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一)大婚(1)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啊——” 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又一个女孩倒在了血泊里。 云出吓得手脚冷。 天杀的,她接下这趟活的时候,对方明明说:“云出啊,这次你真的走运了,这次的任务太合算了,一千两银子,去南王府参加一下选秀。如果被选中了呢,就能当王妃,如果选不中,大不了直接赶出来呗,反正你也是嫁不出去的。又不损失什么,对不对?” 云出一听到“一千两”三个字,眼前全是白花花的大米,油光光的鸡腿,忙不迭地就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她就顶替了张家的小姐,以秀女的身份被送到了南王府,然后,等在了偏厢房。里面还有十几位小姐,多是江南临平大户的适婚女子。 她们被逐个地送到里面的内厢房,接受南王殿下的挑选。直到第一声惨叫声传来时,云出才意识到:原来,如果南王殿下没有选中她们,她们面临的,直接就是死亡。 厢房里的女孩子们都偷偷地哭了起来,也有几个试图离开,可是,门口站着守卫,哪里那么容易逃得出去? 云出这次是真的傻眼了:招摇撞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死得稀里糊涂。 那一千两银子还没到手呢! 做鬼也冤啊! ~~~~~~~~~~~~~~~~~~~~~~~~~~~~~~~~~~~~~~~~~~~~~~~~~~~~~~~~~~~~~~~~~~~~~~~~~~~~~~~~ 南王府。 南氏家族。 说起来,也是一个显赫无比的家族。 整个王朝中,除了皇族夜氏外最尊贵的姓氏。 可惜当年权势赫赫的过往已经在上一代终结,如今的南家偏居在这南国之侧临平,虽然保留了世袭的南王称号,但已久不问朝事。 据说,这一届南王神秘寡淡,一向深居简出,即便是南府附近居住的人,也极少见过他的真面目。 又有传言道,南府并不是败落了,而是隐匿了,成为与夜氏王朝分庭抗礼的地下势力,而这位南王,更是上天入地第一阴险人物。 还有人说——南王,实际是位不能自理的残疾…… 总而言之,南王殿下本人,以及南王府,都是一个非常神秘传奇的存在。 实在失策啊…… 云出现在老后悔了,财迷心窍,事前没有好好地做背景调查。眼见着就要轮到自己了,云出也顾不上继续装什么贤良淑德的千金小姐了,她赶紧举起手,捂着肚子,对门口守卫的大哥说:“大哥,我拉肚子,不行了不行了,就要拉出来了!” 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撒谎,云出还憋了一个巨臭的大屁。屋里的人纷纷捂住了鼻子,连那几个正在哀叹自己红颜薄命的小姐,也赶紧掏出丝巾,止住了哭泣。 守卫大哥惊奇地望着她:从没见过这么粗俗的千金小姐。 “真的真的,来不及了。”云出急促道。 守卫看了看前面。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南王殿下似乎去就餐了,剩下来的女孩还得在这偏厢房里等很久。 “我带你去吧。”守卫说。 “我自己去就好了,谢谢大哥啊。”云出捂着肚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留下守卫在后面犯嘀咕:她知道南王府的茅厕在哪吗? ~~~~~~~~~~~~~~~~~~~~~~~~~~~~~~~~~~~~~~~~~~~~~~~~~~~~~~~~~~~~~~~~~~~~~~~~~~~~~~~~~~~~~~~~~~~~~~~~~~~~ 出了偏厢房的门,云出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去,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了。 ——这哪是房子啊! 简直就是一个迷宫! 假山环绕,屋宇重重叠叠,回廊更是九曲十八转,云出几乎快转晕了,也没有找到一个称之为“大门”的东西,倒是许多月牙形的山洞,很是别致。 然后,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盯向了其中一个洞口。 从一方山洞里望过去,洞的那一边,是茵茵的苜蓿草。 仿佛接天连地的苜蓿草。 鹅黄色的,纯白的,在乍起的风里,飘摇逸散。 他在风中央。 闲闲的长袍,微垮着,露出削瘦的肩膀和锁骨,像午睡初醒的模样,头用丝带系于右肩,风灌满袖,风动衣枚,风拂梢。 ——好像一眨眼,他亦能随风而去,消失在漫天的苜蓿草里。 云出的手心沁出汗来,那个景致如此似曾相识,依稀仿佛,是遗落在梦里的歌谣。 心口突然刺痛,单单只是一个隐约的侧影,就让她痛得不能呼吸。 溺水一般,窒息着。 他终于转过头。 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像天地最精巧的匠人雕刻的作品。 他的肤色很白。唇微抿。纷飞的长在阳光里有种淡金的色彩。 冰魄般的眼眸,似看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脸上没有悲喜,眉眼间,是侵入骨髓的冷漠与无动于衷。 她几乎想走过去了。 可是再一眨眼,苜蓿飞漫满天,他融在苜蓿花丛里,狐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出又呆呆地站了一会,直到风灌衣领,她忽而打了个寒噤。 人一下清醒了,全身冰冷冰冷的。 真是撞鬼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魇? 可是世上是没鬼神的,云出捂着胸口,又暗暗地安慰自己道:他一定是府里的什么人,不过是长得漂亮些,害她贪看美-色、失了魂而已。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大婚(2)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风柔柔地吹,深秋的风,高爽怡人,呼啸而过。 苜蓿再次漫了起来。 铺天盖地。 云出甩了甩头,提醒自己: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 她正要离开,继续找出去的路,不远处,一队守卫正朝着云出走了来。 也是,她说去如厕,结果去了那么久,守卫肯定已经现不对劲了。 他们找来了。 怎么办? 躲哪里呢? 云出环顾了一圈,前后左右居然都来了侍卫,她只得一猫身,朝那个漂亮得跟个鬼似的人那里跑了去。 ~~~~~~~~~~~~~~~~~~~~~~~~~~~~~~~~~~~~~~~~~~~~~~~~~~~~~~~~~~~~~~~~~~~~~~~~~~~~~~~~~~~ 听到身后的响动,前方的男子优雅转身。 然后,一个小而温软的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 “哎呀——老鼠——”云出跳起脚,双手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到了那人身上。 老鼠是无孔不入的,这个谎言无从求证。 “好大一只老鼠!”为了强调自己是被吓得冲过来,而不是无缘无故地投怀送抱,云出又嚷嚷了一句,声音微颤,楚楚可怜。 脸则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漂亮的人,气味也是极好闻的。 只是,太冰冷了,没一点人气,难道真的是鬼? 后面传来一阵异动,找她的人大概远远地看见了两个相拥的人,也没有靠近,简单地交谈之后,也就离开了。 听到他们远去的脚步声,云出松了口气。 “老鼠应该已经走了,你可以下来了。”“艳-鬼”僵硬地站在原地,冷冰冰地说。 云出讪讪地松开他的脖子,挤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可爱笑容,想说一声对不住,话到嘴边,却又怔住——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 那双冰魄般眸子淡蓝一片,那么幽深动人,却没有焦点。 更没有倒影。 像两枚绝美的玉石,但失了精魄,只看到冰寒的封印。 他看不见。 他竟然是瞎子?! 云出惊愕万分,霎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冷得可以将人冻成冰条,“你不是府里的人,为什么进来?有什么目的?” 冰冷里带着隐约的杀气。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我现在要赶紧跑路了,不然那个变态就要砍我的头了。”云出也看不出对方的底细,看他的穿着,材质不错,但是样式过于简单,也许是府里的什么清客吧。 大户人家,都有请清客谋士的习惯。 “变态?”对方微微蹙了蹙眉。 “不说了,走了。”云初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开,临散之前,她又想起什么,多嘴问了一句:“对了,你的眼睛是一直看不到,还是后来看不到的。” 闻言,对方的脸沉了下来,亦有点愕然。 所有现他双目失明的人,都无外乎两种反应:一种是闪闪烁烁,顾左右而言他,只当不知道他失明这回事; 一种是战战兢兢,想同情又怕唐突他,扭扭捏捏,讨厌至极。 他两种都不喜欢,所以南王殿下南司月失明的事情,被隐藏得很好,世上只有数人知道。王府的人见过他真面目的也在少数。 只是,她就这样坦坦然然、淡淡定定、平平静静地直问一个瞎子,“你是一直看不见还是后来看不见的”,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很新奇。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怜悯同情或者对待异类的造作,那么普通顺畅的一句话,就好像在问,“你在衣服哪里做的?”‘你吃过饭没有?’ 如斯自然。 仿佛失明并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它就像清风和阳,空气、水一样,只是世上存在的一件事物而已。 “是后来看不见的。”他回答了,语气和暖得能让王府接触过南王的人大惊失色。 “那就好。”云出笑了,挺真心的。最起码,他见过这个世界。 说完,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熟络地说道,“这次谢谢你了。我们后会无期。” 南司月的肩膀被软软地打了两下,还未回味,面前那个疯疯颠颠的丫头已经转身跑开了。 只留下余香。 他记住了她的味道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大婚(3)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并没有逃出去,她跑了没几步,后领就被什么人揪住了。 一转身,就撞见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如果说,刚才那位的容貌,可以用艳丽来形容,面前这位,却是秀美的。如江南的春天一般。 秀美但欠抽。 尤其笑的时候,嘴唇的那抹戏谑。 “你就是跑出去的那个秀女?”对方手稍微抬高一些,直接将云出的脚提离地面,饶是云出伸胳膊踢腿,也挨不到对方的半点衣袂。 ——对方长手长腿的,伤不起啊。 “我不是秀女,我就是一个冒牌货,还是赶紧放我走吧!真的真的,我不是张家小姐,我叫云出。”云出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职业操守了,还是赶紧脱身要紧。 对方眨了眨眼,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云出,你好,我叫唐三。不过,我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冒牌货,反正也活不长了,走吧,跟我回去。” 说完,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云出拎了回去。 ~~~~~~~~~~~~~~~~~~~~~~~~~~~~~~~~~~~~~~~~~~~~~~~~~~~~~~ 云出到底被带到了前厅。 前面的那些女人早已经被处理掉了,地板上徒留一滩血痕。 云出吓得腿都软了。 把她抓进来的漂亮男人,百无聊赖地将她扔到地板上,然后回禀道:“陛下,以后这种事情,能别叫我出马吗?” “朕也不想劳烦唐宫宫主亲自出马,”台上,少年的声音慢条斯理道:“奈何朕为南王殿下挑的女人,没一个能入他的法眼。” 朕? 他居然自称朕? 云出仓皇地抬起头,现上面居然有好几个人。 那个自称朕的少年,俊秀矜贵的模样,他是……夜氏王朝的当朝皇帝,夜嘉?! 他什么时候来临平了??!! 至于站在夜嘉旁边的,抓她来的那个漂亮得跟狐狸似的家伙,就是唐宫宫主唐三吗?传说中那个世外桃花,几乎凌驾在皇权之外的那个唐宫?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云出最惊奇的,最最惊奇的,是右边坐着的那个人。 居然,是刚才见到的那只艳-鬼! “怎么样,南王,这个女人你可有兴趣?如果你不娶,朕只好也把她咔擦掉了。”皇帝夜嘉笑眯眯地转向‘艳-鬼’,半调侃,半威胁道。 擦,这根本就是逼婚啊。 “她们本就是陛下的子民,陛下随意。”‘艳-鬼’,不,南王殿下金口玉言,毫无烟火气地说。 言外之意就是:陛下你随便杀,反正我一个都不娶。 夜嘉蹙眉,挥了挥手。 有侍卫上前,拖住了云出的胳膊,就要拉她出去行刑了。 草菅人命啊,绝对的草菅人命! 云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地挣脱侍卫的桎梏,一个狗啃泥,趴到了南王的脚边, 然后,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可没有。再说,黄金虽然很重要,命貌似更重要一些。 在跪下的同时,云出已经准备好情绪,‘哇’得一声,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殿下,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十个八个没断奶的孩子,真的不能死啊……” 南司月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双膝已经被抱得牢牢实实。 那眼泪啊鼻涕啊,毫不客气地抹到他月白的衫摆上。 “殿下……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我保证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说,以后如果透露出一丁一点,就舌穿肚烂,吃饭撑死,喝水噎死,走在路上被花盆砸死。”云出一面哭,一面下狠心赌咒。 “殿下这么英明神武,俊逸不凡,又是菩萨心肠,肯定不会难为我们这种小虾米小人物的……我冤枉啊,我是被外人陷害的啊……” 南司月初时被她抱住,身体不免一僵,后来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眉头微微蹙起。煞是好看。 然后,他闻到了一缕熟悉的气味。 她身上的味道。 刚刚在花园里时,那个奇怪的女孩? “成何体统,还不来人,把这个谁拉下去!”夜嘉在旁边催促道。 唐三这一脸兴味地望着眼前这个叫云出的‘冒牌货’。 她果然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简直就是泼妇嘛。 有侍卫上前来,拉住了云出的胳膊,云出只是紧紧地抱着南司月的小腿,就好像抱着最后的浮木。 “南王,要不我们继续看下一个候选人……”夜嘉又道。 “不用了,就她吧。”南司月站起身,似乎有点倦了,“准备婚事吧。” 场内的人都是一愣。 云出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情况啊,这是?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大婚(4)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个儿嫁了出去。 三更天的时候便被嬷嬷摇醒,然后便是穿嫁衣啊,梳头啊,洗脸画眉啊……云出被她们推来搡去、摇摇晃晃,根本就是受刑。 待一切都准备停当,天还没亮。 离吉时还早呢。 云出本打算着睡一个回笼觉,又怕弄乱了妆容,回头又被这些人折腾一番,只得强打着精神,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努力地保持清醒。可惜没有坚持多久,她的头又垂了下来,一点一点的,钓鱼般打起了瞌睡。 直到有人在门外催,她才起来伸了伸懒腰。 这一伸不打紧,却把头上的凤冠碰松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云出赶紧将它捡起来,捧在手里一看:坏了,凤冠上的头钗被摔裂了,夹住头的卡也断了。 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左右瞧了瞧。 见没人现,云出松了口气,她自个儿对着镜子,将凤冠摇摇晃晃地扶到了头上。因为卡断裂的缘故,凤冠有点歪斜,云出便扯了根绳子将它胡乱地绑了几下,再蒙上盖头,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能蒙混过关,就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刚刚整理完毕,门外的嬷嬷又敲了敲门,“姑娘,客人都来了,要出去准备行礼了。” 云出‘哦’了声,把盖头严严实实地蒙在头上,确定走路的时候凤冠不会落下来,这才拉开房门,由嬷嬷牵着手,乖乖巧巧地朝大厅走去。 云出不是第一次蒙着盖头走路,心中也完全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娇羞和憧憬。她只是按部就班地跟着嬷嬷跨过火盆,穿过弥漫着窃窃私语的人群,安安静静地站在行礼的大厅外。 嬷嬷似还要张罗着什么,让她等在外面,自己则松开云出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手一松,云出蓦然现:蒙着盖头的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这本不是稀奇的事,可她却突然慌张起来,下一刻,她想起了南司月。 南司月的世界,就是这般,什么都看不见? 云出终于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有了点意识,她心里莫名一软,疼了疼。 也在此刻,她的手又被人牵住了。 冰凉的,润滑的,修长的,没有人气的手。 淡漠却坚定地握着她。 云出愣了愣,很自然地缠了上去,反握住他的。 他握她,是因为程序因为礼节,也因为知道她被蒙着盖头,所以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她握他,是方才的心境,是对他的怜惜,也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对任何一只手莫名的渴念。 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道。 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通过交握的双手,传给了双方。 他带她跨过门槛。 他带她走过走到了大堂。 耳边是唱礼官的吆喝:一拜天地! 云出拜了下去。 南司月还未动。 这本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无限前途辉煌光明缓缓向云出展开,谁知—— “哐当!” 红色的盖头掉在了地上,那凤冠也啪嗒一下砸了下来,撞着脚下的大理石,上面的珍珠啊翠玉啊,零零落落地散了满地。 也不知做这个凤冠的人是不是偷工减料,卖假货卖到南王府里来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跳,云出也是一怔,随即跳起来,捧着脚“哎哟哎哟”地叫唤。 原来凤冠落下时,先在她的脚背上弹了弹,方落到了地板上。 那么重的东西砸到了脚板,焉能不痛? 云出叫了一通,索性往右侧的一张椅子跌坐下去,跷起受伤的脚,七手八脚地脱掉鞋子,又扯掉白色的罗袜,仔细瞧了瞧:果然红彤彤的,脚趾根处还有一个被砸出来的红痕。 “姑娘家,怎么能当众脱鞋?”旁边传来一个略觉熟悉、又满含戏谑的声音。 果然是唐三。 他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凤眼眯着,工笔描画的精致脸蛋,得瑟得欠揍。 “没事吧?”云出正要反唇相讥一句,南司月清冷漠然地问候道。 云出立刻坐直,转过身,把脚重新塞进绣花鞋里,忍着痛,堆出一脸笑来,“没事,我们继续。” 这一转身不打紧,再见到南司月的样子,云出竟然又被惊到了。 靠,妖孽。 南司月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袍子,过于苍白的脸竟与红色出奇搭调,越显得眉目如画,乌如墨,微抿的唇透着冷意,玄冰一样。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很应景地流点口水点花痴,南司月又开口了,还是那般冷冷淡淡的语气,“不用继续了,只是仪式而已。该看到的人已经看到了。” 却不知那个该看到的人是谁? “别啊,司月,成亲是大事,怎么能不把礼行完呢?”作为秘密主婚人的皇帝夜嘉,既纯洁又无辜地开口道。 南司月的嘴又抿紧了一分,神色间倨傲而疏淡。 看样子,好像对这场婚事,他还老大不愿意了。 云出撇了撇嘴,心中腹诽着:得,也不是我逼你的,虽然你也是为了救我,但是——哎,算了,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心思电转后,云出脸上的表情要有多体贴就有多体贴,要有多贤惠就有多贤惠,“相公想必是累了,其实夫妻同心,何必在乎这繁文缛节呢。” 再说了,凤冠都砸碎了,还拜什么堂啊。 成亲不过是权益之计而已,等她什么时候安全了,难道还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呆在王府不成? 说完,她很知趣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一瘸一拐地朝内堂走去。 ~~~~~~~~~~~~~~~~~~~~~~~~~~~~~~~~~~~~~~~~~~~~~~~~~~~~~~~~~~~~~ 夜嘉则摸着下巴,笑眯眯地摇头感叹,“司月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虽然这位姑娘谈不上什么香什么玉,可好歹也是一个女的,身为男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女孩呢?” “陛下,你现在礼也观完了,是不是该考虑回宫了?”南司月没有接茬,只是无甚表情地回敬了一句。 当今圣上将笑容一收,竟然整出一副委屈戚戚的模样,哀哀地说,“司月就这么讨厌朕?朕才刚来,就你赶朕走,真是无情。” 南司月懒得理他,唇角的冷意愈浓烈了。 “朕来江南,一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夜嘉似不介意南司月的反应,继续说到。 “江南还有什么事能惊动陛下亲自来处理?”南司月讥诮地反问道。 “你的好弟弟,大祭司南之闲说,朕命定的皇后,即将在江南出现。”夜嘉神秘兮兮道:“等朕找到她,一定要杀了她。” 宿命什么的,最讨厌了。 校园港 恋耽美 (五) 大婚(5)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一瘸一拐地走回布置一新的洞房里,好不容易将跟进来的丫鬟仆从们全部打走了,立刻脱掉累赘的衣服,踢掉鞋子,蹦跶蹦跶到床沿边,捂着痛脚吸气。 这凤冠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啊,就算是纯金,也不会砸得这么疼吧。 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故意的,想给她个下马威? 她一面想,手一面在被褥底下乱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堆红枣啊杏子啊果脯啊,诸如此类的吉祥物。 云出也不客气,将脚盘上床铺,嘎嘣嘎嘣地咬着果子,脑中兀自盘算不休。 只可惜到了最后,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却得出了一个结论:王府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妙。 南司月虽然娶了她,却不是心甘情愿的,万一他以后想娶其他心爱的女子,嫌她碍手碍脚,会不会一杀了之? 以南司月从前的名声而言,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出越想越后怕,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也越来越响了。 这也是南司月走到门前时听到的唯一声音。 门外伺候的侍女们急忙跪下预备请安,南司月却摇摇了手,吩咐她们下去了。 她们轻手轻脚地散开,临行前,还不望惊艳般看看自己风神绝伦的王爷一眼。 心中喟叹不已:如此姿色才情,却目不能视物,当真是天妒英才? 南司月虽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但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别人或同情或感慨或小心的对待,眉头微皱。 屋外很快空无一人。 ~~~~~~~~~~~~~~~~~~~~~~~~~~~~~~~~~~~~~~~~~~~~~~~~~~~~~~~~~~~ 南司月站在门前,听到里面的响声,琢磨了很久,才意识到声音的来源。 他不可察觉地哂笑了一下,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的人自言自语道,“还是收拾细软,早点开溜吧。万一王爷等会真有什么要求,我岂不是很吃亏?回头被赶出府,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云出也不急着啃果子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哪知这么倒霉,一跳下来,那被砸痛的脚趾头又撞到了她随手丢在地上的核桃壳上。十指连心,她又哀嚎地叫了声。 南司月也在此刻将门推开来。 “如果真的有什么要求,只怕吃亏的是本王吧。”他对着目瞪口呆的云出,冷着脸道。 云出被抓了个正形,索性不狡辩了,站在那边弱弱地对手指,做无辜样。 “你大可放心。本王对你并无兴趣。”南司月继续冷然道。 “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云出自知失言,心虚之下,态度还算顺良,低低地说,“反正,这事儿就算我欠了你的,等事情一过,我立马走人。” 她这样江湖气浓重的应答,倒让南司月没那么生气了。 可是神色间的冰冷,却如山巅之雪般,不化不散。 “王爷也累了,早点安歇吧。”云出吐吐舌,心头也是一阵轻松。 这样说穿了也好,省得她提心吊胆。 说完,她从床上起来,把自己弄乱的卧榻整理一番,又把地上的果壳收拾成一堆,然后惦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待她经过南司月身边时候,南司月忽而问。 “王爷要休息,云出自然是回避回避。王爷请早点安歇,别我这种小鱼小虾生气,气坏了身体太不值当了。”云出涎着脸,很狗腿地回答道。 “你能去哪里回避,如果遇到他,徒惹麻烦。”南司月神色不动,冷淡地否决掉她的提议。 也对,那个拿砍头当游戏的夜嘉还在府里。 云出见南司月把撒满干果的床单扯了下来,更觉无趣,偏偏又不能出去,唯站在门口,进退维谷,当真郁闷得很。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吧。”南司月目不能视,却也能感觉到云出还杵在原地。 云出讪讪地挠了挠头,一拐一蹭地挪到床前的八仙桌前,无甚诚意地说,“王爷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坐就好。” 话虽是这样说的,心里却指望着南司月挥‘主人公’精神,将床让给她这个‘弱女子’睡。 哪知南司月这般不客气,闻言冷淡地‘嗯’了声,然后和衣躺上床,不再理她。 云出看得目瞪口呆,倚着八仙桌站了一会,无奈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她现在遇到的男人都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 ~~~~~~~~~~~~~~~~~~~~~~~~~~~~~~~~~~~~~~~~~~~~~~~~~~~~~~~~~~~~~~~~~~~~ 长夜漫漫,秋寒沁骨,云出担忧地瞧了瞧外面越浓烈的夜色,伸手环抱住自己只穿着单衣的身体,又看了看一早脱下来、被南司月挡在床里侧的外袍。 算了,别人是指靠不上的,她得自救。 估摸着南司月已经睡着了,云出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挪到床边,手臂越过南司月,去扯那件红色的霞披。 眼见着就要抓到披风的衣角了,云出正暗喜着,喉咙忽而一紧。 一只冰冷如鬼魅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是那么大,下一刻,已经将她掀翻在床上,从上而下,钳子般制着她。 云出窒息得满脸通红,惊怖地看着忽然难的南司月。 他的神色,依旧很冷,很冷,空洞的眼眸里,竟散出凛然的杀气。 他要杀她? 他也要杀她? 云出心胆俱裂,呼吸艰难喘息,脸颊红得几要渗出血来。 她今年果然命犯太岁—— 这生死关头,云出突然想起,年初的时候自己心血来潮去拜庙——当然,她并不信佛,纯粹只是听说那佛像的眼珠是价值连城的宝石所嵌,所以去见识见识而已——哪知半路遇到一个疯癫道姑,拉着她的手,口声声说:你今年命犯太岁,将有大劫,将有大劫啊。 声音凄厉吓人,云出好不容易才挣脱她的手,走了几步,还回头冲着那道姑做了个鬼脸,不在意道,“我云出福星高照,万事大吉!” 道姑远远地摇头,一脸的悲悯与惋惜,“既是劫,施主还请好自为之。” 这事已经过了十个多月,此时想起,云出的脊梁立刻渗出了一层薄汗。 是不是那日在佛前算计着那对宝石,所以遭报应了? 身体严重缺氧,她的思路已经混淆,那个问题也无法再去追究,在神智消失的最后一刻,云出突然看见了母亲温柔的笑脸,还有——还有那漫天的苜蓿花。 苜蓿弥漫中,男子骑马缓缓地走了来,俯下身,极轻柔地唤道:“云焰……” 云出突然被一种彻骨的悲伤所侵,那悲伤来得汹涌澎湃,凛冽如海潮。 她的眼角渗出了泪,却不知是为了自己,为了母亲,还是为了那声温柔和润的呼唤。 ~~~~~~~~~~~~~~~~~~~~~~~~~~~~~~~~~~~~~~~~~~~~~~ 南司月的手背溅上一滴温热的液体。 他似突然意识什么,那双钳在云出脖子上的手倏地松开。 云出‘哧哧’地喘息两声,然后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脸色还是很红,渐渐的,也有了点人气。 她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要在我睡觉时接近我。”南司月却丝毫没打算道歉,只是退后一些,冷淡地吩咐道。 云出只顾着咳嗽,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即便是能说话,她也不敢。 南司月,也是一个惹不起的高手啊,若想长命,敬请远之。 等她终于能喘过气时,她才可怜兮兮地分辩道,“我就想拿衫子盖一盖……” 南司月的手正随便地搭在榻上,正压着霞披的一角,他怔了怔,又很快敛起了容色,拿起那件厚厚的红色喜服,扔给她。 云出哪敢聒噪,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然后裹着外套,重新缩到桌边,大气也不敢出。 只是,南司月却又不想睡觉了,他突然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急,反而没有平日的稳重。房门被拉开,寒风滚了进来,云出打了个寒噤,脖子瑟缩了一下,再抬头看时:南司月已经走出老远了。 她也不追,反而冲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口中嘟哝着:“走了更好,刚好把床让给我。”然后,她很不客气地、大喇喇地走到床边,拉起被子,蜷缩进去。 奇怪地是,这个地方明明是他方才躺过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 可是枕头是香的,那种清冷的、幽淡的、苜蓿般的香味。 床铺很软。 云出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咂咂嘴,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梦。 鼻息萦绕的是淡淡的苜蓿香味,不绝不散。 校园港 恋耽美 (六)跑路(1)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松松软软的大床,一觉醒来,云出只觉得神清气爽,可是,一睁开,她就回归现实:面前是一张存在感无比强大的脸。 唐三的脸。 “你……你干嘛……”云出赶紧伸手推开他。 “不谢谢你的恩人吗?不是我把你抓回来,你怎么能当成王妃?”唐三居然还在那里大言不惭。 云出恨不得用脚趾甲鄙视他。 “我谢谢你啊,我谢谢你的祖宗十八代。”她很记仇的。 唐三不想继续和她乱掰,冷不丁问道,“云出是你的真名吗?” 云出眼珠儿乱转,不急着回答,反而娇滴滴地反问他,“那唐三是爷的真名吗?” “是真名。”岂知唐三很自然地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云出撇撇嘴:真名?谁信! “难道你是家里的第三子?你父母可真逗,连名字都懒得起。”她堆着笑,顺势绕开话题。 “是师傅的第三个弟子,我没有父母。”唐三仍然自自然然地回答着,相当之配合。 云出怔了怔,哂笑数声。 “现在轮到你回答了。我劝你最好配合一下,不然,我对陛下说你是一个冒牌货,到头来还是得砍头。”唐三兴味地瞧着她,见她大大的眼珠子转得越勤快了,心中好笑。 “你们……你们怎么能那么草菅人命!”云出口中嚷嚷着,气势却弱了下来。 毕竟,她现在还是顶着张家小姐的身份。 “我真是云出,就是一个街头小骗子,这次来,拿了别人一千两银子,真的,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全招了。 “你倒是识时务。”唐三突然微笑,那双秋水双瞳,像柔而无形的风一样,盈盈地歇在云出身上。唇角的弧度更是美妙得让云出说不出话来,她心跳又慢了一拍,只觉眼前缤纷摇落,华光满目,她费力地吞了吞口水,方能回神。 “以后也要这样乖乖地听话,知道吗?不然……”唐三笑得绝对不怀好意。 非常非常欠抽。 “我灭你的口!” 云出突然恶从胆边生,一个狼扑过去,压倒唐三! 唐三猝不及防,竟然真的被她压到了身下。云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局面,中途想收住,却被自己的惯性弄得手足无措,八爪鱼一样趴到唐三身上,说起来,倒不知谁比谁更狼狈。 气息相闻,这样贴近了,云出突然觉:其实唐三挺香的,有种烟雾飘渺的感觉,像很小很小的时候,牵着母亲的手,爬到山腰的那个深深的庙里时,佛堂里逸出的味道。 极淡极轻又极干净。 正怔忪着,她眼角一瞟:唐三脸上的笑容已经敛起,睁着那双漂亮柳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咳咳,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娘不追究了。”云出被他这样瞧着,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假假地咳嗽了两声,手臂撑在唐三两侧,就要爬起来。 可是,她刚刚动了动,唐三被压在床上的手臂突然抬起来,迅雷不及掩耳的,环住了她的肩。他的头抬了起来,俊美无铸的容颜在她的瞳仁里放大、定格…… 云出的嘴唇微微一湿。 她怔了怔,心中又是一沉:嘴巴被咬住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咬紧牙关,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电光石火之后,她猛地张开口,也咬了下去,而后受惊地坐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 云出的齿缝里留着淡淡的铁锈味,传说中血的气息。 而对面的唐三,薄润的唇瓣上殷红若滴,花一样,润润的、肿肿的,比起此刻凶神恶煞的云出,更像一个柔弱的受害者。 “你——你——”她指着他的鼻子,想骂点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心跳得太快,脸绯红绯红,口齿就要不清。 唐三却极快回神,玉白的脸也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红晕,他偏过头,故作冷淡地丢下一句,“本大爷亲你一下怎么了,啰嗦什么。小心我告你。” “我——你——”云出被他的话堵得肺都要气炸了。