他时候对他也是温和惯的。 追悔莫及,伴杂着神清气爽,这两种感觉让此时的言荣十分混乱。以至于有人轻轻碰言荣一下,他立刻竖起浑身的寒毛。 言荣受了惊一般,看向眼前人,勾起一个惨白的笑容:“对不住,重简,今天我不太舒服。” 裴方静的手里握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自己披上,将自己捂得严实,然后坐到言荣的旁边,却不挨近,隔了一点距离。 言荣转头,见裴方静坐在身边,没有任何动作,一声不响,不知何意:“你这是……?” “碰到我,你会作呕。”裴方静小声喏喏。 “有衣裳隔着,会好一点。荣儿想靠的时候,就可以靠过来了。” 言荣盯着他被包裹起的侧影,半响,最终靠了过去。隔着衣衫他看不见裴方静的神情,裴方静亦瞧不见他的。 窗户半开着,晚风习习吹进,雨水潮湿的气味。寝房里灯烛燃着几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惶惶摇曳。 言荣缓缓开口道:“……你是下凡历劫的玉兔吗?” 衣衫裹盖下的那人,动了动,像是稍稍转了下头。 “只是想称赞你。”言荣难得的舒心。 两相无言,空气静默久久后,那盖头下才传来悠悠一句:“和我说话,想咬舌头吗?” 好心情瞬间消没。“不要再提这件事。”言荣转念道:“我喊得那么大声?你全听见了?” 言荣侯了半天,道:“怎么不说话?” 裴方静的声音传来:“你不让提。” ……(他才不是玉兔!他就是个千年月桂树!) ……(言荣纳了闷了!裴方静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是怎么混下去的!) 翌日 言荣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着说辞。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妈妈也许会让他言荣净身出户,或许连养老银子都不会施舍给他,昨晚的事要是传出去,上京里闹得沸沸扬扬,卿欢楼的名声不保。鸨母说不定会让言荣重新接客,来得客人肯定大部分是来看言荣笑话的。言荣越想未来越黯淡无光,他跳窗算了……可是要是没摔死,落个半身残废,就真全废了。 他这张欠嘴,为何要逞口舌之快!为何!言荣心中骂了自己千八百遍。 言荣灵机一动大:‘要不,夜逃吧!’ 当下下了决定,他腾得起身,四处一看,房间透亮,日头高高挂起。言荣已为此事琢磨了一个晚上。 言荣一转身,便见床上一个直挺挺的人,裹着一件单衣,睡得十分规矩。言荣轻笑出声。不料将裴方静吵醒。 “……你是不是忘了早朝?”言荣道。 “旬休。”被吵醒的人微眯着眼,睡意未散。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言荣推开房门,鸨母一个栽歪,倒进屋来。商云涣昏昏沉沉睁开眼睛,道:“言荣,我想了一宿。”言荣赶忙扶住他,莫不是他一晚上都倚门睡着? “你进来这事儿,不能全怨我,要怨也是你那穷鬼叔伯,送你来抵白面。” “但命已如此,是命亏待你,不能全怨我是不是,我有银子和你分着花是不是,你累的时候我也没强过你是不。”商云涣满面倦容。 “云涣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昨日之事我也不知怎么地,但我并不是在怪你,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得。若没有你多年的照顾,我也不会挺到今日,你和关荣是我不幸中的万幸,我心里早已将你们认作亲人,我……”话未完,言荣的肚子却煞风景地轱辘起来。 俩人均是一怔,随即商云涣喜上眉梢:“我这就去将王元给你薅起来!你等着。” 有些话不必说完,有些人不必陪到最后,你于我心中自有一方天地永留。 裴方静站在言荣身后,他伸出手拽上言荣的衣角。言荣手上一重,他回头看去,是裴方静,单衣半敞。 暂时,安稳。看来他还得陪裴方静一段时日。 他见裴方静小心翼翼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言荣忽然抱住他,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并不介意他的触碰。 商云涣端着早食,站在门口,方想推门而进,便听见里面有的喘息。大清早,还挺勤奋。想罢,他便将饭食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又过三日,是右丞相梁疏的五十寿宴。齐国尚武,又以右为尊,这右丞相便是武丞相,左丞相又是文丞相,文武丞相向来不对付,几乎属于分庭抗礼。可想而知,梁疏的五十大寿,在场的皆是武官,连端茶送水的小厮腰间都备着一把匕首。都是战场厮杀过的人,把酒言欢之时,不拘小节,今朝有酒今朝醉,享乐之风未有半点避讳,有的武官是携伴而来,伴的不是妙龄少女便是清秀少年的,更有醉醺者,忘乎所以,搂着自家的小妓便咬起嘴来。私宴,不拘这些,识趣的一旁观望,跟风的就评头论足。 一人为晋王满酒,见晋王无人相伴,好意道:“听闻王爷喜好男风,您看刘右副家的南安如何?属下叫他过来?” “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晋王笑道。 “刘常清有什么好不好的,见一个爱一个。前几天去上官大人家带的还不是这小倌呢。”另一人性子直率。 “王爷您看那个,蓝佐使家的尚央,您觉得如何,若还过眼,小臣帮您说道说道。” 晋王只搭了一眼:“太瘦,硌手。” “那个呢,齐骁军使旁边那个?” 晋王横眼看去:“太矮,像娈童。” “那个钱参军家的?” “太妖。眉眼不讨喜。”晋王挑剔道。 一人总算估摸出王爷的喜好,便道:“王爷私养的都看不上。要高矮胖瘦匀称窈窕的,只能去春盈阁,百灵坊,卿欢楼这些地方找了。” 晋王勾起笑,不甚在意。 “哎对,您还记得卿欢楼的言荣吗?”一人与晋王旁边的男子打趣道。 “言荣?名字耳熟,长相不记得了。” “就是给您送过荷包的那个。上面还秀了您的字?” “啊!他,好久没见他了,我还以为他被人包了呢。” 那人啧声道:“他可不想被人包,人家清高着呢,被咱们这群人上,人家恶心得很……” “怎么说?”另一人问。 “我也是听人说的,前些日子他发了疯,揪着卿欢楼鸨母的领子一个劲的骂。说什么恶心……也不想想自己在床上的贱样。” “头牌不是他了,兴许他正用这噱头,招揽官人呢~他的手段多着呢,你是没见识过……” 那边聊得热闹,这边‘啪嚓’,人们一惊,朝中间看去,原来晋王生生捏碎了手里的夜光杯。 “王爷……” “丞相告辞,本王府中有事,先行一步。” 晋王提前离开丞相府,众人面面相觑。临走前,晋王的眼神扫过那闲聊的两人,如有寒芒。 两人均是一抖:“郑司马……王爷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打起颤来:“晋王的心思……一天七十二般变化。” “可我,怎么感觉咱俩要栽晋王手里。” …… 紫掣飞奔卿欢楼后院,王爷此时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煞气。 “官人?”言荣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谢殷扫了一眼床前的案几,上面一沓公函折章,顿时明白:“裴方静的公文都拿这儿来批改了?!” “这是裴官人落下的,我……奴家正愁不知如何送还,正巧王爷来了,若您肯代劳……” “老子是你能呼来唤去的吗!”晋王声音陡起。 言荣一抖,好大的火气,他耐着心,为晋王续好一杯茶,柔软道:“王爷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晋王心中有千万怒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你他娘的被多少人睡过! 谁同你戏耍你都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的尽兴。 你为何给别人绣荷包从来没有我! 晋王不停地摩挲着手指节,这是他十分焦虑时的样子,言荣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还是以为言荣快要死掉的时候。 言荣端着茶, 晋王的眼神瞄了好几次,最终接过言荣手里的茶,一仰而尽。晋王酝酿半天,闷声道:“前几天生气了?” 言荣心底一凉:“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这下完蛋了。 谢殷注意到那一沓碍眼的公文:“有人欺负你?裴方静?” 言荣找寻着王爷生气的缘由:“没有,是我自己沉不住气。” 言荣说话时,一低脑袋,正好露出颈侧的一点青红。 晋王一见,很想一巴掌扇下去。却最终,只拿指头戳了一下言荣的咯吱窝。语气幽怨道:“又和谁睡的……” 言此,言荣下意识地将衣裳裹严实,目光低垂:“我如今一共就三……两位客人。” 眼下晋王身上微微散着酒气,言荣一近身便能闻出,应是离开酒席不久,也应是方才酒席上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晋王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便谈及他言荣前几日发飙的事情,消息可如此迅达,想必酒席上是有那天来过卿欢楼并认识他言荣的人。今晚可邀请王爷这等人物的宴会,必定身份不同,楼里没有听说今晚有人陪宴,倒是珊瑚昨日受风寒,今早推掉了梁丞相的寿宴…… 寿宴,武官? 呵……言荣大约晓得了是发生何事。朝中武官,言荣认识一半,上过床的也不在少数,那帮人言辞粗鄙,嘴上也每个把门的,喝得兴起就忘乎所以,王爷怕是在席间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还是说他言荣的,如今言荣是被晋王包了的,虽是暗地里的,但也算是折了王爷的面子,他必然怒气冲冲。 若不是他曾在晋王落难时搭救,晋王如今怕是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言荣一眼。晋王久经风月场,眼光极为挑剔,喜好独占,一般得到,便独自享用,而且他更喜好清雅韵味,像言荣这种才学不足之人,只能靠床上手腕勾引人的,是晋王绝不想碰的。 只能说命运捉弄,晋王为还他恩情,私下一直照顾,但如今因言荣折损了他的颜面,想必晋王也忍受不了多久,便会弃他不顾。 “王爷不必特来知会言荣,言荣懂得分寸,今后断不会出现于您眼前。”言荣自知理亏,语气渐弱。 谢殷额头一跳,言荣又想哪去了?! “本王说过了,本王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他顿一顿:“给我绣荷包。” “?”言荣抬头,不解:“……好啊,您要这个干甚么?” “没什么,要特别一点,和以前都不一样。” “以前?”言荣更加疑惑:“我从没绣过荷包,您从哪里听说的?” “那郑司马?”晋王诧异道。 “郑司马?”言荣思索半天,恍惚记起来了:“啊,那一阵啊,那是从东街绸缎庄买的,每一个荷包上都绣了个字,像抓阄一样的。当时特别便宜,我抓了一大把呢。”言荣一顿,忽然觉悟过来,哭笑不得:“难不成王爷就因为这个生气?” “王爷若不信,明日可去永记绸缎庄瞧瞧,他家常年卖的。”言荣解释道。 晋王的气性来得快消得也快:“你为何没抓我的字?” “那店家就没绣过‘’字,我还留个‘鱼’字你要吗?”连言荣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方才的心其实一直紧揪着。 原是他想得太多,竟忘了这个小王爷不过恃宠而骄,惯坏了罢了。像个五岁稚童一般,见旁人有而自己未得到的,便耍起脾气来。 “不要,我要你给我绣的。”晋王将言荣拽到怀里,那一肚子火气,其实从见着他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消减了大半。 “好。”言荣答应道。 “颜色不是黑的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字丑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布料不是丝绸的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第7章第7章 这几日梅雨连连,言荣有腿疾,受不住这冷风,晚上几乎要关窗睡觉。谢殷今晚本打算留下过夜的,但来个人将他叫走了。似乎有了难事,瞧他脸色难看。 窗沿潲雨,又刮起风,言荣起身想关好门窗,雨水细细秘密吹刮向他的脸。他抹了一下,竟有股滑腥味。 言荣借着烛火,看清手指尖的‘雨水’原是血迹。 言荣心猛地一抖,小心颤颤地望向窗外,天上下起血雨。这是什么冤屈? 他抬头仔细观察,房檐有一小节突兀,不过细细看去,那是一节人的手指,在夜色的掩饰下,与飞檐融为一体。 言荣一慌,他见潲下血雨的地方,正于那一小节手指之下。言荣左思右想,衡量一番,便壮着胆子,踩着窗外的栏杆,冒雨爬到楼顶,言荣哆嗦着腿,瓦片湿滑,他抓得费劲。 “大侠……”言荣轻唤道,身上有伤外加能飞到三楼楼顶,不是江湖大侠是什么:“大侠,我是好人,叫言荣,你需要帮忙吗?”话本里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不是,救了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江湖儿女,然后‘儿女’为报恩给了救助者什么武功秘籍。言荣美滋滋地想。 那手指闻声,似动了一下。 看来还活着,言荣忙道:“大侠你坚持啊,我这就上来。” 会是什么样的武功秘籍呢。 言荣蹬着两条腿,于青瓦上匍匐前进,待靠近时,言荣的目光越过突起的飞檐,想看一眼江湖大侠的尊容。 不料,那人的尊容差点要了言荣的命。 “小桀?!”一瞬间拉回现实,言荣手忙脚乱地将他背下寝房,一路滴滴答答落下鲜血,言荣的后背几乎全是一片暗红。 将濮阳桀放到床上,受伤最重的地方是腹部,那里眼下还正冒着黑血,用手堵都堵不住。言荣发觉自己无能为力,外面雨天路滑,小桀伤势严重,不宜再折腾。 他脑中一闪而过一位郎中。来不及换好衣物。从卿欢楼后门跑去街上。 西街偏远的小巷。言荣狂拍着门:“大夫,李大夫。” “何人?” “卿欢楼,言荣。” 打开门,一老任披着短衣,提着一短截火烛:“你……” 言荣冒着雨,虽然形容狼狈,却无病态。 “你精神着呢,找我何事?”李大夫道。 “是我的一位客人。求大夫帮帮忙吧。” 李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巴掌大的小算盘上下一晃,手影如电光火石,算珠上下跳落:“这个数。” “行。” “你稍等,我去取药箱。” 说罢,李大夫便转身往屋里回去。言荣焦急:“大夫您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些,很重很重的伤,冒血呢。” 大夫随着言荣一路冒雨,他本是拿着油伞呢,可言荣脚步急切,李大夫跟得都累,哪有闲心打伞。从卿欢楼后院,有直通三楼的小楼梯,夜里即使是像今夜这种下雨的天气,卿欢楼里也是有不少客人的,嬉嬉闹闹的,要从楼里进入,想躲开那些客人绝非易事,这三楼小楼梯当年是为方便王爷进出,如今终于派上大用处了。 言荣忙将李大夫请进屋,关上门,将楼下的喧闹一并盖上。 李大夫方一进屋,立马屏住呼吸:“把你的香,撤走。” “太呛”李大夫捂住口鼻道。 言荣应声下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呢。 李大夫掀开言荣的帷帐,观察起床上重伤的男子。 “点上蜡烛。” 言荣这才发现濮阳桀伤得如此重,腹部的惨状简直像被人划烂,腐肉外翻,还有些化脓。那一刻,仿佛他的肚子被人那样捅了一样的疼。转念,言荣又担心起这个大夫会心有疑虑不肯治疗,便半威胁半胡诌道:“哎,你瞧瞧他们这些江湖中人,鸡毛蒜皮的事都好像要了人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干嘛撕破脸嘛。” 李大夫不为所动,言荣便继续在他耳边嘀咕,他这位客人如何如何厉害,将他伤成这样的人如何如何厉害,所以你最好守口如瓶,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江湖恩怨分明,你救他一命,他可是会记着,反之你出卖他,对方也会鄙夷你。 受够了耳边的小苍蝇嗡嗡扰,李大夫对言荣道:“你起开,挡光了。” 言荣立马狗腿子的让位,不再瞎嚷嚷。看来这个大夫也是个明白人。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李大夫长吁一声,在言荣新换的清水里将手上的污血洗干净。 “大夫,他如何了?”言荣忧心忡忡。 “你随我回药房,抓些药。外敷内用,挺多的。” “谢谢大夫,那下次换药是何时?”言荣问。 “你自己为他换,我不来了。”李大夫背起药箱。 李大夫道:“这点小伤,自己换。” 自己换也好,免得外人出出进进,惹得怀疑。 “那这伤何时能痊愈?” “习武之人,底子好,这种伤,也就三四个月吧。” “这么久?” “伤口有毒,化去毒血,半年都算短的。” 言荣回头望向帷帐里神情苦灼的面容,又不知他是惹了哪门哪派。 “大夫,今日之事,不要说与旁人。” “你都叨叨半天了。行了我知道。”李大夫为人并不和蔼,一天只守着药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出外宣扬,生意冷清的很,若不是因为言荣的腿疾,恐怕他至今都不会知道上京里会有这么一号医术精湛的人物。 等言荣再从药房回来。雨已经停了。 言荣将濮阳桀带血的衣物全部打好包裹,想着明日烧了。濮阳桀的事,言荣连老鸨都没告诉, 平常无人会往卿欢楼的三楼走,没有伶倌住着,三楼就清净些,也不需要特别嘱咐谁。 过了的几天,濮阳桀也未转醒,言荣每日为他换药,擦拭身子,擦拭他身上那些年代久远的疤痕,他的手腕上永远缠着两个银铃,响声很细微,上面的刻纹颇有西域韵味。言荣想把银铃取下时,濮阳桀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但濮阳桀有伤在身,使不上任何力气,言荣并没有没有疼感。 待濮阳桀看清是言荣,才渐渐放下:“……莎” ……见他安心的缓缓闭上眼,言荣细不可闻的叹息。 又过了几日,濮阳桀还是没有醒来,不过伤口已有愈合的趋势,每日换污血的次数明显减少。言荣觉得自己对于包扎上药这种活,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不会再将污水洒得哪里都是。 以后开个药房,似乎也不错。言荣坐在床沿,看向窗外的夜色,如此思索着。 “砰砰砰” “开门,开门!上京衙役,例行检查。” 言荣一惊,回过神来。例行检查?这个月不是检查过了吗? 言荣本是不怕的,但如今濮阳桀躺在这里,身上还受如此重的伤,解释起来麻烦。所以必须藏着掖着。 “开门啊!” 见片刻耽搁,言荣灵机一动,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几件飞扔到地上,将被褥蒙过濮阳桀的头,乍一看床铺平平整整,并无他人。 然后言荣拿起一壶凉水倒在身上,权当汗水。 把衣裳褪到腰间,松垮系着,鞋袜全脱。弄乱自己的头发清清嗓子,然后他将四周帷帐全放下来,在床上摆足姿态,等待衙役们闯进来。 在帷幔里,言荣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脸,又扇了几下,想来‘潮红’的面容应该是可以了。 言荣隔着被褥与濮阳桀叮嘱道:“小桀千万不要醒。”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见里面的人许久不肯应门,衙役们便破门而入:“查房,查房。” 这时,言荣便开始在床帷帐里嗯嗯啊啊起来:“……官……官爷,随意。” “里面的人,出来。” “不……不行啊,奴家要……要……丢了。” 言荣夹着嗓子软叫一声。平时来的官爷们一般都会相视一笑,然后就撤了。 “出来。”帐外的衙役不为所动。 格外严格啊,这次的官爷。言荣心中想着,难不成是他功力减退,装得不像了? 外面的情形略感惊险。言荣一边继续装作正嗯嗯啊啊,无暇分i身的模样,一边想着对策。 软帐外的那位官爷不耐烦了,眼见着一只手探进言荣的帷帐,作势要拉开。言荣立马抬起腿,将他踹出去。当然他哪里敢真踹,只是伸腿如同撒娇一般的推搡。脚尖点在外面人的胸膛,挑逗似的在他胸前磨蹭几下毕竟是个正经官爷,言荣能感受到他突然绷紧全身。乘胜追击,言荣接着将腿转了个方向,用脚撩开帷帐。至于身后的,床里面的情形,被言荣挡得严严实实。而且言荣认为,他摆出这么一出,这些官爷不是羞得不敢看他,便是只会盯着他的裸ii露在外的身体,不会把目光挪到别处。 帷帐里,探出一只不着一丝的裸足,细白的长腿勾着暗红的丝帐,瘫坐的姿势,更显娇弱无骨。尤其是那具暴露的身体,周身散发着湿热的,黏腻的气息,一双哀靡的眼睛,直勾得人想要肆意践踏。 衙役的目光不知该放向何处,这浪荡的男子更是趁机下床扑到他的怀中,全身往他怀中磨蹭,而且个头的缘故,这人的呼吸总有意无意喷洒于颈窝,颈部热痒起来。 “官爷~官爷……救救奴家,奴家……好难受……好热…那里……痒……官爷~难受……” “你,下来。”言荣抱着的这位官爷忍着怒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道。他旁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呆若木鸡,连个搭把手把这娼伶拉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再不下去,本铺头就把你扔到牢里!”话虽如此,气势全无。 “头……要不,我们上外面等你……”他的两个兄弟之一如此说。 “你们脑袋驴让踢了?!!还不快把他给我拉下去!”官爷怒吼。 这就要吓跑了,言荣心底暗喜,打算收工送客。 “等等,你们先把这屋子搜一遍。”官爷面对如此情景,居然还能想起任务,真是敬业。 “这倡伶如此模样,不可能无缘无故,必定有和他一同的人……此人不再这里……有蹊跷。” “有道理。”门口的两个衙役瞬间恢复正经的神态。并向捕头投去敬佩的目光。 言荣闻言,又楞又气!这奶奶的什么推理!他不知道什么叫自iii慰么!‘不在这里’……不允许客人中途出恭去么!就在言荣正准备加大勾引力度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言荣认得。 “贱人,本王才走一会儿,你忍不住就到处发iii浪是吗!!” 在言荣还不明所以的时候,晋王已快步走上前来,将言荣从捕头怀里拽出来,由于下手极重,言荣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言荣眨眨眼睛,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谢殷提拎起来,一手按倒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壶摔掉地上,啪地破碎。 “官……王爷,你……您……奴家知错了。”王爷生气的时候比这凶残百倍,尤其当他向言荣悄悄使眼色的时候,言荣便更加确信他自有意图,言荣如此顺演下去。 王爷掰开言荣的双腿,下身上前抵住,按住他的后颈,让他趴在桌上不能动弹。一只手隔着衣料揉搓着言荣后臀。 “王爷……绕了奴家吧~奴家知错了,奴家不敢了。”他手下没轻重,言荣的下巴被他一下子杵到桌沿上,怪疼的。 “王爷?”衙役们大惊。 鸨母这时赶来,一边哄散言荣门前围观的几个人,一边朝门口的衙役们低声解释:“晋王殿下是我们这儿的贵客,官老爷多担待些。”并随手塞了一包碎银子算作打点。 晋王瞥向那三个衙役:“怎么,你们是想看着本王教训这个贱人,还是,你们也要一起?” 言罢,他假意向言荣顶了两下,言荣也假意叫了两声。 “叫得那么浪!捕头都受不住了!”王爷啪地一声扇打上言荣的后背,然后将手伸到言荣的胸前,在他的胸前抓捏,指甲偶尔抠陷进言荣的肌肤下,肆意的抓玩,言荣为缓解胸前的痛楚,想要脱离王爷的抓弄,他弓起腰,腰部正好贴上王爷的下身。 真疼的时候,言荣倒是不叫的,只会闷哼。言荣扬起头,靠在身后的肩膀上,微张开双眼,果见那三个正经的官爷,表情十分难堪地退出言荣的房门,别说是床帏里了,连屋里都没仔细看一眼,撂下一句:“卑职告辞。”就跑了。还贴心的带上门。 言荣望了一眼他的床,完好的帷幔静静垂落,他这次安心下来。忽然胸前的刺痛将言荣的愤怒挑起,他赶紧挣脱身后男子的怀抱:“疼。” 言荣低头瞅瞅自己的胸前,羞怒道:“都红了!你还拿指甲刮我!”护住胸膛,立马远离身后的男人。 “我不这么做,他们能跑得这么快吗。”王爷凑上前一步,想要安抚言荣。 “别过来。”言荣后退。 “就抱抱。” “那……别乱动。”言荣妥协。 “嗯。” “你怎么过来了?”言荣靠在王爷的怀里:“这两天不是有祭典要忙吗?” “祭典?如今皇上已无心祭典。四天前西域阿尤布使节朝贡,进献了一名舞女,昨天这位即将封妃的舞女失踪了。皇上下令封宫门,任何人不得离开皇宫。此时大约正挨个宫苑严密排查呢。” “难怪那帮衙役今晚这么严苛。封了宫门……那你怎么出来的?” “我是守宫门的~”王爷见言荣一脸怀疑,便咬上他的脸蛋:“本王喜好男风,天下尽知。除了宫里那帮太监,就属本王不会对他的舞女起异样心思。那老狐狸何苦防着我。” “你这话在外面可不要乱说,王爷怎能与太监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并论,只要荣儿想,太监都可在你面前硬起来……” “你又说胡话!” “若非是这里痒了,荣儿为何要卖弄风骚勾引那些衙役……”说着,晋王探进言荣的后面,搅弄起来。他隐忍多时,从进门那一刻,看见言荣倚身饥渴的模样,他便一直压抑着深处的嫉恨。 言荣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不是……是小桀……” “嗯?” “他……受伤了,我不想……让衙役看到。解释不清……”身后的男子钳住言荣的腰,言荣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人略带惩罚意味的扩张,手指并不算挑逗的深浅试探。 “他在哪?”晋王凝视着言荣的面庞,他没有撒谎。晋王抽出手指,转而抱起言荣,低语道:“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才特意赶来帮我化解……”言荣后面肿热,里面不痒,是火辣辣的刮疼。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受过这种折磨,那里都忘了什么叫痛苦。 “对不起,荣儿。” “……不要再这么对我了。”言荣窝在他怀里,声音闷闷道:“我若犯了错,你怎样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这样弄我……” 晋王心有悔意,对于晋王来说,言荣可以乖乖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但他的眼睛却时刻望向远方,言荣可以今日对他浓情蜜意,但明日又可投奔到另外一人的怀里,这种捉摸不透令谢殷不安,或许这并不是捉摸不透,而是他捉摸得太透,他深知言荣想要的东西,但那是他谢殷掌控不了的,他最惧怕的东西,最不想给的东西。 他害怕有人能带给言荣他想要的,言荣便会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他更怕一转身,在他目光不及的地方,言荣便会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世上。 他抱紧言荣,不知该如何道歉,他一想到将会失去,便会控制不住地恨…… 言荣猛地抬起头,瞧着谢殷的面目晦暗不明,眼光闪过一丝狡黠,道:“看我如此可怜委屈,你是不是后悔了?” 晋王一怔,他看向言荣,言荣此时得意洋洋,戳着他的胸口道:“你下次再这么对我,我还有更狠的招数,比如离楼出走,让王爷想找都找不到……” “原本以为你帮我赶走那帮衙役,咱俩这叫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没想到你方才是假戏真做……我都被你骗了。王爷足智多谋,言荣折服……”言荣叨叨道,哪里还见方才那副举世悲怆,黯然无声的可怜模样。 晋王轻笑起来,吻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仿佛是玉露琼浆般,含饮得不能自拔。待他想进一步动作时,言荣慌忙拦住他:“王爷……床上不行……有小桀……” 晋王含恨轻啧一声,他将言荣放下来,随他一起来到床边,言荣撩开床幔,晋王伸手掀开被褥,果然见濮阳桀躺在床上,腹部缠着绷带,渗出血色。 “这个废物还知道回来……”晋王暗道,他上下一扫,问道:“他身上的衣物呢?” “我烧了,上面有血,不好扔掉。”言荣道。 “那他身上可带回来什么东西。” 言荣离开晋王的怀抱,蹲到自己的床底,从里面够出来一个木匣子,那是言荣以前装私房钱的:“都在这里。” 晋王接过盒子,顺手将言荣搂起。他打开,在一堆暗器i毒i药里翻了翻,没有找到他想要的。 “如何?是少了什么吗?”言荣见他脸色不对,问道。 “无妨,等他醒来再说。”晋王道。 第8章第8章 清早,濮阳桀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幔,是他的地方。 一转头,果然看见那个人躺在身侧,浅浅的呼吸,一笔一划,可描摹下来的容颜。濮阳桀动一动身子,不料周身犹如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不过他还在身边,就够了。 忽然间,他注意到言荣的腰间横放着一只大手,温情,一瞬间打破。言荣身后,一人打着哈欠半卧着。 濮阳桀冷笑起来:“王爷哥哥,怎与他人共享床笫?” “荣儿的意愿,我不介意。”晋王沉声道。 “我介意。”濮阳桀寒意骤起。 中间的言荣不安地动了动。二人不自觉地噤声,互相对望一眼,难得达成共识。 “东西呢?”谢殷压低声音道 “埋在西郊望江亭底下了。”濮阳桀道。 “为何?!”谢殷十分失望,他料想不到濮阳桀竟如此大意,将如此机密的东西藏到那里。 “二十个精绝武士围剿,我能脱身已属不易。你那东西,犯不上我搭上一条命。”濮阳桀无所谓道。 空气凝滞,谢殷半响幽幽开口:“我明日便派人去望江亭,若不在那,我扒了你的皮。”冰冷的视线告诉他这并不是玩笑。 睡梦中,言荣翻了个身,胳膊一甩正砸到谢妄的腰。他面无表情地将言荣的胳膊重新安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无论多么阴郁,他总是会对言荣甚至仔细。甚至即使是他自己,也未察觉到这一点。 翌日。谢妄怒气冲冲,来到言荣的房中。此时言荣正在为濮阳桀换清理伤口。 