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西畔桂堂东》 分卷阅读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 《画楼西畔桂堂东》作者:法乔 文案 念衍阁有两位阁主,一个长的好看点,一个长的难看点。 长得好看点的说,只要你去隔壁宁光寺,虔诚地烧烧香拜拜佛,我就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长得难看点的说,只要你去京城宋府,见一眼宋大公子宋衍,夸他一句好看,我就可以帮你杀一个人。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喃许凭阑 ┃ 配角:宋衍颜景云官予安肆意 ┃ 其它:朝廷与江湖恩怨 ☆、第一章 小皇帝颜景云继位这年,改国号为永平。 先皇驾崩前,哆哆嗦嗦地拉着宋寒辰的手,一句一喘的交代后事。 “爱卿,咳咳...,朕的时候要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咳咳..,就是景云这孩子了,...咳...” 说着,用另一只没抓着宋寒辰的手指了指龙榻旁边第三个烛台, “诏书...咳,诏书在那盏烛台里,爱卿,咳咳..,你替朕拿出来。” 宋寒辰默默抽出自己被捏青了的手臂,起身走到到那盏烛台前,上下摸索了一阵,诏书从台柱里滑落出来。 原来老皇帝早就定好继位的人了,竟然不是太子凌云,而是端妃的小儿子景云。 龙榻上的人又连着咳了几次,最后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辰儿,你是朕,咳咳...,一手栽培起来的,你一定要护着景云,咳咳...帮他守住这江山....” 宋寒辰一只腿跪在龙榻前,双手捧着诏书,面上平淡依旧。 “臣一定不负皇上,不负三皇子。” 颜青云又轻咳了一声,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随着一声哀叹,缓缓闭上眼睛。 “辰儿,再叫朕一声云叔罢....” 永昌三十六年,皇帝驾崩,一朝太平盛世成为过去。 只可惜,先皇到死,也没能听见他的丞相叫一声第一次见他时那句亲切的称呼。 小皇帝是被宋寒辰抱着坐上龙椅的,三岁的颜景云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叫父皇母后,而是祈求眼前这个人,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一句“别走。” 宋寒辰扶他坐好,自己则站在左侧,离龙椅只有三寸的距离。 老太监含泪宣读完先帝遗诏,颤颤巍巍地将诏书递给宋丞相,后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接过诏书半跪在小皇帝面前,高声喊了一句,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朝堂上呼喊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吓得小皇帝死死抓住龙椅的座垫,半晌都没敢放开。 同年七月,颜景云坐在皇位上,听宋丞相宣布大赦天下。 大牢里因为杀人未遂被抓进去的二流杀手许珘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许珘被放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着柳淡烟带着自家儿子许凭阑去宋府治病。 除了天子本人,最有钱有势的当数京城宋家。 同时,宋寒辰的医术也是最为出名的,相传他的夫人就是被这精湛的医术给迷住了,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十几年。 柳淡烟牵着许凭阑的小手,站在宋府前久久不肯进去。 虽说是为亲儿子治病,柳淡烟心里还是有一丝埋怨,她和秦素安的梁子京城还有人不知道吗?几年前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又眼巴巴地求着人家相公给自己儿子治病,任谁听了也要茶余饭后一顿笑话吧,她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许珘躲在暗处,看她迟迟未动,有些着急地朝她打着眼色,柳淡烟忿忿地瞪了回去,这才抬脚朝宋府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小厮给拦了下来, “夫人留步,请出示您的请帖。” 柳淡烟心里疑惑了一下,听到宋府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暗暗猜想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请帖?” 小厮向前迈了一步,逼得柳淡烟不得不往后退, “今天是我家大公子的七岁生辰,有魏管家派送的请帖才能进去。” 柳淡烟怨恨地瞪了小厮一眼,心想,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老娘跟秦素安争宋寒辰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家门口逗蛐蛐玩呢! 许珘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跑了过来,朝柳淡烟递上一个眼神,又往小厮怀里塞了几张银票。 “这位小哥,有话好说,还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你们老爷的故人前来探望,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寻他帮忙,通融通融。” 小厮把许珘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将银票退了回去, “我可以进去通报,不过银票就免了,您自己留着给儿子买糖吧。” 说着,低头摸了摸许凭阑的头,转身进了府中。 “呵,除了塞钱你还会干什么?”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闭嘴!什么夫人,我说了在外面要叫我柳小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这不是太久没见夫..,太久没见小姐,心里思念的紧,就这么叫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吧。” “哼,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遇到了..” 柳淡烟话说到一半,低头看了看专心啃手指的儿子,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许珘趁她不注意,拿手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 “我可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哩!” 柳淡烟又瞪了他一眼,红着脸不说话了。 早在几年前,柳淡烟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好多世族大家的公子哥们抢破了头也要挤进锦云阁一睹她的芳颜,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许给了许珘这么个人,如今容颜不复当年,性子却依旧泼辣,恐怕也只有许珘能忍受得了。 虽说许珘人没什么本事,哄人却有一套,不管柳淡烟多讨厌他,他都能把她哄得高高兴兴的,按许珘自己的话说就是,“不需要什么别的本事,哄柳家小娘子开心就是我最大的本事。” 两人说话的功夫,宋府里出来了个人,原先的小厮则毕恭毕敬地跟在那人后面,许珘见了又一闪身躲到暗处去了。 “原来是许夫人,几个月前府上重新换了下人,小邹没认出夫人来,招待不周,我先替他向您道歉了,还望许夫人多担待。” 柳淡烟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牵着许凭阑朝那人欠了欠身, “是我唐突了,没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魏管家不必多礼,只是我儿的事,恐怕还要麻烦魏管家了” “许夫人哪里的话,能帮上夫人,实在是魏某的荣幸。” 说完朝身后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马上快步到柳淡烟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许夫人许公子这边请。”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 柳淡烟进去后,许珘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扶着胸口准备再顺顺气,抬头便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老爷既然来了,何不随夫人公子一起进去?” ☆、第二章 魏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我今天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了嘿嘿,代我向宋寒辰问好!” 许珘拔腿就跑,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后领,一时间动弹不得。 “来都来了,又赶上我家大公子生辰,进去喝一杯吧。再说了,我家老爷还等着您进去叙叙旧呢。” 许珘听到“老爷”两个字,双腿一软,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 宋府内,前后两院都坐满了前来祝贺的人,不分高低贵贱地围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笑着。 柳淡烟跟着小邹一路来到前厅,此时的宋寒辰和秦素安正拉着大儿子宋衍给宾客们敬酒,前者余光瞥见了门口的大人和小孩,对宾客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放下酒杯留了秦素安和大儿子宋衍继续招呼客人,自己则朝那边慢慢走了过去。 宋寒辰没有停留在两人面前,而是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留下一句,“跟我来罢。” 几人又一路走到后院,绕过十几桌宾客才到了最里面那间药房。 宋寒辰打开门走了进去,抬眼一看,已经有人先来了。 宋府二公子宋喃正跪坐在宋寒辰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卷医书,边读着还打起了瞌睡,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惊得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跟门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宋二公子本就长得可爱,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盯得许凭阑心里直发怵,好像偷看医书被发现的是他一样。 “喃儿,过来。” 宋寒辰手一挥,宋喃已经小步跑了过来。别看宋二公子只有三岁,走起路来可是稳稳当当。 一张口便是浓浓的小奶音,听的柳淡烟心都酥了。 “爹爹,什么时候开饭呀?我想娘喂我吃饭了。” 宋寒辰将他抱起来塞进小邹怀里,又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蛋, “跟着小邹去找奶妈吧,你娘和哥哥在前厅招呼客人,你就别去打扰了。” 宋喃点了点头,被小邹抱着出去了,路过许凭阑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想着,这个小娃娃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像个女娃娃,就是白得太吓人了,可惜可惜。 宋寒辰朝房内走去,在宋喃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招了招手示意柳淡烟坐到对面来,又将桌上的垫子推了过去。 “把许小公子的手放在这上面。” 柳淡烟抱着儿子坐过去,看了看无精打采的许凭阑,轻轻地捏着把他的手腕放了上去。 “依脉象来看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微微有些体虚,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 柳淡烟叹了口气,轻轻挽起了许凭阑的衣袖,一直挽到大臂才停下,一条明显的红丝线般的血管从手肘一直延伸到大臂,还有继续向下延伸的趋势。 “凭阑刚出生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的,许珘就出去了一会,孩子手臂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红点,床边还留下了封信。” 宋寒辰嘶了一声, “信上可是说,若想救令公子的命,只有三年后方可开始?” “对....起初还只是个点,如今凭阑已经三岁了,点也成了线,只怕....” 宋寒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柳淡烟便没再往下说了。 “下毒的人还算好心,三年是个很好的缓冲期,年份多了少了都会影响发生毒变,看来,他只是有意报复,并不是真的想取令公子的命。” “这么说,凭阑真的是中毒了?” “嗯,而且还是一种剧毒。” 柳淡烟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担心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而后者倒是满脸天真,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那..还有救吗?” 宋寒辰摸了摸下巴,转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医书,对着上面抄了几个方子递给柳淡烟, “这几副药可以暂时缓解病情抑制毒素深入体内,不过,每三年就会毒发一次,虽不会太严重,但想要彻底治好,怕是有些难度。” “这毒叫什么?” “万箭穿心。” 所谓万箭穿心,顾名思义,毒发时像有几万支箭同时射入心口,毒不致死却箭箭钻心,每每将要昏迷的时候又使毒发者顿时清醒过来,硬生生承受穿心之痛,想死却不能死,生不如死。据柳淡烟了解,先前中过这个毒的,就连青莲山的季道长都没能挺过去,早早地就趁着毒没发作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知道这许珘的亲儿子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听到这里,许凭阑抬头看了宋寒辰一眼,眼神好奇又无辜, “宋叔叔,我真的有救吗?您照实说就行,我能接受。” 宋寒辰看看他,没说话,表情有些无奈。 柳淡烟道了声谢,折好方子放进怀里,拉起许凭阑就准备走的时候,魏逸带着许珘进来了。 许珘看着自家夫人和儿子,尴尬地笑了两声,又对着宋寒辰寒暄了句好久不见。 “魏逸,你带他们去前院入座吧,今日衍儿生辰,一起喝一杯也好。” 说罢,宋寒辰摆放好桌上的医书起身就走了出去,不是他不想跟客人多寒暄几句,而是跟这个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魏逸非要将人拉进来,还打着他的名号,他早几年就跟这人断了往来了,更别提一桌吃饭一起喝酒。 既然宋寒辰都这么说了,许珘也没了之前的不自在,反正来了来了,又赶上人家大儿子生辰,要是扭捏起来倒显得他们一家小家子气了,便一手抱起许凭阑另一手牵着柳淡烟跟着魏逸走了出去。 魏逸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第三章 入了座,许珘很快便和桌上的人熟络起来,还顺带认识了几个朝廷的大官,只是绝口不提自己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事,他还想安安稳稳过好后半辈子呢。 桌上其他的人也都放开了跟他聊起来,因为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尤其是怀疑一个宋寒辰请来的客人。 大家都听说过二流杀手许珘的名号,可谁也没见过真人,更不会不知道他本人会出现在宋府大公子七岁的生辰宴上,还带着老婆儿子和自己同桌吃了饭。 喝酒的档子,许珘已经将桌上几个人暗暗做了标记,左边第二个是上三品的武将,右边第二个差一点,是个中七品的文官。 最厉害的是正对面那个穿靛蓝色袍子的人,五官端正,相貌清秀,眼角还有颗暗红色的泪痣。 他在低眼笑的时候睫毛会把泪痣遮住,抬眼看人的时候,泪痣又能完全显现出来,随着他的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 一颦一笑,若隐若现,好似活物一般灵动。 这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已经俨然一副入世极深的模样了。 按酒桌上听来的,应该是个上一品的文官,据说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权利之大不亚于宋丞相。 那人见许珘紧盯着自己,不免生出一股厌恶之意,微微侧身想要避开许珘的目光,却被抓了个正着。 “许某见这位小公子气质实在与旁人不一般,自落座后便心生仰慕之情,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喝上一杯?” 说着,许珘已经率先端起了酒杯,心里盘算起来,不管对面的人想不想喝,他都有办法让他喝下去。 “阁下这般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即使没有提出要喝一杯的请求,予安也会主动邀请阁下的。” “原来小公子名予安。敢问小公子贵姓?” “免贵姓官,入仕为官的官。” 许珘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手上已经端着酒杯靠近嘴边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官予安也不跟他多客套,微微扬了下嘴角表示回应,也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 再次放下杯子时,面前的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四个人,宋寒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妻子儿子走了过来。 秦素安把牵着的儿子交给宋寒辰,自己捂着嘴偷笑。 “安儿,别喝醉了,喝醉了就不记得回宫的路了,看你那小脸儿红的,我都想亲上一口了。” 官予安不含羞也不生气,从他记事起,秦素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调戏他了,只是小脸红红的看着笑他的人, “夫人也还是这么年轻貌美,上次素商宫一别,竟已经三年了,衍儿都七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素安笑得更灿烂了, “是啊是啊,算算年龄,安儿该娶亲了吧?快说说,看上哪家公子了,我给你做媒去!” 许珘心里暗暗哆嗦了一下,乖乖呀,这么清秀的小公子,莫不是好这口? “素素,够了,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多大?你倒是说说?” 秦素安瞪着宋寒辰,一副你要是回答的不合我心,晚上就不用进房门了的样子。 面对自家娘子的提问,宋寒辰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许珘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年芳二八,夫人在我眼里永远十六岁。” “哦!原来你喜欢这么小的小姑娘啊――” 说着,秦素安便假装生气似的看向一边,不理宋寒辰。 “娘,我们是来给客人敬酒的,您怎么光顾着跟爹爹调笑了。” “好啦!娘知道了,敬酒敬酒!” 宋寒辰感恩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眼里盛满了笑意,还是衍儿厉害,一句话就扭转了自己晚上的命运,可以考虑晚饭加个鸡腿。 “小女秦素安,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小儿宋衍的八岁生辰,在此,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柳淡烟看着秦素安喝茶的样子,琢磨自己当年是哪不如她没能嫁进宋家,端着酒杯迟迟没有下肚。 “许夫人怎么不喝?莫不是嫌弃我们宋家的酒不够滋味?” 许珘一听,这秦素安明显是话里有话,忙帮着柳淡烟把酒喂进了嘴里,还一边跟其他人赔着不是。 “我家娘子今天身体不适,酒喝得慢了些,还望各位不要见谅,多多包涵,嘿嘿。” 见许珘这般,秦素安也不好再作下去,给在座的挨个敬了一杯便拉着宋衍去了别桌,一回头,相公不见了,倒是多了个别人家的儿子。 许凭阑就跟在宋衍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秦素安转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你怎么一个人跟过来啦,小宝贝儿?” 她跟柳淡烟之前虽有过节,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牵扯到孩子身上。 况且这许家小公子长得还挺白净,一双大眼睛可招人喜欢,跟宋府的几个公子都还挺般配,甚得秦素安的心。 将来不管许凭阑娶了哪家姑娘,她都要认个干儿子什么的在眼前晃悠晃悠,不为别的,就图个赏心悦目。 许凭阑指了指宋衍, “这个哥哥生的好看,我想和他一起玩,顺便祝他生辰快乐,可以吗,秦姐姐?” “你叫我姐姐?哈哈,当然可以了,挺好!” 秦素安笑着揉了揉许凭阑的头发,又放开了牵着宋衍的手, “唔,好了,衍儿,你带许弟弟去府里玩玩儿吧,敬酒交给娘和你爹就行了。噢对,顺便把喃儿叫上,他应该还没吃饭呢。” 说完便扬起袖子捂着嘴继续敬酒去了,留两个小孩在原地站着,一脸不知所措。 ☆、第四章 许凭阑轻轻扯了下宋衍的衣角, “我可以叫你宋衍哥吗?” “嗯。” “那我们去找宋喃吗?” “?你怎么叫我叫哥,叫宋喃就直接叫名字?” 许凭阑偷笑了声, “嘻嘻,我刚才见过他咯,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娃娃,我今年都四岁了,他一看就比我小。” “嗯,他确实比你小。这样,我还有事,看见那个走廊了吗?沿着它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宋喃应该在里面,你去找他玩吧。” 许凭阑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舍得这个好看的哥哥,还是不得不听他的话,乖乖去找宋喃。 宋衍目送他走到拐角处,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见那人猴儿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宋衍哥,我叫许凭阑,不是凭栏远眺那个栏,是灯火阑珊的阑,你可要记住我噢,我以后还会来你家找你玩的!” 宋衍愣了愣,点了点头, “嗯,很好听,我记住了。等你及冠了,我替你取字,记得来宋府找我。” 小凭阑忍住内心的激动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这年宋衍七岁,许凭阑只有四岁。少年们儿时的承诺虽小,长大后回忆起来却总是让他们一辈子都难忘。 按照宋衍说的,许凭阑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看见那个不怎么起眼的房间,与其他房间相比,它真的太小太旧了。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宋二公子,小小的一团缩在一起,任哪个有点良心的人看了也不忍心打扰。 偏偏许凭阑这个人,打小就没什么良心,一骨碌也爬了上去,凑在宋喃面前盯着他看。 如果说第一眼印象是白嫩,第二眼就觉得这个孩子实在太斯文了,连睡觉都这么老实,自己脱了外衣还不踢被子,睡相也正经的无可挑剔。 许凭阑又凑近了一点,捏了捏他的鼻子,觉得不够,又戳了戳他的脸蛋。 宋喃正梦见自己被娘抱着吃饭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 ,却突然一会呼吸不畅了,一会又觉得脸上凉凉的,胡乱摸了一把,正好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许凭阑没想到他会就这么醒了,被抓着的手也忘了反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干笑了两声。 “泥笑什么?为什么戳窝的脸,又为什么会在窝的床上?还有,泥是谁啊?” 孩子,我们不久前才见过,你忘了吗?你也只比我小一点而已,不会记性这么差吧。 当然,许凭阑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宋家二公子不高兴,爹娘也受到牵连。 “我是...我是来找你爹爹看病的,宋衍哥说你在这,让我来找你玩。我看你睡着了,还挺可爱,没忍住就戳了下你的脸...你可别生气啊,我不是有心的!” 宋喃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可爱?这不是用来形容女娃娃的吗?这么一说,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好叭好叭,窝梅有生气,还有,泥..也很...可爱。” 许凭阑听见他用这个词形容自己,顿时有些想笑。 “蛤,你比我小,只能我说你可爱,不能你说我可爱。” “但是,窝娘亲教窝要实话实说啊...” “..............也对,那,随你怎么说吧,我都可以。” “泥叫什么名字啊,窝叫宋喃哦,舟子喃喃的喃。” “凭阑,我叫许凭阑。现在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说了你也不一定能记住,以后等我取了字,你长大点,再一起跟你说吧。” “那窝们拉勾,拉了勾就是约定了,不能反悔哦。” 果然是小孩子,拉勾做约定这种事我一年前就不干了。 “好,拉勾。” 由此可见,许少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是从小就运用自如了。 饭桌上,官予安被灌得有些醉了,脸颊两边红扑扑的,一直到耳朵根上,许珘只是微微有些站不稳脚,对他的称呼也从小公子变成了官大人。 “许老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若是在他处相见,能帮上忙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官大人哪里的话,能认识大人已经是我许某的福气,更别提跟大人做朋友了,也实在不敢妄想得到大人的帮忙,大人言重了。” 官予安挥挥手,示意他靠近点, “既然你我已经是朋友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哈哈,其实我....” 话才说到一半,官予安已经勾着腰吐了起来,幸好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要是看到官大人酒后是这个样子,恐怕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许珘正准备上前扶他一把,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给拦住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宋大公子宋衍。 “我扶着予安哥哥就好,不麻烦您了,许夫人还在那边等着您,二位早些回去吧。” 许珘一时语塞,也不好跟一个孩子别扭什么,道了两句谢便拉着柳淡烟就要回家,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这件事。 “诶,阑阑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回来?” 柳淡烟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家儿子和宋府二公子有说有笑地从后院走过来,分开前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阑阑!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回家了!” 还在跟宋喃道别的许家小少爷一听到亲娘的河东狮吼吓得赶紧跑了过来,紧紧地贴在柳淡烟身边,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副委屈的小表情。 “那我们先走一步,官大人就麻烦你们了。哎,对了,还望宋衍小公子在宋丞相面前多美言几句,许某人相信医者父母心,凭阑还这么小,托宋家的福,也好让他的病情有个指望,在此先谢过二位小公子了。” “嗯,许叔叔就算不说,衍儿也会这么做的。天黑路远,魏管家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候着了,衍儿恕不远送。” 直到马车缓缓驶出京城,许珘还在感叹,要是自家儿子有宋府上那个大公子一半的优秀就好了,至少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许凭阑靠在柳淡烟怀里,就着马车的车窗往外看,月色是霜似的白,只是悄悄看上一眼就好像能把人冻出病来,小小的身子又往柳淡烟身边缩了缩,幸好有跟那人的承诺,心里还是暖暖的,不一会,睡意也随着暖意席卷而来,没等到家就已经窝在亲娘怀里睡着了。 确定儿子睡着后,许珘才敢问了个一直想问又没问出来的问题。 “娘子,你说这官小公子那句话,到底想说什么?我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废话,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你在大牢里蹲了多久了吗?儿子都会走路说话了你还没出来呢你能知道这个?” “嘿嘿,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听娘子这么说,像是知道些什么啊。” “我只知道小皇帝身边有个红人,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了,竟然是个不到及冠之年的少年郎。秦素安那句话你也听到了,传言说那位公子有断袖之癖,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宋夫..秦素安说的那句话我也听见了,开始只当句玩笑话在听,没多想,那官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柳淡烟挑眉,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打下马车去, “谁跟你说官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 “难道还有别的儿子?” “有是有,不过是个女儿。” ☆、第五章 有了宋寒辰的辅佐,小皇帝安安稳稳地呆在皇位上,一坐就坐到了永平十六年。 那个委屈巴巴,只知道攥着宋寒辰衣角的奶娃娃,也长成了十九岁的翩翩少年。 连一直被朝中大臣暗暗说嫩的大红人官予安,都抵不住岁月的风霜折磨,一转眼就成了三十有二的官大人。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平静,静到跟着爹娘一直住在李家村的许凭阑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差点忘了幼年时曾与人做过的约定。 “娘,我都这么大了,也该放我出去走走了!” 许凭阑半跪在地上,晃着柳淡烟的小腿撒娇, “不行,你忘记你的毒了?第一次带你去找宋寒辰时便晚了一年,差点发生毒变,算算日子,距离下次毒发就只有一年了,你还嫌不够严重吗?” “哎哟,娘亲,孩儿知道您是担心我,这不还有一年吗?我就出去一阵子,马上就回来了,好不好?” “不行就是不行,别说了,做功课去,别以为你这么大了先生管不住你我就管不住你了。况且先生说了,人家李婶王婶家的孩子早就学完所有功课就等进京赶考了,就你,什么都一知半解,起码还得再来两年!” “那我把所有功课学完,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那也不行,学完功课就给我安心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 在家养病,哪儿也不许去。” “什么嘛...说好毒发就可以去京城宋府了,这么多年,就去了一次,其他时候哪次不是让我自己在床上疼得打滚,你们就只会冷眼旁观,现在我说要出去,倒心疼起我来了,哼!” 说完便摔门而出,留下一脸无奈的许珘和满脸心疼的柳淡烟。 “孩子大了,是该让他出去看看,” 许珘还是忍不住给儿子说起好话来, “这么多年来,阑儿除了功课不好,其他本事学的也不少,又孝顺懂事,他就想出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坏事,娘子你看...” 柳淡烟从躺椅上坐起来,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不是不让他出去,只是他这毒...,要不是宋寒辰说只有幽心草才能缓解毒素蔓延,我们也不会远离京城跑到这李家村来,要是离开了幽心草,我就怕阑阑也像季道长那样,万一哪天毒发了....” “这个娘子不必担心,阑儿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心里多少有些着落,不再是那个一毒发就喊疼喊着不活了的小孩子了,至于外出,多备些幽心草给他就行了。这么多年来,娘子说一我绝不说二,娘子让我砍柴我绝不浇菜,但就这件事,我想替阑儿求求情。就像他说的,出去一阵儿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娘子便应了他吧。” 柳淡烟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 “那就让他去吧,只是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替人求情?说的我都心软了。” “嘿嘿,娘子说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求情,更何况是跟娘子你求情,忍不住真情流露,就把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暂且信你一次,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你就睡一辈子客房吧。” 许珘内心哀嚎:儿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偷听到这,许凭阑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边摸着胸口一边感慨自己老爹演技有进步。 第二天一早,许家大公子就背着半夜收拾好的包袱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这第一件事,就是去一趟宋府找个人。但在这之前,还得先去个好玩的地方――青楼。 许凭阑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活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李家村外面的世界,怎么说也要先去没去过的地儿尝个新鲜。 入京第一站,许大公子先是换了身玄色衣裳,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贴上一早做好的□□,才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浣溪苑门口的老鸨老远便看见了这个人,两眼发直,直盯着许凭阑看。 只见这人细眉小眼,唇上两撇小胡子,脖子上还挂着个茶杯口大的玉佩,财大气粗的,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哟,这位爷是第一次来吧,里边儿请!” 许凭阑也不管他那张脸和他出挑的个子有多不搭,依旧一副老子有钱的模样跟着老鸨朝苑内走去。 “大爷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把你们这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过来,顺便,要最好的房间,爷儿今晚就在这住下了。” 这话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头一次来,常客哪有叫不上来姑娘们名字的?还喊着要在这住下,谁不知道在浣溪苑住一晚的钱快赶上宫里某个大臣一月的俸禄了,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不过,老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钱多人傻的主儿了。 “好嘞好嘞,这位爷您楼上请!” 说着,又唤来一个紫衣裳的小姑娘, “映紫,带着这位爷去井嫣房里,叫井嫣好生招待着。” 小姑娘面露难色,忙凑到老鸨跟前说了句什么, “你说甚?那位夫人今天又来了?!这都第几次了??” “妈妈消消气,那位夫人今日是带着公子一起来的。” “哦?那就好,那你带着这位爷去曲妙房里吧!” 名唤映紫的小姑娘又挪着小步子走到许凭阑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爷这边请。” 许凭阑边走边打量着浣溪苑的环境,一共两层,楼下主要是招待客人吃喝的,中间还有个很大的台子,估计是给姑娘们跳舞用的。 走到二楼,视野突然缩小了很多,整体面积看起来比一楼小了整整一倍,一眼望去,连有几个房间都能数的清清楚楚。 映紫走得极慢,每经过一个房间都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里面瞟上一眼,许凭阑猜测,这可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的好奇心吧。 “到了,妈妈已经派人跟曲妙姐姐打好招呼了,公..,爷您自己进去便可,没什么事映紫就先退下了。” 许凭阑朝小姑娘点了点头,映紫正欲转身离开,又被他从背后拉了回来。 这是映紫第一次离客人这么近,还是位长得极其不符合她的审美的爷。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凭阑略有深意地摸摸下巴,一双小眼直盯着映紫看, “你刚才说,那位夫人又来了,是哪位夫人?” “回爷的话,是宋夫人。” “哪个宋夫人?” “这位爷,京城只有一个宋府,姓宋的大户,就这么一家。” “噢,这样啊。” 映紫第二次转身欲离开,又被拉住了, “喏,这个给你,别声张,就这么一个。” 许凭阑摊开手,一只用玉雕成的蝴蝶安静地立在他掌心上,虽然个头不大,形状却逼真极了,像是随时都会飞起来一般。 “谢谢爷!爷的好意映紫一定铭记在心!” 小姑娘两手捧着将蝴蝶揣进了自己怀里,脸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芳心暗许的对象竟然是个糟老头,不过,蝴蝶好看倒是真的。 许凭阑打发走映紫后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先靠着门上听了听,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之后,才慢悠悠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曲妙手持一柄团扇端坐在桌前,一身素白色连衣裙,外罩淡黄色云烟衫,发梳涵烟芙蓉髻,面上一层淡淡的粉,两颊一点腮红,额上一朵梨花,明眸皓齿,明艳不可方物。 许凭阑看的有点呆了,除了自己亲娘,他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可能跟常年住在李家村不出门有很大的关系,他从小见到的都是勤俭持家,贤惠能干的妇女,没什么机会见见世人口中的美人。 曲妙瞧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想必,这位大爷是第一次来我们浣溪苑吧?” 许凭阑闻声走得更近了,拉开曲妙旁边的凳子就坐了下来,还不忘盯着她看, “对对对,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曲妙用团扇半遮着脸,朝他微微一笑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 , “那么,爷是想跟奴家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行床笫之欢,还是想直接...” 许凭阑看着曲妙线条优美的颈项,暗暗咽了咽口水。 “曲姑娘,咱们还是先聊聊吧。” 说罢,默默拉过曲妙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仔细端详着, “爷想聊些什么?” 许凭阑刚放下她的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我真的想知道,姑娘是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 “............................” “还有姑娘这身衣服,我见了觉着料子不错,想问姑娘在哪里买的,我回家的时候也给我娘带些做衣服用。” “爷是在跟奴家说笑吗?” 眼看着曲妙姑娘的脸色越来越差,许凭阑还是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了什么错话,依然准备继续问下去。 ☆、第六章 外面一阵吵闹打断了两人,许凭阑有些不耐烦,曲妙却庆幸,终于能松口气了,这个爷可能是真傻吧,要不就是钱多没地儿花了。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引起了许凭阑的注意,随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还夹杂着哭腔。 “公子既然.....,又何必......,嫣儿对不起妈妈,只好.......”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许凭阑就听不清了,他从曲妙房里冲出去的时候,那个哭喊的姑娘已经提起裙子准备往楼下跳了。 见情况不对,许凭阑直接从自己站的位置跳下一楼,没等站稳,又几步跳到姑娘跃下的地方,稳稳接住了怀里的人。 “井嫣姑娘,有话好好说!好端端的,寻死做什么?再说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死了多可惜啊!” 那名叫井嫣的姑娘也不回答,只是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动作也没停,就一个劲往他怀里钻,还扯着他的前襟不放,不一会,许凭阑的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这时,一个柔柔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了过来,许凭阑抬头,对上的是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井嫣姑娘没事吧?” 另一边,曲妙捏着帕子也在朝楼下看,见井嫣躺在许凭阑怀里,气愤地跺着地板,利索地转身回房关门,一气呵成。 许凭阑久久未能从那眼神里出来,连怀里还有个姑娘的事都忘了,下意识松了手,姑娘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他匆匆安慰了井嫣几句就想往楼上跑,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用的不是原本的面容,又匆匆跑回了井嫣身边。 “姑娘,你跟你们妈妈说我下次再来,记得说哦!” 井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又被许凭阑的几句话弄的更迷茫了,拍了拍自己的脸,等看清眼事物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出浣溪苑了。 出了浣溪苑,许凭阑赶紧找了个地方把□□撕了下来,幸好是自己亲手做的,要是那不靠谱的老爹做的,估计他许大公子没有毒发而亡也被这面具憋死了。 “完了!忘记问刚才那人叫什么了!” 许凭阑坐在角落里,靠着墙,含愤扇了自己一耳光, “公子你在干什么?” 一抬头,又是那双好看的眼睛。 “哎呀,公子你别捏我脸啊!” 许凭阑睁大了眼睛,放开捏着人家脸的手, “我没做梦啊!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面前的小公子点了点头, “你没做梦,我是一路跟着你到这来的。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为何自己打自己?” “噢,没什么,我在懊悔刚才没有跟那个姑娘多说几句话,好歹也是花了银子的。” “那你缺银子吗?我可以给你?” “银子暂时不缺,缺个姑娘。” 说完,许凭阑才反应过来,怎么一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这...,恕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 “无事无事,没有姑娘,公子也行。” 这下,面前的小公子不说话了。 许凭阑当他是头一回听见这个说法,害羞了,又捏了捏他的脸, “不说这个,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嗯?什么地方?青楼我只知道浣溪,其他的,我娘还没来的及带我去........” “公子误会了,不是青楼,我想去的,是京城宋家。” 公子挠了挠头, “你去我家做什么?” “!你是宋家的人?宋府我是去过的,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叫什么?” “宋喃,舟子喃喃的喃。” 许凭阑彻底愣了,眼前这个人,双眉带秀,目如秋水,肤色白皙,一张小脸衬的眼睛更加灵动,完全没有幼年初见时娃娃脸的稚嫩之气,反而多了一丝俊俏,骨子里还透着些柔美,说不出来的动人。 “你是宋喃??” 公子又将眼睛睁地大了些,凑近去瞧许凭阑, “你说你来过我家,我怎么不记得你?” 双睫一闪一闪的,似乎要扑棱着飞到许凭阑脸上去, “....你别离我这么近,授受不亲。” 宋喃笑,他有个特点,别人都是笑完了眼,他是直接不看人,闭着眼直接笑,看上去颇乖巧。 “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二人都是男子,何谓授受不亲?” 许凭阑扭头不去看他,内心止不住的一阵风起云涌。 “况且,我想起你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宋喃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把扇子,抱在怀里,小脸一抬,往头顶的方向看去, “我心里一直有个人,他不声不响地在那待了很久,久到我险些忘了他的样貌和声音。不过我想着,纵然时间再长,倘若哪天他出现在我面前,即使不与我交流,我还是会一眼便认出他来的。如今,他来了。” 许凭阑暗暗高兴,原来他还没被忘记。正欲张口说话,又被打断了。 宋喃盘腿坐下,合起扇子撑着脑袋,继续说道, “衍哥七岁生辰那天,我同他在后院湖边赏莲,我见有人经过,边想着侧身为他们让道,谁知有个孩童顽皮,一脚将我踹下了湖里,若不是衍哥眼疾手快,我可能已经成了阴间一名溺死鬼了。时隔多年,终于让我遇见了那名顽皮的孩童。” 说着,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许凭阑脖子上的挂件,那枚通体晶莹的玉扣。 “就是你!就是你推我下水的!我记得这个玉扣!” 许凭阑拿手捂着脸,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记得我推你,不记得我还跟你一起玩了?” 宋喃放开捏着他玉扣的手,用哀怨的眼神地抬头看他, “原来是你啊....” “行了,别记仇了,宋府,带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7 路,咱们走着?” ☆、第七章 宋府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个轿子,轿夫们分散开坐在旁边阴凉的地方交谈着,看样子,轿子的主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凭阑换了身墨绿色袍子,又将先前的□□戴好,才跟在宋喃后面蹑手蹑脚地进了宋府。 宋喃回头看他,用手指他的脸, “你怎的又将这个东西戴上了?” “诶,这不是许久没来了嘛,加上这次没跟着爹娘,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宋二公子担待担待?” 宋喃嗤了一声,继续带路。 走了一会,又停下了。 “你还没说你要来做甚?算了,不碍事,我先带你去我房里罢。” “还是你幼时那间屋子?” 宋喃摇摇头, “不是,那间有好些年没人住了,只有三弟偶尔会去那静养,毕竟清静。” “三弟?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曾听人提起?” 宋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后院,坐西向东第二间屋子便是宋喃现在使用的了,比幼时许凭阑见到的那间大了不少,东西也制备地更齐全些。 门口还站着两个小丫鬟,见了宋喃忙上前招呼。 宋喃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下去,路过许凭阑身边的时候两人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进来吧,晚饭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许凭阑满脑子问号,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难道只是自己单方面想多了? 宋喃前脚迈进屋子,许凭阑后脚就跟了上去,一把摘下□□, “啊啊啊热死老子了!” 宋喃替他倒了杯茶,吓得许凭阑赶紧双手接过, “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宋府的二公子,我哪有这么大的颜面喝你倒的茶?” 宋喃拿袖子遮住脸笑, “这有什么?你也说了这是宋府,你来了这里便是客,我应当招呼你的。你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或是你准备呆上几天?我这就让他们收拾一间上房出来。” 许凭阑摆手, “不用不用,能喝上一口宋二公子亲手斟的茶已经是许某三生有幸了。” 宋喃瞧着他这语气不对劲,暗暗笑了笑, “许兄莫不是怕我还在为幼时你踢我下水的事生气,才对我这么客气?” “哪里哪里,那件事本就是我的不对,先前没能跟宋二公子道歉,今日以茶代酒,还望宋二公子见谅。” 宋喃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他的扇子,一把打开挡在面前,扇子后面的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 “既然许兄喜欢,那就把这壶都喝了罢。” 许凭阑一口喝完杯里的茶,放下了杯子。 这小子不是玩我呢吧,不就踢了他一下,弱的像个小姑娘似的,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经踹,一下就掉水里了,早知道就踢旁边那个了。 “那就算了,嘿嘿,宋二公子的茶还是留给有缘人喝吧。今日在浣溪苑,不知宋二公子玩的还开心吗?” 宋喃移开扇子,回想起在浣溪苑的事,干咳了两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用扇柄敲了敲脑袋, “完了!娘还在那!光顾着追你,我把我娘落在那儿了!” 话音刚落,有人大声喊叫着冲进了宋喃房里, 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身后,杏眼瞪的大大的,脸颊两边红红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手里还拿着个发簪, “宋喃!说,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宋喃被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扶着床沿一屁股坐了下去, “别啊娘!孩儿知错了!” 秦素安拿着发簪气势汹汹地一步步走过来,每走一步,许凭阑的心里也跟着颤一下, “你下次还敢不敢把我一个人丢在青楼了?” 宋喃一把抱过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不敢不敢,孩儿保证没有下次了!” 秦素安满意地点点头,用发簪将头发盘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宋喃旁边。 许凭阑咽了咽口水,这两人,还真的是亲母子。 “喃儿,告诉娘,这次可有看上的?” 宋喃小脸发烫,捂紧了被子, “娘,还有别人在呢。” 说完,秦素安才看到桌子旁的陌生男人,下意识长大了嘴巴。 “啊!喃儿,难道你已经.....” 不等宋喃解释,许凭阑已经快步走过去,微微颔首,蹲在了秦素安面前, “宋夫人有所不知道,在下刚才路过浣溪苑,见宋二公子晕倒在门外,这才将他背回了宋府,若有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秦素安噢了一声, “怪不得我听怜香和惜玉说喃儿带了个男人回来,原来便是先生您啊。” 许凭阑点头,他是真切听到了秦素安口中怜香和惜玉嘀咕的人, 她们一个说“少爷回来了” 另一个说“哇这次是男人耶。” 秦素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宋喃的手递给许凭阑,等许凭阑也把手递过来她才满意地笑了, “那我家喃儿,就劳烦先生了。”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一点也不像三四十岁的女人。 许凭阑满脸黑线,指着自己的脸问宋喃, “我长得很像教书的吗?” 宋喃点点头, “面具像,你不像。你比面具好看。” 许凭阑赶紧松开了手,说了句冒犯。 “不过,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而且啊,最好不是背着,是抱着。” 许凭阑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 “说个正事,我想见你哥。” “衍哥?” “对。” “你见衍哥干什么?你们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啊......” 还定下过约定呢。 “衍哥这会还在宫里呢,皇上最近召见的频繁,衍哥现在就是回来吃个饭的时间都快挤不出来了。” “怎么这么忙?” “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朝中混乱,越来越多的人想让我爹从丞相位置上下来,皇上能保我爹一次,却保不了每一次,又有意想培养衍哥成为第二个我爹,他就不得不在宫里多待一会了。准确的说,是在皇上身边多待一会。” “那,宋府门外那个轿子是谁的?不是你衍哥的吗?” 宋喃摇头, “衍哥从来不坐轿子。门外那个,应该是官大人的。” “那你弟弟呢?我记得,第一次来宋府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说着,对着凳子比了个手势, “怎么突然就有个弟弟了?” 宋喃从床上下来,倒了杯茶给自己喝, “你说扬弟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8 啊,你来之后第二年有的,你们来时我娘就已经怀上了,不过那时时间短,还看不出来。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扬弟有腿疾,十几年来不曾出过家门,只是在府里坐坐,喝茶下棋什么的。” “那岂不是很无聊?” 宋喃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 “扬弟就像只小鸟,乖乖的待在笼子里,吃的是一早准备好的食物,喝的是上好的茶叶,不吵也不闹,其实我心里明白,他是向往外面的生活的。” 许凭阑叹了口气,心说,孩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么艰辛,待在家里,每天见到爹娘,其实也挺好的。 这件事,在两年后许凭阑体会得更加深刻了。 ☆、第八章 晚饭,宋府静的可怕。 一桌子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连平日里给许凭阑留下吵闹印象的秦素安都专心地吃着饭。