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走了。”唐三突然凶了她一句,跳起来就走。 门便被唐三合上了,‘砰’地一响,大得地动天摇,也是说不出地外强中干 校园港 恋耽美 (七)跑路(2)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接下来的几天,南司月都没有再露面,他娶她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当然不可能有多恩爱。 至于唐三,这几天倒是碰到了几次面,可是每次远远地看见她,唐三扭头就跑。——哼,他自己也觉得理亏啊。 轻-薄-王妃,也算是大罪吧! 云出已经决定不计较那个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吻了,她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好了。 可是,南王府占地极广,云出一迳儿朝前走,只觉得道路越来越深,却总也没有个头。 走到尽头,却是一间似废弃已久的殿宇。殿前的匾额耷拉着,蒙满灰尘,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样。 云出也不执着,在外面透过破烂的殿门朝里面瞧了一眼:里面桌倒椅斜,蛛丝遍布,看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正要进去,一个守卫拦住她,劝道:“王妃,这里是不许人进去的。” 敢情里面关着什么犯人。 云出深谙好奇害死猫这个真理,也不强求。出了废园,时间也越来越晚了,夕阳斜依,快入冬的夜晚,凄寒而凛冽。 这一片极少人来,云出这一路走来也没碰到什么人,她穿过通往中庭的一个小花园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些许窃语声。 本能一般,云出敛了步子和呼吸,悄悄地隐在一丛繁茂浓密的灌木后。 “既已观完礼,陛下实在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以身犯险。至于南王的新王妃,属下已经查过了,她只是一个普通民女,并没有什么威胁。”这个声音柔媚动人,却非女子。 云出怔了怔,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可不就是唐三那个色-狼吗! “唐三,刘红裳留不得了。”回答的是另一个人,夜嘉的声音。 夜嘉此刻的语气,那么严肃阴冷,与那个嬉皮笑脸、小屁孩一样的南嘉判若两人。 “陛下放心,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三岁的小孩……”唐三正答着,夜嘉的神色忽而一凛,喝问了一声“谁!”,手捋着一片叶子,势如破竹地射向云出。 云出吓了一跳,眼见着叶子就要刺到了,她赶紧将身体硬生生地往后一折,叶子从她的眼前流星般划过,带飞了她满额的冷汗。 天,这哪是叶子,这分明是催命符。 云出呆了顷刻,很快回过神来,手脚并用,朝前院飞奔而去。 唐三也随声而动,镶着淡紫纹边的白袍在空中划过一轮轮极美丽的弧线。 越追越近。 ~~~~~~~~~~~~~~~~~~~~~~~~~~~~~~~~~~~~~~~~~~~~~~~~~~~~~~~ 云出眼见就要被追上,她情知自己与唐三的功力相隔得实在太多,若不想想其它办法,结果可以预想。 虽然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可是刚才肯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夜嘉那个杀人狂魔,抓到后,肯定会砍了她。 念头一打定,云出也不管丢不丢脸了,脚步一转,往旁侧的一间静雅偏僻的厢房跑了去。 在王府呆了这几天,她已经弄清楚南司月每日的行踪。这个时刻,南司月应该在’吧,更准确地说,是‘摸’书。 唐三是王府的客人,断不会当着南司月的面拿她怎么样,现在,这个冰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符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唐三,早已透过前方娇小伶俐的影子,猜到了她是谁。 他的脚步略微放慢了一些,可并没有停止追击。他看着她绕过一个抄手游廊,猫着身,一哧溜窜进了一间朴实无华的小厢房。 房前挂着一副匾额,写着‘书斋’二字。没有题名。 唐三顿住了脚步,纵身一跃,跳上了厢房外的一棵高大茂盛的桦树。书斋的窗户并没有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 天色渐黑了,屋里的人却没有点灯。 南司月坐在北边的书案前,刚好背对着唐三的方向。唐三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单单一个背影,已经让人觉得压抑非常了。 又压抑又好看,就想南家一直承担的角色一样:夜之国君。夜氏王朝,除了皇族之外的另一个无冕之王。 然后,云出闯进来了—— 云出一进来,就赶紧收拾起自己过快的呼吸,顺便擦干额上的汗。她站在门口定了定神,然后换上一副笑脸,若无其事地走向南司月。 屋里真暗啊。 南司月不需要点灯,外面又这般黑,云出乍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有点不适应,脚一踢,就踢到了一张靠墙的椅子。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南司月,他轻轻地抬起头,面向她的方向。 “王爷好。”云出很自地打了一个千,甜甜地招呼道,“我带了点心来看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估计你也不会吃,所以我在路上全部吃完了。” 拙劣的谎话啊,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其它了。 好在南司月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只好似没听到她这番话一样,低下头,丢下一句,“嗯,你可以出去了。”然后继续用手指去触摸摆在桌案上的竹简。 这些竹简是专门为他而做的,字用浮雕的形式刻在竹简上,可以用手指感觉它的形状,加以阅读。 云出自己也觉得很无趣,可现在情况紧急,她又不能出去。 闻言,只能讪讪地呆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 这进退两难、无所适从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怜。 可惜南司月又看不到,他已经当她不存在了。 云出只求他别赶自己走,不存在就不存在吧,她百无聊赖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摆设:书桌、椅子、休息用的梨木塌、笔洗、文房四宝、整整几箱的竹简,除此之外,四周空空如也,没有其它书房的那种小玩意或者小画小字的。看上去很寒酸简陋。 南司月已彻底无视了她,该干嘛就干嘛,很快便换了几卷竹简。云出盯着那些简陋的家具,看了半天,腿渐渐僵软,可又不敢动,唯恐惹怒了南司月。 外面的唐三也没有离去,依旧藏在树里,静静地看着屋里的情景。 等到腿真的已经僵硬如石头,云出再也忍不住了,她偷眼瞥到不远处、靠着书箱的一张椅子,立刻抬起脚、屏着气,鬼鬼祟祟地朝那边磨蹭过去。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出声音,可南司月就像恢复视力了一样,在她脚刚抬起一只时,他便抬起头,面向她的方向——那双琉璃般变幻深邃的眼眸,似可透过表象,看到她心里去。 云出心中莫名一惊,保持着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顿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南司月沉沉地问。 “……呵呵,没,没事,你忙你的,我站站就好,站站就好。”云出讪笑着回答,却还是不敢把那只脚踩下去,继续金鸡独立着、抹汗,眼睛溜到窗外,胡乱感叹道,“多漂亮的月亮啊!” 唐三抬起头:已然暗沉的夜幕下,是乌云翻滚不堪,无星无月,只怕下半夜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南司月神色微敛,沉吟片刻,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云出咽了咽口水,心想:他要把我丢出去了……我这条小命就要报销了……得赶紧想办法啊想办法啊…… 南司月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云出眉头一皱,正要将实话冲出口,以此来寻求他的庇护,不妨南司月停在她的三尺之外,冷冷地开口道,“脱吧。” “啊?”云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勾-引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脱光,其它的伎俩都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南司月淡淡道,像说一件超级稀松平常的事,“若非如此,你何必赖在这里不走?” 云出飘了一额的黑线。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南司月这么自恋的? 勾-引他?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冰块,还有什么兴致! “王爷误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如果我有一丁点觊觎王爷美-色之心,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云出赶紧表明心迹,一手指天。 动作依旧不敢变。 站立的那只单脚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外突然炸出一个响雷。 轰隆隆,伴着闪电,撕开这个阴沉的夜。 闪电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映亮了南司月的脸。唐三突然抓住树娅,看着那张精致绝伦、如冰雕雪砌的脸上,那双本该看不见万物的眼睛,璀璨如天上隐匿的星辰。变幻未定。 屋里的云出,则被这声响雷,炸得心神俱裂,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南司月的唇却勾了起来,自上而下,俯视着,淡淡问,“好漂亮的月亮,嗯?” 云出坐在地上抹汗,使劲地抹汗,接不上话来。 校园港 恋耽美 (八)跑路(3)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唐三困惑地看了看天上,兀自感叹了一句,“又不是夏天,还来个夏雷滚滚?无聊。” 屋里的人却没有他这样的兴致,哪里去计较什么时节问题。 “得,我走,你就当我从没来过就行了。”云出被人当场拆穿,面子难免挂不住。屋外也没什么动静,许是唐三已经走了。 她也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此时的南司月比唐三更危险。 老天啊,她这是掉到一个什么地方了啊,前有狼后有虎,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人,翻起脸来,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南司月已经单膝跪坐在她身前,双手撑地,身体往前倾,几乎将她环到了双臂之间。 他的脸近在咫尺。 云出睁大眼睛,第一次离得那麽近,观察他的长相。 ……无可挑剔,怎么看都无可挑剔。 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不见了。 因为他太过完美。 太过完美的事物,总是不允许存在这世上的。 越逼越近,南司月的身体一点点向前倾着,鼻尖几乎挨到了云出的。 “干……干嘛……”云出自认不是色-女。 可一个绝世大美男离自己这麽近,心跳若是不加快,她就不是女人了! “你不是自愿来献身吗?”南司月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这种沙哑的程度刚刚好地,磁磁的、涩涩的,像一只咸咸的手,堪堪摸过心脏的感觉。 面前这个人,当然不是什么张家大小姐,南司月一早就查到了她的身份,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混混,利用他的一念同情,留在了南王府,然后呢? 总有其他企图吧? 云出咽了咽口水,很艰难地回答道,“王爷你误会了——我,我——” 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不过这句话,在看到下一幕的时候,云出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要流鼻血了。 南司月似觉得太热,他腾出一只手,扯开衣领处的口子。 他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袍——褐红色的袍子,是冷与热交杂的颜色。 天鹅般优雅的脖子微微向上仰着,领已微敞,露出他精致秀挺的锁骨和青玉似的肌肤。 她突然现,他的胸口,有一个淡紫色的胎记,嵌在白皙的肌理上,有种妖冶的美感。 而胎记的模样,依稀,依稀,是苜蓿的形状。 云出如遭雷击。 外面雷声不断,她脑中却已经一阵空白。 耳边,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回荡着一句含笑的俏语声。 “许个愿望吧。”他说。 “我要……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苜蓿花,永开不败。”千年前,云焰这样回答。 从此。 花开不败。 在你的胸口。 ……司狐。 ~~~~~~~~~~~~~~~~~~~~~~~~~~~~~~~~~~~~~~~~~~~~~~~~~~~~~~ 就在云出被他胸口的那个胎记所震的时候,南司月的手已经攀上了云出的肩,然后熟练地滑到她的腰上,扯开腰上系着的丝绦。 云出的装束也是极简单的,她本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没有穿那些零碎的披肩啊、佩饰啊,扯开了腰带,衣服也从顺着手臂滑了下来,露出小巧浑圆的肩膀。 冷风在肌肤上一激,云出很快回过神来。可是回过神来的云出并没有尖叫或者躲开,她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用纤细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点了点南司月胸前的那个胎记。 这个反客为主的动作,倒让南司月怔了怔,脸上的表情沉沉的,看不出丝毫端倪。 “这个……”她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是由衷的惊叹,“真好看。” 窗外的闪电一个扯着一个,屋里的情形被照得光亮堂堂。 唐三很哑然地看着呆头鹅一样的云出,三下五除二地,很快被南司月扒得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鹅黄色的肚兜,上面还绣着两只像鸭子又像小狗的鸳鸯,只看看图形,唐三就知道出自云出的手笔了。 只有她,才能绣出这么粗劣针脚、可笑又好玩的图案来。 许是在王府待嫁的那几天,被嬷嬷们逼着做得吧。 这个肚兜让唐三神游了,以至于南司月失常的一瞬间,唐三没有看清楚。 屋里的南司月明明已经快得逞,却不知怎么突然捧住了头,非常痛苦的样子。他已经跌在了云出的怀里,头刚好压在她的胸口上。云出骇然地后仰着,双手反撑在地上,看着刚才还气定神闲、气势十足的人,转瞬间如一个受到攻击的婴孩,全身抽搐着,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可怖的青筋,皮肤越透明,像一碰就碎的水晶。 她呆了一会,随即四肢并用地从他的身下爬开,衣服胡乱地耷拉着,饰凌乱,看上去非常非常之狼狈。 “是你自己倒下的啊,不关我事,回头你别找我麻烦啊。”她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整理自己了,扭头扔下一句话,就提着衣服、摇摇摆摆地朝门口冲去。 南司月恍然未觉,仍然匍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捧着头,看上去极为痛苦,脸也时青时白,身体蜷缩的越来越紧,几乎缩成了一个大虾米。 云出跑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到此状,不免有点踌躇。 他虽然冷冷的,凶凶的,好歹,是救过她的。 长长地叹了口气,云出一面在心里鄙视着自己老好人的性格,一面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远远地蹲下来,大声喊道,“喂,要不要我叫谁来?还是你哪里放了药丸?” 南司月只是粗重地喘着气,根本没办法回答。 云出观察了片刻,终于大善心,脚步蹭啊蹭啊,蹲着挪到了他的身侧,伸手朝他微敞的怀里掏去。 云出琢磨着药都会随身携带的,便大着胆子,伸手朝他的怀里探过去。 细腻白皙如瓷器一样的肌肤,入手又润又凉,几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她还不至于色胆包天到动手动脚的地步,无非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就东摸西摸地开始寻找装药丸的小瓶子了。 南司月仍然蜷缩在地板上,竟没有反抗她的行为。他的脸色越白了,皮肤纤细透明如琉璃,跳动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几乎要破肤而出。这种情形可怖归可怖,亦有种病态的美感。 云出摸索了半天,除了大大地揩了一把油外,什么都没找到,她又蹲行了一步,凑到南司月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你的药到底放在哪了?或者要把你扶在床上休息,或者……” 她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又骇住。 南司月抬起头,那双幽深无底的眼睛红光翻涌,如一只嗜血的魔。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出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南司月已经咬住了她的手腕,洁白的牙齿,尖利地穿透她的血肉。 “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小狗啊你!”云出吓得脸都白了,一面后退,一面拼命地挣开他。 可是南司月的力气那么大,她的挣扎显得如此徒劳无功。 屋外的唐三再也看不下去,在下一道闪电扯过的时候,屋内乍亮,他也随着亮光刺入书房,手法极快地制住南司月,搂过云出的肩膀,就地一旋。 云出正庆幸摆脱了桎梏,可是看到来人,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确实该去烧烧香了——如果还是有命烧香得话…… 校园港 恋耽美 (九)跑路(4)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南司月被唐三的手刀砍到了脖子上,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青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复如常。 “血咒。”唐三却在看清楚南司月的一瞬,神情忽而一变,“竟是血咒!” “什么血咒?”云出茫茫然地反问。 “先离开这里再说。”唐三并没有解释。他担忧地看了看周围,几乎下意识地将云出圈在怀里,且退且顾,极之小心。 云出心里却很是不屑:要杀就杀,何必还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把戏? 两人就这样半推半就地离开书房,在雷雨将近的时刻,往南王府最偏僻的地方躲去。 也就是——那个侍卫拦住云出的破院子。 ~~~~~~~~~~~~~~~~~~~~~~~~~~~~~~~~~~~~~~~~~~~~~~~~~~~~~~~~~~~~~~~~~~~~~~~~ 等他们走得再也看不见了,书房的门被豁地推开。 雨已经落下。 瓢泼大雨、风一阵紧一阵刮进来,吹得地上散落的竹简滚动不已。 夜嘉施施然地走进来,精致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容,仍然像一个任性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天子。 他蹲在南司月的面前,叹声道,“哎,何必那么费力抵抗呢?其实我们君臣同心,一起为国为民,不是更好吗?” 南司月没有回答,他的情况也无法回答。 可是搁在地板上的手却轻轻地拢了起来——夜嘉没有看见。 他已经站了起来,透过摇摆不定的房门,看向唐三他们消失的方向。 “唐三啊唐三,就算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好歹也要找个美人吧。哎,你这品味,真伤朕的心。” 夜嘉很痛心疾首。 ~~~~~~~~~~~~~~~~~~~~~~~~~~~~~~~~~~~~~~~~~~~~~~~~~~~~~~~ 唐三带着云出,一路风驰电掣,云出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茫茫然,不知何所踪也。 她这才明白,其实唐三的武功比起自己来,不知高出了几千几万倍,他若是想杀自己,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认知,让云出很是困惑。 唐三终于停了下来,却已经是离南王府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雨也在这时泼了下来。 两人转眼被淋成了落汤鸡,唐三本就生得貌美灵秀,被雨水一淋,只觉得肤更白,眼更亮,眉骨清冷冷的,寒玉一般。 “你干嘛!”云出反正打了必死的决心,也懒得求饶了,她猛地推开他,气势汹汹地问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带你这样玩的!” 唐三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反驳,也不动手。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我这一走,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云出心中庆幸不已,脸却板着,假装赌气,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唐三的身形几乎没怎么动,下一刻,却已经横在了她的面前。 云出大骇,刚刚涌出的窃喜马上被一盆雪水泼了下来,她跺跺脚,泼妇一样跌坐在地上,彻底放弃了反抗。那雨水、泥浆,随着她垂足顿胸的动作,扑了她满身满脸,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老娘不玩了不玩了,不就是知道你们的一点秘密吗,又不是老娘故意要知道的。还不是你们自己不小心!你们——恃强凌弱,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是非不分!”她骂得带劲,渐渐地,竟有了哭音。唐三蹲下来,平视着她,方知她脸颊上的水,并不是雨水,而是泪水。 “别哭了,我不会伤你的。”他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云出还是抽抽噎噎着,心里却打满了问号。 唐三吃错药了?这么容易上当? “别哭了别哭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唐三被她的哭泣弄的心烦意乱,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抽鼻声便像一根粗劣的麻绳,在心上搓来搓去。 “你看到了南司月病的样子,他不会再放过你。云出,我们必须马上走,有多远走多远。”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完,便要将她拉起来。 “他?南司月要杀我?”云出眨眼,哽咽着问。 她又不是故意看到他病的,说起来,他还咬了她一口呢,手臂上现在还有一轮深深的牙印。 她没找他麻烦,他却要杀她? “不是南王,是陛下。”唐三极快地解释完,手很自然地牵紧云出,继续向前走。 云出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思维能力彻底短路。 “可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走……”走了几步后,云出突然在他身后讷讷地问。 唐三顿住脚步,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云出被他这样看着,心跳莫名地乱了,怀踹小鹿,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大雨倾盆。 雷声闪电却已散了,只剩下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啪啦啪啦声。 “……你的肚兜很漂亮,我很想再看看。”唐三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头望天,很不正经地回答。 雨水顺着他洁白的脸滑下,渗进他本就湿漉漉的衣襟口。他站得笔挺优雅,所谓的长身玉立、玉树临风,大抵不过如此了。 云出傻了眼,随即有点恼羞成怒。 她原以为…… 她还以为…… 她竟以为…… “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你们一个个都是大人物,都是顶厉害顶厉害的男人,我无依无靠的,拿什么反抗,用什么来自保?就算这具身体,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貌,你们也未必稀罕,我——”她挤出两滴泪来,手已扯着领口,七手八脚地脱着衣裳,“如果你要这个,你拿去就是了,拿去就是了!” 没头没脑的一通话,却说尽了她的委屈和狼狈。 她是谁? 她是迷死人不偿命、贪财好色、勇往直前的小骗子云出。 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生死和命运,统统不在自己手中的小人物! 他们心情好了,一句话,就能救她。心情不好,一句话,也能杀她。 像这风中雨中零落泥中的一枚枯黄的落叶。 “云出……”唐三未料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急忙安慰道:“谁说没人稀罕,我就挺稀罕你。” 这句话说出来后,云出还没什么感觉,唐三自己却是一愣。 原来——自己居然真的喜欢上这个丫头了。 这些日子里,所有的怅然和失落,所有有意无意的关注和回避,只因为—— 该死啊。 该死! “你先找个避雨的地方等一等,我还要回南王府带一个人出来,关键时刻,她会成为你的保命符。”唐三本是果敢之人,在想通的同时,也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到底是唐宫宫主,若是连一个人都保不下来,那也没什么脸面留在这世上了。 他要保她。 校园港 恋耽美 (十)跑路(5)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迷迷糊糊地点头,抬头望着一脸认真温柔的唐三,似懂非懂。 “不要乱跑。”他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地说。 云出又点了点头,眼眶不知怎么有点热。 “相信我,你以后再也不会无依无靠。”他又说,声音轻如叹息。 云出也不看他,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 鼻子也有点酸了。 原来唐三是个好人呢。 唐三牵着已经呆呆愣愣的云出,把她塞进一座破败的庙宇里,又叮嘱了一两句,方折身往南王府的方向跃去。 云出倚着门口,直看到唐三的身形渐渐看不清了,这才恍然,有了知觉—— 深秋的雨,真冷啊。 云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从小的流浪,早教会了她生存的能力。 既然觉得冷,自然要生火。否则冻生病了,非但没有什么人会怜惜她,只怕还会很麻烦很麻烦。 她信手将兀自滴着水的外衫脱下来,余下一套素色的短衫,鞋子丢在一边,袜子也挂在了佛龛上,将这一切收拾好后,云出赤脚在这破败的佛堂里转悠了几圈,倒也寻到一些干燥的废木材,还有一些引火的稻草。 她利落地将这些东西拢到了一堆,然后猫下身,拿着两枚石头,使劲地擦拭、撞击,好不容易才有一两点火星溅在了枯草上,火苗闪烁了一下,忽而大起来,橘黄的火光,照耀着她的脸。 佛堂深处,一座油漆剥落的弥勒佛的旁边,突然传出一个轻然的叹息。 笑声不大,也没有一丝一毫轻佻随意的感觉,听着那么优雅自然,好像能被他这样一笑,也是一件极荣幸的事情。 云出赶紧双手交叉着护在胸前,警惕地望向声音的来处,“谁?” 从佛像后转出一个淡淡然的人影,袍袖宽大飘逸,腰间却束着一条宽而紧窄的玉带,他走过来时,风从门口呼呼地吹来,吹得衣袂翩跹,宛若神仙中人。 “你好,我是南之闲。” 南之闲? 有点耳熟啊。 这不是夜氏王朝的大祭司吗?传说是南王府的二世子,但因为天赋异禀,自小被送到了祭天司。在平民眼中,便是如神子一般的存在。 不过,换言之,也就是南司月的弟弟! “你就是云出?”他终于停在她面前,轻轻地问。 挺和气的声音,没有一点拆穿她后的戏谑或者得意,云淡风清,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颤抖分毫。 云出也不望天了,她咳嗽了几声,故作镇定道,“怎么能直呼名字呢,你应该叫我嫂子。” 好歹,她也是名正言顺嫁给南司月了。 “嫂子……”南之闲垂眸自语了一句,然后若有所地地看着她,“云出,云出,云破月出,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云破月出?”云出皱眉,不解地反问道,“对了,你不在祭天司好好呆着,这凄风苦雨的,跑来这个破落地干什么?” “是啊,凄风苦雨,连星都看不到了。”南之闲抬起头,望着门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难道这风雨,也是为了阻止我看到你的星脉?” 云出咋舌,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南之闲突然收回目光,淡淡问她。 云出语塞,想了想,方外强中干地强调道,“都说了,要你叫我嫂子,嫂子!这小屁孩,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咳咳,长嫂如母,没听过么?” 南之闲固然镇定若世外之人,闻听此言,也微微一哂。 “所以,你长嫂的那个母,也就是我。让你哪凉快回哪里去,对了,不要对别人说见过我哦。”云出继续虚张声势道。 南之闲也没她一般见识,淡淡道,“我比你先来,本想等一个人,却不料等到了你。”顿了顿,他轻声叹道:“没想到会是你。” 云出摸摸头,脑袋彻底浆糊了。 什么是她不是她的? 为今之计,是要确保南之闲不会向夜嘉告密。 南之闲却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轻轻地蹲下来,顺手拿起一根火棍,将那团熊熊篝火拨得更旺了。 火星噼里啪啦地溅了出来。 “我有一些话对你说,说完后,你走,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见过你。”抢在云出开口之前,南之闲缓缓道。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一)命运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见他神色并无敌意,想起从前南之闲的种种表现,心中警惕略松,便拍拍屁股找了一个最温暖的角落坐了下来,然后将冻得冰凉的手伸在火上烤热。 南之闲也要坐下来,不过,他才不是像云出那样大喇喇地跌坐下来,而是寻了一些干草,小心翼翼地叠放在脏兮兮的地上。 云出在一边看着很不屑,见南之闲大有不弄干净绝对不坐下来的趋势,她索性将赤脚一蹬,踢翻干草,然后白了他一眼道,“我一个女孩子都没关系,你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别扭死了。” 说完,也不管南之闲愿意不愿意,一扯住他的裤管,用力拉道,“坐下吧,有话快说,有……咳咳,什么就快放。” 南之闲猝不及防,在她的拉扯下晃了一下,想想,也自嘲地笑笑,一撩袍摆,疏淡地坐在云出的旁边。 不过,南之闲终归是南之闲,是从小锦衣玉食、近乎严苛的奢侈养就的贵公子。即便入乡随俗地坐在这尘埃满地的破烂残庙里,云出看着他时,还是能深切地觉出两人之间的察觉。他如坠落尘土的珍珠,高洁出众,自己就是这团被踢翻的杂草。 那股莫名其妙的仇富心理又冒了出来。 “说吧说吧,什么事?”她很没好气地催促着。 南之闲既不懂得她情绪的变化,当然,也压根不在意她的情绪。俊秀出尘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然地开口,“你听过灭神传说没有?” “灭神?”云出歪着头,想了片刻,“你是说夜玄大帝的事情?废话,当然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夜玄是夜氏王朝的开国先祖,传说,是他率领民众推翻了万恶之人的统治,也是远古的坏神,建立了这个和平昌盛的夜氏王朝。 他的故事,直到千年后的今天,依旧让人们耳熟能详。 像云出这种吃四地听八方的人,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南之闲丝毫不介意云出的语气,神色依旧淡淡,“夜玄大帝是开天辟地来,第一伟大的帝王。他为了天下人的福祉,忍辱负重,历经千辛万苦,才推翻了从前诸神的统治,建立了赫赫夜氏王朝。关于他的故事,世人流传下来的也有很多,所以,不再多说。” 云出口中‘嗯’着,心中却不以为然:只怕夜玄如何如何了得,只是你们自个儿的史书这样写的吧,事实,哼哼,未必! 当然,她不傻,这番腹诽自然不会说出来。 南之闲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所思所想,顿了顿,继续道,“这些,都是你们知道的,而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夜玄大帝毕生没有立后,直到去世,也悬空后位。云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云出摇头,本想要保持沉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过,这种行为很虚伪诶,空悬后位又怎么样?他不照样子子孙孙一大把?装一个姿态出来,不知道是骗那个女子,还是骗自己,无聊得很。” 这番言论在心里徘徊很久了,到了此刻,更是不吐不快! 南之闲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而事实上,这个传说,曾让许多许多少女为夜玄大帝疯狂,觉得他是古往今来第一痴情之人。 今天,听云出这样一说,果然是有点虚伪了…… 可是千年前的英雄人物是否虚伪,并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南之闲的诧异一闪即逝,很快,又变成了照本宣科的正经。 “不仅是夜玄大帝如此,从那以后,所有夜氏的王朝继承人,都无法册立自己喜爱的女子为后。因为,他们必须恪守一个承诺,等待先祖的预言。”南之闲的声音很轻,满满的,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淡。 不过,云出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过去了,她眨巴着眼,等着南之闲的后文。 哪知南之闲话题一转,没有说那个承诺是什么,反而曲着腿,尊尊贵贵地坐在火边,问,“你想知道那个女子,与夜玄大帝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吗?” 云出赶紧点头。 这种千年前的八卦,可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听到的。 她很好奇——这个时候若还不好奇,她就不是女人了。 云出是个女人。 虽然胸不大,屁股也扁,看上去还没长齐活,但她绝对绝对,是一个心智成熟的雌性! 南之闲就着火光,略略偏过头来,看着她大眼睛里奇异的光芒,很求知地望着自己,心中微哂,嘴唇却不由自主勾了上去,“那个女子,名叫云焰。曾经,是夜玄大帝最心爱的女子。” 云出的眼睛眨了眨,眸光微动。 云焰?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到底在哪里听过啊? 她皱眉,若有所思。 