晋王见到言荣如此细心照料一个人,妒忌翻涌,更是怒上加怒:“濮阳桀。本王对你再而三的容忍,你胆敢欺瞒我!” 言荣听他的怒吼不似平常。一个激灵,将药罐打翻在地。 “王爷这是……”言荣赶忙起身上前,顾不上收拾地上的药罐碎片。 “你站着别动!”晋王瞪了一眼,将言荣吓回原地,幸好没有踩上地上的碎片残渣。 “濮阳桀,你当真以为本王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王爷不是,我亦不是。”濮阳桀躺在帷帐里,浅笑道。 言荣两面为难,平日里他遇见的客人们也有大打出手的时候,但他一般只在旁观望,偶尔也会远离是非之地,旋即招来大炳小虎将人‘请’出去。可这二位……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主,要是闹起来,大炳小虎可是拦不住的。 言荣急得头皮发麻。 晋王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书册摔到地上,上面阴湿了一大片血迹。 王爷阴恻恻地道:“为何只有一半?” “另一半……还在刺伤我的精绝武士手里。他抢回去了。” 王爷嘲笑:“这就是圣火教教主的武艺?呵……本王真是高看你了。” 被人羞辱,濮阳桀一跃而起,身法迅速得夺过王爷腰间的佩剑,差一点便抵在晋王的下颌,无奈身上伤势太重,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荣跳过脚边的药罐碎片,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濮阳桀,他判定眼前的情形,生杀大权是由王爷所掌控的,便扑腾一下跪在王爷面前,道:“王爷,濮阳公子跟随您多年,他是何等人物您自有明断,能将他伤至此的人,定绝非善类……无论王爷想做什么,想必您的敌人的实力必然不可小觑,奴家眼界浅薄,世上只有二位的安危才是奴家心头上的最最重要之事。 濮阳公子多年跟随王爷左右,几乎成为您在江湖之上的羽翼,另一只眼睛,他们伤害了濮阳公子也无异于威胁着您的安危。此时若不相互扶持,只怕正中敌人的下怀,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王爷定定看着下跪的言荣,眉眼横厉:“就你一张小嘴儿会说!” “哈…哈哈…哈”濮阳桀虚弱的笑声断断续续:“荣儿果真最疼我的。”他扶起言荣道:“放心,王爷哥哥还要利用我把东西找回来呢,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言荣回望向谢殷,见得到晋王的点头首肯,他才好安心站起来。 “瞧把荣儿吓的~”濮阳桀将他搂在怀里,亲昵地蹭着。 晋王也弯起嘴角:“我们经常这样,吓到荣儿了?” ……言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来去,二人的神情皆有种见怪不怪,稀松平常之感。难不成只有他一人将此事认了真?言荣感到异常尴尬。 怪只怪自己在往日勾心斗角波谲云诡的环境里过惯了。总是将事情想得极为复杂。却忘记了他们一个是神出鬼没的江湖游侠,一个是恃宠而骄的小王爷,还有一个是埋头苦读的书呆子,都是率直的性子,哪懂那么多弯弯绕绕…… 言荣顿时难为情起来,为了化解方才他冒失的行为,他扯起了一个羞涩的微笑:“这药罐碎了,我先去配药,二位慢聊,慢聊。”言荣寻个理由赶紧闪身离开,丢死人了。 言荣走后,房里的另两个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另一半找回来。如若再失手,你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碍眼……” “本王十分讨厌言荣为了你絮絮叨叨……”晋王将自己的佩剑从濮阳桀手里抢了回来,封入剑鞘。 “这可巧了,我也讨厌荣儿为了你下跪……”今日情形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濮阳桀早就杀人灭口图个耳根清净。圣火教从来不会侍奉他人,皇族王爷不过是中原之地万千可供掌握的势力选择之一,濮阳桀之所以会选择齐国晋王,不过是因为当年的王爷给的筹码更能令他死心塌地…… 第二日一早,濮阳桀便不见了踪影。他消失了将近小半天,再后来的时候,伤势又加重了,之前刚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腹部涌出的黑血涔涔不止。言荣心疼之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上刀山下火海……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忘王爷交待的事。言荣在清理濮阳桀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一卷残破的书册,床上的濮阳桀眉头不展,挣扎着好像还要坐起来。言荣忙拦住:“你还要去哪?” “交给……” 言荣按住他,道:“王爷过几日就来了,到时候你再给他也不迟。” “不……要快……” 言荣于心不忍,道:“我去送,你安心养伤,不要再乱动了。” 小桀的毅力是惊人的。言荣不敢想象若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多久。 言荣从未去过晋王府,但这并不代表言荣不认识路。以前有人家家宴,请言荣作陪的时候,他偶尔会路过王府。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登门拜访。 言荣未来得及打扮,不似以前的风尘作态,平平常常若普通人家的公子。王府门口的家丁对他不甚在意。 见言荣登上台阶,状要进门,门口的家丁这才注意到他,并将他拦下:“何人?” 言荣行礼道:“二位大人,小人言荣,有要紧事要与王爷详谈。烦请通传一声。” 一位家丁审视着言荣,悄悄对另一个家丁说:“去请单管家。” 留下一人,应付言荣道:“王爷不在府中,你有何事,与管家说吧。” “这……恐怕不妥。小人想与王爷当面……” 不一会儿,便从府内走出来一位短小精悍的老爷子。 “这人求见王爷。”家丁道。 “你是何人?”单管家鞠一礼道,虽此人貌似平常,但敢上王爷府上请见王爷的,多多少少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眼前这人再平平无奇,也不能失了礼数。 见这老爷子一副管家管事的模样,言荣拱手忙道:“大人,小人言荣,有要紧事……” “言荣?”未等言荣说完话,老管家的思绪骤起,旋即大惊道:“原来您就是言公子……” “???” “王爷喜欢您的字画喜欢得不得了,不仅屋里摆着,床头,案台前都要挂一幅……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的。”老管家不住赞赏。 言荣糊涂,他的确曾经画过几幅,可权作消遣,还是描摹人家卖不出的画作的,没有什么价值的,根本拿不出手的东西,他也不记得有送给王爷啊。 怕是这老管家记错人吧。 可见老管家满眼的欣赏,言荣便也想回驳,而且他也在心里悄悄地享受了一番被人拥戴的感觉。 言荣不知的是,晋王喜欢的哪里是什么山水,他爱瞧是那山水墨画上几行题词,尤其是落款处,那两个清清浅浅的名与字…… “王爷现在何处?言荣有要事相禀。”言荣未忘正事。 “王爷眼下正于皇宫当值守备,恐怕申时才回来……您若不急,先随小的进府等候。” 言荣算了算,推辞道:“多谢管家,那我稍候再来……” “言公子慢走。”管家关切道。 言荣脚步虚浮,真真是受不起管家的热情的视线。他担心误事,决定先去皇宫里试试可否见到王爷,若见不到,他再回他府上等候也不迟。 可皇宫地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言荣皇城墙底下徘徊不定的,还被一队巡逻守卫驱赶出来。 言荣无奈,只得在宫门前的粥摊上坐着想办法。 正巧午时,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排在宫门外。皇宫守卫在逐一排查登记:“右丞史栾剑鸣家丁。” 言荣不解,问向粥摊摊主:“老哥,皇宫门口的那帮人怎么排起了长队?他们这是在干甚么?” 摊主舀了一碗稀粥递到言荣桌上,见怪不怪道:“皇宫戒严,都好几天了,里面的人不能出来,有些官员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那些排队的都是这些官员的家眷,又是送被褥,又是送吃的,好像是在忙祭典的事情。” 粥摊里的一位客人听见摊主说的,便回驳道:“说是为圣上分忧忙大典事宜,祭祀大典年年有,没见这么隆重,重视到要将人留到宫里。听我宫里的侄女儿说,不是留,是都被困在皇宫里了,前几日西域进贡来的舞女,丢了,正挨个排查呢。” “排查?”有好奇的人问道。 “怕是那舞女看上哪位官老爷夜奔了呗。”一人使着眼色,不再多说。 “呀是不是,听说那舞女美得跟仙儿似的,看一眼能将魂儿勾了去。” “听说到时皇上一眼就相中了,她跳了一段舞,舞完当即就要封妃。圣上甚至决定要她主舞的大典,往年不都是贤妃吗。” 言荣粥摊里观望了一会儿,这些家丁将被褥食盒交给守卫了之后,就报备了一声连皇宫门都没入……他想混进去的想法,要破灭了。 他思索一阵,只好作罢,准备回王爷府上等候。言荣正要起身离开,他的余光却瞄到远处皇宫角楼上似有人影。 他眯起眼,定睛看去,那人影居然是裴方静,言荣喜出望外,当下心情明朗起来,赶忙连跑带颠地跑出粥摊。他一路小跑,生怕角楼上的裴方静转身下楼,言荣边跑还边蹦,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当然这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挨近皇墙时,受过一次教训的言荣不敢大声喧哗,偷摸避开巡逻侍卫的视线径直跑到角楼墙底。待言荣近了墙根底下,便用虚声朝上面喊到:“重简!这里!重简……”言荣蹦蹦哒哒朝角楼上的人挥手。 裴方静的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他明显惊住。原本他还暗自鄙夷着楼下有个疯疯癫癫不成体统的东西……可是随着‘那个东西’越来越近,在他眼底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他的心口居然也随之越来越热,仿佛那里比他本人还要清楚来的人是谁。 想当然以言荣方才那般的怪异行为靠近皇宫,要避开皇宫全部的巡逻耳目,那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有一队巡卫已朝言荣疾跑而来,单是擅自闯入皇城周边已是大罪,言荣注意到了自身的险境,别无他法,朝裴方静喊到:“帮我进去!” 裴方静似乎没有理解,言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即将跑来的巡卫,道:“皇宫!进去!” 明白言荣的目的,裴方静从腰间直接拽下一块令牌,朝楼下丢来。言荣赶忙捡起来,在巡卫把他团团围住之前,他扬起头,狗仗人势一般将令牌举给他们看。 裴方静居高临下地向那群巡卫们命令道:“让他进来。” 巡卫们亲眼见着方才的一幕,却拿这个明显可疑的人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面向角楼上的男子作揖道:“是。” 言荣可算松了一口气。上了角楼,那群虎视眈眈的禁军终于放过了言荣。 “重简果真是我的福星。”言荣不禁感慨。 “……” “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言荣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看见他的脸,就想调戏他。 哪知裴方静的表情方才还好好的,言荣调戏他完,表情便倏地暗沉下来。 言荣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虽未晓得原因,却慌张起来:“我开玩笑的,重简不是在等我也没有关系……” 他还是不出声。言荣更慌了,胡乱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么庄重的地方调戏你,太不成体统了……” 裴方静此时暗暗道:“若知你会来,我便一早就在这里等着。” “???”有的时候,这个木桩子说的话,总会不小心戳得言荣心窝窝痒痒的。 言荣明知他并不是在与他调情,不过或许正是如此,言荣才会如此留恋。言荣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他虽未预料,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言荣。 裴方静很享受言荣的投怀送抱,但实在不合时宜,他环住言荣,清咳道:“体统,体统。” 言荣笑嘻嘻地用脸蹭着他的朝服:“一下,就一下。” 裴方静环视了一眼周围,见四周无人,也就默许下去。他摸摸言荣的头:“出了何事?如此莽撞……” 言荣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他犹豫着,道:“重简,可以带我去找晋王殿下吗……”他的笑容十分不自然。 第9章第9章 “顺着这条走廊,尽头左转便是前殿。”裴方静示意言荣道:“我不方便,打扰你们。” 最后‘打扰’二字咬得极为阴沉。 “重简……我真的是有正经事才来找王爷的。”言荣又一次解释道。 “嗯。”裴方静哼出一声。 嗯个鬼啊!他阴沉的表情明显是认为他言荣在欲求不满,千里送菊。他言荣就除了那事便不会干点正经事吗! “我回来找你”言荣觉得委屈,道:“之后你可以验身。顺便将令牌还你。” 言荣不想让这个人将他想得是那么……那么龌龊。虽然他是个男妓,但至少底线还在:“在床帏之外,我从不那个样子。” 言荣丢下这句话便跑了,而裴方静一直目送那个背影拐入前殿,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宫大得出奇,言荣不敢乱瞅乱看,生怕惹人怀疑。但他的家常穿着打扮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绝非宫中之人,所以言荣尽量少被人看见。之前有裴方静一路护送,即使身份可疑,别人也不敢造次。没有裴方静的护送的这段距离,还好不远。言荣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见一矮墙中央,有一小门,他方一迈出小门,就看见在前殿换防的晋王。 前殿十分空旷,地砖耀目之白,平铺百里,连一处荫蔽处都没有。言荣前脚踏进去,立马撤了回来,扒着小门,暗黢黢地躲在后面。言荣盯着晋王,琢磨着怎么把东西交到他手上。 对于像谢殷这种刀头舐血的人来说,哪怕是再微小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侧门那里冒出的不协调感,一瞬间便被他捕捉眼底。 再一看清,他无法否认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满足感充盈全身。可同时,他的思绪飞快旋转,对言荣擅闯皇宫的行为很是惊惧。他随口嘱咐了几句前来换防的副卫长,装作不经意的往侧门走去。 待言荣缓过神来,希望见到的人已向他走来,并且脸上的神情冷峻。 没办法,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完成小桀的事才要紧。言荣心里暗想。 晋王一把将躲在门后的言荣拉出来,带到御花园后面的小院里。 “皇宫你是该来的地方吗!”四下无人清静,他呵斥道。 “王爷……”言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赎罪道:“奴家深知皇宫庄严,不是奴家这种卑下之人能涉足的地方,实在事情紧急。奴家实在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快起来!腿不好还爱跪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现在什么情况,皇宫戒严你是进来了,考虑过怎么出去吗!被人查出来你擅入皇宫,当是死罪!”晋王尤其受不了这人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俯下身,抚落言荣膝盖上的灰尘:“你可去我府上等我,为何要跑来。” “是这个。”言荣从怀里掏出藏里许久的另一半书册。 晋王接过去,翻阅了一番,却不见喜色:“就为了这东西,犯不着你冒险。” 言荣见辛辛苦苦,战战兢兢费尽心思将东西送到他手,却连一句贴心话都没有。言荣心里不舒服,便打断这人对他摸摸索索的动作,道:“那你还对小桀发那么大的脾气,我给你拿来了,你也不高兴,王爷真难伺候。” 手被打下,晋王面露委屈,道:“你看你又耍起来了,还说我脾气不好。” “哎呦,那真是折煞奴家了,奴家这就告退。免得奴家脏了您的眼。” “你又乱说,快回来。你出得去吗。”晋王忙把人拽回怀里。 “出不去……”言荣认道。 “那就老实点。听我的。好不好。”晋王耐着性子道。 “是,王爷。” “你在这里等着,我换防之后来找你。” “就在这里?不会有人来吗?”言荣看看四周杂草丛生,很怕里面会窜出什么。 “前面是御花园,后面是椒房,早就没人住。而且这里也查过三四次了,我回去将御花园守卫撤掉,便不会有人进来。若有什么宫女太监你藏起来便可。这小院假山多,树也好隐藏。” 言荣甚觉可行,便同意下来。谢殷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候还挺靠得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见言荣呆愣一下,晋王立马变了脸色:“你竟然真的……?!” “呆着别动。”晋王又没好气道。 “不是,王爷,是……”想他言荣也曾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如今连句实话都说不利索,眼见着王爷气鼓鼓地跑掉,言荣只能独自叹息。 从黄昏,等到入夜…… 不是申时就换防吗?言荣如此想着,忽然草丛间一阵,一团紫色的小东西从上滚落下来。 待言荣瞅过去,是一位少女在草丛里跪坐着,身上沾满的尘泥,却一点也折损不了她朗月般的容颜,金红色的长发波浪飞扬,异域胸衣坠着紫琉璃,轻紫头纱及地,不经意间挂上几片落叶…… 面面相觑,言荣见有陌生人闯入,紧张起来。不想,那位女子比言荣还要紧张。她像一只发狂的小野猫,将言荣扑倒在地。 “不许,说话,不然,杀你。”她用破碎的词语,拐着奇怪的调调,如此说道。她一只手捂住的言荣口鼻,另只手锁住他的脖子,威胁的眼神。 言荣注视着她,微微点头。 说实话,即使她掐着言荣的喉咙,言荣也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是西域来的吗?”言荣在她的手心里呵气,道。 她没有听懂,手下的人模糊的发音。她疑惑,并露出一点空隙供言荣出声。 “你就是丢了的舞女吧。”言荣问道。 “你,宫人,不是。”舞女道。 言荣笑起来,模仿起她的口吻:“我,宫人,不是。” 她见言荣毫不挣扎,便渐渐放下警惕。 “你,躲……嗯……人?”她费力的寻找着恰当的词语。 “我,等,人。” “等?”舞女似乎不太理解。 “等侯。” “???” 是她没有学过这个词吗? 言荣想了一会儿,道:“我希望某人前来,将我找回。”不知道这样解释是否恰当。 “你,躲人。我,等人。”言荣是想表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她不要害怕,也不要一激动便他捂死。 她怔住,忽然言荣感觉脸上凉凉的,泪水在她的眼睛里蓄积,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一点接一点,全落在你的脸上,道:“不。我,等人。” …… 这个少女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言荣陪她一起坐在树底下。像两个老友,言荣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听她一股脑儿的胡乱倾诉。没有人相信他们才认识半个时辰。她抽抽搭搭,但言荣好歹也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的确是那个西域进贡来的舞女。原本她并不是本次献舞的人选,而是她的父母犯了重罪,为了活下去。他们想尽办法,将他们的女儿送上这个位置。而她为了让父母脱罪,一路上并没有逃跑。她以为只要完成这次献舞,她就可以回家乡与父母团聚。可谁知齐国皇帝居然想要娶她。她当场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说,她不想嫁。可是没人听懂她说的话,她求译官为她转述,哪知译官非但不解释,还撒谎说她是因为激动而留下的眼泪。她在家乡早有情人她绝不要嫁给别人。 “意中人。” “?”舞女不解 “就是指你心中属意的人,情人的意思,但比情人好听一点。”言荣忽然飘过王爷嘴里说出情人二字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冷颤。 “意中人……”舞女重复道。 “你的意中人,知道你献舞吗?”言荣闲问。 “知道。” “他告诉过你,你来到这里,就可能回不去了吗?” 舞女摇摇头:“他与我,一起。” “???” “译官,意中人。” “??????” “父亲的罪,他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父亲的罪名是他定的?” “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赶忙摇头,好像才理解言荣的话:“罪,他的,父亲,帮助。” 言荣一惊:“你父亲替他担罪名?” 她想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头。 “你父亲为何要顶罪?” “父亲,老,意中人,会娶我,照顾我的一生,父亲说,不要伤心。” “然后你为了救你父亲,来当舞女,无法回国……”言荣隐约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妙,他小心问道:“你的意中人想过要救你出去吗?” “他说,罪人的女儿,回去,不好。齐国没有人知道,所以,留下,好。” 这一箭双雕玩得好啊。利用意中人的父亲既摆脱了罪名,又摆脱了这个可怜的舞女。言荣忽然想拜见一下这个厚颜无耻的译官。 …… 言荣注视着这个仿若天外之人的异域女子,语气轻柔道:“你想要怎么做?” “不知道。”她摇摇头。一脸迷茫。眼圈泛红,抱着腿,蜷缩在树下:“我不想和皇帝成亲,我想和意中人……”这句话意外的流畅,想必她已重复过很多遍, 那么不要脸的意中人还是不要的好。言荣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舞女目光无助,望向言荣:“我……怎么办?” “你的意中人无情无义,不要相信他了。”言荣靠在树上:“现今皇城戒严,你出不去,如此藏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国的皇帝也正值龙虎之年,相貌气度也是一等一的,虽说你未必会独揽龙恩,但至少你吃喝用度不愁,地位显荣至上……两厢权衡,我劝你还是留在宫里……” “不!”舞女费力地理解言荣的话语,但最后一句她明白的:“不!” “皇帝,不是意中人。不嫁。”她十分坚定。 “若出了宫,凭你一个异乡人,语言不通,该如何自处……何苦呢。” 舞女坚定不移:“苦,我接受。” “死性不改。”言荣暗暗笑骂道,心里却不自觉柔和起来。他抚上舞女的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将你送出宫,但你可愿意一试?” 舞女的眼眸犹如万家灯火,一点一点明亮起来:“愿意。” “失败的话,你恐怕要永远留在这里了。”言荣事先警告道。 “我愿一试。”舞女道。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言荣和舞女一惊,赶忙躲进旁边的假山。 言荣悄悄偷瞄,见是晋王,放下心,便要从假山里转出去。舞女拉住他,不解言荣是何意。言荣安慰她,悄声道:“他无妨。”旋即从假山里走出去。 “荣儿等乏了吧。”晋王见到言荣,便朝他走来。 “方才处理点事情,来晚了。”他解释道。但当他想靠近言荣时,眼光倏地一冷:“谁,滚出来! 舞女惊颤,小心地从假山后走出来,并快步躲到言荣的背后。 这不正是搜寻多日的波斯舞女吗!晋王再看一眼言荣做贼心虚的模样:“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长。”言荣解释了一番,最后将全部希望押在晋王的身上。 “荒谬。”晋王一眼便看穿言荣的意图。 “如今皇宫戒严,只进不可出,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宫?”言荣问道。 “我自有办法。”晋王不屑道。 言荣忙抓住话茬:“你打算怎么带走我,便如何带走她。” 晋王抵触道:“她的长相不同于常人,加之身上的奇装异服,如此惹眼,她虽可在皇宫这么大点的地方躲上七天,但出宫是万万不可能的。” “天黑,她低着头便可,衣裳,拿我的换给她。至于出宫,烦请王爷通融。”言荣琢磨道。 晋王微怒:“单凭你这句话,本王就能将你凌迟处死。” 舞女吓哭:“不要,不要。不走了,不走了。” “哥哥,不要,不要,变成肉片。不走了,不走了。”那舞女突然抱住言荣,大哭起来。言荣一愣,安慰的拍上她纤弱的肩膀:“对不起。是我想得简单了。” “不该给你希望,又将你弃之不顾。”言荣道。 舞女在言荣怀里一个劲儿的抽搭:“皇宫好,皇宫有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哥,没有意中人,哥哥陪我。” “我并非宫中之人……”言荣叹道。 晋王忍受不住,一把将舞女和言荣拉开:“行了,不许哭。”他转头护住言荣,不许舞女近身一步:“我依你。” “但她的发色太惹眼,不到宫门口便会被人发现。”晋王道 那就……言荣捻起舞女的一缕红发,想着对策。 第10章第10章 “荣儿所说的要紧事……就是这件?”议事房里,裴方静提笔的手忽然顿住。 “这是个意外。”言荣腆着脸道。 裴方静抬眼,望向言荣身旁的男子:“王爷竟如此愚蠢。” “本王自有决断。”晋王压着火气。 “与后宫嫔妃私相授受,殿下如何决断?”裴方静落下笔:“是剁掉手脚,还是亲手刮掉言荣的皮?!” 刮皮?!舞女一听,哇的又大哭起来,抱住言荣就不住地亲,亲他的脸蛋:“不要,不走了,哥哥不要刮……” 铺天盖地的吻,弄得言荣又楞又喜,异域的礼节真是格外的热情,嘿嘿嘿。 而眼见着这一幕的另两个人,心头皆忽地一沉,这个舞女,必须送走。 半个时辰过去,言荣借用起裴方静案几上的墨台,他一边研墨,舞女就围在言荣身边,看着新奇。待研好墨,言荣蘸起毛笔,就往舞女的红发上刷去。 舞女嫌弃地躲闪:“不要,不要,臭。” “忍一忍,等干了就好了。”言荣嘴上说着,顺手将她的头发抓起一缕,涂抹起来。 舞女不情愿地任言荣在她的秀发上刷墨,十分心疼。 言荣没话找话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言荣。” 屋里,被晒在一旁,干坐着的二人心底一暗,连名字都不熟,就敢夸下海口…… “帕依莎火西拜。”舞女道 言荣一顿,静静得问:“帕依莎……有什么含义吗?” “沙漠上,最美的,花。” “莎是花的意思?” “不是,是帕依莎,帕依莎是花。” 言荣又换了种问法:“那有单独叫莎这个名字的人吗?” “没有,没有人叫莎。依莎,是沙漠,是花。兰莎是飞的,高的,是鸟,美莎是遥远的,是风。” “若要解释,它通常表达最,喜爱,美好这种情感。”裴方静接道。 言荣笑道:“重简还会西域语?” “不是,尼雅语,我偶然翻阅到的。”裴方静道。 言荣继续刷着舞女的头发,无所事事的舞女,一双明眸在另两个男子身上徘徊,她简明的问:“他们,谁是意中人?”她看向言荣,一派天真。 言荣喉结一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舞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这里,糊涂。看不懂” “……刷完了刷完了。”言荣装作没有听见,低着头,目不斜视,完全不想知道另外两个人此时的表情。 “是谁?”舞女还是穷追不舍。言荣将舞女的湿漉漉的黑发挽一个发髻于头顶,免得墨点染到衣服上。 “去换上我的衣裳。”言荣将舞女推搡着站起来。舞女拿着衣服左右比量,就是套不进去。 “你不会穿吧,我来帮你。”言荣道。 舞女捧着衣物,羞红道:“不要。” 言荣这才想起男女有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将衣襟打开,对,从里面穿进去。” 帕依莎点点头,见她摸到了窍门,言荣便转过身,让她自己穿。然而当言荣看向另外两位大爷,他们完全没有非礼勿视的样子。言荣面容一暗,将两个人的头一起扭转过去。 帕依莎很是信任言荣,没有顾忌地原地脱下胸衣,摘下来的耳饰挂坠儿,她十分爱护,不想将它们放到地上,她便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将自己的珠宝放到上面。帕依莎一边脱一边看着书架上的摆放的古书籍,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半响。帕依莎道:“好了。” 言荣松开捂住另外两双眼睛的手,转过身,发现舞女亭亭玉立,极为俊秀,帕依莎硬生生将普通的男子常服穿出妖娆之气,尤其是胸部,衣襟微敞,露出半抹酥胸,一看便是女扮男装。 言荣红着脸,低下头伸手松开她的腰带:“你系得太紧了。衣服太贴身容易暴露你的女子身形。” 帕依莎乖巧地等言荣系好自己的衣装,只是不知为何,总有两道人的视线朝她刺来,她的后颈冷飕飕的。 “好了,王爷,就靠你了。”言荣将帕依莎交到谢殷的手中。 “哥哥不走?”帕依莎十分依赖言荣,不敢与王爷对视。 “王爷会带你出去,你要听他的话。我会另想办法出去的。别担心。”言荣道。 帕依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言荣穿着单衣,目送晋王与帕依莎离去,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他再也不碰这么惊险的事情了。言荣一转身,发现裴方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说我做的是正经事吧,令牌还你。”