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许凭阑好几次吓得筷子差点脱手,一直暗暗给宋喃递眼神,后者则一脸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喝着热汤。 饭后,许凭阑急忙拉着宋喃进了房间, “你们家,每次吃饭都这样吗?这也太..安静了吧。” 宋喃给自己倒了杯茶, “嗯,爹订的规矩,饭桌上无言论。” “那你爹怎么都不好奇我是谁?” “这个...,我想我娘早已添油加醋地向他说明了。” 许凭阑摸了摸□□上的胡子,心想,说都说明了,这宋寒辰怎么都没有一点要感谢自己的意思? “对了,怎么不见官大人一起用晚饭?” “官大人早走了,我们回来后不久便坐着轿子回宫去了,听说是皇上又召见了。” “那你衍哥怎么还没有回来?皇上留着他用膳吗?” 宋喃喝完茶,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看来衍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再有,你何来这么多问题?” 许凭阑一脸委屈巴巴, “许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再怎么说,咱们也曾是一张床上的好兄弟。” 一句话差点没让宋喃把刚喝进去的茶吐出来。 “那是你爬上我的床!我又不是自愿的。” 许凭阑凑近他,摘下自己的□□, “话说,多年不见,宋二公子风采依旧啊,还是这么.....,白净,算算应该有十九岁了吧,可否有心上人?” 宋喃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脸,心里本来好好的跳动着的一颗心脏,突然停了一下似的,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曾有过。” 许凭阑掰过宋喃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又捏起他的下巴,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一时间屋内暧昧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峰,一阵敲门声又让它缓和了下来。 “喃弟,睡下了吗?” 听见询问,许凭阑突然放开了捏着宋喃的手,抓起一旁的□□又戴了上去。 “没,衍哥你回来啦,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人迎着月光走了进来。 宋衍身着朱红色官服,头戴镶玉官帽,一双墨色似夜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上下均薄的唇,说话时还有一把沉沉的好嗓音。 许凭阑有些看呆了,他从来没想过多年后的重逢竟是这般情状,连□□戴歪了也未曾发觉。 宋衍关上门,坐到了宋喃身旁。 “想必,这位就是今日救下喃弟的先生了。” 话落,向许凭阑伸出只手来, “不敢当不敢当,今日是许某的运气,才遇上了宋二公子。” 许凭阑连忙伸出手和宋衍交握,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这么说,许兄是不打算与我相认了?” 见宋衍已经识破,许凭阑只好顺手摘下了□□, “嘿嘿,没想到还是被衍哥看出来了。” “第一次见面时,我曾许诺要为你取字。现在算来,正好是你加冠的时候,刚才你又自称许某,我这才认了出来。” 许凭阑因为宋衍认出了自己,心中暗自窃喜,这下知道了他还记得两人的约定的事,更是喜上眉梢。 ☆、第九章 许凭阑搬起凳子,坐的离宋衍更近了些, “那,衍哥想到要为我取什么字了吗?” “嗯,顺便,喃弟的字我也想好了。” 说着,宋喃赶紧取来了纸笔,将纸铺好后把笔递了过去, 宋衍撩起衣袖,挥挥洒洒写下两句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字画楼,如何?” 说罢,又中规中矩地写下两句诗, 无意减字移疏语,有情添言乱心曲。 “喃弟,你便字疏语,如何?” 许凭阑拿着那张纸瞧了半天,好似要把纸给盯出个洞来, “妙啊!画楼,嗯,我喜欢。” 宋衍佯装清咳了两声,又问, “喃弟?” 宋喃愣了愣,看了一眼纸上的诗句,思想还停留在那诗的含义上,乱心曲嘛,确实,有一点。 胡乱点了点头, “嗯嗯,衍哥取的我都喜欢。” 宋衍放下毛笔,给宋喃倒了杯茶, “你身体不好,等会我让魏管家送碗安神汤来,你喝了就早些歇息吧。” 又看了看许凭阑, “客房已经备好了,一会魏管家就来送你过去,我见你好像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就给你备了件我的,时候不早了,洗漱后你也早些休息吧。” 许凭阑点点头,心里暗爽,马上我也是和宋衍哥穿一件衣服的人啦! 只是这傻子不知道,宋衍的衣服,除了皇上给派的官服,几乎是不会穿第二次的。 后半夜,许凭阑悄悄起了床,一个人踱步走到了院子里,望了眼天上银盘似的月亮,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小时候,他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去京城宋府,还是为了看病,离家前,柳淡烟和许珘就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礼节,要懂礼貌知分寸,按规矩行事。 只是那时候小,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现在长大了,小孩儿有自己的思想了,也学会顶嘴叛逆了,出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和自己想像中的的不一样。 “江湖啊,希望你以后能记住你大爷许凭阑的名字,多多关照啊。” 第二天一早,许凭阑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在宋衍门外等着了。 一直到上午,仍不见有人出来,他只好拉了个路过的丫鬟询问,谁知道宋衍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据说又去宫里见皇上了。 小丫鬟刚走,宋二公子又来了。 “你在衍哥房前做甚?”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9 许凭阑朝他做鬼脸, “睡得怎么样?胆小鬼。” “?你为何叫我胆小鬼?” 许凭阑骄傲地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喃, “咳咳,昨天晚上,本大爷心情好在后院赏月,可是听到了某人房里传来的尖叫啊。我不过是随手放了只可爱的小虫子进去,没想到,堂堂宋府二公子就被吓成了这样。” 宋喃一时间羞红了脸, “那,我就是害怕了,有甚好说的。” 许凭阑啧了两声, “放心,等以后本大爷在江湖上混出名声了,我同意你打着许凭阑的旗号为非作歹。” “你说甚呢,我怎么会为非作歹?” “行行行,除暴安良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许凭阑站在台阶上,比宋喃高出了一个头,忍不住摸了摸眼前人柔顺的发, “我今日就要走了,我娘给我的时间不多,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呢。衍哥的衣服我就先穿走了,下次来看病的时候归还。至于你嘛,” 又戳了戳孩子的小脸, “也别太想我,我就住在李家村村头,写信就行了,记得,字写好看点。 宋喃又是被摸头又是被戳脸的,还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了,你放心地走吧。” 许凭阑从台阶上跳下来,扛起包袱,给宋喃留下一个背影。 “噢对了,下次,可别再被人踢下水了!” 宋喃气得在原地跺脚。 许大爷的第三站,要去找一个和尚。 ☆、第十章 宁光寺内,敲钟的和尚睁开一只眼往寺门外瞟了一眼,算算时候,人也该到了。 许凭阑在出李家村的路上就给肆意飞鸽传了书,告知他这几日会有贵客来访,肆意笑着烧了那纸条,咳了一声,还真是位贵客。 不知何时,方丈已经站在了肆意身后, “那位小施主,可是今日来访?” 肆意放下敲钟的手,点了点头。 “这会儿估计在门外了。” “也好,我让小小随你一起,到门外迎接一下吧。” 说着,一个脑袋圆圆的小和尚从方丈身后蹦达了过来,一把抱住肆意的腰, “肆意师兄!几日不见,你又好看了!” 肆意摸了摸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 “就你会说话。行了,你以后,会更好看的。” 肆意是宁光寺里唯一一个没有剃度的和尚,总是一头黑发,就那么散着,也不用做早课念经,每天按时敲钟就是他所有的任务了。 期间只出过一次远门,就是去了李家村,遇上了许凭阑这么个小大爷。 小小跟在他后面,一蹦一跳地出了寺,抬头一看,果然,许凭阑已经找了个树荫盘腿坐下了。 只见那位许大爷嘴里叼着根杂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缓缓走来的两位小师父,还拿手指在眼前遮太阳似的挡了挡,不过这次,没贴□□。 “小意,有没有想我啊?” 肆意闭上眼,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才朝许凭阑走过去。 “许施主来了。” “诶,我问你呢,有没有想我?” “许施主跟何人都这般随意吗?” 许凭阑摇摇头,将嘴里的杂草吐了出来,起身跳到了肆意面前, “当然,只跟你随意了。” 小小跟在肆意身后,默默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里面请吧。” 寺内,放眼望去,依然只有除了肆意和方丈的其他三个和尚,加上才进寺不久的小小,一共也就六个人。 寺里唯一的那棵大树上,响起了几声蝉鸣, “方丈在禅房等你。” 一杯茶过后,方丈在微薄的雾气中开口, “不知许施主的毒,如何了?” 许凭阑放下茶杯,摸摸下巴,心里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毒的事? 方丈又给他沏了一杯,不紧不慢地道, “施主不必迷惑,当年肆意从李家村回来,包袱还未放下,就与贫僧说了这件事。” 许凭阑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出了实情。 “若贫僧说,可以帮助施主,施主可信?” 茶杯中心的茶叶在茶水中晃晃悠悠,似一叶扁舟荡开了许凭阑的心口。 沉默许久,终是起身鞠躬,又颔首道, “凭阑自知无德无能,今日得清远方丈恩惠,恐怕,无以为报。” 清远方丈不答,笑着为他沏上第三杯茶。 “施主看来,肆意如何?” 许凭阑一愣,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仍是一副出离尘世的样子, “肆意...,很好。” “随你一路,如何?” 许凭阑吓得一屁股坐回了座垫上, “方丈这是何意?” 清远转动胸前的佛珠,一字一句道, “施主可知,肆意为何出家却不剃度?” “据贫僧了解,要么,是六根未净,六欲未断,皈依佛门的心思不够坚定,要么,是想给心里的那位,再看看自己最美好的模样,却迟迟未见到罢了。” “依施主看来,肆意是哪一种?” 许凭阑闭了眼,默默喝下第三杯茶, “看来施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贫僧这药,不可完全解毒,延缓个几年倒不是问题。” “施主命好,日后必有贵人相助。” “贫僧这徒儿没什么优点,唯独佛性不错,一路上,能有人说说话解解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凭阑汗颜,怕是就差方丈说出那句,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了。 “施主放心,此事贫僧已同肆意商量过了,他并无异议。” “敢问方丈如何知道,凭阑日后的路打算怎么走?” 清远又露出他那意味不明的笑, “施主有所不知,贫僧除了吃斋念佛,也能观星象做法事。前些日子斗胆为施主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施主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这路程,未必好走。贫僧猜测的对错与否,施主心中应该明白。” 第二天一早,肆意便收拾好了包袱在门外等候。 许凭阑打着哈欠走房里走出来, “哟,小意今日竟束了发,也很好看嘛。” 说着,就要上前摸他的头发, “且慢,时辰不早了,施主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急什么,你的师兄弟们还未睡醒呢,你不跟他们道别吗?” 肆意双手合十,不答。 “好了好了,我去收拾,你在这等我。” 再次出门,揉了揉眼睛,许凭阑才看清肆意这身打扮。 白衣白靴,活脱脱一个贵家公子的模样,哪有半点小和尚的感觉。 出了寺门,许凭阑便直接将手臂搭在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0 了肆意肩上, “小师父,今日随我回家,如何?” “好。” “回家跟我见爹娘,如何?” “好。” “你师父给了我药,晚上帮我解毒如何?” “好。” “晚上跟我一起睡,如何?” “.....不好。” 快到李家村村口,许凭阑一拍大腿, “坏了,有件事我给忘了。” 肆意:“?” “前几日我见曲妙姑娘皮肤保养的好,衣服料子也不差,就向她询问了一下,却忘了给娘带些回来了。” 肆意正欲开口,又被许凭阑抢了话头, “算了算了,反正要不了几日就回京城了,到那时再带吧。” 肆意:“嗯。” ☆、第十一章 永平十七年,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直到永平二十年才慢慢平静下来,出现了一个新的组织,名念衍阁。 念衍阁有两位阁主,一个长的好看点,一个长的难看点。 长得好看点的说,只要你去隔壁宁光寺,虔诚地烧烧香拜拜佛,我就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长得难看点的说,只要你去京城宋府,见一眼宋大公子宋衍,夸他一句好看,我就可以帮你杀一个人。 不过,不管是做事还是杀人,都不是他们亲自去做,而是交给念衍阁的影卫去做。 短短几年,江湖上但凡有些名声的奇人异士都被念衍阁收罗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在两位阁主手下当差,没有半点怨言。更有传言说,就连青莲山清心寡欲的修士,也有进了这念衍阁不愿意再回山上的。 除了两位阁主,还有一个神秘的军师。 真正见过军师的人,比见过阁主的人还少。他们只知道军师是个奇女子,至于样貌身份来历背景,一概不知,江湖上,人们都称她为隐女。 念衍阁里的人虽然神秘,可这阁楼建处,可谓是正大光明,甚至带着些张扬的气息。 它就座落在京城最大的青楼,浣溪苑旁边,只是除了阁里的人,从来没有外人敢走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此时,许凭阑就站在念衍阁二楼,手里拿着盏茶,边喝着边往下看,眼神注视着楼下来往的人们。 肆意换了身蓝袍子走了过来,见到许凭阑,啧了一声,几年下来,两人早已换了相处模式,不再是那个本分的小和尚和闹腾的小施主之间的模式了。 “你怎么又站在这喝茶?” 许凭阑抬手喝茶,眼神依旧不动, “这是他最爱喝的茶,每次我品尝它,脑子里就会不由得浮现出三个问题。” “哦?你可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不错,这是其中一个问题。” “那,应该还有一个问题是,你怎么就喜欢他了呢?对吧?” 许凭阑点点头, “小时候念书时便以为,长大了能娶一个贤惠的姑娘,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偶尔去水里捉个鱼摸个虾,给晚上加餐,再有一个围着我们跑的小娃娃,就是一辈子了。却未曾想到,这十几年,也见过无数姑娘,贤惠的,美丽的,可人的,身材曼妙的,笑容甜美的,到最后,还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肆意呵呵笑了两声,接过他的话茬, “而且这个男人啊,还是堂堂宋府大公子,本朝冰冷俊美的丞相大人。” 许凭阑放下茶杯,也跟着笑了笑, “是啊,情爱之事,怎么说的好呢?怕是连你,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吧。” 肆意直接无视他的后半句话,接着说, “你还没说,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第三个嘛,就是,当初你是怎么跟我爹娘说好,放我出来闯荡的?还一出就是三四年,想想我第一次出家门,短短几天而已,差点没跟我娘吵起来。” 肆意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又挪到了许凭阑身边,跟他一起盯着楼下看, “对了,伽蓝早上来报,阁里新来了个姑娘,据说是隔壁浣溪苑的。”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井嫣。喝水那个井,花开那个嫣。” 许凭阑摸摸下巴,井嫣,很熟悉的名字啊。 “噢,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去过一次浣溪苑,在那见过她。” “?你为什么会去浣溪苑?” 许凭阑又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起来, “要你管?我去,看看花看看草什么的。你还没说,她怎么来了。” “噢,伽蓝说,这个叫井嫣的,在浣溪苑待不下去了,好像是因为被打击狠了,一气之下就跑过来了。不过我也挺佩服她的,这么几年来,就她一个人敢直接闯进我们念衍阁,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许凭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确定?二十出头的,还能叫,小姑娘?” 肆意默了默,挠头不说话,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怎么说,也算是个故人了。” “听这话,敢情您二位,还有点故事?” 许凭阑撩了一下袍子, “故事倒没有,只是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顺便说一句,她身上的花香还挺好闻的。”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的是花香不是别的什么香味呢?” 许凭阑收回看着楼下的眼神,又投放到肆意身上,默默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抚了上去,沿着下巴撕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伽蓝,我就知道是你。” 被拆穿的伽蓝害羞地挠挠头,抢过人皮面具从二楼扔了出去, “嘿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凭阑清了清嗓子, “第一,肆意没你这么多话,第二,肆意没你这么笨,第三,肆意才不会对女人这么感兴趣。前面那几句,是他教你的吧?还有,根本不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是因为你不是他,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对吧?” 伽蓝忍不住为他鼓掌,心里暗暗赞叹他们阁主的机智。 “那阁主,您赶紧去看看那个姑娘吧。” “看可以,不过,你刚才的面具好像砸到人了。” 果然,两人往楼下看去,一个紫衣公子正瞪着眼睛往楼上瞄,表情还有些狰狞。 “看来,你有麻烦咯。我去看井嫣,你砸到人这件事,自己解决吧。” 说着,戴上一副人皮面具,拍拍伽蓝的后背,悠闲地下楼去了。 ☆、第十二章 念衍阁大厅,和寻常的茶楼没什么不同,就是满堂的桌子凳子,却没有一个人。 井嫣只是跨过了门槛,迟迟没敢继续往里走。 许凭阑这次戴的面具是他作为阁主出面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1 时影卫们看到的样子,所以大家普遍认为,他就长那样。 相貌平平,倒是鼻梁上的疤痕比较引人注意。 井嫣看到他,突然就跪了下来, “阁主,求求你,让我加入你们吧,小女子虽然没什么奇功异能,但做□□的手艺还算精巧.....” 许凭阑走到她面前,半蹲着打量她, “这么说,井嫣姑娘是觉得我们念衍阁的□□,做工粗糙咯?” 井嫣吓得差点没趴在地上, “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念衍阁的面具做工很好,小女子只是觉得,阁里的面具还可再精巧些,这样,更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许凭阑扶她起来,站直了身子, “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得满意,我就同意你进念衍阁,若是不满意....” “阁主请说!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四年前,宋府二公子宋喃去浣溪苑,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从楼上跳了下去?” 听完,井嫣忍不住拿出手帕来擦了擦眼泪, “阁主有所不知,宋二公子他...,唉,小女子这么跟您说吧,宋二公子与旁人,有些不同。” 许凭阑凑近了些, “四年前那次,已经不是宋二公子第一次去我们浣溪苑了。自他十七岁始,就被宋夫人带着来了。一开始,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公子,人长得白净漂亮,爹又是当朝丞相,有钱有势。可过不了多久,就出现了问题。宋二公子从不在这里过夜,每次来,也只是跟在宋夫人后面看着,偶尔会在我房里聊天喝茶,却从不做男女之事。只当他年少害羞,却不料,在四年前那次,被映紫撞见他在浣溪苑和另一个公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也是那时,我们才明白,他不是害羞,而是从头到尾,都对女人没感觉。” 许凭阑噢了一声,自永平开年以来,男风尚未被大众所了解,许多勾栏里甚至连小倌都没有,若是出现了贵家公子或者王公大臣好男风的事,的确会让普通百姓难以接受。 这么看来,秦素安频繁带宋喃出入青楼,并不是她喜欢,也并非宋喃喜欢,而是她想弄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不是断袖,有趣。 许凭阑一挥手,大厅内立即出来了两个影卫,分别跪在许凭阑身旁, “阁主有何吩咐?” “这个人,以后就是念衍阁一员,带她去手工部吧。” “是!” 两个影卫一左一右扶着井嫣,瞬间人就不见了。 许凭阑撕下□□,看了眼对面的茶楼,决定去见见军师。 换了身红色的袍子,许凭阑一个人朝宁光寺走去。 门口扫地的,是个不大点高的小和尚。 许凭阑刚要抬脚跨门槛,就被小和尚拦了下来, “施主请留步。” “?” “施主好生面熟。” 许凭阑摸摸他的头, “我来宁光寺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乖,哥哥有急事,先进去了。” 黑靴匆匆踏过,留下满脸气愤的小和尚,和重新散落一地的枯叶。 寺内,树下,方丈正和一名妇人交谈着。 没说几句,见许凭阑来了,方丈朝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许凭阑走近一看,原来是宋夫人秦素安。 他走到秦素安面前,弯着腰,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好久不见,军师。” 秦素安亲昵地摸摸他的头, “许久不见,倒是叫的生分了。” “干妈怎么有时间来宁光寺?” “楼儿又怎么猜到,我在宁光寺?” 两人相视一笑,就着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 “喃儿近来,身体多有不适,我替他祈祈福。顺便啊,给我的干儿子画楼,求个平安符。” “干妈说笑了,我在念衍阁好好的,用不着平安符的。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肆意呢,那就是我最好的平安符了,比随身携带的黄纸管用多了。” 秦素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可说。愿我佛慈悲,没有听到你刚才那番话。” 许凭阑用眼睛笑,还盯着秦素安看, “干妈说喃儿身体不适?可是近几日风大受了风寒?” “也许吧。他自己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咳嗽,让人怪揪心的。” “喃儿打小就是这样,不愿意让人担心。” “是啊,说起来,你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吧?我记得上次你去宋府,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哈哈,干妈还记得呢,我还以为,那时干妈就顾着跟喃儿怄气,忘了我呢。” 秦素安凑到他面前,拿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啊,那时小,用□□唬我就算了,怎么现在大了,反而更淘气了。” “嘻嘻,干妈不知道,越顽皮越有糖吃嘛!”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歪理。” “干妈你想啊,衍哥懂事吧?是不是没怎么吃过糖?你看我,我就不听话,我从小到大都这么淘气,就有好多的糖吃,是不是这么个理?” “行了行了,就你嘴皮子利索,该说说正事了吧?” “果然逃不过干妈的眼睛,嘿嘿。我在念衍阁楼上,见干妈挽着篮子朝这个方向走,我就知道您到宁光寺来了。这不,您前脚刚进来,我后脚就跟来了嘛。” 顿了顿,又接着说, “正事倒没什么要紧,只是我见您最近不常来念衍阁,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秦素安下意识皱眉,手里的篮子也掉在了地上,两道符从里面掉了出来, “府上倒没什么事,只是你衍哥他,怕是要娶亲了。” ☆、第十三章 许凭阑心里咯噔了一声,眼神顺着掉在地上的篮子看去,这才发现,一张是平安符,另一张却像是姻缘符。 “什么时候的事?” “上月初八,皇上亲自下的诏书,就连这要娶的姑娘家,也是他亲自挑选的。” 许凭阑冷笑了一声, “我倒想知道,谁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秦素安勾勾手指,许凭阑便将耳朵靠了过去, “江南卫家的长女,卫兰。” “哦?卫家自□□始便世代保卫边疆,大将军卫溢更是声名远播,怎会轻易将女儿许配出去?即使是皇上的旨意,凭他大将军的身份,也尚有商量的余地。” 许凭阑记忆中的宋衍,长得好看先不说,话虽不多,却很有主见,做事果断,不仅文采斐然,更是对兵家常事了然于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小皇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他去娶亲生子,做个闲散官员,再说,若衍哥不愿意,任何人都是没法强迫他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素安捡起地上的篮子,挽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2 回手臂上,便欲离开。 “皇上的心思,不好猜也猜不得。楼儿你真想知道,亲自去宫里瞧瞧,便清楚明了了。” 许凭阑点点头,朝她微微鞠了一躬, “干妈且慢,还有一件事。” “说吧,我都这么久没去阁里了,你有问题要问,也很正常。” “不不,干妈误会了,不是阁里的事。” “?那我更想听听了,你快问。” “是关于喃儿的。” 秦素安手抖了一下,这个动作自然是没逃过许凭阑的眼睛。 “干妈记不记得,我与喃儿第一次相见,是在浣溪苑。近来,阁里收了些新人,其中就有原来浣溪苑的井嫣姑娘。她告诉我,您带喃儿去浣溪苑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见到喃儿同一个公子谈笑风生,我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秦素安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待他站直后,才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出许多了。 许凭阑弯了腰,让秦素安的动作得以继续, “你这个机灵鬼,什么都瞒不过你。” “嘻,那干妈赶紧告诉我吧,满足一下楼儿的好奇心。” “唉,也不是不愿告诉你,只是这事,放在我们那个时代,再正常不过了。而放在你们这个时代,就是与他人格格不入的。” 听到这,许凭阑大概猜出了几分。 “喃儿啊,不喜欢姑娘,喜欢男子。我带他去浣溪苑,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头几次去,他还愿和那些姑娘们喝茶作诗聊天,越到后来,越是连人家姑娘的面都不愿见了。那天偶然遇到了尹家的公子,两人就聊了起来,简直是一拍即合,相谈甚欢。这种结果,我不说你也明白了。” 许凭阑睁大了眼睛,果然是这样。 秦素安见了他的表情,连忙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楼儿,你不会因此嫌弃喃儿吧?” “怎么会呢,实不相瞒....” 不行,现在还不能说,太早暴露自己,对谁都没好处。 许凭阑话锋一转, “实不相瞒,肆意也好男风,我都,见惯不怪了。” 说完,许凭阑低下头,默默在心里嘀咕,对不起了好兄弟,我想你不会怪我的。 秦素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将他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 “楼儿啊,告诉干妈,肆意有心仪的男子没有?他有没有见过我们家喃儿?觉得喃儿怎么样?或者,有没有同你提起过其他男子?” “...........,干妈,这个你还是到时候去阁里自己问他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宁光寺,靴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看来,有必要进宫一趟。 ☆、第十四章 这天,阳光甚好,万里无云,太阳顶着脑门晒,汗水便直直地从尹湫桐身上滴下来,浅紫色的袍子快被浸湿成了深紫色。 尹少爷原本就被晒得心情不佳,只想快点回府,尝尝严管家新研制的冰镇酸梅汤,不料只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遭遇了飞来横祸。 一抬头,就与念衍阁二楼那个二愣子看对眼了。 伽蓝急忙移开目光,拿起桌上许凭阑丢下的扇子就想挡住脸,没想到楼下那人竟是个狠角色,气势汹汹的,不一会儿的功夫,直接就走了上来。 尹湫桐可能是第一个进念衍阁不是为了进念衍阁而来的人了吧。 二楼的设置与一楼不同,如果说一楼就是个普通茶馆,那二楼可以算得上豪华客栈了。 伽蓝站的位置相当于客房外的全景走廊了。 他刚把扇子打开,那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 眉毛淡淡的,眼睛却极大,鼻头圆润鼻梁挺立,上下两片薄唇看上去竟比浣溪苑的女子还水润。 一身紫衣,领口和袖口上点缀着些许梨花,风一吹,下摆便飘了起来,露出了里面那双墨黑的靴,和靴边银丝装饰的线。 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眉若含情,唇启爱怜,连生气时的模样,都带着些少年的温婉气息,叫人无论如何,也怕不起来。 伽蓝有些看呆了,他见过许凭阑取下面具的样子,要说那是英气的帅,面前这个人,就是秀气的好看。 柔而不媚,淡雅而不失男子的气度,华贵中又透露着些许温柔,一颦一笑都让人难忘。 伽蓝想起了一个人,如果许凭阑在这,肯定要说,这位小公子不错,和他的气质也颇为相符, 至于这个他,想想许凭阑见过的那些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尹湫桐走过去,一把夺过了伽蓝的扇子,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就这么来回了几次,像是消了消气,又讲扇子还给他,张口欲言, “你知不知道,算了,你肯定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算了,你肯定也不想。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 伽蓝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本以为会遭一顿骂,没想到这小公子自己消了气,也是蛮可爱。 “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没注意到楼下有人,还是位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公子,实在抱歉,还望公子见谅。” 尹湫桐不怒反笑,这个人,倒是挺会说话的。 “行了,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但,相遇即是缘,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伽蓝笑了,这是他在念衍阁露出的为数不多的笑容。 他这个人虽然办事高效,脑子却不太灵光,说出的话总是惹人不满高兴,为此,不知挨了多少回骂了。 难听的话听得多了,烂在了心里,即使习惯了,再听到,也像刀子在结疤处又剜了一道,自然是不怎么笑得出来的。 人生头一次被邀请喝一杯,对方竟然还是个没有多大年龄的富家公子,真应了许凭阑那句,生活可不就是这么个样儿,怕什么,来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至于嘛,笑我我都能忍,还考虑这么久,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伽蓝低头捂嘴咳嗽了一声,暗处马上跳出来一个影卫,尹湫桐还没反应过来,那影卫已经单膝跪在伽蓝面前了。 “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我与这位紫衣公子要共饮一杯。顺便把我珍藏的剑上花取一坛来。” 影卫二话没说便没了踪影,看样子,已经去准备了。 “额..这个...,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说的喝一杯,不是喝酒,是酸梅汤。” “?” “我家管家亲自酿造,保证纯天然!” “你不喝酒吗?” “我娘说,我还不能喝酒。至于为什么,她没告诉我。我只知道,我以前跟别人喝过一次,喝完之后,那个人就再没跟我联系过了。” 伽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开心果了。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3 “哎你别笑啊,我这就吩咐他们拿些酸梅汤过来!” 说着,尹湫桐趴在二楼许凭阑之前站的地方,朝楼下的下人们招手,嘴里说了些什么别的伽蓝听不太清楚,就酸梅汤三个字,听的格外清晰。 伽蓝就站在后面看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露出了那天的第三次笑。 遇上一个这样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真想一脚从后面把他踹下去啊,想到他一摔下去,还会手舞足蹈哇哇乱叫的样子,就够自己笑上半天了。 回过神来,肆意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阿弥陀佛,伽蓝,你动心了。” ☆、第十五章 伽蓝脑中一个恍惚,话也听得不够真切, “你说什么?” “伽蓝施主,贫僧,好话不说第二遍。” 急得伽蓝想上来扯和尚的头发,这才发现,肆意今天又束发了。 这位和尚阁主,不剃度就算了,还常年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走哪哪就一阵发香,还容易打着人脸,只有遇上重大事件,才考虑绾起来或者束起来,看来这回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伽蓝默默移动到肆意耳边,确保尹湫桐还趴在那没动,才敢开口提问, “这次是什么事?” 肆意嫌弃地把他推开,离了起码有一米距离,才恢复原来的表情, “两件事,你想先听哪个?” “稍微不那么重要的那个。” “画楼要进宫。” “另一个呢?” “他要扮女子。” “你是说,阁主要扮成女子,然后进宫?” 肆意点点头,抬下巴的同时挑了下眉,又撇了眼不远处的尹湫桐,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中间的银色横架,把眼睛上带着的那副平光玻璃镜取了下来, “不过,他怎么进来的?” 伽蓝摊开手,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 “瞧他那少爷的样子,有腿有脚的,当然是走进来的了。” 肆意用衣服擦眼镜,不语。 一个眼神,伽蓝就懂了。 这是在说,跟这位少爷有什么私事,赶紧给解决了,别杵在这浪费念衍阁的空间。 “好嘞,我这就带人走,给你留个清静。” 伽蓝走过去,一掌拍在尹湫桐屁股上,疼的孩子直接跳了起来。 没等尹湫桐张口喊疼,整个人就被伽蓝扛在了肩上,一个翻身,就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还被小小的围观了一下,周围的人一看是从念衍阁跳下来的,便纷纷散了。 伽蓝把尹湫桐向上抛去,再下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他怀里了。 原来他是借力把扛的姿势换成抱了。 吓得尹湫桐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箍的他喘不过气来。 “行了行了,松手!你这孩子,个子不高,力气还挺大!” 话说完,脖子上的束缚一下子就没了,耳边却不得清静了。 “你才是小孩儿!你们全家都小孩儿!谁让你抱我了!啊啊啊!谁让你从二楼跳下来了!吓死我了呜!我,我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呜――你放我下来!啊!不行!你别松手啊啊啊啊!哎呀!我的酸梅汤!!” 肆意扶着栏杆看了眼楼下,暗自庆幸不是自己遇上了这样的闹家子,轻声拍了下手,刚才出现在伽蓝和尹湫桐面前的影卫又来了。 “通知手工部,做几张女子的□□。要眼睛大嘴巴小鼻子还挺的那种,还有各种配饰,最好是银制或者玉器打造的,阁主要亲自挑选。再通知服装部,做几套适合阁主穿的女子的衣服,最好是湖水绿的,能遮些肩的。还有,从浣溪苑找几个人来,要年轻貌美的,还要能歌善舞会唱戏,写字作诗会画画的那种。” “是。” 影卫心里一阵叫苦,这是挑什么呐?皇帝选妃都没到这地步吧?又碍于这是阁主亲自吩咐的,表面上不好发作,又不得不马上去做。也罢,做完这件事去偷偷休息一下吧。 一个闪身,人便没影了。 肆意转身,回了那间常用的客房。 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是女子,会做何打扮? 想着,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了那把束发常用的木梳, 散了发,抬手欲把头发重新束一下,梳子就被背后那人夺了去。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是伽蓝眼中英气的好看的那张脸。 两眉微蹙,鼻梁高挺,一双美目,两片薄唇,不过是短短几年,五官便舒展开来,抛去旧时眉目间的稚气,俨然一副成熟的贵家公子的模样了。 不说话的时候,还有种莫名清冷的气质。 “肆意,我来吧。好久都没帮你束过发了。” 许凭阑一只手里握了一把肆意的头发,忍不住去想这个人剃了度的样子, 应该也是个俊美的和尚吧。 另一只手从袖里拿出了样东西,放在了梳妆台上, “今日见到这个,觉得和你有缘,便买下来了。” 是个发带,像是白色丝绸做的,中间镶了颗玉石,还秀了些许凭阑看不懂的花纹,给肆意束发再合适不过了。 肆意拿起来,用一只手掌托着, “凡是你看不懂的东西,就是与我有缘的。” 许凭阑嘿嘿笑了两声, “谁让,我最看不懂的人就是你呢。” 肆意很想露出个笑容给他看,好像还是做不到,默默垂下了眼睛,任身后的人为他束发。 木梳从发端落到发尾,似乎还带了那人手指的温度,有些凉,感受到时,却是暖的。 许凭阑这个人,正经起来,真的是比任何人都要正经了。 “我听方丈说,你心里有个人。” 肆意捏着发带的手突然紧了紧,又慢慢松开, “方丈,不是这么说的吧?他应该是,给了你两种猜测吧。” “是,我选了第二种。” “画楼,这件事我们日后再说吧。你不是还要进宫吗?” 许凭阑放下木梳,扶着肆意的肩膀,让他直视镜子里的两个人, “你不想说,我便不会强求。只是你看,无论发生什么,你身后总是有人的。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但总归,不会是只有你一个人。” 说着,便上手去摸肆意的脸,从眉心到鼻尖,从脸颊到下巴,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谁。” 这话,怎么说出来这么耳熟? 肆意盯着镜子里的两人,脸有些发红,他向来知道许凭阑的脾气,能让他这么调戏自己,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不高兴了。 他及时捏住了许凭阑的手腕,阻止他再往下摸, “画楼,我也会陪着你的,不管,你需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4 不需要。” 肆意说这话时,眼睛很亮,许凭阑仿佛从里面清楚的看到了自己, 这一刻的眼神,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忘记的,似乎在隐忍着,又不失温柔和怜爱。 ☆、第十六章 门口传来的三生叩门声打断了两人,许凭阑急忙带上了那副□□,才沉声道, “进来。” 是刚才那个影卫,门开后,一排人跟着他进来了。 个个手里都端着个托盘,放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和衣服。 许凭阑看的有些眼花了。 一一看过去,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今天刚来的井嫣。 许凭阑走到她面前,她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张□□,和曲妙差不多好看的女子的脸, 许凭阑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你应该照着你自己的脸去做的。毕竟,你比她,好看那么一点。” 井嫣刚想答是,手里的托盘就被拿走了,影卫已经端着托盘跪在许凭阑面前了, “就这个吧。其他人可以下去了。” “阁主您再看看衣服。” 许凭阑拿了托盘里的面具,走到梳妆台去贴了, “衣服让肆意看吧。” “是。” 说罢,一个个又排成一排站在肆意面前, 肆意放下手中的发带,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挑了件稍微没那么暴露的水绿色长裙,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了。 客房里又只剩下许凭阑和肆意两人了。 许凭阑继续为肆意束发,他的手法颇为娴熟,对待肆意的头发也意外的柔和,时不时还留下一缕放在手中把玩,像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纵然束发稍微麻烦了些,可时间依然飞速流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短暂的。 发,便束好了。 这么一来,若他日后了了心愿,执意要剃度,还真有些不舍。 “哎,你看看我贴好没?” 许凭阑觍着脸凑到肆意面前,朝他挤眉弄眼, “好了。这件衣服如何?现在就换上吗?” 许凭阑接过肆意手里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颜色是什么意思?” 肆意脸上波澜不惊,丝毫不慌张, “正值夏日,水绿色清爽怡人,看了舒服。” 许凭阑满脸问号,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样子去屏风后面换衣服了。 换完回来,肆意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喝茶。 “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有点想念衍哥了。他也很喜欢喝茶。” 听到许凭阑说话,肆意这才抬头,一口茶含在嘴里忘了咽, 这哪是许凭阑,如果不说话,简直就是隔壁浣溪苑新来的头牌吧。 细细的柳叶眉,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含蜜般的小口,肩旁的流苏正好遮了些许凭阑的肩,让他看上去细细窄窄的,再往下,水绿色的长裙让他整个人显得高挑又妩媚,活脱脱一副出尘绝艳的模样。 就是这腰间的佩剑有些出戏。 肆意不知道上哪拿来了一把画着仕女图的团扇,取了他的佩剑,换上扇子拿在手中,顺眼多了。 “不过,京城少有你这么高的女子吧?” “大不了我就说我是西洋来的咯。” 这调皮的语调,听的肆意心里一颤。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 “我听说,衍哥为了让小皇帝休息好,给他从宫外请了个戏班子,演的还是小皇帝最爱看的话本里的戏,真是费劲了苦心啊。” “你的意思是,混在戏班里进宫?” “对啊,让你给我找的浣溪苑的女子呢?我还得学学别的姿态举止什么的。” 肆意噢了一声,继续喝茶。 许凭阑一个跨步走了过来,贴在肆意旁边,就差没露点酥胸给他看了, “好肆意,我错了!我再不这样跟你说话了,原谅我呗?” 肆意大师依然喝茶,不理他。 “哎呀肆意,小肆~,小意~” 肆意大师冷笑了一声,吓得许凭阑团扇都扔出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许凭阑冥思苦想,突然拍了一把自己大腿, 怎么把陪肆意看戏这件事忘了,明明是上月初七才答应的,这也只是过了十几天,怎么就给忘了?怪不得一提戏班,肆意脸色都变了,幸好没把那句你又怎么了问出来,要不然就是死罪了。 “嘿嘿,我怎么会忘呢,我这是,想给你个惊喜呢,今晚的霸王别姬嘛,我连座位都订好了。” 幸好之前为了混进戏班,提前让伽蓝预订了两个座位。 “我不去了。” “?什么?” “我说,我不去了。” “??为什么??” 肆意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军师刚派人来信,宋府二公子近来有些闷闷不乐,让你带他去各处玩玩,开心开心。” 许凭阑皱眉,喃儿?闷闷不乐? 回想起和干妈的对话,干妈说的,明明是喃儿一直咳嗽不见好啊,怎么这会儿又成了闷闷不乐了.... 算了,也几年没见过喃儿了,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见到衍哥。 “再加个座位,我们一起去成吗?” 肆意放下茶杯,摇摇头, “你们去吧,阁里还有事,近日又来了些新人,我去看看,就不去听戏了,你替我向戏班问候一下吧。” 这么一说,许凭阑才想起来,肆意是戏班的常客,关系不比他们俩的差多少,刚才自己还在他面前扯谎说没忘,真是好险。 “好.....那我叫上喃儿去了。阁里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差人来叫我就行。” 肆意点点头,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发是白束了。 ☆、第十七章 许凭阑看出了他的心思,走过去扶着肆意的肩膀,温声道, “今后,不管阁里有没有事,只要你心情好,觉着高兴,就束发给我看,只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肆意心里明白,许凭阑也是个嘴上抹了蜜的主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他爹一模一样,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听了这话后,微微扬起嘴角,还帮他把团扇捡了起来。 “拿好了,别让人见了笑话,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女子了。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约莫过不了多久,宋府二公子便会在楼下等你了,那时你们便可以一同前往梨园了。” 许凭阑坐回茶桌旁,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急,等他来了我再下去。” “你也不怕怠慢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军师的亲儿子。” 许凭阑一只腿踩在凳子上,满脸不服气, “那我还是军师干儿子呢!亲儿子是儿子,干儿子就不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5 是儿子了?” 肆意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手腕稍稍用力,茶杯就弹在了许凭阑踩在凳子上的那只腿上。 他很注意分寸,杯子落地后才碎开,瓷片掉了一地,而许凭阑的腿,除了有点紫外安然无恙。 “啊啊啊!小意!你这是谋杀啊!” 肆意接过他用的杯子继续喝茶, “下次还是让人把杯子做成铜制的吧,砸人也疼些。” 许凭阑默默把腿从凳子上放了下去,一脸委屈。 也就只有在肆意面前,他能这么肆意了。 许珘以前告诉他,要想成为一名杀手,最重要的,是让人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即使你害怕,也要在手起刀落,确定那人必死无疑后,才能在没有人的地方表现出来。 从你走上这一条路起,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更别说什么自由,随性。 虽然许凭阑还不是个杀手,但他已经能按照他爹的模式生活了。 “肆意,有你在真好,你...” 后半句话,已经淹没在许凭阑看见肆意又拿起一个新杯子的动作里了。 “那什么,我先下去了,免得喃儿来了等着,也不太好,你说是吧。” 说完这句话,许凭阑撩起裙子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整齐的, “阁主好。” 许凭阑站在念衍阁一楼门口,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已经是傍晚了。 余晖洒在门前,台阶都变得堂皇了起来。 一位蓝衣公子,踏着落日的红,走到了许凭阑面前。 眼睛还是那似水的眼,公子还是那画中仙般的人。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蓝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绦,上面系了一块白玉,外面罩着青纱,两弯淡眉,一双温和的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人好像清减了不少,样貌还是那般粉雕玉琢,眉目间更加温润精致了。 短短几年,就和许凭阑记忆中的那个稚嫩公子大不相同了。 宋喃手持一柄折扇,止步于念衍阁外。 “姑娘,晚上好,你看,月亮快出来了。” 许凭阑不去看天空,只想看宋喃的眼睛。 又觉得不妥,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作势要走。 “姑娘且慢。可否请你们阁主出来?在下宋府宋喃,与他约好了今晚一起听戏的。” 许凭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急忙拿团扇遮脸,敢情这小子是没认出来啊。 这么久不见了,给个见面礼,也是应当的。 许凭阑细着嗓子,慢悠悠走到宋喃面前,细长的手指便抚了上去, “我们阁主今晚有事,去不了了呢。不过,阁主交代了,由我替 他去跟公子听戏,公子可还满意?” 说罢,还对着宋喃抛了个媚眼。 宋喃一脸冷漠,扇子一挑,便把某人的手给打下去了。 “既然这样,恕在下不能陪姑娘一同了。” 许凭阑一惊,忘了这小孩是个断袖了,不由得心生一计。 于是急忙咳了一声,恢复了自己的本音。 “喃儿竟这么快便把人家忘了,人家,好伤心呢。” 听见眼前这人突然从女子转换成了男子的声音,宋喃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句“人家。” 短暂的惊吓之后,明白了。 “看来阁主似乎有着某种癖好,倒有些像在下的一个故人了。” 许凭阑心头闪过一丝迷惑,这都听不出来吗?我是你许兄啊大兄弟。 “公子说的,可是许家公子,许凭阑?” 宋喃放下扇子,睁大眼睛看他, “你认识他?” 许凭阑咯咯笑了两声, “何止是认识。我与他,呵呵,简直是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呢!” 听了这话,宋喃突然收紧了手指,捏的折扇直响。 “那在下就更不能和阁主一同听戏了。” “为何?” 不是故意发问,是许凭阑真的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虽笨,倒也不至于过了几年脾气还变差了吧? “我不与情敌一起听戏。” 情敌??? 原来这小子把自己跟许凭阑想成那种关系了。 不对啊!情敌的意思是...... 难道这小子喜欢上自己了??不可能啊...... 怎么说自己也是比他大一岁的哥哥,不行的,这样不行的。 而且他是干妈的亲儿子,自己又是干妈的干儿子,这,这不□□了吗? 看着许凭阑脸上纠结又迷惑的表情,宋喃终于笑了出来。 “好了,许兄。我方才,是故意逗你的。” 许凭阑把团扇一扔, “这么说,你不喜欢我?” 这没由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宋喃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问, “我们可以去听戏了吗?” 许凭阑又捡回团扇,快步走过去,一手执扇,另一手挽着宋喃, “走吧。” ☆、第十八章 宋喃看着旁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甚至快比自己还高的“女子”,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没想到,时隔四年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打扮, 不过,他穿女装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虽然自己不喜欢女人,但一想到这张皮囊下的人是他,又忍不住再次心动了。 所幸,终于又见到了。 梨园外,班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不愧是十几年的眼力,一眼就认出了许凭阑身旁的影卫和宋府几乎未出过门的二公子,那,旁边那名女子,应该就是要进宫的那位了。 班主快步走过去,恭敬地接过了宋喃手里的帖子, “公子这边请。” 许凭阑抬眼看向他,细了细嗓子, “四公子今儿有事,来不了了,托我跟您打个招呼。” 孙玉赶紧弯着腰过去招呼, “哪敢哪敢,四公子能来我们梨园听戏,是梨园的福气。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小人这就为您带路。” 许凭阑别过头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个人,怎么会跟肆意关系这么好? 宋喃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他该进场了。 孙玉抹了一把汗,肆意自己不来就算了,还要找个人膈应自己,做人难啊。 想想身后那两位主,一个是宋府的公子,另一个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看这派头,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两人走在一起,倒是蛮登对的。 就是这姑娘也太高了点。 “班主,您嘀咕什么呢?这戏都快开唱了。” 宋喃无奈地舔舔嘴巴,这个人学女子,倒是一套一套的。 “来了来了!” 进了大厅,座位正好在第一排中间。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6 许凭阑挽着宋喃落座,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宋喃低头靠近他,耳语, “许兄,你挽得这样紧,如何看戏啊?” 许凭阑一双芊芊玉手腾不出空来,要是能腾出来,定要给这傻子一个脑甭儿。 只好动动腿,轻轻蹭了他一下, “这做戏嘛,就要做全套。宋公子,您说,是也不是?” 宋喃看着他脸上娇俏的笑,心下感叹到,没投胎生成女子真是惜了才了。 一出霸王别姬完,全场轰动后四下俱静,戏子也默默退下台,像是暗示着什么。 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些人的缘份深,便走的久些,有些人则缘分浅,大概只能混个脸熟便是头了。 最好的,也不过相识一场便相知一场,未能同生则共赴黄泉罢了。 却是极少有人能做到的,一生到死,总免不了生离死别。 ☆、第十九章 崔叶开从念衍阁当值出来时,正赶上梨园的第二出戏开始。 他有个绝活,就是极能混水摸鱼。 