南之闲则敏锐地捕捉到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声音更轻也更加淡漠,“可她后来移情别恋,离开了夜玄大帝,跟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当年诸神中最杰出的战神。名字叫做——南、司、狐。” 他的话音未落,云出已经受惊地抬起头,牢牢地盯着他。 “你熟悉这个名字?”南之闲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一面不动声色地问她。 云出皱眉想了想,似要点头,却最终摇了摇头。 这个名字,在从南之闲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确实让她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可再一细想,却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在十七年的经历里,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三个字。 觉得熟悉,大概,只是因为和南司月的名字很像吧…… 南之闲也不追问,他深深地看了云出一眼,淡淡道,“后来,南司狐兵败而亡,云焰觉得无颜再见夜玄大帝,也随南司狐自戮。夜玄大帝不计前嫌,始终对云焰痴心不改,除了空悬后位外,他还用诸神留下的最后一块玄石,加以夜氏之血,下了一个诅咒:千年之后,云焰将会转世,成为夜氏命定的夜后。而在夜后出现之前,夜氏的所有继承人,都不得册立皇后,否则,祭天司有权废除夜王。”等了一会,南之闲轻声补充道,“祭天司,也是为了守护这个诅咒才建立的。” 他们有废立君主的权力,自然也超脱在皇权之外。 两者关系,是极其微妙的。但同样,祭天司也是历届上位者的眼中钉。 云出眨眨眼,觉得这个夜玄真的挺无聊的。 你自己失去爱人就失去了吧,还拉着自己的子子孙孙一起受苦,简直是变态! 她脸上的不屑根本没有掩饰,南之闲看在眼里,不知怎么,松了口气。 “云出,你就是她的转世。”他终于说出了最重点的话。 云出骇然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就是云焰的转世,是夜氏千年预言中,命定的夜后。”南之闲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 “……你是不是淋雨烧了。”云出怔忪了半晌,突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南之闲的额头。 南之闲没料到她会这样反应,一个猝不及防,竟被云出揩了一把油。 “没烧啊。”云出也不贪色,摸了摸,也就放下去了。 南之闲的皮肤和南司月一样好,不过,比起南司月的冰冷,南之闲温暖很多,像一块温润的璞玉,触手润泽光滑,让人都要舍不得移开手了。 “你想当皇后吗?”南之闲被莫名其妙地袭击后,咳嗽了一声,以掩饰那若有似无的尴尬和红晕,人也不易察觉地往旁边退了退,远离那个喜欢动手动脚的小丫头。 云出浑然不觉自己被别人当色鬼一样防备了,只是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灿然笑道,“一点都不想。所以,无论我到底是不是什么命定夜后,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开玩笑,用一个传说就把她乖乖地骗回去,然后杀掉灭口?! 她云出可没这么笨!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南之闲却问得极其慎重。 云出使劲地点了点头,“确定!” 在她说完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南之闲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非常之放松地望着她,道,“既如此,你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和夜氏的人再有什么纠葛,也永远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啊,好的。”云出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了,反而有点吃惊。 “……也许,你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也避免了那场浩劫吧。”南之闲站起身,自上往下,俯视着她,眼神怜悯而轻柔。 然后,他翩然转身。屋外的雨早已经停了,庙宇里篝火温暖如春。 他渐渐消失在火光照射不到的暗影里。 倏忽不见。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二) 小树(1)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等南之闲走了很久,云出都还在为他最后一句话犯嘀咕呢。 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神神叨叨的,果然是个大神棍。 对云出而言,祭天司的人,就是神棍。 她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又翻了翻晾晒在一边的衣服鞋子,见它们都差不多干了,便胡乱地披上。刚把衣服整理好,一抬头,便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唐三。 唐三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与从前那些优雅的扮相比起来,狼狈很多。可云出的眼眶却在撞见他身影时,哗得一下湿润了。 其实在刚才,她不是没想过:也许唐三永远不会回来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遇见过什么守信的人。云出早已习惯了被放鸽子,以及、被抛弃。 所以,心中总是戚戚。 可他终究回来了。 “等了很久吧。”唐三看到她,脸上也满满地装着喜色。他何尝不是在担心:云出不会等着他。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境,此时相视而笑,突然心底都似镜子一般,如此明亮。 “你回去,就是要把她带过来,她就是你所说的保命符?”云出有点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好奇地看向唐三身后。 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嘛,不过脸上沟壑纵横,似乎毁过容了。 “她叫刘红裳,是老王爷的侧妃。”唐三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后招呼刘红裳道:“前辈,王爷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赶路吧。” 他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随即拉起云出的手,云出的另一只手则被刘红裳拽着,三个人一条线,匆忙地离开了那座破庙。 残留的篝火,渐渐地黯了下去,终于归于平静。 ~~~~~~~~~~~~~~~~~~~~~~~~~~~~~~~~~~~~~~~~~~~~~~~~~~~~~~~~~~~~~ 唐三、云出和刘红裳三人一路兼行,走完陆路,又转水路。从江南繁华之地,往王朝最南方的海滨城市进。 那也是云出的‘老巢’所在。 好在夜嘉并没有派人追他们,唐三又是逃跑防守方面的高手,这十几日来,除了偶尔被士兵盘问,倒没什么大事生。 “你家里都还有谁啊?”在船上的最后一晚,等刘红裳睡着后,唐三踱至船头,问正在船板上的云出。 深秋将尽,明儿就是冬至了。 静谧的夜空里,只有寥寥数点寒星。 江水平静如一袭黑色的绸缎,静静地绵延。 听见唐三问,云出不由得笑着道,“还有小花啊、小树啊、小兰啊、小虎啊、小猫啊、狗子啊……” “怎么都是这种名字?”唐三失笑,“都是你捡的孤儿?” “嗯,年年天灾,总有很多小孩成为孤儿的。”云出说着,脸色做势一沉,“怎么,你嫌弃我起的名字?!”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懒得起名字,一般看到什么就逮什么做名字。土是土了点,可是亲切啊,她就是不准唐三在一边置喙! “哪里敢嫌弃。”唐三笑嘻嘻地望着她,不正经地说,“只是觉得,既然是名字,好歹要有个姓吧。有了姓,才是个完整的名字。” “有点道理。”云出破天荒地没有抬杠,歪着头想了一会,点头道,“那让他们都跟我姓好了,云树……云小树……” “男孩跟我姓,女孩跟你姓。”唐三冷不丁地插嘴道,“不能只偏心当妈的,我这当爹的也不能落后。” “什么爹啊妈啊。”云出犯了一会迷糊,突然想明白,脸颊顿时红了,眼珠儿也红了,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兔子。 “流-氓!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她抬脚狠狠地踩了唐三的脚背,在他吃痛的叫唤中,转身跑回了船舱。 待合上舱门,她的小心肝还在一跳一跳的,蹲了好一会,才悄悄地打开舱门,透过狭小的缝隙,朝船头的唐三望过去。 唐三还站在原地,面朝着江面,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夜风袭来,卷起他的袖子和衣摆,猎猎做响,修长笔直的身姿,似牢牢地长在船上,稳如磐石,却又那么飘逸俊美,似要随风羽化。 直让她的一颗心啊,七上,又八下,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总不平静。 一宿无语。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三)小树(2)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第二天早晨,船家便大声吆喝他们起床了,“客官!客官!粤州到了!” 等他们上岸时,码头上早已站了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远远地见到云出,其中一个少年赶紧挥手、‘哎哎哎哎’地叫了一通。 云出也笑了起来,摇着手,“唉唉唉唉”地回了一通。 两少年朝这边跑了来,唐三的动作略慢了一些,便和刘红裳被甩到后面。只见云出和那两个少年胜利会师,大呼小叫的那一位蹦跶得像个猴子,在云出身边转悠个不停,手还不时地摸摸云出的手臂,捏捏她的肩膀,好像在检查她是否是完整回来的。 而另一个一直保持静默的少年,仍然保持着他不同于年纪的静默,站在云出一步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唐三终于赶了过去,瞅着两人,和蔼可亲地问道,“小出出,这两位是……” 他早想到这两个人便是云出小窝里的“娘家人”,故而摆出一副纯洁无害的模样,沽名钓誉,以博好感。 云出被那声甜腻腻的‘小出出’惊得全身起了一身寒栗,她挑着眉,没好气地瞪着他,“别乱叫名字啊,真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声音和表情虽凶,却也有种别样的亲昵透出来。 那两少年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唐三身上。 俊美非凡、妖孽无比的唐三,冲着他们,如沐春风、倾国倾城地笑了笑。 两人俱是一抖,也起了一身寒栗。 而在他们打量唐三的当口,唐三也在打量他们:两人大概都在十四五岁上下,那个活泼一点的少年长得浓眉大眼,虽然谈不上英俊,但是爽朗大气,如漠北的草原,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小屁孩却长得出奇的精致,这倒让身为资深美人的唐三吃了一惊,随即感到莫大的压力——等他长大了,恐怕也是一风流人物啊风流人物,虽然小屁孩挺装挺臭屁,一直静静的默默的,可是那双桃花柳叶般风华毕露的眼睛,还是过早地透出他骨子里的风流。 而且,他看着云出的那个眼神,哪像小弟弟看姐姐,分明是一个年长的男人看着自己宠溺的女人。轻嗔薄怒,又纵容无度。 唐三是个极聪明的人,只见第一次面,就能想通其中的关节。 只怕云出和他生活那么久,还是懵懵懂懂的。 “你是……”他直接望着那个正在成长中的潜在敌人,很自然地让自己的笑容刷地带上最高的杀伤力。 “他是小树。”大大咧咧的云出果然凑了过来,挺自豪地把小树往自己身边一拉,用手按了按他的头,又比了比自己的头,笑嘻嘻道,“看,长得多高了,想当初还是一个不到我肩膀高的小屁孩呢。” 现在,小树似乎比云出还高上一点点了。 小树显然不习惯云出这样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将头偏了骗,躲开云出的咸猪手,目光却依旧黏在唐三身上,“你又是谁?” 至于那个眉目明朗的大眼矮个少年,则被他们彻底遗忘鸟。 唐三笑笑,伸手将张牙舞爪的云出一捞,拽入自己怀里,强横地搂着她的腰,慢条斯理道,“哦,我叫唐三,是被小出出拐来私-奔的。” 说完后,唐三还深情地、好死不死地看了云出一眼,幽怨地说道,“人家抛弃了一切跟着你,你可要为人家负责哦——哎呀!” “负责你个头!”不等唐三说完,云出已经一个爆栗过去,狠狠地敲到了唐三的额头上。 白皙的额上立刻浮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包。 唐三呲牙咧嘴,手却仍然牢牢地捆在云出的腰上,不肯松懈。 “云出姐。”矮个子大眼少年狐疑地看了看唐三,又困惑地盯着云出看。 小树还是静静默默的,不生气,也不着急,冷冷淡淡地瞧着唐三,如视无物。 唐三就郁闷了,一个小地方,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小孩子来? 还长得这么妖物。 如果他真的是云出捡回来的,那云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别听他乱说,他就是过来混吃混喝的,住一段时间就走。”云出有点不自在,奋力挣开唐三的桎梏,气鼓鼓道,“都别把他当一回事。” “哦,那你应该是云出姐的朋友吧。”大眼少年到底心地单纯,闻言,立刻亲切地靠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道,“我叫包子。” 唐三很汗,无语地瞧了云出一眼:这小丫头的取名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低能。 看来,以后自家小孩的名字,可不能让她取。 唐三很认真地想。 云出当然猜不到唐三此刻的心思,只是将包子一拉,挥手道,“先别打招呼了,赶紧回吧,我想死大家了。” 包子本来还想和唐三闲磕几句,听云出催促,赶紧从他们手中拎过包袱,沙僧一样,屁颠屁颠地带路了。 小树则若即若离地跟在云出左右,堪堪好地,夹在她和唐三之间。 唐三有充分理由相信:这小子是故意的! 校园港 恋耽美 (十四)小树(3)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小屁孩年纪比他小一轮,威胁力可一点都不见小。 五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走了一路,从码头到云出居住的那个临江骑楼,要经过粤州最繁华的街道。唐三也鲜少来这种南方的海滨城市,看到周围的景致风俗,难免会多观察一会。行了没几步,他的注意力就很快被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小吃所吸引——粤州多小吃,云吞啊,肠粉啊,丸子啊,臭豆腐啊,葫芦糖啊——每一种食物,都散着无以伦比的香味。 唐三是个懂吃之人,他对美食一向没有抵抗力。 唐三的馋像一点都没掩饰,小树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突然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敌意了。 因为——根本就没什么竞争力。 “小出出,那个黄金糕看上去不错,我们去买点怎么样?”唐三在被香气引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按捺不住,巴巴地建议道。 云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钱!你有吗?” 唐三默了。 等他们终于穿过市区,慢慢地走进北海滨的一个小渔村,唐三这才死了心,专心专意地打量起周遭的景色来。 渔村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几户人家,家家的景象都差不多,灰墙土瓦,门外晾着渔网和打着补丁的衣服,看来,都是普通的、甚至相对贫穷的寻常百姓。 既是靠水,空气自然阴润潮湿,所以这里的建筑也别有风情,几乎都是两层楼,第一楼是不住人的,或是放杂物,或是栓牲口。二楼才是居民区,也就是所谓的骑楼了。 远远的,大概半里地外,一片蔚蓝色的海域,静静地,在天际铺开。 如斯宁静。 他们走过村口,云出熟稔地与路过的渔民打着招呼,他们显然很熟悉,对云出的态度也很亲切,唐三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旋出一轮笑来,不知为何,此刻云出的心境,他能够感同身受。 愉悦而平和。 “我先去叫他们。”包子很开心,三步两步跑到了前面。 在渔村尽头,两座破旧但整洁的骑楼靠土坡而立。 小树却并不离开,仍然按照他自己的节奏,若即若离地行在云出左右。 海风袭来,拂起他随意束起的短,额前的刘海扫过脸颊:少年的皮肤谈不上白皙,但异常细腻平滑,像稻田里麦子的颜色,映衬着他微蓝的眼珠,耀目至极。 唐三这才现,他穿得很单薄,衣服大概是谁的旧衫改成的,宽宽大大,裹着小树瘦削单薄的身体,如风中落叶,猎猎而舞。 这里的冬天并不冷,明天便是冬至,如果在京城,或者在冰雪覆盖的唐宫,这个时节,大概穿着皮裘,也会寒气彻骨吧。 海边的气候则和缓很多,风很大,并不逼人,却也带着瑟瑟的凉意。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云出那么爱钱了。 “哎,云出。”待小树一个不防,唐三身手特利索地绕过他,凑到云出的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出转过头,探寻地看着他。 “其实——我挺有钱。”他很诚恳地说。 云出白了他一眼。 明明买黄金糕都没钱! 唐三也觉得自己没说服力,不过,跟着陛下出来办事,谁会带钱啊,当时也没想着跑路啊! 算了,还是上哪里整点真金白银再说吧。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五)要钱去(上)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第二天,唐三起了一个大早——这些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起床时感觉如此的神清气爽。推开窗户,眺望远方的海景,深吸一口咸咸的、蕴满水意的空气。 心里很静很静,像回到儿时的午夜、几度梦回的老家。 楼下传来一阵孩子的喧闹声,原来大家都起床了。 唐三住在三楼,和小树毗邻。隔壁也没有动静,看来小树也不在房里了。 果不其然,唐三的念头刚转完,底下便冒出云出惊天动地地喊声,“唐三!快下来!吃早餐了!” 他低头一看:云出捋起袖子,冲着他拼命挥舞,一身灰白色的短衫短裤,头用天蓝色的布带高高地扎在头顶,非常利落有活力,让她看起来像没有育完全的假小子。 小树则站在云出身后,仍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目光却总是不离云出左右。 “这小子……”唐三看在眼里,笑了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难道真的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沙滩上。 等唐三终于收拾妥当、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地从楼上下来时,一楼大厅里的大原木桌子上已经满满停停地坐上了人。都是昨晚在房里见过的,云出挨个介绍给他,名字是一个比一个古怪,什么‘小花’啊、‘海带’啊、‘小鱼’啊、‘油条’啊、‘萝卜’啊……总而言之,除了田里长的、水里游的,就是市场上卖的。 这家伙起的名字,真是不敢恭维。 唐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正要走到云出旁边那个空位上坐下来,袖子突然被一个水灵灵的可爱女孩拉了拉。 唐三低下头,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小萝卜,什么事吗?” 他记忆力超群,哪怕只听过一遍的东西,也能记得很清楚。 小萝卜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笑眯眯道,“哥哥是要来娶云出姐的吗?哥哥长得真好看。” 唐三立刻得意了,正想谦逊几句,小萝卜又甜甜地说道,“只比小树哥差一点点。”她说着,抬起两只手指头,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哦。” 唐三再次涌出‘江山辈有才人出’的怅惘。 待大家坐好,云出很淡定地将面前一个盘子推到了唐三面前,“喏,黄金糕,今早买的。吃吧。” 唐三瞧了瞧面前金橙橙、油光光的糕点,心中顿时一动,随即软得涩。 昨天那么义正言辞地不给买,原来,还是放在心里的。 “云出。”他并不拿黄金糕,只是凑近一点,微笑地建议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带上小萝卜他们,一起去。在那里,你们永远不会再吃苦了,好吃好穿,还可以学武。” 云出歪着头看他,想了想,问,“你家?” “是。”唐三点头,“你好像一直没有问,我家是什么样子吧?” “你不说,我干嘛要问?”云出翻翻眼,郁闷道,“再说了,你家是什么样子,关我什么事?” 嘴里虽然说得洒脱,两只耳朵却支了起来,等着唐三自己坦白。 唐三看着她小老鼠一样耸着的耳朵,又是一笑,“好,不关你事,是我自己要告诉你的。你听说过唐宫没有?” 云出仔细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关于唐宫,她是有所耳闻的,只知道是天下第一宫,无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拥有超凡脱俗的地位,而唐宫在哪里?有哪些人?具体是干嘛的? 云出却并不清楚。 “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好了。”唐三微笑着继续,“那里就是我的家,我想带你们一起去那里。别的不敢保证,但去到那里后,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 云出默然。 不是不心动的。 她不是什么特别有骨气的正义之士,也不是那种自尊过敏的人。在这个世上混迹了那麽久,云出比任何人都明白地位的含义。 她已经在底层受够了被欺凌被命运摆布的感觉,所以,如果能给小树他们一个更高的地位或者更优渥的生存环境。她是愿意付出很多的。 更何况,唐宫真的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 “考虑得如何?”见她不说话,唐三不紧不慢地催促道。 “就算真的要去那里,也要过完这个冬至节吧。”云出一时半刻也得不出一个结论,索性先不想它,她伸手将几个正在调皮打闹的孩子往怀里一捞,暂且避开话题,“在粤州,冬至可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节日呢。” 冬至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能够和春节相媲美了。 唐三懂得分寸,他没有再逼问她。一家人和和气气、热热闹闹地吃完早餐。云出让大伙儿穿上平日最好的衣服,一起出去赶集了。 ~~~~~~~~~~~~~~~~~~~~~~~~~~~~~~~~~~~~~~~~~~~~~~~~~~~~ 一行十几人,又多是叽叽喳喳的小孩,看上去蔚为壮观。 唐三自然跟了去,在经过一家当铺的时候,他故意落下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璀璨的玉佩,施施然地走进当铺大门。 当铺是老字号,装修古朴,紫檀木的柜台和桌椅,散着沉沉的、褐色的暗泽。 趴在柜台后的伙计抬头看了看唐三的装束,脸上已现出了鄙夷之色,只是目光移到他的脸时,略滞了滞—— 如果当铺不是收物,而是收人的,那这一桩买卖,倒是好生意。 正想着,唐三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灿灿地在他眼前绽开,“请问,掌柜在吗?” 按照平常,那伙计应该拿起扫帚吧这个不自量力的寒酸穷儒赶出去,可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他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掀开后堂的帘子,憋着劲儿吼了一声,“掌柜的,有贵客找!” 喊完后,伙计就呆了:自己是哪个神经搭错了? 怎么就不由自主地听他摆布了? 唐三还是笑眯眯的,望着伙计和气温雅地谢了一声,“麻烦小哥了。” 伙计摸了摸头。 校园港 恋耽美 (十六)要钱去(下)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掌柜的已经闻声从后堂走了出来,扫了店堂一眼,满目的穷苦人物。他于是一掌拍在店小二的脑后,吆喝着问,“你小子说的贵客呢?在哪里?老子早就告诉你了,除非城东的谭大爷,其它人都不用惊动老子!” 掌柜是个长相粗犷的四十多岁的关东大汉,与粤州普遍矮小玲珑的体格大相径庭。 那伙计被他蒲扇般的巴掌拍了一个踉跄,忍不住委屈地指了指唐三,嗫嚅道,“就是这个人……” 掌柜三角眼一溜,先从唐三简陋的粗布衣裤打量起,在一点点挪到他没有任何装饰的腰,挪到他的手臂,挪到——他举起的手,以及,以及他手里的玉佩。 掌柜的表情立刻变得很端庄——如果男人可以用端庄来形容的话。 “快滚去沏茶!”他推了推伙计,然后恭敬地弯了弯腰,手臂一引,“大人请往这边请。” 唐三也不客气,撩撩衣摆,仪态万方地朝后堂走了去。 伙计又摸了摸头。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火爆脾气的掌柜如此尊崇地对待一客人,今天果然怪事连连。 唐三在后堂的太师椅上落座,又慢条斯理地喝完掌柜孝敬的极品铁观音,这才抬眼,淡淡道,“也没甚大事,不过是途径此地,缺点盘缠。” “二十万两够不够?”他忙问。 见唐三沉吟不决,掌柜低头盘算了一下,咬咬牙,改口道,“三十万两!” 那是这点当铺的全部家产了,还包括他自己的私人财产。 “十万两吧。”唐三见他的神情,知道这是一个清水衙门,也不想逼人太甚,所以大慈悲地报了一个‘小数目’。 这个数目对他而言,真的很小很小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南司月应该感谢自己啊。 掌柜也明显松了口气:十万两虽然搬走了库存的一半银子,但好歹给店子留了一条活路。 “奴才有很多年没见过王爷了,不知道王爷最近如何?”等签好银票,掌柜双手奉上时,又巴巴地问了一句。 “哦,”唐三随口应道,“很好啊,最近娶亲了,不过,新娘跑了。” 掌柜惊得长大了嘴,“王爷娶亲了?” 新娘还跑了? 他果然在粤州这个小地方呆得太久,以至于这世间的事情,竟让人越来越想不通了。 王爷会娶亲,已经是人咬狗的大新闻。新娘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逃了王爷的婚!那简直是——狗被人咬了,回头又被耗子给调戏了。 “你补一份贺文还来得及。”顿了顿,唐三又笑吟吟地加了一句,“贺文加慰问信。” 这一次,南司月该会被气得跳脚了吧。 其实唐宫一向与南王府无冤无仇,唐三虽然顺手弄了一块南王府作为信符的玉佩,但真的没有暗里阴过南王府——可就在刚才,唐三一想到南司月和云出那个丫头结过亲、拜过堂,立马觉得自己和他其实还是有点梁子的。 顺便刺激他一下,无伤大雅啊无伤大雅。 掌柜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唐三已经拿起银票,想了想,又弯腰从掌柜腰中解下他的钱袋,理所当然地丢下一句,“银票不好兑现,拿些碎银子过渡一下。” 说完,他弹了弹衣衫,兀自转身走了。 掌柜也不好拦:毕竟,能拿上这块玉佩的,世上不超过五位。 大概是王爷的某位亲信吧……他想:他既然说要王爷一份贺文加安慰函,是不是也应该依言而行呢? 剩下来的时间,他开始很认真、很认真地琢磨措辞了。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七)签文(上)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唐三脚程很快,粤州的市区又不大,何况云出那一行实在很醒目,他三下两下便追上了大部队,伸手在云出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跑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你了。”云出扭头见是他,面色一喜,语气却是酷酷的埋怨,“我告诉你啊,虽然是在我的地盘,你若是走丢了,我也是不负责的。” “哪有你这么做东道主的?”唐三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略带宠溺地说,“我肯定不会把你丢了的。” 云出撇撇嘴,头一偏,躲开他的魔爪。 孩子们已经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跑到了前面人多热闹的地段,大一点的很自觉地照顾着年纪小的,倒不需要云出操什么心。 唐三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他伸手拽住云出的手臂,然后地拿出钱袋,往一直徘徊在不远处的小树怀里一扔,“拿去给他们一人置办一身新衣服,你的云出姐,借我用一会。” 说完,也不管小树作何表情,手中一使劲,已拉着踉踉跄跄、大呼小叫的云出,往人群里钻了。 云出是被唐三倒着拖行的,她四肢在空气中胡乱地抓了抓,消极反抗了一番,也就放弃了。 他们离孩子们越来越远,渐渐地脱离了最繁华的街区,随着一群挽着篮子、装着香纸的大婶们,往上山的坡道走去。 ~~~~~~~~~~~~~~~~~~~~~~~~~~~~~~~~~~~~~~~~ 因为冬至的原因,坡上的东华寺人声鼎沸、香火旺盛。 云出没料到唐三会带自己到庙里,他们在大殿前停住了脚,云出笑了,转头问,“干嘛?难道你今年的运势也忒背,所以要来拜拜庙?” 她倒是想拜拜了。 “不是,我听说东华寺后面有个月老祠。”唐三笑眯眯道,“那里面的签文很灵,我们去看看,怎样?” 云出听是‘月老祠’,脸略红了红,随即‘切’了一声,“多大的人了,还信这个。” 什么月老啊,签文啊,都是那些养在深闺中的无知少女才会信的,像她云出,早就风里雨里,见多了男人女人的嘴脸,什么姻缘前定,早就不放心上了。 唐三却不说话,只是拽着她的手,软来硬来地将她扯到月老祠里,然后很虔诚地拿起月老前面的签筒,摇了摇。 签筒里掉下了一枚竹签,云出赶着要去看,唐三赶紧将它拽在手里,又将竹筒塞给她,“你也摇一个。” 云出很不屑:没想到这个娘娘腔还如此之幼稚。 可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摇了起来,不一会,也有一只竹签落在了地上。云出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又被唐三迅疾地抢到手里。 “你干嘛啊?”云出有点怒了,瞪着一脸笑容的唐三。唐三也不解释,依旧拽着她,把她拽到解签的书案前。 白头道士装模作样地将两个竹签看了半晌,然后笑眯眯地向桌前的两位道,“此乃绝配,一个主良辰美景,一个主花好月圆,两位施主喜事将近了。” 云出的脸煞红了,一把夺过竹签,睁着眼睛看了半天:那签文上的诗,确实有良辰美景奈何天、花好月圆的字样。 “江湖骗子。”她研究了一会,虽然找不到什么纰漏,可到底不愿相信。脸也越红了。云出索性跺跺脚、一扭身,丢下一句话,跑了。 唐三也不追,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跑远,直到看不清了,才转过来,从怀里掏出另两根签,敛起笑容,一脸凝沉的递给解签的道士,“帮忙看看这两只。” 校园港 恋耽美 (十八)签文(下)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白道士眯着眼睛,接了过来,却并不去看竹签,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唐三,淡淡问,“宫主离宫已有数月,现在唐宫群龙无首,难道宫主打算长此隐居在这个小渔村?” “自然不是,我明日便要回宫。”唐三坐了下来,一双总是不正经的桃花眼,此刻漆黑若星,浑身的气质也陡然一变,“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我很不安,感觉有什么大事就要生。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正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才玩了这么一个小花样,让那个又别扭又矜持的小丫头,赶紧跟自己私-奔。 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祭司局只为皇家做事,恕老朽不能帮忙。”白道士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们大祭司南之闲的生身母亲刘红裳,现在在我这里。”唐三也不着急,唇角微勾,又露出他招牌的、雅痞的笑,“难道,你想让夜氏王朝重新变得动荡不安吗?” 唐三的威胁果然见效了。 道士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即不情不愿地将签文拿起来,掐着指,仔细地盘算了半日,解签之前,惯例地嘱咐了一番。 “天命并不是不能改变的,宫主只可借鉴,不可尽信。” “我知道,你但说无妨。”唐三淡淡道。 “宫主的运势与那位姑娘的运势相辅相成,但宫主的主星光芒较弱,恐……近日将有大劫。躲过去了,宫主一生荣耀无双。若躲不过去……”后文未尽,唐三却已领会。他沉默了一会,问,“她呢?会不会被波及?” “她和宫主是完全相反的。”道士沉吟道。 “怎么说?”唐三皱眉。 “宫主的劫,也会是她的劫。如果宫主躲过去了,她便过不去。如果宫主过不去,便能成就她的荣耀无双。”道士抬头,看着他,静静地说。 唐三呼地站起来,不信地反问道,“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儿……” 只是他的无意之举,才将她带入了王朝波谲的朝局里。 她的命运,是不该坎坷的。 “她不是普通女孩,宫主。”白道士极认真的摇头,反驳,“她的命格,是夜后。” 唐三愣了愣,忽而双眸微敛,迸射出凛冽的杀机,“祭司局真的越来越虚设了,除了胡说八道、祸国殃民,竟没有一点用处。” “宫主可以杀了老朽灭口,但老朽要提醒宫主:天命,并不能因为老朽而终结。它是千年机缘的因果,牵一而动全身。宫主还请好自为之。”白胡子道士说完,根本就不等唐三动手,他从从容容地自怀中取出一枚赤红的丹药,当着他的面吃进去,不一会,便七窍流血,倒在了道台上。 唐三确实想杀他灭口,但见他这样自我了断,心中不免戚戚。他说的话,也更如岩石一样压在心里。 难道,云出真的不是普通的女孩吗? 可在他心里,她没有任何命格,也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一个简单、小坏、古怪又迷糊的小丫头。是他想一辈子对她好的人。 游人越来越多,死去的道士很快便会被别人现,唐三也不敢久留,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回路走去。 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粤州的官府,看来又有一顿忙碌了。 祭司局的人,大概也会闻风而动吧:那个道士表面上深明大义,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选择了自尽。实际上,无外乎是借此向祭司局的人报信:大概连他吃什么毒药而亡,都可以成为传递讯息的手段。 唐三不是不知道,却不想销毁他用死亡传递的讯息。 无论是谁,对于他最后一个愿望,总是要尊敬的。 ——不过,粤州是不能呆了,他必须赶快回到唐宫。 校园港 恋耽美 (十九) 王府旧事 (上)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跑出东华寺后,却并没有和小树他们汇合,而是直接回家了。 她的手心泛着薄薄的汗,汗水又裹着签文,墨迹也模糊了。 她本是想将竹签丢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点不舍,只是紧紧地拽着。 回到海边的家。却现一直呆的刘红裳,居然跑了出来,赤着脚,站在沙滩上,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大海。 