言荣总算澄清道。 裴方静勾起一笑,凑近言荣道:“未验身,不作数。” 南门,晋王堂而皇之地骑马慢慢走近。 若换做平时,城门守卫不会有敢阻拦者。不过,今日的晋王离平时换防时辰晚了将近两个时辰。守卫的人疑心,便壮着胆子拦下了晋王。 此时马上不止晋王一人,他的怀中还趴卧着一个娇小的男子,趴卧的姿势十分旖旎。那人跨坐在晋王的身前,整个人都挂在晋王的身上,脸埋进晋王的臂弯,让人看不见面容, 不过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巡卫倒还认得。就是今天下午在角楼,那个形迹可疑的,还有裴大人庇佑的男子的穿着。 “殿下,此人是……”巡卫恭敬问道。 “本王的人。”晋王冷眼扫下。 “这……属下是要向上报备的。”不留下姓名,不好交差。 “你便如实上报,晋王本月初三,夜半子时带宫人离宫寻乐,本王倒要看看,有谁多管闲事。” “属下不敢。”说着,便忙放行。 待王爷的人马走远,守门的巡卫暗自嚼起舌根:“什么宫人,就是裴检使送的。不惜冒着风险,将人送进宫里与王爷幽会。没想到一向清廉的裴大人居然也开始巴结上了晋王。” “行了,巡逻去吧。” “是。” 走出宫门不远,晋王便吩咐自己的随从先行回府,他抱着怀里的人驾马离开,随从皆是会心对望,未起疑心。 卿欢楼后院,晋王熟门熟路。 “下来吧”他对怀里的人说,语气不善。 帕依莎一路上抖个不停,终于能从这个可怕的人怀里挣脱出来,她乐得立刻跳下马去。周围的一切,对她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而言都是新奇而陌生的,帕依莎不敢乱走,只好乖乖地跟在晋王身后,从角落的一处小楼梯上楼,小楼梯直通顶楼的侧廊,他们从暗处,潜入楼里。帕依莎听见楼下面的动静十分嘈杂,她还往下面偷偷瞄了一眼,这里人的穿着都艳丽异常,而且行为举止过分亲密,大约像是寻欢作乐的场所。 若不是言荣将她托付给这个可怕的人,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要将她卖掉。 不过,当她随晋王进入一个房间时,她便安心了,这里和外面很不一样,清净得很,甚至空气中还若有似无的带一点药草的香气。 晋王面色不善,他从没和别人共骑过,没想到第一次还不是言荣。本想在马上跟言荣来一次假戏真做的晋王殿下,此刻心情十分不爽。 “不要乱动房里的东西。等荣儿回来。听他安排。”晋王命令道。 “王爷?”帕依莎犹犹豫豫地开口。 晋王扯下他的衣袍,挂在言荣的衣架上。 “那位大人,是坏人。”帕依莎道 “嗯?”晋王转过身,目光疑惑。 “衣裳,鹤。”帕依莎双手描绘着裴方静朝服上的图案。 晋王立刻会意:“你怎么知道?” “他的书,是咒语。”帕依莎费力的解释。 “?” “祖母,一样的书……”帕依莎找不到想说的词语,略有些着急得说起母语来。 王爷并不会她的语言,正愁时,言荣的床帏里,传来一句翻译:“她说,她的祖母是精绝人,有与裴方静一模一样的古籍,她才想起来,来不及告诉言荣了,请你一定警告他,远离那个人。” “你没死。”王爷的语气失落。 “托王爷的洪福,健健康康。”濮阳桀从里面掀开床帏,他被屋里的吵闹吵醒,方醒来时的混沌,加之神识昏沉,口干舌燥,十分不爽,他看向屋里的女人,目露寒意:“这里为何有个阿尤布女人?” 帕依莎看清那个人的脸,大惊失色:“圣圣圣圣……教主!” 天神哪,言荣哥哥身边都是什么啊!好可怕。 又过几日,皇榜贴出告示。说西域舞女水土不服,不治身亡。特赐黄金百两,犬马六百,赠于西域使节。以慰哀思。而言荣也在皇城解禁后,冒充裴方静的小厮离开了皇宫。 帕依莎临走前,言荣为她准备了一点盘缠,虽然不多,但也够她游荡一段时日,言荣千叮咛万嘱咐,要帕依莎省着点花,四五个月应是能挺过去的。由于她的容貌十分惹眼,言荣特地去东街买了一个纱笠,将帕依莎打扮得像一位江湖侠女,说实话,言荣心生羡慕。 言荣送帕依莎出城,帕依莎依依不舍,她很想和言荣单独聊几句,可欲言又止,因为她能感受到周围时刻充满着圣火教的气息,王爷耳目的视线,以及阴沉的熟悉的精绝武士的味道。 她只能最后深深拥抱一下言荣,感激并将永生铭记他所作的一切,留下一句:“保重。” 便只身前往她的江湖去了。 第11章第11章 “言荣,有你的双鲤~”一大清早,鸨母就将言荣吵醒,语调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种看戏的味道。 “我的?”言荣懵瞪着双眼,接过鸨母手里的双鲤盒。似乎还挺贵重…… 言荣认识的人几乎全在这上京之中。而且多年以来除了对客人,他平时十分内敛,并不好与人交道。别说知己兄弟了,可能连朋友都没一个。 言荣仔细端详起盒上双鲤图案,掂了掂,里面有硬物碰撞的清脆响动。又嗅了嗅,没有异样的味道。应该没有放迷魂散。上面的寻常笔迹他似曾见过,又似没见过。 言荣将双鲤拿到窗前的案台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言荣正琢磨里面是什么的时候,肩膀一重,一个脑袋靠了过来。 “这是什么呀?”濮阳桀说着,从后方环住他的腰。 “不知道。说是给我的。还是从江州寄来的。”言荣摸不着头绪。 “还真是长情啊。”身后的人酸气道。 “嗯?”言荣不解。 “荣儿三年都没接客了,这人还对你念念不忘……” “瞎说……”言荣可没那么长情的客人。倒是有长恨的。 “快打开瞧瞧吧,我也想知道是谁……”是谁这么不知好歹。最后一句,濮阳桀咽回肚子里。 “不要。”言荣小心道:“万一里面有机关呢,一打开,暗器飞出来。或者里面扎个小人儿,一大清早,多晦气。” “荣儿……收到过那些?” “一两次吧。” 濮阳桀目光晦暗,伸出一只手朝双鲤盒上轻轻一剁,木盒刹时劈开。言荣迅速把他的手拉回来,往后一躲,静等着发生什么。 迟迟没有动静,言荣才胆敢睁开眼睛。他握着他的手,嗔怪他道:“你徒手作什么,万一嘣出来暗器,伤着你怎么办!” “哦…………还有个玉佩呢。”濮阳桀盯着盒子里露出的东西,拉长调子,意味不明:“呵……” 言荣听见濮阳桀在他的耳边阴恻恻的轻笑,寒毛冷得一颤。 看来真的是一封平常的手书…… 木盒被濮阳桀劈成两半,切得十分匀称,且切面平整,连根毛刺都没有。言荣将一封叠得整齐的花筏夹出来,上面有股香气,确是江州特产的信筏。 言荣翻开信笺,直阅落款:弟关荣谨启。言荣恍然大悟:“是关荣……” 身后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一滞。 言荣并没有在意。他欣喜地阅着花筏。 关荣比言荣晚进楼,却比言荣早成名,也比言荣早一步脱离这个是非之地。言荣还记得那一年的花魁之选,他本来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却在临选的前一天晚上误食了有毒花茶,醒来后四肢无力,别说是弹琴了,连拿筷子都费劲。 关荣毫无悬念地赢得了花魁,也赢得了那唯一一次可以靠自己赎身的机会。因那一次的花魁之选,十二州的名伶纷纷赶来,场面甚是盛大。有人为此开了赌盘,不少达官显贵一掷千金。赌坊破例拿出一千两作为对花魁的回赠。 而这一千两,若想赎那时的言荣与关荣其中一人,绰绰有余。 以前也有赌坊开局,也会给花魁一些银两作为馈赠,不说那些银两少得可怜,名义上虽说是花魁的,但最终还都会被妈妈以各种理由收去。关荣赢得花魁的那一刻便当众将一千两交给鸨母,并要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在人们的起哄中,众目睽睽之下,不给妈妈任何抵赖的机会。 这本来还是言荣想出的主意。 言荣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他嘴上说着‘无妨,恭喜你,得偿所愿。’可心里阴暗得都能长出青苔……那段时日,确实不好受。 这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能就是命运吧。他的好日子还有很远。他还需要等,可谁料这一等,又是三个春秋。他已不再年轻,再也没有机会参选花魁,退居这偏僻高阁,安安静静地守着他的三位恩客。 但总还算见到些曙光,如今他身边的这三位恩客,虽然麻烦点,但对他还是足够照顾的,他心里明白。 这信若放在三年前寄来,言荣也许在看到落款的那一刻便会当即烧掉。 但如今,他心中自有坚定考量,是任何人无法撼动一分一毫的。种种过往,他早已不那么在乎。反而有一种怀念之感。 “信上说什么?”濮阳桀问。 “关荣在江州落居,还开了家茶馆。自己吹拉弹唱,日子过得舒心着呢。”言荣笑说。 “还有吗?” “嗯……他说,有人要来找我?嗯?拜师?学艺?” 言荣心中突然忐忑,他以前总是照顾着关荣年纪小,犯了错事经常帮他打掩护,有时候还要收拾他的烂摊子,所以导致他一听到关荣要把什么什么托付于他,他便没来由的一阵头疼。 更何况这次托付的还是个人! 言荣赶紧修书一封,说他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过不久也要退隐山林了。恐难当大任……赶紧将人拦住啊! 可他的信还没寄出几天。那人便来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面前,跪着一位模样冷清的少年,观之瑟瑟乎如初冬之雪,潺潺乎如青山流涧,不似尘中人。 “锦……锦城啊。快快请起。”言荣忙将他搀扶起。一近身,扑面而来的牡丹香气。这赶了几百里路,却丝毫没有一点气质上的折损。言荣心里尴尬,这还需要教吗?已是顶好的伶倌了。 言荣尬笑两声:“锦城一路奔波,想必辛苦极了,我这便去与老鸨商量,给你安排个住处。” “谢师父。不敢劳烦师父,锦城已在对面客栈定下了房间。”柳锦城十分有礼。 “那怎么行,你一个大美人,孤身一人,你若有什么差池,我怎么和你那边的妈妈交待。还是呆在楼里安心,大炳小虎厉害着呢。”言荣道。 “这……好吧,谢过师父。” “哪里哪里。”第一次被人如此敬重,言荣甚至露出了些许羞涩,腰条不禁忸怩起来:“桌上瓜果点心,随便吃,我去去就回。” 言荣关上门后。柳锦城四下观察起言荣房间里的陈设。他注意到帷幔上垂挂着的几枚香囊,可房间里一点熏香味也没有,反而有股药房里的木草味。 柳锦城心中称奇,一般伶倌在房中所放皆是花种香气,一是令人迷醉,客人流连忘返,二是历久弥新,使人一闻便能回忆起香气主人的音容笑貌,可这间房中,却是这提神醒脑的味道,像极了是赶着客人走……柳锦城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种香丸,他便上前解下一枚香囊,拧开镶玉壳,用小手指蘸了蘸里面的灰烬。凑到鼻下细闻,旋即他面露惊惧,忙将香囊扔到地上,拿出手帕擦起手来。 被扔的香囊在地上轱辘了一阵,滚到一个人的脚边。 濮阳桀站在窗前,弯下腰捡起香囊,微笑道:“不要乱动东西。” 锦城一惊,他被突然出现在窗前的男子吓了一跳。明明方才房间里没有这个人的!他究竟从哪里来的! 正在锦城发愣之际,濮阳桀瞬步移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捏住他的面颊。逼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关荣叫你来的?” “是…是……”锦城无力反抗。 “他都说了什么?你若说谎,我便将你的舌头□□。” “是,关哥哥在江州…我有幸见过一面。我本想请他收我为徒,请教房中之道,蛊惑之术…但,但关哥哥说,他已从良,不愿再…再弄这些东西……但他说,上京有另有一位深谙此道的高手……便将我引荐过来……” “还有呢……” “没有……没有了,我也只与关哥哥见过一面,不到两个时……时辰而已。” 濮阳桀逼迫他与他直视,捕食一般的眼神似要刺入柳锦城的心底。 片刻,濮阳桀松开手,轻笑:“你不要多嘴乱说话。否则上京便是你的墓地,” 门口响起脚步声,有人在上楼梯。 濮阳桀转身与锦城离远些,又去将香囊重新挂上帷幔…… 言荣推门而进,满面笑意:“锦城啊,妈妈说你可以住在我旁边。另一面隔壁……” “荣儿,我回来了~”濮阳桀朝言荣扑过来,一把抱住。 言荣却不太高兴,附在他耳边说道:“你身上有伤,不要乱跑。” “只是出去透透气。”濮阳桀依偎道。 “这位是濮阳公子,一位常客。”言荣为屋里的锦城解释:“江湖中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没吓到你吧。” 锦城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有。” “那便好。” “濮阳公子,奴家要带这位弟弟去他的寝房,请公子耐心稍候。奴家去去就来。”言荣端起腔调道。 濮阳桀在他身上蹭蹭,许久之后才放开他道:“好吧” 言荣将锦城招来,领他去自己的卧房,一路上闲唠起来:“这三楼就空房多,清净。若你不喜,二楼北侧还有一间房,只是格局小了些。” “关荣的信中未提及你何时动身,若早知你脚程如此之快,我也好早做准备。” “我对锦城的胆量钦佩得很。千里迢迢来到上京,孤身一人,也没个照应。我听说最近官道也太不平,锦城幸好没遇到那些山大王……” “你瞧瞧,就是这里,这原是云平的房间,如今他搬到楼下了,他喜欢素雅,颜色看着淡些。锦城意下如何?”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柳锦城忽然道。 “回哪?” “江州。”柳锦城注视着言荣的眼睛,言荣并没有错觉,柳锦城似乎是在鄙夷他。 “锦城是觉得哪里不妥?我去找妈妈说。”言荣呆住。 “不必劳烦,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柳锦城道。 言荣的思绪急转:“可是濮阳公子?” 他只能想到这里,在他出门之前,锦城还一口一个师傅呢,回来之后,房间里多了小桀,便说要走。小桀也是个惯会玩的,恐怕是说了什么不成体统的话,惹得锦城反感。 锦城一顿,并不说话。在言荣眼里看来,这就是默认。 言荣便解释道:“濮阳公子是江湖中人,不拘礼数,喜好的东西也许是有点异于他人。而且濮阳公子,你从他的长相上便能看出,他是异域人……所以对□□向来很……没有底线……然后用词上,也许有点不太文雅……” “并不只是因为……那位客人。”他打断言荣道。 言荣搜肠刮肚的憋出来的说辞,被他的一句话便打回肚子里。 柳锦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城注视着言荣,道:“小弟的确贪财,认你做师父,也是想习得一身技艺后,赢得更多的缠头,但我赚得也都是该赚的钱,卖身卖笑,这本就是我们的行当,虽为外人不齿,但最起码对得起良心。我还从未堕落到要靠腐蚀身心,害人性命的手段来勾引住客人,赢取钱财。” “靠祸害人心上位的人,我柳锦城,不做。”他一字一顿道。 柳锦城的目光笃定……而言荣,越听越糊涂…… “究竟发生何事了?”言荣问。 柳锦城没有解释,甚至向后退了一步,离言荣更远。 “我也奉劝你一句”柳锦城顿一顿:“害人害己,人在做天在看。”言辞恶劣。 言荣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柳锦城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言荣略感失落。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言荣下一秒便可恢复起笑容:“柳公子既然决意要走,我不便强留,但天色渐晚,柳公子又舟车劳顿,在此处歇歇脚,明天一早言荣送你出城……” 柳锦城淡淡客气回应:“有劳了。” 言荣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不在焉。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柳锦城如此对他。 “荣儿怎么不高兴?”濮阳桀一有机会便会贴住言荣,一刻都不想放手。 言荣心里有事,直接开口道:“你方才是不是吓到柳锦城了?” “没有。”他注视着言荣,语气诚恳。 “那他问你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问我,然后你就回来了。” “那是因为什么?”言荣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啊!不管了。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好!”立刻得到回应。言荣这才发现他一直坐在濮阳桀怀里,连姿势都没换过。 “腿麻了吧,快回床上躺着。大夫叫你好生静养。” “嗯。”他十分听话。 言荣不禁笑起来,自己和这帮没心没肺的呆久了,脑子也变得越来越迟钝,看来自己真该退隐山林了。 入夜,卿欢楼扯下它白日里故作的清高,终于露出它本来轻狂的模样,软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如圆熟红樱诱人采撷,暖纱的帷幔随风摇曳如流水落花沉浮无主……昏黄的烛火下,丝竹曼舞,九曲流觞,莺笑燕语,醉卧温柔乡。 饶是如此,仍有一方小小天地是‘热闹’触及不到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谢殷一来,房间里霎时冰冷到极点。 第12章第12章 “荣儿不让我走。”案台上,濮阳桀伫着胳膊,斜眼瞅着晋王。 晋王不愿理睬那人,转而向言荣如告状般,道:“他那点小伤早都好了……荣儿还要留他多久……” 言荣正色道:“不小!定鱼是没看到那个惨状……你可要好好谢谢小桀,他为你这么卖命……” “他哪里是为了本王……”晋王冷眼道:“还有那个裴方静……” “……重简被王爷又弄去巡检了,他又如何王爷了?”言荣暗笑王爷小孩子心性。 “是啊,裴方静人都不在朝中了,居然还能阴我……朝中定有他的同党。”晋王眼眸黯淡。 “不是同党,而是人缘好。”言荣道。 “呵。”王爷不予置评。 濮阳桀觉得自己被冷落,便朝言荣的后背趴了过来:“荣儿哥哥,饿了。” 见濮阳桀又腻了上来,谢殷咬牙切齿:“你还留他到什么时候。” “生龙活虎,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病。”晋王挑起剑,向言荣后面的那个小人刺去。 晋王本是将分寸拿捏得十分巧妙,与言荣留了一寸,直威胁到濮阳桀的眼睛,绝不会伤到言荣,可惜刀剑无眼,言荣侧了一下头,剑刃锋利,几乎只是贴了一下言荣的脸颊,便霎时显现一道血痕。 言荣嘶了一声。 晋王立收剑,他捧起言荣的脸。 “荣儿……”晋王叫一遍他的名字,暗含悔意。 “无妨,就划了一道。都没有流血。”只是平常的打闹,言荣并不怪他,或者说,言荣从来就不会怪他。 忽然,有人推门而进。 柳锦城脚下一滞,正好撞见濮阳桀从后抱着言荣,而谢殷捧着言荣的脸的这一副光景。 “打扰了。”柳锦城迅速低下眼,准备离开。 “站住!”晋王高声喝止。 “你是新来的?”晋王看向擅闯的人。 “不……”言荣试图解释。濮阳桀不甚在意,他发觉言荣的脸颊流下一滴血,便探出小舌将其舔干净。 “来人,拉下去打折腿。”方才误伤了言荣,晋王心里的不痛快正愁没地方宣泄,便迁怒于这个误闯进来的人。 “本王教教你规矩,这个房间不准外人涉足。违者,死。” 言荣忙道:“王爷!这位是我请来的贵客。” 濮阳桀搂着言荣,漫不经心:“让他死吧,他惹了荣儿一天不高兴。” 言荣太阳穴狂跳:“他是我的贵客!” “你们从来不听我说话是不是!” “我是不是只要嗯嗯啊啊就好!” “被你们捏在手里耍着玩开心吗!” “你们关我三年还想关我一辈子吗!” “我受够了!我他妈不想干了!你们有为我考虑过吗!!” “你们和楼下那帮人有什么区别!!“” 言荣骂语连珠,一点也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 晋王不知如何是好,朝门口撇过一记眼刀:“滚。” 言荣趁机朝柳锦城使眼色,让后者赶紧走。 柳锦城愣愣地,方才明白言荣的用心,紧忙退出房门。还顺手关上了门。走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放他走。”濮阳桀不悦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两个黑衣人又重新隐退进走角落的阴影里。 柳锦城回到房间,一夜未眠。 清晨,言荣敲响柳锦城的房门。如约将他送出城门。一路无话。原来柳锦城并非只身一人,他带了两个随行的小厮,一直住在对面的客栈。 小厮们心里疑惑为何才来一天便走,嘴上却没有询问,十分尽责得跟在自家公子身后。 出了城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荣一直很想说这句话,他常在说书摊上听得入迷,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言荣见柳锦城双眼倦怠,恐怕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言荣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他总改不了多嘴的毛病,临行别前忍不住解释道:“那两位是我的常客,都是熟悉脾性的人,他们看上去凶狠威武,但其实都是在装腔作势,我从没见过他们真的因为一点小事而伤害他人……他们的心肠,都是好的。” “要不然也不会垂怜我这么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害怕他们。说不定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后,他们会成为你的常客。”言荣道。 “此话何意。”柳锦城疑惑。 “我已年长色衰,无心侍奉。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我。不过如今看来,怕是等不到那时候,我便离开了。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机缘,你若有心,这些人脉我便都让于你了。” 柳锦城一惊。 言荣接着道:“过不久我便可从良,这些年我背着妈妈偷偷攒了不少。虽除去赎身,也不剩多少……听说关荣在江州过得不错,烦请你回去后带个话,说我这两年便去投奔他,望他收留。当个擦桌子的都行。” “可你这些……恩客?当真舍得?”柳锦城对眼前的人越来越好奇,他道:“为何不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多下些功夫,以你的手段,牢牢抓住绝非难事,如此一来既可脱离风月,又有安养之处。” “他们……不行的。”言荣淡淡道。 柳锦城朝言荣打量一番:“我见那两位客人皆对你唯命是从,你只要随便一句,我想他们定能为你赎身。” “难道……连王爷也入不了你的眼?” “不,我的情况颇为复杂。”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言荣恍然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重简?” 裴方静风尘仆仆,又是巡检而回。 他快马走到言荣身边:“荣儿怎在此处?” “来送一位朋友。”言荣道。他笑盈盈地看着重简下马。 “你的脸?”裴方静注意到言荣脸上的一道划痕,不禁伸手碰去。 言荣瞬间避开,悄悄看了一言周围,示意重简此地人多眼杂,不宜有过分举止。 “不小心划到桌角了。”言荣道。 “嗯?”他收回手,并不相信言荣的说辞。他审视着言荣。 在裴方静的审视下,言荣越发心虚:“是刀划的……” “什么刀?” “王爷的刀……无妨,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你是不是要回朝报禀?可不要晚了,像上回那样。”言荣提醒道。 裴方静望了眼天边,确是时候不早,心下不悦,但还要回朝。 “我最晚酉时回来。”裴方静留一这句话,便驾起马进入城门。 “好。”言荣回道。 裴方静身后的随从已是第二次见过这位言公子,深知此人在大人心中份量不同,匆匆朝言荣恭敬示意后,便追了上去。 柳锦城站在原地,迟迟不动。那个人……是个文官?!言荣居然可让一个文官留恋至此?! 待言荣转回身来,他扑通跪了下来:“师父!请受锦城一拜。” ????言荣大惊。 “其实昨晚锦城想了一整夜。您能将两……不,三个男人玩弄于股掌,让他们对您死心塌地,必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手段。” “不是……”言荣发觉话题十分不对劲。 “实不相瞒,锦城之所以急着拜师学艺,其实另有一原因。锦城成名已有两个年头,自知恩泽不久,便想趁着好时候,寻一人托付,锦城虽心中已有人选,可是没有把握,没有信心,可将其心永远牢牢抓在手里。在未遇见师父之前,锦城断不会相信世上真有人可有如此高明的手段……锦城今日算是见识到,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请您务必收我为徒。” 柳锦城的眼光热忱,而言荣,又糊涂了。 “……并非我手段高明,而是他们三个都是好人。我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承蒙那三位垂怜……”言荣慢慢道。 “师父是嫌锦城愚钝,不愿教我?” “不是,我……那好吧。”言荣发现他根本解释不清,只好顺应下来。 回到卿欢楼,言荣便将柳锦城领到自己的寝房。 他观察起柳锦城的面容,思索道:“你本就生得俊俏,星眸明灿,唇薄如柳,透着一股子倔劲儿。收敛点。低眉顺眼些,显得你易受他掌控,更惹人怜爱。” “平常陪宴,面带三分笑意即可。陪宴上你的目光不需要时刻追随客人,但一定要把握时机与客人对视。显得心有灵犀。不必故作娇羞但一定显出惊喜,显出喜悦……” “你说你心中已有人选?他的脾性你可清楚?” 柳锦城诧异于言荣竟然如此盛情,他曾听闻言荣是个除了陪客人什么都不会的人,为人内敛,毫无主见,却没想到真人是如此活泼……甚至于聒噪。 柳锦城道:“那位客人,也算不上客人,他是位将军,文采有缺,但不失为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为人刚直不阿,粗中有细。为我抓过偷我荷包的贼,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必然不记得了。家中有一堂妹待娶,不过听说他并不喜欢。他的口味多变,我还一时抓不准他的脾性。” “此人江州籍,但上个月受调令已迁居上京。” 言荣灵光一现:“在上京……”言荣一顿:“既然你是为一位依靠,旁的还是不要学了……你专门用可抓住他一人心的招数便好。” “你不如先与他偶遇一番,试试深浅?”言荣又想出个馊主意道。 “是,师父。” 第二日,柳锦城收拾妥当,一早便出门了,回来后,柳锦城一脸的春心荡漾。言荣便知偶遇十分顺畅。 “师父,将军邀明日游湖,我要不要答应?”柳锦城正色道。 言荣一愣:“你觉得呢?” “徒儿觉得时机未熟,应欲擒故纵。不答应。”柳锦城的回答十分冷静。 言荣一时拿不准:“那便照你说的。”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在那次偶遇后的三天里,那位将军再没了动静,偶遇没有下文,柳锦城不觉失落起来,他忽然后悔起来,要是当日答应了那人游湖是不是更好一点。他便想去找言荣开解。 柳锦城敲起言荣的门。 里面久久才来应声:“谁?” “师父,是锦城。” “锦城啊……你等一下……马上。” 柳锦城听话,便站在门口静待,他的眼光瞄向左右,顶楼的卿欢楼是不是过于冷清了。 在江州的青楼里,顶楼虽然也是为那些过气的伶倌准备的,但甚少像卿欢楼一般,几乎整个三楼都是暗着灯的,仿佛是故意隔开一般,仿佛在刻意隐瞒这里的存在似的。 而楼下,客人们,名伶们也不少,也却从未见他人上楼来。柳锦城突然想起他第一天到这儿的情形……难不成王爷真的将这一层楼包下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不对劲,如此大费周章,为何不直接将言荣带回府中私养?还将言荣留在楼里,又是何意? 正想着,言荣便将门打开。言荣散着头发,眼中氤氲未消,单衣也像是囫囵系好的。 “师父是有客人吗?徒儿过会儿再来。”柳锦城又一次不该时候到来。 “……”言荣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想叫住他,可那人已快步走回房中关起门来。他起都起了,也该将话说完再走吧。 身后一只手伸到了胸前。 濮阳桀亲吻着他的头发:“是谁啊?” “锦城。” “不要管了。”他俯下身,将言荣的方穿好的单衣拉下,轻啄起言荣的肩头。 “……一会儿我还是去瞧瞧吧。” “……一会儿?可完事不了啊……”濮阳桀暗暗道。 “你……方才不已经一次了吗……”言荣后面胀满,单衣下的双腿早已污浊不堪:“大夫,要你静养……” “……嗯,我不动了,荣儿自己来。也算静养……” 这算哪门子静养! 第13章第13章 翌日,言荣陪柳锦城偷偷来到那个将军的住处,打算跟踪他一天。 哪料,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发现,并抓到了军营…… 以妨碍公务之名,俩人各罚了二十两纹银。 还需要人保释,才可从军营里出来。 “叫老鸨来吧……”柳锦城与言荣耳语道。 “不要,我不要让他知道我这么丢脸……”言荣从牙缝里飘出来这几个字。 “那……王爷呢?”柳锦城问。 “更不行。”言荣捂上他的嘴,警告道:“在外面不要提王爷。” 柳锦城不解,言荣也不想解释,他只是劝慰道:“咱们银子都交了,天黑之前肯定能放人……” “嗯……王爷……”柳锦城喃喃道。 “嘘。”言荣急了:“不要提!” “不提什么?”头顶飘过一低沉声音。 言荣定身,僵硬得转过身来,谄笑道:“这……这不是晋王殿下吗……” 他瞄了一眼晋王身后,正是柳锦城心上的将军,便立刻扑身上前:“周将军~可算见到您了……” “为了您,在这军营了里捱多少个日夜都是值得的~” 旁边一个士兵拿着一个账本,道:“周将军认得此人?那便将人请回去吧,军营重地,不是游玩的地方。” 那周将军看了一眼言荣,道:“我不认识他。”他顿了一下,指着言荣身后的柳锦城道:“我是来带他走的。” 柳锦城一愣,言荣率先反应过来,不自觉笑起来,假意道:“周将军,真是偏心。” “师父……”柳锦城悄悄看向言荣,眼神求助。言荣摇摇头,笑着看他,他便自己有了思量。 “殿下,末将告退。”周将军与王爷告辞,便带着柳锦城走了。 拿着账本的侍卫为难起来,这还剩一个,可怎么办。王爷好不容易来巡查一次,他可不想表现得太差…… “本王领他走。”晋王终于发话。 言荣叹了一声,与拿账本的侍卫道:“你要是登记,登周将军的名字。” “……”侍卫明白过来,正要提笔记下。却被王爷拦住:“就写本王。” “你退下。”晋王对那侍卫下令道。 言荣见营房里没有外人,便道:“你在意气用事。” “若被人知道你保释了一个小倌,会让有心人抓到把柄……” “把柄,把柄,把柄,老子那么多把柄,他非要抓这一个?!”晋王道。