无论在哪个地方,任何场所,都能轻易混进去且不被人发现。等他待够了,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崔大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喝茶听戏,就从来没花过钱。 自从进了念衍阁,就没过过几天舒坦日子。 两个阁主神出鬼没,在哪都得使唤他一下就算了,连伽蓝那小子也仗着跟阁主关系好,有事没事都喜欢叫他出来。 前一天给他准备间厢房,后一天又得给他挖几坛酒,崔叶开从来没觉得自己两条腿这么不够用过。 今儿可算是能休息了,混进梨园听听戏,简直美哉。 刚钻了个空子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就听见隔壁桌的人议论。 好死不死的,还说的是念衍阁。 可是梨园人多口杂,崔叶开腿脚再好也比不上人家耳朵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捞了一个人进来,正是那耳朵好的主儿。 “小九,你快给听听,他们都说啥了。” 旁边这个被叫做小九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六七岁,听力已经是极好的了。 据说是肆意创建念衍阁之初,在宁光寺门口捡到的一个孩子,阁主见他衣衫褴褛,怪可怜的,就给收留了。 没想到听力这么好,刚满十七岁就给送进念衍阁来了。 还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眉目间颇有些像他们许大阁主。 “嘘,别说话。” 崔叶开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嚼花生都不敢使劲了。 又一出戏完了,崔大爷拍手叫好,还送了些银两给台上演白娘子的那个角儿。 “这样吧,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带你去酒肆过过瘾。” 小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你继续,随便说点什么,别被发现,他们在说阁主。” “啊,这个,白娘子演的真好看。就是便宜了这许仙了,要是我娘子对我这么好,长得又美,是条蛇我也愿意。” “哎,下一场怎么还没开始?大爷等着看完出去找乐子呢!” “前面那个!你小点声,吵着....” “可以停了,他们准备走了。” 崔叶开淡淡的噢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隔壁一桌人都走完了,小九才如释重负般趴在了桌上。 崔叶开一把薅起人,跑了。 幸好小九身子轻,不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崔叶开常去的那家酒肆。 “掌柜的!老规矩,来两份!” 他把小九放在桌边,解开腰上的葫芦,自顾自地打酒去了。 一阵肉香混着酒香进了小九的鼻子,他虽然听力好,其他感官却略差。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酒肆里还有其他客人的交谈声,店小二的吆喝声,弄的他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红红地看着崔叶开。 打酒回来的崔叶开见他醒了,急忙凑过来,给他端了碗汤。 “这个已经凉过了,不烫嘴,你直接喝就是了。” 说着,一腿支在板凳上,也打开自己的酒葫芦喝了起来, 小九接过汤,连灌了几口,胃里舒服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们说,念衍阁里的人,没什么好东西。” “要么是朝廷钦犯,要么就是二流杀手,还有些所谓的神医神绣神刀,都是闹着玩的。” “还说,阁主就是个破和尚。没闻过肉香,没...” 崔叶开晃晃酒葫芦,示意他继续, “没尝过女人。” 崔叶开捏着酒葫芦的手突然松开了,嘴边挂着笑, “你难道没觉着,他们说的挺对的?” 小九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崔叶开是不要命的人,却从未见识过,到底也是不敢。 “崔大爷我,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在逃钦犯。要不是肆意阁主救了我,让我能吃饱穿暖,有地方睡有戏曲儿听,现在指不定还在大牢里等死呢。” 松开的手又一次捏紧了葫芦,发出咔咔的响声,也不知道是捏的人手指响还是葫芦响。 “说老子可以,老子反正粗人一个,没脸没皮,不在乎这点恶心话,但说我们阁主,就得死!” 小九也忿忿地点头,表示赞同,没有阁主,就没有今天的他,骂谁都不能骂阁主。 “哎,小九,还记得刚才那两人的样子吗?” “嗯嗯,一个好像是黄平的儿子,另一个,像是张则明的儿子。” “张则明?是那个员外?” “对,传言说他家那个儿子,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仗着家里有那么点钱,到处为非作歹。弟弟刚过二十便娶妻生子了,他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似乎,是没有什么姑娘家愿意嫁他,才更加自暴自弃成了今日这般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模样。” “可我记得,张员外,似乎给阁里做过贡献的。” 小九挠挠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张员外先前给宁光寺捐了好些善款呢,阁主还答应帮他完成一件事呢。” “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小九又喝了口汤,才噘了噘嘴巴,继续说, “好像,是答应他帮他儿子娶妻的事。当时阁主从宁光寺求来了好多姻缘符,上面全是他儿子的名字。” 听完,崔叶开便开始哈哈大笑,酒葫芦都险些掉到地上, “这人也是罪有应得,活该!就注定孤独一生。” “那崔哥,咱们怎么办呢,万一张子彦出了事,张员外那,怕是不好交代。” 崔叶开猛灌一口酒,一巴掌拍在小九腿上, “先撕了黄平那狗儿子!” 小九疼的嘶了一声,感觉被撕的人好像是自己。又见崔叶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7 开这般,还是没敢叫出声儿来。 ☆、第二十章 梨园,许凭阑已经跟着孙玉到了后台,一群人正在卸妆。 他还挽着宋喃,似乎是感觉还不错。 宋喃扭头看他,注意力全在他耳朵上那个一闪一闪的耳坠上面, 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疼得许凭阑叫了出来, 幸好被宋喃及时捂住了嘴巴,不然本音就要暴露了。 许凭阑细着嗓子,拿手握拳轻垂宋喃胸口, “你怎么这么喜欢摸人家耳朵啊,讨厌。” 宋喃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楼女子他见的多的,娇嗔可人的,明媚动人的,楚楚可怜的,就是头一回见许凭阑这种又叫又闹的。 终是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露出一个宠溺的笑。 许凭阑对上他的眸子的时候有些陷进去了,一个男子的眼睛怎么能生的这般好看,这般柔情似水。 就是可惜了,这个男子还偏偏喜欢跟自己同性别的。 一时间,倒有些羡慕那个在浣溪苑跟他谈天说地谈笑风生的不知名公子了。 “宋喃,你眼睛,真好看诶。” 一不小心,许凭阑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宋喃凑近他,问, “真的吗?你觉得好看吗?还是,你是故意这么说?” 许凭阑觉得当年那个小娃娃宋喃又回来了,还是一样话多,一样蠢蠢的。 四年了,宋喃成长了不少,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该说的话什么时候说,见了什么人要说什么话,明白什么事合乎规矩,什么事又不合礼数了。 总归一句话,他活的越来越像宋府二公子了。 “真的,好看。” 宋喃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你去见孙班主吧,我先回去了。” 正要走,又被许凭阑牵着手拽了回来。 “留下来陪我,行吗?” 许凭阑咬着唇,睁大眼睛看着宋喃,真真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好。” 直到很久以后,宋喃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就喜欢这个人了,还一喜欢就是几十年。 戏子们卸完妆,由孙玉领着一个个走到许凭阑面前了。 许凭阑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心想,马上就能进宫了,离见到衍哥也不远了。 “还未请教这位小姐尊姓大名?” 许凭阑款款欠身, “小女子是官大人的妹妹,姓官,名予非。” 孙玉黑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官大人,那个红透半边天的人物,如今在朝中和宋丞相的地位不相上下,嗯,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姑娘来头不小。 “原来是官小姐,是孙某眼拙了,还请小姐见谅。” “无事。可以开始了。” 孙玉说了声是,便把戏子挨个叫过来给官予非介绍,包括她在这戏里是什么角色,都说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宋喃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是要进宫给皇上演戏看,扮的还是个西洋女子,难怪娘说让自己来认人,顺便长长见识。 可怜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秦素安的主意是打在肆意身上,只是临时被迫改成了许凭阑呢。 认人是想让他看看肆意这个人如何,相貌,学识,配不配他,长长见识则是跟肆意学学,断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不必感到自卑,也无须隐藏,自己就是自己,管他什么性取向。 “那,我们何时进宫?” 孙玉缕缕下巴上的胡子,一阵思索, “这....,排戏还得几天,官小姐着急的话,最快也要大后天。” 官予非点点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还有两天,不如先学戏,再去老官家串串门熟悉熟悉环境,简直一举两得。 “好的,一切都听从孙班主的安排。” 孙玉翻了个白眼,心说,若是安排的不合你心意,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嘴上却说, “不能尽快让官小姐入宫表演,孙某心里实在是愧疚。” 宋喃咧咧嘴,笑看两人对着演戏。 “那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戏服直接送去官府便可,麻烦孙班主了。” “哪里哪里,为官小姐服务,是孙某的荣幸。” 说罢,弯腰目送宋喃和官予非离开,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里,才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累瘫了。 肆意啊肆意,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出了梨园,许凭阑挽着宋喃的手才放开。 抬头,只见月亮不见星星,已经是深夜了。 宋喃手臂上突然没了束缚,还有些不习惯。 清咳了一声, “挽着吧,夜里凉。我送你去官大人家。” 许凭阑扯下耳坠和脖子里的珍珠项链,又脱了高底绣鞋,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扮女人好累啊,走路走得我脚都要肿了。” 宋喃愣着看他完成一切动作,一气呵成,有些傻眼。 许凭阑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想什么呢?!” 说罢,弯腰抱起宋喃,一下就跳上了房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官家。 宋喃全程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重新回到地面,才慢慢合上嘴,涣散的眼神又变得清澈起来。 “许,许兄。太快了。” 许凭阑满脸黑线,又不得不温柔地把他放下来, 露出柔和的神色,挑起宋喃的下巴, “喃儿,你知道吗,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比如,不可以说一个男人快噢,尤其是我这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 官予安挑着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女子抱着宋喃从自家房顶上跳了下来,动作迅速不说,还直接压在了宋喃身上,像调戏什么似的。 殊不知,这位女子可是他认证的“亲妹妹”。 “官大人看够了吗?” 许凭阑清冷的声音把宋喃和官予安都拉回了现实, 他放开宋喃,一步步走到官予安身边。 靠在他身上娇羞地朝宋喃笑, “哥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你看看,不仅打扰了我们,还让我们家喃儿这般害羞。” 宋喃瞥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好吗。 官予安恨不得给他热烈鼓掌,这出戏演的真是,出神入化。 没办法,只能配合着演完。 于是,搂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看来二位只好下次再续前缘了,今日天色已晚,宋公子还是早点回府吧,小妹累了一天,也该回房休息了,恕不远送。” 宋喃还没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得回家了,突然心里一阵憋屈。 许凭阑躲在官予安怀里笑得一抖一抖的,宋喃还以为他怎么了。 “嗯,也好。那我就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8 先回去了,许兄就麻烦您了。” 官予安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人走远了,才想起来,刚才宋喃说的是许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出戏,算是演出失败了。 宋喃刚出官府,就碰到了自家大哥的轿子。 “衍哥?” 轿里的人掀开帘子,让宋喃也坐了进去。 宋衍点点头,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宋喃只好一字一句地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许兄?” 宋衍轻轻噢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是,画楼?” “对,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了,没想到衍哥还记得。” “喃儿说错了。加上之前的年份,已经有二十年了。” 宋喃惊讶的张圆了嘴巴,没想到自己都没记清,衍哥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你方才说,他要进宫?” 宋喃乖巧地点点头, “许兄还参演了景云要看的那场戏呢。” “那你可知道景云的这场戏是什么?” 宋喃挠头, “不是聊斋吗?” “嗯。这个人,恐怕不简单。” 小皇帝要看的这场戏,讲的是聊斋里一个书生与救下的那只公狐狸的故事。 很显然,故事里并没有女子,那许凭阑为何要千辛万苦打通梨园这个渠道,扮做一位女子入戏呢?难不成,他知道了些什么。 一路相继无言,兄弟俩各怀心事。 轿子落地,皎洁的月亮还悬在天上,太阳便有出来的趋势,二人这才终于到了宋府。 ☆、第二十一章 许凭阑这边,这位爷正双腿交叉,半耷拉着衣服,斜躺在官予安的软榻上,手边放着一串葡萄,面前还有一坛念衍阁珍藏的酒。 他挥挥手,就有丫鬟过来,左边那个剥葡萄,右边那个倒酒,旁人看了,都要以为他才是官家的主人了。 真正的主人也不生气,端了盏茶悠闲地坐在一旁,似乎并不像之前跟宋喃说的那样着急让他妹妹去睡觉。 许凭阑打了个哈欠,剥葡萄的丫鬟手就抖了。手一抖,葡萄就掉到了地上。 右边那个在偷笑,榻上那个盯着自己,不笑不语,这葡萄也不知捡是不捡。 突然有人冷笑一声, “怎么?你是想捡起来再喂我吃?” 这次轮到右边的小丫鬟手抖了。 刚斟满的酒,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洒了出来,还漏了几滴正好砸在许凭阑裙子上。 有人张口欲骂,就被官予安制止了。 后者挥挥衣袖,丫鬟们赶紧如释重负地跑出去了。 “许阁主好大的闲情逸致,这么晚了不回阁里,还跑到我这儿来了。” 许凭阑拢拢衣服,从榻上坐起来,扭着腰走过去,趴在了官予安身上,冲着他耳朵说话, “这不是,几天没在阁里见到你,想念的紧吗?” 官予安顺势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还摸了一把许凭阑的脸,逗的他咯咯直笑, “官大人就是这么对待亲生妹妹的?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呢。” 官予安放下茶杯,双手横抱起许凭阑,一步步迈向里屋, “你该睡觉了,阁主。” 他走到床边,正准备把人放下去,却被许凭阑抱着脖子不撒手, “官大人,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这般好看,同我幼时第一眼见你一样,似乎未曾如何变化过似的。” 官予安凑近他的脸,闻了闻,满是刚才那酒的香气, “画楼,你喝醉了。” 许凭阑伸出一只食指覆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另一只手便开始在他脸上摸索, “咦,奇怪,你也没带面具啊,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呢。” 官予安腾出一只手捏住了他乱动的手腕, “你还没完全长大,我怎么敢先变老。” 许凭阑抬眼,对上了满目的柔情。 官予安还是那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只是棱角更加分明了些,怎么也看不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 他也是凭着这个,直接就进了念衍阁。 那时的许凭阑也不过二十二岁,刚出江湖闯荡,又见故人,自然是不好意思的。 自己都从四岁娃娃长成了翩翩公子,那人却丝毫未见变化,不由得感叹,上天是不是把恩赐都给这一个人了? 清醒时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像个小孩般扒着他的脸,先揉来揉去,又捏来捏去,还要凑的近近的,仔细看,细细摸, “老官!你怎么不见老啊?我爹娘隔壁的刘姐姐,才三十岁就好像黄脸婆一样啦!你怎么就没有变老啊!你告诉我吧!我不甘心啊啊啊啊!” 无聊的时候也会突然传他过来,冷冷地问一句, “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你长生不老的秘密?嗯?” 只要官予安在阁里,总是免不了被他翻来覆去的折磨,就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这样喝醉了问,还是第一次。 “那,将来哪天我老了,你还没老怎么办?” 官予安刮了一下怀中人的脸, “那我就去找比你更好看的小白脸。” 许凭阑哼了一声,放开环着他的手就跳到了床上,蒙上被子就呼呼大睡,还不忘伸一只腿出来踹一下床前的人。 官予安没办法,就搬了凳子守在他床前,一坐就是一晚上。 后半夜的时候,许凭阑醒了,叫了两声宋喃的名字又睡了。 早上的时候,许凭阑喊着肆意的名字惊醒了,看见床前的官予安,又睡了。 直到晌午,官予安把梨园送来的戏服扔到他面前,他才揉揉眼睛,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凭阑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昨晚裙子脱哪去了,官予安伸了个懒腰,点头确定他完全清醒了,才安心回了自己房间睡觉。 又到后半夜,官予安睡醒,听见外面有动静,就穿了鞋下床了。 只见许凭阑穿着戏服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的,一会跟草儿说话,一会又把花儿戴在头上,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 一个没注意,又站到石桌上去了。 官予安打着哈欠走过去,拦腰把人抱回了房里。 果不其然,满屋子的酒味,准是又喝多了。 人刚挨着床边,就直直地躺下去睡着了。 真是一秒都不让人省心。 一连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官府也跟着热闹了几天。 每天早晨鸡还没叫,许大阁主便开始叫了。 入夜,丫鬟们都睡了,许大阁主还在花园里溜达。 还顺带养了些小动物,六只狗七只猫八尾鲤鱼九只乌龟,就差没弄点仙鹤孔雀什么的了。 两天时间本就过的快,许凭阑这么一折腾,几乎没怎么敢眨眼,就到了排戏进宫的日子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19 。 孙玉亲自领了一班人在官府门口候着,迎接官大小姐进宫。 连着几天没上朝的官予安也来凑热闹,勾着许凭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 “你这怎么像秀女进宫似的?” 许凭阑一个眼神扫过去,肩膀上的重负便没了, “好了,祝你顺利。” 许凭阑抬脚要走,又被拉了回来, “其实,你大可以直接随我入宫,不必扮作戏子这么麻烦。” “不,我不想借助别人的身份地位来帮我达成愿望。” 原来,我就是个外人啊。 “你想见宋衍,又为何不直接去宋府?” 许凭阑将脸旁的一缕头发绾到耳后,贴近官予安的脸, “我想亲自去看看,衍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又是什么样的。” 官予安明白了,这人其实什么都知道,就算他瞒着不说,许凭阑也能发现宋丞相和皇上的那层关系。 宋寒辰好好的做了几十年丞相,儿子刚入朝便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虽说是亲生,也不至于这样快,这样利落。 再者,丞相白天事务繁忙可以理解,哪有晚上还频频入宫面圣的,一次两次是偶然,每天就是必然了。 许凭阑是个聪明人,还有那么多眼线暗中观察着,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明说罢了。 今日官予安这句话不问出来,指不定这孩子要憋在心里憋多久。 许凭阑头一回进宋府,从见着宋衍开始,就产生了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大人们说那是爱,同私塾的学生们说,那是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的心动。 反正不管是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未变过。 跟宋喃玩是为了能靠近点衍哥,踹宋喃下水也只是为了吸引衍哥注意罢了。 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精心建立起来的组织,也是为了能站的更高,让那人能看见自己。 倘若那人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念衍阁里可以集齐了各种各样有能力的人,还怕帮不上忙吗? 但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说想自己进宫去看看,一路走来的艰辛和藏在心底的苦楚从未向他人表露,不显山不露水,却已是极大的真心了。 官予安揉揉他的发,目送他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直到戏班离开视线,官予安才回了府,一个人在府前的台阶上坐了好久。 他的心也不是为你而疼,你却为他心疼了。 ☆、第二十二章 尹府,伽蓝左手抱着一坛酸梅汤,右手拎着一壶好酒,两只脚刚迈出来,就被人叫住了。 “蓝大人,我们有事想请你帮忙。” 伽蓝眯着眼,余光瞥清两人的样子,跟着他们进了小巷子。 崔叶开环抱双臂靠在墙上,小九则捂着耳朵耷拉着脑袋看地面, “说吧,什么忙?” 伽蓝手一抬,酒壶被抛到了口中,又顺势接下,直接就往嘴里灌, “我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帮不帮忙报不报酬的没什么,好玩就行。” 崔叶开冷哼一声, “保证好玩。小九,你跟他说。” 蹲在地上的小九耳朵一动就跳了起来,踮着脚凑到伽蓝耳朵旁边,耳语了一阵,伽蓝嘴角的笑幅度由小变大,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小九扭头看看崔叶开,后者朝他点点头, “蓝哥,你愿意的话,今晚便可开始。” 伽蓝喝完剩下的酒,晃了晃,还是把酒壶挂在了腰间, “行啊没问题,待我回一趟阁里,换个衣服先。” 说着,边往前走边打着哈欠,看来,是在尹府玩累了。 午时,肆意在二楼品茶,随意低头看了眼楼下,就瞧见一个醉鬼醉醺醺地上来了。 念衍阁只有这么一个人,不走寻常路,只爱跳房顶。 伽蓝一个轻跃直接从一楼跳了上来,震的肆意茶杯里的茶不停的往外洒, “伽蓝施主,你冷静点。” 一句施主一出,吓得十分酒醒了七分, 念衍阁的常规,只要许阁主生气,他就会调戏你。 但若是肆意阁主生气,那他就会不停地问候你及全家,还亲切地称呼你为施主。 伽蓝马上站直了,迅速帮肆意重新倒了一杯茶,就想跑回自己房间。 “施主且慢。” 伽蓝微笑着回头, “阁主,您有什么吩咐?” 肆意坐在窗边,眼神看着外面,余光却扫视着伽蓝, “手里拿的什么?” “!是尹府的酸梅汤!阁主,您要来点吗?可好喝了!” 肆意不语,继续喝着面前的茶, “阁主我错了。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保证不溜出去那么久了,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前些天画楼去了戏班,手工部做了好些衣服,他只挑了一件,剩下的,你说,该如何处理?” “我来!我穿!全交给我就行了,我肯定喜欢,每天都换着穿!” 肆意嗯了一声, “很好,衣服就在我房里,你直接去拿便可。” 伽蓝内心默默流泪,还是肆意阁主好,有好衣服也不忘了给他留着。 片刻之后,肆意房内传来了野兽般的呐喊, “啊!怎么全是女装啊啊啊!阁主你骗我!” 肆意继续喝茶,权当做没听见。余光看向一个角落, 咦,崔叶开今天怎么没来? 又起身往浣溪苑那边看,小九也不在,难道出了什么事? 回想刚才伽蓝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和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肆意捏紧了手里的扇子,看样子,晚上得跟过去看看了。 茶杯落盏,暗处便出来了一个影卫。 “晚上有任何人找都不见,说我身体不适在房养病,胆敢擅自闯入的,直接绑了送去实验部。” “是!” 入夜,黄平家大儿子黄子铭正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两侧的小厮许是受不了他那满身的酒气了,都躲得远远的,隔着一定距离,不敢太靠近。 黑暗里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小厮解决了,笑眯眯地看着黄子铭, “黄少爷,这酒还合您心意吗?想不想再来点?” 黄子铭睁大眼,怎么也看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往旁边看去,家丁们都倒在地上了,他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地上,说,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哈哈哈!笑死本少爷我了,还让我少喝点,怎么一个个的,这么快就趴下了?” 说着,还一脚踹开了那个离他最近的小厮, “没用!趁早离老子远点!” 接着,又摇摇晃晃地朝刚才那个声音走过去,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0 “你说,上哪喝?咱哥俩继续!” 伽蓝走过去搀着他,趁机撒了些粉末在他鼻口处, “少爷觉得,浣溪苑如何?” 黄子铭拍拍伽蓝的肩膀,深表同意,就差没坐地上拍手了。 就这么被搀了一路,再睁开眼时,已经在浣溪苑门口了。 曲妙姑娘亲自迎接,这是何等的待遇。 “听说黄公子今天想晚点有意思的,奴家已经给公子准备好了,请随我上来吧。” 伽蓝冲曲妙点点头, “靠你了,做的干净点。” 曲妙笑了笑,接过黄子铭的手,拉着他上楼,走到自己房间,锁好了门窗。 确定没人跟来之后从衣橱里拿了几套衣服出来,反复比对,挑了套最满意的。 “公子,奴家这就为您宽衣。” 黄子铭心满意足地张开双臂,任由曲妙摆弄,时不时还把脸凑过去,想讨个香吻,可惜屡战屡败,一会下来,衣服已经被扒的只剩里衣了。 “公子莫急,这就来玩好玩的。” 曲妙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把那套衣服拿了过来便要给他穿上,却被黄子铭一把捏住了手腕, “曲妙,你都给我脱完了,你自己怎么不脱啊?” 曲妙脸上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扭着水蛇般的细腰把外衣脱了下来, “奴家这不是也脱了吗,公子别乱动。” 黄子铭摸了一把曲妙的腰,手感不错,这才让她继续。 终于,衣服换好了,正是不久前肆意给伽蓝那几套中的一套,不大不小,刚好一身。 这时,粉末起作用了,黄子铭一头倒在曲妙的床上,身上还带着醉酒后的嫣红,可谓身姿妖娆,风情万种。 曲妙穿好自己的衣服,坐回桌边,给自己倒茶,还不忘瞥他一眼, “这么打扮,倒是人模人样了。” 叹了口气,又去给他上妆,一气呵成,保证亲爹也认不出来, 大功臣坐下喝了口茶,清咳了一声, “出来吧。” 崔叶开从屏风后面出来,手里还拖着个人,正是张员外家那儿子,张晓海。 同样也是醉醺醺的张家大公子就这么被扔到了床上,和黄子铭共睡一被。 崔叶开这是第一次进浣溪苑,还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往曲妙旁边走过去, “这个,曲..,曲姑娘,你这有没有那种药。” 曲妙双眉一挑,问道, “哪种药?” “就是那种,柳下惠喝了也把持不住的那种。” 崔叶开虽是粗人一个,好歹混迹江湖多年,这个还是略懂一点的。 “没有。我这怎么会有那种药,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看不出来吗?我本人就是那种药好吗?” 曲妙拿眼珠子瞪他,摆明了是觉得自己一个大活人在这,竟被药比了下去,心里不舒服,故意不给他。 伽蓝摸着下巴从窗户跳进来,吓得曲妙一个弹起贴到了崔叶开身上, 美人在怀,崔叶开:“嗯,懂了。” 气得美人赶紧跑开,扯着袖子到处翻东西, “没记错的话,应该在你衣橱下层右边第二个柜子里面。” 伽蓝这话一出, 曲妙:“???” 崔叶开:“???” 门外的小九:“????” “别乱想,我没用过!我只是来送衣服碰巧看到了。” 曲妙拿了药塞给崔叶开,顺势就往伽蓝怀里躺, “蓝公子,要不要试试我这味药?保证比那个有效哦。” 说着,还不停地眼神挑逗他, 伽蓝心如止水,还在回味昨天喝的酸梅汤。 哎呀!忘记放进地窖冰镇起来了,也不知道坏了没有,还能不能喝。 曲妙见这人没有丝毫反应,不免有些泄气,手里却仍不死心,开始拽伽蓝的衣服扣子, 崔叶开已经咳了好几声当事人才反应过来,抓住曲妙的手就要去点人家的穴,看了半天竟不知从哪下手, “姑娘,自重啊。” 曲妙一巴掌打过去, “你搞没搞错啊!这里是青楼,你叫我自重??当我们....” 曲妙还想说什么却被崔叶开捂住了嘴巴, “嘘,当心他们醒了。” 曲妙憋屈的咽回刚才的话,满脸通红,从伽蓝怀里出来,扭身气鼓鼓地走出去了。 崔叶开拿药,就着茶水一股脑全灌进张晓海嘴里了。 三人乐呵呵的从浣溪苑走出来,轮流猜测晚上那两人会大战多少回合,嘴就没有合拢过。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人挡在他们面前,嘴更合不拢了。 刚才是乐的,现在是吓的。 ☆、第二十三章 肆意正束着发站在前面,月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银霜似的,三人背后还有风吹过来,全身凉飕飕的。 “哪位施主愿意为贫僧解释一下?” 伽蓝张着嘴,有种要和酸梅汤说再见的错觉。 完啦,一天惹急肆意阁主两次,我这小命是真不想要了吧。 崔叶开和小九互看了一眼对方,决定张着嘴装哑巴。 “既然施主们都不愿说,贫僧只好按阁法处置了。” 伽蓝脑中飞速运转,到底是说出来再受罚,还是直接受罚? 那可是阁法啊,几页纸的陈述加认错,还要去宋府无偿劳动一个月,宁光寺敲钟一个月,宫前街扫地一个月...... “我说我说!阁主,是这样的.......” 听完,肆意点点头,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领罚了,明天准时来阁里。” 三人头一回这么有默契地排成一排跑了。 醒来的小厮发现自己已经回了黄府,便心安理得地干活去了,似乎忘记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员外家传来消息,张府大公子张晓海要娶亲,娶的似乎还是个青楼女子。 张则明天还未亮就去宁光寺烧香了,还顺带捐了些香火。 方丈站在他身后,双手合十。 “张施主,肆意虽为阁主,毕竟也是我寺的僧人,红尘之事他又如何能帮您。” 张员外起身,站着又朝佛祖拜了拜,长叹一声, “方丈有所不知,我这儿子我是了解的,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指望他能给我弄个什么名堂出来,到底做爹的,还是舍不得看他就这么下去。不求功名利禄,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娶妻生子,足矣。” 方丈闭了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张则明知道他这是在赶人了,抬腿欲走,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肆意是个好孩子,贫僧还愿施主早日实现愿望。” 张则明背对他点点头,道了声谢,又遣散了身旁家丁,一个人往念衍阁走去。 肆意站在二楼,太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1 老远就看见个红色的身影,那是我朝的朝服,他见官予安穿过。 黄平下了朝就赶紧来了,路上还碰见了张员外。 “黄大人,您这是去念衍阁?” “去浣溪苑。小儿昨晚一夜未归,今早那楼子里的小厮竟跑到我府上来了,让我将人领走,还说什么我儿坏了她们的生意!呵!这个兔崽子,早就告诉他青楼女子碰不得碰不得,倒还给我惹出事来了!” 张员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家还没个贪恋美色的儿子似的。 “那,大人慢走,小人还有事在身。” 黄平挥挥手,快步向前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家丑啊家丑,还被这个人看到了,真是丢人。 张则明也不目送他,继续往念衍阁走,儿子们关系好也不表示老子们关系就好。 肆意回头看了一眼,捏起一只茶杯, “昨晚可有人来找我?” 一名影卫从旁边现了身,单腿跪在肆意旁边, “没有来找阁主的。” 肆意喝茶的手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来找伽蓝大人的,已经按您说的关进实验部了。” 肆意:“..........” 看来今日念衍阁又要多来一位贵客了。 抬眼一看,果然,御史大人尹恪也来了。 张员外和御史大人在念衍阁楼下相遇,互相看了一眼,是都不敢妄自进去的眼神。 楼上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不等二人反应,伽蓝已经从楼下跳下来了。 “二位大人,我家阁主楼上有请。” 肆意派人收拾好被伽蓝衣袍带碎的杯子,进了一间客房。不一会,张员外也进来了。 一楼大厅里,伽蓝正跪在御史大人面前,耳朵红红的。 “肆意师父,我儿的事....” 肆意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施主,你可知道张公子为何夜深不回府而是去了隔壁?” 张则明点点头, “犬子贪图酒色,屡教不改,这次我一定多加管教。” “不,他是被我阁里一个影卫带进去的。那你又知道,为何不带别人,偏偏带了令郎?” 张则明摇头,不敢说话了。 “因为令郎口无遮拦,满嘴恶言,还不巧被人听见了。” 张则明直接一个扑通跪在了地上,抱着肆意小腿, “求阁主放过我儿!” “张施主请起,这件事,贫僧还有待与许阁主商量。” 张则明颤颤巍巍地扶着凳子爬了起来, “那...那,许阁主现在在何处?” 肆意抬头看着他笑,眼睛亮亮的, “许阁主进宫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说罢,打开折扇缓缓起身,用扇子遮住了嘴巴,让人看不清他嘴角的笑意, “所以说,这件事,没得商量。” 张则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中回荡着方丈那句,“肆意是个好孩子。”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双目流下混浊的泪水。 肆意抬脚便走,最后连笑都不肯施舍给他了。 皇宫,小皇帝正拉着宋衍陪他逛御花园,就碰到了晚上要唱戏的戏班子。 为首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颜景云正要上前看个清楚,就被宋衍拦了下来。 “别动,你不用过去他们也会过来的。” 正说着,戏班子已经到眼前了。 孙玉带着一行人给皇帝问好,只有官予非一个人不跪,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明黄色袍子的人。 颜景云放开扯着宋衍衣角的手,靠近了些, “朕认得你。” 官予非哦了一声,道了句荣幸。 “你见了朕,为何不跪?” 官予非笑笑,声音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天在兄长家,可是皇上您自己说,小女子见了您不用跪的,皇上这么快就忘了吗?” 颜景云回头看了一眼宋衍,那眼神在说,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人家,伤心了。” 颜景云一拍总管太监脑门, “朕想起来了!你是乐命的妹妹!” 永平十九年,小皇帝在官府遇到一美貌女子,眉眼间带着些冶艳,薄樱唇轻起,却是一把磁性的好嗓音。 女子身着绯色长裙便要给皇帝下跪,由皇帝亲自扶着站直了,还得了特许,以后见了他不用下跪。 “皇上终于记起小女子了?” 颜景云笑着点头, “一年不见,姑娘长高了许多,朕差点认不出来了。” 仔细看看,这女子竟比皇上还高。 官予非不知从哪掏出一条手帕,捂着嘴笑, “皇上,那我们晚上见噢。” 颜景云也朝她笑,一脸的开心, “好。” 戏班子走远,颜景云才重新牵起宋衍的手, “宋丞相觉得,方才那名女子如何?如果朕扮女装,能有她七分好看吗?” 宋衍淡然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不及景云十分之一。” 小皇帝笑笑,不同与刚才那般假模假样,牵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讨到手里来的宝贝,真有些不想放开了。 “景云,牵紧了就不要放开了。” 小皇帝神色微微一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宋衍揽着他的肩膀,一点点缩紧,慢慢走出了御花园。 入夜,戏便正式开演了。 公狐狸与书生的故事,偏偏牵扯进去一名不相干的女子。 女子说思慕书生已久,不求结为夫妻,只求能相伴身侧,日日为之洗衣做饭,尽些茶米油盐的力。 公狐狸说得恩人相救,何有不报恩之理?奈何自己小小牲畜一只,无以为报,只好修炼人形以身相许了。 书生摇摇头,坦言仕途为重,并无成家的意愿,无论是与男子亦或是女子。 扮那名女子的角儿只好揩了泪,千里相送,留下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似乎诉说着满腹柔情,轻声道,:“我等你回来。” 扮成人形狐狸的角儿在背后笑她,终是跟上了书生的脚步,寸步不离。还不忘回头冲女子一笑, “这些只有我能给他,你还是死心吧。” 女子攥着手帕挥手,像要追上去般开口, “奴家会等下去的,自见了公子起,奴家心里再无他人。” 书生淡淡回头,只留下一个眼神,仿佛千年已过。 一曲终了,角色们纷纷走上前鞠躬致谢,只有那名女子还跪坐在戏台中间,久久不能从戏中自拔。 小皇帝在席下拍手叫好,回头冲宋衍弯眸一笑, “改的还可以,丞相怎么看?” 宋衍靠过来,胸膛贴上小皇帝的背,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2 “我不要仕途,我只要你。”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清了。 戏台中间的女子身形一顿,缓缓站起朝两人走去, 许凭阑撕下脸上的面具,莞尔一笑,笑容仍同女子般明艳动人。 “我知道了,衍哥。” 小皇帝也不责罚他的欺君之罪,只是拉过宋衍靠在自己身边,轻声问他, “你果真这么喜欢丞相?” 许凭阑愣了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不喜欢衍哥,为何要把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叫做念衍阁?” 许凭阑笑了,明眸皓齿,人畜无害。 “许是喜欢的吧,我只是,顺从心意罢了。” 小皇帝不怒反笑,拿手摸许凭阑的裙子, “你这衣服真好看,下次给朕送几套过来?” 太监总管赶紧上前,贴近许凭阑耳朵, “皇上这是在放你走,还不赶紧下去?等着被杀头吗?” 许凭阑不语,朝宋衍微微颔首,眼中有柔情千种。 一直走到宫前街才停下,官予安已经在那等了。 见他出来,忙凑上去,许凭阑身形一顿,险些摔倒,被官予安及时扶住了, “如何?” 许凭阑先是摇摇头,又抬头看天,月光依然皎洁,像极了那天晚上。 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那时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靠近他,与之并肩才配执手共偕老,所以他不惜满身伤痕建立了念衍阁,想让自己站的更高些,与那人更近些,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看着他和心爱的人站在一起,即使没有自己的位置,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比起那些连喜欢的人的面都见不到的人,已经是万幸了。 官予安横空抱起他,望了眼身后的宫门,缓步走向官府。 万物静寂,只有一颗心悄悄的跳着。 宫内,打更的宫人已经来第三次了,宋衍知道今晚自己又回不去了。 小皇帝躺在自己的软榻上,把玩着宋衍的一缕长发,又凑在鼻尖细嗅,自然的发香揉和了殿内的香薰,可谓沁人心脾。 “丞相不想知道些关于他的事吗?” 宋衍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侧, “臣并不关心他人,一心只有皇上。” 颜景云欺身凑过去,把宋衍直逼床角, “那他是如何进了宋府又对丞相芳心暗许了呢?” 宋衍也不慌张,反身把小皇帝压在了身下,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发, “那臣便无从知晓了,臣每日关心皇上的起居,替皇上打理无边的江山,入夜,还要贴心守在皇上身边,为皇上盖好床被,拱皇上取乐,怎会有时间了解别的?” 颜景云红了脸,欲推开身上的人, “你先起来,朕不怪你就是了。” “可是,臣恐怕是要欺君犯上了。” 颜景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里鼓点般跳着一颗心, “好衍哥,云儿知错了,放过云儿吧。” 宋衍利落起身,脱了靴子还顺手撤下了帐幔,一字一句道, “你、休、想。” 一夜翻云覆雨,帐内温暖,羞红了初晨的半边天。 ☆、第二十四章 许凭阑从出宫以来就住在官予安家里,念衍阁发生的事他还一概不知。 小九在官府前踱步了好一会才等到下朝的官大人,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官予安微微皱眉,认出了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少年, “怎么了?” 小九将黄子铭与张晓海的事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又问阁主什么时候回去, “你说,张晓海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这名女子还是黄子铭假扮的?” “对!” 官予安扯了下嘴角,男风竟已这么盛行了吗? “黄大人和张员外怎么说?” 小九边回答边把他往府里推,眼神还到处瞟,就是没看到许凭阑。 “黄大人已经差人把消息封锁了,目前还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个青楼姑娘就是黄子铭。” 从前院一直到走廊,还是没看见许凭阑。 “那为何张公子执意要娶他?我记得,他们两人曾是兄弟一般的好友....” 问到这里,小九和官予安都有些脸红, “大人有所不知....,当晚张晓海被下了药,体力好得很.....,据说,三天以后黄家少爷才得以下床。” 官予安一阵沉默,又发问, “可...,再怎么说,黄子铭也是个男子...何来娶他一说?” “张晓海那厮是真的浪荡,尝过了男子的滋味竟觉得不错,又加上两人之前的情分,其中多少含了些暧昧,还扬言非他不娶了。” 听罢,官予安一阵感叹,二人终于到了许凭阑住的房间。 小九抬手就要敲门,被人从后面捏住了手腕, “他刚睡下,” 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 “就这么看两眼吧,其他的事,等他睡醒再说。” “可,肆意阁主关了尹御史的儿子,张晓海又被伽蓝打的半死不活,黄平更甚,他派人去宋府见了宋大公子,夸了他好看,这是要上门找阁主帮他杀人啊!” 许凭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便推门而出, “肆意为什么关人?” 小九一看到许凭阑,眼泪都快出来了。 “阁主!你总算出来了!那天肆意阁主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下了命令,谁去找他就关谁。这尹公子也是的,什么时候去不好,偏要往枪口上撞赶了那天去了。” 许凭阑嘴角下压,在脑中理了理思绪,小九又接着说, “说来也怪,尹公子那天,明明是去找伽蓝大人的,怎么就被影卫关了起来?” 默默听完整个过程的官予安站不住了,问, “他去找的人伽蓝?不是肆意?” 看到小九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许凭阑关门换衣服,终于脱了那身裙子,才又走了出来, “我回去了,乐命,有事去阁里找我。” 官予安假装撇嘴道, “没事就不能找许大阁主吗?” 刚走出几步的许凭阑又折了回来,挑起官予安的下巴, “当然,想我了随时来。” 说罢,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官府,后面还紧跟着不知所措的小九。 官予安摸着下巴,刚才他碰过的地方尚有余温,不禁感叹自己老了,经不起撩拨了。 想当年,他可是连出家的僧人都敢调戏的。 回到念衍阁,许凭阑直接上了二楼去找肆意,却碰见了另一位熟人。 肆意与那人正下着棋,棋盘上黑白分明,黑子明显更胜一筹。 最后一子落定,宋喃起身颔首,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3 “我输了。” 肆意不看他,直盯着他背后笑,这才让宋二公子看到了身后站着的许凭阑。 “许阁主,好久不见。” “到底是亲生的,说话都一模一样。” 许凭阑走过来,挪开棋盘自己坐了上去, “肆意,为什么关尹湫桐?” 说着,拿起桌旁的桃儿就啃了一口,汁水顺着下巴往脖子流,肆意赶紧拿了帕子帮他擦拭, “尹御史在朝中上书谏念衍阁,不提别人却偏偏说你行为不轨,是一大祸害,我关了他儿子又如何?” 许凭阑放下桃子,在肆意话音收尾的时候将剩下小半个桃子塞进了他嘴里, “甜么?” 肆意拿眼神瞟他,闭口吃桃,吃到最后也没吃着桃核,定睛一看,完好无损的在许凭阑手里捏着。 许凭阑起身,覆在肆意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半晌才松开,惊的一旁的宋喃嘴巴一张一合,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桃汁甘甜,抵不过身前人唇齿含香。 “乖,放了他。” 肆意微怒,抄起桌旁的水果刀便要刺过去,那厮也毫无闪躲,睁着一双桃花眼眨都不眨。 眼看刀子就要触及肩膀,却被人推开了,许凭阑毫发未损。 宋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挡了上去,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能受伤,他不舍得他受伤。 硬生生挨了一刀,白刃上净是鲜血,肆意有些傻眼,可宋喃竟还在笑。 他不想真捅的,只是吓唬许凭阑,谁知许凭阑只是摔在地上,皮都没擦破,宋喃则流了一肩膀血。 “好像,也不是很疼。” 至少,没有看见他亲别人的时候心疼。 肆意叫了人上来包扎,人还未到,宋喃就直接被许凭阑抱了出去。 跨过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肆意,眼神凌厉, “你们出家人就是这样待人的?” 怀里的宋喃扯了扯他的衣襟, “不怪肆意师父,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许凭阑抱着他的手臂紧了又紧, “别动,一会儿就到医馆了。” 房间内,肆意看着地上的红刃,传人放了尹湫桐,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刺伤了人,阁主还有心情下棋?” 肆意抬眼,是官予安。 “你来干什么?” 官予安啧了一声,坐在宋喃方才的位置上,充当另一名棋手, “肆意师父对别人都那么谦逊有礼,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这样。” 肆意落子,捏着棋子的手心里浸了些汗出来,赶紧缩回袖子里,没让对面的人看见。 “官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画楼的发带丢在我府上了,我给他拿过来。” 肆意这才想起来,刚才许凭阑进来的时候,是散着发的。 “放下便走吧,念衍阁不留宿外人。” 官予安捏住肆意要落子的手,指节分明,白的亮眼,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好好疼爱一番。 “念衍阁不留我,你还不留我么?今日在宫里待了一天,挺累的。” 肆意冷笑一声,甩开了那人的手, “我可听说,官大人很久都没正儿八经的上过早朝了。” 官予安被人当场抓包,老脸竟有些发红,叹了口气, “肆意,你到底何时才肯原谅我?” “.........” “小师父?回个话,理下我吧?” “............” “宝贝,我知道错了。” 肆意又冷笑一声,拎起许凭阑的发带揉成一团,扔出了门外。 “拿着你的东西走,恕不远送。” 官予安赶紧去捡那发带,没想到竟被他认了出来。 这哪里是许凭阑的发带,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许凭阑从来不用这么娘里娘气的绯色发带。 既然这样,那许凭阑的发带上哪去了? 肆意思索着这个问题,踹着官予安的屁股把人踢了出去,顺带关好了门。 明明初见时那么柔和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倒成了这副模样。 ☆、第二十五章 医馆内大夫不在,只留了小药童在后院煎药,许凭阑就把宋喃放在了内屋的竹床上,自己跑去找药。 小药童路过内屋,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 宋喃正半露着肩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双手无力的放在身侧,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大半,双眼禁闭,牙齿咬着下唇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听见有人进来,扯过被子就想盖住自己,被一双手及时制止了。 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温度,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睁开眼就想对那人笑一笑,弯了眼角才发现来人并不是许凭阑。 小药童被这个笑恍惚到了,他第一次见人受伤了还笑的这么温柔,好像伤不在自己身上一样。下意识就想把宋喃扬起的嘴角往下拨,手还没碰到他就被屋外飞来的一片竹叶打了下来。 “嘶,疼!” 许凭阑一手拿药,另一手拿着白布,让人怀疑他是怎么让竹叶飞进来的。 “知道疼就好。” 许凭阑挤开小药童自己坐在了床边的竹椅上,掀开宋喃的被子就开始上药,眼神落在宋喃受伤的肩上却是淡淡的,像是看见宋喃流的不是血而是汗一样。 “愣着做甚?后院的药不想要了?” 小药童吓得赶紧一溜烟又跑回后院去了,手里捡起小扇子继续扇,脑子里还在回想床上那位客人刚才的笑容。 大夫回来的时候,宋喃的肩膀已经完全包扎好了,他推门进去看到一副祥和的景象还有些不忍破坏。 许凭阑最初建立念衍阁的时候经常受伤,不是被人捅了就是中了毒,还得他亲自去念衍阁找人,不然这家伙死都不肯来看病,哪天看见他从医馆大门进来,就跟看见自己多年未归的亲儿子一样罕见。 也是那个时候,他发现许凭阑体内有一种根深已久的毒,似乎是伴随着他长大的,一直被药物压制着没有继续毒发,也不知近来如何了。 “画楼,你过来。”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许凭阑才放下手里的白布,跟在大夫后面走了出去,也不走远,就倚在内屋的门框边,不动了。 “您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我怕屋里那个看不见我害怕的哭了。” 大夫止步,站在他面前,伸手要为他把脉,许凭阑一个眼神扫过去,大夫就懂了,默默放下手转身离开了,他明白许凭阑这是不想让屋里那个听见关于他的毒的事。 宋喃躺在床上,他原有千言万语要跟许凭阑说,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就连说这些话时动作表情他都琢磨好了,可在看见许凭阑的一瞬间,他紧张了。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4 上一次见到许凭阑,他还穿着裙子,带了面具,说话也有些不着调,还和小时候一样。而这次,不仅说话方式不同了,周身还带着冷漠的气息,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就只有对着肆意师父的时候,才露出他原本的样子。 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宫里,怎么好像在冰窖里待了几年似的,整个人都有些冷冰冰了。 那天他出现在自己背后时,一声不吭,散着满头黑发,取下了面具换了自己的衣服,模样还是那般俊美,桃花眼里却没了感情,宋喃一紧张,就只会说好久不见了。 “你还要盯着上面看多久?” 宋喃一惊,偏头看向门口,许凭阑已经进来了。 “许兄,你待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娘是念衍阁的军师吗?” 许凭阑蹙眉,莫名有些生气,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宋喃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抬起头,左右摇晃了两下, “我只是觉得,并不是因为我而已。” 许凭阑神色有些动容,想想又觉得可笑, “难不成是因为你哥么?” “嗯,原来是因为衍哥啊。” 许凭阑气极,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 “对,我那么喜欢你哥当然要对你好了,要不然,怎么有理由接近他?” 宋喃自嘲地笑笑,眼神又挪向了屋顶,闭口不言了。 许凭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不是那样的,怎么会因为别人而对他好?他是宋喃,只因为这个而已。 小药童推门进来,宋喃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床上人清秀的侧颜,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没受过什么委屈没吃过什么苦的,被人抱着送来的时候他还瞧见伤口略深,上药的时候一定很疼,那又是什么,能让他一声不吭连疼都不叫的? 小药童挠挠头,不敢多看一眼,放下药碗便走了,似乎连房里少了个人都没注意。 许凭阑又一次回到肆意房前,斟酌了一下才抬手叩门,叩了半天里面都无人回应,这才直接推门进去。 