云出担心她感冒,正想叫她,刘红裳却突然动了,她的手缓缓地举了起来,只是一个手势,映着海边的薄雾,竟然优美无比,几乎让人忘记了她丑陋的脸以及佝偻的身形,她在……跳舞? 云出长那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身姿,仿佛是玄女下凡一般,那根本就是属于天上的舞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出也忘记了时间,只是张大嘴巴,一眼不眨地瞧着。 刘红裳终于停了下来。 一舞毕。 “记住了吗?如果你记住了,这支舞,也不至于会绝迹了。”刘红裳似乎早就知道云出在旁边看,她一面说着,人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云出,面向着另一个人。 一个缓缓同样在旁边等待的身影。 云出这才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观众’,在她看清楚他的样貌时,她本就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王……王爷。”她嗫嚅着叫着,牙齿差点咬到舌尖。 没想到是南司月,没想到来的那个人竟是南司月! 而且,就他一个人! 南司月还是穿着件飘逸的月白长衫,腰间扎着一条素色的翠玉带,头束在脑后,全身没有一点配饰,苍白的脸足可媲美此时翻涌的海浪,眼睛却异常深邃,泛着幽幽的蓝,亦像此刻的海。 她知道他看不到她,可还是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的冲动。 “大世子。”刘红裳已经越过抓耳挠腮的云出,径直走到南司月面前,客气道,“我会遵守诺言,跟你回去的。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出王府了。” “你已经违誓。”南司月声音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温度。 刘红裳的脸如同被这句话打了一拳,她怔了半晌,然后艰难地反问,“所以呢?” “继续你的誓言。”南司月还是一副冰山雪人的表情,像说一件相当之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有违誓,即刻自裁。” 云出之前听着还有点迷糊,但‘自裁’两个字,却是听明白了。 就因为刘红裳离开了王府,所以,南司月让她自杀吗? 这算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害怕了,撒着脚丫子冲过去,很硬气地挡在刘红裳面前,鼓着勇气向那个冰人大声嚷嚷道,“她是唐三带出来的,是我们绑架来的!不算违誓!”忍了忍,她终于又加了一句,“再说了,她还是你长辈呢,别以为当个王爷就了不起,就能草菅人命!” 她最恨那些当权者,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势,鱼肉百姓了! 南司月眸光未动,只是略略低了低头,语气未变,“这是家事。” 他早就知道她在场。 他肯解释这一句,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 云出却不知好歹,头一仰,仍然固执地挡在刘红裳身前,反驳的话也不经大脑地冲了出来,“我是你夫人,就算是家事,我也能管!” 这一次,轮到刘红裳愣住了。 “你是他夫人?”她难以置信地反问云出。 云出使劲地点了点头,心中得意: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真是天才。 如果不是南司月,她就要忘了这茬子事了。 ——那次乌龙婚礼,云出还真没放心上过。 南司月却是一哂。 “夫人”这个名词,对他而言,也陌生得很,没一点认知度。 “我们可是拜过堂的,你现在可千万不认账。反正,刘红裳是我们强带出来的,她并不算违誓,大不了……大不了,你再将她带回去不就好了。”云出也不敢太横,毕竟,自己与南司月实力相差太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还不想干那种以乱击石的事情。 也在此刻,云出突然念起唐三的好来,她想,如果唐三在这里,好歹不至于如此被动。 也不知那个家伙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胸口抵着的竹签,仍然刮着皮肤,灼灼地散着热量。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王府旧事(下)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南司月没有搭理她。 “你是他夫人,那你学了风舞云翔,一点用都没有。他看不见,你还能舞给谁看?”刘红裳却在这片寂静里忽然开口,语气里是浓浓的遗憾与懊恼,“我不该教给你的。” “前辈!”云出责难地看了一眼刘红裳,又迅速地看了一眼南司月:好在,他神色未动,不过,本已很冷很冷,此刻不过是更冷更淡了。 云出先是松了口气,继而一疼:是啊,看不见,这么漂亮的舞蹈,他却是看不见的。 “如果你想看,找机会,我总会想法子让你能看见。”云出又为南司月感到遗憾了,她天生就是操心别人的命。 “一个瞎子,想再多办法,也是看不到的。”刘红裳的语气莫名地变得刻薄起来,她一手将云出推开,斜睨着南司月,自嘲地说,“你早就恨不得我死了,你一直在恨我弄瞎你的眼睛,不过是碍于王爷之前誓约,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任我自生自灭。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你当然想除之而后快了?你总得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不是吗?” 云出也顾不上计较刘红裳把自己推开的恶劣行为,伸手猛地拉她的衣袖,低声急道,“前辈,这时候可不能逞强。” 这种大户人家,大老婆的儿子与小老婆的戏码云出看了不少,若是儿子想为母亲抱不平,通常会将小老婆xxxx。这无关品性,只看孝顺程度了。 万一刘红裳把南司月惹恼了,手起刀落…… 不过,南司月没恼,苍白的脸映着海面的幽蓝,清冷得没了人气,也自然没有怒气。 “上辈的事情,与我无关。”他淡淡道,“我的眼睛,也无关你事。” 刘红裳怔了怔,“你相信,与我无关?” “嗯。”南司月浅淡地应了,声音却愈冷了,“可是你对父王许下的誓约,却是一定要执行的。” 说来说去,还是让刘红裳自裁于此。 刘红裳却恍若没听懂这句话,她呆呆地站在沙滩上,脸上的表情古怪得很,既悲继笑,那瘪瘪的嘴巴,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连你都知道不关我的事情,他为什么还要为此对我难,他怎么会认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刘红裳自言自语,其实并不想问任何人,南司月却截口回答了,已然是淡得没有一点烟火气的语气,亦没有悲喜,“因为真正的元凶他无法制裁,只能牺牲一个人顶罪。而那个人,便是你。可你也不冤枉,如果不是你有意在先,他人也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顿了顿,南司月竟然笑了笑,声音转薄,“不过,谁会提防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云出极少见到他笑,冷不丁看到这乍起的笑意,不知道为何,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笑,竟比一个人的怒,更冷,更让人毛骨悚然。 偏偏,又是这样美。 南司月确实极美极美,美得有点妖魅,有点不真实,有点邪气——与唐三的明媚全然不同——她曾听老人说过,黄泉边繁盛着一种妖娆的花,叫曼珠沙华,红似烈火,燃烧一切美丽与死亡的界限。 便如此刻笑着的南司月。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 …… 刘红裳却往前走了一步,一直走到南司月的面前,伸出手,抓住南司月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声音嘶哑而疯狂,“是谁,是谁,是谁当年陷害我!他到底为了谁,竟要牺牲我!他怎么舍得牺牲我,他那么喜欢我,他说过,我是他的全部,我为了他,我为了他,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给了!” 南司月竟没有躲开,可身体虽然被刘红裳摇了几摇,人却好像从未动过一样,那样清冷自若,连声线也不曾波动分毫,“在他心里,本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尤其是女人。他留你未杀,已是情分。” “胡说!他明明说我很珍贵,他说我跳的舞很好看,他说我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刘红裳停止了推搡,手却依旧牢牢地拽着南司月的袖子,梦呓般痴痴地说,“他们那麽多人喜欢我,我却一眼就看中了他,他是南王,是夜王也忌惮的南王殿下,可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那么亮、那么亮……” “是啊,很美的舞蹈。”南司月冷淡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几不可察地退开一点,回应道,“历届最美的祭司跳出来的风舞云翔,怎会不美?这本是献给神的舞蹈。是人都不会介意独占献给神的美丽。他也不过是个人罢了。”云出注意到:南司月在提到老南王,也就是他的父亲时,只用一个苍白的‘他’代替,没有尊敬,只觉疏远。 “你胡说,他明明喜欢我!他为了我,冷落他的结妻子!为了我饱受整个王朝的指责!他——”刘红裳说着说着,忽而语塞:还有什么呢?这样心平气和地忆起从前,却现,好像除了这些名誉压力外,他似乎什么都不曾失去。 “那你呢,你又为他失去了什么?”偏偏,南司月带着蛊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刘红裳呆住,低低地、不自觉地回答道,“我为了丧失了祭司资格,为了背叛了整个祭天司,为他自甘当妾,为了收敛了一切,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留在那个冷冰冰的南王府,应对着全府的冷眼,还有你母亲、你母亲的不屑一顾!” “曾经舞倾天下,权握两届的大祭司刘红裳,为了他成为一个争宠夺爱的小妾室,最后还因为一桩府内的丑闻而闹得亲儿不能认、关押在冷宫十余年。”南司月事不关己、异常冷漠地阐述一个残酷又清冷的事实,“刘红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他不会将她置于这种田地。你的梦,梦了二十多年,现在,该醒了。” 刘红裳就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南司月话音未落,她已经疾退几步,用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嘶喊,“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南司月的脸上闪过怜悯。 很快,又消散在亘古的清冷里,就像从未出现过。 云出却捕捉到那一缕表情,心中竟有种无名业火冒起,她生性聪慧,也熟知人情世故,自然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其实这些话,即便南司月不说,刘红裳、恐也是知道的。 因为知道,所以才疯癫,才一直抗拒回到现实。 他却这样冷酷地、这样漫不经心地将别人小心翼翼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伤疤,撕拉得鲜血淋漓。 刘红裳喊了一阵,突然扭身,狂般往海滩的另一边跑了去。 云出一惊,自然要紧追过去,临跑之前,她突然冲到南司月面前,伸手将他一推,“你那个老爹是个混蛋,你也是个混蛋!” 南司月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肩膀一偏,堪堪躲过云出的咸猪手,然后,又在云出准备撤走的时候,擒住了她的手腕。 冰块般的寒栗,从手腕刹那闪进血管,让她全身血液都冷了一分。 一个人的体温怎么能这么低这么低呢? “他确实是混蛋。”没想到,南司月的第一句竟然是肯定她。 不过,第二句话就让云出心虚了,“可你对自己的不告而别、薄情寡义,是不是也要给个说法?”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一)小情敌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唐三离了东华寺,他想着云出可能会去找小树他们,所以折回了市集。 冬至的粤州热闹非凡,现在又是中午,街上摩肩擦踵,尤其多妇女小孩。本来拥挤的街道两侧又挤了一堆临时摆设开的摊贩,卖一些唐三没有见过的热带水果和新奇的小玩意儿。 他本没有太多心思逛街,走过街角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一个卖烟火炮竹的店铺,唐三心念微动,走了进去,胡乱地点了一大堆,又交代伙计什么什么时候将货送到哪里,商定好点火的暗号。他现在身揣重款,自然不吝钱财,给了一大笔赏银,炮竹店老板喜笑颜开,把他说的话当圣旨一样记下了。 他将它布置好后,一扭头,堪堪见到小树他们正在不远的一个耍把式的地方徘徊。 包子、萝卜他们钻在人群里正看得不亦乐乎,唯有小树神色淡淡,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大概瞧着包子把孩子们都照顾得很好,他也闲闲地打量起身边的档口。 小树左边刚好摆了一个首饰铺,既是路边摊,材料自然是廉价的。但民间的手艺人,往往用心精巧,那花式却很别致。 唐三见小树弯下腰,从众多琳琅满目的簪项链里取出一条坠着铃铛的手链。红色的绳索编制的,铃铛也不是什么贵重材料,算是不值钱的首饰里最不值钱的。 老板却很殷勤,唐三看他的口型,大概是说这个手链的价格。 小树显然很喜欢它,可听到价格后,未免踌躇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早晨唐三扔给他的钱袋,抓在手里,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唐三见状,本欲走过去,帮他买了算了。可他刚踏出店铺的门槛,又见小树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玉剔透的玉扳指,递给档口老板,也不知说了什么。 老板眉开眼笑,将玉扳指紧紧握在手里,又抓了一大把首饰啊花啊朵啊,塞给他。 唐三摇头:虽然没有近看,但远远地看着扳指的色泽,便知是玉中上品,只怕它的价值,便是买下十个八个这样的铺子都绰绰有余。 他却用来换了这一堆不值钱的,简直是浪费。 念及此,他大步走了过去,在小树接过那些首饰之前截住老板的手。然后,唐三笑眯眯地看着老板,挺和气地说,“这些我都买下了,老板算算多少钱。那枚扳指,还是还给这孩子吧。” 他故意把小树称为‘孩子’,本以为小树会恼,哪知小树只是淡淡地倪了他一眼,转头向老板说,“我不认识他。”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理会他的话。 唐三微哂:小屁孩果然别扭得很。 他也不坚持:其实钱袋里的银子买那条手链绝对绰绰有余,小树会选择用自己的贴身之物去换取而不用钱袋里的银子,便是不想求助于他了。 既如此,唐三也不想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洒然一笑,耸肩道,“算了,愿打愿挨,你不后悔就行。” 既是贴身之物,又是这么贵重的,应该是重要的人留下来的吧。 “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后悔的。”小树转过头,手指缠着那条红绳编制的手链,兀自朝包子他们走去。 唐三也跟了过去。在转身之前,他无意地扫过老板掌中的玉扳指,心却莫名地一动:好像,有点眼熟…… 未细想,视线已移开。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二)她,比我美么?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那包首饰拿过去,果然受到空前欢迎。 萝卜她们到底是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小而鲜艳的东西。她们也顾不上看耍把式了,一起找了个巷子口的空地,盘膝坐下,就地分-赃。 唐三蹲着陪她们看了一会,终于想起正事,他抬头看着站在一侧的小树,信口问,“云出呢?” “我正想问你。”小树眉头轻簇,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光泽非常,很是耀眼。 “她没来找你们啊……”唐三自语,蓦得站起来,神色有点急,“我回去看看,你照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小树眉毛一挑,狐疑地看着唐三眼底的焦急,不容反驳地说道。 唐三也懒得管,人已经迅疾地跃了出去。 街上人多,纵是武功再好再高,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所以等唐三出了城,一回头,便瞧见了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小树。 他不由得放慢动作,略等了等小树,两人一前一后,但是相差不多久地回到小渔村。村里的人大多已经出海了,各户各家门口晾晒着破旧的渔网,习习海风拂着,村里寂静无人。 唐三率先冲进骑楼,又冲了出来,小树扶着腰在楼下喘气,见冲出来的唐三面色不善,不禁问道,“怎么?” “云出不在。”唐三道,“刘红裳不见了。” 小树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见唐三的神情,心还是悬了起来,“我们去附近找一找。这带海域我熟,你在家里等着。” 说着,他折身就朝村口走去。 唐三没有叫住他。 他的身后响起一声轻薄的浅笑。 “这样慌里慌张的,谁会相信这是赫赫有名的唐宫主?”笑声的主人从大厅的暗影里缓缓走出,轻盈地绕过唐三,旋身,娇俏地立在唐三面前,“陛下若是看到了,肯定会好失望好失望哦。” 唐三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赫赫有名就不必说了,那名声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我向来是不要的。当然了,如果赫赫声名可以换取你这样的美人倾城一顾,我还是可以考虑争上一争。” “听说唐宫主什么都好,就是爱贫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面前的女子抿嘴而笑,细长的丹凤眼娇媚地眯起,肤若凝脂,唇色却娇艳欲滴,一张脸艳极媚极,与唐三这样站在一起,若是被第三个人看见,一定会感叹世间美人的多姿多态:秀美与华艳,都如此动人心魂的。 “我也听说,陛下的四大御座,阿妩你是最恶毒凶狠的,今日得见,方知蛇蝎女子果然都长了一副好皮囊。真正让人死在你手里,也死得心甘情愿。”唐三半是讽刺半是恭维,目光却出奇清冽。 阿妩只是一笑,笑容极尽妩媚,“陛下让问宫主一句话:难不成宫主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而让唐宫成为王朝的敌人么?老实说,我也好奇得很,宫主本身就已经是个美人了,能让宫主失常的小姑娘,岂不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既是无足轻重的小姑娘,又何必惹得陛下那么大费周章,让美人你奔波千里,到这个破落地方来?”唐三避开她后面那个问题,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听阿妩的语气,云出此刻应该是安全的,并没有被夜嘉抓回去。 但愿小树能快点找到她。 “其实那个女人还在其次,陛下只是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更何况,唐宫在夜氏王朝的地位,它与皇族的渊源,宫主不可能不知道。陛下希望宫主别在任性妄为了,白白扰了唐宫几千年的安宁。”阿妩笑得温柔,声音也柔柔的,可尾音一挑,分明又是挑衅。 “唐宫只是信守祖先的承诺,为夜氏鞍前马后这几千年。却并不是夜氏听话的奴才,咬人的狗。”唐三敛起笑容,眉毛一轩,掷地有声地说道,“也希望陛下不要任性妄为。” 阿妩未料他会这样强硬地反击,眸色一愣,随即又化成绵延春水,“宫主何必动怒,这本是一件小事,如果为此伤了君臣和气,多不值当。” 唐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秀美的眼敛着潋滟,如冰之棱,玉之痕,让阿妩的娇笑渐渐黯淡了下去。 “难不成宫主说的是真心话?”她肃颜问。 “自然。”唐三傲然地扬了扬下巴,无端端地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来。 阿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纤眉几番舒展,随即浅笑出声。 “我真的越来越好奇那个女子是谁了,宫主不介意让阿妩见一见她吧?”她瞟着他,眼波足可将冰山融化成水,“她,比我美么?”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三)休你太麻烦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她,比我美么?” 这样一句问话,由美人口中说出来,平添了几分幽怨。 唐三却似不懂得怜香惜玉,看也不看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并不是美与不美的问题,而是你根本无法和她比,她也永不需和任何人比。” 云出便是云出,她于他,便是一个凌驾在任何其他女人之外的存在。 哪怕只是比一比,也是亵-渎她,更是亵-渎他自己。 阿妩的脸色有点难看,虽然还是保持着友好的笑意,但眼眸已经暗沉下去。 好半天,她才低低地叹了一声,“她真幸运。”然后,阿妩仰起头,刚刚黯淡的目光再次勾-魂夺魄、神采飞扬,“既然宫主一意孤行,阿妩也无话可说。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只怕,那个机会很快就会到,而且,宫主那时候未必还肯和阿妩这样站在一起聊天了。” “怎会?我一向不会薄待美人的。”唐三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丹凤眼轻眯着,柔美而和蔼。 阿妩也回以一笑,眼波温润,非常得体地行了一个告别礼,欠欠身,折身朝骑楼后面走去。 步履是轻盈的,身姿是娉婷的,明明速度不快,可只见那倩影晃啊晃,摇啊摇,转眼便已不见。 唐三这才舒了一口气,从口中取出一枚通体透明、鹅卵石大小的黄水晶,又弹掉掌中握着的细针,薄衫微汗。 “没想到这个玩意儿的辟毒效果还不错。”他拿着黄水晶,一面把玩,一面回想刚才阿妩举手投足间,缭绕在眉前中的淡淡轻烟,咋了咋舌:果然是个毒娘子。 就连刚才欠身告辞,也不忘了一排细针,只是唐三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并没有点穿她。 不过……唐三低头打量了一下那些牛毛针:它们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金属光泽,竟似没有淬毒。 没有淬毒的细针哪有什么杀伤力? 真不知道这位阿妩姑娘想搞什么。 唐三琢磨了一会,觉得猜测女人心思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索性不去管它,踢了一些泥土将地上的细针埋了,疾步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小树找到云出没有? ~~~~~~~~~~~~~~~~~~~~~~~~~~~~~~~~~~~~~~~~~~~~~~~~~~~ 云出被南司月擒住手腕,想脱身是不大可能了,现在又被南司月这样质问,云出确实有点心虚,可面子上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哪里是薄情寡义,我是……我是成全你。反正你娶我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也不至于贪恋权贵,占了茅坑不拉屎。这不是赶紧挪开地方,让给你的什么如花美眷吗?” 明明是自个儿跑路逃命,还硬是把动机说得这么伟大。 南司月微微一哂,竟还很耐心地陪她继续绕嘴,“我没有什么如花美眷。” 云出暗暗地咒了一声,扯着嘴角,笑嘻嘻道,“她迟早会出现的,像我这种又矮又丑的乡里孩子,哪里配得上王爷啊。我这只癞蛤蟆,可不敢真的吃天鹅肉。王爷的夫人,当然应该是那种窈窕美丽,端庄淑雅,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 “嗯,”南司月听完后,居然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淡淡地回道,“可我已经娶你了。” 言外之意就是:就是她真的不够格,或者,也确实有其它的贵族小姐可供参选,但他已经娶了她,所以那些人也不做考虑了。 “娶错了可以再换嘛。”云出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如果休了我,我也不至于跑到大街上哭诉你始乱终弃抛弃你,充其量……你若是于心不忍,给点银子就行了。” 她云出绝对是务实型的,与其当一个让人厌弃的王妃,还不如拿了银子,找个小地方逍遥快活。 “麻烦。”哪知,南司月云淡风清的两个字,彻底地让云出的如意算盘打空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四)咬你一口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麻烦?”云出很囧,她空白了一瞬,才勉强辩解道,“其实不麻烦的,你现在就能写一封休书,签上字,再把身上的银票全部拿出来交给我。咱们以后就两不相干了。” “娶亲太麻烦。一次就够了。”南司月仍然捏着她,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即便你真的很丑,我既看不到,也无需介意。至于其它,你随便,无伤大雅,也不相干。” 这样的包容,寻常女子,应该会感激涕零了吧。 云出却很汗:言外之意,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娶亲实在太麻烦,所以勉为其难地收留她,让她占着这个茅坑——拉不拉屎,他无所谓。 还真是上了贼船。 “你确定你不后悔?”云出话音一转,脸上露出狡黠难测的笑容,眯着眼地问,“即便你的夫人是一个不良于行,让你蒙羞的女子,你也不在乎?” 软的不行,那她来硬的。 赶紧和这个冷冰冰的南王撇清关系,继续她从前或许漂泊、但不至于提心吊胆的日子。 “怎么蒙羞?”南司月好像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漠然问道:“如果你是南王王妃,应该没有人会让你有蒙羞的机会。” 敢打南王王妃的主意,那一定是活得不耐烦。 这年头,奸-夫也不是那么容易当滴。 云出眨眨眼,无言以对。 也对,和南司月的关系太过特殊,以至于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声真的是很可怖的。 虽然她至今都没看出来,他到底可怖在哪里。 “话说完了?那就回去吧。”见云出这么久没有反应,南司月很厚道地做了个总结,而后,依然捏着云出的手腕,稳步朝海滩外走去。 云出心中大急,可力气也大不过南司月——那只冰冷的手,只挨着皮肤,就让她力气全失了。还谈什么反抗啊。 不过,跟着他回去,就意味着从此要乖乖当个别人不敢碰不敢想的‘泥菩萨’王妃,就意味着……又要碰到那个变态夜嘉,天天过着虎口亡命的日子。 而且,还有唐三…… 那两只竹签,仿佛会热一般,汩汩地冒着热量,沁入心扉,抵制着南司月周身散出的寒冷。 她突然间又有了力气,一低头,朝着南司月那只锆石般光滑白皙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反正不久前,他也这样咬了她。 如此,便两不相欠了。 所谓恶向胆边生,大抵就是这样吧。 这一咬,几乎花了云出十分的力气,直咬得腮帮子都抖了,齿缝间传来咸涩的味道。 ——如果是正常人,正常反应,大概都会很快地甩开手,惊呼一声吧。 可是南司月绝对不是正常人。 他没有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动都未动一点,就这样让她咬,咬得她泄气为止。 而那只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一毫。 云出彻底投降了,她几乎哭丧着脸,完全没了脾气,“大哥,你是不是不知道疼为何物啊?” “知道。”南司月侧过脸,不知道是不是云出的错觉,声音竟然柔和了一些,“扯平了。”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咬了她的事情。 云出有点无语,她低头瞧了瞧南司月手背上那两排鲜血淋漓的牙印,又伸出舌头,舔拭着嘴角残留的鲜血,天杀的,她竟然觉得有一点点愧疚了。 貌似咬得确实太狠了——话又说回来了,谁叫他硬-挺着不松手! “不用枉费心机,如果你想继续活命,就跟我回去。”南司月的耐心大概已经用完了,他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却又在此刻,松开了她,“如果你离开,会死得很快。” 云出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已经松开了自己,哪里还有乖乖送上门的道理。 “你放心,我肯定会活得比你长。”急速地退后几步,确保自己和南司月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云出这才放开胆子,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大放厥词。 南司月不置可否,眼眸微垂,衣袂微扬,身后则是一片海光天色,白白的,蒙蒙的。 很静谧的画面。 然后,他听到女孩转身踢踏着沙粒跑远的声音,也听到风过海面、彼此起伏的波涛声。 南司月抬起手,把那只受伤的手凑到自己嘴边,有点迟疑地舔了舔—— 刚才她咬他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顷刻间侵袭了他。许多许多画面,如海啸般奔腾而至,还未看清,已将他掩埋殆尽,海啸过后,余下的,却是莫名的怅然和恼恨。 伤口那么疼,疼得锥心。 ……又似乎,与伤口无关。 好吧,放她走吧,她的死活,于他,本来就没有多大关系。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五)奇怪的小树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脱离了南司月的桎梏,自然满心欢喜,那跳跃在沙滩上的脚步,是越来越轻快,越来越迅疾。 她还记得刘红裳消失的方向,沙滩上,也留着刘红裳的脚印。她应该没出什么事情——这也是云出觉得欢欣的原因之一。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就要追上刘红裳了,远远的,也确实有一个人的身影,像极了她。 不过,奇怪的是——那里似乎不止一个人。 云出愣了愣,谨慎地放缓脚步。 她没有惊动那两个人,只是站得远远的,仔细地辨别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这一看不打紧,着实把云出给愣住了:竟是小树。 不过,是小树也就是小树吧,小树会回来找刘红裳,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真正让她愕然不已的,是刘红裳此刻的动作和态度。 她几乎是半屈膝地倒在小树面前,神色慌张,看样子,好像又了疯病一样,倍显迷乱。 而小树呢,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神色清淡,很安之若素。手则扶住刘红裳,还是是止住她下滑,或者下跪? 云出暂时还看不出来。 反正,这幅画面很诡异。 难道,是刘红裳在拜托小树什么事情? 云出满心疑惑,在远处看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 小树是面对着她的,在云出现身的那一刻,小树便瞧见了她。云出的视力极好,所以,她捕捉到了小树那一瞬蹙眉的表情,而后,又恢复如常。 不过,手已经松开了刘红裳,任由她跌在了自己脚下。 “小树。”她心里藏不住事,更何况,面前的人是她私底下认为的亲人,有了问题,当然要坦然地问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前辈怎么会这样啊?” 刘红裳的表情还是惶恐混乱的,目光闪烁,也不知道神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小树则淡淡地‘哦’了声,不以为意道,“我来找你,见到她,就让她不要乱跑而已。” 说完,小树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红裳一眼,刘红裳嘴唇一抖,立刻闭得紧紧的。 云出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半刻,又挑不出小树话语里的毛病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懒于动脑的人,挠了挠头,也就算了,“赶紧回去吧,等下天黑了,外面就冷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她没说:她怕南司月又追上来,逼刘红裳自杀,回头再把她带回去。 小树又“嗯”了一声,很自然地牵起云出的手,淡淡道:“回去吧。” 云出以前虽然也常常牵着小树,可一向都是自己主动去拉他,这样冷不丁地被他拉着,莫名其妙地觉得不习惯。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和以前的拉手不一样…… 她脸颊绯红,有点别扭地将手从小树的掌心里抽出来,傻呵呵地笑了笑,没事人一样扭过身,将刘红裳从沙滩上扶起来,大大咧咧地吆喝着,“回喽回喽,回去准备团圆饭喽。” 小树手中一空,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悄悄地拢起手指,低头浅笑。 他太操之过急了啊。 可是——那个唐三,实在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六)今晚成亲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压根就没注意他的表情,心里还在为自个儿刚才那一忽而的敏感过意不去,为了表明自己很正常,她又转到小树旁边,特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树,什么呆,走啦走啦。” 小树还是一声没情没绪的‘嗯’,紧紧地跟在云出身后。 他们是在村口遇见唐三的。 唐三远远地瞧见他们,立刻如苍蝇冲向茅房一样冲了过来,(当然,这是云出的描述),然后,也顾不上云出还未散尽的尴尬,张开双臂,几乎想将他们三个人都兜进自己怀里。 云出则首当其冲,被某人熊抱得满面通红,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脸红得几要滴出血来,眼睛却亮得出奇,她又恼又急地喝问道:“干嘛呢干嘛呢,就不能站着好好说话。” 唐三刚才一直担心着夜嘉会派人对她不利,现在见她安全归来,哪里还管什么分寸,他向前踏了一步,把刚刚挣脱的云出重新箍进自己的怀里,口中更是霸道地宣布道,“既然我们的姻缘早已天定,趁着今晚吃团圆饭,赶紧把事儿宣布了吧。明天我把你们都带回唐宫,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 江湖多凶险,她这样脑子少根神经的,还是呆在他身边让人放心点。 云出本来就对那两只签文耿耿于怀,平心而论,小心肝儿确实乱撞了几下。可某人又偏偏是天生反骨之辈,若是唐三以退为进,说不定这事儿还有谱,但他如此强硬地用两只签就决定她的婚姻大事,云出却是打死不从的。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她冲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身体在他的禁锢下扭股糖一样地扭来扭去,“唐三,我告诉你,就算我们去了唐宫,那也是因为你欠我的,老娘还没打算以身相许呢。” 唐三早就习惯了她的口硬,只是笑嘻嘻地加大手臂的力气,哪里肯放开须臾。 云出更是不肯罢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若她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这世间,就没有‘云出’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了。 