他一把抓过言荣,温上他的唇,营房里只有一张矮榻,他抱起言荣便走上去。 “你要……” “保释一个小倌,这个把柄不够大,本王给他们一个大的,在军营里玩一个小倌……”他欺身上来 言荣忙道:“定鱼,你……我错了……我们回楼里……” “不回……你最好叫得大声。越浪越好……” “定鱼……”言荣急得哭出来,也不反抗,只顾啜泣。 晋王动作一顿,他见言荣哭得难受,将他搂坐起来:“不弄了……” 言荣忙握住晋王的将要抽离的手,一边含吮,一边啜道:“我不想……因为我……扫了王爷的兴……” “不弄了……” 言荣依旧不相信,从舔手到一点点舔上晋王的下巴,边啜边吻,模样煞是可怜。 “回楼里一样。” 言荣收回可怜巴巴的小嘴儿:“真的?” “真的……” “那放开我,我要穿衣裳。”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泪珠,神态却如往常。 晋王明知是被这人唬住,却无可奈何,伸手帮他系好衣带,捧着他的脸蛋,又爱又恨地咬了一口,叹道:“败给你了。” “去哪里幽会了?”言荣挑眉等在柳锦城的房门口。 “师父。”柳锦城黯淡无光。 这完全不像刚幽完会的人该有的状态。 言荣本想戏弄他一番,如今看来,并不是他预想的那样。 “出了何事?”言荣问道。 “你经历过最绝望的事是什么……”柳锦城双眼无神。 言荣想了想,道:“我一直过得都挺绝望的。” “最绝望……” “嗯……大约是我……最后一年花魁落选吧……” “那不是……”柳锦城欲言又止,最终噤声。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信我一句话,都会过去的。”言荣说着,他觉得还是不要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了……以后锦城想说的时候便会说了。 翌日,言荣拉着柳锦城出门,说是要去置办几件新衣,但柳锦城心里明白,这是来拉他散心。 可是他实在没心情。 一路上魂不守舍。 路过一家玉器店,言荣想起,从这家店后巷穿出去,便是通向一家茶楼的捷径,省的得要扰一条街。今天应是孙先生说书,言荣便想带着柳锦城去听上一段。 可是听了一半,柳锦城便悄悄离席,言荣听得入迷,竟一时没留意,小二告诉他,和他一起来的公子留下话,说晚上回去,无需担心。等言荣出了茶楼,天色已暗,言荣看不太真切,只好远路返回。无需担心……如何不担心…… 他可是江州名倌,走在路上顾盼生辉,怎会不招来那些流流氓氓…… 言荣心里着急,便也抄近道回去。 天黑,尽量不要走小巷。 言荣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被人敲晕。 醒来后,他已经被绑住手脚。 他一个老伶倌还要遇到这种事……说出去谁信哪…… 后巷还是那个后巷,只不过他被人扒光了上身,醒来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扒到裤子。 待裤子扒完,那群人竟然就这么将他光溜溜的晾着…… 什么都没做。 这是打算让他明天一早暴露街头吗!这也太无耻了! 夜色下,言荣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他们聚在一起一直发出的声响,应是在将从言荣身上扒下来的衣物穿到自己的身上,言荣细细听着,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是齐国通语,是魏国通语…… 这几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是魏国人? 他们换装改服,这是要潜逃还是潜入? 言荣觉得自己想得真多,一会儿卸磨杀驴,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还得看天意,看这帮魏国人心肠怎么样了…… 半响过后,言荣认定这帮人的心肠不怎么……匕首的寒意言荣十分敏感。 忽然,耳边折扇展开的声音,接着眼前便被那半月一般的扇面遮住了视线。这是濮阳桀的扇子,自从小桀受伤后,言荣便再没看到这把折扇。 身后有人将言荣揽在怀中,他听到有几声闷响,好似是人喉咙里未发出的呜咽。 脚底一凉,有水液溅到了他的腿上。 言荣往后一缩,他猜到那会是什么水液。 接着就是一阵拖拽重物的声响。 言荣一点点转头,握着折扇的手,他也认得。 “重简……”言荣惊诧地念出这个名字。 待周围安静如初,折扇便收起,深深的后巷,空无一人。除了几个高大阴沉的黑影,言荣看不到其他。 “荣儿。”裴方静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他为言荣披上他的披风,道::“这些人是魏国细作,我奉命追拿,让你受惊了。” 言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上面的血,残留的现实。 裴方静也注意到,他半跪下来,拿出手帕擦拭起言荣双腿上沾染的污血。 言荣的思绪转个不停:濮阳桀的扇子为何在重简手上?濮阳桀是被精绝武士所伤,精绝武士,裴方静的确有自己的护卫,他曾以为那是裴方静雇来镖师,一个个高大异于常人,手臂及膝,从不言语,如此想来,那也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护卫。 难不成……他言荣的三位恩客居然是对方的仇人吗!? 不不不,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他们若知道彼此的存在绝不会如此平和共处。 所以,他们一定双方都藏在暗处,彼此不知。 “嘶”言荣大腿里侧吃痛,将他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裴方静从下面抬起头:“荣儿在想什么?” 言荣见裴方静双眸清澈见底,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麻烦。 不行,他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彼此。言荣暗自决定。 夜深人静,无人往来的后巷。 言荣束缚着手脚,躺在地上,身下铺着裴方静的暗色披风,双目涣散,魂不守舍。 他轻唤言荣的名字,但言荣并没有反应,他又出声询问,言荣只呆呆地望着他,仍然回不过神来。 裴方静目光骤暗,以为言荣遭受到了伤害,迅用折扇暗藏起的锋利刀刃划开言荣双脚上的麻绳。他握起言荣的腿,查验他的下身,见他完好如常,并无法异样,这才缓下神来。 既然不是受了苦,那便是言荣自己不知在琢磨什么,裴方静目光停留于身下的人,熟腻的肌肤透着令人爱不释口的纤软,安静的下身映入眼帘,猛地唤起那处噬人心骨般潮热的记忆,裴方静下腹一紧,他方解决了几个心腹大患,此时是他该享受这份意外的却应得的奖赏。 他侧头朝自己身旁的精绝武士挥下手,那帮只懂命令的武士立刻退后,退到巷子里的拐角处,用他们异常魁梧的身形截断往里面的入口。 后巷堆放着几捆柴火,墙壁灰秃,的确简陋了些,但这并不影响裴方静的心情。 他压下身,将言荣的腿抬得更高了一点,将脸贴近,亲咬起言荣大腿的内侧:“荣儿在想什么?” “!!!”言荣迅速反应回来。 “重简!,这儿是外面……” “如何?安心,无人来扰。” 无论言荣刚才在想什么,他眼下已什么都不在乎了。 后面用力的顶撞,言荣连跪都跪不稳,膝盖都有些见红,他的双腿开得很大,可依然疼得发紧。 重简的前戏每次都温柔地能让言荣放松警惕,可越到后面越不是言荣能掌握住的。之前他会让言荣极尽愉悦,之后便是他向言荣索要代价的时候。言荣无可抓立的地方,只能抬高手臂扶在墙上,支撑着前身,至于后身便全权由裴方静掌握。 “重简,将我手上的结打开……” “暂时……用不上。”裴方静回绝着,又加深了一点。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害得我以为我将你弄丢了……”柳锦城充满悔意。 言荣想安慰他,却抬不起胳膊,只能微微点头道:“回来就好,我也害怕将你弄丢……” 言荣裹着披风,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光着脚,虽然一路都是被裴方静抱着回来,脚没沾过地面,回到楼里,也因为铺着地毯,不会很磨脚,但是凉啊,地面很凉。 言荣偷偷的将左脚叠右脚,不好意思道:“锦城啊,我不太舒服,我先回房……明天我再与你出去西郊转转……” 柳锦城一听,似有歉意:“师父,我……我想明日便走。” 言荣一惊:“为何?” “他得知我的身份了,不愿与我再有过多牵扯……我此行拜师学艺也是为着他,如今……没有意义了。” 言荣方想开口劝阻,可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最终道:“好……我明日送你。” 一早,第二次将柳锦城送去城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荣模仿起从说书摊上听来的口吻。 柳锦城心知肚明,会意一笑:“保重,师父。” “你会遇到好人的。”言荣道。 “……”柳锦城低垂下眼眸,再抬眼已恢复往日的风采:“师父也是。” 言荣惨然一笑:“……可遇不可求。” “徒儿愚钝,我倒觉得师父不妨在身边人之中作出抉择……” “他们……”言荣摇摇头。 柳锦城不解:“我见他们三位皆对师父喜爱有加……若师父出手,必能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之后呢。”言荣淡淡道:“他们终究有朝一日会迷途知返,寻得天赐良缘……到那时,言荣就会成为他们人生的污渍,他们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们不愿提起的一个名字……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是我绝不能污染的……” “师父,你难道……”柳锦城忽然一惊,他望得见言荣眼底的深情。 “嘘!”言荣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既然这场过往注定见不得光,那便连我的心也一并见不得光吧……” 第14章落凤泣血而鸣 齐国气数已尽,国不为国,家何为家,纵是万般情思深种,也敌不过乱世烽火,硝烟动荡。 天似乎变了。往年此时小雨总下个不停。 今年,却晴得要将人融化。 耀目刺眼的光芒,比往年都要明亮,亮得要将人间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不留阴霾,亮得虚假而强迫。 晋王已走了半年有余,前方战事吃紧,他不得已都濮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桀带去战场,充算主力。 “重简,重简……”每到夜深人静,这个令言荣心伤神哀的名字总是会出现在他枯冷的梦中。 裴方静一年前,身染重疾……去了。言荣一个娼妓的身份连为让他守灵的资格都没有…… 人生而多磨难,言荣曾以为他是裴方静踏上正途的磨难,谁曾料他才是言荣无法忘记的一辈子的磨难。 商云涣想要离开上京,他想带言荣一起走,他说上京怕是要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这话不要让言荣听到。”老鸨在楼梯口的呵斥声,还是传到了言荣的房间里。 “什么话?”言荣拉开门,道。 只见云平颤颤道:“晋王……魏国大司马于夹口关设伏,晋王不慎,全军覆没。” “晋王呢?” “恐怕已填了沟壑……”云平小声道。 言荣脑袋嗡地一声:“有小桀保护他,怎么会?” “濮阳桀,已经不是圣火教教主了,江湖传闻他已经死了。已有新人继任掌教。” “什么!” “听说是有人悬赏他项上人头,他早被人暗杀了……” 这些七嘴八舌,吵得言荣心烦。 言荣此时什么想法都没有,曾经想过从良,想过离开青楼后的生活……可当他得知,他们接二连三的离开他…… 言荣突然明白,他们早已不是他的恩客。他们已将他的魂魄撕做三份,全随他们去了。留在这里的,是空壳,是皮囊,是烂泥。 商云涣带着卿欢楼的几个愿意随他走的走了,也包括言荣。 出关没多久,便遇到一伙儿官兵安营扎寨。是魏国的。他们本无意拦堵,但瞧见这帮人个个姿态不像平常男子。盘问之下,得知他们都是青楼之人,便起了心思。 官兵有心调戏,他们一味推脱,官兵见软得不行,便来硬的。强抱起这帮伶人其中一个年纪小的,按倒地上将干起来,晴天白日的,所有人都受到惊吓。 后来四五个官兵围上来,再后来五六个,再后来动静越闹越大,我们一行三十几个人,被三百多个驻扎的官兵…… 而言荣,自然也不可能幸免。他挣扎了,有什么用。无非是被打得昏厥过去,醒来不知黑天白夜,身上的人不加少。排在营帐外的,也还有的是。被人群,比照顾客人轻松多了,言荣不用思考取悦的技巧,只要身下有洞……他们连野马都能插…… 这一部分还只是留守的。又过了几天,大队人马回来。为首的将军见到自己的官兵野合的行为非但没有震怒,反而当晚,他们举行了庆功宴,将言荣这群天降的娼妓并排摆在野地上光裸的围成一圈,供两千多官兵消遣娱乐。 那晚……是言荣的噩梦吗?不是,是他的十八层地狱。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为何这样惩罚我! 我从未向它求过荣华富贵,也从未向它求过高官厚禄,更对它没有半分不敬!可为何!我只想安稳渡过此生! 安稳,无恙,我和我的三位恩客……我不奢求他们钟情我一生一世,我只求他们安稳无恙,我…… 别说这点小小的心愿都实现不了,还要我在此受尽千万般侮辱!为何!我究竟欠你什么!!! “大哥,他……他好像没气了。” “干,这都是被人捅过多少遍的玩意,没那么娇嫩。” “没事,这个死了,隔壁还有好几个呢。” ……好几个,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人吗 他是畜生?不,畜生还知道杀它之前,上庙里诵经一番……命如草芥,为何命如草芥的是他,同样都是人…… 为何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凭什么是他!!!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诈尸!” “喂……你,不要过来。” “噗”“扎死了吗?!没,没有,他还能动……” “啊” 言荣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手穿过他们肚子的感觉真好。他们喜欢捅别人,那一定也喜欢他捅他们…… 为何要跑,我没有追你们啊。你们不开心吗?都是来寻欢作乐的,怎么不开心一点。 是不是荣儿不够好,捅得你们不开心啊。 为什么害怕啊,这明明就是欢乐的事,你们不都是这样说做的吗,荣儿害怕的时候,你们也没有放过我的。 为什么要跑,荣儿明明就是你们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们!如今你们害怕了,晚了! 败类,禽兽,渣淬,统统给我滚开! 滴答滴滴答答 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 “都不会找个地方避会儿雨再来吗?” 你还在我的屋顶?快下来,会生病的。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害怕打雷。羞不羞。” 重简,小桀,王爷……你们在哪里啊。为什么还不来…… 耳边忽然卷过一阵风。刹那间,仿佛将言荣的呼吸全部带走,言荣摔倒在地,没有任何知觉……还想向前爬。 前面有什么吗?他看不清的……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他想要回去,回到那三个人身边。 带我回去。 “荣儿”一声远远的疾呼,是小桀吗? 小桀在哪里,他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是前面吗?小桀在前面吗?他们都在等他吗?对不住,荣儿回来晚了。 …… 十五年后 “这,这,这算怎么个说法,下臣以为不能任由太子殿下再这般任性下去,胡作非为。” “是啊,居然任命前朝王爷做司马大将军。” “太子殿下再对我们这些老臣有腻烦之心,也不该笼络灭族的敌人。” “殿下不服管教是多少年的了,但那齐国早已被灭了国,将他一个的王爷放出来,也成不了多大气候。” “况且晋王骁勇善战,若不是他发了疯,岂是我们能奈何得了的。” “若他没疯,这天下还不知谁执掌中。” “已成定局的事,休得再提。” “太子殿下恩赦谁,都不能恩赦他!” “丞相您意下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所有人望向一位始终不做声的男子,请他定夺,那男子语气漠然:“齐国已灭,留下一个王爷,不成气候。太子有心任用有能之士,作臣子的深以为荣。” “丞相的意思,是顺着太子?” 丞相抬眼道:“你难道要逆反不成?” “卑职不敢。” 之后便再无异议。 这时,一位年轻的臣子进谏:“丞相,还有一事,西域圣火教近日气焰嚣张,频繁骚扰我朝边境百姓,蛊惑他们献身炼人,以求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丞相的眼中一闪而过不明的光芒:“朝廷向来不问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湖事。” “可这关乎我朝子民。” “要我重复一遍?”丞相道。 “卑职不敢。” 天牢。 素衣丞相沿台阶缓缓而下,径直走向天牢最深处。 他看了一眼,牢房外的锁牌,发出一声轻笑。 牢里,响起链条晃动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刺耳清脆又绵长,如同是锁链发出的诡异笑声。 宫里一场前所未有的欢宴,竟是为了庆祝前朝的王爷任今朝大司马。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席上中央一位男子畅饮起来。 正是时,一人拍手,走上来一群年轻貌美的少年,个个风姿窈窕,不似男貌。 “将军好男风。不知可有中意?”一人陪坐于旁。 “中意!我被关了十五年,什么不中意。”男子不甚在意,眼睛直盯着其中一位眼眸哀婉的男子。 “哪里哪里,您已是将上京三楼都是看遍的人物,恐怕只有花魁名伶才入得了您的眼。”一人奉承道 席间有人应和道:“将军请看,那中间的二人,一人名叫妙平,另一人名叫小散,都是当今一绝。” “这小散尚可,但哪里比得上当年冠绝天下的关荣,言荣两人。” “可惜未曾亲眼瞧见过,不知是何种模样” 席上的男子幽幽道:“关荣我倒有些印象,那言荣,不记得了。” 席下一人道:“论起姿色才情来,还是关荣略胜一筹。” “可惜关荣早已从良。找不到人了。” “那言荣何在?” “这就不得而知了……听说他病死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抓走练成人蛊了。” “倒是可怜……” “……二位大人还是不要提那个名字了。”席上的男子忽然叹了一声,迅然出手,将一象著擦着一人的人脸直插入身后的梁柱之上,陷入柱身,露得半截。 众人皆惊,欢宴霎时寂静。 席上的男子,神情晦暗不明,道:“不知为何,这名字令本王心烦。” “嗯?曲儿怎么停了?”男子将一夜光杯凑到嘴边,见席下无人动作,道:“诸位大人喝啊!” 片刻静默,一人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 “喝” “喝” 丝竹续接上弦,一场欢宴,不眠不休。 素衣丞相早早离席,独站角楼之上。 “裴方静,混得不错啊,丞相?”谢殷不知如何寻到了这里,他见此人独自赏月,便有心来打扰。 “恭贺王爷。”裴方静淡淡道。 谢殷玩味一笑:“你倒是能通天,居然真把我放出来了。”他一顿:“你可知把我放出了,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介意。”素衣丞相面无惧色。 谢殷从前就看不惯他这一副嘴脸,便道:“我以前是看你不顺眼,如今是股没来由的恨……好像是你把我毁了一样……” 素衣丞相凝视着远处,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等什么人:“遗忘是好事,不像濮阳桀,他对起死回生的执拗几近疯狂……” “嗯?为何?”谢殷不知何意。 素衣丞相未想作任何解释,只是道:“既然出来了,就别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放心,太子殿下在我的掌控之内。”谢殷张扬着阴鸷之气。他瞥向那个一直淡然自若到令他抓狂的人:“倒是你,到底是哪头的细作,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裴方静收回遥远的视线,与谢殷短暂的一个对视:“我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转身便要离开。 “言荣……”谢殷念出口。 转身的人一顿。 谢殷没有注意,他兀自缓缓道:“言荣这个名字使我心烦,但我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念上几遍。像抹了蜜的刀子,我让他一遍遍割我,我才能尝到一点点甜头。” 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某一个人听。 明月的另一边。 “荣儿马上就好了。我马上便来救你。” “荣儿等等,千万不要跑,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荣儿不要哭……他们都死了。” 药殿内,一人笑得十分明媚,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他的面前,是一具站立的人蛊,人蛊垂着头,浑身青紫的颜色已证明这不过是一具死尸。 那人握着毛刷,蘸起与肌肤相近的颜色,往人蛊上那一片片的尸斑上涂抹,他每天都要陪人蛊说话,每天会为它梳洗挽髻,会为它穿上锦衣华服,会喂它喝药汤,会亲昵地抱着它,久久地。 药殿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新来的侍女惶惶不安,站在殿门口,端着一碗浑腥的药汤颤颤发抖。 一旁的姐姐用手肘推搡了她一下:“快进去。” “姐姐……我怕。” “教主时常这样,你要习惯。”另一个侍女道。 “教主在和谁说话。”新来的问。 “一个人蛊。” 有的侍女忍不住道:“只听说十五年前,教主为了这个人蛊,杀了魏国两千人。” “不是教主杀的,是那个人蛊杀的。”侍女姐姐纠正道。 “我虽未听说人蛊杀了人,但我知道,是位中原王爷将人蛊杀死的。” “你如何得知?” “十五年前,我尚小,曾侍奉教主左右,亲眼看见的,那个中原人杀死人蛊之后,自己也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最后被其他的中原人抓起来了。” “那个人蛊生前是何人?”新来的侍女小声问。 其余的侍女互相对望一眼,均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这篇文是用来做橙光游戏的,可惜写者又笨又懒,嫌麻烦。 此章是游戏be结局。放在这里当做梦境。 作为促使小受放弃节操,过上四人行的没羞没臊的生活的一个契机。 第15章风起云涌身外清,老凤还巢九霄鸣 !!! 言荣猛地睁开眼睛。 是梦吗…… 他第一次觉得他暖色的帷幔是如此亲切可人…… 这梦也太真实了。 他撑坐起身,忽然感到脸颊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他早已冒出一头冷汗。 “荣儿,醒了?”濮阳桀端着汤碗,从门口走来。 言荣意识恍惚,濮阳桀的身影与梦境难分难舍…… 待那人笑意盈盈,慢慢近到眼前,言荣不敢眨眼睛,他怕一闭眼又回到那个充满酸楚的梦境中。 言荣睁着一双眼眸,安静地涌出一滴接一滴的泪珠。 濮阳桀一怔,放下汤碗,快步走近床旁 “出了何事?” 言荣依旧怔怔地望着他流下眼泪……濮阳桀慌了。 言荣迎着那人震惊的眼神,将他抱在怀里。 这才是真的……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好了。 柳锦城走后,言荣大病一场。 病梦中的他十分痛苦,醒来后他又哭又笑,着实吓着了不少人。 他的三位恩客听说之后,心急如焚。当即决定将言荣带出卿欢楼,于西郊望江阁精心修养。 后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修养便是一生一世。 西郊,望江阁旁一处野竹林。言荣说是外出疗养,其实已算是脱离了卿欢楼,风月场里的人几乎没人再记得曾有言荣这么一号人物。 一晃六年过去,言荣没什么变化,无非是从那个楼挪到了这个阁,连他的床也还是原来卿欢楼的那个。言荣想换,但那三位不让,说是又宽敞又好用…… 言荣并不想靠那三个位养着,他心里别扭,会觉得还是在被包养。他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倒也被他混出点名堂。 言荣的双腿不便,便经常于阁前的竹林中静坐。坐了几年,心气沉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得道了一般,便在无事的时候画了几幅墨竹,他本是以前描摹过自是有些功底,加之他的手腕虚浮,虽字迹凌乱,可用在墨画上却别有一番空灵韵味。 不曾想言荣的墨画竟能卖得好价钱。久而久之便真成了他的主业,甚至有人将言荣称作丰竹先生。缘由是他善画竹,技法高超且画作颇丰,固有这一称。但他并非只画竹,他有四大拿手之物:“墨竹,明月,山间云影与清雾。” 画够了山水,言荣决定画个新鲜的,便摩拳擦掌用了半年多画了一幅仕女图,打算拿着这幅去画商那里换成银子。 他将画作送到画商处,画商扫一眼,面露苦恼:“这,也就十七八两……” 言荣眼冒金星:“真的吗?!!!” “……”画商明白丰竹先生的画是这里最好卖的。不知为何,他的画总能让人心境开阔,价格还低廉,买的人自然就多。 言荣本人虽然会画,但根本不懂这行当里的深浅。言荣想着又不是那些个一掷千金的时候,平常人家日常花销也不到几两如今一幅画能卖将近二十两银子,他还暗中窃喜呢。 当即就将画作押了下来。 “那……那你放这儿吧,以后有画常来。我是老实人,不诳你。”画商道。 “谢谢老板,恭贺新年。”言荣美滋滋地抓过银子,拱手作揖道。 “恭贺恭贺。”画商道。 言荣踏出门,画商夫人便从里堂进来,瞅着言荣的背影傻乖傻乖的,便与画商道:“这孩子老实,你就不要再压他了。” 画商打开卷轴仔细观赏起来,道:“你知道什么,这丰竹过去是个伶倌,画得再好有什么用,那些个画商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将他给拒了……当年上京只有我这一家肯收他的画……我说完价钱,你忘了他当时那个感激涕零的样子……” “再说我也没压他多少,世道近些年太平,这些文玩古董,日后还会涨的。以后我再补给他就是……” 画商夫人可怜道:“不容易……他这样的身份,怕是成不了家的……”夫人望见挂着在店里的最显眼位置的一幅墨竹画,不禁道:“别说,画得还挺好……入泥不诉怨尘土,待得逍遥画劲骨……这题词说的是竹子,还是人呢?” 画商也叹了一声,于心不忍:“孤苦无一,他也是个可怜人……咱家是不是还有你娘家人寄来打糕。我看他每逢过年都要买很多。给他拿点过去。” 言荣本来都已走远,却被画商夫人叫住。她赠言荣一盒打糕,言荣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入夜。立年交春,上京里来来往往的,红装金履,提灯夜游,稚儿嬉闹于街市,呼朋唤友,人群中追逐。酒楼挂起红幡,商铺彻夜长明,天下繁花尽入此间。 濮阳桀搂着言荣,对上京的街市十分好奇,他在地摊摆件,总会挑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待售的面具千千万万,他偏偏要选妖魔鬼怪,还求言荣也买个跟他一模一样的…… 你言荣头疼地付了双份钱。之后他濮阳桀又去看人家捏糖人,一阵指手画脚还不买…… 言荣捧着一堆烟花爆竹,走得小心翼翼。完全追不上濮阳桀捣乱的速度。 在普天欢庆之中,言荣忽然被一片宁静捉住了眼光。 那人白衣黑襟,正是当年的道长。 “道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言荣欣喜地跑上前去。 “你。”他停住。 “您不记得了?我原先是卿欢楼的……”言荣难为情道。 “不记得也不要紧,我一直想对你道谢呢,若没有当年道长点化……我恐怕不会活到今日……”言荣捧着东西,不好抱拳,便略低身子,微微颔首。 “难得有缘,道长如若不弃,可否小叙片刻……” 他注视着言荣的一颦一笑,不禁随他笑起来:“不急于一时……” “有人找你,回去吧。”道长说着,示意言荣回头看去。 濮阳桀很快找过来,手里握着两个恶煞糖人。 “小桀你来的正好,这位是……” 濮阳桀不解:“荣儿和谁说话?” 言荣再回头,那道长已融入人海,寻不见了。 “是一位道长旧识……罢了,后会有期。”言荣朝着茫茫人海说道, “糖人买了?那便回去吧,定鱼和重简该等急了。” “哦……”濮阳桀的语气不情不愿。 上京有一处平湖,平时人迹罕至,可一赶上祭典祭礼一类的庆祝节日时,这里就变得热闹非凡,由于连着护城河,会有不少男女老少来此放河灯,以求家业永远,新年顺遂,亲睦人和,良缘得配,也有不少歌舞船舫,游湖清唱。更有驾一叶之扁舟,与亲朋好友,共赏人间美景者。 这其中,便有一轻舟随波逐流。船上,二人对弈。 “本王没有耐心,这局怕是输定了。”他执白子道。 “王爷说笑了。”另一人执黑子,淡淡道。 王爷盯着棋局:“你如何才能将书简另一半给我。” “濮阳桀从我手中将它夺去,想必已交付王爷。”裴方静等着他落子。 “你我心知肚明那是假的。真本还在你手。说吧,你究竟要什么。”王爷道。 “王爷为何对一江湖剑谱如此执着。”裴方静问。 “这就如同问,我为何执着于言荣,本王喜欢,便要定了。” 裴方静心中明白,王爷是想激怒他,他轻笑一声,避而不谈:“我的真本的确是丢了,王爷也未得到,若非有人从中作梗,渔翁得利,那真本便是真的不见了。” “你说濮阳桀?” “为得教主之位,他杀兄弑父,为将言荣留在上京,他挑断荣儿的手筋。他为了得到所要,是会不择手段的。”裴方静见对面的人神情有一丝松动,便追击道:“濮阳桀本就武林中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且野心不小,他不会不知道真本的价值,你真的相信他甘冒性命之忧,为你赴汤蹈火?” 裴方静见对弈的人沉默,便落下一子:“或者,你在刺探我的底细。” “假借真本之名,佯装急不可耐,就想看看我要向你索取什么,我来齐国究竟意欲何为。” 轮到黑子,晋王狡黠一笑:“这是你话最多的一次,怎么,不再说点新年祷辞吗?” “既然我们三个都没有真本,那事情就容易多了,先到先得,别忘了在抢占先机这方面,我可是惯犯。”