肆意盘腿坐在床上,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挨个珠子捻过去,嘴里念着许凭阑听不懂的佛家用语。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话?” 许凭阑也学着肆意的样子,盘起腿坐在了他旁边,还把肆意往床边挤了挤, “你后悔了?” 肆意睁开一只眼瞥他,又闭上, “后悔什么?” “后悔出家,后悔去了李家村,后悔遇到我,后悔跟了我。” “贫僧并无半点后悔之意,许施主多虑了。”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肆意睁开眼,将手中的佛珠转动的更快了, “贫僧不明白。” 许凭阑翻身下床,套上靴子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肆意一眼, “方才忘了问,不知肆意小师父觉得是那桃汁甜,还是施主我的嘴巴甜?” 肆意捏紧了手里那颗珠子,突然整串就断了线,一颗一颗往床下蹦,洒了一地。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亮了半个房间,床上人仍闭着眼,均匀呼吸,安静听那人下楼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黄平就在楼下门口等着了。 许凭阑带上平日里那副面具,身后跟着伽蓝,打着哈欠走到他面前, “黄大人今日光临本阁,不知所谓何事。” 黄平还是那身官服,晃着臃肿的身体朝前面挪了两步,嘴边的小胡子也跟着颤了颤, “今天来,想求阁主帮我杀一人。” 许凭阑咧嘴笑了,脸上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 “黄大人权势大气焰盛,有什么人是您不能解决的?” 黄平摇了摇脖子上的大脑袋,踮着脚往许凭阑耳朵边上凑, “我想杀的,是张员外府上的大公子,张晓海。”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黄平,张则明又来了,说是要找肆意阁主。 许凭阑坐在一楼大厅里,面前放了一碗绿豆汤,余光扫着角落,崔叶开正扒在桌角偷听肆意跟张则明说话,他就不同了。 他是光明正大的听。 之前张晓海被伽蓝打的半死不活,近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这张员外不来算账,怎么还求人帮忙起来了? 侧耳一听,竟是为了他儿子和黄子铭的婚事。 “肆意阁主,男人就男人吧,我儿子娶个男人也比娶不上的好,老夫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他也说了非黄公子不娶,那就随他去吧。只是黄公子黄大人那边,还要麻烦阁主您了。” 许凭阑喝了口绿豆汤,发自内心的想笑,肆意一个出家人,什么时候当起月老来了。 “既然张员外也捐了香火钱,这件事贫僧就会尽力,您请先回吧,有了消息贫僧便会差人过去的。” 张员外对着他鞠了三躬,就差没跪地磕头了。人刚一走,崔叶开就凑了过去, “阁主,你说这黄平要杀他儿子,张员外又要张晓海娶黄平儿子,这可怎么办?” 肆意诚实地摇摇头,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许凭阑喝完绿豆汤,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起字来,伽蓝过去看了一眼,认了半天都没看出来,默默收了装绿豆汤的碗去后厨了。 肆意走过去瞧了一眼,认出了假死两个字。 “这,恐怕不好吧?” 许凭阑正要拿袖子擦桌子就被肆意拦了下来,传了影卫拿抹布上来, “黄平要杀的人是张晓海,如果张晓海不是张晓海呢?” 崔叶开知道自己听不懂,默默蹲墙角去了。 “又或者说,这世上这么多人,哪一个不能成为张晓海呢?” 肆意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两天后传来消息,张员外家的大公子张晓海在外出踏青时遇刺,不幸身亡。紧跟着的,还有另一则消息,黄平府上的公子黄子铭投湖自杀了,几天了,连尸体都没捞起来。 ☆、第二十六章 消息传到念衍阁的时候,许凭阑正惬意的靠在软榻上喝酸梅汤,尹府里的人手艺还不错,冰的程度正好,梅子酸中含甜,恰到好处。 伽蓝夺过许凭阑手里的碗,喝了个见底, “阁主!你怎么又偷我酸梅汤喝啊!这都第几次了了?!” 许凭阑笑笑,拿袖子擦嘴, “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了,那黄子铭和张晓海到底怎么样了?” “你猜。” 伽蓝拿起碗背在身后,气鼓鼓地跑了, “你不告诉我我问肆意阁主去!” 一个健步跨到门外,又一跃跳上了二楼,于是肆意的茶又洒出来了。 “肆意阁……” “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们二人一起离开了,不过去了哪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5 里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他们骂咱们念衍阁的事.....” “好了,打也打了,让人扮成女子也扮了,还想如何?” 伽蓝撇撇嘴, “就是不想别人说咱们坏话。” “世上那么多人,你管的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就算堵上了他们的嘴巴,那些恶言也会从眼睛里手势里传出去,与其让他们难受,不如让自己开心。道家讲究阴阳调和,有人说坏话就有人夸赞,你有抓恶人的时间怎么不去听听那些好话?从自己身上入手才能找到别人说坏话的根本原因。如果不是咱们自己的原因而被人污蔑了,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跟他们废话。” 伽蓝似懂非懂,又跑下去问许凭阑,后者不知道从哪又弄来一盘果干,吃的不亦乐乎。 “肆意的话,你只用听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就行。” 伽蓝回味了一下刚才肆意阁主说的话,根据许凭阑说的相结合,果然一下就明白了。 许凭阑放下手里装满果干的碟,缓步走上二楼,俯在肆意肩上,尽管硌的难受,还是将脸凑过去,和他的挨的很近, “肆意师父何时变得这么残忍了?我记得你们宁光寺的人,不是向来最注重仁和善么,就连误踩了一只蚂蚁都要念经超度半天的那种。” 肆意扭头,两人的唇几乎要碰上了,又往后闪躲了一下,眼神依旧澄澈,不动神色, “我佛慈悲,我只算他半个弟子。仁和善也要用对地方,一味的宽容和忍让,那就是懦、是愚。” 许凭阑眼中含笑,起身拍了两下肆意的肩膀, “肆意师父对红尘也该有这样的觉悟才是。” 说完便正了神色,脸上再无笑意回了房间。 “私奔”的黄子铭和张晓海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颇感后悔那天在梨园说的话,找了个乡村躲了下来,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黄府和张府的丧事连办了七天,哀乐传遍了整个京城,挽联挂满了整个屋子,只有棺材里空无一人。 事情传到了皇帝耳朵里,颜景云眼中却无半点波澜,还欺身贴在宋衍耳朵边上,细声问他,这算不算开了男风的先河。宋衍抚过他的眉头和眼角,与他唇齿相依, “胡说,开先河的明明是我与景云。” 皇帝一开心,撤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又是一天早上,许凭阑换了张新的面具,随身带了些银两,就要去跟肆意告别,敲了半天房门依然无人回应,便留了字条压在窗台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念衍阁,无念无想地离开了。 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好风光,那里的人也极其温柔,连说话的调子都是软软糯糯的,怎么听怎么舒服。 肆意打开窗户,看着许凭阑远去的身影,捏紧了手里的字条。 小意,我离开一段时间,勿念。 人啊,果然都是爱逃避的动物,一旦被拒绝,就很难再对另一个人动心了,他应该也只是想一个人散散心,罢了,缘份,情爱这种事,谁能说得好? 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关紧了窗户。 许凭阑先去换了身行头,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名商人,还特地取了个贴合的名字,叫傅贾一方。 剩下的银两拿去买了辆马车,又顾了个小厮,便开始一路南下了。 车行半路,迷失在了一片树林子里,突然窜出一伙人,不拿刀也不拿剑,说是要劫色。 小厮敲敲车窗,询问傅贾大人的意思,马车里伸出一只手,羊脂一般的皮肤,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一下小厮的额头, “劫色?让他来试试。” 山贼们有贼心没贼胆,一个都不敢先进去,为首的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终于迈出了步子,走上去打开了马车的门,见到了他要劫色的人的真容。 本以为是个富家小姐,谁知道是个满脸胡须的半百老人,山贼头目啐了一口,忿忿的带人离开了。 小厮心中暗笑,真有姿色的话还轮得到你们?傅贾一方又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还不快走?等下一伙人来么?” 小厮委屈巴巴的揉揉脑门,坐在前面继续赶车,没行几步,又被迫停下了。 “老爷,前面有两个人,堵着不让走。” “问问他们干什么的。” 小厮下了车,走到那两人旁边,蹲下询问情况,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回到车上如实汇报。 原来是小皇帝怒气消了撤了那门亲事,宋家又觉得有些不妥,宋喃便提出亲自去江南卫家表示替哥哥歉意,顺便出京城玩玩,看看外面的江河湖泊迤逦风光,就只带了一名小厮跟着。本也是马车出行,不曾想到刚出城就遇到了山贼,行李钱财被抢劫一空,幸好没有伤二人性命,他们这才坐在路边等待好心的过路人。 傅贾一方听了,心下有些动容,不禁为孩子捏了一把汗,没被山贼捉去做压寨夫人也算是幸运了,又命小厮将他们也带上了马车。 二人刚弯腰走进马车,傅贾一方便愣住了,上来的人果然是宋喃,而另一个,竟是那日医馆的小药童。 ☆、第二十七章 宋喃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并没有注意到傅贾一方看他时的神色,只是小药童隐隐感到不对,一路上都警惕地盯着他。 途径一家客栈,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找个了座位进去吃饭,顺便聊了些其他事。 宋喃刚睡醒,正迷糊就被小药童扶进了客栈,眼前完全看清时面对的已经是满桌的饭菜了,看来傅贾老爷还是大方的。 小药童捏起一片枣糕就往嘴里喂,被宋喃拿着筷子打掉了,委屈的扭头看他, “公子,你又跟外面的人学坏了,进宋府以来,你可从没有这样过......” 傅贾一方正夹起一块酥肉递到嘴里,注意到了小药童话里的内容,什么叫又?宋喃这么柔和的人,也会这样对人么?不禁回想起自己在医馆拿竹叶打那药童手腕的事,放下筷子呷了口酒,轻声道了句,“学得还挺快。” 一旁的小厮按耐不住了,他服侍过的人不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清秀好看的公子,忙给宋喃倒了杯酒,想套个近乎, “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宋喃以茶代酒,默默推开了小厮递过来的那杯, “叫我宋喃便可。” 傅贾一方扶额,这孩子真是实诚,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变通。 小厮筷子一指,朝向小药童的方向, “那你呢?你叫什么?” “....纪优辞。” 傅贾一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长得细皮嫩肉的,名字还挺好听。 小厮还想询问什么就被傅贾一方制止了, “还要赶路,赶紧吃完赶紧走,雇你的时侯也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6 没见你这么多话!” 小厮吐吐舌头,又扒了几口饭才摸着肚子,慢慢走出去驱车,纪优辞被宋喃在桌下轻踩了脚,也跟着出去了。傅贾一方看两人都不在,趁机把宋喃的茶换成了酒, “宋公子,傅某敬你一杯。相遇即是缘分,路上还要多多互相照顾不是?先干为敬了。” 这套说辞也是跟许珘学的,好的学问没怎么听过,闯江湖的大道理倒是从小耳濡目染。 宋喃点点头,缓缓端起了杯子,刚要碰到唇口,又被拦了下来。傅贾一方还是没忍心,想想这孩子应该还没喝过酒,自己不能教坏了他,还是把茶给他递了过去, “喝这个,你那杯是酒。” 宋喃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接过茶便一饮而尽了。 上了马车宋喃依然倒头就睡,除了先前走山路时吐了几次,再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安静的让傅贾一方摸不着头脑。 还未入夜,几人就找了家客栈准备歇下了。小厮牵着马就马厩的时候,傅贾一方把纪优辞拉到了一旁的角落, “你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上车就睡,要么就吐,莫不是有什么病?” 纪优辞一个白眼翻过去,手里还紧抱着他和宋喃剩下的唯一包袱, “你才有病呢!我们家公子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虚的慌而已。你问这做甚?是不是见我家公子长得好看,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傅贾一方咂咂嘴,捋了捋唇边的胡子, “非分之想倒是没有,只是怕他生了什么不好的病,耽误我们上路。” 纪优辞赶紧呸了一口, “你别诅咒我家公子了!他只是受了肩上又染了些风寒,哪会有什么怪病!” 原是先前的风寒还没好,宋喃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纪优辞看他神色闪躲,不肯跟他多言,傅贾一方眼看问不出什么才摆手放他去楼上睡觉,自己则在客栈内院站了好一会才进屋,想着要不要去宋喃房里看看。 正踱步往屋内走,一只黑鸽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么黑的鸽子还是第一次见。 鸽子落在窗沿上,扑棱了几下翅膀就要往外飞,被他捉住了一条腿,困住了自由的脚步。 “看你还往哪跑!” 傅贾一方白皙的手和乌黑的鸽子放在一起,着实有些对比明显了。 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他一紧张,手抖着让鸽子飞走了,连鸽子嘴里叼着的信都未发现。 宋喃一打开门,就看见瘦瘦的傅贾老爷斜倚着窗,手伸在半空,一副随时要坠下去的样子。 傅贾一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喃从背后抱住了腰,还抱的死死的, “傅贾老爷,别冲动。” “我没想跳下去,公子,你先撒手,我快,喘不过气了。” 宋喃急忙松开抱着他腰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只好摸摸头发掩饰尴尬。 “你没事就行,我方才先去院内散心,就瞧见你这样了,还以为....” 傅贾一方扭过头,拍拍胸口的位置, “不想跳楼死,差点被你吓死!” 宋喃吐吐舌头,满脸羞愧, “那我先进去了,傅贾老爷早点歇下吧,夜里寒气重。” “等等,”傅贾一方刮了一下宋喃的鼻头,红红的,颇有些惹人爱怜的感觉,“叫我一方就行,你一口一个老爷,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对了,你的病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宋喃眸中带笑,看的傅贾一方有些不敢正眼看他了, “小小风寒并无大碍,白日在马车上也睡够了,入了夜,竟是睡意全无了。” “宋公子这么说,可愿意跟我于院内同饮几杯?正好傅某也无甚睡衣,消磨消磨时间罢了。” 傅贾一方刚说完就看见宋喃打了个哈欠, “对不住了一方兄,主意甚好耐不住这睡意说来就来,在下还是先去歇息了。” 许凭阑有些看愣了,真不知道他是迷糊还是戏好。 “也罢,那傅某只好花前月下,对影独酌了。” 宋喃挥挥手,果断地关了房门,睡觉去了。 “老爷,您这是把人家公子吓到了,瞧您这猴急的样儿!” 小厮提了桶水正往上走就偶然看见了这一幕,还好心的提点了一下他的老爷。 “闭嘴!有你什么事?还不睡觉去?!” 小厮提着水桶,摇摇晃晃地往自己房间走, “那小人只好床前明月,孤独入睡了。” 说完就马上进了门用力关上,生怕他们老爷一个心情不好就砸过来几两碎银,钱他不在乎,这位爷的手劲他还是见识过的。 许凭阑扶窗感叹,自己什么时候混的这么差了,若是在念衍阁,他要说喝酒,那还不个个拿出珍藏的好酒款待他,谁敢拒绝?也就是换作傅贾一方这,又老又丑,讨不着人心了。 远处,念衍阁里伽蓝正抱着他仅剩的酸梅汤睡觉,一个哆嗦吓醒了,手里抱的更紧了。 ☆、第二十八章 天还未亮,宋喃就在后院捡到了喝的半醉的傅贾一方。后者侧着脸趴在石桌上,睡的一脸惬意,面具已经脱落掉在一旁。宋喃选了离他最近的石凳坐下,伸手摸他的脸,从额头到耳鬓,一点一点很细心的抚摸,生怕吵醒了他。末了,又生气似的轻捏了下他的耳垂,软软的,连耳朵的皮肤都这么好,让人怎么舍得放手。 顶着面具上那张脸,却是这么年轻的身体,也就只有那小厮眼拙才会看不出来了。 一系列动作结束,宋喃又悄悄拿走他剩下的酒,回房细细品尝了。他喜欢的东西,味道一定不会差的。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宋喃才起床,伸着懒腰打哈欠。 纪优辞打了水来给他洗漱,还语气心疼的问他天快亮时去哪了,怎么入睡时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满屋子的酒香,宋喃闭着眼睛弯起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味道还不错的。” 洗漱完毕,宋喃蹦哒着下楼用午饭,满脸都是盖不住的喜悦之情。 傅贾一方又戴上了他的面具,伸手递给他一个馒头, “宋公子何事这么开心?” 宋喃接过馒头大咬一口,心满意足似的抿着嘴看他, “一来,马上就要到江南了,离回家也不远了。二来,昨日夜里有只狗趴在床底边上睡觉,流了一地哈喇子,实在有些可爱。” 傅贾一方边嚼馒头边点头,还夹了口青菜喂进嘴里, “是了,野狗虽脏却姿态自由,散漫惯了不拘束,倒是比家狗来得可爱多了。” 纪优辞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它好像还舔了些酒喝,醉醺醺的呢,不过醒来就不知跑哪去了,许是又撒欢去了。” 宋喃脸色有些不对,别过脸咳了几声,继续吃饭再不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7 提狗了。 临走前,傅贾一方找掌柜的结账, “对了,你们客栈可经常有野狗?”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我们是镇上最好最干净的客栈了,哪里来的野狗?客官怕是喝了酒看花了眼吧,小人敢保证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野狗闯进来过。” “家养的呢?” “客官,我们客栈是不养狗的,只养些家禽供厨房用。” 傅贾一方点点头,难不成是那些鸡鸭鱼叼走了我的酒?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厮把马从马厩里牵出来,系在马车上,和纪优辞一起驱赶,宋喃和傅贾一方则心安理得的坐进了马车里。 这回宋喃不睡觉了,从包袱里拿了本书看。 “公子看的这是什么书啊?” 宋喃抬头瞥他一眼, “一方兄不识字吗?” 傅贾一方讪讪的笑,自知讨了没取就不再询问了,回头却瞄到宋喃包袱里的东西,形状像是一把匕首,上面装饰了花纹镶着宝石,颇有些金玉其外。 纪优辞牵着马绳,忍不住跟小厮聊天, “你们老爷去江南做甚?” 小厮面无表情,也不扭头看他, “我们老爷是经商的,你说去做甚?当然是做买卖了。” “噢,那你们老爷一定很有钱了?” “那倒没有。买这架马车的时候他还跟人讨价还价了好久,店家差点都不卖他了。” “那你为何还跟着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死心塌地的呢,也就是我善良不计较那几两银子,换了别人才不会跟他下江南呢!” 两人的对话马车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傅贾一方知道那就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反而闭目靠在车上,一副我睡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喃看着他,不自觉又弯了眼角,想起了在客栈后院的场景,他这个人,作为许凭阑的时候冰冷,戴上面具倒热情了许多,私心里竟有些希望他不取下来了。 “你还要盯多久?” 傅贾一方缓缓睁开眼,眸中映出宋喃的样子, “宋公子莫不是瞧上我了?” 宋喃下意识缩缩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仍是笑着回应, “不敢不敢,一方兄实在长得太过安全。” 许凭阑忿忿瞪回去,心说宋喃啊,以后你可别后悔。 此后,又一路无话,直到江南边上的月湖镇才停了车。路途不算远,时间却意外的过的很快。 宋喃被纪优辞扶着下车,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就要在此地与他们作别。 “一路上多谢一方兄了,镇上不远便是卫府,在下就先告辞了。日后一方兄来了京城,直接去宋府即可,在下一定好好款待。” 宋喃朝他作揖,眼中真情自然流露,被傅贾一方尽收眼底,赶紧扶他站直。 “这两日你在卫府,若有不便也可随时来找我,镇上我会购买一处府邸,再命人将地址带到卫府相告与你。” “宋喃再次谢过一方兄。” 傅贾一方还想说什么就被纪优辞拦下了, “你们俩再说,这天就要黑了,”又把宋喃往自己边上拽了拽,“我们赶着去卫府,没时间跟你啰嗦了。” 傅贾一方拼命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微笑着跟他们挥手告别。 “老爷,接下来咱们去哪?” “买个宅子去。” 小厮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脸“你有那么多钱吗”的样子,又在看到傅贾一方拿出一大叠银票后看得脸都快栽到傅贾一方身上了。 “小的这就去买!买又大又好的!” 小厮刚走,傅贾一方就跟上了宋喃的脚步,他也想去看看,卫府是什么样子,这赫赫有名的卫将军又是个什么样子。 纪优辞背上背着包袱,里面是秦素安准备的给卫家的赔礼和信。 “优辞,去到卫府后准备些饲料,芝麻晚上该来了。” “是,公子。” 他们走了一阵,过了好几个拐角终于到了卫府门口,还未站定,宋喃余光已经看见了角落里的墨绿色袍子。 是傅贾一方身上穿的那件。 宋喃收回目光,纪优辞已经走到府前让人进去通报了,他招招手把纪优辞唤回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纪优辞整张脸都红了。傅贾一方躲在角落里看的不真切,急得只能干瞪眼,要是小九在就好了,还能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不一会儿卫府就出来人了,像是位夫人,看年纪应该是卫将军的小老婆什么的。前亲家来人了,也不找个地位高点的人迎接,叫个小老婆出来是什么意思?宋喃可是堂堂京城宋府的二公子,这么点阵势他肯定不会进去。 傅贾一方正为自己对宋喃的了解洋洋得意,转眼就看见宋喃被纪优辞扶着进了卫府,那小老婆就在前面一点点带路,满面春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身孕还是个大胖儿子呢。宋喃啊宋喃,你怎么这么好打发?正想着走近点看看,就瞧见一队车马往这边来了,最前面那个人意气风发的,丝毫看不出已经年近四十了,骑在马上的身姿挺拔如琼枝一树,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果然是做大将军的材料。只是怎么长得这般眼熟?给许凭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看这儿不能继续待了,傅贾一方赶紧撂蹄子走人,回到之前停车的地方,没过多久小厮就拿着房契和钥匙来了,毕恭毕敬,双手为傅贾老爷奉上。 “不知老爷想为宅邸取个什么名字?” 傅贾一方摸摸他的小胡子,挑眉道,“你觉得呢?” “小人没读过书,不敢说。” “无碍,想到什么尽管说便是。” “依小人之见,傅贾府,傅府,贾府都极复合老爷的气质。” 傅贾一方听了想敲他的脑壳, “你怎么不说一方府??” “....也不是不行,老爷您喜欢就好.....” 傅贾一方还想说什么,终是未说出口,叹了口气, “名字以后再说,先带路吧。” ☆、第二十九章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的,像是要下雨了,不过对许凭阑来说,正是夜探卫府的好机会。他很快用完了晚饭就出门了,趁着天还没下雨他先去街市买了把折扇和竹骨伞。 扇子上绘的是他最爱的野鹤饮水图,先前有一把不知放哪了就把事情搁置下来了,一直忘了找。伞倒是没什么稀奇,只是把随处都可见的寻常纸伞。 如果肆意在的话,这样的天,他是最喜欢撑着伞独自站在郊外赏雨的,听听雨滴落下的声音,嗅着泥土鲜花的芳香,禅意便随心而来了。 夜又深了几分,许凭阑换了身墨蓝色的袍子,取下了傅贾一方那张面具,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8 在黑夜里做回了自己。 袍子边角沾了雨水,颜色变得更深了,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许凭阑撑着竹骨伞,折扇挂在腰间,站在卫府门口默默注视。 这里面有个人,因为皇上的一道命令,差点就成了衍哥的妻子,和他携手共度一生,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无缘宋府。 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心情,是被撤婚的失落?还是重获自由的喜悦?总之不会像他这般,被事实景象打败后,只剩下落寞妥协。 许凭阑收好伞,绕到侧面,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落地时伞已经打开遮在头顶上了。 正厅里应该是卫家的人在招待宋喃,传来的大都是女人的欢笑声,似乎还挺热闹,看来卫将军小老婆不少,许凭阑决定先去偏厅看看。 厅不大,东西却很齐全。南边的墙上挂了副女子的画像,灯光有些暗,许凭阑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并不想知道卫溢的老婆长什么样子。再往后,出现了一间屋子,陈设摆放整齐没有一丝灰尘,床上被子铺的好好的,桌上的茶水还带着温度,似乎有人正在这里住着,床头枕头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许凭阑走进一看,竟是在马车上发现的宋喃包袱里那把匕首,正要拿起来看看,就听见了缓缓靠近的脚步声,一个闪身躲进了床下。 那人的步伐缓慢,走路的声音一重一轻,似乎是患了病。直到那双靴子出现在许凭阑眼前,他才确定下来,又是宋喃。先前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腿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难道遇到危险受伤了?不可能啊,这是卫府,谁能在这里伤他?不会是那个卫家的大小姐被悔婚恼羞成怒对他动手了吧?这傻孩子,也不知道躲躲,让人怪操心的。 许凭阑来不及更多的感慨,靴子的主人已经拿了东西走出去了,他从床底下爬出来松了口气,再看向床上,匕首已经不见了。 这孩子不会趁着晚饭报仇去了吧?不行,得把他拦下了。 许凭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伞都放在偏厅忘了拿。追上了就对着后颈一记手刀,疼倒不疼,但把人打晕用这招很管用。眼看着宋喃倒在自己怀里才放心地抱起他跳上房顶离开了卫府。纪优辞跑过来找宋喃的时候,偏厅里只剩下了一把伞。 宋喃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还不停地变幻着梦境,一会儿感觉自己在衍哥的书房里面壁,一会儿又好像出现在念衍阁,还被人捅了一刀,挣扎着想要喊痛却被带到了一个山洞里,黑暗中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有人举着火把过来,宋喃看清了,那是一头豺狼,还往地上的草堆里滴着口水,像是随时都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一样。宋喃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豺狼不见了。眼前这个人,像是之前在城郊遇到的傅贾一方老爷。 “你醒了?” 半天不见,他的声音好像苍老了许多。 宋喃小声的嗯了一句,舔了舔唇,想要喝水。 傅贾一方赶紧端了碗水过来,看宋喃咕咚咕咚大灌了几口才靠在椅子上舒展开身体。 “感觉如何?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你发了好些汗,额头还有些烫。” “劳一方兄费心了,寻常风寒罢了。只是,我为何会在你府上?我记得,不久前我正在给卫将军敬酒,不过是回房拿了个东西,怎么醒来就到了一方兄这里?” 傅贾一方捋捋胡子,扭了下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 “我偶然路过卫府,见你晕在门口,又下着雨,着实放不下心,就将你背了回来。” 宋喃抬抬袖子,轻碰了下自己的额头, “这么巧么....” “宋公子这是何意?” “不瞒您说,这样的事我先前经历过一次了。大概是几年前,我在一所青楼门口晕了过去,遇上位先生,也是将我背回了宋府。” 傅贾一方一摸胡子,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噢,真有此事?” 我说这理由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是以前已经用过了,许凭阑忍不住拍拍心脏,幸好宋喃比较傻,还未曾发现,要不然就露馅了。 “嗯,我是清楚记得的,只是那位先生大概是忘得差不多了。” 宋喃闭着眼,靠在床头笑,仿佛是忆起了当年事情发生的经过,在脑中细细回味般满足,一阵过后又猛然睁开眼睛往怀里摸,摸了两下才放下心来,匕首还在。 傅贾一方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心里一阵窃喜,傻小子,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完又放回去了,想着还不忘瞟他两眼,小胡子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方兄你怎么了?是茶太烫了么?” “咳咳,没事没事,想起来一件开心的事罢了。” “那,我可以回卫府了么?卫将军他们见我久去不回,可能要担心了。” 傅贾一方抬手,小厮就笑着跑进来了, “赶紧去备轿,宋公子要回卫府了。” 小厮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备轿了,把人扛回来的时候看你也挺开心的呀。 “是,老爷。宋公子请随我来吧。” 宋喃起身下床,套上自己的靴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泥土,心下也舒服了很多。 “一方兄,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改日一定过来看你。” 傅贾一方点点头,盘算这个改日能被他拖多久。 宋喃刚走,小厮就屁颠屁颠跑到傅贾一方面前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的,好不殷勤,傅贾一方喝了口茶,胃里一阵暖意,脸上也乐起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厮一听,觍着脸就挨到了傅贾一方身后,开始给他捏肩, “老爷,小人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宋公子带回来啊?” “我说我就是想见他了,你信么?” 傅贾一方咯咯笑了两声,大晚上的还有些慎人, “那既然扛都扛来了,怎么又给放回去了?” “我不放难道等着卫将军过来要人么?” 小厮捏完肩又蹲下给他捶腿, “您怎么知道卫将军会来这要人?说不好他真以为宋公子自己走丢了呢。” 傅贾一方狠敲他的脑门,丝毫不手软,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笨么?我只是不小心丢了东西在卫府。” 小厮噢了一声,见傅贾一方脸色微变赶紧撤了果盘退下了。 伞倒是无所谓,可惜上面那幅好画了。 大雨下成了细雨,沿着屋檐一点点滴下来,没落在地上反而都滴进了盆里,淅淅沥沥的,听着还算舒坦。纪优辞一会就得换个盆儿,等到他换到第四盆时,宋喃坐着轿子出现在了卫府门口。 晚饭还在继续,一桌子人就盯着他一个人看,连他身上是不是散了些香味多了几根头发都不放过。宋喃懒得解释,只说自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29 己一时兴起在房里看了会书,其他人才默默收回了目光。毕竟他是宋府二公子,本就文采飞扬,喜欢看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远来又是客,人家愿意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谁也管不着不是。 卫溢无心去管这些事,一开始见到宋喃起,除了说了句有失远迎就再没说过别的话,举杯敬了他一杯酒就是最大的动作了。离座前,吩咐下人好好招待宋公子,便步伐轻快的离开了,饭后走到偏厅观赏那幅画像是他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改变。 不知何时,宋喃已经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 “想必,这位姑娘对卫将军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卫溢轻轻“嗯”了一句,像是怕声音大了就会吵到画像上的人似的,就连说这话时,眼神也没离开画像半点, “不知可否有人说过这画像上的人,长得颇为眼熟?” “有。见过你娘亲的人都这么说。” 宋喃失笑,看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也不全是假的。自从来到月湖镇就不断听到有人说到秦素安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后面又常常跟着卫将军的名字,让人有意无意的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见宋喃不说话,卫溢才收回目光转身朝向他, “你知道么,安安生的三个孩子里,你是最像她的那个。” 安安?果然啊,娘亲那段风流往事,竟牵扯的这么远,从京城一路延伸到了江南。 “可我也是和父亲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 卫溢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并不在乎, “感情这件事,最勇敢的不是放手去追,而是放手。既然安安的选择不是我,我便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我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至于她与何人成了亲,生了几个可爱的孩子,都是她的选择,我能做的也只是听闻却不去了解罢了。” 宋喃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宋寒辰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娘亲选择了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出色多优秀,而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运气,正是因为知道这份运气来之不易,他才会更加珍惜,让娘亲过得幸福,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这个道理,宋喃现在还不太明白,但他想过,如果面临这种情况的人是他,大概也会像卫将军那般,选择放手。 卫溢走近他,笑得慈爱。这是他少有的表情,身为大将军,保家卫国为皇帝开疆拓土是他的使命,对他来说是神圣的崇高的,如果参杂过多的表情,就像是对这份职责的玷污和亵渎,也只有出了沙场回到家中才能这么随性的露出笑容。 宋喃纵然不喜欢眼前这个曾经差点成了秦素安丈夫的男人,却也因为他的职责他的坦然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 “卫将军的话宋喃铭记在心,雨夜潮湿阴寒,还望将军早些休息。” 这也是在委婉的赶他走了。 “听闻宋公子在京城就很少出门,但这江南的风景可不等人。宋公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多谢卫将军,宋喃明白。” 卫溢走出偏厅,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画像,人走远了,雨声也跟着小了。 ☆、第三十章 宋喃回房,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把竹骨伞,安静地斜靠在墙角,倒像是有人故意落下的。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芝麻扑棱着翅膀飞进来,正好停在伞前,羽毛上还不时掉落水珠,伞也被浸了些上去。 宋喃取下芝麻嘴里的字条,将纪优辞一早准备好的鸟食端了过来。 在江南多停留几日。 是衍哥的字迹没错,宋喃眨了眨眼睛,将字条放在蜡烛上烧毁,火光映着他的脸,生出一种凄美的意境。 看来这次确实得去赏赏江南美景了。 清晨,仆人们还未醒,小姐倒先醒了。卫兰拿着长矛在后院里练习,挥动兵器的声音一直传到偏厅,吓得宋喃一个哆嗦从床上坐起来,擦擦头上的汗。 他梦到衍哥不肯娶卫家小姐,后者竟然拿着□□直指衍哥,一直把他逼到了廊角,眼看就要刺上去的时候他醒了,梦呓般念叨着“衍哥没事我救了你” 前一天晚上晚饭,一屋子人就几个夫人在说话,卫兰和卫溢都是一声不吭的主儿,就连宋喃双手奉上赔礼和书信时,卫家小姐也是一副看淡红尘的样子,道了声谢便继续回去练剑了,衣着打扮更是七分英气三分秀气,脸上不施脂粉,皮肤也不似别家小姐般白若凝脂,虽然面容姣好,却整天与兵器做伴,读的书也是各种兵法兵书,幸好景云没有真的让衍哥娶她。 宋喃穿好衣服,起身到后院洗漱,纪优辞正在马厩喂马,见他来了急忙跑过来, “公子你醒了?” 宋喃晃晃脑袋,示意他先别跟自己说话,这会还不太清醒, “那我先去喂马了!” 宋喃洗漱完毕,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经过一场夜雨的洗礼,空气格外的好,他伸伸懒腰,坐在一旁的树下看卫兰练剑。还没来到江南之前就听说卫兰十二岁便随父作战,沙场上毫不逊色于男子,好几场有名的战役都有她的参与,今日见识到她练习的功夫已经可以预想到日后的功绩了。 “宋公子看够了么?” 卫兰长剑凌厉,一个闪身已经跳到宋喃身后,轻抬手腕便挑断了宋喃的发带,几步回到原地,以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结束练习。 宋喃没了发带,长发便散落下来落在胸前和背后,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他脸色有些苍白,在黑发的映衬下仅有的血色更是被遮盖的看不见了, “卫小姐好剑法....” 强撑着说完话,宋喃已经晕在树下了。 纪优辞见了,忙丢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把宋喃扶起来靠在树边,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就想去质问卫兰,被从后院墙上突然跳下来的身影给吓得哽住了,傅贾一方身形刚稳就一跃跳到树下打横抱起了宋喃, “不想你主子有事就跟着过来。” 卫兰虽说见了不少征战的大场面,可这有人大白天闯入卫府还带走了府上贵客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瞳孔变大后又渐渐缩小,连剑掉在地上也无从发觉,一时竟有些慌乱,到底要不要告诉父亲?这人看起来是要救宋二公子,那小厮也跟了过去应该不会有事...... 一个仆人听见动静跑过来询问,卫兰摆摆手示意没事让他退下了,嘴角扬起一个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弧度,“宋、喃,看你的造化了。” 傅贾府,纪优辞正在给宋喃把脉,手搭在宋喃白嫩的手腕上摸了好一会,被傅贾一方一个眼神瞪的锁了回去, “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没..没什么大碍,先前的风寒还未好透今日又受了惊吓,这才晕了过去。” 傅贾一方把玩手里的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0 折扇,一把敲在纪优辞给宋喃把脉的那只手上, “你们公子怎么这么不经吓?娇生惯养的,像个姑娘家。” 纪优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刚才是谁看到公子这样担心的脸色都变了,苍白程度快赶上宋喃了。 “行了行了,你去开些药回来,银子找府上的小厮要便是。” 傅贾一方不耐烦的支走纪优辞,放下折扇从水盆里捞起毛巾给宋喃擦汗,这孩子一做噩梦就不停的发汗,也不知道衣服会不会湿透。 许凭阑看着宋喃的脸,有些不忍心,慢慢撕下脸上的面具扔在了一旁,又拿起毛巾一点点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掰过宋喃的脸细细看,怎么这眉眼就这么好看,曲妙井嫣都不比他的五官精致。 许凭阑握着毛巾开始给宋喃擦拭手心和手背,在碰到手指的时候覆上了自己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了一会,又摩挲着他的指腹上细腻的皮肤,悄悄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我的好喃儿,你快些醒过来吧。”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神来,抓着毛巾久久没有动作,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像亲吻了宋喃的手指,还亲昵地叫他喃儿...... 都怪宋喃,生的这么好看,还有几分与衍哥相似的地方,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床上的人儿还未睁开眼睛就发出弱弱的声音, “水.....” 许凭阑丢了毛巾去给他端水,掀了袍子坐在床边,细心的一点点喂他喝下,一杯水见底,仍不见宋喃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垂着,落了些阴影在脸上,似乎是噩梦做完了放心睡去了。 许凭阑低笑道,“做梦还这么乖呐。”心里着实有些心疼,宋喃这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憋着,说起来这风寒在京城那会就有了,走了一路也不见好,今日还被舞刀弄枪的吓晕了,若是日后不在他身边..... 许凭阑不敢往下想了,安慰自己道:“不会的,我们宋喃是好孩子,自有天佑。” 说着,双十合十默念三遍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宋喃,不求让他大富大贵,只愿他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自出宫以来他就刻意有些冷落宋喃,那道肩伤让他险些装不下去,不是他不想像以前那样对他,只是怕见到他又想起衍哥,心里想着衍哥才对他的好,宋喃知道了一定也是不肯要的,他知道宋喃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明白。 纪优辞买药回来,床边的许凭阑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待他喝了药就送回卫府,勿提我。” 纪优辞攥着字条去后院煎药,暗骂傅贾一方这个口是心非的人。 ☆、第三十一章 黑暗里宋喃一个人站在水塘边,一缕光漏进来,有个人向他走来,他伸出手却被那人推进了水里,呛了几大口水后终于放弃挣扎,任身体不断下沉,快落到塘底时又被人救出来平放在岸边,周围仍是一片黑暗。 宋喃喘息着醒来,手放在胸口不断随着呼吸起伏,看见熟悉的房顶才平复下来,是在卫府没错了。 “我睡了多久?” 纪优辞打了水来给他擦汗,听他这么问看样子是忘了晕过去的事了, “公子不过睡了一天而已,定是前些天路上奔波太累了,再躺下休息会吧,卫将军已经离开了,临走前吩咐过了,一切都按您的意愿来,直到您离开月湖镇。” 宋喃翻身下床,拢拢肩上的外套,边穿鞋边招呼纪优辞备车,“我要去一趟青莲山,”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现在就去。” 纪优辞只好帮他穿上外套,待扶他下了地能自己走路又跑去备车,腿脚利索做事麻利,已经俨然不是那个只会煎药的小药童了。 从卫府到青莲山车程需要半天,马车到了山脚下便不能继续了,剩下的台阶得自己一步步走上去。宋喃大病初愈,一下马车就干呕起来,轻捶胸口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脸色更是苍白无血色,由纪优辞扶着才勉强走了一半阶梯,两人不得不停留在半山腰休息。 一位穿着道袍的青莲山弟子闻声赶来,匆匆行了礼就问两人是否来自京城宋府,宋喃无力回答,倚着亭角虚弱地点了点头, “道长久病不愈已经驾鹤仙去,现所有事务由大师兄主持,想必宋公子早已知晓,”那名弟子顿了顿,又继续道“大师兄几日前便预料到有贵客前来,特命我在此等候,助贵客尽早登上峰顶。” 纪优辞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公子不用受罪一步步爬阶梯了,正准备向小道士表示感谢就被宋喃截了话头, “多谢道士好意,在下想凭一己之力上山,不劳烦了。” 小道士点点头,又行了一礼, “恭喜宋公子过了大师兄设置的第一关,剩下的路的确需要您自己完成。” 宋喃撑着站直身子回礼,用眼神示意纪优辞先上去,自己要一个人走,后者一看,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劲儿的摇头,宋喃走近他,轻抚他的肩头,以眯眼轻笑回应,“你先上去吧。”手掌轻轻用力,纪优辞肩上一疼,抬眼对上宋喃的目光,那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坚定,他委屈的撇嘴,撇完后还是慢吞吞的转身往山上走去。 小道士也不见了,宋喃望着满眼的青翠欲滴感受山林俱静,心情格外的好。 一阵琴声传来夹杂着话音,落到宋喃耳朵里便成了清晰的语言, “宋公子,求人应有求人的态度和诚意。” 宋喃会心一笑,看来三跪九叩是免不了了,两千八百级阶梯剩了一千六百级,想要到达峰顶还需跪五百三十四次磕一百七十八次头,小道长替他减了一半,还算心善。 每磕一次头宋喃都能想到许凭阑,他的眉眼他的薄唇,他说话时清冷的神情,他高兴时轻扬的嘴角,他见到衍哥时抑制不住的激动,他调戏肆意时迷人的桃花眼。从第一次见他到后来的每一次见他,许凭阑的模样都深深印在宋喃的脑海里,小时候的他精灵古怪爱捉弄人,长大后反而沉稳冷静了不少,不过宋喃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那般小孩子脾气。 离峰顶越来越近,宋喃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额头已经出了血他也毫不在乎,一想到那天清晨自己亲手抚摸了那张好看到有些冶艳的脸,便忍不住想把他藏起来,带回自己的小屋子里好好观赏,看个几天几夜才行,而且其他人谁都不准看,只有他能。 想到这里,宋喃捂起嘴巴偷笑了一声,又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才继续叩首,一滴血顺着鼻梁滴在了唇上,宋喃动动嘴巴让它化开,感受到唇上的滋润又高兴得不行,这也算有点血色了,加上之前又耗费了些体力不由得开始微喘起来,宋喃能感觉到脸颊两侧生出了红晕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1 来,如果能在这时候见到画楼,就能让他看到脸色红润的自己了。 “宋公子,大师兄请您去清凉殿。” 宋喃起身,见到了半山腰的那位弟子,回头一看自己已经登上了峰顶。 和画楼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连想着他的时候也能让人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上来了,跟着小道士往清凉殿走,连额上的血迹也无暇顾及。 清凉殿内,四个角落里都生着烟,一进去倒真有些如临仙境的感觉。一位道士闭着眼睛盘腿端坐在大殿中间的软垫上,黑发用木簪束着,臂弯里挂着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宋公子请坐。” 宋喃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烟雾缭绕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宋公子此行,可是为了求药?” “小道长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曲行舟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二十多年前自己随师父去京城宋府求药,宋喃还在娘胎里未出世,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不禁让人唏嘘。 “你想要救你心上人的命,就得拿别人的命来换。” 曲行舟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宋喃身后,手持拂尘,正背着他准备出殿,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你的命我不收。” 宋喃调整姿势跪在垫上,对着面前季道长的画像磕了三个响头,额前的血染红了半个软垫。 几年前清远方丈给的药已经开始失效,毒素在许凭阑的体内继续蔓延开来,红线已经延伸到了右肩,在客栈那晚,是时隔四年来的第一次发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却委婉的想要请求宋喃作陪,遭到拒绝后只好一人在后院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毒发时他摘下了面具,身体各处都是指甲挠出的红印,胸口更是大片大片的血痕,直到月亮像个犯了事的罪人般躲进云层里他才结束了这痛苦,一个人安静地趴在桌上睡了。 宋喃找到他时意外地看见了他肩上的红色血线,抚着他的眉眼后悔前一夜自己的冷漠。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为他找到解药,即使,付出的远比他的命要多。 他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快步跟上了曲行舟。 “师父仙逝前留下了这个锦盒,交代弟子务必转交给有缘人。今日宋公子不请自来,三跪九叩上了我青莲山,便担得起有缘人这个名号。我可以将它交给公子,不过要好心提醒一句,这个只是辅药,真正有用的解毒之药还望公子自行寻找。” 宋喃接过锦盒,盯着上面的花纹有些走神,盒子右下角刻了季字,捧在手中多了份重量。 “宋喃在此谢过小道长,先前与我同来的小厮便交由你们处置了。” 宋喃弯腰鞠躬,脸上看不出表情,他送了条人命出去,却平淡的如同只是送出去一副字画一般。 临走前,曲行舟让他去看一眼那小厮,就当作临终送别,宋喃拒绝了,只留下一句话给他, “你可以恨我。” ☆、第三十二章 下到山脚,宋喃的白衣沾了不少灰尘,参杂着鲜血被染成了红灰色,膝盖上出血的地方已经和外衣粘在一起了,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宋喃疼的嘶了一声,回头往青莲山上看了一眼,眼神里却满是平静淡然,只是抱着锦盒的手臂紧了紧,找到来时的马车便独自回了卫府。 又一场夜雨过后,江南入秋了。 不过才来了几日却像经历了四季,春夏秋冬的光景也不过一瞬罢了。 卫府后面的山头铺满了落叶,许凭阑就站在漫天枫叶中间朝宋喃挥手,笑意吟吟。 突如其来的暴雨扰乱了宋喃的思绪,他从软榻上惊醒,慌乱的擦了擦额间的汗,险些又陷入梦境中了。 “宋公子,傅贾府差人送了信来。” 丫鬟双手捧了信件朝宋喃欠了欠身, “说是让您亲自打开。” 宋喃接过信,一阵花香便扑面而来,丫鬟已经识趣的离开了。 信封上粘了朵桃花,正是开的最鲜艳的时候,花瓣上装了露水,带着些春天的气息。 宋兄:见字如面,思兄心切。不知公子可有时间与在下把酒言欢共赏秋景?江南之大却再无二人如宋兄这般令我牵挂惦念,今晚月湖游船,不见不散。 落款处,署了许凭阑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朵风骚的桃花。 宋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食指落在那朵桃花上,反复摩挲,揉的信纸沙沙作响,眉眼却依旧温柔似水。 收好信,又命人拿了笔墨来,取出放在衣柜中的竹骨伞,在画上题上了画楼二字。 还未入夜,许凭阑已经早早在游船上侯着了。 信是初晨醒来时才写的,可花却是离开念衍阁前就摘了的,那时并未想着送人,只是见它生的鲜艳,不忍心见它白白落了枝头进了泥土。 上次在傅贾府与宋喃分别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许凭阑扶着船头晃着折扇,一脸云淡风轻。 信上的文字是现编的,语句里的情谊却是真心的。 月色入户,许凭阑进了船上的隔间,待到喝下第三杯酒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宋公子。 人刚踏入隔间就被一把拽进了许凭阑怀里,唇边自然而然的靠上来一只酒杯, “喃儿,你来了。” 许凭阑睁开潋滟的双眼,看的宋喃移不开眼睛。 “许兄,你喝醉了。” 宋喃挣扎着伸出手推开唇边的酒杯,又被许凭阑捏着手腕送进了他的口里,已经是第四杯了。 “喃儿,连杯酒你都不愿陪我喝么?” 宋喃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想要站起来,一不小心膝盖碰上了桌角,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抚了抚胸口,幸好自己换了紫色的袍子,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许凭阑瞧出他的异样,徒然松开手,宋喃整个人便往下落去,又被人伸腿勾住打了个转儿回到那人怀里,这下抱的更紧了。 “许阁主,再不松手怕是要误会了。” 宋喃抬起手臂挡在胸前,脸颊上升起一片绯红, “误会什么?谁敢乱说,我就...削了他的脑袋,哈哈。” 许凭阑趁宋喃不注意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便松开了,眉眼带笑的看着怀里的人,嘴里却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宋衍。” 宋喃的身子明显一顿,对上许凭阑的那双眼里满是惊慌失措,他突然明白了,这夜色这美景这温柔都不是给他的,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可他还是愿意把这戏做足了,做到许凭阑满意为止。 抬手抚上那人的下巴,从下颚一路直上到发梢,终是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与那人接了个绵长又深情的吻。 醉人的从来不是酒,而是人本身,那夜,宋喃未沾一滴酒便已醉的一塌糊涂。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2 天将明,许凭阑从隔间出来站在船头,丝丝微风入扣,倒也让人清醒。 他故意让宋喃来,又故意当着宋喃的面叫了衍哥的名字,目的之一是为了让宋喃死心。他不是看不出宋喃喜欢自己也不是冷漠无情,他只是不想害了宋喃。他没有喝醉却借着酒意亲吻了宋喃,目的之二是不想留下遗憾,同时也该直面自己内心,他是心甘情愿的。 肩上一热,有人为许凭阑披上了外衣,不用看也知道是宋喃。 他只穿了里衣,从后面环抱住许凭阑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落在他的颈间,有种说不出的温热。 “再过不久我就要回京城了,隔间里给你留了东西你记得去看,入秋了游船要少来,风大易受寒。江南的冬天虽比不上北方的寒冷还是要注意保暖,等到了春季,若是瞧上了哪家姑娘便娶了吧,听说江南出美人,你会喜欢的。念衍阁那边有肆意师父和我娘,你便不用操心了。前几日官大人来信,上面说官小姐回来了,抽了空就能来看你,说是还会带上未来夫婿,也不知是真是假。景云在宫里专门给衍哥安排了住处,衍哥现在很少能回家了,你若想见他,托人带个信去便是,景云虽有些小孩子脾气,人却是极好的。” 