正在两人此消彼长、彼长此消地纠缠之时,刘红裳还是如梦游般看着前面的虚空,小树则皱了皱眉,用绝对嫌恶的目光瞧了一眼无赖唐三,然后非常不识情趣地走过去,一手抓住云出的衣领,一手抵着唐三的肩膀,硬生生地将两个‘打情骂俏’的人撕拉开。 “大庭广众,能不能注意点。”他将‘大庭广众’四个字咬得很重,然后,带着浅浅的幽怨,看了云出一眼。 不过,这浅浅幽怨、秋水般的目光转移到唐三脸上时,立刻凛冽如严冬寒风,还带着冰刀子风的呼啸声。 唐三却浑当没看见,嘴角噙笑,一脸的如沐春风。 心情甚好。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七)幸福的感觉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这四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在村口杵着,还好包子也领着萝卜那群小屁孩从集市里回来了,隔得老远,便听到了他们的喧哗嬉闹声。 云出干咳了两声,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都站在这里干嘛!回去做饭!小树去准备柴火,还有,唐三,我们可是人人都要干活的,你会什么?” “会吃。”某人非常之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既是团圆饭,当然是大家都出力,做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唐三当然不可能有机会坐享其成,他被派到了灶台前,负责添加柴薪。 不过,因为掌厨的是云出,唐三还是很开心这项分配的。 他很没风仪地蹲坐在灶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捅捅灶火,见灶火熊熊猎猎,一时半刻不像要灭的样子,立刻偷了个闲,拖腮笑眯眯地瞧着正在灶边挥舞锅铲的云出。 云出会做饭,实在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像她这样的小骗子,天天混了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生活又困窘,照理说,厨艺应该不算好吧。 可是云出的厨艺偏偏好得不得了。 最初的时候,唐三还不信,等云出的第一道菜龙须肉出锅时,他顶着压力,首当其冲地尝了第一筷子,当时就惊为天人。 好吃,非常之好吃。 很简单的原料,厨房的条件也很简陋,可是那道菜的水平,足可与御厨媲美了。 咸淡合宜,吃完后颊口余香,火候恰恰好。 唐三本没有指望她会做饭,这一项算是额外惊喜了,那一筷子龙须肉下肚,觉得满胸满肚都是幸福的感觉。 而此刻,系着头巾,站在烟雾缭绕的大锅后面的云出,额头微微地沁着汗,目光专注,嘴唇轻抿着,一脸认真——实在,让人想冲过去啃她一口。 唐三绝对是实干派。 念头刚转到脑子里,他已经站了起来,正打算一亲芳泽,云出却好像脑侧长了眼睛似的,一个锅铲拍过来,很大厨气派地吩咐了一声,“看火!” 唐三讪讪地蹲了回去,低头时,却忍不住抿嘴笑个不停。 ——所有的事情都是新鲜的,所有的感觉也都是新鲜的,那种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带着幸福的感觉,让他晕眩,很不真实,但是满满的,好像前半生的经历都不过是为了这几日的情迷。 就是这两字不客气的‘看火’,也让唐三觉得欢喜。 恍惚间,仿佛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十年八年,外面萝卜他们的笑闹声,便是他们的孩子出来的,她做菜,他看火,在灶火正旺的时候,他抬头看她专注的脸,慢慢的,渐生皱纹,长满华。 “都说看火看火,没火了!”唐三正走神呢,云出的大锅铲又不客气地拍了过来。 唐三反应迅疾,肩膀一退,就躲开了大锅铲的攻击,目光往灶里一扫:果然,火势渐微。 他也觉得理亏,待云出转身折到灶前时,唐三打起精神,正要专心专意看灶火,负责担水的包子挑着两只木桶走了进来,他把扁担往地上一撩,便大喇喇地走到唐三面前,说,“三哥,小树找你有事,让你出去一趟。” 唐三的柳叶眼眯了一眯,然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八)劲敌啊劲敌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小树会找他,唐三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他并不吃惊。 不过,在他走出厨房门,看到那个白杨树般站在门前土场上的少年,心中还是默默地惊-艳了一番。 好在小屁孩没有完全长大,不然,这个竞争力…… 貌似还真有点大。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沙滩上。 正想着,‘后浪’非常有知觉地转过身,面向着迎面走来的唐三。 “什么事快说,我还得回去看灶火。”他好歹是大人,这个架子还是要有的。 “你明天要带云出去唐宫?”小树也不是啰嗦之人,单刀直入。 “是你的云出姐。”唐三很耐心地纠正他的称呼,带着长辈的慈爱,笑吟吟道,“以后,我会替她好好地照顾你们。放心,虽然说不上给你们太好的生活,但肯定不会缺什么的,以后,你们有什么想做的,想学的,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 他们是云出要守护的人,自然,也是他唐三应该守护的人。 这一点,他的思路很明晰。 小树对于唐三的这番肺腑之言,却一点都不领情,他皱了皱眉,还是疏淡得有点敌意的语气,“我不许你带她走。” 唐三好笑地挑了挑眉,直视着那个倔强好看的少年,“为什么?” “如果你为她好,就不要带她去唐宫。”小树抿了抿嘴,似下定很大决心,有点吃力地陈述着,“她更适合这里,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唐宫,还有唐宫所代表的一切,都太复杂太危险。我不希望云出搅进那些事里去。” 唐三眸光微敛,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真的是寻常小孩,像包子那样无依无靠的孤儿,又在这个山高水远的地方长大,是不大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的。 小树听说过唐宫,不足为奇。唐宫的名声本就很大,唐三一直知道。 可是,鲜少人知道唐宫是干嘛的,更无法去探析它所代表的事物。 小树的话,让他疑窦顿生,不过心中并没有太多诧异:也许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一直太强烈,所以在冥冥中,他已经默认了他的特殊。 这个问题,小树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抿着嘴唇,本有点淡蓝色的眸子,如冰魄般闪烁不定,颜色幽深下去,几乎成了纯正的黑色——诡异的黑。 唐三若有所悟,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去过那里?在那个地方,你看到了什么,或者,生过什么?” “没有!”小树突然扭过头,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唐三的问讯,且再也不看他,公事公办地反问道,“如果云出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你有能力护她周全吗?” 在那个权力纠结的地方,顾忌只怕不会少吧。 小树的话,让唐三沉吟了片刻,然后用平静而坚定的声音,缓缓道,“只要我还活着,无论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情况,都会第一时间护着她。” 小树瞟了他一眼,不知可否。 屋里面,云出已经炒好最后一盘菜,端着热腾腾的砂锅,吆喝着大家吃饭了。 唐三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前一后,走进小而温暖的饭厅。 饭厅里,孩子们笑靥如花,仍是一副和平祥宁的模样。 校园港 恋耽美 (二十九) 掌柜的慰问信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南司月一个人在海边呆了很久,海风咸涩,刮在脸上,暗暗地生疼。 到了黄昏的时候,海水涨潮了,先是漫过他的脚面,慢慢地,是脚踝,是小腿,是衣衫的下摆…… 南司月没有躲开,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一点一点地触摸着海水的涌涨,那细碎的海浪,小而有力地冲击着他的身体,风越凛冽了,可是太阳落山时绽放的万丈光芒,余热仍然在风中挣扎,从他苍白的额头,缓缓地流转到他的脸颊、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擦过下巴,消失不见。 南司月看不见,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光阴的流逝,水越涨越高,几要漫过他的腿弯了,天地一片将黑未黑的浓稠。海滩上,几个神色匆匆、侍卫打扮的人来回奔走,远远见到南司月,他们欢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其中一个眉目清秀、轮廓硬挺的青年胆子大一些,凑进一点,在海涛中大声催促道,“王爷,涨潮了!回去吧!” 南司月恍若未觉,只是问了一个极不相干的问题,“天已经黑透了吗?” 海面的尽头,已经升起了几粒微弱的星。 但天,确实已经黑了。 “回王爷,已快戌时了。”青年大声回禀道。 南司月浅浅地‘哦’了声,轻轻垂眸,然后转身,涉着水,风仪绝品地朝岸边走去。 众人愣了愣,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待走到没有潮水、冷硬的沙滩上,南司月突然转过头,吩咐离他最近的那个清秀的青年,“阿堵,安排一下,我要见他们。” “王爷,唐宫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吧,唐宫本来就是夜氏的鹰犬,这次他们狗咬狗,对南王府是有利的。”青年,阿堵犹豫地劝阻道。 南司月没有做声,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琥珀般剔透的眸子,似突然染上了华光,凛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阿堵立刻低下头,恭敬地‘是’了一声,折射疾步而去。 ~~~~~~~~~~~~~~~~~~~~~~~~~~~~~~~~~~~~~~~~~~~~~~~~~~~~~~~~~~~~~~~~ 阿堵的速度不容小觑,在南司月回到粤州别院,换好衣服后,侍从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装饰精美的函件。 “王爷,四殿已经在会客厅里等候了。”侍从说完,又将那张函件举过头顶,“粤州一个当铺掌柜着人送来了一张信函,王爷想听听吗?” 南王府的别庄生意遍布天下,他也记不得粤州这边的掌柜到底是谁,只依稀知道:凡是当上掌柜的人,都是从老王爷时期便跟随南王府的老部下、是忠诚可靠之人。 他们平时并不会轻易地惊动他,既是亲自送给他的函件,也许是重要的事情。 南司月顿了一下,淡淡道,“念来听听。” 侍从展开叠得工工整整的信件,清清喉咙,大声朗诵道,“老奴前夕从总部贵人口中获悉,王爷近日已大婚,王爷能娶得如花美眷、夫妻伉俪情深,实则可喜可贺。老奴又获悉,王妃被奸人所诱,竟逃出王府,这等悲事,实则让听闻之人扼腕叹息。王妃必不是自愿离开的,乃此奸人太过可恶,老奴此生虽只见过王爷一面,却早已为王爷的风仪拜倒。举目世间,万般男子皆不及王爷一成,试问,王妃若非愚钝之人,怎会舍芝兰而就杂草?倘若王妃之举,确非奸人所为,那这种女子,实在蠢钝至极,王爷不要也罢!老奴又听闻,岑将军之女思慕王爷已久……” 接下来,便是把王朝所有知名的名媛淑女全部列举了一遍,以示‘天下何处无芳草’之意。 到了最后,不仅南司月觉得无语,那念信之人,也觉得匪夷所思,寻思着:这个掌柜是不是脑壳被门给夹了? 就连唐三也没想到,那个当铺老板竟然真的巴巴地了一张慰问函到了南王府。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呆久了,咋就变得如此淳朴了呢? 南司月将那张措辞谨慎、饱含老下属拳拳忠心的安慰函足足听了两遍,而后信手拿过来,云淡风清地握紧,再松开时,只剩下纸屑纷飞。 负责阅读信函的侍从看得冷汗涔涔,偏偏又不敢抬手去擦。 “云出……”他轻念着这个绝对谈不上熟悉、但又莫名其妙与自己挂上关系的名字。心中一阵烦躁。 他本想不再管她,任由她跟那个唐宫宫主逍遥自在去,只可惜……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那次婚宴,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可如今看来,连粤州这个小地方的掌柜都知晓他的新娘出逃的事情,这个消息,传播得还真快。他已不能听之任之。 谁让唐三之前算计他,这一次,也轮到他不仁了。 “王爷,四殿还在厅里等……”满地的‘纸蝴蝶’翻滚来翻滚去,那侍从见南司月静默想心思的样子,心底莫名觉得恐惧,想了想,还是冒险提醒王爷一声,好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南司月闻言转过身,没事人一样踏过刚才捏碎的纸屑,笔直而精准地朝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踏得正在好处,就好像经过精心计算和排练一般。 没有错漏。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被拆穿啦!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的厨艺果然让大家大为赞赏。大伙儿围着桌子,吃得连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只听到喝汤的咕咚咕咚声和筷子不小心碰到碗沿的声音。 等这样埋头痛吃了一轮后,才渐渐有了人声,包子拍拍肚子,心满意足道:“我最喜欢云出姐做的菜了,只可惜每年只能吃到一两顿,都舍不得吃。” 云出这些年东奔西跑,四处行骗,回粤州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所以能吃到她亲自下厨的饭菜的机会也不多。 他们都很珍惜。 云出听着,未免有点心疼,正想说什么,唐三却已经凑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笑道,“以后啊,你们都会和云出姐住在一起,而且,永远不会分开了。吃了这顿饭,我们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都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萝卜有点不解地望着他,可爱的眼睛眨巴眨巴着,“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这是你们的家,我的家,也是你们的家。”唐三低下头,笑眯眯地瞧着她,甜甜地哄道,“因为你们的云出姐,很快就是我的娘子了。以后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谁说的!”唐三的话音未落,云出便如一只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唐三的魔爪下蹦跶出来,“饭可以乱说,话却不能乱说。” “我既没乱吃饭,也没乱说话啊。”唐三挺无辜地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说过要娶你,便是一定会娶你的。再说了,如果你不答应,何必还拿着那两根竹签,宝贝一样,不肯丢掉。” 说着,他的目光已经扫到了云出的袖口处。 果然,那两根竹签正从云出略显短小的袖口处露出了头。 云出顿时大窘,脸红得几要滴出血,耳根更是红得透明,分外可爱。 “这有什么稀奇,云出姐本来就是喜欢收集这种奇怪的东西。”小树也抢在此刻出来圆场,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将那两根竹签从云出的袖子里抽出来,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而后说,“我记得东华寺的竹签是年前重新做的,那批竹子是新竹,这两只颜色暗沉,笔迹却极新,可见柱子年代已久,上面的诗句却是人新近描画上去的——云出姐,你是不是在东华寺遇见骗子了?” 云出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 唐三则很汗:没有防着小树这个鬼精灵啊……失策,太失策了。 “唐三!你竟敢用假签来骗我!”那一边,狮子吼已经如期而至,唐三的头都被这阵气浪吹得簌簌地往后拂去,他苦笑一声,本想辩解一下,云出已经将手中的筷子甩了过来,唐三头一偏,堪堪躲过筷子攻击,待直起身再看时,真气得够呛—— 小树已经很温和地握住云出甩筷子的手腕,变法术一般,指尖挑出一条红绳坠铃铛的手链,细心地给她戴上。 他的动作很从容,很专注,以至于云出像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 偏偏,又不太敢动。 “新年礼物。戴上后,就不准取下来。”小树却非常气定神闲,那么自然的样子,倒显得云出很不大方。 云出受惊不小,以至于都没空追究唐三的责任了,她傻笑数声,“……谢谢,嘿嘿,小树也会送我礼物了,果然长大了,嘿嘿,嘿嘿。” 那样的笑容,唐三看着都替她别扭。 ——其实,唐三大概也能明白云出的感觉,就好像当年自己长大,把师傅打败,成为唐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宫主时,师傅也是这样的笑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成为大人了。那种落差与欣慰以及尴尬,很奇妙。 “咳咳,且不说签文的事情,反正明天……”唐三清清嗓子,将大伙儿的注意力全部拉到自己这边,正要宣布明天启程回唐宫的时间,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一)屠村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和屋里的人都愣了愣:照理说,今天冬至,家家团圆,应该不会有访客,而且,如果真的有访客,也不过是这个小渔村里的人,这里的人一向温和有礼,不会撞出这样一连串迅疾有力的敲门声。 唐三经过了之前阿妩的事情,到底警觉,他敛起笑容,伸开手臂,将众人拦在后面,自己则独自走到饭厅的门前,猛地来开大门。 随着大门的打开,一个血淋淋的人也顺着唐三的动作滑倒下来。 热辣的鲜血,溅了唐三一身。 屋里面,传来云出的一声惊叫,“李大叔!” 却是住在村口的一个渔民。 唐三不认识他,当然不至于像云出那样失态,可细看李大叔身上的伤痕,唐三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李大叔全身大概有二十多处刀伤,每个伤口都干净利索,切割得整整齐齐,也就是说,在李大叔跑到这里之前,伤口甚至是不渗血的,行凶的人算好了时间,刚刚让李大叔跑到门口,倒下时,所有的伤口才同时迸出血来,所以才有这样触目惊心的效果。 能有这样的手法和心机的,毕竟是一个高手。 可是,一个高手,又怎么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渔民下手呢? 又刚好,躺在了他们面前? 很显然,这一切的做作,都是针对他们的。 “不要靠近他,小树,你们这里有没有地下室或者地窖?”唐三扯住正要奔过来的云出,也来不及安慰什么,转身问小树。 这一群未经人事的小孩中,唯一靠谱一点的,便是小树了。 小树在一群惊呼哭泣的孩子中,也确实算镇定,尽管脸上也有薄淡的惊异。 “有一个很久没用的地窖,我先带他们下去,再上来帮你。”小树沉着地应了声,张开双臂,护住众人,往后门的方向退了去。 “把云出也带下去。”唐三沉声提醒道。 云出正要出言反驳,小树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如果云出是那种趋利避害之人,她就不是云出了。 其实,唐三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是,前途凶险,他实在不放心将她带在身边。 “我马上上来,在我上来之前,云出交给你了。”小树当机立断,丢下一句话,带着那群小孩,很快地退出了后门。 唐三则把伤心混乱中的云出牢牢地护在身后,信手脱掉外面溅满血的外套,余下里面那套白色的纺绸内衫,在夜风里习习而舞,映着底下血淋淋的景致,平添了许多诡异的色彩。 “谁?”唐三迈出大门,沉着声,面向着那片浓稠的、黑的虚空。 半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狞笑,如响尾蛇快速滑过的嗤嗤声。 云出手脚凉,脸上却是莫名的悲愤,她踏前一步,走到唐三前面,高声怒道,“你为什么要杀害李大叔,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惹过是非,你们这群蝇营苟且之辈,有胆就死出来,让你云出奶奶把你千刀万剐——” 她才刚刚喊了一半,唐三突然将她的胳膊一拉,右脚前旋,白色的身影如旋转的百合般划了一个优美的半弧,停下的时候,他的指尖已经夹住了一枚锋利的、闪着青光的匕首。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二)中毒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看得惊骇莫名。 这是高手间的对决。 她虽然会一点微末武功,却实实在在是点三脚猫功夫,小打小闹还成,面对真正的高手,那便如一只可怜的小蚂蚁一样。 别说保命了,你甚至连对方怎么出招都看不清楚。 周围风声赫赫,冬至的夜——黑、长、冷、稠。 四处都是看不清的危险,她连看都看不清了,别说如何应对了。 现在,唯一能倚赖的,只有唐三。 好在,唐三此刻的气定神闲让她安心。云出被唐三紧紧地拽着胳膊,那安定的热量便如他的手,汩汩地传进她的心里,她忽而觉得,这个男人,是那么可靠并且可爱,便好像漂浮在黑暗中的海面许久许久,终于出现在眼前的那道海平线。 “淬毒了?”唐三将那个匕首看了一眼,随即掷在地上,冷笑道,“好歹也是御下的堂堂四殿,总是使用毒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未免太不入流了。殿下的脸面,算是全被你们丢光了。” “宫主说笑了,如果不是对付宫主这么棘手的人,我们哪里会这么费心思。”那条‘响尾蛇’在半空中阴恻恻地回了一句,“再说了,就算不入流的方法,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方法。宫主已经中毒,却还能撑这么久,并且接下鄙人的一枚飞刀。佩服、佩服。” 唐三依旧云淡风清的模样,倒是云出愣了愣,“你中毒了?” 她这才现,唐三的面色有点白,苍白里面透着薄薄的青色,几乎能看到隐约的血管,让他本就秀美的脸有种诡异的美感,琉璃一般,璀璨而易碎。 “没事,李大叔的血里有一点,所以沾了些。”唐三也不睁着眼睛说瞎话,索性认了,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一点而已,等下我运功逼出来。” 云出欲言又止,轻轻地伸手去抓住他的,握紧。 “陛下到底想怎么样?”唐三反握住她,同样捏紧,转身,面向着‘响尾蛇’出声的方向。 “没什么,陛下厌烦了唐宫自命清高的地位,他想把唐宫交给我们打理。”‘响尾蛇’丝丝地回答了一句,从黑暗中慢慢地现出身来。 云出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黑色斗篷的干老头儿。斗篷的帽檐很低,压到了他的眉毛下,黑袍也很长,长过脚踝,几乎与地面平齐。 斗篷投下的阴影,也将唯一露在外面的口鼻,也拢在黑色里。让云出莫名地想起小时候不听话时,妈妈讲的那个故事——故事里,凡是死去的人,都会被一个全身都黑黢黢的老头,带到一个叫做地域的地方。 那里,伸手不见五指…… 便如,今晚的夜。 …… 今晚的小渔村,诡异地寂静着。 别说人声,都狗吠蝉鸣都听不见。 云出手心有点凉,下意识地问唐三,“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人,不过名字叫做老鬼。”唐三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松开她,把她推到一边,手则移向腰间的一条银色腰带。 不过,待他哧哧地抽出来时,才现,那竟是一把软剑。 一把银光乍射、灿烂若月华般的剑。 “他想接掌唐宫,怕是做梦吧。”银光辉映中,唐三傲然一笑,泛着青的、苍白的脸,在银芒中像镀了一层瓷一般,越精致妖媚了。 云出看得一呆,又很快回神。她知道唐三是要和那个叫做老鬼的坏蛋打架了,不过,她就算冲上去帮忙,估摸着也是帮倒忙。 不过,让她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又无计可施,那也是断断不能的。 她的眼珠儿转啊转个不停,又瞄着场内的变化,又担心小树他们,还在琢磨着自个儿能帮上什么忙,精神高度紧张——大概是太紧张了,她竟觉得空气都变重了,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心上,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空气越来越重,重得云出几乎不能承受之时,唐三动了。 白色的衣衫,银色的剑光,便好像千万年流转的幻象,在眼前一纵即逝。 黑衣的老鬼则紧跟其后。 他们匍一离开,云出又能正常呼吸了。 她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的身影,心中亦知:唐三是不想伤到她,所以情愿失去先机,也要抢先异动,转移战场。 ——貌似,她成了他的累赘。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三)本王要保她(上)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南司月终于来到了大厅。 阿堵请的人已经在大厅里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不过,见到南司月,他们的神色还是恭敬的,至少,绝对算是客气。 粤州的别院很久没有住过,平日只有一个老头儿在修缮,所以比起南王府的奢华,这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一样,布置得简单雅致,大厅也不过是摆了几张檀木椅,再放几个官窑的花瓶,除此别无他物。 南司月走到正前方的椅子前,待膝盖碰到椅沿时,他便转身坐下。 ——对于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南司月的行为比平日更加谨慎,不过,那种谨慎不动声色,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罢了。 “原来你就是南王殿下。”他刚一坐定,底下便响起一声娇笑,阿妩摇曳多姿地走上来,停在南司月五步开外的地方,啧啧了两声,颇有点惊艳地感叹道,“看来我阿妩前半辈子真的白活了,还以为天下美人已看了不少,这几日遇到的,竟是把以前的全部比了下去。不过殿下,我们与南王府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殿下这么劳师动众地请我们来,到底有何贵干。” “陛下虽然吩咐我们不与南王府有冲突,但也不受你们南王府管辖,我们还有事,望南王殿下快人快语,别拖拖拉拉的。”另一个面色阴沉的彪形汉子,粗声粗气道。 阿堵本是随南司月一起进来的,听他言语不恭,眉毛一挑,手按佩剑,便想训斥。 南司月微微侧过脸,晶莹的眸子无所焦距地扫了阿堵一眼,阿堵于是憋住气,把骂声收了回去,改口道,“殿下,这位是四殿中排行老三的凤凰木。” “在下南宫羽,排行老二。这位是老四,阿妩。”随着那个叫做凤凰木的粗壮汉子后,一个身着白衣,长相温雅的年轻男子淡淡地站起来,手执折扇,拱手道。 “南宫羽、凤凰木、阿妩……”南司月将这三个名字默念了一遍,而后微皱眉头,冷然问,“老鬼呢?” 老鬼,便是夜氏座下四殿中的龙头老大,也是四殿里最棘手的人物。 “大哥有点事情要办,可能会晚点到。还请殿下见谅。”南宫羽的谈吐极为得体,字正腔圆,带着一股书生的呆气,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迂腐书生。 可是南司月知道,这些年来,死在四殿手中的人,大概不下于几百个了。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是淋淋的鲜血。 “老鬼要办的事情,便是去对付唐三吗?”南司月的语调还是冷冷的,其实并没有仗势凌人的意思,但那种高高的疏离感,还是让这三位平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们感到不爽。 南宫羽还没说话,凤凰木已经按捺不住,敞着袍子,叉腰道,“大哥去干什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南王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我找你们来,便是让你们转告夜嘉。其它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是唐三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夜嘉不能动。”南司月也不恼——反正他也看不见凤凰木此刻的作态,或者,他根本不曾将别人的喜怒放在心上过。他自在他的世界。 南宫羽还算沉得住气,没有说话。凤凰木却憋不住了,不客气地啐了一口,怒气冲冲道,“殿下,我可记得唐三不是南王府的人!殿下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他确实不是南王府的人,只是我想保他,又有何不可?”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四)本王要保她(下)(二更)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他确实不是南王府的人,只是我想保他,又有何不可?”南司月淡淡道,喜怒无踪的样子。 把凤凰木气个不轻,他正想将南王府与夜氏互不干涉的协议再重申一遍,阿妩突然娇笑一声,柔腻地接口道,“殿下,不是我们不肯转告,只是,就算现在转告陛下,只怕也来不及了。” “你是说,老鬼现在已经得手了?”南司月并不吃惊。 “我们来的时候,大哥刚刚出,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就算是屠座城都绰绰有余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阿妩在说‘屠城’的时候,依旧笑得妩媚娇美,丝毫不觉得残忍。 南司月的面色却微微一沉,搭在椅臂上的手轻扣了两下,“本王记得,在那个渔村生活的人,大多数是与世无争的渔民,他们未免无辜。” “殿下说笑了,无辜不无辜,本来就是我们说了算。”阿妩瞟了个媚眼,有点贪婪地看着前方的绝色,抿嘴笑道,“那些人命轻如蝼蚁,本就不相干,大哥想要的,不过是唐三的命罢了。如果没出纰漏,唐三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殿下难道还要为了一具死尸和夜氏闹翻么?” “嗯。”南司月认可地应了声,不急不恼也没什么反应,“如果他此刻确实已经死了,我不会追究——他也不值得我保他。可如果他这次没有死成,刚才那番话,还请各位告知夜嘉。” 说完,南司月站起身,转身走向内堂。 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地从背影处传出,“三位慢走不送。” “什么态度!”见南司月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嚣张样,凤凰木第一个不福气,他将袖子一捋,捏起拳,露出两截肌肉纠结的小臂,因为真气鼓震,那蓬起的肌肉仿佛有声明一样跳跃着,南宫羽深知这个三弟的本事就是力气大,他这一拳如果打出去,就算伤不了南司月,这大厅却是要缺一个口的。 多伤和气啊。 “三弟,别胡闹!事情能办好就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陛下不是吩咐过,让我们没事不要招惹南王府吗?”南宫羽将折扇朝他的手臂上轻轻一拍,极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在他的一拍之下,刚才如泰山压顶的真气竟莫名地消失无踪。 凤凰木气喘吁吁,满脸不甘,但摄于南宫羽的警告,也不敢再妄动。 这一耽误,南司月的衣角已经隐进了内堂,阿堵也跟了进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他们压根没有理会凤凰木刚才的冲动。 南宫羽扇子又一转,做了一个走人的手势,阿妩却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们说,那个女子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什么女子?”凤凰木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不是说唐三的事吗?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南司月和唐三都想保的女人,我可真想看看她到底长得怎么倾国倾城了。”竟然独占了两个极-品美男,简直是对她阿妩的挑衅和侮辱! 她唇角一勾,惊鸿般跃向门外,“我去看看大哥。” “她怎么走得那么急?”凤凰木挠着头,不解地问。 “你要知道,女人关心的事情向来是奇怪的。”南宫羽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又哈哈两声,“女人啊~”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五)蝶变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唐三和老鬼转移阵地后,云出也没有那么傻乎乎地站着。 她虽然讨厌成为别人的累赘,却也从不甘心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想了想,云出折身跑到做晚饭的厨房,用围裙兜了一堆兀自烫的灶灰,撒开脚丫,朝唐三他们消失的地方追了去。 她追了很久,终于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看见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在空中纠缠。一个身子凝滞,黑色的袍子被海风鼓得形如鬼魅,阴邪阵阵。另一个则飘逸如谪仙,腾挪反转,举手投足,都洒然翩跹,仿佛一副唯美的画面。 可画面美则美已,云出却知道情势凶险至极,他们的下方,柔软的砂粒翻滚不定,溅在空中,蒙蒙的一片,几乎挡住了云出的视线。 她看不出谁占上风,谁占下风,也不急着现身,而是猫着身,躲在旁边的一块天然岩石后。 唐三和老鬼在纠缠过后,短暂地分开了一下。 老鬼的斗篷已经被打落,露出满头奇异的银丝,衬着一张老树皮般的脸,目光阴骘,比初见刘红裳时还觉恐怖。 唐三则侧身停在他对面,面色潮红,红中泛青,气息已然有点不稳,鼻翼剧烈地喘息着,让本就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像一株娇媚的病海棠。 云出在一边看得惊心动魄:相比之下,老鬼的下盘虽然没有方才那么稳当,黑袍上还撕拉了一条长长的口,但神色还算淡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本来不至于会输,但你之前中了毒,这种毒虽然不会马上致命,但会潜入你的内息,你用的内息越多,它就会扩散得越快。你与我纠斗这么久,只怕毒已经浸满全身了吧。我劝你还是举手投降,将唐宫宫主令牌交出来,再回去好好调息,说不定还能保住现在的三成功力。”老鬼说得缓慢,云出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心脏咯噔地沉了一下。 唐三却极云淡风清地一笑,“我好歹也是一宫之主,若是这么乖乖地从了你这个老怪物,之后别人提起唐宫,只怕也会嗤之以鼻了。我虽然是师傅的不肖徒弟,却实在不敢把他老人家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另外,你也未免太高估你的‘缠绵’了。就算浸满全身又怎么样?我照样,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让你从哪里来,就给我回哪里去。回去后,顺便转告陛下。唐宫与夜氏的约定,从我唐三起,不复存在!从今以后,我唐宫人士,再不为夜氏驱使,也决计不会插手夜氏的事。” “你想违背祖制?”老鬼阴沉沉地问。 唐三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道,“谢了,离经叛道一向是我的强项。