晋王意有所指。 “哦,拭目以待。”裴方静探出一指,落子,终成定局。 “我们回来了。棋下得如何?……唔。”濮阳桀在言荣说话的空档,喂了他一口豆沙糕。他已经走一路喂一路,言荣吃得不能再撑了。 “荣儿。”王爷索性将棋子扔到一旁,走到言荣面前向他告状:“裴方静他可阴了……人心坏得狠。” 言荣偷偷朝一旁云淡风清,正收拾棋局的裴方静,叹气:“重简之前不是说让他两局吗?” “我不曾说过。”他断然赖账。 “别让,棋下不过你,有本事比剑法。”晋王剑字咬得极重。 濮阳桀靠过来,在言荣耳边:“饿了,饿了。我想吃打糕。” “马上。等烟火表演之后。”言荣安慰他道。明明吃了一路,怎么还饿。 “荣儿,你就不怕我们真打起来吗?”得不到关注的晋王,拽过言荣。 “王爷就窝里横。”言荣笑道:“桌子收拾出来,烟火完事,就该吃东西了。” “我去给三位划船。再不去,好位置都没了……”言荣看着河上人船为患的事态,心里想着,今年可不要在岸边看烟花。 言荣坐在桥头,晚风习习。观赏起两岸的风景。谁料,又一眼瞧到那个道长。他实在是太过显眼。 言荣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未出声打扰。只暗自朝他的方向,道一句:“后会有期。” 言荣不知道,再他回头的瞬间,那位道长便将目光转来,他目送着言荣离远的□□的背影,暗暗道:“后会有期,师兄。” 一位垂垂老矣的长者,将半本剑谱交到一位少年手中。“此真本交于你手,你要记住,这是世上唯一的真本,贼人抢去的是假的,这是你家族的责任,断不可交给他人。” 少年懵懵懂懂,接过残缺的真本。 老者忍不住泛起爱怜之心:“但你还太小,你要去找,找一位能左右时局之人,让他保护你……” 小少年握着真本,犹如握着他漂泊的未来:“那我要到哪里去找?” “日落归山,鸟倦归林,这人终究该归往何处啊……”老者呐呐自语:“你要记住,入了江湖,人便没有回头路。有人会想杀你,有人会想拉拢你,有人会哄骗你,有人侮辱你,但也会有人真心待你,不多,但足矣。切记,莫违初心。” “爷爷?”少年不懂,他只是对自己的未来惶惶不安,道:“那个能保护我的人,能左右时局的人,在哪里?” 老者道:“左右时局之人,从不在时局中。” “那在哪里?” “江湖,人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有三篇,三攻的过去。 有助于剧情理解,也有助于治疗肾虚。有肉渣渣。 第16章前缘王爷单篇 那时,他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又野心勃勃的齐国小王爷。 “把你们关荣叫出来,我们王爷有请。” 老鸨忙得晕头转向,又因着房间里的人物非同一般,他不敢怠慢,即使没记真切,也忙应承下来:“这就给您叫去,稍候便来。” 团花簇锦的丝绸制衣,言荣面上胭脂勾画,眼波流转,妍极媚态。他的身材矮小,混若无骨,扭捏的作态,像个穿了大人衣物的孩子。 “这就是关荣?庸脂俗粉……”晋王只稍稍打量了一眼,便觉得俗不可耐。 言荣一听,稍稍抬起头来,但目光仍垂地面:“官人,奴家是言荣。” “嗯?”晋王立马面露不悦,定睛打量起来,抬起脚便朝跪在地上的言荣肩上踹了一脚,言荣一个栽歪,上身扑倒在地,随即爬起来,他不知自己怎么惹到这位王爷了,不敢直身,跪趴着,头磕着地软着调子连连求饶:“官人息怒,官人息怒,许是传话小厮传错了人。奴家这就请关荣弟弟来。” “你就在这跪着,去把他们老鸨叫来。”晋王吩咐身旁随侍的小厮。 老鸨一进屋,便从头凉到脚。 晋王冷眼扫了过来:“你这卿欢楼也算开到了时候,本王要的是关荣,你上来便给个假货?怎么,本王还见不得你这卿欢楼的头牌?“ 老鸨急福一礼:“王爷息怒,这传话的杂役也不长耳朵,关荣听成了言荣,小的已派人给您叫人去了。“ “你将那传话杂役叫来,本王看他到底长没长耳朵。” 杂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人叫来,见屋里气氛凝重,他也不觉战战兢兢起来。 王爷瞧见来人,笑容玩味:“呵,这一双耳朵不全着呢嘛,怎会听错了人。” 杂役见言荣跪在地上,老鸨一脸赔笑,他虽不知是何罪过,但本着多年的经验,此时下跪求饶准是没错:“小的小的糊涂,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小的。” “本王瞧你这耳朵长了跟没长一样,留着没用,就割了吧。” 在场的人俱是惊恐。震惊之余,王爷身旁的小厮已掏出匕首,款款朝跪在地上的杂役走来。 杂役想逃不敢逃,只在地上盯着那刀尖发毛。 言荣见状不妙,急忙叫住:“王爷!” “嗯?” 晋王的眼光凶锐,言荣瞬间忘了说辞,待反应过来,‘王爷’二字已经叫出了声,后悔也来不及。言荣心中惊恐不已,却只好硬着头皮:“王爷,我,奴家想起来了,他喊得的确是关荣,是我一时恍惚,听错了。 “这么说,没长耳朵的是你?” 言荣一时语塞,吓得不敢搭话。 晋王语气不似玩笑,老鸨忙跪下来:“万万不可啊,言荣也是我们这儿的红牌,若少了耳朵,肢体有缺,实在有毁形容,他这一辈子便是毁了……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正好此时,关荣叩门而进。 晋王霎时为来人吸引住目光,他定睛一看:“果真是个妙人儿。”晋王忽然脸色转好,对着跪成一排的三人道::“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滚下去。” 出了房门,离王爷远了将近一层楼,老鸨这才拍着胸脯道:“哎呦,可算躲过一劫。” 言荣也缓出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妈妈,都叫你不要把我俩的名字取那么像。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 “这不好记吗……”老鸨推卸道。 一旁的杂役还未从方才恐惧中脱出神来,他脸色铁青,虚弱道:“这次多亏荣弟你了。” 言荣语气安慰:“你该谢的是另一位荣弟,那位王爷,可是看在关荣的面子上。” “都要谢,都要谢,若没有你挺身而出,怕是等到关荣来,我的耳朵就剩下一个血窟窿了。”杂役冒着虚汗。 言荣难为情道:“哪有的事,我也是一时口快,没经过深思熟虑,差点谁都没保住,林哥平时也待我不薄,再说这话,我可要羞死了。” “行了,干活去吧。”老鸨平复完心情,便想着要招呼客人。 “好。”杂役也接着跑起腿,可就是走起路来还有些发飘。 见状,言荣转脸抓过老鸨,替老鸨忧心起来:“妈妈也要小心,林哥过耳不忘,又是咱楼里的老人了,他从没出过这样的差池,想定是你糊涂了……你精神着点,那样的显贵,我们可招惹不起。” “知道了……”商云涣嘟囔起来:“就你一张小嘴一天到晚不闲着……” 第一次来玩,便留下这般印象,想是以后这位权贵都不会再来了,可架不住他们卿欢楼的头牌关荣的魅力大,愣是将这小王爷慢慢套住了,慢慢地晋王也成了卿欢楼里的常客,但他的品味极高,从来只招关荣。 一次关荣不在,王爷兴致缺缺,便坐在楼上席间听当时的一位名伶唱曲,权作消遣。 这位名伶是老鸨花大价钱从江州特意请来的,一是为招揽生意,气气对门的百灵坊,一是为了捧红言荣。老鸨以前总说言荣琴棋书画要占一样,言荣学了,在琴棋书画他都能拿得出手之后,又要他学会唱曲儿,言荣的声调尚可,可让他天天扯脖子喊,他实在没那个力气,再说他也没听那曲子唱得有多好。但架不住老鸨成天在言荣耳边念叨,言荣烦了便应了下来。 言荣这几天都依着自己的房门,往楼下中央台子上看去。他虽说听不懂唱法,但他不知为何觉得那名伶在台上的一举一动都颇有韵味,十分得体畅心。 言荣不觉被其吸引,他倚着栏杆,装作是在听曲,其实暗地里,正悄悄地模仿起台下人的手势眼行。 这东施效颦的模样,恰巧被同在二楼的对面的雅间里的王爷看到了。 言荣十分警觉,他感到周围的异样,便抬起眼正好与对面的视线对上,言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晋王的心情很好,他朝言荣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接着就随便寒暄了几句,言荣也记不清都寒暄了什么,之后理所当然的买了言荣一晚。 但自那以后,也没再有任何交集。王爷再来,还是为了关荣。 不过,他们相谈之时也比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要融洽得太多。晋王之后介绍了一位江湖侠士来照拂言荣的生意,说是照拂,但言荣察觉到王爷的意图似在笼络,既然选中言荣去服侍那位江湖侠士,必是出于信任,想至此,言荣油然而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坚定之感,便尽心尽力。那位江湖侠士除了在□□上有些怪癖,其他的时候对言荣是十分的好,加之王爷的一层推助,他很乐意接这位江湖中人的生意,久而久之,他竟也成为言荣的常客。 后来将近了大半年,言荣便没再见过这位小王爷,关荣也不找了,卿欢楼也不来了。言荣和老鸨都在想,究竟是百灵坊还是春盈阁将我们这位极有威望的官人给哄好了。同时,言荣也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王爷打了败仗,腿受了重伤,或许再也骑不了马,带不了兵了,还因此被圣上狠批了一顿。 但当言荣再见到晋王的时候,他觉得风言风语还是不可信的。 明显是美化了晋王这个人。 何止是不能骑马,恐怕以后尿尿都要有人扶着。言荣心想。 晋王坐在一种木质的行撵上,行撵是由四个人抬着,抬进卿欢楼里的。 都这样了还来玩……言荣心中顿起恨铁不成钢之感。 晋王回来自然是找关荣的,关荣虽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他和言荣都更中意那种气度风雅富有才学的诗人,加之这时的关荣已心有所属。便服侍得很不尽心。 王爷十分敏感,他便将关荣骂了出去。 但即使不招人,晋王也还呆在卿欢楼里混吃混喝,后来索性就赖着不走。无奈他有权有势,老鸨又不敢招惹,只随他去了。 因言荣入秋便犯腿疾,他曾四下寻医问药几乎访遍了上京各大医馆,可仍是不见效果。好在他言荣够执着,果真被他找到了一位隐士高人,高人只捏了几下言荣的腿,言荣便舒畅许多。至此言荣逢人便夸,还厚着脸皮天天跟在大夫后面嘘寒问暖,那李大夫脾气极差,但言荣受的住,逢年过节的,都要拜访一番,日子久了,那李大夫和他也熟络起来,大夫每年立秋都会为言荣现配一罐滑膏,涂抹于膝盖脚腕关节之处,权作保养之用。 今年言荣来取药膏时,不知为何总会浮现王爷阴郁的神情,他思索片刻,受着李大夫的怒骂,求着人家再为他配一罐药膏。 回到楼里,言荣握着药膏小罐冥思苦想,他的确是突发善心,临时起意,念在王爷曾有为他揽客之恩泽,他报答一下也正常。 虽说平时言荣连瞄晋王一眼都不敢,只有在晋王听戏心情好的时候,言荣才敢隔着楼梯,远远朝他晋王一笑。如今正是晋王意志消沉之时,言荣更要小心度量,他怕这样冒冒失失的将药送给他,会令他怀疑是在揭他腿疾的伤疤,触及他的逆鳞,言荣免不了又要被割下耳朵。 他左思右想,如何既能将药送去,又能让他活着出来? 想了两天,言荣搜肠刮肚想出了一个自认的妙计。 当天下午他便站在王爷住的雅间门前,理了理自己衣裳,将衣襟合得严实,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风骚。 言荣轻扣门道:“王爷,奴家言荣。有事求见。” 半响,门里传来王爷的声音:“进来。” 言荣换上一脸痴笑,进了房中。他装作寻找什么,目光四处探看,道:“不知王爷可有看到一只灰色小猫?” 晋王侧躺在软榻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眼前的竹简,道:“本王来卿欢楼这么久,从未见过一只猫。” 没见过就对了,言荣继续柔声道:“小灰是奴家今早刚从西街买来的。长得讨喜可爱。它刚来,还不认家。奴家一时没看住,让他溜了出来。恐惊扰了王爷,特来……” 晋王不喜人打扰,打断道:“它没来过。” “扰王爷清净了,奴家告退。”言荣行礼便要退出房门,可言荣身子弱呀,他一不小心便平地摔倒,一不小心将袖子里的药罐甩了出去,又一不小心那药罐竟滚向了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爷的软榻前。 王爷不为所动,连身旁的小厮也冷眼旁观。言荣早料到如此,摔倒之人若不是关荣,王爷才懒得管呢,言荣也不尴尬,扶着门框,自顾自说道:“让王爷见笑了,奴家这膝盖一入秋便钻风般的疼,一时发软,说倒下就倒下……幸好有西街庆寿医馆的李郎中配的药,奴家才稍有缓解,这李郎中也是位奇人,多大的毛病他随手一捏便可痊愈,唉……还多亏了李大夫……不说了不说了,该扰王爷清静了。奴家涂了药便会好,断不会再在王爷面前出现如此窘态……奴家告退。” 言荣说着,退出房门,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 身边的小厮见王爷没有因言荣的满口胡话而面露不悦,便将药罐拾起打算还给言荣。 却被王爷摆手拦住:“拿过来。” 晋王扫了一眼这个普普通通的药罐,将其攥在手里,把玩起来,一边摩挲一边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起。 “扭捏作态。”语气里都掩藏不住笑意。 之后的几个月,王爷有事没事便去言荣的房中。倒也不是找言荣过夜,只是谈天?谈天也谈不上,因为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可谈的。行军打仗言荣不懂,训马言荣也不会,诗词歌赋晋王又嫌腻歪,弹琴晋王听两次也烦了。 但他好像将言荣的房间当作自己的一样,即使无事可干,也赖着不走。 经常的光景是,晋王看完兵书,就看着言荣卸妆,上妆,穿衣,脱衣。言荣调完胭脂,就去保养晋王的刀剑。 托晋王的福,言荣懂了些兵刃。这段时间虽未将那唱曲名伶的身段描摹下来,但是他也算有所收获,如今他刀枪棍棒样样知晓,这不也是学会了一项取悦人的本领吗,尤其对朝中那些武将们来说,言荣在他们心中的贴心程度可以说超过了今年的花魁关荣。 有一次,言荣将要赴宴,便在晋王的面前抹着胭脂。 “为何画成这样?”本在盯着竹简的晋王突然发问。 “奴家要去郑司马府上……”言荣道,因为有这么一位人物在自己的房中不走,有了客人,言荣都不敢往屋子里带,他只好去外面过夜。 “你本来,很平常……为何要画得如此……妖娆。” 言荣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因为平常,所以才要画得妖娆些。 “失礼了。” “……你的原貌并不令人讨厌。你这样就很……很不舒服。”晋王道。 “既然王爷不喜欢,奴家以后便不搽了。”言荣心里暗怨,看来以后上妆都要去外面画了……王爷什么时候能走啊…… “还有‘奴家’……也不好听……”晋王的意见提起来没完。 “好,我以后不说了。”言荣立马改口,状似是为了应承王爷,可他心中忽然一暖。 来楼里的人,大多都将小倌当作女子玩耍,而小倌们也不得不模仿女子的口吻,行态,步伐…… 客人若稍微感到小倌有男子之气,便会索然无味,其实那样的人也不过是图好奇,图新鲜。但来的都是客,小倌们才不管因为什么,他们只知道这样能引来更多的客人,便都纷纷效仿了。 如今,王爷不经意的一句让言荣改口,言荣觉得自己是在被这个人当作男子一样看待,不禁感动,言荣一被感动,就会放松警惕,就会把心交出去。 “王爷其实,不好男风。”言荣挽起发髻道。 晋王翻阅书简的手停在半空。 “为何?” 言荣插上玉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道:“言荣虽无姿色,但凡是点名要我的,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下面绝不会像王爷这样平静。他们也不会与我同住三个多月,却对我无半点想法,王爷的确口味甚高,但见我穿衣,脱衣,不仅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也未曾改变……王爷……的确是将我当作男子。” “我上过你。”晋王目光晦暗。 “一次,还是我舔硬,自己坐上去的。”言荣解释得有理有据。 “你要什么?”晋王盯着眼前的人,一个区区小倌…… “王爷息怒,是王爷方才的行为,让言荣心生感激。言荣绝无威胁殿下的意思。”言荣收拾妥当,半跪下来:“言荣深知何为水深火热之境地,更何况王爷身处的地方波谲云诡,变化莫测,王爷侍奉的人阴晴不定,为求自保,殿下只能出此下策,同巢鸟会散,同根花会消,本是同根生,相煎太匆匆……” “你还知道什么?”晋王的声音毫无波澜。 “这些都只是言荣的猜测,将这样的猜测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想对殿下有任何隐瞒。”言荣顿声,头低得更深,露出后面好看的颈:“言荣今日言尽于此,今后也绝不会多嘴向任何人提起此事,言荣命轻贱,若有朝一日殿下听得什么风声,疑心言荣了,殿下不必试探,杀了言荣便可。” 一瞬间,仿佛全天下都安静了。 久久,晋王开口道:“……你到底要什么……” 言荣仰起头,目光灼灼,笑意浅浅,那是谢殷后来再也没忘记过的神情:“只求殿下永远像今日这般待我……” 言荣交了实底之后,悔不当初。 “殿下可否移驾后院?后院有我专门为您扎的靶子……殿下的暗器,去院里练比较好……” “殿下,墙上为何会有裂缝?哪里来的血迹?” “殿下您的鸽子可否放在笼子里养,不要让他们乱飞,鸟粪已经拉到床里面了……” “殿下?……” “殿下!” 以前王爷这种行为叫赖着不走,如今王爷这种行为叫定居…… 一天到晚躺在软榻上,出恭还要言荣扶着。 他这造的什么孽……他不就是表达了一下他的感激之情吗,说了一下自己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不应该冲动。 “濮阳桀……你和他还有交往吗?”一天,言荣陪晋王在后院打靶子的时候,问道。 “那位西域公子?他不常来了……好像是家中有事……” 晋王思索道:“传闻西域有一套接骨医法可将八十岁老者的双腿重焕生机……我还想问问濮阳桀……” 言荣盯着晋王的腿若有所思:“晋王想过,便这样一直下去……做一个于人于己都构不成威胁的逍遥王爷……” “呵。”晋王从言荣手里抓过一把石子,手腕一甩,石子梨花暴雨一般,尽数弹进靶心:“逍遥?嚣张才凑合……” 言荣淡淡一笑。 说来也巧,没过两天,那位西域公子便回来找言荣了。 当晚,言荣便与这位西域来的江湖侠士翻雨覆云起来。 所幸下午的时候,王爷府中有人来寻他,晋王终于起驾回府离开了卿欢楼。 “官人,听闻西域有一种接骨秘法可将八十岁老人的双腿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变得像二十多岁时那样……可真有这般神奇?”言荣伏在这位异域公子身上,娇声道。 “荣儿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书摊上听来的,神奇得很,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太夸张了,最多是让腿脚不便的人能跑能跳。而且我正认识一个会此法的人……”言荣昂起头,温温望着他:“那如今这位高人在何处,荣儿想亲眼见见……” “好啊……”搂着言荣的人,用指背在言荣软糯的肌肤来回摩挲,他低声道:“我还可以带晋王殿下去看看……” 言荣一惊,异域男子悄无声息地笑起来:“荣儿便是想问这个吧……” “……什么都瞒不过小桀。”言荣不再惺惺作态,泄气一般趴在那人的怀里。 异域的男子忽然开心道:“荣儿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翻身又是一番相濡以沫。 夜半,濮阳桀起身离开依恋的气息。 他关好房门,走向隔壁,一位明然神厉的男子坐在软榻之上。 “你满意了?”他道。 “你都听到了,何必再来问我~”濮阳桀道,他吻上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有他留恋的味道。 濮阳桀道:“我要带荣儿回西域。” “你不要得寸进尺!”晋王没来由地一怒,连他自己都不知原因,他一愣,语气缓和下来:“言荣不懂西域语,又蠢,没有十年八年学不会。若你不满意……可将关荣带走。” 濮阳桀暗沉下来,他道:“从一开始我便说了,我只要他。” 晋王低眼看向自己的一双毫无知觉的双腿,良久,默许。 晋王这一回府便很长时间没再来过。没人听说他去哪里了,言荣倒有一种预感,晋王再回来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果然,南陲前线传来捷报。整个上京为之震动。 再回来时,晋王骑着他的紫掣,领着他的军队,浩浩荡荡进入皇城。 言荣没去城门观看这一盛况,他从客人们的字里行间中也能感受到,晋王那时一定是扬着一张嚣张的脸,想想就……很欠揍。 再一次相见,言荣是陪着当时的前军许大司马游畋。 在马场旁,言荣跟在许司马的身后,客人与人交谈,言荣便在一旁陪笑,笑得脸都僵了。 他好不容易想趁着客人聊得称兄道弟之时,溜一点神,却意外与马场里的一人对视。 言荣一愣,旋即笑起来,这次是真的笑容,一点也不累。 晋王松散的束着发,一身修身常服,不似以往的厚重官服或护甲,原来脱去威严,他也是一个明朗的男子。他的双腿稳健着地,挺拔的身姿一如曾经。 但只对视了几秒功夫,言荣回过头去,那许司马已走远了几步,言荣一慌,他匆匆朝马场那边的王爷颔首一礼,便快步跟了上去。 马场的另一边,晋王的身旁两个人议论着: “南方以为王爷腿上有伤无法参战,果真来犯我南垂。王爷这一招,高啊。南国举精兵前来,他们以为这次能攻下南陲要塞,可谁知最后竟是他们折损了近半的兵力。” “哈哈哈哈,王爷用兵如神,岂容那帮南蛮子耍威风。” “王爷此局,一招制胜,是铲除了我齐在南的心腹大患啊。” 晋王一耳听着,脸上浮现起谦逊的笑意:“二位大人谬赞了。” 谁都以为这是晋王的计策,连皇上都这样以为。经过这一场战役,他挽回了尊严,挽回了荣誉,没人相信他是真的瘸了。既然如此,他便也将那屈辱的一年当作一场骗局,一场深谋远虑的计谋。 惶惶不安之中度过的那一年,令他完全蜕变。有人说他温和宁静了许多。他欣然接受,当做赞美。他的确骄傲,他的确放纵。他的的确确心狠手辣。可经过那磨难的沉淀,这一份秉性他将可更好地掩藏心底。 他接受一切称赞,一切赏赐,一切加官晋爵。这是他应得的,他暗自吞下苦果后理应得到的这些,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不够,他的恨意和屈辱并没有稍加缓解……他如一个饥饿濒死的人,而那些赏赐那些恭维那些权力的赠予却如空气,他得到的越多那种饥饿的空虚感越是明显……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光是想像那个人的音容,便足以使他的积怨一扫而光。那一年中唯一的消遣,像是突然露出它本来的面目,他意识到那已成为他一生的欢愉所在。 当想像中的人真就完完整整的出现他的视野中时,他想立刻赶到那个人的身边,想站在那个人的旁边,想听见他的声音,想看见他对自己笑,想…… 但现实格外刺目,言荣正依偎在别人的怀里,笑得春风得意。 言荣像往常一样可以很快感受到他的视线。言荣回过头,他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向他颔首行礼,远远的。 正是这时,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他必须要抓在手里,才能安稳。 “许司马,好久不见。” 言荣诧异不已,他断没有想到晋王居然也参加了游畋,或者说他其实从内心不希望晋王参加,他心里十分尴尬。 虽然在场的武官也有几个与言荣上过床的,他也能谈笑应对,但对晋王……言荣说不出来那种微妙的感觉,仿佛被抓奸一样。 好在晋王这期间一直没有正眼看过言荣,要不然言荣很可能当场就露出窘态。 一场游畋过后入了夜,这些人便席地而坐,小聚了一下,喝到兴起,不知是谁带来了一队歌女助兴。在场的大人有几位脸色不善,有些便早早离席了。 像这种武官们旬休来游畋消遣的,一般带的都是男倌,这样才玩得开。带女姬的,分明是来扫兴的。言荣不知是谁这么不解风情,但他想来以后仕途必不那么顺畅了。 王爷倒还留着,言荣观察起来,他家的许司马因为性子软,一团和气肯定是要留到最后的。还剩几位大人都是言荣没见过了的,他们又没穿官服,言荣也不好靠外貌判断品级。 那些女姬妖娆多姿,向每个席坐上的大人抛去眼波,居然还有人向言荣挑起媚笑来,言荣心里好笑:大姐,我和你是一伙儿的。 一曲舞罢,那些女姬不知从哪拿来的酒杯,一人捧着一个,递到各位大人的嘴边。 这些大人乐不迭,投怀送抱的美人谁不要,即使已有了男倌,他们左拥右抱两不耽误。 而王爷那只有一个女姬,他没有带男倌。 言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原先有位客人,家中父母早亡,他全靠阿姐教养长大。前些年阿姐与家中远方的一堂兄成亲了,由于他的家族从来是男性掌事,这位客人当时尚未成年,便由这位堂兄兼姐夫代为接管他家的生意,但随着他几近弱冠,姐夫越来越着急,尝尝试探他是否有意接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生意,并且撺掇阿姐让他离家……他不想阿姐左右为难,便谎称自己好男风,无意生意,因在他的家乡,若是男子不愿绵延子嗣,便失去掌事资格,更有甚者会被开除族名。但即使如此,姐夫依旧不依不饶,非要亲自确认,这位客人走投无路,这才找上言荣抵挡一阵。 皇家,百姓家,都是人家……呵,套路都是一样的。 言荣再瞧一眼这帮明显有备而来的女姬,心中明了。谁也不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带着女姬来参加只请男子的游畋,谁会这般自讨没趣。 一定是别有目的。 是为了试探,探谁?……王爷。所谓树大招风便是这个意思吧,恐怕王爷的行径已惹起上面的人关注了。 言荣偷瞄一眼,上座的王爷果然美人在怀纹丝不动。这点初级试探能探出什么?必有后手。 就看王爷自己能不能化解了。 再一看回身旁自家的许司马,喝了两杯就上头,红着脸,瞅着言荣痴痴地笑。 “大人?”言荣疑惑,他家的许司马虽是武官,但性子跟文官似的,从来不对言荣毛手毛脚。 可眼下,许司马的手几乎已经要甚到言荣的大腿里面了。 言荣啪地打了回去:“大人,不好吧,有这么多人看着。” 言荣说着,朝周旁一望,在场的人几乎个个都有那方面的意思,明目张胆的,完全没有顾忌这是露天郊外。 言荣一愣,忽然瞄到倒在席子旁的酒杯,酒水已渗入土里。言荣忙捡起来,凑到鼻下闻了一下,果然是雪中烧,一种顶级的妖惑之物。 在一看席上的王爷,已不似之前的冷静模样,抱着身旁的女姬就啃脖子。 言荣大惊,这就漏了馅了?他太信得过王爷了。 眼见这一场普通游畋夜宴,已变成众人狂欢的欢i欲之海。言荣一脚将要爬上他身的许司马踹了下去。 反正药劲儿一过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许司马躺在地上还伸手抓够着空气,言荣也不想去管他,他起身越过那些个在地上抱作一团打滚的人,快步来到王爷的身边,将他身上的女姬推到了一边,故作怒起道:“王爷,我的。” 他架起王爷的胳膊就跑走,言荣身上挂个人,腿也好,跑也就跟快走差不多少,再加上王爷一直搂着他舔,舔得他脖子发麻。 “王爷,你可要清醒一点。这摆明了是在试探你,试探不过,恐您身首分家!”言荣道,踉踉跄跄将王爷拖到畋区里的小湖旁,言荣想要将王爷从身上拽上下来扔湖里冷静一下,可拗不过王爷的力气,他几番挣扎推搡无果,反而身后的人越来越将他钳紧,言荣都快喘不上气来。 情急之下,言荣带着晋王一同跳下湖水。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如雨般纷纷落下。 言荣从湖面站起来,吐了一口水:“王爷?”他感觉钳住自己的力量一松,他赶忙将那人抓了回来,免得沉入湖底。言荣一只手托住晋王的脑袋,一只手拍向他的脸:“王爷,王爷,醒醒。” “荣儿?”晋王稍清醒了些,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哈……您可算醒了……”言荣松了一口气。 晋王见他们一同泡在水里,破碎的意识逐渐涌上心头。女姬,酒,夜宴,试探…… 他揉起自己的太阳穴,暗骂道:“……那个老狐狸……” 言荣笑笑:“殿下清醒好了,您差点原形毕露。” “殿下多久没碰过女人了?若殿下信得过我,哪天我为殿下寻一个,地点就委屈您在我的房里……”言荣想起晋王刚才那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不由得心疼,生在帝王家,连情iii事都要藏着掖着。 晋王骤起眉峰,体内还残留着雪中烧的余热,眼前人还不识时务的贴着自己,言荣丝毫没有感觉他忍耐的痛苦。 “不用。”晋王道:“你把腿张开。我要进去……” “殿下……”言荣不解:“我不是女子……” “这次不用你舔就弄你,你不喜欢?” “王爷……你醒来以后,会后悔的。”言荣觉得一定是药劲儿还没消失,还需要多泡一会儿。 “我现在就清醒着……”晋王不予废话,提手将言荣抱上自己的腰,在水下解开了他的衣带。 水中央有一块凸起的石块,晋王一直抱着不舒服,便将言荣压上那块石头,冲撞起来。 没有任何前戏,他们周身的湖面,随着他们颤抖起来,泛起一圈圈涟漪。 言荣觉得湖水都变得热了,不再凉快。要是为了泄火,言荣没什么怨言,但是在言荣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前的人还会停下来等着他,没有不耐烦,偶尔还会舔舔他的嘴唇以示安慰。 言荣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王爷,为何是这么好的人……他都想就此沉沦,永远不要从这湖中出来。 “荣儿?!我弄疼你了?”晋王见言荣咬着嘴唇,似在隐忍,便放慢了一点。 “没有……”言荣哽咽道:“王爷随意。我没事的。” 后来他们上了岸,在岸边,在无遮无掩的岸边,他们又来了一次。 不过这次是做给别人看的,言荣便特别有力气,叫得十分露骨,誓要吓跑某人。 树影微动,他们便知某人走了。 言荣软了下来,身前的人细细地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这弄得他好痒,他悄声说:“王爷……人都走了。” “没走……” “真的吗?” “真的。” 皇宫某处,女姬跪道:“晋王起先对奴婢并不理睬,雪中烧的效力挥发后,晋王抵抗不了,便抱了奴婢……但,但是只弄奴婢的后面,还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 “何人。” “上京,卿欢楼,言荣。是一个名倌。