说到这,宋喃顿了顿,换了另一边肩膀靠着,又继续道, “你那把伞我替你收着了,我很喜欢上面的画,就当是送我了吧。对了,你转过身,” 许凭阑握住腰上的手慢慢转过身体,眼神在宋喃身上到处打量,这孩子似乎又瘦了不少,回头还得买点东西补补。 宋喃微微踮脚,在许凭阑脸颊上落下一吻,极轻极温柔,像初春的花瓣,嫩的能掐出水来。 “昨天晚上,我很开心。” 直到宋喃离开,许凭阑还未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小孩说了一堆话,只字未提喜欢他的事,他的心却像被勾走了一样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其实宋喃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一直都知道傅贾一方就是许凭阑,他只是配合着不拆穿,陪他演一场他爱的戏码,他更知道许凭阑喜欢宋衍喜欢的不行,巴不得八抬大轿把他给送进宫去带到衍哥面前,可是他不能,他没有那么大度,他也只是个怀有私心的小孩儿。 宋喃珍藏多年的感情一朝打破,断了线似的往外蹦哒,一颗颗滚到许凭阑脚边,既羞涩又卑微,怕那人看不见,又怕那人看见了当做没看见,更怕那人明明知道却仍然一脚踢开。 一场欢爱过后的默默离场就是宋喃留给许凭阑最好的结束。 许凭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宋喃?明明相貌不比宋衍差,文采谈吐也算得上极佳,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后来他想明白了,许大阁主天生要强,被拒绝了一次就很难再拿出真心了,与其说是不愿,倒不如说是不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怕再次陷进去,这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游船后不到几日宋喃便离开了,他留给许凭阑的锦盒后者迟迟不敢打开,那是最后一点念想了,一旦打开就什么都没了。 一连几天许凭阑都没好好吃饭,他承认自己后悔了,差点没一路追回京城去,仅剩的理智把他拉了回来,告诉他,宋喃人已经走了,现在干什么也没用了,凑合着过吧。小厮见他这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后只得不停的换着水果端上来他才肯勉强吃一点,天黑了就出来到院子里溜达溜达,半夜见了还以为府里来了贼了,小厮也跟着一连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肆意耳朵里,这位和尚阁主决定自己亲自来看看。 ☆、第三十三章 他来的时候许凭阑又换回了傅贾一方那张脸,弯腰正往湖里投喂鱼食,见鲤鱼扎成堆游到一起争夺鱼食他就乐呵的在一旁拍手,索性把剩下的都撒了进去,站直身子看它们斗,脸上再没了表情。 “画楼,你瘦了。” 肆意还未走到他面前已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虽顶着别人的脸那细腰长腿总归是不会变的, “这话你该对浣溪苑的姑娘们说,同我说做甚?我可不会因为你夸我瘦了就高兴往你怀里钻。” 傅贾一方拍拍衣袍,领着肆意往房里走, “肆意师父千里迢迢来到江南,可不单单是为了见我这丑八怪吧?” 肆意自顾自的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环顾四周,摆设与他在念衍阁的房间无二, “除了见你,确实还有另一件事。有人写了匿名信给你,要你帮他杀人。” 傅贾一方淡漠的看他一眼,继续拨弄手里的琴弦, “我为何要帮他?他去皇宫夸衍哥了么?信呢?拿来我看看。” 肆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随手扔在了桌上, “上面还有女人的脂粉味,是你何时惹的桃花罢?” 抚在琴上的手指停了下,琴前盘腿坐着的人已经挪到了桌旁,两指捏起信封从面前一晃而过,确认了,是熟悉的味道。 “小意,是我娘。” 肆意端茶的手一松,茶杯从手中滑落,茶水溅上素白的衣袍,平白添了抹深色。 “许夫人?” 傅贾一方扶额,点点头一脸无可奈何,双手一摊,信纸又回到信封中, “我娘说,她本不愿与那人计较,谁知前些天突然收到一封请帖,邀请她和我爹去参加那人的葬礼。” 肆意挪了位置挨着他坐,听的认真, “可是那人并没有死,他为自己打造了一场葬礼,为的是借机寻仇,寻,我爹的仇。” 小皇帝颜景云登基那年,许珘被赦免释放,而他之所以被关进大牢就是杀谢棋影未成才受伤被捕。 “如今他养好了伤,这是找我爹寻仇来了。” 肆意沾着茶水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拉回了傅贾一方的神智, “那他也是找雇许老爷杀人的雇主,为何寻上了许老爷?” 傅贾一方冷笑一声,手指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血顺着碎片一直流到信封上,遮掩了脂粉的香气。 “雇主早就死了。” “许夫人要杀的人是谁?” 肆意拿了帕子来替傅贾一方擦拭,后者自然而然的将手递过去,肆意却拿起茶杯碎片擦了起来,气的傅贾一方一字一句道, “北、国、谢、府、谢、棋、影。” 肆意见他这般,不禁失笑,抬起他沾了血的手指送进嘴里含了起来,傅贾一方也不拒绝,享受般眯起眼睛, “这件事我自己去便可,你不必担心。” 肆意用似水的眼神望他,含着他的手指极其含糊的嗯了两声, “你别光嗯,我会,把持不住。” 傅贾一方缩回手,拿起一旁的帕子自己擦,时不时用余光瞟他, “宋喃.....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3 ,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肆意起身,缓缓踱步到门前,一言不发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宋喃挨那道肩上时的表情。 他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感觉到甜蜜。 “他什么都没说,但他,什么都知道。” 第二天一早肆意就离开了,只留了字条说念衍阁还有事要打理需尽快,字条上压着条发带,是很久之前他在官予安家遗失的那条。 许凭阑取了面具揉揉眼睛,正盯着房梁发呆,小厮端着洗脸水就进来了, “呀!傅贾老爷呢?” 许凭阑晃晃手中的面具道:“这儿呢。” 小厮吓得端着水盆晕了过去,许凭阑下床自己洗漱完毕,给他喂了药留了信和银子,便动身出发去北国了。 江南的美景留着下次再看,江南的美人他就不惦记了,留给有缘不是断袖之人吧。 路过京城,许凭阑换回阁主的面具回了一趟念衍阁,已经入秋了伽蓝还抱着他那酸梅汤蹲在角落里打瞌睡,被许凭阑一巴掌拍了脑袋惊醒过来, “怎么?从夏天喝到现在还未喝完?等着你的耗子兄弟给你帮忙么?” 伽蓝见到他前一刻还在被打了巴掌的气愤中,后一刻看清来人又高兴地蹦了起来,抱着许凭阑不撒手, “阁主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 许凭阑咳嗽两声,故作矜持道:“冷静,瞧瞧肆意阁主,有像你这么没出息么?” 伽蓝吐吐舌头,还是不撒手, “肆意阁主只是不说出来,谁知道心里有没有一天想你几百回?” “小意你来了。” 伽蓝一听赶紧缩回手抱着自己的酸梅汤,扭头看到身后没人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再一看,许凭阑也没影儿了,沮丧的蹲在墙角抠墙。 “我这可是,特意给你留的呢.....” 许凭阑回房换衣服,挑了件显眼的鹅黄色袍子,从前都是墨绿色玄色墨蓝色,衬得人白是白,却凶了一点,偶尔缓缓鲜亮的颜色整个人都精神了。 刚打开房门就迎面撞上了在上楼梯的官予安,瞧他这身,先是啧了一声,又凑近了些,夸了句好看,转身便溜进了肆意房里。 这下轮到许凭阑啧了。 不过一些日子不见,少了他的阻隔,这两人便又搅和到一起了。 肆意怕是忘了当初是谁恨他入骨了。 许凭阑腰间仍别着那把在月湖镇买的折扇,他这个人,不爱喝酒不爱逛青楼,除了男人的美色他最爱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折扇,若能寻到一把合乎心意的扇子,简直比娶了绝世美人还令他高兴。 这话也不知怎的就传出去了,那段时间三天两头都有人慕名而来给他送扇子,镶宝石的,金子做扇柄的,闻名画师题画的,他没一个瞧得上,统统包起来命人送到了官予安那儿,说是哪天他真的娶不到媳妇了这些就当给官予非的聘礼。 一想到这他自己就笑了起来,如今他是真娶不到媳妇了,可人家官小姐却是有了良配了。 许凭阑打开扇子在扇面上题了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字是遒劲有力下笔有神的,与那日写给伽蓝的不同,好看与否还取决于他本人当时的心情。 他深知,写这句诗时心里是想着一个人的,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却看不清了。 ☆、第三十四章 北国极寒,肆意便一早命手工部赶制一批棉衣出来给许凭阑路上带着御寒用,一直到出发前才将满满一马车的狐裘披风棉帽棉衣给装好, 伽蓝拍拍马儿屁股,叮嘱它跑慢点别颠着他家阁主,被许凭阑无情嘲讽, “您这是跟动物对话呢,看来上次同耗子兄弟相处得还不错。” 伽蓝憋了一肚子的“你才是耗子你们全家都是”没敢当着面说出来,许凭阑走后他更是没处说了,索性咽回肚子里,念衍阁的规矩,阁主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当然,这是建立在肆意好看的基础上,许凭阑面具上那道疤,连官予安都懒得嫌弃。 这次他又换了张脸,为了不被人认出来还特意学了缩骨功,活生生把自己捯饬成了个又丑又矮的小乞丐,小九不放心拦着没让他花银子雇人,自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一路上许凭阑就窝在那堆衣服中间睡觉,他已经打算好了,利用乞丐身份混进谢府,柳淡烟在明他在暗,两人互相协助母子配合一举拿下那个老混蛋。 小九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一阵儿笑一阵儿呆,就差没流点口水下来,忍不住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继续坐在马车前赶路。 途径一家酒肆,又碰见了熟人。还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自家亲娘。 许凭阑自己下了车,命小九待在马车里不准动,等他拿酒回来取暖,小九便老老实实地缩成一团坐在马车角落里扣手指玩, 进了酒肆,就瞧见亲娘掀起裙子坐在长板凳上跟人划拳,面前还放着烧酒牛肉花生米。 一局下来对面的人又输了,咚咚的往嘴里倒酒,许凭阑看了都于心不忍,上前拍了一把亲娘肩膀, “这位姑娘,手下留情。” 柳淡烟一双柳叶眉微蹙,伸手就往他脸上拍去,落到皮肤上又变成轻柔的抚摸,摸到耳朵根处露出微妙的笑来,是亲生儿子没错了。 “别看我衣着寒酸,可是有马车相送的,姑娘可愿意与我同行?” 许凭阑一口一个姑娘叫的柳淡烟心花怒放,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对面划拳总是输给她的络腮胡大汉看不下去来,一拍桌子就要跳起来, “赢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再说了,臭乞丐你瞎啊!她这哪儿是姑娘,哪来这么老的姑娘?” 柳淡烟闭眼咬牙,手在背后已经握成了拳头,被人捏住手腕又伸展开来,许凭阑食指在她手背上点了三下,母子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我先上马车,这里交给你了。” 柳淡烟拍拍手,又抓了一把花生米喂进嘴里,喜笑颜开地跑出酒肆找马车去了。 小九见生人上来马上从怀里掏出匕首拔开驾在自己脖子上,声音颤颤巍巍的, “你再过来我就自刎了!” 柳淡烟眼疾手快扔出一颗花生米弹开了小九脖子上的匕首,一把捡起来握在自己手里, “你这么可爱,莫不是我家兰兰的私生子?” 小九从自己手里死里逃生,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姐姐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您...您是阁主的娘?” 柳淡烟放下匕首,双手在裙子上蹭了蹭就去捏小九的脸蛋儿,揪起好大一坨肉肉来, “是啊是啊,别说,你和兰兰长得倒还挺像。就是,胖了点,哈哈。” 小九不敢乱动,就这么任由她揪着自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4 己的脸,声音都快变形了, “那......阁主呢?” 柳淡烟恍然大悟般长大了嘴巴,差点忘记儿子还在里面了。松开手,依次伸出三根指头,再合上时许凭阑已经掀开帘子进了马车了。 “兰兰,你不行了,我这次数的可慢了。” 许凭阑把头靠在柳淡烟肩膀上,撒娇似的往她怀里蹭了蹭, “这不是见了美人心都不定了嘛,怎么能怪我。” 柳淡烟在他头上一敲,疼得他立马坐直了身子,小九在一旁看着,嘴圆的都能塞下一碗红枣了。 还是第一次见阁主.....撒娇。 真的不想再见第二次了。 小九默默捡回自己的匕首放进怀里,乖乖地跑出去驾车,刚坐到马车前面就有人从里面掀开了车帘,许凭阑扔了一小壶酒过去,眉眼弯弯地看他, “赏给你的,快喝吧。” 小九被这个笑恍惚到了,似乎能从这个笑里看到原本属于许凭阑的那张脸,那张除了肆意阁主谁都没有见过的顶顶好看的脸。 许凭阑回到车内,被柳淡烟一把拉了过去靠在她旁边,还亲切地拉起了小手, “兰兰,你告诉娘,外面那个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许凭阑挣开自己的手,撩了下额前凌乱的头发, “我跟谁生?肆意么?” “儿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们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怎么生得出来呢?” “娘,这你就不知道了,阁里新来了个影卫,擅长配制各种神药,其中有一味药就能让男人生孩子。” 柳淡烟惊讶得张大嘴巴,又吞了口口水, “你吃了那个药?” 许凭阑摇头, “肆意吃了那个药?” 许凭阑又摇头, “那到底是谁吃了?不会是宋.....” 许凭阑一把捂住柳淡烟的嘴巴,手上还沾了好些胭脂粉末, “谁都没吃。” “那那个药,真的假的?” 许凭阑往另一个角落挪了挪, “当然是,” 一脸坏笑, “假的。” 看着柳淡烟气急败坏的样子,许凭阑笑得差点没捶墙。 当然这里也没用墙给他捶。 所以他捶了马车,小九吓得整个人往上一弹,双手松开了缰绳,差点没一个骨碌摔下车去。 柳淡烟一步步逼近,许凭阑靠着马车车壁不敢动了, “外面那小子到底是谁的?” 许凭阑不禁感叹,自己跟一堆厚衣服相处一路没多温暖,自己亲娘来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快全身是汗了,手工部怎么做的衣服!回去就撤了他们! “肆意捡的。” “捡的????白给你们当儿子养??” 许凭阑一脸无谓, “那要看肆意愿不愿意了,” 摊开双手, “反正,我不介意。” 柳淡烟仰天长啸,“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终究还是断了袖了。” 话锋一转,又再次直逼许凭阑, “儿子你老实告诉我,” 许凭阑脑子里一堆事情闪过,尽力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做了哪些错事是没有让亲娘知道的, 四岁的时候踹宋喃下水,九岁的时候养了头狼还差点咬死人,十八岁的时候偷跑出李家村挡了一个赶考书生的道儿把人撞晕在勾栏门口了,二十一岁的时候拉着肆意去看庙会稀里糊涂拽错人给扔在宁光寺就跑了,细数过来,好像也没什么大错,这才敢直面亲娘的眼睛, “你是在上还是在下?” 许凭阑噎的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白回想了那么多事了。 “咳咳,这种事,凭喜好来的。” 眼看柳淡烟也险些一口气咽不下去,许凭阑赶紧改口道“在上在上,一直都是上面那个。” “那娘就放心...,不,不是,娘的意思是,” “好了您别解释了,孩儿都明白的,您就是怕孩儿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想看孩儿吃苦受累。” 柳淡烟抚额,指尖轻轻擦过脸上弯弯的眉, “兰兰你误会了,娘是怕你给许家丢脸而已。你爹祖坟里那么多人,一代也出过那么几个断袖,还从来没有在下面过,你不能丢了这个脸。” 许凭阑闭嘴不说话了,默默点头眼神移向窗外。 柳淡烟怕自己伤了儿子的心,决定给他留个四方小天地,自己开开心心地织棉衣去了。 ☆、第三十五章 入夜,几人找了家客栈便草草入住了,小九安置好马车走上二楼,搓搓手又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柳淡烟的房门, “夫人,我能进去吗?” 柳淡烟取簪子的手一顿,呀,干孙子来了,忙从梳妆镜前起身开门, “快进来,随意坐。” 小九就着离自己最近的板凳坐下,双手放在腿上不敢乱动, “夫人,其实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所以才这么晚来叨扰您...” 柳淡烟见他这般乖巧,怎会忍心苛责他扰了自己的清静,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孩子柔顺的发, “有什么不明白你就问吧,我可不像你们那凶巴巴的阁主,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尤其,是跟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许凭阑靠在门上听墙角,心说你要是见到这孩子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就不会觉得他乖巧懂事了。 等等?什么?凶巴巴?我? 开玩笑么这不是。 “这个...,夫人,阁主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柳淡烟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把儿子从小到大做过的怪事都回想了一遍, 除了喜欢男人这点她不是很理解倒没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就是,打扮啊穿着啊这些.......” 柳淡烟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想起许凭阑小时候穿她衣服扮女娃娃的事情,那时候他还小,只觉得那衣服好看便穿上了,谁知刚穿上就不脱了,还非说自己就是个女娃娃的,急得许珘差点没去医馆请大夫来。 “凭阑啊,不瞒你说,其实他从小有这方面的爱好,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成各色各样的人物。昨日还说自己是员外家的儿子,今日又觉得自己是教书先生家的女儿了。打小就这样,别见怪啊。” 小九在脑子里想想阁主扮女子进梨园和扮作官大人妹妹的事,一下就想通了,原来阁主有换装癖啊.... “没有没有,不会见怪,阁主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啊哈哈,天色不早了,夫人我先回房了哈,您早点休息!” 柳淡烟轻轻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深深出卖了自己亲儿子, “你也早点休息,小孩子家家的,充实的睡眠是很重要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5 的。” 也许是小九的错觉,他总觉得许夫人目送他回房时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小九回到房间,许凭阑已经翘着二郎腿躺在他床上了,嘴里还吃着什么, “这么晚不好好待在房里睡觉,跑哪去了?” 小九推搡着把人从自己床上拽下来,不敢正面看他, “今晚夜色不错,我就是去,赏了会儿夜景....” 许凭阑嚼完嘴里的荷花酥,手伸进小九的脸盆里洗了洗, “这么冷的天,外面乌漆嘛黑的,哪来的夜景?” 小九心疼地抱着自己的脸盆,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换水,还顺带把他伟大的阁主大人推出了门外, “阁主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随便打听你的事了。而且,许夫人说了,我需要好好休息,您还是赶紧回自己房间吧。” 许凭阑一脸莫名其妙,这孩子,还学会拿他妈来压他了?白养他十几年了。 “行,下次再让我听到,我就....” “打断我的腿。” 小九语气里带了些宠溺,仿佛他是个大人眼前这个才是小孩子, “阁主,早点休息吧。小孩子家家的,充实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许凭阑还没反应过来小九人已经跑到楼下去了,他只得无奈转身回自己房间。 后半夜,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浅睡的许凭阑,他无奈之下穿上鞋走到窗前,打开窗,原来是下雪了。 街道上,屋顶上,树上,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李家村离京城不远,那里几乎四季如春极少下雪,长大成人的许凭阑这还是头一次看见雪,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顷刻间便落满了晶莹的雪花,不一会又融化成雪水积在掌心里,冷冰冰的。 但是好像一下雪,就感觉什么罪恶都被洗刷干净了。 许凭阑缩回手回床上,窗就那么半开着,大片的雪花会顺着窗户落进来,看的他舍不得闭眼。 终究还是又下了床,缩着腿趴在窗沿上,只穿着里衣就把脑袋伸向窗外,客栈一楼院内,树下仿佛站了个人,撑着那把竹骨伞,伸手往伞外接雪,一个不小心就与楼上的人对视了。 那眼睛真亮,真好看。 许凭阑脑里没有别的想法,一看见雪里树下那人他就什么都忘了。 缩回冻红的手搓搓脸蛋,揉揉眼睛,再往下看时已经什么都没了,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在树下,像极了诗里写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夜无眠,一大早就顶着青色微微发黑的眼皮下楼用早饭,更像小乞丐了。 柳淡烟白玉般的手指撕下一小块馒头喂进嘴里,又嘬了口稀的跟水似的白粥,余光瞥了两眼自家儿子发乌的眼眶,啧了一声, “瞧瞧你这皮肤,真不像我儿子,跟偷来的似的。昨天夜里干什么去了?莫不是想肆意想得紧,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说完不等许凭阑反应自己先咯咯笑了两声,其他桌上的客人听了纷纷低头吃饭,半天没敢往那儿瞧, “不劳您费心了,孩儿睡的还行。” 眼看许凭阑一口否定,柳淡烟断定他心里有鬼, “还是....,你跟肆意腻歪够了,有了新的宝贝?” 许凭阑加菜的动作一顿,筷子好不容易夹住的肉片又掉回盘里, 宝....宝贝儿?脑海中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把这个称呼和某人对上了号,宋喃那厮细皮嫩肉的样子,小时候跟个白面娃娃似的,宝贝儿嘛,的却担得起。 “娘说笑了,哪有什么新欢。” 柳淡烟不信,饭桌上又跟他争辩了几个来回,母子二人谈天说地不要紧,就是苦了一旁的小九了。 饭后继续赶路,眼看着离北国越来越近,许大阁主的戏瘾又上来了,既然装乞丐就得装的像点,哪有乞丐坐得起马车的。 柳淡烟替他收拾好行装,许凭阑背着看起来就很沉的个包袱先行进城了。 ☆、第三十六章 北国的统治者被百姓们称为国主,不像颜景云那样一年到头都不出来瞧百姓一眼,听说这个国主三天两头就喜欢微服私访,隔三差五就出来体察民情,尤其喜欢发善心,到处搭粥篷给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的人们送爱心。 许凭阑进城这天,正好赶上国主施粥的最后一天。 除了逃难的他国百姓,排队求粥的就属乞丐最多。 许凭阑佝着身子站在队伍最后,还用灰土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的,这下真的是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施粥的人眼看队伍越来越长就跑去禀告国主,国主大手一挥,下令再多加两天施粥时长,排队的人听了纷纷鼓掌庆贺,就许凭阑一个人站着不动。 一位华衣公子走到他面前,降低声调轻声询问, “老伯,国主延长时日您不高兴吗?” 许凭阑听这声音有些耳熟,迟迟不敢抬头,缩着脖子敷衍几声说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欢呼了。 “老伯您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您是逃难过来的吗?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在下,兴许在下可以帮到您。” “我...,我叫言午,多谢这位公子担心,我已经在排队了马上就能到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赶快离开这吧。” 许凭阑已经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了,草草编了个名字就想赶他走,谁知道宋喃不仅不走还要等到看他领完粥为止,心里默默长叹一声,宋喃你什么时候话多人善不好非要这个时候..... “也行......,那就麻烦公子了。” 谢知遇扶他站直了些,弯下腰来跟他说话,笑眼吟吟的, “老伯您今年贵庚?膝下可有儿女?” 言午一咬牙,做戏做到底, “今年,五十有五了,家中除了一结发之妻还有一个儿子。” 谢知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您儿子可有娶亲?或是,已有了心上人?” 言午发觉事情不对劲,硬着头皮往下编, “唉,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几年前出去闯荡,被人误伤了眼睛,大夫说恐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哪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谢知遇深叹一声以表惋惜之情,从怀里拿出几个银元宝悄悄塞进言午手里, “老伯,这些您拿着,给您儿子寻个更好的大夫,令郎如此优秀,终有一天能好起来的。” 言午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银元宝,却贪婪的想要感受那人手心的温度, “公子,这前面人有没有比方才少些?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谢知遇一听,忙伸手过来扶他往前走,两人手心相握的瞬间匆匆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他滑滑嫩嫩的皮肤言午倒有些于心不忍了,生怕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6 外面披着的这层老皮硌到他,又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没事,我自己能走的,多谢公子。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谢知遇想着老伯许是害怕跟生人接触,便也收回手放在身侧, “在下谢府谢知遇,您叫我知遇就行。” 言午黑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依旧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他认错人了? “知遇?这名字好.....,公子你刚才说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还真被你说中了,其实我是从江南一路逃难过来的。” “哦?江南吗......,在下倒是有个朋友在那里。” 谢知遇抬眼远眺,像是能透过人群跃过山川河流一下望到江南似的,久久收不回目光,末了,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施粥的队伍越来越短,终于轮到言午了。 他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碗,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一个不稳就把粥洒在了谢知遇身上,扑通一声跪在谢知遇面前, “真是对不起,公子,我帮你擦擦吧。” 谢知遇忙扶他起来,大呼一声使不得, “老伯您先起来,起来再说。我没事的,不烫。” 言午确定他腰上没有宋喃最爱的那块玉佩才配合他从地上站起来,手里还端着剩了一半的白粥, “公子要不我带你到我住的地方洗洗?” 谢知遇不好拒绝,先看着他把剩下的粥都喝下去才放心地随他一同回家了。 言午所谓的家就是个临时搭的小木篷,离施粥的地方隔了好几里,周围几乎没有其他人家。 “公子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收拾一下即可。” 言午把肆意准备的那些衣服都藏好,又把银子银票塞进床底下的暗格里才唤了几声知遇,人随后便进来了。 “你把衣服脱下来放在那儿,我一会就拿去洗,很快的,今儿太阳大,晒不了多久就能干。” 谢知遇听话的转过身开始脱外衣,眼睛盯着地面哪都不敢乱看,脱完了就小心翼翼地搭在竹椅上,任言午拿到后面去洗,他就端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眼神直视前方,瞧着房间有点乱,又起身开始收拾,仅是转了一圈就擦干净了好些地方,还想着要不要从府里拿些物件安置过来,就听见言午在后面叫了一声,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后面跑去。 言午踩了洗衣水,脚底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起来, 谢知遇将他从一滩水里抱起来,连着湿衣服一起抱到了竹椅上,言午心想,幸好学了缩骨功,要不然谢知遇能不能抱起他还很难说, “麻烦公子了,这衣服已经洗好了,只是我刚才摔了骨头,怕是得麻烦你自己去外面晾一下了。” 谢知遇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湿衣服便往外走,不仅把手里那件搭在竹竿上晒了,还把其他的衣服也收了回来,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言午床头,眯着眼半蹲在言午面前,一副做了好事讨赏的样子,言午没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老伯你别误会,只是从前有位好友,也时常喜欢捏我的脸,我想起了他罢了。” 只是,好友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在家的时候也爱捏儿子的脸蛋,看到你我就想起他就没忍住.....” 谢知遇起身坐到他旁边,见桌上有茶壶和茶杯又去沏了壶茶,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这个走哪都要喝茶的习惯还真是像极了。 “对了公子,你方才说你是谢府的人,敢问是哪个谢府?” 谢知遇小嘬了口茶,脸颊两边升起两抹绯红,眼角弯弯的, “老伯,这北国只有一个谢府。” “可是三日后要办葬礼的那家?” 谢知遇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大哥不幸染疾身亡,爹爹为了凑齐所有亲朋好友才将他的葬礼一再延迟。” “那.....,你大哥是......?” 谢知遇面露哀色,眼睛里有些湿润里,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我大哥姓谢,名棋影。” ☆、第三十七章 言午愣了片刻,那岂不是要在谢棋影的葬礼上再次相遇了?可是,谢棋影明明没有死,这厮装的这么像到底是真不知情还是..... “公子你也别难过了,节哀顺变。” 谢知遇颔首道:“在下该回府了,改日再来看您。” 言午从竹竿上取下衣服帮他穿上,又送到他门口,见他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并无可疑之处,回头唤了一声,“出来罢。” 小九从后面缓步走出,衣服上还沾了些水汽,问道 “阁主,他真的不是宋府那个二公子么?” 被许凭阑敲了脑门, “我也想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着,伸展开骨头恢复了原来的身形,剩张面具还贴在脸上,跟修长的身材格格不入。 “你去打听一下,谢府是否真的有个二公子,又或许,是三公子。” 小九听罢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门外,太阳落山了。 雪已经融化了大半,连着几天都是暖洋洋的,直到谢府举行葬礼的前一天,雪又扑棱着下了起来。 许凭阑换上阁主那张面具,搬了张凳子坐在木屋前赏雪,也不撑伞,就任由身上落满晶莹的雪片, “阁主,打听到了。谢府果真有个二公子叫谢知遇,几年前还曾去过京城,以大学士的身份入过宫后就再未回北国了。” 许凭阑指了指地上刚挖出来的两坛酒, “知道了。这个你选一坛带回去,跟我娘分着喝,就当是暖暖身子明天也好行动。” 小九单膝跪地,谢过阁主后开开心心地抱着酒坛子离开了,留许凭阑一个人在雪地里,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凭阑拢拢肩上的狐裘,抱起地上那坛酒打开灌了一口,滑入嗓子时辣辣的,对于他这个不常喝酒的人来说是的确烈了些。 肩上的雪花忽然间少了许多,许凭阑抬头,看见了熟悉的伞面,是那幅野鹤饮水图。 果不其然,紧接着熟悉的嗓音便从身后传来, “阁下是言老伯的儿子吗?” 是了,谢知遇,也就是宋喃,没见过自己做阁主时的样子,认不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宋喃站在许凭阑身后,一手撑伞,另一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脸上微微含着笑意,眼睛却是极亮的, 许凭阑仓惶答了声是,满脑子都是该编个什么名字好呢。 宋喃收了伞放在一旁,进屋给自己也搬了张凳子出来,挨着他坐下来,许凭阑还把狐裘横过来分了他一半搭在肩上。 “怎么不见言老伯?” 许凭阑急中生智,现在再进屋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7 扮言午已经来不及了,不如... “实不相瞒,我爹他.....,没耐住风雪,已经去了。” 宋喃扭头,神色凝重地摸摸他的头发,还顺便掸了些雪花下去, “言公子节哀顺变。不过,我听言老伯说阁下因误伤而失明,如今看来似乎并无大碍?” 许凭阑暗哼一声,心想怎么忘了这茬了....干脆将计就计吧,摸索着靠近宋喃了些,失笑一声, “习惯使然罢了,公子未曾体会过这种滋味,在下无从怪罪。” “是在下唐突了,阁下切莫往心里去。” 宋喃微微颔首,与几天前的动作无二, “夜里风大,公子怎会想到来这?”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宋喃,他起身往身后走去,不一会儿手中便多了条被子回来了, “今日突降大雪,在下担心言老伯夜里着凉,闲来无事便带了条被子过来。” 许凭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坐在原地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宋喃就扛着被子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笑得有些傻里傻气,乌黑的发上,素白的棉被上到处都是雪花,像个雪孩子似的。 突然腾出一只手捂了嘴巴, “哎呀,我忘了言兄看不见了,我帮你拿进去吧。” 许凭阑一晃神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真的看不见了一般,手臂一松,那坛酒便从怀里掉到地上,砸了个粉碎,酒洒了一地,融成一片雪水,还散发着酒香。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喃。 记忆中的宋喃总是有些刻意的沉着冷静,仿佛有什么人什么事在逼他成长,虽然偶尔也会撒娇会生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宋家二公子那副模样。 这样显而易见的可爱的宋喃,倒真是第一次了。 一阵恍惚过后宋喃已经铺好被子准备走出来,到门口闻着酒香就被吸引过来了, “言兄,这是你的酒吗?怎么洒了一地?” 许凭阑扯扯衣服,盖住上面溅上酒的地方,佯装双眼无神满脸无辜的样子看向前方, “一时着急,手滑了。” 宋喃蹲在他面前,凑近了些,将下巴搁在他腿上,手指在他衣袍上的梨花花纹处打转, “原来言兄喜欢喝酒?那我下次来给你带些。这是什么花,梨花吗?我娘.....,绣这些也很好看的。” 许凭阑顺着衣袍一路摸到宋喃发梢,又嫌不够,移到头顶上发狠似的揉了揉,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了,放低声音道:“好。” 不知不觉的,雪小了许多,两人坐在木屋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已过半夜,终是以宋喃的睡着结束了。 许凭阑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宋喃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起身将人横抱进了屋,升起火盆将宋喃放在旁边,自己先脱了衣服捂热被子才又把宋喃放了进去,俯身在他额前落下一吻,与先前在江南带着□□的吻不同,这个吻似乎爱护的成分更多。 睡梦中的宋喃不知梦到什么有趣的场景,闭着眼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差点笑出声来,许凭阑不得不上前替他拢好被子,趁机戳戳他的脸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同小时候可是大不相同了。 若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可得好肉好菜喂着,再瘦点就只剩骨头了。 许凭阑抿嘴一笑,转转眼睛打消了这个似乎不可能实现的念头。 果然是上了年纪了么?已经开始幻想以后了........ 若是没有衍哥,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考虑一心一意放在宋喃身上?还是安于现状,在念衍阁孤独终老? 算了不想了,世上的事无人能料,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也是好的,它总能让你怀着希望迎接明天。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天还未亮宋喃就醒了,摸摸身上盖的被子,正是前一天晚上自己带来的那条。 被子一角的边缘用金色丝线绣了谢知遇的名字,宋喃伸出一只手指从上面轻柔抚过,触摸到名字就像触到那人的脸一般。 衍哥曾说他与谢知遇样貌相似,一个清新如茶,一个神秘如墨,却是从未打过照面的,想来也没有什么机会相见。 伸伸懒腰,毫无预兆的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许凭阑。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那么蜷缩成一团,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宋喃披着被子穿鞋下床,将二人裹在一起,待到渐渐暖和了又睡去了。 木屋后传来几声鸡鸣,谢府接宋喃回去的轿子已经落在了门前。 宋喃正睡得迷糊就被人连着被子抱到了轿上,翻个身又睡熟了,全然不知一路的颠簸,也未看到离开木屋时言公子眼里微含的不舍,一觉醒来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谢知遇的床上了。 日上三竿葬礼才正式开始举行,大堂中央安放着谢棋影的棺材,宾客们鱼贯而入,皆是手捧白花挨个从棺木面前哀悼再慢慢走回座位,侧门设有供乞丐难民们充饥的小桌儿,许凭阑就是从那悄摸溜进谢府的。 柳淡烟拿了帖子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放下手里的白菊便迅速落了座,余光不停地瞥向周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瞄不着自家儿子的身影了。 奇怪的是,宾客们脸上并无伤心之色,反倒和平常的表情无二,就像是早已知道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了一般。 开席之后趁着没人注意,许凭阑就从侧门一路摸到偏厅,佝偻着身子环顾四周,终于让他发现了一抹奇怪的身影。 那人走路有些跛脚,想来应该是腿脚受过什么伤,记得许珘告诉他,当年未刺杀成功只是废了谢棋影一条腿,看来,那人十有八九就是谢棋影了。 许凭阑拿出匕首,步伐极轻,神不知鬼不觉便跟在谢棋影身后了,正欲下手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住了领子, “你是哪来的乞丐?要要饭去侧门,来这做什么!” 这一嗓子,不仅吓到了许凭阑,连前面的谢棋影也跟着一哆嗦急忙转过身来,许凭阑已经眼疾手快把匕首放回怀里了,一头撞向谢棋影怀里,后者先是心理受到惊吓,又加上身体受到惊吓,一个后退直接被许凭阑扑倒在地,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不知所措。 “我我..我,哈哈哈哈,你你,你倒了!我,我赢了!” 谢棋影只当他是脑子坏了,一把推开他就要起身,又被扑倒了, “我,我赢了,你,你得,你得给我,奖赏。” 谢棋影这次没推开他,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换上笑脸道:“行,你来我房里,我给你奖赏。” 方才跟过来的小厮还想说什么就被谢棋影不耐烦的轰走了, “有你什么事?一个乞丐罢了,你可以下去了!” 小厮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悻悻的走了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8 。 许凭阑跟在谢棋影身后一路到他房间,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侧门小桌上给的饭菜都是馊的,哪里是人吃的?谢府就是看着排面,实际上就是个空府,他来的时候就先溜去厨房看了,招待宾客的那些还能勉强算得上吃食,仓库里没多少东西,正儿八经的家禽都没有,还不如个寻常客栈。 最主要的是,这府里除了几个小厮是男子,其他从丫鬟到管家,全是女子,想找个好看的合心意的都找不出来。 谢棋影前脚进了房门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凉意,许凭阑关了门就把匕首架好了,身形都不带伸展的。 “你可知念衍阁许凭阑是谁?” 许凭阑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完全不像之前装疯卖傻的样子, 谢棋影哆哆嗦嗦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匕首,再不敢乱动, “那你可知李家村许珘是谁?” “你!你是许珘的儿子?” 谢棋影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猛的回头一看,脖子上已带出一串血珠,染红了半边白刃。 “啊――” 最后那声惨叫还未完全发出,脖子和脑袋已经分离了。 许凭阑随手捡起桌上的抹布擦擦匕首,又合上刀鞘放进怀里, “怎么说今天也是你的葬礼,我得让你死的明白。” 出了房间,他还是那个臭烘烘的乞丐。 柳淡烟见他朝这边过来,赶紧端了碗饭菜在手上, “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吃饱了就快回去吧。” 言午感激地接过饭碗,就差没流几滴真诚的泪珠给她看了,别人夹菜的功夫他已经扒完了一整碗饭,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行了,赶紧回去吧。” 走之前,柳淡烟还是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言午仰着脖子满脸享受,一出谢府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抠着嗓子把方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痛快了。” 他回到木屋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换了身行头,又做回了许阁主。大摇大摆地走到谢府门口,拉过一个过路的人就询问谢府是否出了什么事,那人被他拽着不好发作,只得耐心地给他讲了谢府是怎么从假葬礼变成真葬礼的事,说罢还往里指了指, “喏,那个人瞧见没,谢府二公子,死了真哥哥正趴那哭呢!” 许凭阑仔细一瞧,还真是宋喃,就跪在棺材正前方,两只眼睛红红的,盯着棺木发呆。 早知道你会难过我就让你去看他最后一眼了。 许凭阑想着,就看见宋喃已经起身,回头朝他站着的地方看过去,不好!得装瞎。 过路人刚想走又被拽住胳膊,许凭阑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过路人点点头,搀扶着他慢慢走过了谢府。 若是日后宋喃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会不会恨他? 来不及多想,许凭阑已经踩着轻功找了家客栈落脚,随便一打听,谢府的事已是人尽皆知了。 小九随后也进了客栈,在许凭阑旁边坐下, “小九,这事,太快了。” 小九刚从谢府到木屋又从木屋到谢府跑了几个来回,脑子里全是木头棺材棺材木头,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总觉得,谢棋影是故意让我看见他,又故意让我杀了他。” “阁主,这又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就是想寻死吗?” 许凭阑双眉微蹙,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那个人,根本不是谢棋影呢?”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就着轻功往谢府跑。 柳淡烟有危险! 果真,谢府上午迎来的宾客已全数离开,只剩柳淡烟一个人被粗绳绑着扔在棺材前面,真正的谢棋影手持长鞭站在她面前,旁边还站着谢知遇。 “许夫人,别来无恙啊。” 柳淡烟嘴里被塞了抹布不能说话,正是许凭阑用来擦匕首的那条,假谢棋影的血染在上面还未全干,看着有些慎人。 “实不相瞒,今日这两场戏,就是演给你们母子二人看的。” 谢棋影说完,眼神已经落在刚进门的许凭阑身上,带了些凌厉, “我猜到许珘没胆子来,那没用的东西,就只会让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来送命,自己则躲在家里做他的懦夫。” 许凭阑也不反驳,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原来谢大人留了这么一手,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我们母子二人的结局了。” 语毕,小九的长剑又架上了谢棋影的脖子, “谢大人要不要同我做个交易?” 许凭阑指指身旁的谢知遇,也就是宋喃, “你把他给我,我留下任你处置。” 这下连柳淡烟都震惊了,怎么,儿子原来你爱的人是他吗? 真正的谢棋影倒是镇定自若,即使长剑在颈也丝毫不见慌乱, “好啊,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我这弟弟,不好男色的。” 许凭阑没了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烦, “你话这么多,你家里人不嫌你烦么?” 宋喃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害的小九手抖差点长剑脱手。 趁着谢棋影被笑声吸引,许凭阑一个眼神递过去,小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剑还悬在谢棋影脖子上,柳淡烟已经被小九带着离开谢府了,粗绳落在地上的瞬间长剑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一时间,谢府静的可怕。 再后来,宋喃靠近许凭阑的耳朵说了句什么他就晕了,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许凭阑坐在来时的马车上,他们一行人正在离开北国原路返回京城的路上,不管他怎么问,柳淡烟和小九都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给他。 回到京城,柳淡烟先陪着许凭阑回了念衍阁,刚进门就打量起一楼二楼的摆设, “这些都是秦素安让你们这么摆的?” 伽蓝跟在她身后,一路点头哈腰, “对,军师出的主意,阁主找人布置的。” 走了一大圈,楼上楼下逛了个遍,见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柳淡烟只好作罢, “这次算她赢了。不过,她怎么不在阁里?” 伽蓝见她坐下来,忙端了杯茶过去,双手奉上, “军师都是差人送信过来,人很少来。听说这几天宋府出了些事,怕是更没有时间过来了。” 柳淡烟蹙眉,难道是谢知遇那个事宋寒辰知道了?不应该啊,一开始宋喃扮成谢知遇去谢府就是他的安排,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就听见有人踩着楼梯下楼来了,许凭阑手里捏着封信,啪的一下摔在柳淡烟面前,沾了不少水汽,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军师的信都送到念衍阁来了,你还能护我到什么时候?” 柳淡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正眼都没瞧那信,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39 突然严声道:“跪下!” 许凭阑也不问原因,二话不说就撩袍子跪下了,神色倒是平淡得很, “把长鞭给老夫人拿来。” 伽蓝一看形势不对,阁主又发话了不得不从,只好默默递了长鞭过去,柳淡烟接了鞭子就开始往许凭阑身上抽,每抽一次伽蓝就深吸一口气,好像都挨在他身上了似的,却没见许凭阑吭一声。 “这是我替你爹打的,” 说罢,抽在许凭阑身上的鞭子更重了些, “这是我替宋喃打的。” 终于,许凭阑抬头看了亲娘一眼,万千疑惑都汇集在一个眼神里,背后已经绽开了皮肉却没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我替你爹打你,是因为你办事不利,竟被人下了套,坏了你爹的名声不说还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我替宋喃打你,是因为你感情用事愚钝至此,才害的宋喃为救你出来负了重伤,不仅背上谢府一条人命,到现在都卧床不起久病不愈!” 一番话下来,许凭阑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前背后的伤,满心满眼只有不远处宋府里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他一定比自己痛苦百倍,甚至千倍.... “娘,让我去看看宋喃吧......” 柳淡烟收回长鞭交还给伽蓝,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之情,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在谢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去宋府前跪着,不到下雨不能起身。” “老夫人万万不可啊,阁里的影卫夜观星象,说是近来十天半个月内都无雨可下啊,阁主又刚挨了鞭子,身体会受不了的!” 许凭阑站起身子朝柳淡烟鞠了一躬,一只手拦住伽蓝不让他近身, “你先下去吧。” 又面向柳淡烟,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宋府门前跪着。” 许凭阑转身,背后已经被血浸湿了大片,血肉和里衣相连,看得柳淡烟都有些于心不忍,待到自家儿子走后又下了一道命令, “我儿下跪期间任何人不能送饭送水替他求情,若是被我发现了,你们阁主陪着一起受罚。” 崔叶开听完马上就去找小九了,小九从北国回来就病怏怏地靠在浣溪苑的侧墙上,一副垂死之状, “九儿,你们去北国到底发生啥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看老夫人的样子气得不轻,阁主犯啥事了?” 小九头都抬不起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别看我这样......,宋公子,估计......,唉。” “宋公子?哪个宋公子?宋府那个小白脸似的二公子?他怎么了?” “他替阁主挨了九九八十一鞭,还冒死给谢棋影灌了□□,被人发现了,扔在谢府门口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直接晕死过去了,还险些被勾栏里的人拉去卖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强忍着痛把咱们阁主送到了老夫人面前,又被宋老爷带回家,二话没说跪对着老祖宗的牌位面壁了三天三夜,据说什么东西都没给吃啊,要不是军师发现的早及时给人带回了房里,宋二公子怕是早就没命了。” 崔叶开啧了一声,后悔刚才说宋二公子小白脸的话了,朝宋府的方向颔首,敬宋二公子是条汉子。 “那他为啥这么帮着咱们阁主?阁主给了他什么好处不成?” 小九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彻底没了力气, “.......,宋公子,好像,对咱们阁主有意思。” 崔叶开一看情况不对,顾不上听完那句话后红着的脸,扛着小九就偷摸去医馆治病了。 许凭阑从那日起就在宋府门口跪着,丫鬟小厮们进出都要瞥他两眼,就像是他亲手害了宋喃一样,眼神里全是满满的恨意,他也无暇顾及,只盼着哪天宋喃好起来了,能走到门口遛达一圈,让他见着了也好解相思之苦,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宋喃要是好起来了,一定要离他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再跟他有什么牵连。 一个晃神,差点没撞在门前的台阶上,被人及时扶住了,抬眼一看,竟是医馆里的大夫。 “这不是画楼吗,你怎么跪在这?” 许凭阑没心没肺地笑了声,说了句什么大夫也没听清, “对了,我赶着进去给宋二公子治病,先不跟你说了。” 正要走,被许凭阑拽住了袍子下摆, “宋老爷不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么,还用得着请外面的大夫么?” “唉,你是不知道啊,这宋老爷也是狠的下心来,旁人的病他都给看,就是不看自家儿子的病,我还是得了宋夫人的帖子悄悄赶过来的,都来几回了,宋二公子也真是命苦。” “你说什么?来几回了.....?” 大夫不跟他啰嗦,甩开他的手就要进府, “你下次来医馆解毒我再告诉你,你可别耽误我进去看病了!” 果然,后半句话一出许凭阑就立刻撒手了,还伸长脖子往宋府里头瞧,除了一堆难看的丫鬟什么看不见了。 许是上天怜悯,没过几天就下起雨来,伽蓝随手拿了把伞赶着去接阁主回来,到宋府门口一打听才知道,雨点还没落在地上他们伟大的阁主大人就已经没影儿了,地上还留了张字条: 我离开几天,有事找肆意解决。 奇了怪了,两个阁主天天不在阁里,一个去官大人家久久不见回来,另一个刚回来又跑了,难不成是中了什么奇怪的咒了? 伽蓝有些摸不着头脑,决定不再揣测阁主的意思,自己打着伞乖乖回去了。 几天后,许凭阑回来了,不仅身上的伤痕不见了,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走在街上见人就打招呼,还热情地询问人家吃饭了没有,为防有人传谣言说他们阁主脑子出问题了,崔叶开和小九合力把许凭阑打晕扛回了念衍阁。 刚进门,就碰上了同样从官予安家回阁的肆意,他正眼没给许凭阑一个,先雇了辆马车把柳淡烟送回李家村去,据知情人士透露,许老夫人拉着肆意的手在门外说了好久的话,一会儿婆婆一会儿儿媳的,弄的肆意阁主面红耳赤,幸好许老爷出来将人硬拉了进去,才得以让肆意阁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刚进门端过杯茶,一个影卫就过来了, “阁主,您真不去看看许阁主?” 肆意转转手里的茶杯,茶水每每快溢出来时就被他晃了回去,一口接着一口没有间断地喝完了一整杯茶,硬是把茶喝出酒的气势来,一 “去问问北国的谢府近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了,顺便,送点凝肤霜给他。” “是。” 影卫离开后,肆意走回房间准备关门沐浴,被后面跟着进去的人先一步关上了门,还大摇大摆坐在他最喜爱的竹椅上,疼的嘶一声叫了出来, “你的伤口不是都好了么?