你难道今天才知道?” 话音未落,唐三疾风般迎向老鬼,银白的软剑在周身舞成一个绚烂的光波,一股暖暖的风拂到了云出的脸上。 老鬼神色微变,口中轻轻地呢喃着,“蝶变?” 云出不知道何为蝶变。 可是看着老鬼的表情,她知道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功。 果不其然,老鬼的那两字刚刚吐完,余音未歇,唐三的带突然崩断,长长的黑像被飓风刮卷,群魔乱舞一样披散在肩后,脸色越加青白,剔透如玉质样的裂纹,血管渐渐情绪凸显,妖冶地狰狞着。 紧接着,一层淡蓝色、如海水般的光线在他的梢缓缓浮起,颜料般浸染着,从尾,蜿蜒而上,一点点,将那满头青丝染成了淡蓝,蓝、深蓝……眼见着,还有越来越蓝的趋势。 那种蓝似荧光,似流水,似魔魅,美得不近真实。 云出看得目瞪口呆,老鬼也朝后疾跃几尺,老树皮脸难得地皱了起来,很不可理解地望着唐三,沉声道,“想不到你的性子这么烈,你该知道,陛下并不想取你的性命。犯不着这么拼命,一旦蝶变之后,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你或许不会取我的命,却一定会取其它人的命。我若是放任你伤了他们,以后出门,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唐三勾唇一笑,明潋如秋水般的眼睛异芒乍射,透着股妖异。 老鬼的神色也空前颜色凝重起来,黑袍鼓胀如风帆,银也如铁丝一般根根竖起,显然是全面警戒状态。 眼见着那美丽而妖惑的蓝越来越惊心动魄,云出也不知怎么福至心灵,她从岩石后兔子般窜了出去——老鬼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唐三身上,竟没有提防到这一出。云出没有多大阻碍地冲到了老鬼面前,将踹在怀里还有余热的灶灰,没头没脑的兜到老鬼的脸上、眼睛里。 老鬼猝不及防,夜枭一样惨叫了一声,捂着脸,踉跄着退到了浅水滩上。 云出也不管他,折过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正诧异的唐三,死命地搂着他的腰,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别变”‘别变’‘别变’…… 其实,她也不清楚蝶变是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什么意思。 只是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占据,那种恐惧来得如此没有缘由,但又如此汹涌:仿佛,只要她此刻放任了唐三,从此,便会失去他了。 唐三全身一僵,笼罩在他周身的淡蓝色光晕像失去能源般闪了闪。诡异的变化略略滞了滞,头已经深蓝,又缓缓地褪回到浅蓝。 但是,再也没变回黑色。 云出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僵硬与冰冷,还有一缕缕极刺激的感觉刺穿了她的衣物肌肤,全身都痛得厉害,她反正不松手,也不睁眼,只是狠地抱住唐三,直到……直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按上她的脊背,唐三轻叹着问,“你怎么跟来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流出来了。 云出使劲地抽了口气,将还在眼眶里的泪水咽进去,然后努力地笑着,仰起头,看着唐三,双手仍然抱着他的腰,低声道,“我就是来看你有什么压轴戏,一点都不好玩……没事变什么色啊,以后不准了,听没听没?”还带着哽咽的声音,娇气而霸道,倒像是小女孩的撒娇。 唐三愣了愣,慢慢恢复正常的脸苍白得厉害,唇没了血色,白若玉脂,这样的白,让他此刻的笑容看上去异常精致微弱,也异常温柔。 “好,以后不会了。”他回答道。 云出这才松了口气,讪讪地松开他,注意力转向了已经没有嘶叫的老鬼身上。 银下,老鬼的双眼黑洞洞的,眼圈青,双眸闭紧,皱折堆在眼角,怪异得很——云出不知道那灶灰这么有效用,见状倒有点点胆寒了。 “赫赫。”察觉到唐三的气场消失,老鬼森冷地笑了两声,双手箕张,成抓型,“我就用你们这两个小鬼的命,来赔我这一对招子!” 说完,便如饿鸟扑食般冲向唐三他们,唐三目光一敛,下意识地将云出掩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握住软剑,银白的剑光芒乍射,可那光芒也有种精致的微弱,再没有方才世间难匹的风采。 云出的掌心里,握住她的那只手,迅速便冷。 她知道他是接不住的。 毒已,气已散,血已冷,他是接不住老鬼这全力一击的。 几乎在同时,云出将他的手一拉,使劲地扑在他身上,将他狠命地压在沙地上,背对着老鬼,然而自己也是害怕的,她的手指几要扣进唐三的皮肤里,拽得那么紧。她知道,自己是要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留恋或者遗憾的东西,她的人生就是一副行云流水的画,没有伏笔,也没有构图,只是被命运的笔,推着努力向前。 如果,如果,真的要留什么遗言…… 她想问:死唐三!你说要娶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他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口里没一句实话,她怎能相信,怎能将本就飘摇无依的自己交付给另一个自由无根的灵魂? 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她觉得丢脸。 唐三在被云出扑倒的瞬间,愕了一瞬:他确实虚弱得厉害,才会被她轻易得逞。这一瞬之中,老鬼的利爪已经扑到,凌厉如刀的气场,刹那划破了云出的衣衫,瘦弱的脊背上顿时出现了十条狰狞的血痕。 见状,他的呼吸都要停住了,刚刚变缓的血,不可抑制地翻腾起来。 浅蓝色的丝,立刻变成了深蓝。 他们周身被一圈蓝光层层围绕着。 老鬼的利爪穿过蓝光,几乎挨到了云出的肌肤。 然后—— 一枚利器破空的声音,呼啸而至,撞击着老鬼的气场,刺进气涡中央的右首。 老鬼手背一痛,攻势立刻转向,雷霆万钧的力道劈向暗器来袭的方向。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六)对不起,我爱你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海滩飞沙漫布。 飞沙尽头,一个单薄的少年被强劲的掌力推出老远。 沙滩上留下两行绵长的沟槽,只是,少年没有倒下,而是被一个劲装的男子稳稳扶住了。 那少年便是急赶过来的小树,他跑得气喘吁吁,嘴角则残留着刚被掌力激出的血痕,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铁质圆筒——刚才的暗器便是从这个圆筒里出去的。 而扶住他的男子,是阿堵。 “老鬼,南王已经下令,不可再针对唐宫主和他身边的人。”阿堵松开小树,也没怎么细看他,踩过沙粒,大步走向前方的人,“如果你再动手,便是对南王不敬。” “他来凑什么热闹。”老鬼一击未中,声音很是懊恼,“南王府管的事情太宽了!” “该不该南王府管,你不必操心。现在,你必须放了这两个人。”阿堵一面说,一面笔直走向老鬼。 老鬼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他眉毛一皱,双眼的刺痛更让他火上浇油,“放了他们?哼,我连你一道收拾了!回去再给南王请罪!” 说完,箕张的手再次抓向虚空,阿堵早有准备,拔剑迎战。 另一边,小树剧烈地咳嗽了很久,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大步跑向云出和唐三倒下去的地方。 蓝光愈盛,那诡异幽密的蓝像蚕茧一样裹着他们。唐三的身体越来越热,从他身上出的光芒远比老鬼的利爪更刺激。她的衣衫划成了褴褛,片片飞扬,像山谷汹涌而出的蝴蝶——那蝴蝶也被染成了蓝色,泛着荧光,让人不能直视。 小树费了很大力气才接近他们,正想叫云出,蓝芒蓦然大盛,唐三俯在云出耳边,嘴唇翕动,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然后,他扶起她,稳稳地站了起来。 蓝光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 唐三神色静谧得几乎冷漠,深蓝色的头服帖地垂在他脸颊两侧,狭长的桃花眼微垂,看不清眼神,只觉那潋滟湖光,悠远而神秘。 然后,他松开手,将有点呆楞的云出拉到小树面前,交给他。 小树惊异地看着面前似熟悉似陌生的唐三,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云出接过来。 唐三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没有再看云出和小树一眼,只是一步、一步,优雅地、从容地、走向那两个正在揪斗的两人。 他的步伐很轻很慢,可经过的地方,都莫名地滞了滞。 与方才的虚弱判若两人。 云出还像个呆头鹅一样呆着,身体轻轻颤抖,无力地依偎在小树的臂弯中,看向着唐三远去的方向。 “他刚才对你说什么了?”小树也觉得情况诡异得很,稍微将她扶稳一些,低头轻声问。 “他说……抱歉。”云出低低地呓语,目光仍然胶着在唐三的背影上,眸色灰蒙,幽婉而哀伤。 “抱歉?为什么抱歉?”小树不解。 是啊,为什么要抱歉? 云出心中突然大恸,耳边犹自存着方才他轻柔的呼吸和深情的呢喃,那时候,她抱着他,还是那么真实的拥有—— 抱歉……我爱你。 ~~~~~~~~~~~~~~~~~~~~~~~~~~~~~~~~~~~~~~~~~~~~~~~~~~~~~~~~~~~~~~~~~~~~~~~~~~~~~ 阿堵自然是比不过老鬼的,但老鬼眼睛看不见,阿堵的剑招也虚虚实实,飘忽不定,所以还能抵抗一时。 老鬼终于被惹急了,黑袍鼓胀如球,滋滋作响,似要爆炸了一般。 阿堵情知不能硬来,收剑退了几步,老鬼正要趁势威,全身气场又在这一刻滞了滞。他和阿堵不约而同地转向身后:那漫漫飞沙中,那人白衣蓝,踏着世间万千,红尘万丈,穿过流转不定的光环与时光,缓缓朝他们走来。 这样闲雅、从容,仿佛岁月都能为他停留,万物跟随他的节奏,凝缓地、强大地,随他而来。 老鬼立刻收住攻势,惊惧地疾退几步,口中喃喃地念了两字,“蝶变。” 终于变了。 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在初展双翅的时候,映着璀璨的阳光,华美得无人敢视。惊心动魄。 惊心动魄的美,惊心动魄的力量。 阿堵原先只觉得诧异,闻言,也是一惊,“难道古书里记载的蝶变,真的存在?” 用人力超越天力,以血为誓,与天地签订盟约:从今以后,他的力量取于天地,无可竭尽,而作为回报,他将平衡这世间的黑暗与光明,自此无爱无恨,日日夜夜忍受两股远古力量的交锋与肆虐,永无终止。 “唐宫主!”阿堵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何必……” 唐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眸美丽冷漠,没有一丝情绪,便好像一尊极其美丽,但没有生命的雕像。 老鬼已经顾不上其它,转身疾跃而去,唐三冷眸一敛,如一道迫人的闪电,刹那移转到他的身后,手中软剑吟声萧萧,笔直地刺向老鬼的心脏。 “唐宫主!”旁边突然一个惊喝,阿妩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纤手一转,牛毛细针暴雨梨花般洒了过来,唐三略略分神挡了一下,老鬼便趁机逃匿老远。 阿妩也舒了口气,步履不稳地落在阿堵的旁边,抬起头,在看清此时的唐三时,眼中顿划激烈的惊艳和震撼。 从来不知,蓝的他,也能这样美,美得像一副浓墨重彩千年不褪的壁画。 “唐宫主……”她有点口舌无措,心如鼓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三没有找她麻烦,准确地说,他没有再找任何人麻烦,只是空茫地看了众人一眼,那轻忽的目光,也这般浅淡地扫过云出,没有一点停留。 然后,他转过身,朝海滩延展的远方,决绝地离开。 云出的嘴动了动,她想追过去,可双腿软,方才唐三看她的眼神,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立刻冻结成冰,冻结了她所有的想法和举动。 原来……原来,陌路,才是这世间最最无情的词。 ——她于他,往后,只是陌路了。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七)居然就是个小丫头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眼见着唐三越来越看不见,云出终于醒过神,她奋力一挣,正想追过去,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刚跑了几步,便扑倒在地上。 待她再抬起头时,便再也看不到唐三了,连蓝色纷飞的丝,也瞧不见一丝一缕。 “云出。”小树走过去,弯腰扶起倒在沙地上的云出,轻声道,“你先回去看看吧,整个村子……” 云出扭过头,惊茫地看着他。 小树点了点头,声音越低了,“所有人全都死了。我们要尽快安葬他们。” 云出脸色苍白,放在两侧的手轻轻拢起,然后越握越紧。 “包子他们还好吧?”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但人已经沉静下来。 “他们很安全。”小树点点头,用力地捏住云出的手,一字一顿,“还有我呢。” 云出点头,然后转身,怅然地看了一眼唐三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嗯,我们先回去。他们太久没看到我们回,会害怕的。” 至于唐三…… 只要你还在,我总能找到你,不是吗? 阿堵则没有动,静静地目送着云出和小树折回小渔村的方向,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的背影,明明是纤细的,却又显得那么笔直坚定,让人不由得想怜惜。 虽然是王爷随便选的一个人,但未必是错误的选择吧…… 正想着,他身后的阿妩皱眉嘀咕了一句,“大哥做事还是这么不遗余力,好歹也留几个活的收拾战场啊。” 阿堵这才意识到后面还有一个人存在,他扭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一脸厌弃。 阿妩也不介意,反而妩媚地回以一笑,娇柔地问,“你说,那个叫云出的女孩到底算不算美?我怎么横看竖看,没看出什么好来呢?你家王爷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这是真心话来着。 她曾以为那个女孩必定是绝世之姿,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肯定也别有风韵,自有风华,没想到竟是这样平凡的一个小女孩,像没育完全一样,换个男装,只怕还以为是一个清秀的少年——这样平平无奇的丫头,在京城大街上,只怕一抓一大把吧。 到底有什么出奇的? 她在吃惊之余,愈加好奇了。 阿堵仍然没理她,又是冷冷地瞪了一眼。 她歪歪肩膀,做了一个极优雅的手势,然后无所谓道,“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说不定她的好……呵呵,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是南王的妻子,又和唐三私奔…… 啧啧,看不出来,明明是那么清秀单纯的小丫头——不过,若是比那方面的本事,她阿妩未必就差了。 原来南王是好这一口的。 “你说,唐宫主这番变故后,会去哪里?”阿妩似乎并不需要阿堵得回应,兀自问道。 “应该会回唐宫。”阿堵无所表情道,“他是唐宫宫主,他的使命就是守护那个地方,那么圣洁的地方,岂能让你们这群宵小之辈玷污了。” 阿妩听完,脸上也闪过些许为难,“他如果回唐宫,那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不知道还能不能办下来,大哥又这样了……阿堵先生,我有事情先走一步,你就替你们家王爷,好好照顾这位云出姑娘吧。” 说罢,她很潇洒地扭腰离开,看身影,却似跃向唐三离开的方向。 阿堵也没做多想,反正王爷吩咐下来的任务,不过是保证云出的安全。 现在,云出虽然伤心,但至少人身安全是有保证的,他也不方便跟上去。 想了想,阿堵也打算回去向王爷复命,岂知一转身,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经亲临的南司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渔村外。他面向渔村里面,明明看不见,可那种静谧宁和的神色,却好似能看见万物一般。 阿堵赶紧跑过去,整理了一下在打斗时弄乱的衣衫,恭恭敬敬地站在南司月身后。 然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渔村里面。 ——横陈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表情和动作。 正在编织渔网的老人,捧着饭碗的男人女人,还有天真无邪的孩子,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一脸欢欣鼓舞。 又有谁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 因为是冬至,所有人都没有出海。 这是粤州人团圆的日子。 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团圆下去了……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八)我要报仇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很安静,她的动作也很麻利:将人拖出来,用袖子擦去他们脖子上的血痕,为他们合上眼睛,然后整理他们的姿势,让他们服服帖帖地躺着,就像睡熟的样子。 小树则在旁边挖坑,他也没有说话,动作精准利落,不一会便挖了一个大大的土坑。 然后,他帮着云出,将那些人全部抬进坑里,整整齐齐地摆好,如果是一家人的,便摆在一处,再用红绳将他们系在一起。这样,他们在另外的世界里,就能找到对方了。 说不定,还能继续刚才没有吃完的团圆饭。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都沉默得出奇,除了云出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铃声,以及铁锹翻动泥土的声音外,只余下晨曦渐薄的风声,呼呼地响。 “你有没有留意到,她戴着的手链,铃声很奇怪。”南司月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阿堵愣了愣,为难地答道,“恕属下愚钝……” 南司月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也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等小树他们埋妥,太阳终于从海平线下升了起来。 光芒四射。 云出直起腰,看着日出东方、华焰璀璨的海面,那光芒就这样投映在她的眼眸里,华光万丈。 然后,她静静地转过脸,笔直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南司月。 她脸上的悲哀也是薄薄的,如海边轻薄的水雾,似有还无,终成平静。 一种极有力量的平静。 不似南司月,他的平静,是决然的淡漠与不关心,透着冷意。 “我要见夜嘉,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见到他。”她望着南司月,一字一句,轻而坚决地说。 “报仇?”南司月神色未动,漠然地反问了两个字。 云出点点头,毫不掩饰,“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即便不能报仇,也必须见他一面!” 哪怕拼劲全力,只是甩他一巴掌,哪怕不能伤到任何人,她得为他们,为自己,为唐三,做点什么! 她没本事没能耐没权没势,什么都没有,却绝对绝对,不是懦夫! 南司月却并不认可她的勇气,云出话音未落,他唇角已经讥诮地勾起,“愚笨。”他说。 云出也不恼不急,看着他安静道,“那是我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帮我见到他。” 南司月不置可否,脸上那讥诮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我为什么要帮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一出,云出倒没觉得什么,阿堵却吃了一惊。 王爷鲜少这么威胁别人的,如果是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他根本不关心,也不会过问。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从来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阿堵偷偷地看着南司月,那含笑的脸,虽然绝对谈不上和善友好,竟觉得异常生动。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云出在心里恨恨地将这个趁火打劫的南王鄙视了一番,朗声问。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有的,全都是我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南司月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把云出气得脸色白。 小树早就听不下去了,闻言,立刻上前拽住云出的手,拉着她扭身就走,一面低声道,“何必要求他,你想要见谁,想做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做到。” 云出却挣开小树的手,执拗地转向南司月,大声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让我见到夜嘉,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 “留着你的命吧,不要做傻事。”南司月终于收起脸上的讥笑,淡淡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 说罢,小树已经硬扯着云出,离开村口这里,往骑楼方向走去。 校园港 恋耽美 (三十九)一起去京城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待云出他们走得看不清了,阿堵放走到南司月的身边,躬身问,“王爷,现在是回江南,还是……” “去京城。”南司月翩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去,“马上就有大事生了。” 唐三必会回唐宫,而夜嘉既然已经动了唐三,就再也没有与唐宫继续和睦相处的打算了。 唐宫身为千年大派,所拥有的力量一直高深莫测、讳莫如深。 夜嘉和他们翻脸,只怕也是一场苦战。 不过,夜嘉为什么那么笨,要去动唐宫呢?唐宫明明是夜氏一族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唐三带云出走了? 或者,还有另一场阴谋? 这场年终好戏,他自然不能错过。 “那云姑娘……王妃呢?”阿堵记起方才南司月再次强调了云出的身份,马上后知后觉地转换称呼。 “她自己会去京城。”南司月笃定地说道,“派人留意她就行了。” 夜嘉也好,唐三也好,都在京城。 云出,肯定会去那。 他不着急,也没想过要去守着她什么,只是,知道她也会去京城,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 ——那个坑蒙拐骗、胸无大志的小丫头,今天的表现,坚强得让他有点侧目了。 他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 云出被小树拉着,离了南司月,回到包子他们躲藏的那个地窖里。 包子追问云出渔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云出只是摇头,忍着情绪,平声静气道,“你们还记得刚才三哥对你们说过的话吗?他说,要带我们去京城。” “记得,对了,三哥呢?”包子点了点头,然后瞅瞅云出的身后,疑惑地问,“他不是和云出姐一起出去的吗?是不是……” “什么事情都没有,三哥先去京城了,我们要去京城找他。”云出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然后示意小树,将大家带向地窖的另一个出口,“因为时间很急,我们就不和其它人告别了,等下直接上路。” “刚才李大叔……”小萝卜嘟着嘴巴,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嘀咕。 “李大叔是吓我们玩呢,还记得我们玩吓人的把戏时,把李大叔也吓得够呛,他是想逗你们呢。”云出脸上的笑愈加自然灿烂,除了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还有点将信将疑外,其它人都舒了口气。 小树则静静地看着云出,看着她努力扬起的笑脸,心中微微疼了疼。 她自己已经那么那么伤心、千疮百孔了。却还是在努力地支撑着大家,让孩子们远离那些本避无可避的伤害。 “其实,他们也有权力知道这一切。”等小萝卜他们从另个出口爬上去后,小树低头,这样对云出说。 “不要。正因为我小时候见过太多,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什么都不知道地长大。”云出轻声回答,然后拍了拍小树的脑袋,歉意道,“倒是挺对不住你的,让你承受那么多。是我太没用。” “乱说什么,我本应该照顾好你。”小树侧过头,避开云出拍了拍去的咸猪手,沉着脸道,“以后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累,我看着也累!” 云出很无辜的眨眨眼,兀自辩解道,“哪有往自己身上揽……” “不和你争。”小树有点恼恼地看了她一眼,可心里到底很软,顿了顿,又柔声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还有我呢。我白吃白喝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你当牛做马了。” 云出又眨了眨眼。 当牛做马? 厄,她当初把小树捡回来的时候,可没指望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更何况,有这么好看的牛马么? 其实,在云出心里,小树和包子他们一直不一样。包子啊,小萝卜啊,还有大家啊,都和云出一样的德行,有吃有喝就很快乐很知足,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 可是小树不,小树给人的感觉,太贵气太傲气,又长得这般清透绝艳。云出在心里,一直没太敢把他当小孩子看——她知道,总有一天,小树是要离开自己的。 他会长成苍天大树,从此高不可攀。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小树的秘密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小树见云出看着自己呆,不禁伸手拍了拍的脑袋,催促道,“想什么呢,我们快走吧。” 云出赶紧‘哦’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朝地窖上爬去,快爬出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动作,扭过头,看着地道里的小树,疑惑地问,“对了,你什么时候会使暗器了?” 她还记得那枚打向老鬼,将老鬼的真气生生撕开的暗器。 那确实是小树打出去的没错。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小树可一点武功都不会。 她还记得自己六年前捡到小树时,小家伙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坐在死人堆里,全身血污。 那是一队被土匪抢劫后的商旅,所有人都死了,唯有这个俊秀的小孩,因为躲在一具死尸下,所以活了下来。 而且,还意外地毫无伤。 她走过去,向他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瞟了她一眼,眼神冷硬得让云出都看得心寒。 他没有理她。 云出也不气馁,继续问,“你是哪里人?” 还是沉默。 小屁孩的眼神还是冷而硬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柔弱,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云出却没有被他的气势唬住,而是一巴掌就拍到他脑后,然后,拎起他的后领,嘟哝道,“别扭孩子,你还打算一直在这里坐着啊,走,跟我回去!” 小树虽然不情不愿,但他不至于和云出厮打,而且,云出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从小四处混吃混喝,力气也是不小。 小树就这样,被她蛮横地拖了回去,成为了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 他一直不肯告诉云出自己的名字,于是云出把他唤成小树。 希望他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不要因为往事而消沉。 小树确实长得不错,最开始不太肯说话,每天只是冷淡地坐在门外,看着远处呆。就算云出去找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可是云出是谁啊,云出就是那种没眼力见、不合时宜的,即便你不搭理她,她也能自个儿说得兴高采烈的怪人。 而且,她肚子里的故事和见闻,总是那么多那么有趣。 终于,在耳朵经过长达小半年的荼毒后,小树站起身,径直走到云出的面前,仰起头看着她道,“云出,你真的很吵。” 云出也不气,只是傻笑,摸了摸后脑壳,望天自语,“很吵吗……还好吧……” 可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也算破冰了。 小树虽然还是不爱搭理人,可懂得很多事情,他仿佛有种自然的吸引力,让大家想和他套近乎,甚至放心地去依赖他。云出没想到,这么一个别扭的小屁孩,竟然也蛮有人缘的。 渐渐的,她也开始依赖他了。 虽然自己也不曾察觉。 “去京城后,你不要轻举妄动,到了那边,凡事你都得听我的。”云出正神游呢,小树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 云出诺诺,正想答话,突然忆起:关于暗器的问题,小树貌似没有回答诶。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除此之外——到了京城,她为什么要听小树的? 说起来,她见多识广,可比小树强多了。 云出正打算反驳,却被小树在后面推了一下,云出终于窜出地窖,再回到大家身边,自然什么话都不能说。 也在此刻,云出又现一个问题:刘红裳不见了! 刚吃饭的时候,明明还是坐在一处的。 她回头探寻地看着小树,小树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神色如常,淡淡道,“她已经走了。” 听他这样的态度,云出也不好再问。 其实,在她教她凤舞云翔时,她就知道刘红裳决意要走了。 ——如果那是她自己的意愿……姑且随她吧。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一)这就是京城呀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之前并没有来过京城,虽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但自己做的毕竟是不法勾当,哪里敢跑到皇城脚下去乱来? 而且,夜嘉那个人虽然年轻,执掌政权没几年,见过他的人都以为他是纨绔公子、吊儿锒铛,但他管辖的王朝,却是以法制严峻出名的。 在他执政期间,每天都有人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罪而判以死刑,至于大罪者,更是抄家诛九族,有点白色恐怖的意味。 不过,这样的严苛刑罚也带来了一个好处:敢犯罪的平民百姓还真不多。 至于达官贵族,他们有特赦的权力,对他们倒没多大制约。倒是给他们惩罚下人时提供了便宜。 云出可没特权,当然不会自投罗网,跑到这个随便往街上扔一块砖、就能砸中五个贵族的京城里放肆。 顶多,就是骗骗土财主,外放京官。 所以,当云出一行浩浩荡荡站在夜都巍峨的城墙前,云出瞬间长大了嘴巴。 其实,何止她,几乎在场的人除了小树外,都无一例外地张大嘴巴,瞪大眼。 跟它相比,那一路走来时看见的城楼啊墙壁啊,都跟玩票似的。 ——怎么会有那么高那么高的城楼呢? 几乎要把几十个云出叠起来,才能摸到上面青灰色的城垛。 除了高之外,城砖还出奇地厚。那细密的纹理和隐隐带着金属光泽的质地,宛如浇上了一层铁水,在灿然的阳光下,泛着让人胆寒的光。 据说,这座城墙已经耸立千年,当年,夜玄大帝用了三年时间方修建出这座让神族余孽望洋兴叹的夜都——王朝之都,也是人族的命脉所在。 而后,在接下来千年时光里,所有继承人都在不停地加强巩固它。经过这千年的洗礼,它早就成为夜氏不灭的象征,是王朝不破的灵魂。 他们抵达夜都的时候,时间还早,青棕色泛着铜绿的城门严丝合缝,将城内的景象封闭得严严实实。 包子带着大家倚着城墙坐了下来,又从包裹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众人。 这个月日夜兼程,大人尚且吃不消,更何况小孩子。 只是大家见云出精神恍惚,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不好叫苦,只能默默地跟着她越走越快。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大家也都泄了气,瘫倒在路边不肯起来。 云出却似还有力气,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堵似乎永远不会倒塌的城楼,轻声问,“唐宫在哪里?是不是在里面?” 其实,在她心中,更想问的,应该是:唐三在哪里? 小树也是少数没有坐下的几人之一,他一直站在离云出不远的地方,自然也听到了云出的声音。 其实小树不太确定云出是不是在问他,可他还是回答了,回答得非常理智而且详尽,“唐宫并不在城中,它在圣山之巅,离这里还有百里路遥。可如果想去圣山,就必须穿过夜都。云出,你想好自己去找谁了吗?” 是去找夜嘉报仇?还是去找那个已经不再认识自己的唐三? 云出回头,看着小树的脸,陷入犹豫。 之前在南司月面前,她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口口声声说找夜嘉麻烦,那确实是真心话。 可是在这小半月的旅途中,云出想得很清楚:她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 即便是找夜嘉,也不能这样莽撞行事,她是谁啊?她可是个骗子! 听过骗子不挥自己的特长优势,跑去逞匹夫之勇没? 没有吧。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二)揭皇榜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所以呢,云出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先进京城,好好观察形势,再谋定而后动。 可这一去,福祸不知,包子啊,小萝卜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呆在自己身边了。 打定主意,云出豁然转身,望着小树道,“小树,等会进了城,你先带他们找个地方住下,我要先离开你们几个月,这个你拿着,万一我一直没来找你们,你们就离开京都,去附近一个民风淳朴点的地方开一家店,好好过日子。” 说着,云出将一张银票递给小树。 小树接过来瞧了瞧:却是唐三找那个当铺老板敲诈来的大额银票,冬至那天吃饭前,唐三乖乖地孝敬给云出的。 他没有推却,更没有罗嗦,而是将银票折了折,往怀里一塞,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包子他们也没有听见。 孩子们到底玩心重,小萝卜在城墙边上坐了一会,又啃了几口大饼,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便绕着那座巍峨肃穆的城墙转悠起来。 还是清晨,城外的人并不多,云出也没怎么管她。待时辰到了,城门从里面被守卫吱吱呀呀地拉开时,小萝卜才甩着两条羊角辫,雀跃地跑回云出身边,举着一张黄色的榜,眨巴着眼问,“云出姐,那边好多人围着这东西看,这上面写得什么啊是不是很好玩的故事” 云出闻言,将皇榜接过来,仔细地读了读,面上渐渐露出了喜色。 她正愁没有渠道见到夜嘉那种大人物,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皇榜上的内容很稀罕,大概是说,江南南王来京,陛下为尽地主之谊,也为了表达自己与爱卿的亲厚之意,广征人才,宝殿献艺,以博南王一笑。 