晋王确实喜好男子。” “中途可用异样?” “……晋王并没有太留恋奴婢,中途……中途闯进一个男子,将晋王带走,之后晋王玩了他一个时辰……” “男子?” “是前军大司马许澈带来的男倌。” “你下去吧” “是。” 齐帝笔锋一扫,落下一个‘斩’字。 半响,他又在另一折无字的奏章上,用朱色写下了两个字:“言荣。” 第17章前缘教主 那是父亲为他准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行了,行了……散开。”男子目光阴鸷盯着圣坛上七个少年的‘切磋’。 “是。”七个少年的脸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青淤,最弱小的那个甚至将肩膀弄脱了臼,躺在圣坛上连连咳血,他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索法,把你没用的弟弟拉起来。”身上淤伤最少的少年一脸嘲讽,走近地上的少年,将他一脚踢飞到圣坛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沿的石柱上,倒是把他踢得站起来了,背靠着石柱,低垂着脑袋,不吭一声。 “左泊尔,六年了,你没有一点进步……是只狗都该会叫了吧!”索法冷笑道。 浑身是伤的少年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有些人,天生要凌驾万物,而有些人,生出来就是废物,只配成为王者的垫脚石……”坐在圣座上的男人如此说道。 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浪费在废物身上。 “来吧,我的孩子们,光明之神的爱子。我将听从神的旨意给予你们第一份礼物。”男人击了三下掌。从圣殿旁侧的暗处里,走出来一位裹着红裙的金发女子,她的上身只用一条金质镂空胸带缠绕胸部,剩下的,曼妙的腰肢,剔透小巧的锁骨,轻如羽翼的双臂,则全不遮掩地散发着如皎月般的肌肤光泽。 即使再不经人事的少年,也被这样的尤物吸引得移不开眼睛。 最强大的少年垂涎之时,也留意到他身旁的兄弟们也蠢蠢欲动,他上去一人一拳将他们打翻在地。 这下就没人敢和他抢了。 圣座上的男人呵呵笑起来:“不要急我的孩子,你们都有,或者你们都将得到这样的女人。” 尤物始终带着勾人的微笑,让人忽视了她的手中还牵着一条粗黑的铁链。 女人轻轻一拽,锁链串连着同样数量的七位少年,个个光着身子,哆哆嗦嗦,紧闭着双眼,他们每个人的双手被绑着,绑着的地方系上了一对儿铃铛,却并不响。 “男的,男的怎么玩……”最强大的少年疑惑道,显然并不满意。 “这并不是让你们玩的,当然,你们如果想,也是可以的。” “从今天开始,我将本教微妙法传授于你们,我教秘法深不可测,至寒至毒,初学者无法凭借一己之力练成秘法,只能另找一人分承寒毒。” 索法立刻会意,他看向那帮干瘦弱小的少年,鄙夷道:“这帮弱虫……看起来连一点武功都没有,他们能受的住?……” 男子道:“就是因他们毫无根基,若同是习武之人,必将记住招式,偷学我教秘法。” “孩儿担心他们万一记住了心法,即使自己不能练,也会透给他人。”一个只输给了索法的少年道。 “用完杀掉不就解决了。”索法回击道。 男子一旁静立的祭司道:“不可,此寒毒一旦淤积于身,必会导致经脉逆转,无事时如常人一般,一旦身心俱损,则会逼出余寒,人如回光返照时一样,走火入魔,疯狂而死。他们不懂心法,便无法控制,会杀光所有近身之人,只有将寒毒完全宣泄出来,他们才会真正死去,否则是杀不死的……” “这么麻烦……”索法撇撇嘴,一帮垃圾居然还要这么费事。 “无妨,父亲一定有对策。”一直被索法看不起,总是奉承父亲的少年道。 “呵……”可是他们的父亲却很受用这些奉承,突如其来的耐心道:“看到他们手上的铃铛了吗,你们听不见它响,但是他们能听见。这是梦婆铃,这几个有的是山下村镇献出的适龄少年,也有的是从中原边陲之地归顺我教的村子里找来的……” “他们已被下了药蛊,现在经历的一切,将他们放回去之后,他们会将这在这里一切当作一场梦境,不过三天便会完全遗忘,永远也不会想起来,他们也不会再听见梦婆铃。” “在这场梦里,你们是他们的主人,你们摇晃铃铛他们就会回应你。” “在八十一天之内,敬请享用吧,我的孩子们。” “我认为你们是受到火之神加持的爱子。以你们的资质必然用不到那么久。祝你们大功告成。” “去吧,去挑选你的奴隶吧。” 每次父亲赠予他们的东西都是这样,可以自己挑,但挑的顺序却是从出生开始便固定下来了,因为强与弱从来没有改变过,几乎是天定的。 索法傲慢地走上前,动手将每一个被绑的少年摸了一遍。最后他像挑兵器一样挑了一个最趁手的。 接着其他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挑走他们满意的奴隶。 倒数第二个少年满脸写着不满,却又不敢作声,他凶巴巴地拉走一个,但为了发泄怨气,临走之前,还朝最后剩下的闭眼少年啐了一口吐沫。 最后的,留给最弱的,他没有挑选的权力。 最弱的少年颤巍巍地捂着肚子。将最后一个绑着的少年牵走。 圣座上的男子冷漠地瞧着废物远去的身影。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期待。 言荣一路上都哆哆嗦嗦的,倒没怎么怕,就是太冷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知道光影的变化,他想他应该还没瞎……只是眼皮被黏在一起,睁不开。 这样的想法,突然安慰到他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铃铛走。牵着他的人,似乎很……很无力。 因为铃铛声断断续续的。而且他也走得极慢。如果仔细听,前面的呼吸声里杂着微微的颤抖。 方才一大群人在那里叽里呱啦也不知在说什么。言荣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都不清楚…… 言荣的脑袋混沌极了,他那不要脸的叔伯前两天突然找上门来,亏得言荣当时还热情接待了他,言荣以为他的叔伯是来赎回他的。趁着自己还没有开始接客,他还算清白的时候,能够被人赎走实在是莫大的幸事。 可是他错了,他背着老鸨跟随他的叔伯跑回了叔伯的家乡,路上,言荣连续幻想了几天回到家里的好日子。直到他跟着他终于回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叔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向言荣跪了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他……求他代替自己的儿子当一回祭品。 原来他们这个小村庄,前两年来了一群西域人,是来布教的,这个教除了按时收取不多的庇佑费外,从没做过伤害身心的事,所以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便都信了。 但近年来,他们每个月向村民索要贡品,每到圣火节,便会有一辆空牛车进入村子,牛车在小村口停留三天,这三天村民们必须将贡品放到车里,否则将会受到火的诅咒。 每次的贡品都是一种,那便是正好十四岁的少年。 而那牛车会在三个月后返回村子里,少年也被安放在牛车里送回来,没有会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回来的少年,下半身几乎都不能用了。最可怕的事,他们什么都不记得…… 叔伯说他儿子是家里的独苗,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断不能绝后,而言荣,早就是半个身子进青楼的,就算他还未被人□□,迟早的事,又不怕什么…… 言荣说什么都不同意,谁料当晚便被叔伯下了药,迷迷糊糊地送上了祭品牛车。 等他醒来时,他已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经光着身子泡在药缸里,眼睛被一个好看的女人抹了一把之后,便刺痛得睁不开了…… 言荣跟着铃铛声,不知走了多久。 他听到铃铛发出两声闷响,便不再作声,应该是放到了桌子上。 没了声音的指引,言荣没了方向,左右不敢乱动,呆呆站在原地。 忽然,一个沙哑的少年声音响起,说了一段噼里啪啦的话,可惜言荣听不懂。 但他听得出少年的语气虚弱,似乎很难受。 少年见言荣不理他,一气之下,抬起手要揍前面那个像木桩子一样的言荣,却因为没有力气,挥不动拳头,郁郁作罢,他又懒得重复说过的话。 少年便抓起床单就朝言荣身上砸去:“滚!” 言荣不知道这个短促的音是什么意思,却感到有东西落了下来,似乎是布料,亲肤的触感虽然很麻手,但他忽然安心下心来。 言荣不禁会意认为,那个音的意思是“给”。 言荣心下感动,轻声说了声:“谢谢。” 后来这个铃铛少年经常念出那个音,言荣却没再接到其他东西。他披着被单很疑惑地在周围摸索。 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铃铛少年似乎不动了。 言荣摸索着找到了他,铃铛少年躺着位置不像是在床上,而是一个比地板高一点的铺着毯子的地方。原来这里的人都睡地上。言荣想着。他碰到了地上一个人的身体,很烫。言荣理顺了下目前的状况,铃铛一定是生病了,而且一个人住,也没有其他人照顾。 那么铃铛能求助的人,只剩言荣了,而言荣现在能依赖的也只有他,因为除了铃铛和少年的声音,言荣听不到其他。 周围静得很。甚至连鸟叫都没有。 言荣方才摸过来的时候小腿碰到了一个尖尖的地方,他觉得那会是桌角。言荣尝试着回去,他蹲下身摸索,果然摸到了桌角,他伸手指尖碰到一个圆圆胖胖的物件。言荣扶着它,嗅了嗅,没有味道,掂了掂,还有重量,也有水流动的声音,言荣双手捧着,端起来想尝尝,不料刚一仰头,里面的水全灌到脸上,呛进鼻腔。 言荣的咳嗽声将本就觉轻的少年惊醒,他看着言荣,像盯一个怪物。 “你在干什么?” 言荣听不懂,但他猜铃铛是在问自己,在干什么。言荣将水罐小心翼翼递向了前方:“你要喝水吗?” 少年躺在地上,斜眼盯着言荣,而言荣不知道在将水壶递给哪个方向的鬼,反正没正对着少年。 但终于少年抵不过喉咙的干紧,他爬起来,走向跪坐着的奴隶,狐疑地从他手里接过水壶。 他看了一眼水罐,又看向言荣,小口小口的喝起来。言荣听见铃铛吞咽的咕噜声,他觉得这个第一步交涉进展得十分顺利。 言荣不得不总是跟着那个少年,无论他做什么。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双眼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周围偶尔出现的人声又是他所不理解的,陌生的地方,他只摸清了他和少年每晚回来睡觉的地方,和每天要走好长时间才能到的冰冷潮湿地方。 言荣也不怕找不到少年,因为有铃铛的声音。说来也奇怪,周围谁也没有,就只有他带着铃铛,那声音十分好认,哪怕离着很远,言荣也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最近,言荣觉得他和铃铛之间的交流渐入佳境。言荣从原先只有一个苹果吃,变成有两个苹果吃,后来还有了核桃;言荣从原先只能追着铃铛声跑,到铃铛会在前方等待言荣靠近,后来铃铛甚至会折回来找他,不让言荣离得太远;言荣从原先靠着墙壁睡,变成躺在毯子上,后来不知怎地养成了如果不摸着铃铛的手,就睡不着的毛病…… 虽然言荣仍听不懂少年的语言,但跟少年熟络起来之后,他还总是愿意和言荣说很多话,言荣只好愣愣的听着,言荣觉得少年有时候将一个句子念得快了,就会像说书,他便会笑个不停。他不知言荣为何发笑,便会一直围着言荣问。 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赶都赶不走。 少年最喜欢与他玩一种捉迷藏,而言荣永远是鬼。少年总是会把铃铛系到很高的树上,言荣便会听音寻去,少年则一直躲在暗处,看言荣在树下来来回回转圈圈,在言荣急得好像要哭出来的时候,他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在言荣的耳边说:“嘭”的一声,吓他一跳。 言荣不知道,那是少年最快乐的时候。 言荣忽然觉得这祭品当的很值。除了没吃到过白饭和肉食,这样的日子几乎无可挑剔。言荣甚至冒出一种在这里当一辈子的祭品都比回去作伶官强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想法被一个突然的巴掌扇醒了。 那天言荣跟在铃铛的后面,隐隐觉得空气中散发着不同以往的味道,令人不安。 一群人乱七八糟,还间杂着刺耳的奸笑,听起来就不舒服。忽然有人就掐住了言荣的脖子,扯下他身上唯一算作衣物的被单,将他按倒在地,一个人的重量压上了他的腰。 言荣本能地挣扎,却被身上的人揍了一拳,揍到肚子上。言荣老实了,他听见掐着他脖子的人发出狞笑,言荣一阵恶寒。他听见铃铛在自己的左手边,铃铛的响动得乱躁,他好像也被人困住…… 可是言荣无助无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向铃铛的方向求救:“救我……求你……” 言荣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他必然面临的事,他本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只是沉浸在这蜜罐里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已然忘记自己是待售的一个伶倌。 身上的人分开言荣双腿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过他没有哭,犹如一具死尸。 “嘁,真无趣,还不如我的奴隶,废物的奴隶果然也是个废物……” 侵略言荣的人抽身离开之后,十分乏味,反身便朝言荣的腰部踢了一脚。 言荣这才有了动作,在地上蜷缩起身子。 索法系好衣裤,他面露嘲讽,看向那个一直被他强迫旁观的废物,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连动都不动一下的死尸,眼神就像在看两个条将死的泥鳅,又臭又腥,满眼的嫌恶。 索法将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当作马,他甚至给他套上了缰绳,索法手里握着马鞭,不许奴隶站起来,只许四肢着地爬着走。索法骑上他的“马儿”瞥下一眼便离去,而钳制着左泊尔的几个高壮的男子也纷纷追随离去。 铃铛,铃铛走近了。 言荣的思绪很快转了回来,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个畜牲并不是想玩弄自己,而是羞辱‘铃铛’。 言荣甚至开始起了担心,他们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手段伤害“铃铛”。言荣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自己,无论第一个人是谁,用何种方式。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反而破罐子破摔…… 言荣捂着肚子跪立起来,朝着铃铛的方向爬过去。 少年恍惚一下,赶忙上前接住这个破碎的娃娃。 言荣摸上少年的后背和衣物,还算平整,裤子也没有被脱掉……言荣安下心,他抱着不住颤抖的少年,像对待每一个刚□□的伶人那样,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言荣不知道,铃铛少年紧紧抱住他的时候,眼神有多么可怖。 后来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铃铛也再没有和言荣捉过迷藏。越来越多的时间用在那个冰冷潮湿的地方,言荣无论要坐在哪里,铃铛自会坐到他的对面。 原先他们之间算是亦步亦趋,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形影相随。 就是躺在一起时,他也紧紧抱着言荣。 过了一段时间,言荣第一次闻到烤肉的气味,第一次尝到了热乎乎的米粥,言荣还以为这个地方的人不吃热食。但之前没有,便很可能是因为‘铃铛’十分不受待见。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似乎从原来的地方搬出来了,越来越接近那天恶心味道的地方。 言荣全身绷紧,‘铃铛’有所察觉,握紧他的手。言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铃铛的响动规律不紊,里面只要没有少年的惨叫,言荣便不怎么担心。 “父亲回来……不会放过你。” “哥哥忘了,父亲只偏爱强者,而如今,强者是我……” 他用脚狠狠地踩进血口,堵住涓涓血流,地上的人痛不欲生…… “你在报复我。你不该……你恨的不该是我……是父亲,是他要我不必在乎你……是他教导我你们都是垃圾残渣……” 他又深踩进去。 ‘……嘘,别叫。莎不喜欢的你声音。’ “莎?” “你给一个奴隶取名字?” “哈哈,你为一个奴隶……就像你的母亲,那个魏人母狗,爱……哈哈……你爱” 他瞬间割断索法的喉咙。 “……” 声音戛然而止。言荣还能听到铃铛的声响。 “铃铛?”言荣试探出声。这是结束了吗? 忽然有人捧起他的脸,有温热的东西贴上眼睛,鼻子,嘴唇。言荣的全身瞬间一麻。 即使言荣做好了伶倌的打算,但是亲吻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个客人都会亲吻,他们要的只是身下的洞。而‘铃铛’不止亲吻,他甚至可以说得上爱抚……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言荣从没感受过的,铃铛的响动时而粗重,时而绵密,浑身被一种忘我的胶灼热浪包裹,让他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铃铛的律动,无休无止。 后来的一段日子甜蜜得可怕。 少年经过那一次之后,食髓知味,再也没放下过言荣,他时刻都要将言荣搂在怀里。 言荣倒不是嫌腻歪,就是……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听得见周围的声音,有的时候人很多,像在集市上,有的时候人特别多,但特别安静,像是在受聆训。无论旁边的场合是严肃是欢乐,铃铛从来没撒手过。 连言荣这个毫无节操的中原人都着实羞涩。 在经过那一天的‘惨叫’之后,铃铛的地位明显上升,言荣的每根汗毛都能感受得到那种虚狂的变化。 言荣不习惯外人的触碰,方才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指尖,他吓得忙缩回手,接下来就听到啪地一声脆响,言荣跟前的地板发出两声闷震。 ‘滚。’少年对跪在地上的侍女道,他接过言荣的手,轻轻揉了揉,伏在言荣的耳边道:“别怕,把手伸出来,她们是来作衣裳的。不会伤害你。” 言荣听不懂,但由熟悉的手握着,他也能放松下来。 没过几天,铃铛就将言荣身上的被单撤了下去,身上唯一的保护眼见着要不见,言荣忙抓住被单的一角,跟少年拉扯起来,少年轻笑道:“你舍不得?不扔掉,我留起来。” 你他娘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把这块布拿走了,你让我裸奔啊! 言荣死命地抓着被单,但最后还是被那个人轻柔的吻,给吻愣了,乖乖地放了手。并由七八只手,为他套上了一身还不如被单的衣裳,原先的那块布至少能裹住全身,现在身上的,薄薄一层纱料,下身感觉起来还算完整,从腰一直裹到脚踝,因为是纱并不箍身,松松垮垮的,仿佛什么都没穿一样,上身的小衣像是为襁褓的婴儿准备的,只能遮住言荣胸部以上,肩膀胳膊都露在外面,胸部以下也都晾在外面,尤其是肚脐周围能感到凉飕飕的风。 言荣想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应是十分异域的。 他被一个人领着走,牵着他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手,颤巍巍的,抖个不停。言荣不知为何,他反握住那个双手,本是想安慰她,谁知她抖得更厉害。 言荣不解,还未等开口询问,铃铛恍然凑近一响,熟悉的少年将他抱起,又是揉胳膊,又是亲吻头顶的,欢喜得不得了。 当下就将他放躺在地,抬起言荣的腰,玩起后面。 言荣一惊,这竟然是开裆裤? 这里的风俗真是不一样…… 可是他们旁边是不是还有几个小女孩,虽然此刻都默不作声,但是言荣并没有听到有任何离开这里的脚步声,那说明至少那些帮他穿衣裳的人就没走。 他们这样……是不是有伤风化…… 可是身后的人却丝毫没有羞耻心,速度与力度和往常一样,摆弄的姿势也依旧大开大合,似乎没有半点避讳,这让言荣不禁一慌,那以前他们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看着…… 身上的人几乎将言荣玩熟了,他知道他的动作将会惹来言荣怎样的反应,而言荣也能理解他每一个动作都期望什么。 他不动的时候,言荣会自觉地跪在他的下面,小心含弄。 他将言荣搂起来的时候,言荣会自己掀开胸衣,将他胸前的红樱喂到唇边。 他喜欢看言荣在他手里泄出来,而每次结束言荣都求他玩那里。 但言荣对别人却从不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抵触。 这让他不由认为,这个是神明赐给他的礼物,这是他的,他一个人的礼物。 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夺走。 言荣觉得他的日子是要过到头了,铃铛少年身上的暴虐气息越来越重,而言荣越来越虚弱,他浑身无力,并且总是感到寒冷,在那个人碰过他之后尤其如此。 言荣能感觉到铃铛的慌乱。 “父亲,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淤积寒毒太多,废了。我的孩子,你若需要,我再为你物色个新的。” “我并没有将秘法练成,为什么会淤积寒毒……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 “这正证明了你的强大,以你如今的资质,任何人都无法独自承受你的寒毒,哪怕挨近你都会有刺骨的冰冷。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外露的寒毒内化。你将需要越来越多的奴隶……” “我就要这一个。” “什么?” “我就要这一个……” 男子扇了左泊尔一巴掌。言荣听见铃铛一颤。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不懂什么才是爱,爱是献身,爱神才是最高的爱,他爱你,因为你是他的神,所以他为你奉献生命,分担你的痛苦,这是他的使命,他的价值。而你的神,是真火之神,你爱神,便要听从神的指引,将神的秘法熔炼于身,甚至献出你的生命。这是才你的使命,你的价值……” “我不要他爱我,我要他。”少年握着言荣的手道:“我不爱神,我要他。” “你!”男子见劝说不动,便换柔化,道:“你是强大的,我的孩子,莎能得到你的爱,是他的荣幸,他将用生命感激你,回报你的爱,若你真爱他,就该接受他为你的奉献……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在你内化寒毒之前,他无法再为你分担寒毒了……来,你若爱他,就放开他,舍弃他吧……” 半响,少年攥紧了床上的虚弱的手:“那我不爱他了。” “什么?!” “我不要他的命……我不爱他……我要他。”少年第一次,第一次直视着男子的眼睛。 男子怒不可遏,抽出毒针,趁其不备,扎进了少年的肌肤里,少年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合上了那双积满怨毒不甘的眼睛。 言荣的意识陷入了昏沉,黑暗中,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老鸨赶了三个月的路终于找到言荣的叔伯住处,却未见到言荣,问其叔伯,那叔伯矢口否认拐走了言荣,商云涣见软得不行便来硬的,被小虎胖揍一顿之后,叔伯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最终说出实情。 得知言荣被当祭品运走,商云涣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稍微清醒一点,又命令小虎将这个叔伯暴打一顿。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祭品牛车马上便可回来,邻村的上个月就已回家了……言荣……言荣也快了……” 商云涣气得牙根痒痒:“我告诉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被拉回来!要是言荣废了,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老子让你们赔得倾家荡产!你那儿子还继承什么祖业!一并带回楼里,补我言荣的损失!” “什,什么官司?”叔伯心慌起来。 “言荣当属我卿欢楼的财物,你将他拐走,形同盗窃。够你判七百年!” !叔伯大惊:“使不得啊,他也就值两袋白面……” “那是当年……我为了让他接客,单是将他的腿就打断了两次,哪次药费不是我包的!为了让他初夜能卖个好价钱,我请人教他读书识字,弹琴身段,他又笨得很,这才见得起色就被你拐走了!你说我得赔多少!我卿欢楼的初夜就没有低过六十两的!” “你就保佑言荣是完好无缺的回来的吧!哼!” 商云涣在这个破村子里呆得寝食难安,天天对月祈祷,终于有一天,那辆牛车缓缓回来了。 这已经是逾期两个多月了。 商云涣一见车里躺着的言荣闭着眼睛昏迷,衣着不整,像是随便裹了块布就扔回来了,心头骤地下坠。他闭着眼睛,心里祈祷,一下掀开那块布。 见到车里面的光景,他的心不知该上该下,言荣一身异域衣饰,养得倒是富贵。 他翻过言荣,直接检查后面,却是一圈红肿,老鸨伸出一根手指探进去,里面的腻滑,让老鸨心凉了半截。 “妈妈,这……被人用过了。”一旁的小虎道。 商云涣怒瞪:“要你废话!”他顿道:“不准泄露半句。” 商云涣重新将那块布盖到言荣身上,吩咐道:“带回去,养两天,等后面缓一缓,再说。” 小虎不解:“还要啊?都这样了……” “不要他要谁!都跟齐官人说好了……唉……赔钱玩意……”商云涣不想再看一眼言荣,吩咐小虎将他抬走。 老鸨转过头,跟后面抖似筛糠的叔伯道:“你也给我把嘴闭严了,以后不准再来上京,看着你就烦!” “是是是。” 言荣回上京的路上,一路高烧不醒,身上冷如寒冬腊月。 老鸨想抱着他暖和一下,都觉得刺手。 回到上京,老鸨立马请来了治言荣腿疾的李大夫,李大夫一见此等病症是从未见过的,便双眼冒光,在言荣身上划了道斜口,里面淌出鲜血都冷得冒寒气,他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终于将言荣唤醒了。虽说未除病根,但至少能活动了。老鸨也仍是千恩万谢。 言荣醒来后,晒了几天太阳,待寒气消退,他又活蹦乱跳了。 但果真与其他人被送回来的祭品一样什么都不记得。老鸨也绝口不提那事,还将言荣装作新雏原价□□。倒也欢喜。 □□之后,言荣的性子便沉了,跟老鸨也不再逆着来。 偶尔老鸨也试探性的问他,去了叔伯家之后发生了什么。言荣便会面露不解,他连叔伯来过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入夜,山脚下,安静的小村落。家家火烛将熄…… 一个黑影窜入小村,将平静搅得天翻地覆。他口中念叨着不清不楚的语言:在哪里,在哪里,莎,在哪里。 无知的村民听不懂,这是在浪费时间,可这个人就是不肯死心……他异常的烦躁,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尤其碍眼…… 他手里攥着铃铛,一直想要摇晃出从来就有存在过的声响。 还给我,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这是掩藏在无数哀嚎下的绝望的乞求。 一直在远处旁观的男子欣赏着那一片血海。 那是神的杰作。 殊不知他自己也将在未来的某一年里,惨死于‘杰作’之手。那个时候他可是连一句赞叹的话都说不出来,眼中除了恐惧,什么也没有剩下。 男子并不知道自己犯下怎么的恶行,他此时的眼中只有崇拜嗜血的欲望。 又一个六年过去了。 当年最弱小的他,灭掉了一个接一个的对手,坐在教主之位兀自狂嚣。 他早已学会了齐魏的语言。还为自己取了个中原名字。濮阳桀。 他不满足于西域的武学,这个天下,强者生存。他的眼光瞄向了中原,他一直喜欢又讨厌的地方,他喜欢那里人,因为他们长了一张和莎很像很像的脸,他也讨厌那里,明明那么辽阔,却连个一模一样的人都没有…… 一模一样,他要那个一模一样的,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想要入主中原,就必须要弄清楚中原的局面。 江湖中,所有人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对他这个外来的,神秘的教派十分警惕和好奇。各方势力有人想要拉拢,有人作壁上观,不动声色。 齐魏两国割据中原,势均力敌,长达百年之久。武林中人也各持一词,各有考量,本就混乱不清的江湖,不介意濮阳桀这一条小鱼将其搅得更混浊。 魏国的小皇帝,年纪尚小,易受蛊惑,齐国的皇帝继位不久,但其逼宫夺位的行为方式却与濮阳桀如出一辙,既然是同一种人,他又何必去讨一身嫌呢,濮阳桀对究竟该深入哪面,心中早有侧重。 可是意外的事,齐国的小王爷不知是怎么找到他的,陪着他游山玩水,他的心思濮阳桀一眼便看穿了。但并未说破,他不接受也未拒绝,他倒要看看这位齐国小王爷为了笼络他,究竟能拿出多少筹码,以此,濮阳桀也可探出齐国的深浅。 濮阳桀只身前往上京,他便是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前来拜访。 小王爷好玩乐,自然选择了一个风花雪月的地方招待他。 濮阳桀的口味不挑,他也是个玩惯了的,晋王便将这里的头牌招呼过来。 “叫荣儿。还有那个曲溪。”小王爷这样命令。 不多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款款而来。濮阳桀瞄了一眼,中原人在他眼中长得差不多一个样子,他并没有多少在意。 然而那边的晋王却认得出来,濮阳桀见晋王一惊,那神情是没有想到是那人出现在眼前。 看来晋王心有所属。 