怎么可怜成这样?”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0 许凭阑翘着二郎腿正小心翼翼地把背往后靠, “身体上的伤好了,架不住我心里的伤疼。” 肆意嘴角挂着冷笑,懒得理他,低头继续脱衣服, “你这是做甚?我一进来你就脱衣服,这.....,恐怕不太好吧。” 许凭阑把鞋脱了,缩在竹椅上,成一个团状,被肆意一个眼神盯过来,乖乖抱鞋出门, “行行行,您沐浴,小的就不打扰了,请您自便。” 一边替他关好房门一边在嘴里嘀咕,“你哪儿我没见过似的。” 房内,肆意已经脱完衣服走进了浴桶,脖子,前胸,后背,大大小小的吻痕,红一块紫一块的,都是官予安那厮干的好事。 他不是不敢让许凭阑看见,只是害羞和不愿占了上风,他不想在许凭阑面前丢人,再者,他也担心那人傻乎乎的劲儿,一个不明白就上官家找人茬儿去了,怎敢让他知道。结果,一瞒就是从头到尾,索性什么都不说了,省得麻烦。 那影卫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在肆意门口敲门,一轻一重,各两次。 “就在门口说吧。” “谢家全家被杀,除了身在皇宫中的谢知遇无一人幸免,谢棋影的墓被打开了,已遭人鞭尸。” 沐浴的缘故让他不停地往外发汗,脸色却格外冰冷,许凭阑,你真的为宋喃做到这种程度么?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沐浴过后,伽蓝上来找他一起用膳, “您说,许阁主真就这么狠心?那谢家全家上下是一个不留啊,宫里那位知道了还得了?” 肆意夹了片菜叶喂进嘴里,方才沐浴完换衣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若是你的心上人被人那样对待,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欺他一分我便伤他三分!” “你看,正是这个道理,画楼没挖了谢家祖坟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可这背负的人命也太多了......” “上面还有许老爷压着,他有什么好顾及的?别问了,吃菜吧。” 伽蓝不情愿地埋头吃饭,再一抬头,肆意阁主又不见了。 许凭阑被肆意赶出房后,百无聊赖,躺在浣溪苑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从怀里摸出那瓶凝肤霜,扯下后背的衣服就开始涂抹,刚接触到皮肤时一阵凉意,加上夜里本来就寒气重,忍不住一阵颤栗,咬了咬后槽牙, 宋喃那白面儿似的面皮儿的人都没疼得喊出来,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怕什么? 上好药,披上外衣,又抬头盯着那月亮。 他和那月亮似乎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份,打小看见衍哥那会月亮就这么亮着,总是这么亮着以至于让他有种充满希望的错觉。他不喜欢太阳,太刺眼,难以直视,就喜欢月亮这种柔柔美美白白亮亮的东西,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抬头就能感受到凉意,并不寒冷,只是清爽。 离开京城的那夜,他在马车里探出头来往外看月亮,那时他才四岁。 离开皇宫的那夜,他在宫前街上站着抬头看月亮,那时他二十四岁。 这一夜,他看着月亮心里想着一个人,摸摸脑袋揉揉头发的,只有三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就多更一点吧 有点瓶颈了..... 话说小秦姑娘是穿越来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 有兴趣的话会有副cp的文 谢谢大家赏脸 爱你们 ☆、第三十九章 也许是自那天后肆意每天在宁光寺的祈福忏悔起了作用,不仅谢家无人寻仇,宋喃的病也一天天好起来。 许凭阑跑到医馆找到叶大夫,想问问关于宋喃的病的事,可这次他却只摇头不语了, “我受宋公子所托,半个字都不能透露给你。” 许凭阑坐在他的药柜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 “看来,跟寻常风寒没什么区别。” 叶大夫抓药的手一顿,回头就要解释, “怎么没区别?一个是病根一个是区区小病,没有可比性呀!” “那又怎么样,这不是快好了么?” “快好了是结果,过程中的痛你能明白多少看见多少?那些鞭痕,膝盖上的旧伤,落.......” 许凭阑婉然一笑,这个笑容在他脸上竟有些灿烂了, “您怎么不继续说了?” 叶大夫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扭过去继续抓药,再问什么都不理了。 “走之前,问您最后一件事,跟宋喃无关的。” 叶大夫斟酌了一下,摸摸胡子, “行吧,你说吧。” “您馆里先前那个小药童,去哪了?” “大概是回乡了吧,这孩子自来到我这聪慧的天分就暴露无遗,一点就通,若不是过早离开,恐怕现在医术已经在我之上了。” “跟宋寒辰比呢?” 叶大夫听他直呼前丞相名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远远不及。” 许凭阑兑现诺言,说最后一个问题就最后一个问题,撩袍子准备走人, “对了,那小药童叫什么名字?” 叶大夫想也没想,张口便答道:“纪小七。” 许凭阑朝他遥遥颔首,道了句 “多谢。” 距离他们一行人从北国回来已经一月有余,转眼京城也入冬了,虽很少下雪,百姓们早已冬衣冬裤换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北国天气的影响,许凭阑觉得这年好像格外冷些,默默回房,收拾过冬衣物。 从江南带回来的包袱里,掉出了宋喃给的锦盒。 他从带回来那刻便开始让自己刻意忘记这个盒子的存在,日子一天天过去,若不是今日巧然打开了这个包袱,他兴许真的就忘了。 拿食指悄悄顶开一个缝,往里瞄了一眼。 圆圆的,带点墨绿色,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颗糖果,放了很久的糖果。 吃,还是不吃? 或许,不是糖? 思索半天,关上盒子,决定哪天拿去给叶大夫看一下,鉴定鉴定。 有人推门进来,往桌子上放了封信,又走了。 “哎!肆意,别着急走啊!” 许凭阑知道,肆意已经原谅官予安了,两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小日子过得可是逍遥快活,倒像是因为他回来又刻意生分了。 他这个人,从前在阁里不是调戏肆意,就是跑到官予安那跟他卿卿我我,专门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是为了吸引肆意的注意,让他把眼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从前那些破事了。 另一方面,他去撩拨官予安,后者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打扰肆意的生活了,也算是一举两得。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1 收拾衣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随意了,让外人看了去,传到衍哥耳朵里,就成了今日这般? 想罢,又自嘲似的摇摇头。 一个人若真的在乎你喜欢你,怎么会介意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即使他看到这样的你,也会设身处地替你着想,考虑是否有苦衷隐含在内。 就算你做了天底下所有的错事,他还是会在心里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为你开脱,哪怕全天下都不信任你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 是了,他和宋衍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本不愿再想这件事,可还是会从心底探出来一把声音问他,那宋喃呢? 宋喃,吗? 宋喃.......... 或许只是自己人生路上的,一个意外? 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深究,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掉下去捞不回来了。 从他幼时踹宋喃下水那刻起,两人的缘份就开始了,剪不断的。 对了,那封信..... 许凭阑放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桌前,有些迫不及待了。 果然,信是秦素安差人送来的: 楼儿,这件事是喃儿自己决定的,干妈不怪你。上次那封信是干妈一时冲动,见到喃儿身上的伤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满腔怒火都发在了你身上....今日喃儿伤势好转,只喝了点水,迷糊间还是叫出了你的名字。明晚寒辰有应酬会晚些回府,你趁他出门的时候,来看看喃儿吧,喃儿他,像是想你了。 秦素安字。 放下信,许凭阑陷入无限的沉思之中。 第二日上午,他把井嫣叫了过去。 两人商讨到午饭开始,终于有了结果。 井嫣给他拿过去一套衣服和一张面具,决定让他扮成宋府管家的模样。 这还是她来念衍阁第一次听阁主说这么多话,从头到尾都在围绕同一个名字,宋喃。 也不知道宋喃的伤如何了,只喝了水会不会很饿? 半夜会被伤口疼醒吗?若是醒了,身边又没有人,那可怎么办? 叶大夫的话里,宋喃的膝盖也受伤了,是在哪里受的伤?重不重?会留疤吗?他皮肤那样好,留疤的话他一定伤心得不行。 对了,上次肆意刺的那一刀,也不知痊愈了没有,要带上些凝肤霜过去。 宋喃会不会恨肆意恨自己?要不然,带上匕首,若是他真的怨恨,就随他砍吧。 不对,宋喃受着伤,哪还有力气握刀,兴许我可以自己来... 那颗糖果是否对他的伤势有帮助?一并带上吧。 那次去月湖镇,他是不是早就认出来自己了?还陪着演了一路...宋喃真是,太贴心了。 完了,既然下江南时已经认出来了,去北国那次... 应该不会,当时缩了骨的。 “阁主,您再耽误下午,马上就天黑了。” 井嫣放下东西,好心提醒道, 许凭阑又换上那副冷漠的脸色,挥挥手让她下去, “今日的事,不可告诉肆意。” 井嫣点头欠身,脸上带着笑意离开了。 她无意间瞥到许凭阑笑了,发自肺腑的那种,眉眼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宋二公子宋喃,可真是个神奇的人物。 入夜,许凭阑扮作魏管家的模样堂堂正正从宋府大门迈步进入,四顾无人,熟练地摸进宋喃的房里。 床上那人合衣躺着,眉头紧锁,双手抓着被单,额上不停地冒汗。 许凭阑忙摘了面具走上前去,替那人舒展开手指,用自己的手掌牢牢握住,逼着跟他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拈了帕子替他抚去细汗,手指指腹顺着那好看的眉眼一路向下,直到微薄的唇。 那人的嘴角像是不自觉弯了弯,不到片刻便睁开了双眼。 那眼神分明清醒得很。 手还和许凭阑扣着,掌心不断传来温度。 “画楼....” 许凭阑目光如水,痴痴地看他,竟忘了回应。 宋喃于是又叫了一次,唤他“凭阑。” 语气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有些狡黠的意味。 从前他都是叫许兄,一方兄,言老伯,言公子,今日终于名正言顺地唤了他的名,他的字。 “嗯。”许凭阑声音很淡,听不出感情。 宋喃笑意更深, “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不知为何,见宋喃笑就让他害怕。 这笑太过粲然生动,仿佛这一刻的温存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离他远去,倒有些不敢直视了。 宋喃看出了他的顾虑,手指稍稍用力,握紧了他的掌心,仍是笑, “凭阑,看着我。” 低头,不语,不动。 被人晃晃胳膊,“凭阑....,看看我吧,我好疼....” 仍是不动。 “嘶......” 宋喃欲起身,牵动了伤口,又躺了回去。 躺下的瞬间,对上许凭阑深邃的眼眸,像璀璨的星河。 俯下身亲吻上那人的双唇,赤luo裸的占有。 好一会才赌气似的分开,又嫌不够,手指在他颈间打转,一路滑到锁骨,胸膛。 “凭阑,我还病着。” 一怔,手指毫无留恋地离开他的身体,老老实实放回去,被宋喃轻轻一扯,整个人便欺身压在他身上, “宋喃,你还病着......” 下文未出,被人用唇堵上了嘴巴,唇齿相依,呼吸相连, “若是凭阑,我心甘情愿。” 话落,一只手便伸上来剥许凭阑衣服,另一手仍与他十指紧扣, “不用对我温柔,我想你能痛快舒坦......” 许凭阑狠下心来,手上和身下同时用力,时而野蛮时而轻柔,对宋喃,他舍不得。 一夜huan好,shenyin不断。 夜里给宋喃换药的丫鬟来过一次,听见房里的声音,终是羞红了脸仓惶逃开。 露水浸满房外的花花草草,一时间,倒有些芬芳了。 许凭阑替宋喃清理,有些触目惊心。 鞭痕已经浅了很多,许凭阑在那上面布满了属于他的痕迹,仍是难以全部遮盖。 天微亮,又拿指腹轻轻滑过一遍,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宋喃依旧躺着,对他吟吟一笑, “凭阑,我不疼的。” 你看这个人,哄人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好疼,就想让你关心他爱护他,正经起来又满嘴的我不疼,生怕惹你担心。 许凭阑在他额前落下一吻,言语间态度温柔至极, “宋喃,我.....” 话到一半,被人覆上指腹赌住嘴巴, “小时候,我想要天上的星辰,哪怕一颗也好,看着它一闪一闪的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2 发着光,大概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直到后来,有人跟我说,星辰是无论如何摘不到的。” “如今,我只想要眼前这个人,要一会不行,非得要一辈子,看着他好好在我身边待着,我的一颗心才能放下来。” “凭阑,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许凭阑也不移开宋喃的手指,就那么一遍遍亲吻上去,目光潋滟, “宋喃,你同我好,我便不会负你此生。” “从前是我太过软弱,到手的人也无暇顾及,只知道一味逃避。害他为我受了伤不说,心里更是憋的难受。” “现下我不想再躲了。” 许凭阑拥人入怀,轻抚那人后背, “我也不会让他离开了,哪怕半步。” 窗外鸟鸣声入耳叽喳不断,屋内某人心跳声却漏了一拍。 我下了决心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偏过头朝我咧嘴笑了。那种感觉,就像是.... 有个极温柔的声音闯进了心里,对着那颗已经不愿再跳动的心脏柔柔的说了句,跳一跳,你再跳一跳吧。 这一世,我见过的好看的笑容千千万,唯有这个,让我这般惦念,惦念到不舍得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的可能就会很慢了...所谓的高潮要来了... ☆、第四十章 冬深,春节将至。 念衍阁隔三差五就收到宋府的信。 秦素安说,儿子你冷不冷呀,要不要来宋府玩啊。 宋喃说,天冷,注意保暖。 秦素安说,儿子陪我去趟宁光寺吧,我给你和喃儿祈福,让佛祖保佑你们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宋喃说,别听娘的,佛祖不管这个。 秦素安说,春节怎么过?把肆意叫上,咱们一起去江南玩?你们上次去的地方瞧着不错。 宋喃说,最近体虚,少来宋府。 宋喃还说,噢对,衍哥回来了。 许凭阑手指停留在衍哥两字上,微微一顿,将信收了起来。 夜里,他潜进宋府,宋喃正握着暖壶在院内赏月。 他从后面将人拥住,那人身子偏软,还暖呼呼的。 下巴抵在宋喃肩上,有些孩子气般喃喃道, “喃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不会下雪,不会寒冷,你也不会.....受伤。” 宋喃拉住胸前人乱动的双手,被他裹在手心里捂着,一缕长发顺着脖颈垂下, 回头一看,许凭阑竟是散着发来的。 月光下,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 眼神茫然看着前方,升起一团雾气,让人看不清楚了。 几日不见,好像又消瘦了些,眼窝偏深,眼眶稍乌,精神不佳。 “凭阑,是不是阁里出了什么事?” 宋喃扭头看他,眼睛仍是亮亮的。 许凭阑长叹,抬眸望月,摇头不答。 宋喃又问,“许老爷许老夫人身体....?” 又摇头。 这次不问了,气鼓鼓地吻上那人的唇,丝毫不留给他换气的时间。 末了,又扭过头不看他了,声音清清冷冷, “你什么都不与我说,我又如何能替你分忧?” 许凭阑眉心一动,撇出个笑来,拥得更紧, “好喃儿,我不想你替我分忧,我只望着你这一生无忧无虑,安然到老。” “怎么,生气啦?” “宋喃?回头看我一眼。” “喃儿,那我走了....” 宋喃仍是毫无反应。 许凭阑脱下大氅,将两人裹在一起,与宋喃两肩相依,眼神恢复澄澈, “疏语。” 话一出口,宋喃便愣住了。 这是他的字,那时衍哥在他房里为两人取字,凭阑字画楼,他字疏语。 已经许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扭头迅速瞄了眼许凭阑,表情颇有些无奈,起身就要回房, “疏语你去哪......” 宋喃忿忿地回头瞪他一眼,眼神凌厉, “收拾东西跟你私奔!” 许凭阑高兴坏了。 隔天,他拉着肆意交代事宜。 肆意取来纸笔,边听边写着什么, “家里老小都在的,就准他们回家过节,不在的,就留下来当差,有什么条件让他们提就是了。” “若是有人寻我帮他杀人.....,就让伽蓝代劳吧。” “小九这孩子你多帮衬着,过节时叫上他和老崔一起吃个饭。伽蓝就不用管了,指不定又跑到人家尹府蹭吃蹭喝去了。” “手工部服装部实验部那些都先暂停,赶制一匹冬衣出来先御寒保暖了再说,工钱要多发,从我那拿就是。” “我可能,会离开很久......,哎你这画什么呢?” 许凭阑眼神落在肆意那张纸上,一树梅花含苞欲放,栩栩如生。 “看不出来你还会作画呢肆意小师父,不对,不对。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堆,你就画了这么个玩意?你有没有听我说啊肆意。” “听了。” 肆意掸开他落在画上的手,打得许凭阑嗷的叫了一声, “不仅听了,还有疑问。” 许凭阑双手一摊,很是欣慰。 “说吧。” 下一刻肆意已经贴近他面前,险些跟他鼻对鼻嘴对嘴了。 “小九......,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语气之笃定之愤恨,让许凭阑好一哆嗦,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人,自己还后退几步, “不是。” 颇为头疼,怎么肆意也这样问,一双手按上太阳穴, “他不是你从宁光寺门前捡来的吗,你忘了?那年是京城为数不多下大雪的日子,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就那么被人扔在寺门前,你见了于心不忍,就给带回来了。” “再说了,就算我身强体健武功高强,也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孩子啊.....照你这么说,我不得十岁左右就跟人生孩子去啊!” 说着,就委屈巴巴地往肆意身上靠, “况且,我不喜欢女人,你是知道的。” 肆意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把推开许凭阑,还嫌弃地拍拍衣服, “你离我远点。” 许凭阑一个矮身躲在桌子下面去了,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说,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肆意随手拔下角落里崔叶开的长剑,在桌子上划了一道,木桌顷刻间断成了两半, 冷眼冷笑招待许凭阑, “怎么你是老子家养的?” 那神情许凭阑记了好久,下定决心要在官予安身上讨回来。 还没计划完如何复仇,就被肆意一把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贴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3 “念衍阁出问题了。” 随后放开他,语气与先前一致, “还不滚上来收拾你的衣服,等着我帮你收吗许施主?” 许凭阑一听情况不对,赶紧屁颠屁颠跟上肆意脚步。 从他那次出发去江南开始,阁里就平白多出影卫来,刚开始肆意毫无怀疑,以为是伽蓝从外面又招了人进来,就没有插手其中。 可当许凭阑从江南回来的时间,人数又和从前一样了。 要么,是正常的有人进来有人离开,要么就是偷梁换柱,以他们的人替换了阁里的人。 肆意一直暗中调查这件事却毫无头绪。 若是仇家,直接挑了人寻仇即可,不比如此大费周章。 若是同类,何必这么见不得人的暗中帮忙。 “那,有没有可能,偷梁换柱的人既不想帮我们,又无意害我们?” 肆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个人一定权利极大,非富即贵。”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查着,待我和宋喃从江南回来.......” 话到一半,又被肆意无情打断, “你不觉得,宋喃的出现,太过刻意?” “这话怎么说......?” 肆意忍不住敲他脑门, “你果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又继续道, “从你第一次要入宫开始,是军师说让你带着宋喃一起去,那时宋喃便出现了。此前十几年都未曾见过的人,平白无故出现在你身边,或者换句话说,被人送到你身边。” “没过多久,你说要去江南,刚出京城就在树林里被打劫的宋喃,还偏偏跟你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没记错的话,你当时用的是傅贾一方的身份,可事实证明,他早已识得你是许凭阑了,甚至,并不是有缘相遇,而是蓄谋已久。” “因为许老夫人的信你从江南回来,在阁里不过停留几天便启程去北国,易容缩骨,还是碰见了宋喃。这一次,他仍然认出了你。或是,他早已断定你会去北国谢府。” “谢知遇不过是个壳子,里面装着宋喃,让你也迷了心窍。你杀错人遇害,他为救你弄得满身伤痕,你不敢见他他便送来军师的信让你不得不去见他。” “一切的一切,难道你当他只是为了讨你欢心,与你携手此生吗?” 一连串的分析穿云裂石般震的许凭阑喘不过气来,终是瘫坐下来,无奈摇头苦笑, “肆意,别再说了,是我为了一晌贪欢,色令智昏。” 肆意按住他的手,逼他直视自己, “不,你不是色令智昏,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 许凭阑以手遮面,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宠溺之情, “既然那人是宋喃,我又能如何?” “他想要念衍阁,我便给他。” “若是这样能换来他此生的平安喜乐,我绝无半字后悔之言。” 肆意挪开他覆在面上的手,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意, “你就不怕,宋喃对你,并非真心?” “我房里衣柜下层第二个桌屉,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锦盒里的不是糖果,是一颗药丸。 不久前他拿去找叶大夫看过,里面含有幽心草的成分,十有八九,可医他的毒。 叶大夫说,这种药极其名贵,世上仅存三粒。 一粒在皇宫那位手里,一粒在江南月湖镇青莲山大弟子手里,最后那粒在何处至今无人知晓。 相传皇帝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太医都说无力回天,仍是平安活至如今。 宋喃送他的那粒,可想而知,必定是在青莲山所得。 “我派影卫打听过了,宋喃去月湖镇,一为给卫府赔礼,二为上青莲山求药。” 肆意直直盯着锦盒里的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那影卫还说,宋喃上青莲山,一半的山程靠两条腿走,另一半,则是他三跪九叩丢了半条命上去的。” “与他同去的小厮,本是叶大夫那里的小药童,在出发去江南前就被他买去做了宋府的小厮,改名为纪优辞。青莲山一行,没有跟着回来。” “若非真心,何必这样待我,竟为了一粒药...” 许凭阑不再往下说,肆意已经明白了,却不放过最后一丝疑虑, “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换来你的信任..” “真像你这么说,我也甘心。只要他要,管他是物件也好,信任也罢,我都给他。” 还有一颗真心,愿意亲自捧着送到他面前,就怕,他不想要了。 “好了,我累了。这些事你随意解决就好,明日我就要和宋喃下江南了,都会结束的。” 肆意放下锦盒,长叹一声,终是推门而出, “还有一句话....” “别说了,顺其自然吧。” 许凭阑不放心,半夜溜进了宋府。 宋喃枕着包袱,趴在桌上睡了,不知梦见什么了,竟牵牵嘴角笑了起来。 “真是,傻。” 许凭阑轻手轻脚挪开包袱,又将人抱回床上,掖好被子,在人唇角处落下一吻,安心回去了。 他走的太快,甚至没注意到宋喃眼角笑出的一滴泪花。 这夜漫长,有人欣然入睡,有人辗转难眠。 ☆、第四十一章 天亮了。 许凭阑早早地坐在念衍阁楼下,手捧医书,边翻看边品茶, 伽蓝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下, “阁主,您还不去接宋二公子吗?” “不急,让他多睡会儿,白天得赶一天的路,累人。” 手指捻起书页翻过去,一目十行,目不转睛。 “画楼,军师来信说,天还未亮宋喃就被皇上召入宫中,现在还没回来。” 许凭阑坐不住了,医书从手里掉落,装线断了,书页散落一地。 “找官予安来,我要进宫。” 来人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款款迈入念衍阁大厅, “轿子已经备好了,走吧。” 皇宫,御花园。 颜景云携宋喃手已经在这漫步三个来回,还有继续的趋势,被宋喃及时阻止了, “皇上,臣该回府了。” 小皇帝招手唤太监总管过来,低头矮身询问, “潘霖,你说,宋爱卿这是何意?” 太监总管细着嗓音高声回应, “回皇上的话,宋少傅这是累了,需稍作休息,素商宫是个好去处。” 颜景云满意地点点头, “来人,带宋爱卿去素商宫休息。” 太监宫女们一听,架也似的把宋喃送去了素商宫,并且很有眼力见地锁上了宫门。 宋喃前脚被‘关’进去,许凭阑后脚就进了宫。 皇帝上一次见他,还是官府那个名唤官予非的大小姐,转身就摇身一变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4 ,成了念衍阁的许大阁主。 “草民给皇上请安。” 颜景云抬眼细细打量,眼前这人和宋丞相个子相当,身形修长,就是脸上这道疤嘛,着实有些慎人。 “平身吧。” 许凭阑知道颜景云不待见他,也没想多待,直奔主题, “敢问皇上把草民的人藏哪了?” 这话一出,四下都惊了。 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他也不恼,偏偏笑得更珠光璀璨了, “许阁主猜猜,你的宋二公子,是在朕的刑部大牢,还是在朕的东西六宫?” 官予安在一旁打着哈哈缓解两人气氛,手里暗暗塞了张字条给许凭阑,被他小指一带攥入手心, 声音比来时更添几分清冷,语气中略微带着些不屑, “皇上不愿交人也罢,草民先行告退。” 抬腿欲走,被小皇帝一把扯下发带,乌黑的长发落满后背,与月白色的袍子互相映衬,许凭阑回头,只露出瘦削的下巴,隐隐有些宋衍的感觉。 “许阁主既然来了,不妨与朕同饮几杯?” “多谢皇上好意,草民鲜少饮酒,还请皇上把发带还与草民,以便草民早早出宫。” 颜景云不但不还他,还把发带绕上自己的手腕细细品味,素白色中带着鹅黄,周边一圈浅浅梨花纹,和某人的喜好如出一辙。 “喝几杯茶即可。” 官予安一看形势不对,生怕许凭阑直接拔剑架上皇帝脑袋,赶紧跑到两人中间,硬是挤出个缝来钻进去, “喝喝喝,臣也去!皇上,还是品茗楼?” 颜景云点点头,仍是没有归还发带的意思,已经走出几步带路了,步伐极轻快,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许凭阑打开手掌中的字条,伺机瞄了眼上面的内容:人在寒节宫。 宋衍早早侯在品茗楼,亲手为来人沏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一旁的小太监殷勤地替他摆放好茶具,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丞相大人,宋少傅明明在素商宫,您为何派人送了写着寒节宫的字条给官大人?” 手腕微抬,又一杯清茶入喉,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忘了寒节宫里,住着哪位主子了么?” 宋衍动动嘴角,竟是扯出一丝冷笑来, “这一次,那位可不会轻易放过今日宫中这位贵客了。” 小太监一点就通,与宋衍会心一笑,瞬间明白了。 皇上好龙阳是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人人都以为他好的是从北国千里迢迢赴京赶考中了状元的谢府二公子那口,只有当事人和宋衍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但他待谢知遇,却是极好的。 明明只是状元,入宫不过三日便升了一品大学士,若不是爬了龙床,谁会有这般好运? 寒节宫不同于其他宫殿那般富丽堂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住进去的。 入宫的秀女,被选中的人数本就少,升了位分的更是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没一个有这等运气能住进去。 谢知遇不过一介文官,仗着有几分姿色和皇上的宠爱,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许凭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还的。 远远瞧见皇上的身影,宋衍便抑制不住地轻挑眉,弯了眼角。 相比平时一丝不苟的神色,这个笑已是极尽温柔了。 “微臣参见皇上。” 颜景云撩袍子坐下,示意宋爱卿平身,两人四目相对,眉角眼梢里全是戏。 “朕来看看你这茶泡得如何。” 又给许凭阑和官予安赐座,任他俩如何背后指手画脚打眼色,就是摆明了一副朕本来就是来喝茶的样子,颇为傲娇。 宋衍给在座的一人倒了一杯,轮到许凭阑这里时,手却顿住了。 “画楼,你怎么披头散发的便入宫来了。” 话是这样,语气里毫无责备之情,反倒很关心的样子。 许凭阑不说话,余光瞟了眼被某人缠在手腕上的发带,作无奈状, “出门太急,一阵风吹来发带便松了。刚掉在地上又被不知哪来的野狗给叼走了,一只野狗,我能怪他么?只好这般模样来了,还望衍哥和皇上见谅。” 颜景云也不生气,只觉得这人比上一次来时更有意思了。 “哎呀,微臣也走得过急,随身玉佩给落在御花园了,”官予安话说到一半,扭头看许凭阑, “可否劳烦许阁主帮我去寻寻?那枚玉佩还是皇上亲赐的,上好的汉白玉呢!若是丢了,臣一定会十分痛心的。” 许凭阑喝茶的动作一滞,看官予安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感激。 关爱是觉得他演的太过,有点傻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感激是终于有借口去救宋喃了,念衍阁的千年废柴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皇上点头示意可以,还好心地提醒他回御花园的路,万一走错了,逛到哪位妃嫔的宫里去,再发生点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许凭阑作了个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全然不知已经入了小公狐狸的套。 “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为何还要带到品茗楼来?” 官予安一脸不解地看着皇上, “官爱卿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御花园和品茗楼,哪个离寒节宫近,您心里还没数吗?” 颜景云哈哈一笑,一点没有当今圣上的架势,越发像个小孩了。 笑声响彻品茗楼上下,独独没有传到许凭阑耳朵里。 寒节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被谢知遇遣散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宫院里看天。 北国多是冬日,从上到下皆是白茫茫一片,几乎分不出一年四季来,很少有这么湛蓝的天色,看得人心里舒舒服服的。 和往常一样,他换了靛蓝色的衣袍,一个人,一壶酒,一天即是一日。 许凭阑推开宫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抬脚进去了。 见到谢知遇第一眼,他真以为坐在那对着天空发呆的人是宋喃。 后者收回目光,眼神有些迷离,望着来人一眼不发,倒是许凭阑先开口了。 “你是,谢知遇?”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还真有些不习惯。 “嗯。” 传闻说谢大学士话少,这么看来半分不掺假。 “打扰了。” 许凭阑转身欲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谢知遇脸颊微红,像是刚喝完酒正酣的样子。 这点不像宋喃,宋喃从不喝酒。 于是,好心提醒道:“喝醉酒易伤身。” 听者无心细究话的内容,抬起迷离的双眼去看门口那人, “阁下这话倒是好笑。喝都喝了,我还在乎它伤不伤身?”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玉壶,给自己满上,被许凭阑一粒石子击中手腕,酒杯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5 生生倒下,洒了谢知遇一身。 “算算时日,我入京已有三年了。” 谢知遇起身,缓缓朝许凭阑走去,怀里抱了酒壶, “本以为我假意顺了皇帝,给他想要的,他就能让我谢府的人安然度日。” “到头来我还是错了。” 许凭阑被人捏了下巴,连灌了好几口烈酒, “不是错在信了他,而是错在……” 谢知遇话到嘴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剩下的酒如数倒进许凭阑嘴巴里了。 怕他不咽,只好覆上自己的唇度气似的逼他吞了下去。 许凭阑没有挣扎,他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像极了宋喃,像到他对自己做的一切,他都不忍拒绝。 捏紧那人手腕,逼他看着自己,眼里浮起些许杀意, “谢知遇,杀你哥的人是我,你让小皇帝放了宋喃。” 谢知遇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喊了声疼,嗓音软软糯糯的。 许凭阑还是没忍心,松了手,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在那人手腕上清晰可见。 拔了剑,终归是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杀了我,替你大哥报仇。然后,放了宋喃。” 这次听清了。 谢知遇轻笑,小皇帝说的话,也算是真了一回。 “我不想杀你。” 谢知遇推开剑,重重摔在地上,又覆上去,咬破了许凭阑下唇,手指沾着他的血抹在自己唇上,腥甜腥甜的。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利剑般戳进许凭阑心窝。 半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右手抚上谢知遇白皙的脸颊, “幸好,宋喃没事。” 说好一起去江南的两个人,一个被召进宫,陪着皇上用完午膳才出去。 另一个,不请自来,再没出去。 ☆、第四十二章 除了刑部大牢,小皇帝专门命人打造了一座地牢,给谢知遇发泄用。 许凭阑就被关在这里。 脖子,手臂,腰,小腿,都被粗重的锁链扣着,整个身体贴在墙壁上,衣服被剥落的只剩里衣,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嘴里还叼了块手帕。 每隔两天谢知遇就会来一次,换着法子折磨他。 一把雕刻着花纹的精致匕首沿许凭阑的身体划来划去,有时只在脸颊轻轻刻上一个活字,有时则是在锁骨窝里放满他的血,再扔一只嗜血虫进去。 大部分时间,谢知遇表现得很平静。 并不带任何工具,只是怀里时长藏着一壶酒,心情好时灌许凭阑两口。 心情不好时,便和着盐从头顶浇下。 许凭阑身上的伤口越是触目惊心,他就越高兴,越兴奋。 这次又不同,在腰间划上一刀,鲜血汩汩流出,又取下他嘴里的手帕,沾了些盐上去,一点一点为他擦拭。 每碰到一处伤口,许凭阑便会闷哼一声,谢知遇知道,他这不是在求饶,而是在挑衅。 他身体的每一处仿佛都在随着他的闷哼叫嚣着, “杀了我,杀了我吧。” 可就是偏偏不让他死。 但许凭阑始终不明白,谢知遇这么对他,小皇帝能落到什么好处,宋衍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如果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未免把小皇帝看得太深情了。 如果是为了给谢棋影报仇,这法子又未免太麻烦了。 先是把宋喃送到他面前,让他爱上宋喃,又把宋喃夺走,让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宋喃,最后由谢知遇完成最后的折磨。 可是,宋喃最初被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许凭阑压根还没接触到谢棋影这号人物。 如此说来,小皇帝的动机并不只有这么简单。 这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不等许凭阑细想,谢知遇又抱着一坛酒,醉醺醺地往他身上靠过去。 距离宋喃出宫已经过去三个月,就连春节,许凭阑也是在这地牢里度过的。 那日谢知遇是笑着来的,还给他带了梅花酒,似乎是刚从雪里挖出来的,酒坛子冰凉凉的冒着寒意。 他第一次没有拿着匕首来,反倒取下帕子放开许凭阑,命人把他抬到院子里,平放在谢知遇旁边的软榻上,陪他看天。 “每到春节,我大哥便会带着我溜出去玩,买很多冰糖葫芦和年画娃娃,拨浪鼓,狐狸面具,碰上运气好,还能遇见扮角儿的戏子游街表演,演的通常是些狐仙蛇妖之类的奇异之事,我却是极欢喜看的。” 许凭阑双手撑起身体,看谢知遇脸上的表情, 他说这话时,眼睛也是亮亮的,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他滑落下来,嘴角还保持着笑的弧度,极轻极柔。 险些又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宋喃了。 “幼时有一回我走丢了,混在那些戏子里面,他们以为我是个女娃娃,还给我换上了兔子精的衣服,颜色鲜亮,还有长长的水袖,让我跟他们一起演戏,大哥一路随着看了好久才认出我来。” 如果宋喃在那里,一定也会被认成女童吧。 许凭阑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谢知遇附身看他,整个人便贴了上去,跟他一起躺在软榻上, “笑你啊……” 刚说完,就被身旁人柔柔地掐了下腰,没用什么力道,生怕扯到他的伤口又冒出血来, “一直到六岁,大哥才肯承认我是男娃娃的事实。他还一直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择个好夫婿,亲自送我出嫁,风风光光的,让国主都来庆贺。” 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泪,被他用手指拂去,又接着道, “兴许是被当作女娃娃久了,倒真成了断袖了。” 语气轻蔑又无奈,让人忍不住心疼。 许凭阑掰过他的脸,捏了捏他的鼻尖,一片雪花就那么落下来,落在许凭阑手背上,成水珠的形状。 谢知遇挪开鼻尖上的手,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水珠,被冻的浑身一颤, “啊……,凉……” 许凭阑抿唇,在谢知遇看不到的地方咧嘴笑了。 宫人取了被子来,盖在两人身上,冰天雪地里,颇有一种相依取暖的氛围。 小皇帝就是看他生的好,样子好看,哪里给过他这样的温暖。 想不到,第一次拥有被呵护的感觉,竟是从仇家身上。 回忆结束,许凭阑就感觉身上软乎乎地粘上来个人,谢知遇怕是又喝多了。 挣开锁链,抬手抚上他脸颊,温度有些不对,再一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这么冷的天,连件棉衣都不穿,活该发烧。 许凭阑强忍伤口挣开所有锁链,试着运了下全身的真气,把谢知遇抱回了寒节宫。 地牢离寒节宫靠人走还是有些距离,刚出地牢便感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6 到一阵寒意。 外面竟这么冷,相比之下,地牢里的温度算得上适宜了。 天公又不作美,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毫不留情地在许凭阑伤口处化开,他身上穿的还是三天前谢知遇带来的睡袍,短了一截,简直是衣难敝体。 谢知遇在他怀里睡去了,扑闪着眼睫,看起来一副乖巧的富家公子模样。 透过里衣还能看到大片的肌肤,从锁骨到胸膛,皆是绯红一片,许凭阑动动喉结,赶紧挪开眼神了。 一路把人抱到寒节宫里,替他擦洗,换衣,一套动作下来许凭阑也累趴了。 本就带着伤,还要服侍别人。 想想就觉得自己真伟大。 许凭阑呈大字平躺在谢知遇床前的地毯上,长出一口气,呵出好大一团白雾来。 手指在空中飞舞了几下,描绘出宋喃的名字,弯弯眉眼,笑了。 他在宫里多待一天,宋喃在宋府就多安全一天。 这是宋衍答应他的。 许凭阑冷哼一声,冻的缩成一团,他把宫殿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盖在谢知遇身上了, “亲弟弟,竟也下得了手。” 床上的人喃喃了一句,像是在回应他。 “你也这么觉得吧,亏我当初,嗯……” 许凭阑不说话了,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认真的喜欢过宋衍,心里就越发心疼宋喃。 细细想来,自己对宋喃的感情,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像是怕阳光漏进来刺眼似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阖起眼睑,沉沉睡去。 梦里有个人把他架上床,盖好被,动作细致地描摹他的五官,最后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落指轻戳,又贴上来个软软的东西覆在他额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待到他体温恢复正常,毫无留恋地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次醒来,仍是在谢知遇的地牢。 “水……” 轻唤出声,便有人端了瓷碗来,贴着他的唇角,小口慢灌, 许凭阑睁开眼,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谢知遇……,你是……,你是宋喃……” 口渴难耐,声音也异常沙哑, 面前人脸色平静如水,似乎毫不关心他说了什么,继续给他喂水, 许凭阑别过头去,碗被他带的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过后,破成几块大瓷片, 那人挑了块最大的握在手里,朝他心口刺去。 ☆、第四十三章 “宋喃……,别。”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身形明显一顿,踉踉跄跄地往前挪了一步,打开许凭阑身上的锁链将他平放在地上,俯身上去,手指贴在他唇角处,被瓷片割出的血全流进了许凭阑嘴里,依旧腥甜腥甜。 怕他不咽下去,又贴上自己的唇,像是亲吻,又像是怜惜。 他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这是许凭阑喝下宋喃的血后的第一反应。 他不过晃神了一刻,地牢里已经不见宋喃人影了,只有空荡荡的一间房,装满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谢知遇闻声走进来,也不靠近他,就倚着门,抱臂看他,嘴角隐隐有些笑意, “他这是在给你解蛊呢。” 许凭阑依旧刚才的姿势躺在地上,倒不觉得怎么凉了,眼睛睁的很大,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什么蛊……” 声音一出来,连谢知遇也跟着吓了一跳,本就被他折磨的沙哑一场,这一句像是牵动肺腑扯着从嗓子发出来的,让谢知遇收回了脸上莫名的笑。 “蛊名相思。宋喃自己给你下的,为的就是让你爱上他,再狠狠地甩开你,让你痛不欲生。” 真是少有的正经啊…… 许凭阑收回眼神,往门边看去,谢知遇站直了身体,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我没有中你所说的什么蛊。” 一声冷笑,谢知遇朝他走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欺骗自己,相信我有那么难吗?” 许凭阑被他伸出的手指在身上占便宜占了个够,也不出手制止,反而以一种带着玩味的眼神回应他, “是你不信我。” 谢知遇懒得跟他纠缠,从怀里拿出个物件来,看那动作,本想扔在他身上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塞进了许凭阑怀里。 隔着衣料,许凭阑能感觉到是块玉做的小东西。 谢知遇完成任务,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拎着前日来未带走的酒坛子就要离开,许凭阑在他身后喃喃发出一句声音,谢知遇却听得很清楚, 他说,杀你大哥的人,是你吧。 这句话紧紧缠绕着谢知遇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又在他脑海中反复打转,连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他吗? 不,他那么喜爱他的大哥,怎会做出这种事来?谢棋影对他的好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出来,全是关于谢棋影和他的,他们一起听戏,一起去郊外放风筝,一起偷偷溜进国宫里拿厨房的小点心吃,还有……谢棋影的笑,生气,发怒,每一帧都那么清晰,犹在眼前,他不可能杀他,不可能…… 谢知遇抱着脑袋,边自言自语边往外跑,出了地牢就是漫天大雪,落满他的衣袍,像是要把他容纳进去一般,湖蓝的袍子被雪映衬的更加明丽了。 快走到寒节宫门口时,他脚下发轻,软绵绵的走不动路,一个踉跄跪在了寒节宫门口,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扶他。 雪小了,梅花枝上的银霜紧紧包裹住枝头,一朵正开的梅花傲然抬起头,漂亮的花身映进了谢知遇眼中。 先是汩汩鼻血,谢知遇拿手抹了抹,温热的,正欲开口说话,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洒满了寒节宫的台阶。 有宫人将这件事禀告了皇帝,颜景云正在批手里的奏折,双眉微蹙,咳出一阵凉意。 太监总管赶紧奉了杯热茶上去,小皇帝最喜欢的庐山云雾,还冒着热气,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就该让他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太监总管的手一抖,洒出些茶水来,刚好全数落在刚批完的折子上。 颜景云正欲发作,被来人出声制止了。 “微臣愿意为皇上分忧。”末了,又加上一句,“景云,生气容易伤身体。” 宋衍缓步踱上殿,接过太监总管手里的茶杯,后者一脸感激,匆忙离殿,还好心的关上了门,命人在门外守着。 官予安走过去,给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这是来帮寒节宫那位主子了。 官予安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轻车熟路地去了一趟地牢。 许凭阑还躺在那,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听见脚步声,缓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7 缓睁开眼睛。 “你来了。” 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似是一早猜到了。 官予安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过去扶他起身。 亏了谢知遇喝完酒就爱睡觉的好习惯,地牢里放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软榻,还铺了床薄被在上面。 许凭阑被官予安扶着躺上去,掖好被角, “谢家那小子说我中蛊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官予安手一抖, “什么蛊?” 许凭阑抬眼去打雷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只好低声回答道:“相思蛊。” 掖好被子,官予安又替他暖手, “胡说,谁中蛊你都不可能中蛊。” 哈了口热气,又把他手用自己掌心包着,丝毫没碰到伤口, “肆意说了,你身上的毒虽然害人,却有一种益处,就是会排斥他毒,更别说什么简单的蛊了。” 许凭阑弯眼笑开了, “我说我没中蛊,谢家那小子死活都不信,要不,你去跟他说说?我可是听说,谢知遇进宫那日,全程都由你照顾,好生让人羡慕,不知道肆意听了,会如何?” 官予安放开他的手,一脸狗咬吕洞宾的委屈样子, “你真是,伤成这样也不会说点好听的。” 许凭阑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往自己身上瞟, “有人在我怀里放了件东西,你拿出来。” 说着,官予安就伸手进去了,摸出来个小玩意。 一只玉雕的蝴蝶。 “还挺逼真的,在哪做的,我也去给肆意弄一个。” 许凭阑眼神落在蝴蝶上,迟迟没有离开,那日浣溪苑紫衣小姑娘的脸好像就在他眼前,两手捧着把蝴蝶放进了怀里,还对他笑,笑得一脸娇羞。 他却不曾想到,一个这么小的物件,也能要了人的命。 若是知道后来的事,他是决计不会送出这只蝴蝶的。 “罢了……” 官予安满脸疑问,非拉着他问什么罢了,罢了什么,缠着他心里眼里都烦,随便报了个地方打发他, “李家村外十五里的地方,有个铺子,好像叫什么斋,就是那了。” “你没骗我吧?” “我就算骗你,你又能如何?” 官予安摸摸自己脑袋,又摸摸许凭阑脑袋, “若是你骗我,我也只好信了。” 地牢又只剩许凭阑一个人了,今日还未到傍晚,就已来了两位客人,这小小的地牢,倒是又添不少暖意。 当然,谢知遇不算客人。 他是这座地牢唯一的,傻了吧唧的主人。 ☆、第四十四章 谢知遇刚被人抬进房里,太医后脚就跟着进去了,刚想为他诊脉,又被房内出现的另一个人吓了个趔趄。 “是官予安让你来的?交给我吧,我爹精通医术,我也能略知一二。” 太医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发出一声叹息,起身提起药箱便往外走, “这位,想必是要失宠了。” 宋喃扔过去一本话本,刚好砸在太医后臀上,后者忿忿回瞪一眼,跑了。 “你看看你,醒着的时候就不招人待见,如今这么躺下了,倒是安分了许多,却依旧没人怜惜。” 宋喃伸出手,轻柔地抚上谢知遇的脸颊,这个跟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让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到底,谁才是宋喃? 是……我吗? 或许,是他? 偌大的寝殿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顺着风一路往地牢飘去,还未出寒节宫就被吹散了。 老老实实地为他把脉,手腕处有凸凸的跳动,若是狠狠心,在上面划上一刀,这人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没了,不知道那时小皇帝是会高兴,还是伤心。 宋喃的手指指腹停在谢知遇手腕上不动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就算别人不害他,他也离死不远了。 “你说,我救,还是不救你?” “如果你死了,宋衍会不会气的想杀了我?” “如果你死了,地牢里那位……” 他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地牢里的许凭阑,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路疼到嗓子眼了。 宋喃有些难受,撇过头去不看床上那个人,余光便落在了床脚的衣服上,他认得的,那是许凭阑的衣服。 一想到两人可能在这间寝殿里的这张床上共枕同眠,他又巴不得床上那个病秧子去死了,伸出两根手指狠狠捏住谢知遇的下巴,眼神示威里示威的意味转瞬即逝,又换上了那标准温柔的笑眼, “快点好起来吧,知遇。” 语气轻柔如水,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无比真挚。 “你可真够假的。” 宋喃抬头,寝殿正门缓缓挪过来一个人,像是腿上有伤,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这个人一点都不眼熟,宋喃确定他从未见过。 “怎么,不认识我?” 宋扬终于走到宋喃面前了,身上落着好些雪花,一进门便开始融化,滴了一地,又在宋喃心里晕开。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揉自己的小腿,动作很轻,脸上还带着笑,很享受的样子。 “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染了腿疾,连我爹都没办法治好,唯一的法子就是每日不断的捏揉,等到有知觉的那一天为止。” 一条腿捏完又换了另一条, “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好在我有个好哥哥。” 说着,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宋喃,笑容渐渐变暖, “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是他陪着我,就在那个小房间里,柔声细语地给我讲道理,让我别放弃。每日还给我带好多小点心,我吃东西他就在旁边看着我,边看边笑,眼睛亮亮的可好看了。时不时还会半跪下来为我捏腿,一捏就是好几个时辰,我不小心睡着了,他就把我放在床上继续帮我捏。” 宋喃面无表情,坐直回看他,示意他继续, “只是我突然找不到他了。” “大哥说他进宫帮景云哥哥做事去了,他可是太子少傅,我想,一定很厉害,很忙吧。” “直到昨日,我在小桌的砚台下面发现了他的书信。” 宋扬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看向宋喃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 “你猜,信上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那什么哥哥。” 宋扬松开捏着小腿的手,抱臂看他,冷哼了一声, “那你可知道,我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宋喃一怔,搭在被子上的手突然缩紧,狠狠抓住了被子的一角,不自觉心里发虚,眼睛再不敢往宋扬那边看, “我这个好哥哥,姓宋名喃,字疏语,就在你身后躺着。” 宋喃慌了,下意识拿被子去捂谢知遇的脸, “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8 不,他不是宋喃,我才是宋喃,我才是!” “谢知遇,你大哥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想谢家后继无人了吗?” 宋扬的话如银针般一根根刺入谢知遇的胸膛,谢棋影是他不能提及的一道伤疤,不管是什么时候谁提到,对他来说无疑都是致命一击。 “你闭嘴!我大哥不是我害死的!不是!” “既然都进了宫,又何必留恋过去的日子?谢棋影是你大哥,也是个男人。他迟早要成家立室,会和夫人恩爱一生,而你,始终都是他的弟弟,无论你做了什么,这件事都不会改变。” 谢知遇从床上跌落下来,一手摁着太阳穴,另一手捂住胸口,一脸痛苦难耐。 谢棋影是他大哥没错,也是他不小心爱上的人。 从他被扮成兔子精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离不开谢棋影了,他不要谢棋影只做他的大哥,他要日日夜夜与他在一起,同床共枕,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可是那是在谢家,除了一手遮天的国主,最有钱有势有权的就是谢家,这种罔顾人伦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允许的。 他想反抗,于是把药放在大哥最爱喝的竹叶青里,只要他不半途醒来,他们就能私奔,一直逃到天涯海角。 计划败露,谢棋影亲手摔了那杯酒,还为他换了最好看的新衣,亲自送他入宫。 什么进京赶考,什么高中状元,什么一品大学士,不过都是皇上为了掳他进宫的借口罢了。 