使其笑者,有重赏。 失败者,当然也有相应的惩罚。 至于赏什么,罚什么,黄榜上没细说,云出也不会去追究她满脑子已经开始筹划着这次觐见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能见到皇帝的机会本来少之又少。 她没有理由错过这次天赐良机。 不过,别人或许不知道那位声名显赫的南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却是很了解的。眼疾不说,那个人根本就是一块大冰砖,不,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想博他一笑吗,真是难于上青天在云出的记忆力,某人似乎除了冷笑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笑容了。 白白地辜负了那一副上好的皮囊。 她得好好地琢磨一个出人意料的节目才好。 小树见云出的表情煞是古怪,时忧时喜的样子,心中一动,也要伸手去拿那张皇榜。 云出却抢先一步,将皇榜卷了卷,塞进怀里,然后牵起小萝卜的手,大步朝已经大门洞开的京都里走去。 在计划实施之前,她得先安顿好他们 ~~~~~~~~~~~~~~~~~~~~~~~~~~~~~~~~~~~~~~~~~~~~~~~~~~~~~~~ 藏龙卧虎和井底之蛙。 这两个词,是云出进京后感触最深的词语。 处处都在藏龙卧虎,唯有她是井底之蛙。 譬如刚才还在她身边哭哭啼啼,说自己本不愿意抛头露面,但爹爹病重,想赚钱药钱的小姑娘,一上台,整个人顿时容光焕,那一曲惊世羽衣,弹奏得行云流水,荡气回肠。 京尹大人当场就拍板,准她入殿表演。 云出倒不担心资格问题,好歹她还有刘红裳教给她的凤舞云翔压轴呢。 倘若没有这个法宝,那她现在就能收拾包裹走人了。\\hei中纹网 /*960*90*/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三)入围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上场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干彪悍,大概夜嘉不按常理出牌的名声传得太开,众女子都指望着能在大殿献艺,搞不好合了陛下眼缘,从此为妃为嫔呢。 别人未必还存着这个心思,但云出身边这个弱柳扶风的女孩,却明显是冲着夜嘉去的。 不然,她手里绞来绞去的手帕上,为什么会绣着一个嘉字呢 云出好奇心起,见一时半刻还轮不到自己,索性摇了摇手,洒然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小云,也是来应征献艺的。你是” “我叫思思。”女孩柔柔地回以一笑,腼腆道,“许思思。” 女孩笑的时候,脸颊上有浅浅的笑涡和浅浅的红晕,分外动人。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羞涩与婉约,让云出心折不已:她虽然在外野惯了,却喜欢那些正经人家长大的正经女孩,拥有这样笑容的女子,一定自小被人疼爱,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优越感,恰恰是云出一直羡慕着却始终未能得到的过往。 “许思思,你等下准备上去表演什么对了,你怎么也来参加这次的献艺,也是为了医药费”云出好奇地问。 许思思摇摇头,烟波若水,脸也更红了,却只是不说话。 云出虽然八卦,但不至于强人所难,见许思思不愿回答,也不再追问了。 过不多一会,就轮到云出上台。 一曲风舞云翔,果然如刘红裳吹嘘的那样,即便是云出毫不到位的表演,也让场上的那位京尹大人目瞪口呆。 进殿表演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还问了一堆其它问题,譬如:这个舞蹈是谁教的小云姑娘是哪里人芳龄几何 等等等等。 云出按照之前的排练,一一回答了,只说自己是江南小户人家的女儿,因为父母病逝,故而来京城投亲。 她一面说,一面含羞带怯地瞧着京尹大人一眼,被仔细易容过的小鸭蛋脸珠圆玉润,眉眼俊秀,唇微微嘟起,声音更是甜嗲中带着糯味儿,与京城里爽直平白的腔调截然不同。果然很有一派江南小女儿的娇媚。 京尹大人心知:虽然小皇帝贴皇榜的名义是为了给南王接风,可以他滥收后宫的一贯风气来看,焉知这次不是他又一次心血来潮,名是献艺,实则选妃呢 如果真是这样,把这个女孩送上去,倒也算投中小皇帝的心思。 念及此,京尹大人摸了摸自己不算太长的胡须,在唐小云这个名字上大大地画了一个圈。 大概也是压轴的意思。 云出瞧见他的小动作,心中又默默地把刘红裳感谢了一番,福了福礼,退下去了。 排在云出下面的,则是许思思了。 云出走得很慢,走下大堂时,堪堪听到了那个京尹与许思思的对话。 “这位许姑娘,你准备表演什么” “快快板”许思思的回答,让云出差点打了一个趔趄。 不会吧,竟然是表演快板 这里人才济济,快板这东西,在任何一个茶馆啊,酒楼啊,就能听到许多,而且,几乎看不出什么技术含量,许思思这次看来是没戏了。 果不其然,京尹大人哼了一声,大概是看许思思楚楚可怜的样子颇惹人怜,声音倒没提多高,但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姑娘,这次我们挑选的人,是要在大鸾宝殿之上,为南王殿下和陛下准备的,快板呢许姑娘,依本官看,你还是回吧。” 闻言,云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吗,这一看不打紧,云出立马心软了。 也许,许思思是真的倾慕那个混蛋夜嘉,不然,在听到京尹拒绝之时,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失望悲伤,几滴极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盘旋,沾染着睫毛,湿漉漉的,好像细雨中奋飞不起的蝶。 某人烂好人的劣根性又开始扬光大了。 云出几乎没有停顿,脚后跟一转,折回场内,将许思思的胳膊一拉,然后眨巴着眼睛,很纯净很无辜地看着京尹大人道,“大人,我突然想起,刚才跳的舞其实需要一个节拍师,从前一直是娘亲帮我打拍,现在,娘亲已经不在了”她垂下头,假惺惺地默哀了一忽而,待众人都心怀同情时,才抬起头,用雾蒙蒙的眼睛继续看着京尹大人,继续道,“这位许姑娘,长得很像亡母,都这般温柔美丽。大人,我可不可以请许姑娘和我一起同台献艺,为了打节拍” 她这个要求动情动理,京尹大人实在找不到好理由拒绝。 点点头,便算应了。 当然,他又惯例地问了一些许思思的情况:京城本地人氏,住在郊区的许家庄,也是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叔叔。家世清白。 常规询问完毕后,云出牵着许思思,一道下了大堂。许思思自然千恩万谢,握着云出的手,刚刚还在眼眶内打滚的眼珠,眨眼间便流了下来。 云出最看不得别人哭虽然自己也动不动就假哭见状,她赶紧摆摆手,特豪爽地吩咐了一声,“什么都别说,到了那天,在城门口等我就行了。” 然后,转身走人。 许思思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地念着那个陌生的名字。 小云。 唐小云。\\hei中纹网 /*960*90*/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四)小树的男友力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刚溜到巷子口,还没来得及卸妆呢,就被小树一巴掌搭到肩膀上。 她猛地转过身,见是小树,赶紧拍拍胸口,瞪眼嗔怪道,“你干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还有啊,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什么时候变成鬼了。” 小树无语了一阵,然后淡淡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是你慌里慌张的,没有看见我罢了。” 云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突然想起脸刚刚擦了一半,此时一定是张大花脸,狼狈死了。 见她又忙忙低下头,手背在脸颊上擦来擦去的,小树绷起的脸缓缓展开,露出一轮清隽如月的笑容,“好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赶紧洗一洗,回家吃饭。” “哦。”云出又摸了摸头,故意轻描淡写道,“我通过了,后天就会去参加那个宝殿献艺。” 小树的脚步顿住,“你考虑好了” “嗯。”云出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不要问我下一步什么打算,我只想把这一步做好。你放心,我已经很冷静了,绝对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只是,有太多事情,我需要接近他,才能明了。” 譬如蝶变,譬如唐三,譬如夜嘉的弱点。 她没有任何消息渠道,唯有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只有一直努力,才有可能接近真相。 停滞不前,等着上天的指示,这种被动的事情,云出从来不屑于做。 因为,在她过去的十几年中,没有什么是上天赐给她的。 都是她自己努力得到的。 小树点点头,并不劝阻,只是非常理所当然地接了一句,“到了那天,我陪你去。” “那可不行。”云出赶紧摇手,花一块白一块的小脸看上去煞是好笑,“我可是跟那个京尹大人说,我是孤儿的,你跟着我去,算弟弟还是算妹妹啊” 小树长得好看,其实没一点女气,但实在太好看了,让云出忍不住想打趣他。 大伙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就连云出,也实在称不上白皙娇嫩,唯独小树,皮娇肉贵的,看着像位矜持的大家小姐。 小树早被她打趣习惯了,也不生气,只是捉住她在自己眼前摇来摇去的手,吸一口气,更认真地重复刚才的话,“我跟你去,你可以随便给我胡诌一个身份,跟班也好,马夫也行。胡诌是你的强项,我相信你可以带我进去。” 云出手被捉住了,摇手是不可能了。不过,她还能摇头。 小脑袋摇得像一只拨浪鼓。 “那更不成,说我是你的跟班别人还会相信,说你是跟班哈哈,太好笑了,你还是好好地帮我照顾好他们吧。” 小树又是一阵无语,目光异常地盯着云出一张一合的嘴,然后,蓦然扭开视线,手往上滑了滑,落到她的手腕上,而后拖着兀自笑个不停的云出,淡声道,“洗脸,回去吃饭。后天的事情到时再说。”\\十只柠檬强推《清宫妾妃hei黒烟中|网 /*960*90*/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五)奇怪的许思思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他们暂时租住了一个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小建筑,有几间低矮的房子,中间则是一株很老很老的槐树。 云出回去的时候,他们都齐齐整整地坐在小槐树底下,摇头晃脑地念书。 教他们读书的,是云出新聘请的一个老师塾。 老先生教得很认真,孩子们学得也很认真。 云出倚在院子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大家,脸上是淡淡的祥和和满足。 “小树,无论我出了什么事情,帮我照看好他们。这才是帮我最大的忙。”她轻声道。 小树没有理她,径直走进榕树下面,拍拍手,招呼道,“云出姐回来了,大家吃饭吧。”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云出考考这个的功课,再刮刮那个的鼻子其实她的功课也很差,小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哪里有什么机会接受什么系统教育。 不过,云出娘却是一个真正的才女,虽然疯疯癫癫的,但也教了她不少字,再加上她后来断断续续囫囵吞枣地学了不少,在这群小屁孩前面撑撑场面,还是能勉强应付的。 “这一句,天地不仁,万物生来有隔的意思呢,就是天地向来不仁慈”云出捧着小萝卜的书正想胡诌呢,冷不丁听到小树在旁边插口道,“这里的不仁,并不是不仁慈的意思,而是公平。天地并没有特别的偏私,但在没有偏私的情况下,万物都有它的不同和优劣。” 云出的脸红了红,喉咙含糊地吐出几个音节,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小树那番话是自己说出来的一样,“小萝卜,明白没有就是这个意思” 小萝卜很厚道地哦了一声,很知趣地没有拆穿她。 孩子们又一窝蜂地朝饭厅跑去,云出和小树跟在后面,在小树经过云出身边时,他说,“他们固然可爱,只是对我而言,如果没有你,他们只是一群不相干的小孩而已。” 这样冷漠又让人反驳不起来的话,让云出莫名地寒了寒。 脑中瞬间划过一个词 养不家啊养不家。 这是只留不住的小屁孩 ~~~~~~~~~~~~~~~~~~~~~~~~~~~~~~~~~~~~~~~~~~~~~~~~~~ 宝殿献艺那天,夜都一派歌舞升平。 当然,其实京城的每个晚上,都是歌舞升平的场景。 不像那些小地方,到了晚上,大街就静悄悄了,除了花街柳巷外,其它地方都杳无人烟。 京城到底是京城。 明明已经天黑很久了,临主街的店铺还挂着灯笼,那些绸缎店啊,糕点店啊,甚至粮油店,生意都还不错,人来人往的。 云出和许思思在城门口会和后,便去京尹大夫人那里报了道,再由人抬着,一行入选的女子浩浩荡荡地奔赴今晚宴席的会场皇宫。 轿子很大,一般是两人坐一顶,许思思和云出是同一个节目,自然同坐一台。 云出掀开暗红色的布帘,朝街道两旁瞧了瞧,转头对许思思道,“京城的晚上真热闹,不知道夜市上的东西,会不会比白天便宜一些” 她心里只惦记着钱财问题,所以率先闪进脑子的,便是这个疑问。 许思思却好像没听见,低着头,手里仍然铰着帕子。净白如百合的脸微微皱着,若有所思,似希冀又似胆怯。 云出见她这个模样,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心中开始为那一块绣着嘉字的手帕编故事了。 第一个版本:夜嘉造孽太多,欠下了思思的人情债,所以思思想当面向夜嘉问清楚。 第二个版本:也许他们不是旧情人,而是兄妹,许思思是夜嘉的妹妹,是老皇帝的私生女 第三个版本:许思思想着的人,根本不是夜嘉,而是另一个名字带着嘉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她那么焦急想进宫呢 千头万绪,找不到答案。 既然找不到答案厄,那就不想了吧 云出正打算放过自己的小脑袋,不料许思思忽而开口道,“你弟弟长得和你不太像呢,不过,他真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小云,他是你的亲弟弟吗” 许思思口中的弟弟,就是小树了。 今天中午,还是小树将她送到城门口的,见到许思思时,云出抢先介绍道,“这是我弟弟。” 当时,许思思细细地看了小树良久,几乎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神了。 小树则冷淡地朝她点了点头,又向云出嘱咐了几句,然后看也不看她地离开了。 因为下午许思思过于明显的反应,她此刻问起小树,云出并不觉得奇怪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的小树也长成了一个受女孩子关注的少年了。 以后出去混,估摸着也是一个少女杀手。 哎哎,长得好看真是造孽。 “同长在一个屋檐下的弟弟,你说亲不亲”云出含糊地回答完,又想起之前自己编造的背景,忙不迭的加了一句,“和我一起从江南来的。” “哦。”许思思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和他,有点像呢” “什么他”云出耳尖,凑过去,巴巴地看着许思思问。 许思思却似受惊了,往车厢椅背后一缩,眼神闪烁地扭开脸。\\十只柠檬强推《清宫妾妃hei黒烟中|网 /*960*90*/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六)昊天殿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自觉没趣,抓抓头,正想岔开什么一个话题时,马车停住了。 皇宫内除了夜嘉的坐骑外,是不能行马的,剩下的路途,他们要自己走进去。 轿帘被前来迎接他们的侍从们小心地掀开,云出先跃下来,再伸手将许思思扶了下来。 站稳后,她深吸一口气,手搭成凉棚,站在宫门前,向宫道尽头极目眺望:目之所及,全是清一色的绿瓦红墙,琉璃制成的屋檐在夜晚星星点点的灯光下,璀璨生辉。从宫门延伸到远处的灯笼,更如横亘的银河,几乎接壤天际。 而灯光,星光,也渐渐融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皇宫——真的好大好大啊。 千年前,当夜玄大帝第一次站在皇宫制高点,接受满宫人海匍匐膜拜时,不知道是怎样的壮观情景? 云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致,心中除了感慨与震撼外,不知为何,还有一点点似曾相识的错觉。 依稀,仿佛,她曾来过这里。 曾在这绵长的玉石宫道上,放肆地奔跑过。 只是,夜风一吹,那种感觉立刻烟消云散。 宫里的侍卫都是一样的装束,一溜儿白色长袍和青色腰带,腰带右侧则是一串长长地流苏,在夜风的吹拂下,晃荡晃荡的。也是这静穆宫廷里的唯一动感。 她们在白袍宫人的指引下,踩过凹凸的,雕着图腾的大道,一个挤着一个,小心而恭敬地朝皇宫的北面走去。 中途经过的宫舍屋宇,仿佛都是一个模样。 云出刚开始还在慢慢地记清道路,到后来,拐了拐去的,又是穿假山又是过花园,完全找不到北了。 在她彻底晕菜之前,她们终于到达这次国宴的举办地点:这里,也是夜玄大帝创办王朝时,大赏功臣的地方。 昊天殿。 昊天殿一共有三扇大门,平时只开中间的一扇,此时却是三扇齐开。 里面泄出丝竹管乐之声和辉煌如篝火的灯光,静与闹,明与暗,在殿前古朴的广场前交缠,沉淀。 让人心生畏惧。 ——即使,明知里面正是歌舞暄天,可是面对这座巍峨肃穆的大殿,还是不敢存上轻慢的心思。 夜嘉在这个地方招待南司月,显然是成心不想给客人自在。 她们是轮番上场的,按照出前排的号码,云出和许思思是第十个。 现在,第一个进去了,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赚药钱给父亲治病的弹琴小妞。 她今天经过了精心打扮,头光鲜,唇色光艳,比上次见面时还显得容光焕。 云出真怀疑她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生病的老爹啊? 不过,无所谓啦,不关她事。 弹琴小妞进去了很久,其余的人都站在一排侯在殿外。 许思思扯了扯云出的袖子,“这里好吓人。” 云出环顾了一圈四周:殿外四尊大石狮子雕刻得惟妙惟肖,各个都有两人高,看着实在有点吓人。 “都是假的,有什么怕的。”她撇撇嘴,话虽这样说,手却张开,下意识地把许思思护在身后。 哎,不是她自来熟,实在是这些年带小孩,把自己带成了老母鸡性格。 见到弱小的,就想保护! 许思思被云出不露痕迹地推到身后,她略略愣了愣神,然后莞尔一笑。 可是,云出却有点笑不出来。 在她话音落后,再仔细看那四尊石狮子,竟觉得它们的眼睛特别有神采,大概是宝石镶嵌成的吧,在殿内灯光的映射下,顾盼生辉,眼波流转,好像盯着她似的。 明明是假的……真是,自己吓自己……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七)喂狮子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还没来得及自我安慰呢,头先进去的弹琴小妞突然被两个侍卫拖了出来,那小妞扭着身子,惊恐地喊着‘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两个白袍侍卫置若罔闻,仍然面无表情地拖曳着她,在经过外面等候的众人时,云出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上前福了福,客气地问,“这位大哥,不知道她怎么得罪陛下了?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其中一个白袍侍卫抬头瞟了她一眼,语调平稳地回答道,“皇榜上写得很清楚,如果不能让陛下尊贵的客人笑出来,就会受到惩罚。” “那陛下的惩罚是……”对于她的失败,云出见怪不怪——如果弹琴就能让南司月笑出来,那她的名字可以倒着写了。 “这么没用,当然是喂狮子罗。”后面不知怎么响起一阵娇笑,阿妩一身飘逸的雪纺长裙,踏着星光袅娜地走到众人面前。然后,她弯下腰,勾起那个女孩的下巴,仔细地观摩了一番,然后啧啧出声道,“就你这模样,还有什么烂琴技,还想勾-引陛下?哎,就连喂狮子,都嫌你皮粗肉糙呢。” 说完,她直起身,极优美地挥了挥手。 两个侍卫得令,立刻拽着大呼小叫的女孩朝大殿前面右侧的小巷子里走去,不一会,便听到狮子怒吼的声音和一个惨绝人寰的尖叫。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所有人都吓成了呆木鸡,连云出的手也剧烈地抖了一抖。 再看那四尊石狮子,好像它们的嘴角都残着血迹一样。 “第二号是谁?陛下和南王都等着呢。”阿妩依然笑得温柔可人,美目在她们身上一瞟,大家纷纷往后退去,唯恐她看向自己。 云出也随大流后退了一步,反正她是第十号,一时半刻还轮不到自己。 阿妩已经走到了二号的面前,也是一个美丽娇娆的女孩,阿妩看了看她,摇头道,“哎,没想到小狮今日的伙食这么好,这个皮肉倒嫩一些。” 这语气,好像她谈论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菜市场的猪肉。 二号直接吓得瘫软了,只是,在倒地之前,还是被两个侍卫架了起来,强硬地拖进了大殿。 阿妩最后瞧了她一眼,再回头一看:剩下的人几乎都吓得够呛,腿肚子狂抖,脸更是白得渗人。 阿妩耸耸肩,越过她们,口中念叨着,“我去看看小狮。”不过,在经过云出面前时,阿妩停住脚步,扭头仔细地看向她。 云出心跳都慢了半拍,在阿妩出现时,她已经认出了她。 虽然自己此刻易了容,但以阿妩的目力——如果被认出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许思思?”结果,阿妩的称呼马上粉碎了云出玉石俱焚的决心。 搞了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过,没想到她认识思思。 许思思本躲在云出后面,此刻被叫了名字,只得耐着头皮走了出来,低着头,很窘迫的样子。 “阿妩姑娘。” 阿妩饶有意趣地笑笑,似对她说,又似自语。 “不知道对你,陛下会不会留情呢……” 然后,她转身走开,看也不看云出。 云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又觉得心有悸悸——她拉上许思思,本是想还她一个心愿,没想到,这此赴宴,竟是个死局。 若是等会,她们也被拖出来喂狮子,那许思思这条命,就是她云出欠下的。 念及此,云出很是歉疚。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八)表演口技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许思思却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那双潋滟若水的眼睛,柔柔地粘在云出脸上,温柔道,“无论结局如何,真的很谢谢你,我只要能站在这里,看看这个皇宫,这座大殿,便死也甘愿了。” 云出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更觉得自己对她不起,愧疚之余,她叹息着问,“你真的是为了来看夜嘉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看看刚才被拖去喂狮子的人,就知道夜嘉有多暴虐无常了。 许思思垂眸不语,可眼神里没有一点犹豫。 云出也不想再说什么。 第二个人已经拖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狮子吼。 然后,第三个。 第四个。 …… 每进去一个人,广场里剩余的人便沉默一份,那种沉默并不仅仅是不做声,而是恐惧堆积的压抑感。 四座石狮子,也显得越来越狰狞高大,几乎要扑过来。 云出知道,其实许思思也是害怕的。 可是,随着号码渐渐及近,她却站得越笔直。在一大群歪歪扭扭的人中,身姿秀挺的许思思,便如一株临风而舞的水仙,清贵迫人,让人仰视。 云出默默地擦了擦汗。 在九声狮子吼结束后,终于轮到她们了。 侍卫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像前几个那样将她们拖进去,不料这两个女孩却出奇配合,许思思大步走在前面,云出则小碎步跟在后面,非常主动地踏进了那座灯火辉煌又形如人间地狱的昊天殿。 昊天,昊天,自然是极大的。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云出在刚刚踏进那座大殿时,还是稍稍地震了一下。 是真的很大。光鉴照人的地板,足足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厅,天花板是半弧形,如苍穹般,缀满灿然的夜明珠。 大厅左右,是两排整齐的桌椅,此刻也坐满了人。 看他们的装束仪容,大概夜氏王朝的达官贵族,都欢聚一堂了。而在大殿之上,大概十五级台阶高处,端坐着身穿玄色衣衫的夜嘉,以及紫色袍子的南司月。 云出乍见到夜嘉,想起小渔村的惨案,心中的恨意立刻如春草般勃勃生长。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所以,忙忙地低下头去。 好在,夜嘉并没有注意她。 夜嘉第一眼看到的是许思思,更准确地说,是许思思的眼睛。所有人进殿时都低眉顺目,像云出这样,唯有许思思,就这样笔直而灼热地看着他,目光明净,没有一丝闪烁或者畏惧。有趣。 “你们要表演什么?刚才连着几个人失败了。失败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得哦。”夜嘉的好玩心被许思思挑起了些许,可是那兴味的目光,也不过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下而已。 下一刻,便移开了。 不带情绪,不带回忆地移开了。 许思思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剧烈地抖动着,比听见狮子吼,更加剧烈地抖动着。 云出又看到她悲伤而压抑的眼神,心里默默地擦擦汗:哎,遭遇薄情郎不要紧,可是这个郎君也太薄情了!你费尽心思,甚至不顾生死地来见他一面,他竟然根本就不记得你了! ……不过,许大小姐,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啊。 “表演口技。”听夜嘉问,云出深吸一口气,然后坦然抬起头,朗声道。 南司月是瞎子,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此刻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上,一身紫色长袍映着他特有的白皙肌肤,天神般美艳威严,除了身份之外,只是这种美,就让人不敢直视,又有谁注意到他那双琉璃双眸里,是否凝聚着自己的影子呢? 所以舞蹈啊,戏法啊,都是扯淡。 至于弹琴作曲——南司月本人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又哪里会欣赏那些闺中技艺? 那些女子,死得实在不值。 可是,不管值与不值,或者,不管南司月是不是有心,那些人的死,只怕都要算在他头上。传出去,被人谈论时,大家也会说:南王喜怒无常,胡乱杀戮。就像她之前听到的,关于南王的传言一样。 夜嘉呢,拍拍屁股,照样用他天真无邪的面孔哄骗世人。 ——咳咳,言归正传。 舍弃风舞云翔这出压轴戏,换成口技,也是考虑到诸多客观因素,因地制宜的结果。 她的节目换得突兀,许思思也不明缘由地望着她,云出压低声音,轻轻地吩咐道,“等会你就随便打几下快板,配合配合我就行了。” 夜嘉却很有兴致,手里把玩着一盏水酒,喃喃重复,“口技?具体是什么?” “地点是一个小渔村,然后,那里生了一场大灾难。”云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南司月本只是懒懒地倚在椅背上,对场上的动静爱管不管的样子,然而,在听到云出的声音后,他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朝场上倾了倾。 索然无味的表情,也立刻生动起来。唇角虽未勾起,但有种若有还无得笑意在慢慢潜出。 校园港 恋耽美 (四十九)那就娶呗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云出开始表演了。 她自小坑蒙拐骗,易容和易声,本是最基础的功夫。 更何况,她在小渔村里生活了那么久。 空寂的昊天殿里,很快响起了海浪的翻涌声,哗啦啦的,闭上眼,好像能看到翻着白浪的大海。 世界那么静谧。 南司月不需要闭眼,他是一直看不见的,所以云出营造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那么清晰而完整地凸显出来。 ——犹记得,那天,他站在海水中的感觉。夕阳洒在身上,暖暖的,渐渐消失的感觉。抬手握住,却什么也未能抓住的感觉。 小小的渔村,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亘古不变的海边,如远古的雕塑。 太阳出来了,村里渐渐有了人声,有了狗叫。 有一个小孩,在村口向母亲撒着娇。 隐约中,他能看到晨起的炊烟,粗犷质朴的渔民大口地扒拉着鱼饭,互相打着招呼,相约出海。 场面一时很喧闹,云出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被劈开的竹筒,刷刷地模仿风声和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然后,大人们出海了,留下女人孩子,渔村恢复安静。 海浪声渐大。 南司月心中泛起一阵温暖——寻常人家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他从未接触过,也不曾试图去了解。 可是此刻,听着小孩子的鼾声和妻子们娇侬的嘱咐声,好像能闻到海边咸涩的味道,那种温暖的感觉很奇异,几乎让他不能自已。 静悄悄的午后。静悄悄的幸福。而后,便是男人们回来的声音。又是一阵令人愉悦的喧闹。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夜晚最终的宁静,给这幅美丽的渔村写真图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可是,随着一声利刃刺入骨血的哧啦声。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被打破了。女人们惊恐的叫声,孩子的哭喊,男人的怒骂,血溅落的声音,兵刃相击的丁玲,一阵一阵,紧锣密鼓地,和着许思思的快板声,如疾雷,如闪电,如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喘不过气,不能呼吸。 然后,又是一声尖利的叫喊。撕心裂肺,心惊胆战。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与午后的安静决然不同。海浪声再次大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岩石。有几声隐隐的啜泣声,还未细听,便已消散。 她的表演结束了。 云出收起道具,朝四周福了福,然后后退一步,站在许思思身边,定然地看着夜嘉。这一切,不过是小渔村事件重演罢了。 可是,始作俑者的夜嘉,却浑然没有一点知觉,他甚至还在回味方才那精湛的口技,脸上满是赞赏。 云出突然觉得悲哀。 这件事,对她是一生难忘的伤痛和噩梦。 可是,对于夜嘉来说呢?也许,不过是老鬼回禀时,一句轻描淡写的‘全杀了’三个字而已。 所以,这段表演,她呕心沥血,差点失控。 他却不过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节目。 “不错不错。”他率先拍掌,四周也立刻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南司月没有动,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仍然沉溺在方才的世界里。 “不过,南王殿下似乎没有笑呢。”夜嘉瞧了瞧南司月的表情,又恶劣地加了一句。云出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废话,这种人间悲剧,还能笑得出来的,也只有你这个恶魔了。 当然,夜嘉的潜台词,她也听懂了。南王殿下没有笑,她就合该被推出去喂狮子。……怎么办?一拍两散?貌似讨不到好啊,从她现在站立的地方冲到夜嘉的宝座前,只怕还没跑到,就被人剁成肉酱了。 可什么都不做,乖乖地去喂狮子?那也死得太憋屈了。 云出犹豫地看向南司月,指望南司月说点什么,可是南司月表情淡淡,好像没打算说话。正在她打算破罐子破摔,表露自己的身份来历之时,一直在默默思考的许思思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抬头,笔直地看着夜嘉,一字一句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夜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无辜而纯净。 就像云出第一次见到夜嘉时的模样,根本就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大孩子。 再加上这身华贵宽大的玄色衣服,领口用针线绣着飞龙鸟兽,花里胡哨的样子,像一个大大的纨绔子弟。 “许思思,我是许思思。”许思思忍住哽咽,仍然凝视着夜嘉,脚步不自觉地挪动,一步一步,朝宝座走去。站在旁侧的侍卫见状,想上前拦住她,却被夜嘉挥手屏退了。 “许思思?”他歪着头,作势想了想,俊美如画的脸微微一皱,继而展开,“哦,许家庄的许思思啊,朕记起你了。” 许思思面色一喜,好像一个溺水的人骤然抓到了浮木。她停住脚步,殷殷地看着夜嘉。 “你若不突然出现,朕都记不得你这个人了。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你叔叔还好吧?”夜嘉没心没肝地问。许思思咬着下唇,摇头道,“陛下不记得思思,思思却一直记得陛下——记得陛下的话。” “朕的话?朕说过什么话?”某人一脸茫然。这种表情,看得云出都想上前打他一拳了。——当然,如果她动手地话,就不止一拳了。 许思思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帕子,咬着牙,低头一字一句道,“陛下说过,你会来迎娶思思的。” “是吗?那就娶呗。”夜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他瞧了瞧左右,站起身,非常随意地吩咐道,“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去准备,朕要娶这位许思思姑娘!——名字没错吧?” 众人倒。 这样的迎娶,还不如不娶! 许思思也怔怔的,就好像,就好像一名戏子,好不容易克服了怯场心理,做好了诸多准备,最后终于孤注一掷,想完成一场出色的表演。结果,她匍一出台,掌声已经响了满场。 却与她无关。 “怎么,难道你现在又不愿意嫁给朕了?”夜嘉毫不负责地问她。 许思思神色悲戚,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本以为实现的那一刻会很惊喜,但此时此刻,除了悲戚之外,竟没有其他感觉。 “你若是此刻改变了主意,朕也不会为难你。”夜嘉见她的表情,也辨不出喜乐,又无所谓地加了一句。 “嗯。”许思思终于回神,她微微一笑,尽管眼眶泪水翻涌,却还是笑着看向夜嘉,“我当然愿意。” 云出快被她的这句话气死了。 虽然与许思思交浅言深,但这种情况下,她何必还要答应夜嘉?明知那个人心中完全没有她——夜嘉只是玩而已。 玩而已,干吗还要把自己的终身赔上去! 女人怎么都那么傻那么傻呢?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把她留给我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夜嘉爽气地笑笑,至此,事情更像是一场闹剧了。 他挥挥手,吩咐相关人士去准备准备,然后大言不惭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趁着南王在场,把婚事给办了。许……许思思是吧?以后就是朕的南妃了。南王,且皆你的名号用一用。” 南司月淡淡地应了一声,“恭喜。” “那另外一个,就……”夜嘉后面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南司月已经站起身,缓步向台下走去,“剩下这个,陛下就留给我吧。” 夜嘉本想说:剩下这个,就一起收了吧。每天听听口技表演,貌似也不错。 不过,既然南司月开口了……夜嘉诡诈地笑笑,重新看了看云出。 易容后的云出比本人可精致不少,细细端详,还是一小美人呢。“ 怎么南司月都喜欢这种小女孩型。”