谢殷其实就是一顺嘴念出‘荣儿’二字,但当关荣站到自己的面前时,心中的期待忽然被打破,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想的是另一个荣儿,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言荣。 但晋王也只是一秒的晃神,下一秒便笑了起来,论气度相貌,这个关荣绝对拿得出手。晋王爷便欣然接受,一把将关荣搂抱怀中。 濮阳桀静静地瞧着,小王爷脸上的变化。心中明了三分。 这时老鸨慌慌张张:“王爷真不巧,曲溪被张大官人请去上席了,您看言荣可好?” “你叫他来做什么……容鹿不在吗?”小王爷手一紧,不禁弄疼了怀里的人儿,那人微微皱眉,并没有发出声响。 濮阳桀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七分,他为自己斟满一杯,真想看看是何人让齐国王爷种下情思,以后说不准另有用武之地。 老鸨应和道:“容鹿在,王爷稍等。” “慢着,王爷哥哥,我想见见这言荣可好。”濮阳桀如此说道。 王爷一顿,道:“……言荣没有容鹿好。容鹿长得颇为异域,你见着了一定喜欢。” “在下见够了异域人,也想换换口味。”濮阳桀见晋王如此推脱,玩心骤起。他暗下决定不仅要见这个言荣,他还要玩他,还要当着晋王的面玩,到时候晋王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容鹿又白又滑……言荣庸脂俗粉一个……”晋王道。 关荣在一旁笑起来:“王爷口是心非,前两日您还与言哥哥……” 晋王冷眼扫过去,关荣立马噤声。 “去请那位荣儿。”濮阳桀笑意盎然。 言荣画着妆容,回头看一眼杂役:“林哥你这回确定是叫我?” “是的。” “不是关荣?” “关荣已经去了,王爷两个都点了。” 言荣抿了下唇,将上面的脂膏抹晕开:“王爷今晚要两个人?” “哎呦不是,王爷身边还有一位客人,看起来位江湖侠士……王爷请你是去招待那位公子的。” “江湖侠士……”言荣不禁浮想联翩,满怀期待。 “快走吧荣弟,一会儿来催,妈妈就该怪罪我了……”林哥催促道。 言荣忙回过神,翻箱倒柜:“等一下,等一下,江湖侠士我就不能穿这身了……你等我换件衣裳……” “那你快点啊……”林哥焦头烂额。 门口,老鸨对姗姗来迟的言荣剜了一眼,上手拧了一下言荣的脸蛋:“磨叽死你得了,王爷点你,还敢怠慢,端架子也不看看时候。” 言荣赶忙将老鸨的手拍掉:“粉,粉!脸上粉都要你拧掉了!” “你给我仔细点。”老鸨叮嘱道:“王爷的贵客来头也不小,看样子,王爷还挺重视,你把他服侍好了,听到没有?” “是。”言荣勉强道。 言荣一进门,第一眼便见到王爷的贵客,言荣朝他微微一笑,转眼便向王爷拘礼道:“言荣见过王爷,公子。” 濮阳桀握着酒杯,久久无法回神。 “我不要神,我要他” “还给我!” “在哪里!” “莎” 久远的音容与眼前人重合。 “嗯这位是濮阳公子,你好好招待……他……” 言荣正认真听王爷的嘱咐。另一边的客人忽然打断道:“你把眼睛闭起来。” ? 众人怪异。 言荣不明所以,可还是听话得将眼睛闭起来。 许久没有下一步命令,言荣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望向这个古怪的江湖中人:“公子?” 濮阳桀忽然站起身,将言荣一把抱住。 言荣一惊,却不敢动弹,他以为这是外域礼节,便任由濮阳桀抱着。但言荣明显感觉到这个客人的手在抖,连他的声音都似乎微微颤抖:“我要他,王爷哥哥,我要他。” 王爷见如此情形,虽心有不爽,但为笼络濮阳绝,只好应承下来。 “神终于把你还给我了。”这人在耳边说了一句言荣听不懂的语言。 言荣听不懂,却异常的熟悉。 他抱住言荣,不许言荣离开他半步。不知为何,在被这人抓住的一刹那,言荣竟有一种格外怀念之感。 言荣对异域的事知之甚少,和这个新来的客人不知该聊些什么,他十分尴尬,便瞎找话题道:“公子,您是西域人?” “嗯。” “公子,西域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 “?”这还怎么接话啊!言荣强装淡定:“公子的家乡风景一定很美吧?” “很美。” “那是什么模样?荣儿从来没去过外面……” 濮阳桀搂紧他:“那是你从来没有睁开眼睛……” “???”撩不动撩不动……言荣甘拜下风,他连这人说的话是啥意思都不懂,这让他怎么好好服侍……可是眼看着王爷都和关荣滚上床了,他这边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个人就抱着他,看着他,说什么话都接,接的话却是言荣听不懂的…… 言荣泄气,可是这人又是王爷请来的,言荣又不敢辜负王爷的一片心意,言荣想了想,要不先上床,之后再唠吧。 他正这样想着,这人手上的铃铛一晃,惹起了言荣的注意,他低头看着:“公子,你这铃铛好漂亮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可是从家乡带来的?” “……”濮阳桀顿住,目光闪烁。 言荣并没有注意到,他只低头瞧着新鲜,自道:“花纹看着新奇,是蛇吗?只是……只是这铃铛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点……若不仔细听,荣儿都听不到呢……” 濮阳桀收紧怀抱,缓缓道:“……一模一样……” 后来的事,就这样悄然开始了。 第18章前缘细作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家丁跪地求饶。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活着有什么意思?!”男子歪头,一刀将跪在地上的人批成两半。 男子挠挠鼻子:“下一个。” “大人,大人,大人求你,庄主从来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接近藏书阁,我们连残竹简都没见过……”一个年迈的老人跪在地上乞求道。 “唉,可怜。人老了就要这么丑……真碍眼。”男子剑刃反转,寒光乍现后,老人的头颅便滚落地上。 “大人,大人……”一个家丁跪着爬了过来,吓得鼻涕横流,抱住男子的一条大腿:“大人,小的是新来的,进庄没几天,小的不懂,放过小的吧。” 男子笑嘻嘻:“好啊好啊。你给我背一遍三字经,我就答应你……” 家丁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三字经啊。怎么,你不会背吗?”男子将剑插到土里,自己则用剑柄伫着下巴,朝抱着他大腿的人眨眨眼睛。 “会,会,人人人之初……”家丁吓得哆哆嗦嗦。 “嗯……接下来呢?” “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 “嘘”男子忽然放低音量:“那就不要叫哦~” 话音未落,他抽出剑身,朝家丁横刀劈来。 却在离脖子只有一寸远时,被家丁接住。跪着的家丁两指捏住剑刃,就像捏住一只虫子那么容易。 家丁嘴中念念有词:“嘘那就不要叫哦~” “嘘那就不要叫哦~” “嘘那就不要叫哦~” 他在模仿男子的语气,甚至于说话的腔调。 男子惊骇,他既无法继续劈下,也无法将剑从他的手里抽回来:“你是何人!” 家丁忽然抬起脸,朝他歪头一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家丁从袖口里滑出一柄短剑,直刺入男子的胸口,并向里深深剜下去。 男子已死,身体躺在地上抽搐,家丁捡起他的剑,披起他的斗篷,换上他得意的笑容,高高兴兴地走上他来时的路。 地下宫殿里: “明机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男子笑嘻嘻地回应,他的剑上提挂着两个血淋淋的包袱。 “这两个大逆不道之人,已替您铲除。他们一个又老又丑,另一个连三字经都不会背……”男子连连叹息。 “没有人起疑吧?” “没有,没人见过我的样貌。”男子一脸玩世不恭。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等候本宫下一步指令。” “好。谨听殿下教诲~”男子将反贼的头颅扔到地上,便一步三晃的走出宫门。 大殿里的另外三个人不禁感慨:“这是明机?还是曾符?” “太像了,老臣也与那曾符魔头打过几次交道,虽他从未露过脸,但就单凭明机这般背影气质,也不差分毫啊。” “明机此次不仅将曾符魔头除掉,而且还将曾符手下的精绝余孽一并铲除,可谓大功一件。” “那曾符养的那群精绝武士呢?” “精绝武士从来只听曾符的号令,而现在曾符是明机……” “那帮武士看不出吗?” “曾符从未在人前露面,连声音都是腹语……明机只要带上曾符那张青鬼面具,连被曾符亲手养大的精绝武士们都察觉不出端倪。” “殿下……明机一生都在模仿他人。可他自己究竟是何人?只要他想他便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潜入任何一个地方……” “或许‘明机’也被他顶替的了……” “殿下想想,此人不可怕吗……” “无妨……明机只冒充从未面世的人……他的那张脸从来没有变过……” “……这,可信得过?” “除了那身皮囊,明机的一切都是假的……” “本宫是该庆幸,这皮囊出自我魏国。” 暗室里,明机扎起头发,模仿起案几上的公书字迹。 齐国,礼部少侍郎,裴方静,字重简,小名敏之 寒窗苦读,深入简出,不善言辞,心慈面善,与外界隔绝多年,家中无父母,只有一外公还在朝中做官,但二人也只是在他襁褓之时见过一面。 三月初八放榜中举,五月十五上京赴任。 喜食桃酥,桔梗,八喜粥,口味清甜,偏咸;喜灰,紫,白三色;对三史,星象,地理极有研究,咬字轻且缓,左利手,但右手使筷…… 一天夜里,裴方静正整理行囊,准备明早启程到上京赴任,忽然门口嘎吱一声,他回头看去见是风吹开了门,便转身要去合门,他这一合门,便再也没有回头了。 他剩下的行囊已有另一人替他收拾。 重见阳光,明机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文臣。三殿下要他蛰伏,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殿下最想知道的还是齐国的北方布防图,以及齐国晋王的项上人头。 晋王此人好大喜功,多为齐帝不满,但因其却有军略才能,又无法弃之不用。裴方静此行便是要借齐帝之手铲除这个魏国的心头大患。 裴方静上任后,依旧保持深入简出的行事风格,不结党不营私,不设宴不应酬,虽未与任何一位大人树敌却也没有示好。与晋王也像平常文官那样保持距离,没有太多交集。而据他观察,晋王行事作风异常放肆外露,大行其乐,毫无禁忌,不知收敛,齐帝竟能容忍至今,绝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军略才能,是因兄弟情谊?齐帝为登九五,弑兄囚父,他对亲情并不重视。 那便是这晋王身上另有秘密,使得齐帝忌惮至此。 找到那个关键,裴方静自有方法让他们反目成仇。 晋王周身密不透风,府内森严,探子无法混入。裴方静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外围打探。但远远不够。 晋王好玩乐,亲近之人不再少数,裴方静便从这些人入手,他搜罗了一阵晋王的行踪安排,大致锁定了二十九位伶倌。 晋王和谁亲近,他便与谁亲近。 可是随着名单上一个接一个的划去,裴方静略有心灰意冷之意。晋王不常性,几乎有名的他都会去尝尝鲜。或许晋王好男风,只是摆给外界的幌子。 裴方静在一家玉器店里犹豫起来,他一手握着一块玉佩,大小差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多,质地都上乘,不知那个关荣和言荣会喜欢什么,对于那些和晋王有过交集的伶倌,他通常会寻个由头,借机接近,通常是送个物件,聊表心意,一般伶倌断不会拒绝。 言荣和关荣是他的名单上最后两个,也是晋王最近两年有过交往的,因这两人陪在晋王身边的时间尚短,恐交情不深,没有用处,便被裴方静排到最后。 若在这两人身上再寻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他便只能另想对策,当然到时候他必然心情不好,若是曾符定会杀了这两人散散心。 有的伶官更喜欢胭脂水粉,真金白银,但按照以往晋王的心好,这两位应也是不落世俗清新雅致之人。关荣大约是这种模样,那便选那一块深翠之玉,可那言荣却听说是极其风尘之人,无甚才情,全靠一身媚骨,祸害身心,他会要哪块玉?他会喜欢玉吗? “若是我,会选这个。”身边凑来一阵暖香。 言荣进门时便见一个男子静立在柜台前,当言荣和关荣都逛完要走了的时候,那男子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言荣觉得那男子好笑得可怜,便上前搭话,替他作个选择。 言荣瞧见他手里的那两块玉,模样都很好,便随便指了个颜色浅的:“这个,您若常服都是素净的,正衬您风度。”言荣道,道完他便转身与关荣汇合了。 “谁呀?那是。”关荣问道。 言荣扶了下身后斜背着的琴袋,布带有些勒脖子,道:“不认识。走吧。” “哎!他在看你!”关荣悄悄戳了一下言荣。 言荣回头一看,果见那人又呆立着,不过这次不是选玉,是望着言荣的方向。 这是哪里来的书呆子……言荣暗笑,稍稍勾了那人一眼,调戏一番便领着关荣走开了。 边走边和关荣笑:“看着怪木的,说不定有家室了……” 玉器店老板瞧见这一幕,便好心提点道:“客官,他们是上京青楼里的人,一个关荣,一个言荣,出了名的,正经人家还是小心招惹……” 裴方静心底轻笑。天助也。面上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裴方静开始天天同一时间在玉器店里等。玉器店老板连连摇头,见劝说不住,便由他去了。 过了一段时日,言荣学完琴后,又来到这家玉器店逛了,玉行老板将此事告诉言荣,自那以后,那位痴心人每天都在等言荣。 言荣知道后又惊又喜。便请老板传话,若那位客官明天还来,请让他等他。 第二天,言荣从琴师家里出来,未等关荣,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你干甚么去?”关荣喊道。 “你先回去,帮我跟妈妈瞒一下,我回去给你带枣泥糕!”言荣边跑边回头道。 关荣一脸愁容。 忙赶到玉店,那位公子还没有来,是言荣早到了。 言荣背着琴,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跑得那么急,他回去想了一夜,还是先告诉那位公子他的身份才好,免得坑了人家。 可是当看到裴方静进门的那一刻,言荣的私心翻荡起来,只当交个朋友,又不一定非要做那档子事,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人将言荣正正经经地对待。 他只在说书摊上听过金风玉露一相逢,在他身边还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好事。 当言荣听说这个人将他如此重视,每天都在等他的时候,便不由得心头升起涟漪,也许不会以身相许,但至少是十分感激的。 言荣一旦受到感动,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他的脑子也不转了,眼睛也不灵光了,满心满眼想得都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好…… 方才想的说辞,言荣纷纷按回肚子里去,只挑起笑,朝来人道:“今日公子来挑什么?” 言荣知道了他原来叫裴方静,言荣记得这个名字的,之前城中贴的放榜告示他在上面见过这个名字。但想不到是这样一位柔中有刚,静肃有礼的男子。 裴方静初来上京,入职不足半年,平时又深入简出,一直只在上京南三街里转悠,没有见过这里其他的地方。 言荣便替他介绍起这上京好玩之地,陪他一起挑选笔墨纸砚,选书,选衣裳,有时候也拉着他一起去听书。 可是这样的幽会愈久,言荣的良心便愈加不安,不安中还有一丝不甘心,他迟迟没有揭穿他的身份,裴方静也没有问,他只是……想交个朋友就好,多感受一下正常人家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 言荣和裴方静一起在街上走着,一堆儿小孩在街上玩闹,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言荣伸手将女孩扶起。小女童站起来后却吓得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甩胳膊。 女童边大哭边含糊不清道:“娘,娘娘,娘说被你碰到的地方会烂掉,以后会烂屁股……” 女童的哭声将她的娘亲引来,那个女子询问之下,一见是言荣,顿时目光不善,赶紧将孩子领走。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背后对言荣指指点点。 言荣当作不在意,在裴方静没有开口询问前,他借口去买鱼糕,将裴方静留在地摊前。 地摊小贩明白事理,劝道:“我看公子是用了心,好心劝您一句,那些人都没心的。你哪天没钱了,他可不会念旧情,到时候您就会知道还是家里的被褥好啊……” 裴方静一听,立马反驳道:“你这是何意,言公子是性情中人,值得深交。” 地摊小贩诧异:“哎,你还不知道啊,他是……” 言荣一直躲在旁边的巷子里听着,见小贩要揭露,他赶忙出去拦住下句话。 “有相中的吗?没有就走吧。”言荣笑着走上前来。 “鱼糕?”裴方静见他两手空空,问道。 “没找到地方,可能去别处卖了。”言荣胡诌道。 “可惜。”他回道。 言荣和他又逛了一天,却没说什么话。一路上,言荣终于下定决心,有些错误该是时候澄清了。 日落西山,言荣领着裴方静,越过以往熟悉的街道,前往上京的最深处,一个若不有心寻找,正派人绝不会涉足的人地方:“我带公子去看这上京里最后一个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言荣指着桥对面的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那一座座红灯彩挂的高阁,夜下的萎靡之气,无法隐藏。 “也是我住的地方。”言荣如鲠在喉,道:“你知道了……那后会……我先走了。” 入夜,言荣一如往常。 “荣儿哥哥,不专心啊?要罚你。”濮阳扶着言荣的腰,掐拧着。 “对不起,官人,荣儿,荣儿今天……对不起……”忽然言荣的视线模糊起来。 “谁欺负你了?……”濮阳桀躺视着身上的人。 泪水困顿于眼眶,最终还是被他忍住了。 “闭上眼睛,荣儿。”濮阳桀道,言罢。他反身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将言荣压倒,亲吻上言荣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是唇,细细的亲吻。 言荣不再出门,就呆在自己房间里。也不想接客。他跟老鸨说,身体不舒服。但是这样的理由推脱一次两次还好,用多了,老鸨都烦了。 “言荣,你当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朝驸马啊!我养你不是让你装病的!别赖着地方不干活!”商云涣嚷嚷道。 “言荣,你皮子是不是又痒了!腿不疼了?” “你娘的言荣!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 “荣儿,出来吧,妈妈错了。”蹲在言荣的房门外,老鸨的嗓子都已骂哑了,里面的人就是没有动静:“关荣被李将军带去外过夜了……晚上楼里没人为曲溪伴奏了……实在人手不够,你出来,算我求你……随便弹弹就行……” 言荣拉开门,将骂到虚脱的老鸨扶了起来。 言荣于台上抚琴,他极其低落,琴音却未见任何哀怨。琴音即心音,看来这句话值得商榷…… 一曲终了,他淡淡一笑,活动活动倒是舒心很多。言荣这时才抬眼,望向台下的看客,忽然他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晚你买下了我……”言荣恍惚道。 “……” 言荣和裴方静相顾无言。 “这是你的房间?”那人半天憋出这句话。 “……嗯,也没怎么太拾掇,我一直想添个案台,再弄两幅字画,附庸风雅一下。官人意下如何。”言荣顺着他的目光,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望去。 “你还是按平时的称呼……”裴方静皱眉道。 言荣笑了一下:“重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 “……”言荣试探着问道:“你……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嗯。” “你不……恶心我?” “从未。” “我还算重简的朋友吗……” “嗯。” “……即使那什么之后,也可以吗?” “哪什么?”裴方静眼底澄明。 “就是……”言荣解开繁复的衣带,上衣便像花瓣一般层层剥落,只露出半个胸膛。 裴方静明显震惊,微微脸红,道:“将衣裳穿好。” 言荣一笑:“我不会碰你的。只是让重简知道……我究竟是做什么的。” “……不行。” “?” “我想碰你。”裴方静郑重地望着言荣。 言荣眼眸黯淡,道:“重简想好……若你踏出这一步,你的前程……你的名节……” “不重要。”裴方静的眼眸低垂:“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言荣目光骤缩。 裴方静顿声:“我不想和那些人一样……那些轻薄你的人。所以迟迟未告诉你……对不起。” 言荣猛地一颤,他因这句话而感动,此生中第一次的尊重。 言荣弯起眉眼,眼中含情,如月生辉:“……你本就不一样。” 言荣慢慢朝面前正襟危坐的人爬过去,凑到他的耳边道:“别怕,一会儿就完事了。” 他主动吻上裴方静的唇。 那一刻言荣闭起双眼,而裴方静的眼神一瞬间冰冷,幽暗的眼底隐隐含着□□。 他在言荣不察觉的地方握紧了拳头,以便按耐住成熟的欲望。 言荣知道他是第一次,便什么都由他来做。 裴方静装新手装得很累,他按耐住不断翻涌的想要将身上人压倒的欲望,如此缓慢柔情的节奏,裴方静并不尽兴。 言荣为不让他的第一次出现任何不适,而付出格外多辛苦,他试图让重简完全放松下来,轻柔地引导,可重简实在是生硬,他直挺挺地仿佛在忍耐什么,总之,第一次,不那么美好。 之后,裴方静越来越多次数的来找言荣,而且对于那事裴方静简直进步神速,没用言荣引导几次,他便有了自己钟爱的姿势,和自己喜欢的节奏。 言荣的身体觉得顺畅之后,心里却开始不舒服起来。言荣知道自己的身价,虽并不是天价,但也比其他的伶倌要贵上许多。齐国尚武,他一个小小的文官,连一个武官都未必能如此频繁的找他,即便他不知裴方静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但也也明白这是他耗费不起的。 “重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床幔里,言荣含着他的手指说道。 裴方静一震,用迷惑的眼神望向言荣,言荣未曾察觉眼神里一闪即逝的锋利。 “我偷偷去找你。”言荣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得意洋洋:“重简若是需要我,让人送个口信给我,我会找机会溜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口信容易被人听到。” “以玉佩为凭,上面的流苏,绑着一根就代表一个时辰,两根就是两个时辰,就是丑时。你就放到玉器店的后巷……不行不行,万一被人捡走了呢……还是交给玉行老板吧,就说是保养。一会儿来取。” “……怎么样。” 言荣邀功请赏一般,双眼亮晶晶的。 裴方静点头答应,心中暗自盘算。 “裴官人怎么不来了呢。”吃早食的时候,老鸨忽然问道。 言荣装作不在意,喝口粥:“他是文官,风言风语多了,玩两次就不来了。” 老鸨双眼一眯,道:“还以为你又套住一只肥羊。” “我去练琴了。”言荣碗筷也不收拾,下了桌就背起琴袋。卿欢楼中的一日两餐,所有人都是聚在一起吃的,没有谁例外,只有晚上的时候则是陪客人吃喝就不算在内的。 见言荣这就要出门,老鸨拦住道:“这琴白天练,晚上也练,也没见你有什么起色。” “我笨,晚上不练更没起色。”言荣解释道。 老鸨扁扁嘴:“这不耽误生意吗……”之后,转念一想,还是放过了言荣:“行了你去吧,明年的花魁你要再得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言荣敷衍道,转头叫上关荣:“走了,关荣。” 走出卿欢楼,关荣探上前来,虚声道:“晚上先生都休息了,谁教你练琴?!” “嘘”言荣一脸为难:“帮我瞒一阵儿,用不了几天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 言荣悄悄将裴方静的事告诉了言荣。关荣大惊:“你……你这还帮客人省钱?” “不是……重简实在没有那个闲钱……”言荣道。 “哥哥……你不会……” “什么?” “没事……我替你瞒着,记得给我带枣泥糕。” “亏待不了你!”言荣开心道。 言荣去了玉器店中,果然见到玉佩。他数着上面的黑绳,抑制不住的笑。 这时,玉行老板走了过来,道:“那位客人让我托个口信给您,上元街裴府,门口有两棵槐树,别走错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言荣反应了一会儿,他这才想起了他们没有约定地点,还算他机灵,知道找人通知,但随便找了个外人,这就有点麻烦,临走前,言荣给玉行老板塞了一包银子,算作封口费,警告他不要到处嚼舌根。 威逼加利诱,言荣这才安心。 上元街在西市边上,朝中官员一般都住得比较近,言荣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正道上走,虽说朝中的文官言荣并不熟悉几个,但也为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不要被人撞见他来裴府,免得日后真传出什么,裴方静就不好在朝廷里混了。 言荣七拐八拐,又是爬墙又是钻狗洞的,费了一番功夫,才好容易绕到裴府后门,那个小门藏在窄巷里,言荣掸掸身上的灰尘,轻敲起门。 当小门露出一点缝,言荣傻眼了。 门后有一双眼睛呆滞又凶狠,异常高大的体形,那人的腿似乎都比言荣的身长,手臂长至膝盖,极其魁梧。 “……是裴大人家吗?”言荣抖了一抖:“言荣……特来拜会。”他双手抱拳,吓得连搔首弄姿都不敢了。 那人眼珠滞滞一转,见言荣手里露出握着的玉佩,便侧了下身形放他进去。 而言荣一进门,发现院里几乎都是这样的人,二十多个,都在院里站着,仿佛一排排书架,不曾有大的动作,偶尔飞来一只小鸟,都能在他们头上停留数秒…… 言荣胆颤心惊,这些都是什么人?! 言荣没有问裴方静,在这兵荒马乱的朝代,替朝廷办事的谁不是有今天没明天。重简虽不算位高权重,但多少也会有些恩怨结下,他定是为防范未然,才做的准备。养几个武士暗卫,便是正常的了…… 但言荣也有疑虑,这些暗卫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吓得他门都不敢进,这摆明了生人勿扰。 经过多次幽会,他还是常常走后门,几次三番下来,院里的这些傻大个,言荣也慢慢习惯了,到最近言荣已可以朝他们微微一笑,肝都不颤。 有的时候裴方静找言荣并不是找做那档子事,多数情况下他一直在批公文。 言荣偶尔给他研磨,掌灯,自己偶尔练下琴曲,翻翻重简书架上的书,但言荣多数情况是看着外面的月亮,不敢打扰他公务。 言荣恍惚觉得这才是正常人家的生活。 这样的光景大约持续了小半年,言荣的琴也一直没有起色,急得老鸨想将言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送去琴房。那可就正中言荣的心意。 可是最近,好久没再有玉佩。玉行的老板好像也换了,原来那个圆脑袋的老板一直没再出现,而新来的瘦个儿老板没有给过他任何口信,言荣怕是中间传话有误,便忍痛又往新老板怀里塞了一袋银子…… 事后言荣自己都觉得好笑,从来没有哪个伶倌为客人倒搭钱的……他言荣可谓是天上地下第一人啊。 没过几天,果真又见玉佩,言荣拿着玉佩乐颠颠地回了楼里。 “你有什么大喜事吗?……”老鸨一见他兀自傻笑,便问道。 言荣一听,便立即冷下脸来:“我哪有什么喜事。你又不给我涨钱……” “还涨?!再涨你就要和关荣一个价了!等你当上花魁再说……”老鸨说着,一眼瞥见言荣桌上的玉佩,嫌弃道:“好端端的,怎么系那么多绳……多难看……”他顺手把多余的黑绳解下来,留下一根还巧手系了个结。 正穿衣裳的言荣一转身,发现桌上的玉佩被人动过。瞬间急了:“妈妈!是你弄得吗!” 老鸨耳朵受惊,皱眉道:“你喊什么!你系那么多绳子,都瞧不见玉了,难看死了……” 言荣有气发不出,忍道:“剩下的绳子呢?” “扔痰盂里了……”老鸨随便一指。 言荣忙翻起秽物…… 老鸨看着,直咧嘴:“真不嫌脏……” 言荣只找回来三根,皱眉道:“就只有这些吗?” “嗯……地毯上还掉了一根……”老鸨不知他为何急躁:“又不好看……你捡回来干甚么……” 言荣不管,蹲下身去捡,他数着根数,道:“还有没有了?” “没了吧,我也没注意。”老鸨感到言荣的确是不高兴了,便打算灰溜溜跑路:“你自己找吧,我先走了……晚上是不是还要练琴啊?” “是。”言荣头也不抬,在地上翻找。老鸨瞪了一眼,便离开了言荣的房间,没走几步发现自己的袖口上粘了一根线头……转念一想,若带回去,免不了要对着言荣的一张臭脸,算了算了,老鸨想着,便将那根遗落的黑绳扔到了地上。 言荣将地毯翻了个遍,也没再找到其他,他握着手里的几根绳子,心里却觉不对劲,虽说他将玉佩拿回来的时候没仔细数,但也记得个大概,却又不清楚。 这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到底信不信得过?言荣拿不准了。 看着日头将落,言荣觉得他还是宁早勿晚,先去。若是重简在忙,他还可以在门口等着,不耽误什么。 言荣顺利钻过两个狗洞,又到了裴府的后门,他抬手才敲了一下,门便兀自开了,原来它本是虚掩的。 一进院,今日格外冷清。那些长相魁梧的侍卫们一个都不在。 这时,忽然从前院传来几声兵刃相接的金属摩擦之音。 言荣心道不妙,忙悄悄前去探看状况。 “你害我……杀我徒众!曾符!你不得好死!” “阁下认错人了。” “你这张脸我记一辈子!” “阁下认错人了。” “……啊!”来人一声短哼:“你……不对……你究竟是谁……” “裴方静。”他道,说着便一刀劈了下去。 污血喷溅到他方新换的衣上,裴方静眉心微蹙,招来身旁最近的两个精绝武士,吩咐他们将院子清理干净,自己则要回房换回旧衣。 时候不早,那个人该来了。 裴方静脑中思索着,一会儿荣儿过来,他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穿他为他做的新衣…… 早知如此,他便不提前穿上了……不知这血污该如何洗掉…… 不料,当他转身之时,院里不知何时立了一个熟悉的,却不应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 裴方静心头一僵,瞬时背过手去,将手中的刀刃藏于身后,藏身后的刀顺着锋利的刃面淌滴下血流,裴方静察觉事情败露,他暗下决定,若言荣逃跑,他必一刀穿喉。 