他不过在跟大哥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不小心触了京城皇帝的霉头,就被他记恨到如此,甚至不惜背了龙阳断袖的羞名,也要把他强行带进宫去。 人人都说小皇帝手段高明,在他看来,送他入宫的大哥更是心狠手辣。 若是那日谢棋影替他解了绳子,哪怕让他去死,也比在这皇宫里忍气吞声强。 可是他没有。 他亲手把他送到皇帝身边,笑着看他进宫面圣,一个后悔的眼神都不留给他。 都是因为谢棋影,才让他变成了今天这样。 胸口的衣服被谢知遇揪成一团揉在手里,他甚至感觉不到难受了。 宋扬走到他面前,蹲下打量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早知今天,何必当初啊。” “宋喃,宋喃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喃哥说,静思啊,我还是我,但我已经不是我了。” 谢知遇绝望的松开手,闭上了眼睛,有泪水从他眼角流出,一直滴到衣袍上,不一会,衣襟湿了一片。 忽地,又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房顶, “宋喃有个好弟弟,” 别过头来看着宋扬,眼神像极了宋喃, “只可惜,跟我一样,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宋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等我把喃哥带回家去,若是衍哥回来看到了,你的下场会更惨。” 谢知遇突然笑了,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里,凄切至极,说不出的慎人, “你到现在,还相信你所谓的大哥吗?” 宋扬还想问什么,就看见谢知遇从怀里拿出来个什么东西就往心口刺去,看那样子,是把匕首,镶了宝石的那种。 正犹豫救还是不救之际,就被从后面风似的跑过来的人带了个踉跄。 待到站稳看清,许凭阑已经夺过了谢知遇手里的匕首。 现在好了,谢知遇没事,许凭阑手臂上又多了道伤痕。 “不用管我,先把他带出去。” 宋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许凭阑使唤!似的赶了出去,还抱着半死不活的谢知遇。 人虽没死,多半也是疯了。 跨出门口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大声询问道, “你是许凭阑?!我的……哥夫??!!” 许凭阑没理他,暂且对小舅子的智力表示怀疑。 如此一来,寝殿里又只剩许凭阑和谢知遇两人了。 不,应该说,只剩许凭阑和宋喃两人了。 ☆、第四十五章 许凭阑伸过手摸摸宋喃额头,幸好,没发烧。 床上的人挣扎着翻了个身,面向许凭阑侧着身子,一点点张开眼睛,声音清朗依旧, “你都知道了?……” 面前的人笑笑,脱了靴坐上床,揽过宋喃靠进自己怀里,如拥珍宝般抱了好一会才撒手, “宋喃,我很想你。” 许凭阑的声音从宋喃头顶传来,下巴还抵在他发上,让人心里麻麻的, “不是才见过吗?你快松开,待会宫人见了又该跟景云乱说了。” 许凭阑移开脑袋,眼神瞟向远处, “谁敢乱说,我就……” “打断他的腿?” 宋喃刚笑两声就引得一阵咳嗽,揽着他的人手圈的更紧了, “你伤还没好,别乱动。” 宋喃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话还未吐露出来就被许凭阑欺身压在床上,极尽缠绵,动作却小心翼翼,十分照顾两人的伤势。 喘息间,宋喃腾出空子问他话, “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 许凭阑按住他乱动的双手,眼神颇有些意乱情迷, “我的宝贝我还认不出来吗?” 宋喃轻笑,打趣道:“那你怎么让你宝贝等了这么久啊?” 覆在宋喃身上的许凭阑突然不动了,双眼澄澈如初,看着身下的人, “我的宝贝可是让我这个夫君受了不少苦。” 这下宋喃也不笑了,怜惜地抚上他面庞,一点点摸到耳根, “委屈你了,凭阑。” 许凭阑抓住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含进一根食指,觉得不够,又拿舌尖舔了舔,看宋喃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便轻轻咬了一口, “啊……” 宋喃不自觉叫了出来,他没想到许凭阑会真咬…… “可是,我还是想听,凭阑,你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许凭阑放开他的手指,与他一起合衣平躺在床上,看同一个屋顶, “进寒节宫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扭头亲了宋喃一口,又接着说, “素商宫和寒节宫隔的不远,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或许你是在素商宫?毕竟…………” 后面的话许凭阑没说,宋喃也懂。 颜青云在的时候,素商宫是用来关秦素安的。 谁也不知道先帝到底是何用意,明明小秦姑娘是宋寒辰的发妻,宋寒辰又深得先帝重用。 如此一来,把丞相的妻子掳到皇帝的宫中,美名其曰请,实际上任谁听了也不是件拿的出手说的出口的事,更何况小秦姑娘嫁的还是权势大气焰盛的宋丞相。 但在先帝逝世的前一年,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先帝不仅放了秦素安,还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49 给了宋寒辰独一无二的权利,世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那你又是如何区分我和谢知遇的?” 宋喃微微坐起,把半个身子都靠在许凭阑身上, “对我不好的就是谢知遇,对我好的就是我的宝贝宋喃。” 其实许凭阑抓住的不仅是两人对待他的习惯,更是谢知遇和宋喃本身的习惯。 谢知遇话少,每每去地牢只有两件事,喝酒,折磨他。 宋喃话多,常常是醉着去的,不打他也不骂他,就跟他说话。 从他的话中许凭阑大概能猜出来,他和谢知遇的记忆有一定的重合,大概是某种药物使然,连他们自己也会分不清谁是谁。 后来谢知遇开始模仿宋喃,不仅话说的多了,连折磨他时下手也轻了很多,甚至,学着宋喃亲吻他,从眉眼到唇角。 宋喃也变得和谢知遇相像,来了就靠在墙边喝酒,一言不发,一靠就是一天。 直到宋喃讲出了谢知遇小时候的事,许凭阑才有了些眉头。 他能听出来,谢知遇喜欢他大哥谢棋影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谢棋影却只当他是弟弟,给他爱却不爱他。 谢知遇得不到谢棋影的人,还被他亲手送进宫来,最重要的事,进宫不到三个月,北国就传来了谢棋影娶妻的消息,谢知遇由爱生恨,便想借他人之手杀了谢棋影。 至于许珘和柳淡烟那边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许凭阑还没有什么眉目。 “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许凭阑又把他往怀里拽了拽,抚上他柔顺的发, “我宝贝这么爱演,我当然得陪着他演下去。再者,我得弄清楚,谢知遇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眼前的宋喃,三分像自己七分更像谢知遇,许凭阑不由得开始怀疑,到底是宋喃长得像谢知遇,还是谢知遇长得像宋喃,自己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宋喃,还是谢知遇? 一阵思索过后,连许凭阑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问宋喃,可一提到关于记忆方面的事,宋喃便会头痛欲裂,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谁也不敢见,无奈之下,许凭阑只得放弃。 反正,日子还长。 傍晚时分,落霞孤鹜,一半生机,一半荒凉。 念衍阁外,伽蓝翘着二郎腿坐在阁前台阶上,嘴里还叼了根草,警惕地望着四周,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他脑袋上,伸手一摸,凉凉的粘粘的,还湿漉漉的,是鸟屎无疑了。 伽蓝大叫一声,直接从台阶上蹦了起来,一溜烟跑到后院找水去了,还顺带惊醒了在二楼小憩的肆意。 后者微微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前几天小皇帝不知道发什么疯,派了一票人来搜查念衍阁,不仅什么东西没搜到不说,还愣是把宁光寺也牵扯进去了,前脚刚离开念衍阁,后脚就搜查宁光寺去了,莫名其妙的。 官予安也没来提前知会一声,害的肆意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非要查查清楚小皇帝到底想搜什么。 正想着,就瞧见许凭阑抱着宋喃往念衍阁走来,一步一顿,脚下很痛苦,脸上却表现得很高兴。 隔的老远就腾出一只手来跟肆意打招呼,许凭阑小脸儿依旧白净,只是身形又清减了不少。 肆意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专门先去疗了伤又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才回来的,进宫那么久,一定受了不少罪,按他的性子,十分里只露出两分给人看,像是怕别人知道他受伤,又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 肆意在李家村第一次见他时,他刚从狼堆里逃出来,身上挂了血,回头却对他笑了,伸出条手臂给他看,说,你看,我手受伤了。 其实肆意心里明白,大部分的伤应该在他胸前、腰部、腿上,而许凭阑只是伸了条手臂给他看,让人摸不着头脑。 “肆意,我回来了。” 许凭阑站在一楼朝他笑,眉眼如初, 肆意点点头,仍旧喝那杯他最爱的茶, “回来就好。” “那个……帮我接一下宋喃。” 从皇宫一路逃出来已经耗费他太多体力,又去了医馆疗伤梳洗,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再不停下来伤口又该往外渗血了。 肆意挥手,崔叶开便从暗处走出来,跳下二楼接过许凭阑手里的宋喃,一路把人送到许凭阑房里,关好门,自己又回到角落里待着了。 许凭阑扶腰走上二楼,示意肆意给自己也倒一杯茶,两人在落日的余晖里,一杯接一杯。 “我记得,上一次同你一起喝茶,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肆意没想到他会突然感慨,这才反应过来,真的很久很久了。 “你连上次与我一起已经过去很久了,更何况是一同喝茶。” 许凭阑听出他话里的酸味,轻轻笑了几声,不敢大笑,扯的伤口疼。 “可能下次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肆意扭头看他,许凭阑表情淡淡的,眼神依旧冶艳,那张脸还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再陪我去一次宁光寺吧。” 许凭阑嗯了一声,没有继续答话,眼睛看着远处,像是不舍得离开那夕阳西下的美景。 “北国那件事,你查清楚了?” 许凭阑又嗯,端起杯子连喝了口茶,准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 “谢知遇知道我娘委托我去北国杀人,又听说了我和宋喃的关系,便一路尾随宋喃跟着也去了北国。” “应该就是在去北国的路上,谢知遇给宋喃下了药。不过这药到底什么来历具体什么功效我还没弄明白,只知道两人的记忆叠合了,相貌语气和性格也越来越相似。” “在施粥篷遇见我的应该是谢知遇,而那天晚上去木屋找我的,又是宋喃。” “我在谢家见到的宋喃应该是谢知遇,我杀错了人,瞧见他跪在棺材前,哭的一脸悲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决定要自己去杀谢棋影了。” 肆意缓了缓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喝着茶点了点头, “那,在谢府救你杀人的是谢知遇,可为什么受伤的是宋喃?” 许凭阑苦笑,像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床上满是伤痕的宋喃,心一抽一抽的疼, “真不知道我家宝贝什么地方惹了谢家那小子,刚杀完人就顺手把他供了出去,自己一路又逃回了京城。” “你不觉得,这件事疑点太多了么?” 许凭阑收回笑容,眼神里颇有点意味不明, “你的意思是……?” “要不是宋喃受了伤,我都险些怀疑他和谢知遇是一伙的了,你就一点没起疑心?” 许凭阑摇头道:“没有。” 肆意撇嘴,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哪是没有,宋喃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0 一受伤你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怎么会怀疑他,就算他一点事没有,你也不忍心不舍得怀疑到他头上。” 许凭阑轻声哼哼, “我家宝贝才不会害我,他那么爱我。” “宋喃真的爱你么?画楼,你别被他冲昏了头脑。” 许凭阑离座,双手搭在肆意肩上,用力捏了捏, “可能我真的中了蛊呢?” “反正我已经……爱他爱到,生死不能了。” 说完,许凭阑头也不回的走了,留肆意一个人,发了好久的呆。 他开始看不懂许凭阑了。 从宋喃出现在许凭阑眼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渐行渐远了。 罢了,有官予安那个狗东西就够了。 ☆、第四十六章 许凭阑回房,眼神与床上的宋喃交汇在一起,温柔地笑开了,忙坐过去,挨着他, “喃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宋喃没反应过来,转念一想,才明白他说的是在地牢那段时间, “可能是谢知遇爱喝,受药物影响,我也会喝了。” 许凭阑拥他入怀,轻吻他的发, “乖,下次别喝了。” 宋喃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知道许凭阑这是有点生气了。 毕竟,江南月湖镇游船上那杯酒,许凭阑递到他面前他都没喝。 “喃儿,谢知遇说,你给我下了蛊。” 眼看宋喃久久不答,许凭阑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为什么……” 宋喃抬头,对上他的眉眼,眼神极尽温柔, “因为,我想得到你的爱。” 许凭阑挑眉,这个回答似乎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全心全意的,属于我一个人的爱。那天在游船上……,你抱着我,却叫了衍哥的名字……” 宋喃被许凭阑敲了敲脑袋,疼得一缩脖子, “笨,我那是为了让你死心。”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死心……” 许凭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笑得有些凄凉, “我不敢再轻易爱上一个人了,宋喃,你的出现让我怀疑自己,怀疑我到底是喜欢衍哥还是喜欢你,若是我爱上你就好像背叛了原来的自己,我很痛苦,也很纠结。” “所以你为了让自己不痛苦不纠结,就推开我,选择让我死心?” 许凭阑点头,又摇头,像是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宋喃掰过他的脸,把自己的唇覆上去,吻的缠绵又霸道。 “画楼,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宋喃缩在他怀里,语气委屈又小心翼翼, 许凭阑思索片刻,好字拖出长长的尾音来。 两人相拥而眠,窗外月色如水,人景具美。 医馆药房,谢知遇就被关在这里。 叶大夫平日里喜欢研究药材,正发愁找不到人试药,宋扬那小子就扛着个人进来了。 宋扬擦擦脸上的汗,抖搂抖搂衣服把雪花都掸下去,这才扛着谢知遇走到叶大夫面前, “老叶,快,接一下!” 叶大夫过去搭手,两人合力把谢知遇弄到后院的竹床上去了, “这又是哪家公子啊,怎么长得这般眼熟?” 宋扬给自己倒了碗水,咕咚咕咚就往嗓子里灌,抹了把嘴巴,道:“这可不是什么公子,他呀,我悄悄告诉你。” 说着,凑到叶大夫耳边,还瞟了一眼床上的谢知遇, “他是景云哥哥的男宠!” 叶大夫一听,整个人从竹椅上瘫了下来,先前只是听说当朝皇帝好龙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那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宋扬又喝了一碗水,这才满意地坐下来,靠在叶大夫旁边, “景云哥哥玩腻他了呗!宫里好看的美人那么多,不差他这一个。” 叶大夫重新端坐起来,忍不住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这眉眼,这身段,怎么看都像旁边坐着的那人他哥。 “对了,老叶,你给瞧瞧,他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又或者,是不是真的发疯了,一路上大雪大风的,他就没醒过。” 叶大夫拿来他的药箱,开始替谢知遇把脉,一会瞪大眼睛,一会又皱起眉头,最后哀叹了一声,放开了谢知遇的手腕。 “他这不是病,是毒啊!” 宋扬听不明白,忙凑到谢知遇跟前来, “那是什么意思?他被人下毒了?可是他醒着的时候脸色可好了,比我喃哥还红润,不像是中毒了啊。” 叶大夫摇摇头,道:“这不是普通的毒,是一种蛊毒。他拿自己做虫引,蛊下在别人身上,毒中在他自己心里。” “那他还有救吗?” 叶大夫起身坐回竹椅上,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那这蛊毒,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叶大夫正要解释,被宋扬抬手打断了, “算了算了,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不如你写下来,给我哥夫,他是那什么阁的阁主,又跟我喃哥十分亲近,一定明白的。” 叶大夫抬眼,问道:“你那哥夫?念衍阁大阁主许凭阑么?” 宋扬点点头,“人我只见过一次,在宫里,他好像还受伤了,身上流着血还那么好看,喃哥眼光不错。不过倒是时常听喃哥说起,对了,衍哥偶尔也会提,没喃哥提的次数多罢了。” 叶大夫在心里唏嘘了一阵,他们两个何止是亲密,早就是一张床上的人了好吗,不过这话也就想想,总归不能在宋扬面前说出来,万一宋扬是个实打实的喜欢女人的,那不就有点误导的意味了。 “咳咳,这个人你留下吧,我试着治治,正巧我这缺个药童,你没事了常过来玩,顺便看看他。” 宋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行呀,那我就先回府了,免得回去晚了娘又要骂我了。那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老叶,我会想你的!” 叶大夫心虚地朝他点点头,总算是送走了这个祖宗。 没想到,宋扬又探出个脑袋来,朝他喊了一句, “你也要想我噢!” 叶大夫摇摇头,认识了个许凭阑还不够,上天又派来这么个人折磨他,这辈子算是跟宋府扯不下关系了。 竹床上谢知遇动了动手指,张嘴就喊渴,叶无言没办法,只得亲自烫了杯茶,喂进他嘴里,前者像是瞬间舒服了许多,翻个身又睡了。 这哪是昏迷啊,根本就是在宫里没睡过好觉。 叶无言又给他下了点蒙汗药掺在茶里喂他喝了,才放心离去,许凭阑那小子的毒,倒是很久没有发作了,和尚的药怕是管不了多久了,法子还是得想啊……又当大夫又当爹的,自己的儿子还没个着落,苦差啊苦差。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1 念衍阁那边,许凭阑抱着宋喃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了手臂已经没什么知觉了,看着宋喃还在睡,又抱的紧了些,亲亲他额头,生怕把他吵醒了。 宋喃睫毛凭空扑闪了几下,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一直到晌午,肆意才过来敲门。 “画楼,有客人来了。” 许凭阑伸了个懒腰,摸摸旁边,床位空空的,不知道宋喃什么时候起床的,床上连半点余温都没了。 “谁啊…” 声音慵懒之余还有点动人,听得肆意心里一颤,默念了句色即是空。 “宋府三公子,说是来找宋二公子的。” 许凭阑一听,不对劲了,宋喃不在自己床上,又没回宋府,那他能跑到哪去? 立马跳下床穿靴子,扣好衣袍的最后一个扣子才走过去给肆意开门, “你早上没看见宋喃下楼吗?” 肆意翻了个白银,心说你的人你都看不住还想谁帮你盯着? “没。” 许凭阑看着肆意打完哈欠,明白了,敢情这厮也刚睡醒啊! 顾不上肆意,许凭阑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先下楼去了,宋扬站在念衍阁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犹豫,就瞧见哥夫出来了。 “嗨!哥夫!我在这!” 许凭阑扶额,心说宋衍那么聪明的人,宋喃也不差,怎么这三弟…… “进来吧。” 宋扬得了准,抱着怀里的牌子就进来了,木制拐杖扔在门口也不拿了,就往许凭阑身上凑, “哥夫,你快看看,我这是哪个头牌?” 宋扬松开手,抱着的是个颇为眼熟的木牌,上面用正楷字写着曲妙两个字。 “这个不行,这个都快老了,你去换一个,后面好看的还多着。” 许凭阑刚说完,宋扬就捂着肚子笑起来,声音直奔二楼,吵的肆意心里一阵烦。 “哥!你快来,哥夫暴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扬勉强直起身体,朝身后挥手,接着,一脸阴沉的宋喃走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拿手里的折扇往许凭阑脑袋上敲, “许阁主很懂啊,想来是没少去吧。” 许凭阑一看,正是那把在江南买的折扇,他一直放在枕头底下都没舍得拿出来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宋喃顺走了。 “哎宝贝你别生气,天下之大你最好看,真的!” 宋喃打开扇子,顺便给宋扬扇了扇,后者悄悄往门外看了一眼,还飘着雪呢,怪冷的…… “你把这个拿去浣溪苑,就说是我说的,换映紫的牌子来。” 许凭阑指挥宋扬,自己则抢过宋喃手里的折扇又扛了宋喃本人,转身就往后院跑, “一会来后院找我!” 宋扬看看手里的牌子,又望了眼走远的哥和哥夫道:“这……不太好吧………君子要懂得成人之美……” 肆意扔了个茶杯下来,正好砸在宋扬面前的地上,碎成一片渣渣, 吓得他赶紧拿着牌子溜了。 后院,许凭阑把宋喃放在个水缸上,还给他裹了一层厚棉被, “叶大夫说,你中的是蛊。” 宋喃轻笑,伸出两条腿在空中晃荡,又被许凭阑推着缩了回去,盘腿坐在水缸上, “那不是跟你同样的相思蛊吗?我还挺愿意中的。” 许凭阑用自己的唇堵上他的嘴巴,带了点侵占的意味, “不是那个,是谢知遇给你下的。” 宋喃睁大眼睛,一听到这个名字又开始头疼了, “可是,我记得我之前真的没见过他,那时在北国,看见他被子上绣着的名字我还在想,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哪天得以相见,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许凭阑伸出食指戳他额头,嫌不够,又戳戳他脸蛋,还跟小时候一样,软软的, “你呀,真是我的傻宝贝。” 说着,连着棉被一起把宋喃从水缸上抱下来,带他溜进了浣溪苑后门。 宋喃被许凭阑放在床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在浣溪苑,还不知道是在哪个姑娘的房里,满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还有扔了一地的裙子……… 许凭阑拈了一件起来,左瞧瞧右瞧瞧,嫌弃地扔的更远了, 宋喃坐在床上笑他, “你这是在给我表演从未进过这里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许凭阑点点头,把棉被铺在两人身下, “宝贝,好冷。” 宋喃依旧弯着眉眼,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好像在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给你暖暖身子吧………” 几个时辰之后,几乎到了傍晚许凭阑才停下来,宋喃光着的身子缩在被子里,人也不敢抬头看他,一想到方才激烈的场面,就好像还沉浸在里面,难以自拔…… 许凭阑也缩进去,摸着宋喃脊背跟他接吻,凭借好视力看到宋喃身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满意地加深那个绵长的吻。 直到月亮出来,二人才彻底停止。 许凭阑替宋喃做好清洗,自己也穿上衣服爬下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完了,忘了宋扬那茬了…… 不过这房里住着的姑娘也是心大,从下午那会就不在,这都晚上了,还没回来。 顾不上多想,抱起裹在被子里的宋喃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许是太累,宋喃已经睡熟了,一出房间,小脸就变得通红通红的,看的许凭阑没忍住又抱着亲了几口才罢休。 回到念衍阁,正想上楼休息,就看见大厅里坐着个人,用手肘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走近一看,原来是小舅子宋扬……… ☆、第四十七章 宋扬被脚步声吵醒,刚睁开眼就看见蹑手蹑脚抱着一团被子往楼上走的许凭阑,后者腾出只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他别声张,宋扬于是明白了,被子里还有个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二哥宋喃。 他把怀里的木牌拿出来,跟在许凭阑身后与他一同往楼上走,等许凭阑安顿好宋喃他才从门后面探出头来,轻声喊了句“哥夫。” 许凭阑把他带到后院,询问映紫的情况。 “浣溪苑的妈妈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叫映紫的牌子了,不过我在二楼曲妙隔壁的房间找到她了,找妈妈要了她的牌子,还带她过来找你。” 顿了顿,又接着说, “只可惜你不在,二哥也不在,她就说想出去逛逛,我就带她出去了,还买了好些胭脂水粉,心疼死我了!” 许凭阑摸摸下巴,那个心大的姑娘有着落了。 “然后呢?” 宋扬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许凭阑,好像下一刻就要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把自己花出去的钱从他那讨回来, “我包了她一下午,换来一个故事。哥夫,你想不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2 想听?想听就把账结一下,那点胭脂水粉可贵了!” 许凭阑嫌弃地撇嘴,直接把腰上的钱袋取下来,整个递给他, “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点………” 宋扬看见钱袋整个人都精神了,眼睛里发光似的盯着里面的银子,赶紧收起来往怀里塞,许凭阑见了差点没笑背过去,傻孩子,没见过钱似的。 “现在可以说了?” 宋衍朝许凭阑疯狂点头,半晌才收回目光, “她说,一年前她还不卖身的时候收到过一个大爷给的玉石,雕成了蝴蝶的形状,栩栩如生的,可好看了。后来有一天,那个大爷又来了,说要么她去卖身,要么就把玉石还给他。” 许凭阑一阵思索,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又带着那个面具去了浣溪苑的事,只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我看她都快哭了,就给她递了个帕子,没想到她一看见那帕子哭的更厉害了,缠着我又给她买了条新的。” 许凭阑这次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又从怀里掏出锭银子给他,宋扬眯眼一笑,又接着说, “你猜她怎么选?都说青楼女子薄情,我看她呀,已经深深爱上那个给她玉石的大爷了!” “这么说,她宁愿卖身也没把那个玉石交出去?” 宋扬点点头,深感可惜,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跟了我,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就奇怪了,那谢知遇给他的那枚,是从哪来的? “哥夫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宋扬一个大喘气,吓得许凭阑手一抖,怀里又掉出来锭银子,结果可想而知,又进了宋扬口袋。 “后来又来人找她要那个玉石,她还是不给,就被一群人..........完事后那群人一个子儿都没给就跑了,还顺走了那快玉石,映紫姑娘伤心的天天坐在浣溪苑里哭,把客人都哭跑了妈妈没办法就把她的牌子收起来了,我今儿拿的这个啊,上面落了好一层灰呢!不过,哥夫你说,为什么他们都想要那个玉石?是不是很值钱啊,要不……” 后面的话许凭阑已经没心思再听了,他把所有银子都留给宋扬,自己一个人出门去了。 第二天晌午,才带着小九从后门溜进念衍阁,被肆意抓了个正着。 “说,昨天晚上去哪了?” 许凭阑没说话,越过他径直往楼上走,肆意正要发作就被小九拦下来了, “肆意阁主!别!许阁主昨天累了一晚上,让他先去休息会吧。你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行了,我什么都说!” 肆意看了一眼许凭阑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面向小九,手里还端着杯茶, “我也只是想把这茶给他喝罢了,叶大夫前些天拿过来的,说是有益睡眠的。” 小九垂下头,盯着自己鞋面,好像误会肆意阁主了…… “没事,你喝吧,喝完去睡会,等你们睡醒了再说。” 小九一听,接过肆意手里的茶便一饮而尽了,笑着朝自己房间跑去,还不忘回头跟肆意招手。 许凭阑做了个梦,梦里宋喃和谢知遇同时站在他面前,一个朝他笑,一个对着他哭,两人的身影一会重叠一会分开,反复几次后他已经开始分不清谁是谁了。 宋喃说,画楼你回来,幼时踢我下水的事我还记着呢! 谢知遇说,许凭阑你给我站住!还我大哥的命来! 许凭阑吓得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进了一间寺庙,仔细一瞧,这不是宁光寺吗,正想着,肆意就出来了。 他穿着方丈的衣服,手里捻了一串佛珠,周身闪着金光,刺的许凭阑睁不开眼, 肆意突然闪身到他面前,瞪着大眼睛问他,你说好陪我去宁光寺的你都忘了吗,如今我已做了方丈,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你的诺言……… 于是许凭阑又跑,这次跑进皇宫里来了,小皇帝和宋衍正在御花园里赏花,见他来了,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邀请他一同赏花饮茶,宋衍还亲自给他递了发带帮他束发,就像他曾经给肆意束发那样,手法娴熟,动作轻柔。 小皇帝在一旁也不吃醋,反而看着两人拍手叫好,还命人端上来各种水果贡品,他正想尝,官予安就来了,一个劲在下面吆喝让他不要吃不要吃,他嫌烦,一挥手,突然间所有人都没了。 只剩他自己站在无边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周身好像有无数的蛇虫鼠蚁在叫嚣着往他身上爬,他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却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它们的,他伸手去摸,却被什么东西缠上手臂,瞬间没了知觉,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周围的动静都没了,只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越听越耳熟,就像是…………………… 宋喃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许凭阑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拍着胸脯大声喘息,满脸惊魂未定,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内心里还是怀疑到宋喃头上了么…… 看看窗外,景色变换之快,又到了夕阳西下落日时分。 “小九……” 许凭阑下意识唤了小九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他早已不在浣溪苑了,又改唤了声肆意, 和尚阁主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把折扇, “整整一宿,宋喃都在等你。” 许凭阑用袖子擦脑袋上的汗,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肆意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肆意,或许你才是对的。 肆意举起扇子就落在他头顶上,敲的他险些疼出眼泪来, “小意,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知道重就好,你昨天晚上,去浣溪苑了?” 许凭阑溜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去,就被肆意给识破了, “别跟我装,小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许凭阑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索性和盘托出, “其实,你之前怀疑宋喃不无道理。” 说着,把怀里的物件拿出来给他看,是那枚通体晶莹的蝴蝶玉石,安静地立在他掌心。 肆意接过,放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阵,仍是觉得没什么特别。 “这块玉石,是我第一次进浣溪苑送给一位姑娘的。” 抢过肆意手里的折扇扇了两把,冷的不行,又合上放在枕头底下, “那天,也是我长大成人后第一次遇见宋喃。” “别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时间还没有念衍阁。准确的说,还没有你我。” “我是去了宋府之后才去的宁光寺,找到你才建立了念衍阁。” “扯远了,继续说玉石的事。” 许凭阑把先前事情的经过又给肆意讲了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3 一遍,肆意听完,两人不得不把矛头指向宋喃, “也就是说,见过你戴那张面具的人只有浣溪苑的妈妈,头牌曲妙,丫鬟映紫,和宋府的人。” 肆意开始帮着他一路分析,许凭阑就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 “而映紫说当时是那位爷又返了回去找她要玉石,所以那人应该是名男子。” 许凭阑又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么现在只剩下宋喃和宋衍了,你再好好想想,宋衍到底有没有见过你戴那张面具的样子。” 许凭阑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就开始啃,边啃边想,惹的肆意一阵嫌弃的目光。 其实他是想起来某人拿桃子调戏他的事了。 “那天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衍哥,他又生的好看,面具戴歪了我也不曾发觉,不过,他应该也是看清了的。” 许凭阑啃完一个苹果,又捻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满意地躺会床上,全然忘记了方才可怕的梦。 “你要想好,一个是你以前的心上人,一个是你现在的心上人,你到底要怀疑哪个。” 许凭阑不答,一腿搭在另一腿上面,开始数手指玩, 肆意终是叹了口气,替他掩上门,撩袍子出去了。 许阁主又一次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个人在房里坐到了天黑。 直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心里某个地方有了变化,他才又躺回床上,接受刑罚。 小九没有告诉肆意,在浣溪苑的晚上,许凭阑差点毒发,那时他们正在映紫的房里寻找线索,许凭阑突然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示意小九不要声张,小九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好在旁边默默陪着他,直到月光完全消失,许凭阑才恢复过来。 那天晚上只是铺垫,这次的才是重头戏。 红线已经延伸到左边心口了,再往里,就是心脏了。 许凭阑全身好像在冰窖里冻着似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不能盖被子,越盖就会越冷,只能硬生生受着。 可能是在地牢里又受了伤的缘故,本就好的很慢的伤口又往外渗出血来,不大会就浸透了半张床铺。 勉强撑过了这一段毒发,身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烧着,脱了衣服也不是,不脱。衣服也不是,许凭阑就那么躺在床上,身下的血都变得滚烫起来。 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许凭阑也只是一具肉体凡胎。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开始做梦了。 这是毒发的第三层,侵蚀人的意志 。 如果说前两层是身体上的折磨,这一层就是心理上的折磨。 稍稍不集中注意被梦牵着走了,整个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同时还要忍受内心如千万支箭同时射入的痛苦,许凭阑咬着牙,脸上不停的冒出汗来。 他只觉得这副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想睁开眼睛,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眼皮,怎么也撑不开。 许凭阑努力在脑中描绘出宋喃的样子,他笑起来亮亮的眼睛,他睡着时可爱的模样,他做宋家二公子时的小心谨慎,做回宋喃时的自在逍遥。 有一瞬间,他觉得宋喃应该是自由的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属于许凭阑的。 很快这个想法又被他否定了,不行,他要把宋喃牢牢抓在手里,窝在掌心,永远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果可以,就带他逃到北国去,他想过了,比起江南,宋喃应该更喜欢北国的冰天雪地,什么都是银装素裹的,像宋喃一样干净。 想着想着,身上好像就没那么痛了,连自己眼角微微渗出血来都没有发觉,竟咧着嘴笑了。 肆意打开门,看见许凭阑躺在血泊里,顿时慌了,抱起他就往医馆跑,平时几步就能到的地方,这次竟好像用了半辈子。 叶无言刚打算睡觉,就瞧见远处奔过来个人,抱着个什么东西,还不停地往地上滴血,马上又把门大开,自己去拿药箱,顺便等那个人跑过来。 刚把老花镜戴上便看清了,噢,原来是许凭阑啊。 什么!!!!许凭阑! 二话没说开始为他把脉,手抖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行医几十年的人, “把,把他衣服掀开…” 肆意顾不上衣服上的雪花,湿着手就去扯许凭阑胸前的衣服,血水混杂着雪水,又黏又凉。 叶无言一看,果真是到了心口了。 “对了!那颗药丸!肆意阁主,凭阑房里那颗药丸或许有用,你快去取来!” 肆意一听,来不及歇几口气又一溜烟跑了出去,谁知刚到念衍阁门口,就被一群影卫给拦住了。 为首的那个气势汹汹,肆意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人, “肆意阁主这么晚来来去去的,是要干什么呀?” 那人干瘪的脸,凹进去的眼睛,发黄的皮肤,怎么看怎么不像念衍阁的人, “与你何干,还不让开?” 干瘪脸拔开刀鞘,轻轻舔了下刀背, “让开?呵,还得问过我这把刀!” 接着,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把肆意围在念衍阁门口,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他,就是不让他进去。 ☆、第四十九章 另一边,许凭阑已经醒了,正在接受新一番折磨,刚睁眼就看见旁边的人变成了叶大夫,连躺着的床也变成了医馆的竹床,终于放心叫了出来。 “画楼你就别叫啦!肆意刚走,你别又给他叫回来了!!” 许凭阑声音戛然而止,撑起半个身体,嘴唇发白,头上还不停往下滴汗, “肆意…也来了……?” “肆意不来那是谁送你过来的?你怕不是傻哟!” 许凭阑稍显失落地垂下头,也不叫了,变躺为趴,眼神从窗户递出去,看天上悬着的月亮。 外面还飘着雪花,屋里人却感觉不到冷了。 他还以为,是宋喃送他来的。 叶无言看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劝道:“你先忍一会,肆意应该马上就把药拿过来了。” 许凭阑没说话,两人一阵沉默。 半晌,有药香从门外飘来,叶无言身体一弹,从竹椅上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谢知遇还在后院煎药。 “画楼啊,有个孩子,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许凭阑下巴抵在木枕上,虽然胸腔里万箭穿心,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什么孩子…我可……没有……什么……孩子……,宋喃…,宋喃…,应该还……生不出来……孩子……” 几字一顿的,听得叶无言也难受,又不能替他受着,心里痒痒的,真想把那个害他的人揪出来毒打一顿,再喂他吃自己研制的各种□□,两天一小毒,三天一大毒。 “算了,你别说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4 了,听我说吧……” “前些天你带着宋家二公子来过不久三公子又来了,也带了个人。你猜是谁?就是那个害宋二公子中蛊的那个,他呀,也好不到哪去,毒已经遍布大半个身体了,我也只能施针把毒暂且封住,能不能保命还很难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我见着可怜就收在医馆了打个下手,只是……” 许凭阑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常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万分艰难,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叶无言承认自己有罪,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有点想笑。 秦素安说她那个时代有种东西可以把某个瞬间定格下来,若是他能得到那个东西就能把画楼现在的样子保留下来,等他好了再拿出来给他看,想想就很有趣。 “噢我说到哪了?你让我想想……没办法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记不住事,哎我想起来了,只是那个小孩,也……失忆了…,他只能记起很早之前的事,最近发生的,他都………不记得了。” “可能是毒素起作用了,先是侵入他的身体,再慢慢吞噬他的记忆,最后到心智,等他彻底麻木的时候,基本就是一具尸体了。” 许凭阑张张嘴,却是说不话来了,连看着月光的眼神都涣散下来,身体上的痛苦全然不觉,好像那个麻木的人是他一样。 谢知遇失忆了,那宋喃呢……? 害人的人想不起自己的罪行,毒好了就能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度完这一生,而被害人却要承受双重的痛苦,忍受着着不属于自己记忆的折磨,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他会有多绝望…… 他甚至会以为,他才是谢知遇,在他的记忆力,被小皇帝玩弄的人是他,困于深宫永无天日的是他,爱上谢棋影又杀了谢棋影的人还是他。 到最后,世上就会有两个谢知遇,而再无宋喃……… 那对宋喃来说,会有多残忍……… 叶无言看出了他的顾虑,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其实…,谢家那孩子,也挺苦的……,他的毒,发作程度不亚于你的…………” 许凭阑无声地笑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不必要的争论,也不想去比较谁的毒更狠谁受的苦更多,他只想宋喃能晚点知道这件事,最好是,不要知道。 万箭穿心又一次侵入他的神经,他已经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了,只得拿食指狠狠掐上太阳穴,叶无言在一旁看着都疼,坐在竹椅上目不转睛,手指指甲已经深陷肉里,替他捏一把汗。 许凭阑姣好的皮肤已经被他抠出血了,人还处于极度混乱之中,肆意也迟迟未到。 叶无言没办法,只好上前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失去知觉,这也只是一时之计,如果穴道解开许凭阑没能醒来,恐怕就…… 再也醒不来了……… “进来吧。” 有了叶无言的允许,谢知遇才推门而入。 其实他很早就站在门口了,虽没了记忆,但他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里面那人似乎对他有很深的敌意,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绝不是什么好事。 “药放下就回房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谢知遇不敢正眼看竹床上的人,余光瞟到一旁的床单,已经被血染的红透,他才瞄了一眼就晕的不行了, “好的师父,那我先回房了,有需要您来招呼就行。” 谢知遇放下药碗,眼神终是没敢往那边落,草草给叶无言行了个礼就要退下,又被叶无言叫住了, “等等!” “师父还有何吩咐?” 谢知遇问的小心翼翼,自从他醒过来就被告知自己是叶大夫捡来的,在这医馆里做药童,一次上山采药时不慎滑倒摔了脑袋,才躺了几天丢了点记忆。 “念衍阁的肆意阁主说要带些东西过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你去看看。” 谢知遇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肆意,反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后才答话, “是为了给床上这位治病吗………” 叶无言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这谢家小子就是失了忆还这么聪明…… “算是吧,你快去快回。” 得了叶无言的命令,谢知遇心里竟有些高兴。 他从方才听到床上那人的声音时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爱慕之情,心跳也比平时快了许多,想到能给这个人帮上忙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真好。” 他一定长得很好看。 谢知遇心想,若是待会儿回来了能顺带看看他的样子,哪怕一眼,也够了。 当他赶到念衍阁的时候,阁里已经空了。 整个楼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楼的桌子凳子更是散的散断的断,竟找不出一张完整的了。 他无暇去管这些,直觉告诉他药一定还在。 于是直奔二楼,每间屋子翻箱倒柜的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间不怎么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个锦盒一样的东西,他塞进怀里,露出满足的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就是能就那位好看的病人的药了。 回医馆的路上,雪停了。 谢知遇只穿了袍子,连个狐裘都没裹,伸出手想接点什么,这才注意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好讪讪地把冻的通红的手缩了回来,朝前面吐了吐舌头,感叹幸好没人看到这愚蠢的一幕。 好像小时候,也有个人这么做过,还被他无情地嘲笑了。 也罢,不想了,能记起来早就记起来了,记不起来的也权当是没发生过吧。 快到医馆时,他没忍住,掏出怀里的盒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救他心上人的命,便悄悄用食指抬起来个缝,依稀瞧见里面的像是张字条。 ☆、第五十章 谢知遇赶到医馆的时候,许凭阑已经醒了。 他把锦盒抱在怀里,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过来罢。” 叶无言见他面露难色便知道是念衍阁那边出了问题,左右许凭阑也醒了,索性不再细问,接过谢知遇手里的盒子,又亲手递给许凭阑。 “这………” 他担心许凭阑心里难受,只打开了一下便想马上合上,被后者阻止了, “我没事,就想看看,他写了什么。” 许凭阑刚醒,面色颇为惨白,长发散在后背,墨发白衣,黑白分明。 和他预想的一样,盒子里的药丸没了,剩了张纸条。 正楷字端雅秀丽,正是宋喃的亲笔。 以命相抵,互不相欠。 许凭阑晃晃脑袋,从前发生的事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开来,终于在这一次的毒发后,他想起了全部。 叶无言扶他从床上坐起来,又唤来谢知遇替他束发,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5 “宋二公子想必已经在门外了,你好歹也要整整齐齐地出去见他。” 许凭阑微弯嘴角,点了点头,涣散的眼神凝视在那张字条上,笑开来,道:“是啊,他最喜欢看我束发的样子,说这样显得精神。” 谢知遇替他束发的手一顿,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这人开口说话,面上带着笑,语气十分温柔,想来那个叫宋二公子对他来说一定看的很重,放在心尖上的那种。 “用这条发带吧。” 许凭阑从怀里拿出一条白色梨花纹的发带绕过脑袋递给身后的谢知遇,后者轻轻接过放在手中端详,周圈是清一色手绣的梨花,中间还镶了块白玉,发带的用料极好,配这人的发也正好。 桃木梳子从许凭阑发梢滑落至发尾,谢知遇手法很轻,生怕弄疼他,如此反复,终于将发带缠上去,束好了发。 “好了,那原来的那条怎么办?” 谢知遇偏过头看许凭阑,问的小心翼翼,他在等那个人说出那句“送你好了。” 许凭阑意会,先是假装不舍地把原来那条绕上手腕,把手放在胸前,又大方扯开,双手递给谢知遇, “这个送你,你收了,我们之前的所有,便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不由得让人想到那张字条上的互不相欠。 谢知遇学着他的样子把发带绕过手腕缠在上面,伸出手指细细摩挲了一番,又不舍的垂下手,用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向两人微微颔首,走出了房间。 “你想好了吗?画楼,这不是小事……” 许凭阑抬手打断叶无言的话,用笑眼回应他, “那个人可是宋喃啊,我的宋喃。” 他说的声音很轻,似乎声音大点就会打扰到那人一般,一说起那个名字,弯着的嘴角又加深了些,继续道:“好了,叶大夫,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最后,我想你扶我出去见他。” 叶无言叹了口气,走到许凭阑身后,小心地搀起他往医馆门外走。 不过几天未见,却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宋喃穿着那身第一次见他的衣服,脸色不比许凭阑好到哪去,见他出来,动了动嘴巴,终是一言未发。 身后的宋衍扶着小皇帝缓缓走到许凭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牵着条锁链,另一头连在肆意的脖子上,勒的他脖颈通红,双膝跪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放了他,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许凭阑开口,声音十分清冷,听得宋喃心里一颤,眼神不禁往他身上瞟去,只看了一眼那人苍白的脸色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没记错的话,几个时辰前,他刚经历了一次毒发。 小皇帝没说话,宋衍倒先开口了。 “跪下。” 许凭阑跪的很干脆,面向宋喃,眼神依旧温柔。 小皇帝一把把宋喃拉到自己身后,张开双手紧紧护住,生怕许凭阑又把人抢了去, “来人,把东西拿过来。” 贴身太监端着托盘,快步走到许凭阑面前,半蹲着掀开托盘上的布,是一张张面具,都是许凭阑曾经用过的。 他丝毫未瞧那太监和托盘一眼,眼神始终盯着颜景云身后的宋喃,双唇紧闭,脸色越来越差。 “喃儿,你过来。” 宋衍又把宋喃拽到自己这边,挥手示意太监往旁边站,迈步走到许凭阑面前,正对着他,微微弯腰,露出个无害的笑来。 “许凭阑,你该出来面对了。” 说着,指着那些面具,笑容突然消失,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三岁的时候,掉入水中,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溺水身亡,至今见湖泊池水就怕,是因为你。” “他八岁的时候,在李家村,被母狼拖入洞里,差点成为野兽口中食腹中餐,再不敢出京城,是因为你。” “他十七岁的时候,本可以入仕途,却被人暗算,差点进了勾栏做了小倌,如今仕途无望,只凭着和景云的关系做了太子少傅,是因为你。” “他二十岁的时候,满心欢喜偷偷去看了庙会,却被那和尚盯上染了怪病,久治不愈,是因为你。” “他第一次离家去月湖镇,双膝跪的满是鲜血,卧床半月,差点不能走路,是因为你。” “为了救你,被谢知遇下了蛊,做了他的替罪羊,满身鞭痕不说,如今还弄的神志不清,仍是因为你。” “现在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就当是……弥补曾经的过错?” 许凭阑垂下头,那些事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开来。 四岁第一次进宋府,本想引起宋衍的注意,轻轻踹了旁边那小子一脚,却害得他溺水惧水。 九岁跟着许珘上山打猎,在林子里发现个小少爷,见他衣着华丽,一副没吃过苦的样子,就在他问路的时候指了那条狼群最常经过的小道,只想磨磨这个富家公子身上的锐气,却害的他差点入了狼口。 十八岁的时候,扮作许珘入京,为了躲开仇家的追杀顺手把正在小摊上喝粥的宋喃拽上,本想拉着他挡一挡,却害的他被错认成许珘的儿子,遭人暗算。 二十一岁的时候跟肆意在庙会上摆摊卖姻缘符,本想给寺里赚点香火钱,却引来庙里疯和尚的嫉妒,把正在摊上看姻缘符的宋喃拉去乞丐篷里,扔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过了一夜。 其实那天他可以救宋喃的,只因一时挂念着寺里的香火想早点赶回去,便匆匆看了一眼,确定人没死就大步离开了。 他不敢再看宋喃,那天宋喃衣衫不整躺在角落里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想起来便觉得揪心似的疼,嗓子也干的说不出话来,舔舔嘴唇,嗅到了血腥味。 许凭阑流血了,嘴角眼角都是。 ☆、第五十一章 小皇帝牵着锁链把肆意往前拽了拽,后者被带的一顿,双膝在地上磨出一条血痕,幽幽睁开了眼睛,与许凭阑面对面跪在一起。 “都是因为你们,朕的江山!真的心腹!一个个离朕远去,你们都有罪!” 颜景云急红了眼,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去踹许凭阑,被宋衍一把拦住,拦腰抱了起来,急得在原地上窜下跳, “你放开朕!朕要杀了他们!” 许凭阑抬眼,看着小皇帝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余光瞥到宋喃身上,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景云,莫要胡来。” 小皇帝压制胸中的怒气,心里却巴不得整个念衍阁的人都去死。 念衍阁表面上为人做事□□,暗地里却召集了一大批天下各地的能人异士,不建在北国也不建在江南,偏偏建在京城,其真正目的不言而喻。 尹御史多次上书参念衍阁阁主都被宋喃偷偷拦下来了,真正提上去的折子少之又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6 少,得不到皇帝回应的御史不甘心,亲自去了小皇帝寝殿,颜景云听了实情后大怒,关了宋喃三天,没收所有拦下来的折子,又与宋丞相寝殿详谈到深夜,终于谋了今日这一场大戏。 由宋喃出面,先是借与卫家和解为由,半路拦下他出城的马车,假装遭遇山贼,不得不一同前往,到了江南便想方设法留许凭阑在月湖镇一连半月不能回京,其中数日,偷偷安插皇帝的人手在念衍阁内,后又借谢家与许家的矛盾,诱使柳淡烟写信给许凭阑去北国报仇,再让宋喃与谢知遇联手,便有了后来的一切,最后一计偷天换日,彻底清除念衍阁所有人马。 