但他自己并未察觉,杀人如麻的他此时握刀的手正颤个不停。 “重简……” “受伤了吗!” 言荣稳了稳心神,他一进来就看见两个高壮的侍卫拖着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院里也是一片打斗的痕迹,最可怕的是裴方静浑身是血,还傻呆呆地站在院中央。 裴方静任由言荣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越靠越近,甚至放任他伸手拍上了自己的脸,问自己是不是吓傻了…… 裴方静震惊良久,他的手不听使唤了,他做不到……不对,不是他做不到,是裴方静做不到。 他猛地反应过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深深陷入这个角色中,无法自拔。 ‘你是所有人,你不是任何人’ 这是他从出生就谨记的教诲。 他究竟是何种模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此刻他被言荣关切的眼光扫过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萌生出一种令他奇异的颤栗,比渴望更加欲罢不能,比恐惧更加惶惶不安。 他渴望言荣看着他,同时他害怕言荣看着他。 因为除了这身皮囊,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个空壳…… 他忽然羡慕起裴方静。即使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他能博得一个人的欢心,能博得一个人的在乎,能博得……言荣这个人。 …… 他将手放了下来,刀落到了地上,无声的,不再挣扎……他找到与这身皮囊相契合的,他最喜欢的角色…… 若可以从头开始,他想一生下来便成为裴方静。 “怎不说话,傻了?”言荣见眼前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担心:“哪里受伤了?” “别吓我啊……” “来人……大哥……快去请西街的李大夫,我跟他熟。他这人不会多嘴……”言荣本来想吩咐府里的小厮,可一看身边,个个都是那种威猛魁梧的侍卫,不敢使唤,便求助道。 “荣儿……”裴方静微微启唇。 言荣终于听到他发出动静,可算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吓出病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那是言荣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清朗,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在下,裴方静。” 床榻上,言荣从薄褥里探出头,见裴方静已坐起身,手里还翻着公文。 “真是精力充沛啊,裴大人。”言荣语气嫉妒,一个时辰前裴方静被前来刺杀他的人吓得魂都没了,方才又与言荣云雨了一番,他居然还有心力看公文…… “吵醒你了?”裴方静看向言荣,声调细弱,像是捕鸟前那般不敢惊扰。 言荣瞧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忍不住调戏。言荣伸出细白的手臂挂上这个人的上身,起身腻歪道:“是荣儿不尽心,居然让官人仍留有体力……” 言荣裹着薄褥,跨坐上他的腰身,伏倒下来轻轻软软的摩蹭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打更槌声。 嗯? 言荣陡地停住:“子时了?!” 他惊慌起来。完了完了,这下要被老鸨发现了!谁家学琴学到深更半夜啊! 言荣一跃从床榻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衣物,乱套起来。 “重简……我先回去。对不住了。”言荣歉笑道:“明天我再来。” 话音未落,言荣已跑出门外。他连琴袋都忘了拿……裴方静看了一眼自己重新精神起来的下身,甩手扔掉了公文…… “……”裴方静暗嗅了一下言荣落在自己身上的薄褥,不禁攥紧。传闻言荣专擅妖惑之术,果然不假。 溜回卿欢楼,言荣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一推门,就见关荣跪在地上,老鸨恶狠狠地盯着他。 言荣心慌,强作镇定。 老鸨见言荣回来,目光冰冷:“你的琴呢?” 言荣一摸后背,完了。忘带回来了。 “落先生家了……”言荣低垂着头。 “撒谎!”老鸨骂道,言荣一个激灵。 “你给我跪下!”老鸨道。 言荣扑腾就跪了下来。 老鸨抽出软鞭,便往言荣后背甩去。 言荣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种皮鞭抽人当即会出红道,但不到片刻又会消浅,专是情趣之用。 “那么多个客人,我全为你推了……你个贱货,竟然还去倒贴了!” “王爷要你,你都不肯!我还以为你傍上皇上了呢!” 老鸨连抽了二三十鞭,言荣从原先的身板直立,到一点点用双手伫地,见言荣冒出虚汗,脸色发白,老鸨才罢手,他离开前,转头吩咐大炳小虎要对言荣严加看管。 言荣再没去玉器店,也没有找过裴方静。 过一个月就是花魁之选了。言荣老老实实呆在楼里,练着老鸨为他新买的琴。不是自己原先的那个怎么都不顺手。商云涣为了长远利益,暂时不让言荣接客,让他安心准备今年的花魁,因为听说今年花魁不止是上京,江州,栾州等各地的名伶都来了,老鸨特别重视。若是今年一举夺魁,他卿欢楼就要天下闻名了。 他担心言荣又到处招蜂引蝶,便除了睡觉,其余时间有专人看管,不准离开卿欢楼半步。言荣郁郁寡欢。关荣见状,便与老鸨说想和言荣一起去庙里祈福,权作散心。老鸨答应,但前提是带着大炳小虎…… 庙门里,言荣心不在焉。 “哥哥开心些,你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关荣道。 言荣一笑:“何出此言?”他看了一眼关荣手里的签桶,道:“是签上说的?” 关荣放下红签,道“你知道今年花魁的赠金是多少吗?” 言荣见他如此发问,便往大了猜:“五十两?” 关荣摇摇头。 言荣一惊,道:“一百两?” “一千两啊!”关荣道。 言荣震住:“真的吗?!” “今年赢了花魁,你就有钱赎身了!”关荣道。 言荣脸现喜色,却又瞬间黯淡下来:“且不说今年来的人就是各地方的名伶,身姿才学均非等闲……就算赢了,妈妈事后也定会将银子唬了去……到不了自己手中的……” 关荣一听神情也黯淡下来,言荣捏着红签,思绪一转,慢慢道:“可要是我们当众将赠金拿出去赎身……此等盛事,必有许多看客闻风赶来……众目睽睽,妈妈就不能耍赖了!” 两人如此一想,便觉前途光明。 当下便向庙中神明祈愿。 言荣口中默默道:“信男言荣,若此次花魁当选,此生不再食荤,不杀生,不邪淫,日奉神明,常伴青灯。” 关荣听见,悄悄道:“常伴青灯?哥哥不再找个好人家?” “我这样的……上哪找好人家……”言荣怨道。 “那你靠什么过活?”关荣道:“我们学的就是那个……也只懂那个……出去以后不还是要依傍个人吗?” 言荣微恼:“那和没从良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沿街乞讨也断不会再干这种事!” “……那你那些客人……”关荣小心翼翼道。 “该断则断,不留后患。”言荣早就谋划多年,道:“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改头换面。让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任何人都找不到我!” 见关荣神情一暗,言荣便接着道:“然后等我定居下来,我给你写信……你什么时候出来,我等你……” 关荣笑道:“好啊,那哥哥要做什么呢?” “开个茶摊,粥铺……都行……”言荣幻想着那样一幅光景,不禁合不拢嘴。 “哥哥煮的粥能吃吗?”关荣斜眼笑道。 “比你强……你来了也就是个抹桌子的!”言荣见他嘲笑自己,便毫不留情的回击道。 言荣想了想:“煮茶总是可以的吧……” 关荣依旧不信任:“哥哥连毛尖和铁观音都没有分清过,还是算了……我那有一罐花茶,一位客人托人从天竺给我带来的,回去你尝尝,你要是能尝出里面的有几种花,我便相信你的茶摊可以开起来……” 言荣还就不怕被人用激将法:“好,说定了!” 俩人边说边走,走出庙门一见到大炳小虎便齐齐闭上了嘴…… 他们防住了大炳小虎,却没有防住阴影里的人…… 玉器店,裴方静又等了一天。从那天晚归,言荣便再没有出来过,他应是受了罚被困在了楼里,裴方静想着,既然他并没有发现言荣对晋王有何价值,他是不是该将言荣买下,让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又担心言荣不适应他这样多变的生活,他考虑了几天,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言荣他的秘密。 他便一直在玉行里等着,他相信言荣找到机会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像以前那样……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近玉器店,见四下无人,上前与裴方静耳语起来。 半响,裴方静手心一紧,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玉佩捏碎,重复道:“当断则断……” 新来的玉器店老板,捧着一壶茶走了出来:“大人,请用……” “滚。” 裴方静面无表情,心起瀚澜。 临近花魁之期,言荣闭门不出,客也不见,专心在房中练琴。 濮阳桀在他的窗前坐着,江湖游侠,言荣挡不住他,只能任由他来去自如。 濮阳桀听着言荣的琴音,铮铮高扬,风啸云傲。言荣从来不喜靡靡之音,自然也不会选择那样曲子去演奏,濮阳桀不懂琴,但他知道言荣心中所想,他亲眼所见言荣为此付出的一切,如今他的琴技不算臻于化境,也是炉火纯青…… 花魁,犹如探囊取物。 濮阳桀知道言荣将不久便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届时濮阳桀将会失去所有。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失去他第二次。 “小桀……小桀……”言荣唤他。 濮阳桀回过神来:“嗯?” “我方才问你,弹得如何?”言荣不知道这人在神游什么。 濮阳桀从窗上跳进屋来,走到言荣跟前,一把抱住:“好听好听,荣儿弹什么都好听。” “瞎说……方才尾声有点乱你都没听出来……” “我不懂……”濮阳桀一顿,凑近言荣唤道:“荣儿。” “嗯?”言荣摆弄着琴柱。 “我要你。”濮阳桀伸手便要解开他的衣物。 言荣推脱道:“后天就选花魁了……我想再好好准备一下……” “以后我就碰不到荣儿了,是不是?”濮阳桀问。 “……”言荣一惊,的确。这个人总能一眼看穿自己。 言荣心一软,便允许了。 床幔里,言荣躺在身旁酣睡着。濮阳桀静静地看着,他握起言荣露在外面的手腕,轻轻吻着, 最终他从自己的折扇扇骨中间取出一根长针,扎进言荣的手腕,穿刺过去,另一只手也重复相同的动作。 睡梦中的言荣忽然睫毛颤抖,面露痛苦之意。濮阳桀立刻封住穴脉,言荣才稍见平稳。 门外,关荣端着一壶花茶,往言荣的房间走去。 “慢着。”一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关荣一回头,便见一男子瞧着眼熟。男子道:“给言荣的?” 关荣微微点头:“这位官人,言荣暂不接客。” “给我。”男子伸手接过茶盘。 “官人您……”关荣怔怔将茶盘交给眼前人,说是交,其实和抢差不多,只是他怕茶壶掉地上,才端着交给面前的人。 等关荣目送那男子踏进言荣的房间,他才终于想起来,那人……便是玉器店遇到的那位。 裴方静踏进言荣的房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腥甜。 濮阳桀见闯进来的男子,双眼一暗:“是你。” 裴方静也断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圣火教的人。 “呵……你现在是谁啊?青楼杂役?”濮阳桀调笑道。 “裴方静。”来人回答。 “哦……原来是你啊。”濮阳桀下床,来到裴方静的眼前,打量起来:“百闻不如一见。” “言荣如何?”裴方静问道。 “睡着了。真不巧,你想上他,得明天了。”濮阳桀不屑道。 裴方静的余光瞧见地毯上藏着一根沾血的银针,顿时明了:“你将他的手筋挑了?” “只是扎破了,不影响什么的。”濮阳桀道。 裴方静勾起嘴角:“只是不可弹琴了……”他将茶盘放在桌上,并当着濮阳桀的面,从袖里滑出一个药瓶,往壶中倒了一大半药末。 “给荣儿喝下去。”裴方静道。 “为何?”濮阳桀警惕。 “为他不会怀疑你。”裴方静道。 “您真是个大善人~”濮阳桀断不会相信此人有如此好心。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在恰当的时机,略尽绵力。”裴方静淡淡道。 言荣口干舌燥的醒来,仿佛他刚从沙漠里爬出来,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言荣费力地掀开被褥下床,他见桌子上有一壶花茶,应是关荣送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言荣伸手想提起茶壶,可一使劲儿手就抖个不停,还微微有些刺痛。 他磕磕绊绊地倒满了一壶茶,好不容易喝到嘴里,没过一会儿,他便脸颊发烫,皮肤轻痒,他挠了几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胳膊上竟起了一片片红疹。 老鸨赶紧找来了大夫,问诊后,他断定言荣是花茶过敏。当言荣问他为何自己的手腕也使不上力气时,大夫含糊地说也是花茶导致,至于日后能不能恢复,大夫也闪烁其辞。 言荣心灰意冷,日后恢不恢复都无关紧要,眼下他定是无法再弹琴了,更别说是赢得花魁…… 他一切的希望破灭,即使身上的红疹消下去了,言荣也不想从床上下来。 关荣来看他,他早已听说关荣当众赎身之事,言荣不愿相见,便背对着他道了一句“恭喜得偿所愿。” 最后关荣还要解释什么,言荣不想理会,以成定局的事,他没有追问的心情。濮阳桀一直守着他,也是他将关荣请出房门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言荣心有酸楚,便抱着濮阳桀不放,这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哭的人。 濮阳桀一直安慰到言荣睡着,待确定言荣安稳下来,他便起身与房门外的裴方静如约相见。 这时老鸨捧着一巴掌大小的锦袋,将其交给濮阳桀,解释道:“这是王爷出征前交代的,烦请您交还王爷。” 濮阳桀接了过来,打开一瞧,是一捧香丸,诧异道:“昙城香?” “这是王爷要求的,若言荣赢得花魁,就要将言荣屋内的香囊都换成这个香……”老鸨犹豫道。 “昙城香长期吸取,会令人上瘾,重则神颓情靡,一梦不醒。”裴方静思索道。 老鸨为难道:“说的是啊,王爷虽然喜爱言荣,但也没有这么帮的,言荣从来也不需要这种东西留住客人……这幸好是没选上花魁……” “言荣服用过解药吗?”裴方静问道。 老鸨道:“按照晋王吩咐,每天的饭食里,言荣的那碗都是王师傅单独做的。已经有三个月了。” 裴方静与濮阳桀此时均心下了然。晋王用这昙城香并不是为了为言荣留客,恰恰相反,他要将言荣身边的那些臭虫通通赶走,晋王从小□□罐子里泡大,区区昙城香对他根本毫无作用,但其他那些人就不一样了,碰言荣的时候久了,他们自然会察觉出身体不爽,便会相继远离……继而达到他一人独占的目的,彼之□□,我之甘饴。 可惜晋王还是略有一点小失算,那便是濮阳桀自练邪功,百毒不侵,裴方静经脉逆转,万药不灵。他最想赶走的两人都没有赶动…… 濮阳桀将锦袋还给老鸨,吩咐道:“挂上,就说王爷送的。另外,不要告诉荣儿这里面是什么……” “这……好吧。”老鸨打量了面前那两位便告退了,站在那两个人面前,眼神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剥个干净似的,他一刻也不想多呆,唉,言荣怎么摊上这两个不好惹的主儿。 裴方静心下一暗:“晋王……必除。” 此时的裴方静还未料到,他的名单将永远停留在这最后一个名字上。 言荣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不知何时,商云涣跑到他的屋子里,动起他帷幔上坠着的香囊。 言荣闻了闻:“这是……昙城香吗?” 老鸨一抖:“不是……” “你当我傻子……”言荣虚弱道:“我已经到了需要您这般帮助我的地步了……靠这种方式……” “真不是……我难道会害你不成!”老鸨心虚的时候声调明显提高。 言荣不为所动。 “不信你闻闻!但凡有一点头昏脑胀,我头给你当蹴鞠!” 老鸨硬把香丸塞到言荣鼻子底下,言荣没躲开,赶忙推走,但是他闻了一下,还真没有什么异样,知道误解了老鸨,言荣起身语气软和道:“那这是什么……闻着和昙城香好像……” “不知道,王爷送来的,可能是什么国进贡的吧,特意嘱咐我给你挂上~看王爷多想着你!”老鸨好不容易让言荣相信了。 “王爷?”言荣疑惑:“他不是去夹口关了吗?” “啊,就是临走前吩咐我的。说你要得上花魁就挂……”老鸨忙住嘴,他小心观察言荣的脸色:“没得上也得挂,说是换换风气……” 言荣裹着被褥,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风吹进来,卷起这阵新来的香气,他深吸一口,与他以前用的不一样,却和普通青楼该有的味道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的确是换了风气…… 看来命中注定,他要再和他的客人们多呆一些时日。 (三攻前缘篇完) 第19章十年篇王爷 他征战沙场而归,而言荣一直陪伴身旁,凭借着缜密的谋略,二位无往不胜。任谁都不敢相信,晋王身边之人曾是青楼伶人。虽言荣拒不受勋,但深得皇上的赏识。 皇帝说是言荣按捺住了晋王的浮躁之心,如宝刀入鞘,封存了血腥。可只有言荣自己知道,他才是被束之高阁多年的兵刃,若不是那人悉心呵护,言荣永远无法张扬他那寒露一般的锋芒。 十年后, 魏国赋兰城陷落。 “你说什么?!”一位面部黝黑的敌国将军怒视着一位青衣师爷。 “将军莫急,赋兰陷落,您也将被押送回我国国都,到那时自有圣上裁夺。您不日就会与妻儿团聚。”青衣师爷说道。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把你们王爷叫来!” 言荣用袖口擦了擦脸,饶是他躲得及时,仍是有些吐沫星飞溅到他的脸上。 “将军,我敬您也是位功勋卓著的人物,才来此处与您知会一句,赋兰城,喜县,狄狩,魏国的三大要塞,已尽在我国的掌控之下。我并不是来劝降的,是来通报的,望将军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你!你凭什么在我的大帐里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婊i子,破烂货!离着八丈开外,都能闻到你满身的骚气,没男人捅就活不了的贱人!” 言荣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的恭敬:“败军之将,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了。” “你他娘滚出我的营帐!!” “将军,我可以滚,但降书先请将军签一下。” “把你们王爷叫来!” “王爷来了就不是像我这么耐心劝解了。” “滚你个瘪犊子,我跟你说一个字都嫌恶心。” “您第一次被俘虏,心情不好,我理解。我先去外面候着,将军什么时候想签了知会我一声。” 将军见言荣转身,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想踹他一脚,因言荣突然犯了多嘴的毛病,还想嘱咐一句,便回过身来,正好撞上了将军的飞脚,一下踹到了言荣的肚子上。 在青楼那几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忍了。言荣捂着肚子站起来:“忘了告诉您,您若想撕了降书,就撕吧,我还备着几份呢。” “你要不要脸,靠卖屁股爬上今天的位子,白天装得人模狗样到晚上就摇着屁股求人家入i肉啊!” 话越说越难听,言荣已经要绷不住了。 这时,闯进一阵轻笑:“不止晚上,白天也可以。” “姓谢的!!!!”言荣怒不可遏。 “皇姓,不好放肆,乖。”晋王一把搂过言荣,当着敌国将军的面,还亲了他一口。 “呵,没想到王爷居然好这口,玩别人玩剩的!” 这个将军快死了,言荣心里想,定鱼是极好面子,他这般侮辱王爷,王爷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本王对这点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此说着,却在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恼怒的痕迹,而且他居然还有闲心与言荣开玩笑:“荣儿,你将你过去的客人列个单子给我,我想挨个揍一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你有毛病吧!”你言荣声朝他骂道,还有闲心开玩笑?? “拾人牙慧……”敌国将军轻蔑道。 言荣倒是笑了,反讥道::“这位将军还会用成语呢?!不容易啊,不过不是这么用的,劝您……” “你的意思是说荣儿是牙慧?……”晋王的脸色忽地暗沉下来,他上前一步,一掌将敌国将军拍到沙盘上,他一只手死摁住将军的脑袋,另一只掏出匕首,刀尖撬开将军的嘴,直抵住他的上颚:“本王这就将你的牙齿一个个挖下来再一个个喂你吃下去,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牙慧!” “王爷!”言荣慌了:“敌国将领理应送回上京,交由皇上发落。私下用刑,会被人误会藐视皇威。” “藐?能奈我何?”说着,王爷将刀尖往深处压去:“你还有个儿子吧,我记得…十二岁?不知道插起来是什么滋味……” 敌国将军的嘴已流出鲜血,眼睛睁圆在王爷的钳制下,不停挣扎:“唔……你……唔” “放心,我不会碰他……外面有千千万万个男人等着……日日夜夜,爽得他连亲爹都不认识……” 哎哟我的天,这都什么糟糕的对话……言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爷,已经有人说你功高盖主了,你再这般为所欲为,皇上都保不住你的。” “啧……”王爷眼光一横,将匕首抽回,转而钳住将军的手腕,强迫他用手指蘸上他嘴巴里的鲜血,然后又强制在降书上按下血印。 “来人,将他拖走。” “还有,你们也都撤了。”王爷向帐外的守卫命令道。 营帐里眼下就只剩下言荣和王爷。 “你要的降书,拿走,看着就来气,”王爷说着,在敌军的沙盘上观摩起来。 “陛下允许我留在你身边,这件事我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辅佐你。” “你哪是辅佐我啊,你分明是那老狐狸派来看着我的。” “那陛下也是为你好,性子太急,朝堂之上你得罪的人还少吗。身边有人提醒你总好过你一个人为所欲为,最后被那些文官的口水淹死。” 王爷轻笑,他知道眼前之人的作用不止于此,那老狐狸的安排从来周密,言荣是这其中唯一一枚可以牵制他的棋子,即使他有不臣之心,他为了这个人也会收敛……他离不开言荣这件事,他早已知晓,那老狐狸自然也懂。 不过,他乐得如此。这样,便可以名正言顺,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言荣都是他的。 他拉过言荣,将他抱起来放到沙盘上,开始宽衣解带。 “这里是敌营!”言荣大惊。 “已经是我营了!” “白天!”言荣指着帐外,拒绝。 “一会儿就黑了。” “晚上还有庆功宴……”言荣已经被摸得浑身发软。 “这就是我的庆功宴。” 他喘息不停。 ‘为何从良了还要在白天作这种事啊’言荣在心里不住的呐喊…… “嗯……”身上烂熟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一会儿,还要和大司马商量下一步……” “老规矩……嗯……荣儿泄到哪,我们下一步就攻哪?好不好……” “……嗯……不……”晋王将言荣翻了过去,屈膝跪在沙盘边上。 言荣在男子的揉i弄下,经不住挑逗,泄了出来。 挺拔的将军舔着言荣的侧颈,低瞄一眼沙盘上的脉络与点点滴露交融的地方,目光贪婪:“都听荣儿的。” (完) 第20章十年篇教主 中原圣火教分教,言荣协理教务,却不在教中任任何职位。 十年后,齐魏两国战火纷争,中原江湖亦卷入其中,各方势力分崩离析,但他们也都知道独狼不成活,即使各自为战,多少也有结盟之人。 圣火教虽不属于中原门派,但因多年积累已在中原有所名望。不少人以求其成为盟友,或不成,便一并吞下。 今日便有一人拜访。 言荣正衣冠不整的在圣座上熟睡,他浑身虚弱不堪,濮阳桀方方放过他休息。 圣火教教内通行极为自由,拜访之人无人通报,便以为圣座之上的人就是教主,来人站在原地,等圣座之上的人醒来。 来人无所事事,见殿内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打量起言荣来。 言荣趴卧在圣座里,身上只盖了一面金丝绸毯,遮住了重要部位。他脸朝向圣坛之下,露出光洁的后背和一双微红的裸足。本来这样的风景已经够旖旎,最要命的是言荣睡觉时还哼哼唧唧,因为他的后面还残留着东西,很不舒服。 “好看吗?”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拜访之人的身旁,凑近耳朵吓他一跳。 来人一震:“不敢,不敢。” “是在下唐突了。”男子瞬间将眼睛移到别处,道:“教主花容月貌,在下一时感慨,失了分寸。” “是吗……”濮阳桀将一直端在手里汤碗,放到男子的手里,走上圣坛。 濮阳桀坐在了言荣的脚边,他瞄了一眼拜访之人那状似游离的神情,玩心渐起。 他捧起言荣的脚,不住地揉捏着。言荣闭着眼哼哼唧唧,脚下没有闪躲,顺从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濮阳桀的手顺着言荣的脚踝。一直往上探进金色的丝绸里,在丝绸的遮盖下,圣坛之下的男子能清楚地看到濮阳桀手的走向。 在他到达那双丘时,圣座下的男人明显喉结一动。 濮阳桀玩味地看着他,并如他所愿的,探进熟睡之人的双丘之下。隔着丝绸虽看不见,但空荡的圣厅里清晰可闻的搅动的声音,令男子浮想联翩。 言荣这时十分难受,向前蹭了蹭,想要脱离身后之人的玩弄:“小桀……不要弄了……” “可是,已经湿了。” 遮盖在双丘之上的丝绸中间正一圈圈湿掉,慢慢被阴渍侵染。 拜访之人早就听闻圣火教教内有一男宠十分妖惑,教主每日几乎离不开他的服侍。 男子如今一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仅啊。 “荣儿叫出来……”濮阳桀低身附耳道。 言荣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但之前受过良好的训练所致,他几乎可以不靠外界任何的催引便可以发出让人腿软的声音,以满足客人的各种要求。 言荣隐喻觉得这是濮阳桀的花招,但他累得不想戳穿他,便遂了他的愿。 “啊……嗯嗯……啊……顶到了……啊……” 天知道,言荣只是想安静地睡觉。 “教主今日不便,在下改日登门拜访,告辞。”拜访之人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的身体都已有所异动。 不过转念一想,圣火教的教主如此便可任人摆弄,想必也强不到哪里去。他此行探听圣火教的虚实,看来已有些眉目。 “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老凤初鸣(4P) 作者:九和豆浆 哈哈哈哈!”濮阳桀大笑起来。 言荣被他的笑声吓醒,忽然坐起来:“怎么了” 金丝绸毯顺着言荣的双股滑了下去。濮阳桀捡起为他重新披盖好,道:“荣儿别睡了,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言荣吧唧吧唧嘴:“口渴。” 濮阳桀知他醒来便会如此,贴心道:“我为你准备了蜂蜜水。” 言荣回头看去那人两手空空:“在哪呢?” “嗯……被人拿走了……”濮阳桀望着圣坛之下,若有所思。 “我们再玩个游戏吧,捉迷藏!” “小桀怎么这么喜欢捉迷藏……” “你是教主,快去做点教主该做的,我睡醒了就去找你,乖~”言荣索性将丝绸盖过脑袋。又继续躺了下去。 濮阳桀见叫不醒他,便退让道:“那我再去弄一碗蜂蜜水。” 言荣在褥子下,闷闷地说:“拿点蜂蜜兑点水,不用煮……实在不行,水也可以。” 这一碗水他都盼了一天了,还不知道下一碗水什么时候好。 过了几日,那天来的男子带一帮人攻上了圣火教。 而言荣此时还在树下蒙着眼睛,数着数:“小桀,藏好了就喊一声。” 多大的人了,还要玩捉迷藏???亏他有闲心陪他玩这么久…… 不过,圣火教的分部选址的地点倒是极好的,山清水秀,极养身心。 “好!”远远的,传来濮阳桀的声音。亏得言荣听力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言荣试探着问:“小桀,好了吗!”这比娘亲带孩子还累人。 “小桀!” 没有人回应他,他忽然心慌,他与他从来没有分开这么远过,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如影相随。 言荣又等了一会儿,听周围一点响动都没有,他忙想摘下蒙在眼睛上的纱带。 就在此时,“嘣~”言荣的耳边忽然响起,风一般的声音。 “吓我一跳。” 濮阳桀笑着,像只邀功请赏的小狗:“我将蜂蜜水抢回来了~ 言荣又见他两手空空,不信道:“哪呢?” “嗯……碗摔破了。”又是这种说辞。 言荣叹气:“下回这种活还是我来做吧。” “那我干什么?”濮阳桀望着言荣。 “跟在我后面,不要捣乱。”言荣笑笑。 风清天高,一世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老裴的十年篇,出了点意外, 和写者的大儿子文的遭遇是一样的,系统崩了。 这篇文纯是为了撒气。特放飞自我。特暴露我小黄文写手的身份。 要是想看,可以留言,我再重新码一遍老裴的十年,大约也就不到一千字。 语毕,新春愉快。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