宋喃的作用,便是取得许凭阑真心,让许凭阑对他死心塌地,再圈一方土地,把他牢牢困在里面,泯灭他所有的野心。 最好愿意把念衍阁拱手相让,所有情报归颜景云所有,所有影卫归颜景云所用,不惦记他的江山,不抢走他的心腹。 许凭阑咧嘴笑开,眼神落在宋喃身上,依旧情意绵绵。 “疏语………” 这一声叫得宋喃心里微微一颤,从宋衍身后探出头来也盯着他, “他人如何看我、待我,我都无谓,唯独你。” 宋喃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有种想把他扶起来的冲动, 许凭阑揉揉通红的眼睛,继续道, “但我希望,在你那里,我是唯一的,特别的,不可失去的。” 鲜血顺着眼角流出,与嘴角的血融合在一起,滴在许凭阑衣领上,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他常想,来到这世上,总会遇见阳光。磕磕碰碰走了十几遭,还是没遇到。幸运的是,不经意间成为了某个人的阳光,也不算白活一场。” 许凭阑刚熬过毒发,又遭受身心的巨大打击,身体难以抑制地往前倒去,摔在宋喃脚下, “我想告诉那个人,他的出现,照亮了我整个人生,我满意却不满足,我想要他的爱,他的身体,他的所有。” 宋喃被他满身鲜血吓得往后一缩,整个人身形掩埋在宋衍身后,不敢正眼看他, “你…你别过来……” 许凭阑跪在地上,双膝擦着地面往宋喃面前挪动,正要经过肆意,被他伸出只胳膊挡了去路, “放了我家画楼,所有的罪贫僧愿一人承担。” 宋衍冷笑一声,在肆意面前弯下腰来,一只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你倒是对他情真意切,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官大人怎么样了?” 问题一出,肆意低吼了一声,长发散在背后,浑身散发出恶鬼般的狰狞气息,“你不准动他!” 宋衍不理会他,直起身子朝许凭阑走去,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告诉我。” 许凭阑不屑与他对视,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以前吃错了什么药暗恋了这么一个人。 当他听到宋衍问题的一瞬间便心软了,因为宋衍说, 你要这江山,你的命,还是要宋喃。 宋喃这个名字是他内心深处的柔软,轻轻一触便疼得厉害,只好拼了命的呵护,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初到宋府,是宋喃给了他朋友间的温暖,让他体会到何为友谊,何为情分。 李家村的相遇,是宋喃让他相信缘份所在,明白世上果真有情。 躲避仇家的追杀那次,是宋喃为他挡了一剑,让他幸免于难。 庙会上,是宋喃拿着那只玉雕的蝴蝶照亮了他的一方天地,让他有了继续闯江湖的希望与动力。 月湖镇青莲山上宋喃辛苦求来的药,让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活着。 宋喃………… 他的人生已经与这个名字牢牢连在一起了,谁都不能分开,谁都分不开他们。 许凭阑艰难地挪动身子,越过宋衍跪在宋喃面前,缓缓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记忆中那亮亮的眼眸不再灵动,有些呆呆人,虽神智不清,人倒是越发可爱了。 “宋喃,你看着我。” 许凭阑用近乎祈求的语气与宋喃说话,手停在半空,终是牵了牵宋喃的小指,两人的手勾在一起,温度逐渐上升,很快便觉得整个身子都热乎起来了。 宋喃不再害怕,大胆走到许凭阑面前,蹲下。 眼前这个人,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嘴角还在往外渗血,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可怕了。 我认识他,与他相熟相知,甚至……相爱。 这是宋喃手指传来的触感告诉他的,但直觉又在一遍遍提醒他,不能靠近,不能靠近……… 突然间宋喃的手指没了温度,他松开许凭阑的手,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位兄台,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谢知遇,住在很远的北国,家里有个大哥叫谢棋影,我很喜欢他。” 宋喃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颜景云小心地询问道:“疏语…你还认得我吗?” 前者眼神还在许凭阑身上打转,颇有些留恋不舍。 他是喜欢谢棋影没错,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小皇帝又唤了他一声才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嘿嘿,景云,我当然认得你。” 说完,又挨个用手指指过去念他们的名字, “你是衍哥。” “你是肆意,诶,你怎么跪在地上……” “你是景云的贴身太监小盒子。” 指尖朝向许凭阑时,宋喃没有马上说话,先是回忆了一番,又道:“这位兄台嘛,着实眼熟,可是,怎么好像就是想不起来了。” 肆意冷笑了一声,扭头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许凭阑, “画楼,你看看他,说不定他连我刺了他一刀的事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你。” 许凭阑丝毫不在意宋喃记得他与否,只是脸上微微露出愠色, “我心心念念的宝贝,怎么一到了你们手上就变成了这样?” “许阁主这意思,是嫌弃喃弟了?” 宋衍折回来,又把宋喃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许凭阑转怒为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不,我只是对堂堂丞相的能力表示怀疑。”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放在舌尖上舔了一下,腥甜腥甜的, “这大好的江山,不如换个人来打理。” ☆、第五十二章 声落,百余名影卫从暗处一拥而上,把小皇帝等人层层包围,叶无言站在医馆门口冲许凭阑点点头,一个轻功跃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颜景云唤了几声来人,除了贴身太监颤颤巍巍地扑倒在他脚下,再没人赶来。 他看着宋衍,眼神里似乎充满了绝望,喃喃道:“朕还是输了吗……” 宋衍将他拥在怀里,左手覆在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7 他眼前,不愿让他面对现在的情况,另一手从袖里滑出一把匕首,抱着颜景云一个闪身直接走到许凭阑身后,把手里的匕首架上他的脖子。 宋喃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只好微微矮身,在许凭阑面前蹲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夺过衍哥手中的刀的冲动。 他不想这个人受伤,即便他认为并不认识许凭阑。 影卫们又向前迈了一步,包围圈越缩越小,每个人都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紧盯小皇帝和宋衍。 肆意跪在地上,锁链还缠在脖子上,勒的发红,他却突然仰面大笑起来,一脸嘲讽地看着许凭阑,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对你的回应,他辅佐皇帝守护这江山,你就培养影卫暗地里护着他,如今他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可看清了?” 许凭阑眼角已经不再往外渗血,倒是嗓子有些干的说不出话来,声音沙哑,先是叹了口气,又道, “肆意,你错了。第一,他早已不是我心心念念之人。第二,念衍阁的影卫也不是为了护着他。” 肆意听后,扭头不去看他,跪在地上的身子直了直,转向宋衍。 宋衍第一次感到这么惊慌失措,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覆在颜景云眼上的手又放开来,绝望地捂住自己双眼,不去看任何人。 许凭阑仍是跪着,面向宋喃。 眼神又一次落在宋喃身上,后者也睁着湖水般的双眸望向他,伸了手抚上他的下巴,再到唇角,最后到眼角。 血痕在许凭阑脸上晕开,原本惨白的脸色竟显出几分红润。 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上宋喃手指,拿牙齿慢慢吮吸。 宋喃一惊,全身颤栗了一下,把脸也挨了过去,他渴望许凭阑的吻,非同寻常的渴望。 如他所愿,许凭阑放开他的手指,低头吻上他的眉眼,似乎又嫌不够,终是落在对方薄唇上,泄气般轻咬了一下便松开了,沿着下巴一路亲吻到脖颈,在上面留下轻微的牙印。 宋喃面颊微红,正欲开口,就听见许凭阑正色道: “疏语,跟我走罢。” 随即对着崔叶开丢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脚尖擦地勾起地上的长剑,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被他凌空一脚正好落在许凭阑手上。 许凭阑一手撑剑,挺直身子面向宋喃,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重新跪在,单膝跪在宋喃面前,伸出那只没有拿剑的手递过去,重复道:“疏语,跟我走。” 刚才那句还带有让宋喃自行考虑的意味,现在这句则是强硬的命令。 宋喃立在原地,眼神飘忽,一会看许凭阑,一会又望向宋衍,像是记起了什么。 这几天都是这样,宋喃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清醒的时候比宋衍脑子还好使,混乱的时候,甚至比宋扬更不着调。 方才还记得所有人却偏偏忘了许凭阑的宋喃,如今又用似水的眸子盯着他,情真意切。 这下,谁也搞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小九站在崔叶开的另一边,腰上别着佩剑,随时准备冲上去把剑在架在小皇帝脖子上,小皇帝睁大了眼睛环顾周围,自己安排在念衍阁的人手又被换了回去,竟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宋衍手臂仍护在小皇帝胸前,两片唇瓣抿在一起,没了先前的慌乱,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这场谋划,还是许凭阑大获全胜。 肆意被影卫扶着站了起来,脖子上的锁链已经拿掉了,只留下红红的印记,颇有些触目惊心,脸上却一反先前之态,平静如水。 他在被小皇帝押送过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官予安的飞鸽传书,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只是需要他配合演一场戏。 想必,许凭阑也收到官予安的信了,意料之中的,没有按照他说的演。 官予安的目的是让他顾全大局,暂时收手,再假装放走宋喃,等日子平静下来再做打算。 可许凭阑一看见放走宋喃四个字就忍不了了,就算是假装,他也做不出来。 生,要和宋喃在一起。 死,亦要和宋喃在一起。 人群中间,许凭阑和宋喃,一立一跪,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他们身上,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只要许凭阑带走宋喃,小皇帝便会发兵,搞不好还会一举拿下念衍阁所有人。 若是宋喃不跟许凭阑走,许凭阑又愿意放了小皇帝,那便另当别论了,颜景云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离开京城,想走多远便走多远,只要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许凭阑就算掀翻天都不关他这个皇帝的事了。 可现下看来,似乎两种选择里没有一种合乎他的心意。 最内圈的影卫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有些等不及了,正欲拔剑上前,宋喃一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里都颤了一下。 他伸出手,拉了许凭阑一把,后者起身,两人便站在了一起。 一个俊美如醇酒醉人,一个清秀如白玉无瑕,真真般配的一对璧人。 “算了………” 小皇帝叹了口气,扭头把眼神对上宋衍的,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轻柔无比。 “让他们走吧,衍哥。” 宋衍不说话,眼神从颜景云脸上划过,最终落在旁边的两人身上。 一声长叹,宋衍僵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竟然对着许凭阑和宋喃笑了。 “喃弟,你赢了。” 宋喃闭上眼,弯起嘴角,学着宋衍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他走过去和宋衍击掌,掌声让所有人脸上的焦急不耐烦变成了诧异不明白,互相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皇帝推开宋衍的手,咳嗽两声,站了出去,面向众人,拿出了皇帝的威严。 包括肆意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臣服于他,情不自禁的。 贴身太监拿出袖子里的圣旨,什么前话都没有,整张黄绢上就一句话, “恭喜许阁主,喜得宋喃一个。” 原来他们的局并不是为了得到念衍阁,而是考验许大阁主对宋喃的感情,宋喃对许凭阑的真心。 在这个局里,宋喃不再是一枚为他们所用的棋子,他是所有人的主角,最重要的那个。 “若你方才屈服了,又或是肆意师父真的造反了,现在便不会是这种情况。” 宋衍揽着小皇帝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肆意揉揉脖子上的红印,叫了一声苦啊。 “那草民现在造反还来的及吗?” 颜景云不理他的话,在地上捡了枚石子往他脖子砸去, “你说呢?!” 石子并未砸中肆意脖子,只在空中一半的地方就被官予安给接住捏在了手里, “景云啊,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8 脾气还是这么大。” 说着,把石子扔了回去,朝宋衍的方向。 “把你嫂子砸坏了怎么办?” 小皇帝冷哼一声,回忆起他那句“景云啊”突然跳脚,几步蹦哒到他面前,一把扯过官予安的耳朵, “我说了!在外面不准叫我的名字!” 官予安大笑两声,手正欲搭在皇帝身上,就被旁边的两个眼神瞪的缩了回去,只微微靠近他的耳朵,道, “景云啊,你忘记称呼你自己了。” 小皇帝满肚子气无处撒,便一头撞进宋衍怀里,撒娇似的往他衣襟上蹭了蹭,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宋丞相说走就走,还顺带招呼了一下周围的影卫,惹得他们一个个恶狠狠地盯在宋衍身上, “平身吧,朕不会为难你们,也不愿为难你们。” 影卫们瞪大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起身,一个个在原地左顾右盼。 “都回去吧。” 肆意一声令下,影卫们齐声道了句:“是!” 崔叶开反应及时,一把拉着小九就往肆意前面跪, “阁主,您这意思,我们要离开念衍阁了吗?” 肆意嗯哼了一下,“不走还等着去浣溪苑值班吗?” 众人纷纷递来委屈的目光,小声道:“没有地方去啦!” 官予安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在面前握成拳示意他们安静, “是让你们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开始便在宫里当差了,这都不懂吗?!真不知道你们阁主平时怎么叫你们的,一个个就看着机灵了,脑子都装的什么?” 肆意清清嗓子,手臂一挥,指尖朝向官予安, “来人啊,给我打。”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结束啦,坑也填不上了,下一篇或者番外再说吧...感谢阅读收藏的各位宝宝,爱你们 ☆、第五十三章 几个时辰之前,皇宫。 颜景云坐在素商宫门口,打了个小盹儿的功夫,宋衍就不见了,贴身太监匆匆赶来,瞧见当今天子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知道他下一刻要说什么话发什么脾气。 “皇上别急着生气,宋丞相吩咐过奴才了,他去带宋少傅过来,让您在这等着。” 说着,把手中的薄毯给小皇帝盖上,成功压制住他未起已散的怒气。 不一会,宋衍带着宋喃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官予安。 这是一场大戏,宋衍主导,宋喃主演,官予安打配合,小皇帝打酱油。 许凭阑第一次扮女子进宫面圣,宋衍就发现不对了。 细细一查,便牵扯出念衍阁和宁光寺来,还有无数名躲在暗处的影卫。 尹御史的折子是被宋喃拦下来了没错,可这些转手就到了宋衍手里,他拿去给小皇帝看,后者便心领神会地找来了官予安。 软硬兼施,三十三岁的官大人终究是没能招架住,全招了。 念衍阁确实是为了宋衍建立的,起初是想查到更多关于宋衍的消息,如此年纪便坐到了丞相的位子,眼红的人是一抓一大把,不得不寻找一批能人异士,以备不时之需。 可当他第一次进宫看见宋衍和颜景云亲密的样子后,就改了主意。 颜景云要这江山,宋衍要颜景云,那他就默默帮他护着他,顺便护着他的江山。 感动之余,小皇帝依然很生气,因为念衍阁这个名字牵扯到宋衍,和许凭阑之前对宋衍的感情,还跟宋衍闹了不少别扭,他一不高兴,宫里一干人也跟着受罪。 幸好宋丞相文韬武略床上功夫又好,把小皇帝治的服服帖帖的,这才又安分下来。 期间他不是没想过要取许凭阑的命,只是宋喃动不动就以死相逼,他本就身体不好,再一威胁,皇帝都要惮他几分。 谢棋影的事只是一个插曲,他弟弟谢知遇和皇上之间的恩怨还说来话长。 不过一次偶然相遇,就让谢知遇相中了宋喃的皮囊,后来是如何一步步勾搭上宋喃还一路去了北国的,除了从前的宋喃,谁都无从所知。 局太大,戏太难演,宋喃好几次差点露馅,幸好他猜准许凭阑已经对他死心塌地,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不然还不知道有几条命让他追着砍。 三个人商量好局的结尾,又猜测了一下许凭阑的反应,大戏就这么准备落幕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阴差阳错地,竟然进行的这么好。 宋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许凭阑的时候,许大爷还揽着他的肩跟他坐在山顶上看落日,他不怪宋喃,也不怪任何人,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无论如何,总算是结束了。 这其中的私心,恶意报复,假戏真做,弄巧成拙,出人意料,最终带来的是两人的终生厮守,不得不让人羡慕。 叶无言那日夜踏屋顶取来的药,也是许凭阑一早就让他准备的给宋喃解蛊的,他原本打算,不管宋喃愿不愿意跟他走,都要把药给他服下再说,没想到这么闹了一出,药来了,人也还在。 算谢知遇有良心,毒在他身上,宋喃只是中了蛊,用他的血做引,加上小皇帝给的那颗药丸,只要宋喃和谢知遇肯配合,完全治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入夜,宋喃面无表情合衣躺在许凭阑的床上,眼睛盯着房梁,嘴唇微抿,时不时瞟一眼旁边的许凭阑,手腕处被割了口子正在放血。 谢知遇则被许凭阑打晕了扔在一旁,随时准备引他血入药。 “宋公子,你要想好,这疼痛并非常人所能忍啊!” 叶无言满脸揪心的表情,似乎他比宋喃还难受,他才是那个被下了蛊疼得神智不清的人。 宋喃坦然一笑,眼睛亮亮的看向窗下的人,那人手执一把折扇坐在窗前,眼神落在窗外的月光处,周身散发出微凉银白色的气息,好像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 “画楼的毒也并非常人能忍,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叶无言没想到他会拿许凭阑来举例,更何况,像许凭阑这种无赖,从小就在李家村的山上与野兽为伴,长大后又闹的满城风雨建立念衍阁,周期性发作的毒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而宋喃不同,他是宋府的二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在宋家所有人贴心的呵护下长大,是个十足的贵家公子。 此时,坐在窗前的人忍不住弯了一下膝盖,另一只腿撑不住似的落在地上,瞬间吸引了其他俩人的注意, 宋喃看了他一眼:“?” 叶无言也看了他一眼:“?” 许凭阑:“……………腿麻了。” 接着,他又咳嗽了两声以掩尴尬,目光落在宋喃身上,变得温柔似水。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让人单单只看一眼便陷进去出不来了,在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59 这方面宋喃是行家。 “给他治吧,我陪着他。” 宋喃瞒了他很多事,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更多的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心疼宋喃,偶尔也会责怪自己怎么不早点来到他身边,如果当时在宋府见到的第一个小孩是宋喃,如果他没有踢宋喃下水而是给他递过去一颗糖果,事情会不会发生变化,结局会不会早点到来,宋喃又会不会少吃点苦,少受点罪? “对了,” 许凭阑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宋喃床前,从怀里掏出个小物件来,递到他眼前,还冲他挑了挑眉, “所以这个,到底是什么?” 许凭阑掌心里的蝴蝶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他拿另一手的手指往前推了推,蝴蝶便立在他食指指腹上,随时都会飞走一般。 宋喃撇嘴,一把抢过蝴蝶,抓在自己掌心里,扭过脸不看他,闷声道:“你不记得就算了。” 许凭阑凑过去掰过他的脸,先是亲了亲他的眉眼,又盯着那薄薄的唇忍不住吻了上去,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附身下压,接了个绵长的吻,把宋喃心里仅剩的一点怒气也消融了。 “宝贝,别生气,我记得,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宋喃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时间回到了他雕这只小蝴蝶的时候。 那时他才六岁,第一次跟府里的木匠学了雕刻,便托景云替他找来了宫里最好的玉,一块块摆开来细细挑选,才相中了这块。 一连十几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里刻这只小蝴蝶,茶不喝饭也顾不上吃,就连睡觉到半夜也会突然坐起身,看看身旁的物件还在不在枕头旁边安稳的放着。 有一次宋扬趁他不注意,偷偷跑进他房里拿他的东西玩,偶然在他被子里发现了这只蝴蝶,谁知魏管家突然推门而入,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捏碎了。 宋喃知道后差点没把他手心打烂。 那也是第一次宋扬见宋喃生气,满脸通红,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 易憋出几个字,还一个一个往外蹦,他说,:“宋、扬、滚、出、去!” 从那以后,宋衍再没敢进过宋喃房间。 日后宋扬了解许凭阑其人后,还深深感叹了一句,哥和哥夫,一个都惹不得。 宋喃直视着他的眼睛,幽幽吐出一句, “是要给你的,定情信物。” 许凭阑揉揉他头发,示意小家伙消消气,安静下来, “宝贝,好好说,再说一遍。” 宋喃硬不起来了,语气渐渐柔和起来,微叹了口气,手心握上许凭阑的,还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极为亲昵地说, “你宝贝给你的定情信物。” 话落,还冲着许凭阑挑了下眼角,清秀的脸上闪过一瞬妖冶的美。 这下,许凭阑算是真真硬起来了。 叶无言大声“啧”了一下,提起药箱背过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们先做事,我晚点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结束啦!本来想虐的...实在写不出来了 ☆、第五十四章 宋喃被许凭阑压着半个身子,躺在床上不敢乱动,眼睛盯着许凭阑脖子,一路沿着锁骨往下,再到胸膛,终是忍不住拿手轻轻抚了上去,又被他一把捏住手腕,覆在自己胸口前, 许凭阑喉结动了动,道:“感受一下,这里在跟着你动。” 宋喃有些脸红,想缩回手又被他反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一双手缓缓贴近床单,宋喃另一只手紧紧捏住被角,身上衣衫不整,幸好许凭阑扯了些被子替他遮住,只露出细嫩的脖颈,上面依稀可见几处吻痕, “画楼,慢点……” “宝贝,忍忍……” “许凭阑………” 宋喃闭着眼,咬着牙叫出他的名字,仿佛用尽的全身力气,要把这个名字融进身体里,他想让许凭阑知道,他有多爱他。 许凭阑以下身动作回应他,满目柔情,盯着宋喃紧,闭的双眼,腾出一只手来,缓缓抚了上去,极尽温柔。 “宝贝,睁开眼睛,看着我。” 宋喃扑闪了几下睫毛,亮亮的眼睛慢慢睁开来,眼前许凭阑的脸离的很近,漂亮的有些冶艳了。 “宋喃………” 突然被叫到名字,宋喃身子一震,许凭阑动作马上停了下来, “怎么了?” 宋喃眯起眼睛笑,摇摇头,松开他的手和紧抓的床单,环上许凭阑脖子,以同样的动作回应他, “画楼,你真好看。” 很快,屋内一片春光。 半夜,许凭阑又做梦了。 无数人的脸在他梦境里闪过,李家村的二牛娃,浣溪苑的老板娘,宫里小皇帝的贴身太监,宋府只匆匆见过一面的魏管家,江南月湖镇卫大将军之女卫兰,北国谢府假扮谢棋影的瘸子……… 在梦里,他甚至快忘记自己的样子了。 …宋喃……… 许凭阑小声呼唤着宋喃的名字,渐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伸手一摸被窝,另一边的温度已经全然消散,再摸被单,身旁躺着的人也不见了。 “宋喃………” 许凭阑以手掩面,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正想挣扎坐起,又被来人扶着身子慢慢躺下去, “许阁主,您先躺下吧。” 眼前这张与宋喃相似的脸,让他更加想念宋喃了。 许凭阑闭起眼不去看他,压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来,道:“他怎么样了?” 谢知遇替他重新盖好被子,不经意瞥见两人欢爱后的痕迹,双颊莫名红了,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与他人交合时会是什么样子,会害羞吗?还是,会变得不善言辞只用行动表达?而且,那个人一定也一样的好看,才配得上他。 “您问宋二公子吗?叶大夫还在替他医治,不让我进去看……” 许凭阑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声音依旧沙哑, “叫我许凭阑就好。” 失忆的人真幸福,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许凭阑这里,知道的太多,反而成了一件不幸的事。 梦中,二牛娃想要他的玉蝴蝶,他随手就扔给了他,没想到二牛娃因此葬身狼口,玉石也被狼叼了去。 母狼许是也发现了这物件的精巧,竟没有连带着吞进肚子,而是拿爪子扒拉到了小狼崽的窝里,直到小狼崽被猎人发现,带到集市上卖,玉石才又到了宋喃手中。 庙会上,宋喃借着求姻缘之由,将玉蝴蝶抵押给他,好不容易再次送了出去,又被他转手给了浣溪苑的映紫。 宋喃在又一次被秦素安带进浣溪苑时发现了,便命人来取。 许凭阑甚至能想象到那姑娘面对老板娘和索要玉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0 石的人时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他对不起映紫,依然对不起宋喃。 物归原主,即使在江南,在北国,宋喃也没有亲自把蝴蝶交到他手上,是许凭阑的不在乎让他怕了。 他与谢知遇的记忆混淆,后者也受到了影响,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蝴蝶从宋喃身上拿了去,宋喃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在地牢,还玉石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谢知遇。 一个小小的玉石,一份珍贵的定情信物,兜兜转转终归是回到了许凭阑手里。 所有的记忆涌入脑中,他不愿去回忆,只好在梦里重新经历,体会一下宋喃的无助与绝望。 是了,体验过宋喃体会到的痛,才更有资格用一生去爱他。 前一日宋喃清醒之前,叶无言便把蛊虫引到了许凭阑身上,所以此刻的医治,宋喃是感受不到疼的,也不会知道,一切的痛苦,都是由许凭阑来承受的。 这样也好,免得小傻子不是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什么也不说,就是一边自己难受一边还替许凭阑难受。 受苦受难这种事,交给许凭阑来做,宋喃只用好好地待在许凭阑给他经营的爱里做一个富家公子就好了。 这一生,他扮演了太多角色。 辛苦的暗恋者,断袖的儿子,不争气的弟弟,总是好脾气的哥哥,偷看医书都学不会的徒弟,温柔到太子整日无心学习的少傅,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宋家二公子,浣溪苑常来和小倌下棋的先生,谢府二少爷………… 太多太多,却没有真正做过一回宋喃。 那日在医馆门前,许凭阑执宋喃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一双潋滟的眸子盯着他,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说, “宋喃,你不要做宋府二公子,只做我的疏语,我一人的宋喃。” 宋喃不说话,只以吻回应他,青涩又干净的面庞,差点让许凭阑把持不住。 ……………………… 谢知遇看着陷入沉思的许凭阑,有些不忍心打扰他,默默放了托盘里的安神汤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许凭阑叫住他,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坐到床边来, 谢知遇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确定他没看错那人的动作,这才慢慢吞吞挪着步子往床边走,撩起衣袍轻轻坐了上去,只挨了一点床边,坐得端正又小心。 许凭阑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从眉眼一路滑到下巴,还在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谢知遇被喜欢的好看的人摸着,一时也不敢乱动,就任由他继续,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心里却小鹿乱撞似的, “你这张脸,说好也好,说不好,又挺招人厌的。” 这话一出,吓得谢知遇小脸煞白煞白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许凭阑讨厌他的脸………?可他明明跟宋二公子长得那么相像……… 许凭阑见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也不逗他了,继续道:“好在挺好看的,又因为太好看,就会招人嫉妒,惹人讨厌。” 谢知遇点点头,感受到那人手指冰凉的温度从自己脸上移开,还有点不舍, “所以,保护好这张脸,也保护好你自己。”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知遇乱了阵脚,他本以为许凭阑会留着他说说话解闷,还特意准备了好些在楼里听来的段子趣文,这么一来,他脑子里仅剩的一点墨水也没了,好像从坐在许凭阑旁边的那一刻起,他就高兴的忘了一切了。 谢知遇脸上表情呆呆的,和许凭阑第一次见到的全然不同,那时他顶着与宋喃相似的那张脸刻意接近他,连笑容都要学着宋喃,眯起眼睛弯弯嘴角,这一次,倒让他想起了李家村的二牛娃,若是他还在,应该也有谢知遇这么大了。 许凭阑重新以手遮面,蜡烛微弱的光透过指缝照进他眼里,像无边黑暗的人生中一缕来之不易的光明。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宋喃身上的痛苦,虽不及他的毒,却也让人如锥心般难以忍受,身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来,被子湿了一片,谢知遇换了几次水替他擦洗,床上的都没太大的知觉,只是蒙着脸,也没有什么表情。 许凭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宋喃要把辛苦求来的药拿回去,如果只是这场局中的一部分,在小皇帝回宫时他就应该把药丸拿给他了,可宋喃并没有,他甚至丝毫未提锦盒的事。 或许,他留着有用? 亦或是,不是不给,时候未到? 干脆不想了,自己是当局者迷,看不清的。 但他相信宋喃,相信宋喃对他的爱。 不过,在这场大计里,似乎有个人被遗忘了,在青莲山上,为了一粒药,丢了一条命。 ☆、第五十五章 纪优辞背了竹筐往山下走,每一步都觉得自己要被压死了,竹筐里面尽是些曲行舟给的路上能用到的东西,他三令五申说自己不需要不需要,那个人还是埋头往里塞,干粮渔具蓑衣,有用的没用的都一股脑儿放进去,好像背这么重的东西的人不是他心里就贼高兴似的。 路过山下一间客栈才知道距离自己第一次和宋喃来月湖镇已经小半年有余了,真不知道自己和宋喃用半条命换来的药到底救了那人没有。 掌柜的又给他打了一壶酒,左看看右看看,这竹筐实在是放不下,只好替他挂在腰间,顺手拍了拍他挺拔结实的后背, “一路顺风啊小道士。” 其实曲行舟并没有难为他,说要他的命也是吓唬宋喃的,他不过是给纪优辞输了内力,逼他学武顺便做自己的小徒弟罢了,没想到宋喃那么狠心,他一条命宋喃说给就给了,为此,曲行舟花了不少个夜晚给纪优辞顺毛,边亲吻他的伤口边安慰他, “宋喃不是不要你了。” “再说,他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 “别乱想了,我就随口一说,我肯定不会不要你的。” 念叨得纪优辞心里直烦,推开他就要往客房走,靴子都没顾上穿。 曲行舟见他下床便挪着身子追他,结果一个踉跄从床上摔了下来。 纪优辞听见响声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帮他顺背,还附送捏肩服务。 曲行舟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纪优辞以吻打断了,喘息间在他耳边落在暖暖的一句, “我想你还是别说了,外面挺冷的,做吧。” 于是两人干柴烈火,有了这么第一次。 至今曲行舟回想起来,还要感谢宋喃,白送他这么个可人儿。 说来也多亏了曲行舟,把纪优辞照顾的这么好,身子精瘦精瘦的,还练就了一身武艺,除了晒黑点,其他都很合曲行舟胃口,啊不,合大师兄心意。 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纪优辞便从月湖镇赶到了京城,一见到叶无言他就开始叨叨,说什么要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1 不是竹筐太重,一天不到的功夫他就能回去。 叶无言替他取出筐里的东西,意外发现了另一个锦盒。 曲行舟把另一粒药丸放在里面,在盒子上贴了张字条,旁边还画着个鬼脸。 “我师父给的,没毒,能治好。” 许凭阑走过来瞧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把字条翻了个面,另一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另外几个字, “等价交换,纪优辞归我了。” 叶无言捋着胡子跟许凭阑一起放声大笑,后者还指着纪优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许凭阑接过锦盒,放在掌心细细端详,余光落在医馆外面,今夜的月光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春回大地,京城的温度渐渐回升,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许凭阑回了房间,楼下依旧吵吵闹闹,叶无言似乎在谢知遇和纪优辞之间艰难抉择,两个都是他的小药童,他都喜欢,都舍不得,分不出个高低来。 宋喃还在医馆里躺着,每天一睡就是大半天,还能不叫,一叫就软软糯糯地跟许凭阑撒娇,还直往许凭阑怀里钻,对宋喃心软如许凭阑,只好由着他睡。 入夜,许凭阑又踩上房顶,坐在上面看着月亮发呆。 喃儿,我的毒有解了,你什么时候好过来,我等着带你去月湖镇,咱们还一起游船,在隔间里做见不得人的事。 过了好几日,宋喃能下床了,许凭阑就抱着他在念衍阁后院里晒太阳,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画楼。” 许凭阑应了一声,又低头亲吻怀里人温柔的眉眼, “若是有那么一天,我非走不可……” 许凭阑低头看他,眼神直直地盯进宋喃心里,扎的他有点难受。 宋喃在许凭阑怀里翻了个身,面对面抱着他,脑袋靠在他胸前,小猫一样蹭上去,伸出舌尖轻舔他的下巴和喉结。 苏得许凭阑到嘴边的话又缩回去,紧紧回抱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血里,不让旁人见,不准旁人惦念。 “放心吧,没有那一天。”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很快便相依偎着睡去了,那时候日子也长,一觉睡醒都还未到傍晚。 许凭阑又做梦了。 梦里,他站在茶馆二楼,低头凝视楼下的宋喃,手里还握着长赢剑。 “你不打算过来吗?” 宋喃默了默,依旧死死地拽着纪优辞的衣角,冷风中只传来纪优辞的回应, “公子是不会过去的,你死心吧。” 许凭阑冷笑一声,长赢握的更紧了, “小药童,得罪了。” 说罢,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长赢剑直指纪优辞眉心, 纪优辞也不躲闪,反而站立不动,等着他的剑。 几个回合下来,怕伤及宋喃,长赢始终未碰及纪优辞半分,反逼得他把短刀没入许凭阑胸口。 宋喃沉着嗓子,全然没了刚才畏惧的神情,倒是满脸冷漠,看着许凭阑的眼睛也不像从前那般亮,有星光在他眸里一点点黯淡下来, 许凭阑半跪在地上,和那日医馆门前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不再看向宋喃,只远眺山川上的落日,看着它一点点往下落去,红光镀在他身上,许凭阑身体却异常冰冷。 半晌,终于开口道, “所以,你只沉着端庄给我看?只有在他人面前才露出原本的样子?” 宋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漆黑的眸子紧盯着许凭阑, “你不也只对我冷漠无情么,我不过是,以眼还眼罢了。” “若我说,不是自愿呢?” 宋喃微微挑眉,哼了一声, “许阁主这话就不对了,怎么难道我就是心甘情愿发自肺腑的么。” 许凭阑还想说什么,已经被纪优辞夺过长赢刺入肩胛,他生生被逼出一口血来,话又被压回了胸腔里,却突然笑了起来, “也对,是我罪有应得。” 话落,许凭阑已经双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缓缓打开掌心,那枚白玉蝴蝶完好无损的立在上面,沾了些主人的鲜血, “这个也该物归原主了。” 宋喃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之情,缓步走过去,没望他的眼,只取走他掌心之物,便带着纪优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的身影和纪优辞的交缠在一起,看得许凭阑两眼通红,险些没扑上去把两人分开。 梦的结尾,他还立在房顶上,手中没有长赢,身旁也没有宋喃。 许是入夜的凉意惊醒了他,许凭阑一只手挥向空中想抓住宋喃最后的影子,没想到在现实里也扑了个空。 怀里的人又不见了。 后院里,除了许凭阑,还坐着一个人。 纪优辞正在拿抹布擦拭手中的短刀,不禁让许凭阑回想起刚才的梦,下意识去找手边的长赢, “别看了,宋喃拿走了。” 纪优辞好心提醒他,却被许凭阑满怀仇恨地瞪了一眼,瞪完还挑着眉看他,活像一个刚炸完毛的猫, “你怎么在这?” “许大阁主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许凭阑懒得理他,起身收拾软榻,发现宋喃外衣落在上面了,细心替他捡起,又揉进怀里埋脸进去仔细嗅了嗅,这么香,是宋喃的味道没错了。 离开后院前,扭头施舍般看了纪优辞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小药童你这么闲,不妨去宫里寻个总管做做?” 纪优辞捏紧抹布就往许凭阑脸上砸,被后者一手接住反扔回去,不偏不倚正中纪优辞眉心, “这么点功夫,老子五岁的时候都比你厉害。” 说罢,用衣袍下摆擦了擦手,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头也没回,只留下个背影给纪优辞。 “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这是许凭阑留给纪优辞最真诚的一句劝告,意图很明显,让他离宋喃远点。 纪优辞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是被丢下的那个,还对宋喃不死心,有了曲行舟这个朱砂痣还不肯忘了心底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说他脑子好,学东西快,不出几年就能成为第二个叶无言,这都是客套,他聪不聪明,谁还能比他明白? 还不都是看在叶无言的面子上,说几句好话。 不然也不会来了医馆三年,却还是个小药童。 只有宋喃懂他,那个受了肩伤躺在病床上的白面公子,弯了眼角,用极温柔的语气警告他, “好好学医,不然把你绑进我家药房,跟我爹的医书做伴,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 那日那时那人的眉眼,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也不是没想过,若是能在宋府的药房里待一辈子,还能每天都见到宋二公子,何尝不是一件想想就会偷笑的事? 宋府两个公子,一个权势大气焰盛,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2 让人不敢靠近。 一个心如水面如仙,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 宋喃就像他茫茫人生路上的一位贵客,他只是匆匆路过见了你一面,却让你茶不思饭不想堵上所有也要见上他第二面。 纪优辞自嘲的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慢下来,拿手指细细擦过刀身,很快,一个口子就开始汩汩往外渗血。 他把手指放在口中轻轻舔舐,等伤口好的那天,他就会彻底忘了那片月光。 他如是告诉自己,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一滴泪。 ☆、第五十六章 宋喃依旧躺在药房的床上,双眉紧锁,身旁放着长赢。 他的蛊还剩两分便能完全消除,这最后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就是得戒。 戒荤、戒色、戒欲、戒情。 前三个倒还好说,最后一个……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他爱许凭阑深入骨髓,如何能说戒就戒? 见他无法抉择,叶无言便在一旁开导他,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宋公子,这个戒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着,从内屋里拿出个匣子放在手上,慢慢打开给宋喃看,脸上表情有些紧张,仿佛在担心什么,说出的话倒是从容, “这颗药能让你忘掉画楼,不过是暂时的,待我为你治好病,要不了几日就会恢复过来了。” 宋喃不接,也不去看叶无言,让他忘掉许凭阑,还不如让他去死。 “宋公子,做人不能这么固执!忘记只是一时的,这蛊不解,那就是一辈子啊!” “我不能忘记画楼,绝不。” 这话说的坚定,震的窗外树梢上停着的麻雀翅膀扑棱了几下,急忙飞走了。 叶无言也不再劝,只是把匣子往他枕头下一塞,双手背在脑袋上,紧张的表情舒缓下来,长出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 帘子被拉起又放下,前面刚走一个,后面又进来一个。 谢知遇端着水盆,一边往房里走一边打量床上这个人,眉眼像极了自己,却比自己干净很多,让人不敢靠近,生怕玷污了他。 眼角瞟到那个匣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拧了毛巾给宋喃擦脸, “宋公子,其实……” 不等谢知遇说话,宋喃便明白了。 刚才的一切都是试探,幕后的人想知道宋喃愿不愿意忘记许凭阑来治病,又不敢自己去,只好用了这么拙劣的方法。 “是,小辞吗?” 谢知遇和方才受惊的麻雀一样也抖了一下身子,盆里的水险些洒了一身, “宋公子怎么会知道……………?” 他以为宋喃会猜许凭阑,这样他多少还能窃喜,可宋喃一猜就中,根本没往许凭阑身上想。 这是何等的默契,何等的信任,真真羡煞旁人。 “凭阑没有这么无聊,况且,若是他真想知道,不会不自己来问我。” 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他也没有开口的必要,因为他知道我不愿这样做。” 这下,谢知遇真的有些嫉妒了。 实际上,许凭阑比宋喃想像的要无聊多了,宋喃不在的时候,他就躺在屋顶上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数到自己都睡着了,还是舍不得回到只有自己的房里。 偶尔他还自己跟自己下棋,左侧的他扮演他自己,右侧的他就扮演宋喃,先是一阵揣测宋喃会有什么动作说什么话,再小心翼翼地落子,自己让自己。 因为他知道,宋喃一定会让着他。 就像此刻,谢知遇方才从许凭阑房里出来,那人已经无聊到开始摆弄些花花草草,也不愿前来打扰宋喃治病,这个时候他不能见宋喃,这是宋喃知道的,而他践行的更为彻底。 两人即使在楼下碰见了,也只是匆忙对视一笑便侧身而过,分寸把握得极好,是彼此相知已久才形成的默契。 他疼在身上,宋喃疼在心里,谁都不把这份痛苦说出来只是一起默默承受,就算哪天受不住了,也是一次亲吻,一个拥抱就能解决的事情。 谢知遇识趣地推门而出,无论在哪个方面,宋喃都比他更有资格陪在许凭阑身边,而他自己,只做一个过客便已知足。 两日后,宋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真的让自己戒掉了,又整整两天许凭阑都没见着他没碰到他,待到叶无言给宋喃顺利解完蛊,人又被许凭阑抱回院内的小榻上,在太阳底下睡了一下午。 “画楼,你松松手,我快动不了了………” 许凭阑就是不松,反而抱的他更紧了,箍在自己怀里,勒的宋喃喘不过气来。 “凭阑…” “兰兰……” “楼楼…………” “许凭阑!” 不管宋喃怎么叫,他就是不松手,还一个劲往宋喃颈窝里蹭,活像只没见过世面的狼狗, “宋喃………喃儿…………宋二公子……………” 低沉好听的嗓音从脑袋顶上传来,酥到宋喃心里去了,脸颊红了个透 “怎么了?” 许凭阑散了发带,把自己的发和宋喃的缠在一起,绕在手指上,被宋喃解开,他又缠上,最后还打了个结, “别解了,解不开的,这辈子你都别想解开。” 宋喃没由来地笑了,这么孩子气的许凭阑他倒是第一次见,只好由着他,把两人的发越绕越紧,拽的脑袋都疼了。 许凭阑亲吻他发梢,一路往下到锁骨,胸膛,小腹,终是没能避免这场白日宣淫。 两人难舍难分之际,许凭阑轻咬他舌尖,挑逗似的往里深入,眼看宋喃双颊越来越红,他便趴在宋喃肩上,软着声调说了句, “宝贝,你真好看。” 宋喃全身都跟着颤栗,身下更是疼痛难忍,仍在尽力配合许凭阑,咬着他耳垂,在上面留下细细的牙印,宣示主权。 “你是我的,许凭阑………” 许凭阑一边用身体回应他,一边睁开眼看了看宋喃的表情,既害羞又欢喜,眸里溢出些泪水来,他看着不忍,拿小手指抹去,身下也配合着放慢了动作。 宋喃觉察到他的变化,也缓缓睁开双眼。 许凭阑好看的有些妖艳的脸就在眼前,让人忍不住一遍遍亲吻上去,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跟自己融在一起,谁也抢不走。 “宝贝,轻点,为夫要被你咬疼了。” 宋喃不理他,仍用牙齿在他锁骨处留下一排牙印,又转到光洁的脖颈,在上面印满属于自己的痕迹。 许凭阑任由他咬,眼角满意地上调,却发现宋喃的脸越来越红了,一摸,竟是滚烫的。 “宝贝………你好像,发烧了………” 说着,便要停下动作,被宋喃反身压回去,反客为主, “没………我只是喝了点酒……………” 声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3 音软糯糯的,还伴随着鼻音,听得许凭阑莫名幸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平躺着不动了,眼神瞟向上方的宋喃,学着他的样子闭眼抿唇笑, “宝贝,要不你来?” 宋喃的脸红透了,细细的绒毛在颊上清晰可见,落日余晖下更加灵动可爱, “不要…………我要你…………” 许凭阑见他这般,更是喜欢的紧,马上回抱回去,把人摁在自己怀里,先偷了个香,身下又开始动作。 这次,他要让他宝贝知道他的厉害。 做到入夜,两人气息交缠,身体几乎融为一体,许凭阑身上带了些宋喃的酒气,酒没让他醉,他只看了宋喃一眼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醒时相交欢,醉后不分散,天涯海角皆与君为伴。 光天化日到深夜寂静,竟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一夜相拥而眠,再没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怪梦,身心都在枕边人那,心安得不行。 肆意在房里赏月,不知怎的,这天晚上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 身后有人推门而入,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头, “你又瘦了。” 官予安一颗泪痣在眼角放肆美丽,肆意不回头看他也能想到他脸上冶艳的表情, “要怪就怪你的好皇帝,我可不会亏待自己。” 官予安抱着肆意把人转了个圈,让他面对自己,食指抚上他眉眼, “瘦了这么多,还这么好看。” 肆意知道他又在拿自己打趣了,不做回应,只冷眼相待, “伯寒,回来吧……” 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 十几年前,也有这么个人,在冬夜救下他,为他披上狐裘,眼里满是笑意,轻声告诉他, “从今以后你便叫伯寒吧。” 可惜没叫多久就进了宁光寺,成了肆意小师父,再没人提起这个名字。 “你……………” 肆意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官予安摁着脑袋亲了下去, “伯寒伯寒伯寒,我再也不丢下你了。” 月光斜洒进房里,两人站的地方被照的亮亮的,肆意趁着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罢了,喜欢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什么法子舍弃吗,即使有,他也不舍得用了。 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变老,还是那么好看,许凭阑还曾调笑道,官大人,你的泪痣真好看,要是能长在我脸上,就更好看了。 肆意闭上眼以吻回应他,手握着他的,不愿放开。 官予安,人给你了,你可别再弄丢了。 那夜,月亮旁边,意外地跳出了几颗星星,一直闪到天明。 ☆、第五十七章 那夜,月亮旁边,意外地跳出了几颗星星,一直闪到天明。 永平二十六年,官府诞下一名女童,是为官予安亲妹妹官予非之女,皇帝亲自赐名为毓,官毓,取钟灵毓秀之意。 此时,正在江南游船的许凭阑和宋喃收到一封书信,官予非亲笔,还印上了小毓儿的手印, 官予非代表全府上下,祝愿许画楼与宋疏语永结连理,百年好合。 许凭阑笑眼吟吟地看着宋喃,把人拥入怀里, “成亲的大好日子又让官予非给搅了,你说怎么办,宝贝?” 宋喃靠在他怀里,微微抬头,只看见那人瘦削的下巴,不过几年,怎么这人又长高了, “回去再办罢,想必又是乐命出的主意。” 原来,二人悄悄赶夜路离开京城是为了到月湖镇成亲,没想到官予非一纸祝福直接送到二人手上,摆明了,我女儿出生了,你们看着办,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于是又匆匆打包行李,踏上回京之路。 “予非何时寻的夫婿,为何从未听说,官毓也是来的突然了些………” 许凭阑听出他话里的担忧,宋喃是害怕官予非未嫁先孕,急忙安慰他道, “宝贝多虑了,这件事……予非同我说过,只是那时一心都在你身上了,也没来的及送上贺礼,他们便找了个人少的镇子把婚事成了,不过,这周家小子也是厉害,不出三月,非儿便有孕在身了。” 宋喃一听见“有孕”二字便脸红了,若不是男人无法生育,他倒是想为许家添丁………… “宝贝,” 许凭阑叫了他一声,尾音上挑,说不出的勾人,又继续道:“别乱想,我们快活便好。” 言外之意,是准备让许家断后了。 宋喃稍微离开了些他的胸膛,满脸担忧的神情看着他, “万一宋家无后.....” “不会的,宋扬不是还好好的吗,传宗接代的事交给他便可。” “可是扬弟从小就患有腿疾,性格又直,常常话不过脑子便出口了,待到将来娶亲的年纪,哪会有姑娘家愿意嫁他?” “哈哈,你这话若被他听去,定是要生气了。宋扬性子虽直,人却生得俊俏,白干白净的,说话的声音又好听,怎么会愁娶呢?” 宋喃又将脸贴上去,在他下巴处落下一吻,小声喃喃道, “也是………” “好了,别担心了,先回去参加毓儿的出生礼罢,迟了又要被予非唠叨了。这孩子,初为人妇,也不知收敛,尽跟她那好哥哥学………” 宋喃打断他的话,替他顺气,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还没成亲,话便越发多了,这以后………” 宋喃的话戛然而止,“以后”这个词不禁让人联想到他们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样子,很想笑又觉得实在来之不易,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得走不动了,还得互相搀扶着,坐在念衍阁的顶上看月亮,他依旧靠在许凭阑怀里,许凭阑依旧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来打趣他,说不定伽蓝小九还能有个一儿半女,陪着他们坐在屋顶上数星星,有说有笑,也不失为人到老年即将没入黄土的一件乐事。 想到这,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许凭阑嘴角, “画楼,我爱你.....” 许凭阑摸摸小傻子发梢,眉眼带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勾人。 于是,大手一挥,将人拽入怀里,搂得紧紧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宋喃头顶传来, “不回京了,明日就成亲!” 又过了几日,官予安收到许凭阑的信,信封里包了厚厚一叠银票,附了张字条: 毓儿: 这是宋喃叔伯和许凭阑叔伯给的,随便花! 官予安伸出食指挑出那张字条,把信封交给肆意,还未走到门前,里面又掉出来一张字条, 非儿: 别老跟你予安哥哥学,许凭阑哥哥如是说。 官予安一直到天黑手都还是抖的,这个许凭阑,寄信不寄给非儿,偏偏寄到他这来,摆明了那两张字条是给他看的,一说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作者:法乔 分卷阅读64 他这个当哥哥的没对亲妹妹的女儿好,而说亲妹妹还是被自己给带坏的,怎么能不生气?把宋喃一路带到江南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也不让他好好过日子。 当然,半个晚上的时间不到,他已经忘记这件事,在喝完官毓的满月酒后醉倒在肆意的温柔乡了。 第二年,许凭阑把念衍阁的兵权交到小皇帝手上,不出一日,就被颜景云改了阁名,叫念喃阁。 他还说,什么念衍念衍的,想改很久了,一直没机会,这下终于圆满了。 这下当了甩手掌柜,许凭阑又带着宋喃去北国游玩了,到处白茫茫一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可是有宋喃陪着,就是黄泉之路,也变得无比美好温馨。 傍晚,伽蓝抱着坛梅子酒,一个人坐在念喃阁顶上,抬头看天。 尹湫桐走了很久了,一封信也没来过,尹府管家不再做酸梅汤,也没有那个小屁孩一样的人粘着他要他教他武功,很久以后,他也学会了自己酿酒,自己一个人喝。 “阁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