貌似,上次的王妃也是这种娇小玲珑型。 不过,南司月进京后,就一直不冷不热着,这次肯为一个小女孩开口,也算是突破。老实话,他现在真不能和南王府闹翻。 “好,皆大欢喜,南王可以先去把自己的美人藏好,等会记得参加朕的婚礼。”说完,他携着身体僵硬的许思思,大步朝后堂走去。 许思思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然后,猝然回头,看了一眼云出。 仍然是哀伤的眼神,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坚定,让云出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各自的人生,各自的选择。 ~~~~~~~~~~~~~~~~~~~~ 南司月停在云出面前,众目睽睽下,他笑了,不过,还是那抹戏谑而讥诮的笑。 “告诉我,在得知自己推出去喂狮子后,你在想什么?”他竟然问这么恶劣的问题。 云出白了他一眼,麽甚好气地回答,“能想什么,当然是在临死前找几个垫背的……我说,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可恶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为了你的笑死得不明不白!” 南司月脸上那美而魅的笑容,简直让她抓狂。 “她们是死了,却与我笑否无关。”南司月很正经地反驳道,“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刻意装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冷血。”云出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其实,明知,明知不关南司月的事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怪一怪他。——他的冷漠与凌驾众生的高高在上,让她郁闷。“ 你还没有回答,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南司月懒得和她一般见识,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 “什么都没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呗。”云出嘟起嘴,实话实话,“哎,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有伪装吗?”南司月淡淡反问,“这么难听的声音,除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保准气死个人。 云出愤愤地,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连这些对话,也是压低声音进行的。 好歹,这昊天殿里可还有一大堆人呢。 “还好,这些蠢主意,你只是想了想,还没有做出来。”南司月还是清淡飘忽的语气,云出正想反击,南司月又一句‘笨蛋’,把她打击得直接没脾气了。 “不想被狮子吃,就跟我走吧。”说着,他已经出了昊天殿。 其它人可不敢撤,他们还得原地等着,等夜嘉突奇想的‘喜酒’呢。 云出只犹豫了一瞬,然后后脚跟着前脚地,跟着南司月出了大殿。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一)又要杀我?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殿外,晚风习习。没了丝竹,没了喧闹,没有菜香酒气。 南司月自己走自己的,根本没管云出的脚步快了或者慢了,他停在广场最前面的石狮子前,手轻轻地抚上狮子的头顶。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出的错觉,那尊石狮子的眼睛异常辉煌灿亮,仿佛有了生命和神采一样,透着一股兴奋的喜色。 这一次,云出可吓得够呛,舌头都有点打结了,“那个……那个……王爷……” 听见云出声音有异,南司月转过身,面向她。 手也从狮子上剥离。就好像故事被暂停,法术消失了一般。一切都恢复到原状。 仿佛刚才那一幕,都不过是她的错觉。 云出拍拍胸口,暗暗思忖:自己这几天果然是没休息好,竟然连这种离奇的幻想都会出现…… “如果你刚才不叫我,而是让夜嘉再开口处置我,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一并收了?”某只刚刚脱险就得瑟的白眼狼立刻转开话题。 “难道,你以为夜嘉没有认出你吗?”南司月微微一哂,懒得和她继续争辩,“反正你想找死,不如在找死之前,把你欠本王的全部还来。还有,看来你是不想再见到唐三了。” “我哪有欠你的什么……”云出嘟着嘴巴,小声地嘀咕了一小句,转而又变得无比欢欣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让我再见到唐三,是真的吗?” “如果你不再这么蠢得话。”南司月酷酷地甩下一个定语,云出啧啧舌,这一次,她没敢再辩驳。 ~~~~~~~~~~~~~~~~~~~~~~~~~~~~~~~~~~~~~~~~~~~~~~~~~~~ 夜嘉虽是临时起意,要册妃。 可册妃到底是一件大事,夜嘉身为帝王,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运,根本不应该像这样率性而为。 云出听了南司月的话后,便全心全意地信着他,指望他能透露什么有用的内幕给自己听,因而,果然聪明地闭紧嘴巴,老老实实地陪着南司月在夜风里傻站。 真是傻站来着。 因为南司月既不说话,也不理她,只是束着手,衣袂飘飘地立于广场上,而且,还不偏不倚地站在四个狮子之中,好像被狮子护法一样,看着煞是诡异。 等昊天殿里的人把临时的喜台都搭建好后,云出突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人肩膀上垂着两条宽宽的白色绶带,素白色的袍子,头也松松地挽在头顶,束成一个髻,前面散落的头在夜风里猎猎地吹。 好像从九霄宫阙走出来的炼药师,清隽孤高,不惹凡尘。云出眨眨眼睛,立刻认出他是南之闲。 只是以前见到南之闲,他是便装打扮,此时乍见到他穿着祭天司的长老装,她都有点人不出来了。 不过,云出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南之闲真的很英俊,也真的很适合这身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打扮。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南之闲径直走来,越过南司月,堪堪停在云出面前,秀气出尘的眼睛,透着不可言状的无奈。 云出抹汗。 难道她的易容术真的一落千丈了?怎么逮个谁谁,都能把她认出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吗!”南之闲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云出有点戚戚:她是回来了,可并没有害谁把,没有招谁惹谁吧,怎么人人都在怪着她似的,说她笨,说她不合时宜——可她也不想笨,也不想重新回到这群自以为是的人身边,不一样是他们逼她的! 他们把她生生地逼到了这一步,回头又对她指手画脚,凭什么! 他的语气,终于将云出惹怒。 云出冷笑一声,伸手将南之闲一推,然后很自负地回答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干嘛要听你的话,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了不起。” 南之闲没料到云出会动手。他是君子,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优良传统很久很久了。 以至于,云出这样毛手毛脚地推过来时,南之闲吃惊之余,竟忘了躲避。 其实云出的力气用了不小,但南之闲没有被推动——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虾米推的踉踉跄跄,可毕竟是中招了,所以两人都是一愣。 南之闲其实没有生气,他不是心胸小气之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生气。可是,云出注意到他的眼神,突然幽深难辨,本一汪清澈如湖水的眼眸,好像被一个人不停地倒入墨汁,越来越黑,越来越沉,渐渐地看不见底了。 云出看得心里毛,小渔村那晚的压力,再次侵袭而来,和着昊天殿外呼呼的风声,让她不能呼吸。 她有过见识,所以能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几乎要惊动殿里的人了。 南司月本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顶多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皱皱眉,此时,却不能不管了。云出胆都寒了。她再次开口时,牙关打着颤,声音断断续续,但中气依旧十足。 “因为我回来了,所以你要杀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南之闲,与其说恐惧,不如说,懊恼的成分多一些,“我不过……不过……只推了你一下下……”被推一下就要杀人,那大街上一定处处血案了。 “我杀你,只是为了苍生。对不起,云出。”南之闲蓦然敛眸,刚才沉然若深渊的气场,忽而炸开,云出好像同时被数十个野兽撕咬,几乎来不及叫出声,便硬生生地抛在空中,皮肉拉扯,好像要裂成碎片。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二)他的怀抱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也在这时,南司月突然如大鹏鸟一样跃起,紫色的衣袍猎猎鼓动,黑色的长掠过那双没有焦距、却美得出奇的眼睛,同样森冷而凌厉。 他张开双臂,将云出箍在紫袍之中,让她深陷他怀里。吱吱的电流声,被挡在了双臂之外,云出溺水般揪着南司月胸前的衣襟,吓得瑟瑟抖。 她真的不怕死,真的真的,可是,这样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苍生? 他杀她,竟是为了什么劳什子苍生? 苍生关她屁事!她虽然骗骗人,糊糊口,害过那么几个人——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贪官污吏,有那么多强盗响马。他们杀人越货,他们克扣大坝河堤的款项,动辄便是几十,几千,几万的人为之流离失所,生生送命。他怎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是盯上她了? 难道,真的是柿子要找软的捏么? 怪只怪,她是一只软柿子! 云出不想死得那么憋屈,而且,刚才那要将她裂开的压力,让她害怕,即便现在安全了,还是心有余悸,好吧,其实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死的,赖活着都好,干嘛要死得这么轻如鸿毛? 无论心里转什么念头,云出还是没能止住自己的颤抖,那只下意识揪住南司月的手越来越用力,脸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其实,将云出搂进怀里,对南司月而言,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南之闲一出手就这么决绝,一招天地灭世,可以将气场内的一切事物都能压成血肉,继而粉碎。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破招之法,唯有自己先护住她,可仓促之间,他的气场不会太大,只能顾及身边的人。 可是,当他把云出带进怀里,运气抵抗南之闲的功力时,云出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他怀里战栗不止。 小小的手,下意识地攀附着他,同样微弱地抖动着。那让人心底涩的恐惧和柔弱,让南司月怔了怔。 这是种极微妙的感觉,大概,是出于男子对弱小事物的本能反应,南司月有点失神,本想在下一刻推开她,可是,落地后,却犹豫了。 反正,云出这个丫头也不自觉。 照理说,一脱险,就不该继续赖在男人怀里了,按照惯例,女方应该羞怯地推开对方,捋捋头,低头做娇羞状。 可是,她不仅没有推开南司月,反而像只寻奶的小猪猪一样,朝南司月的怀里又拱了拱…… 出去?笑话!出去就被南之闲那个神经病杀,她还不如揪紧南司月,这样子,南之闲就算想干什么,也会投鼠忌器吧。 好吧,她现在就是把南司月当挡箭牌了。 ——怀里的人又朝他靠近了一些,曲起的双肘几乎没有缝隙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刚才的战栗慢慢消失了,可是温热的柔软,却比战栗本身,更加柔弱动人。他无法推开她。无法,只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明明是那么大一个人,何况像云出这样强悍粗糙如杂草的女孩——南司月对她本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她很小,小而脆弱,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能看得见。 午后的急雨将一只无倚的小鸟吹落地上,他捧起它,看着它小小的脑袋,莹润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都会将它伤害。 心变得很软,陌生而烦人的柔软。 “大哥,为什么?”南之闲见南司月护住了云出,知道一时半刻拿她没奈何,禁不住懊恼地问了一句。 南司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南之闲,“你又为什么?” 南司月为什么要救云出?而南之闲,又为什么要杀她? 南之闲哽了一下,然后扭开脸,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哥,你今天救了她,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哦?”南司月不以为意,“我倒想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南之闲急了,突然,又似想起什么,转头盯着南司月,郑重地问,“难道,大哥喜欢上她……” “觉得好玩而已,我还没玩腻,你就急匆匆杀了,无趣得很。”南司月哂然回答。 云出又默默地擦了擦汗。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和南司月据理力争,不过,这个时候嘛,当个有呼吸的玩具,总比当个死掉的、有骨气的人好。 她大人有大量,且不和南司月计较。不过,人家都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她也不能继续赖在南司月怀里——虽然,南司月那个人虽然讨厌冷傲,手啊脚啊眼神啊,都冰凉凉的,他的怀抱却出奇温暖,宛如静谧的港湾,让人安心。 刚才还狂跳的心,在投入他怀里的那一刻,便好像回归远古的家似的,宁静如斯。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三)苍生我何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南司月虽然无法推开她,但云出要自己离开,他也不会挽留。 两人站开几步,云出低头整理整理衣服,因着有南司月撑腰,她也狐假虎威,大起胆子问南之闲,“你刚才说什么为苍生杀我,到底怎么回事?哎,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对苍生不利的事情了?” “你现在不会做,以后,却一定会做。”南之闲情知今天是动不了云出了,他索性收功,垂眸,淡淡道。 “笑死个人了。我还说你以后一定会娶十个八个臭老婆,生的儿子个个没pì眼呢!”某人叉着腰,煞是嚣张地讽刺道。 南司月的嘴角抽了抽,心中不住地犯嘀咕:他刚才涌起的怜惜,真的是对她么?真的是对这个粗鲁跋扈的女孩么?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 这个时候,南之闲超强的涵养功夫便开始挥效用了,听到云出这样骂街一样的话语,他竟然还好脾气地回了一句,“我是祭天司的人,本不允许娶妻生子。”云出无语了。 “之闲,告诉我,为什么夜嘉会突然动唐宫?”南司月显然没打算让他两这没营养的对话继续下去,沉声问道。 云出听他问起唐宫的事情,立刻就闭了嘴,也巴巴地望着南之闲。 南之闲本还想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可是看着南司月这样不容糊弄的表情,叹口气,道,“前段时间,帝星有点不稳。” “嗯。” “帝星旁边,有一颗星格外闪亮,几乎要遮蔽帝星的光芒。星在东方,悬于圣山之空。”南之闲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南司月已经明白要义。 原来,唐宫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帝位的稳固。 唐三也不过是在劫难逃。 “其实,这位新册封的南妃,星象也很古怪。”南之闲望了一眼越灯火通明的昊天殿,脸上涌出浓浓的疲倦,“罢了,一切都是天命,我只观天意,本不该逆天而行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以后也不会再找云出的麻烦了。 云出撇撇嘴,她还不想对他说多谢。 “进去吧,夜嘉在等。”南司月转过身,带着颇为狼狈的云出和南之闲一道走进已经张灯结彩的昊天殿。 南司月率先踏进去,云出和南之闲的速度稍慢了一拍,云出是故意拖慢步子,等着南之闲的,南之闲也明白她的用意,也自然地放慢步伐。 她用眼角偷偷地打量了他许久,确认他眼中没有暴虐的杀气后,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靠到他身边,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问,“你是祭天司的人,是不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上下几千年无所不知?” “没那么玄妙,你想问我什么?还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南之闲见她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禁又好笑又无奈。 他刚才还对她下杀手,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不问你那个问题,你肯定又会回答什么未来会生什么什么……我只想问你一个已经生的事情,常识问题。”云出刻意将那个问题描述得轻描淡写,然后,慢慢地开口道,“蝶变后的人,怎么才能恢复正常?” 南之闲侧头看了她一眼。 云出两眼晶晶亮,殷殷地瞧着南之闲,目光里的希冀与盼望,实在让人不忍使她失望。可是,他只能让她失望。 “无法可解,除非……”他滞了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云出忙忙地追问,“除非什么?” 南之闲一笑置之。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四)笨蛋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说话间,他们已经踏进了昊天殿的门槛,宝座之上,两个新人正接受众人的膜拜祝福。夜嘉还是方才那身玄色衣衫,吊儿郎当的样子。 许思思却换上了一件凤凰羽毛编制的霞披,五彩灿烂的颜色,映着那张喜气洋洋的脸,几乎连眼底的怅然都掩饰住了。 云出刚认识许思思那一会,只知道她长得美,性格柔和近人,现在一看,许思思何止长得美,简直就是绝色啊绝色。只是她有种温和雅致的气质,以至于大家看到她时,只会被那团蒙蒙的、舒服的气质包围,根本无暇去仔细考究她的五官。现在,太过浓艳的妆容遮掩住她淡雅如菊的光环,反而显得那大眼高鼻以及微翘的唇角,美艳不可方物。连阿妩这样的美女,站在此时的许思思身边,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真没想到,陛下竟然娶了你。”阿妩虽然习惯夜嘉的兴之所至,不过,这次行事确实突兀了一些,连阿妩都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许思思听在耳里,并没有做声,目光从众人的脸上逡巡过去,找寻云出的身影。 她知道,在场那么多人,这些王朝尊贵的人们,心里其实都没把她当一回事。 她不过是夜嘉另一个新奇的玩意儿。 可是,云出不会这么想,在整个婚礼现场,只有云出不会那么想——即便,她们并不熟。她很快看到了云出,云出的衣衫有点委顿,脸上的表情却极飞扬,正凑在一个白袍俊秀的男子身边,不停地追问什么。 在他们前面,南王殿下已经稳步走向高台。 时辰到,礼乐声再次响起。南之闲以离开云出,以祭天司的名义,为他们摸顶祝福。 举行仪式时,他的神色很肃穆,配上他本就出尘脱俗的容貌,真恍若神子降世。 许思思在一切生时,都有种梦境般的恍惚,可是,在南司月沾上圣水,点上她头顶丝时,她突然醒神,突兀地盯着南之闲,低声问,“这是不是真的?” 南之闲一愕,看了看有点不耐烦的夜嘉,然后微微一笑,温和地点头,“是真的,从今天起,你就是南妃娘娘了。” 他的声音恭敬而亲和,没有一点戏谑或者不认真,但也不至于谄媚或者恭维。许思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微微一笑。——南之闲的笑容一直有种力量,让人信服追随。 这也是祭天司的力量。整个婚礼进行得很短,但是程序却走得很全,无论起因如何玩票,许思思,已经是夜嘉的妃子了。 等完成最后一步后,夜嘉笑嘻嘻地搂起许思思的腰,向大臣们随意地招了招手,“大家都散了吧,南王,你也带着自己的美人回去吧。哎,虽然没有什么好节目,不过能娶一个美人,倒也不错。” 说着,他又朝南司月身边的云出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深邃飘忽,“南王的这个美人,也很有意思。” 云出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恨意还是没办法掩饰。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夜嘉刚刚新婚,心情太好的原因,他明明看到了云出在瞪她,却还是笑嘻嘻地冲她点了点头。 云出突然想起,方才南司月在石狮子前面说的话。“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 她心里突然一阵寒。是了,其实夜嘉早认出她是谁。 就连她表演口技,到底是想复原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对于小渔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还是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还是可以那样笑嘻嘻地称赞她的表演。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这才是真正的可恶! 一念转完,云出全身都拔凉拔凉的,面前的夜嘉仍然俊美无铸,像天神在好心情时精雕细琢出的成品。 无邪无害。 可在她的眼里,却真如一个大恶魔一样。 云出突然很担心许思思——她几乎能看见,夜嘉会吃了她,像那些狮子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吃了思思,而后,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心一急,话已经冲出口去。“思思,不要跟他走!”叫声突兀而嘹亮。 场内顿时静默。 夜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司月也微侧过身,眉间微簇,嘴唇动了一动。 如果细心,应该能看清楚他的口型。 是‘笨蛋’两字。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五)不用客房了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其实,叫完后,云出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南司月说得对,她就是一个笨蛋。有时候,太喜欢-----------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然后,许思思转身了,她冲着云出一笑,笑容凄迷而感激,“小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我现在得偿所愿了,你该为我高兴,对不对?” 云出眨眨眼,喉咙哽咽,不知该怎么回答。 然后,许思思挽起夜嘉的胳膊,步履从容地朝后堂迈去。 众人也没有将云出那冒冒失失地叫声放在心上,只当是姐妹情深,不以为意。 现在,皇帝去洞房了,宴席散了,大家各回各家。 南之闲也要离开,云出,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再次追问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你刚才说的除非后面,到底是什么?” “说了也没用,因为人力是不可能达到的。”南之闲淡淡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力能不能达到!”云出却执拗地和他卯上了,揪紧他的衣袖,不肯放他走。 为了让唐三变回来,她肯做很多很多事情,而且,任何事情,哪怕真的是人力难为,总还有天力,或许会有奇迹。 他不能把给她一个方向的权利都剥削了。 南之闲看了她许久,又是一笑,扯出自己的袖子,洒然走开,置之。 云出想追上去,可是南之闲看似走得慢腾腾,轻飘飘,眨眼却是老远。 周围散会的人来来往往。 她是追不上他的。 这一次,云出是彻彻底底把南之闲记恨上了。 ——但是,虽然他没有说,可到底是个希望。 在这个世上,只有有希望,一切,都还不至于太糟。 她吸口气,整理好自己郁闷的心情,瞄准南司月的位置,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南司月察觉到她乖乖地跟了过来,脚步未慢,唇角却不自觉地逸出笑来。 ~~~~~~~~~~~~~~~~~~~~~~~~~~~~~~~~~~~~~~~~~~~~~~~~~~~~~~~~~~~~~~~~~~~~ 南司月这次进京,是非常正式的访问。 所以,他被安排住在宫里。 皇宫很大,南边有一爿宫阙被一墙隔开,专门用来招待皇室尊贵的客人。 南司月便暂住这里。 他与云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阿堵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南司月安然回来,不由得喜形于色,赶紧迎了过去。 看到云出,他的脸上闪过迟疑和警戒。 云出赶紧伸手,将脸上的伪装一股脑地抹掉,然后怯怯地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好~”阿堵立刻认出她是谁,竟然还觉得那么一点点欣喜。 “属下再去准备一间客房。”阿堵还算机灵,赶紧说道。 “不用,你先去休息吧。”南司月却开口阻止了他,阿堵本想问‘那云姑娘今晚睡在哪里啊’,不过,榆木疙瘩脑袋这一次算是开了点窍,这等白痴的问话一到嘴边,便赶紧收了回去。 既然不用另外准备客房,云姑娘自然是住在王爷的房里嘛……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有婚约。王爷也从来不带女孩进自己的房里……阿堵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猥-琐,脸上的笑容又白痴又古怪,还好南司月看不见,若是看见了,一定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闷骚男一只,阿堵是也。 云出自然把他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南司月到底打得身边什么主意,云出也搞不清楚。 她现在也不敢太忤逆南司月,外面又有南之闲,又有夜嘉,南司月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啊护身符。 她得抓紧。 必要的时候……如果他趁机要挟什么,就……就……就当被狗咬了! 所以,云出啥也没说,只是冲着阿堵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在阿堵心领神会的注视下,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地走进南司月的寝室里。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六)共处一室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房门合上,也把阿堵这个超级八卦男关到了门外。 屋里很暗,并没有点灯。 当然,南司月根本不需要灯光,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可是云出不行,合上房门,没有外面的星光映射,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屋里黑洞洞的,桌椅床铺只剩下模糊地轮廓,随便踢踏一下,便听到哐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踢到什么了。 这样的黑,让她不安。 云出下意识地找蜡烛和火镰,手在桌面上摸了一阵,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想来,阿堵也不会在南司月的房里置办这些东西的。 想到这里,云出索性放弃了,伸手在前面乱摸,摸到一张椅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努力等眼睛适应这种黑暗。 “看不清?”南司月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声音很近,就好像在她耳边响起似的。 云出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又想起南司月,在他六岁之后,日日夜夜,都得面对这样的黑暗,可是,如果你不认真去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丝毫无措或者不便。 她觉得汗颜。脚步声起,好像刚刚还站在她身后的南司月慢慢走开,然后,随着知呀一声响,有星光泄了进来。 南司月推开了窗户。 屋里的轮廓,在云出眼前渐渐清晰。 很简单雅致的布置,窗前摆着一架屏风,屏风后,也就是她现在坐着的地方,则是一个八仙桌。 右侧是一张长案,放着笔洗、砚台等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凌乱地散着。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力,此时此刻,最让她凝眸驻足的,是星光下的南司月。 他一直很冷很讨厌,可是,在星光沐浴下的他,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淡淡的,薄纱一样的星光,轻巧地笼在他身上,让他冷硬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柔和,因着星光太亮,投影在他琉璃琥珀般的眸里,便好像有了神采一样,那么生动,蕴着幽幽的情思。 云出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刚才的担忧,不由得承认——如果南司月真对她有所不轨,只怕还弄不清是谁占谁便宜呢。 “好些了吗?”南司月浑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转过身,面向她问。云出方知,他推开窗户,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看清一些。 ——虽然南司月平时有那么点点讨厌吧。不 过,这一次还是蛮细心的。 她重重地点点头,笑眯眯道,“好多了,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呢,明明看不见,却比我们看得见的人还利索。上天真是不公平。” “因为你是笨蛋。”南司月淡淡地回了一句。 云出刚刚对他浮起的好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以前一样,你睡桌子,我睡床。”然后,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把好感残留的影子也击碎得无影无踪。 她真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南司月这家伙细心…… “算了,我还是出去让阿堵给我收拾一个客房吧。”她讪讪地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七)滚下去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你想今晚被夜嘉骚扰折磨吗?”南司月也不阻止,只是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云出刚刚抬起的脚,又老老实实地放了回去。 ——是了,南之闲是个君子,不会趁着她睡觉时登堂入室。 可是,那个夜嘉……那个根本看不出底线和原则的夜嘉,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现在,可是在他的地盘上。 原来,南司月让她与自己同屋,并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想到这一层,云出本该感激才对。 可是,当她把踏出去的脚收回来,一转身,瞧见南司月已经和衣躺在床上,一副‘我自睡你自便’的模样,那感激之心,是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来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好吧,也许她并不娇滴滴,可确确实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在经过这么多担惊受怕的事情后,还在冷冰冰的桌子上躺着睡觉? 她不是吃不了这个苦,就是觉得憋屈。 是了是了,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可是,寄人篱下又如何,她还是他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娘呢! 晚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冬至后的天道,又是身处北方的京都,这夜晚有多么冷,就不用另外阐述了吧。 云出打了个寒战,然后盯着南司月看了一会,既然义无反顾、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床铺前面,踢掉鞋子,也上床睡觉。 南司月自然没有睡着,听到响动,觉云出爬上床来,然后越过他爬到床里侧的时候,他才坐起来,有点恼怒地问道,“你上来干什么?” 他最恨别人在睡觉的时候骚扰他。 也不喜欢别人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云出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平时只见到南司月面无表情的样子,现在虽然是生气,但也蛮好玩的。 “上来当然是睡觉呗,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云出很负责任地安抚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床头挂着的那柄佩剑取来,放在中间,如果我对你动手动脚,你就一剑把我砍了,千万别客气。” 南司月额飘黑线。这算什么狗屁承诺。 “滚下去。”懒得和她罗嗦,他沉下脸,清凌凌地吐出三个字来。 “啊?”云出不知好歹地装着傻。 “滚,下,去。”南司月一字一句,将那三个字再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脸色愈沉,声音愈冷,砸在地上,几乎能听到冰块裂开的声音。 云出不敢再装傻了,可是,下去受冻真的很可怜诶。 她这辈子的任务,就是让自己过得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为了这个目的,无可不用其极。一个滚字,还伤不了她的自尊。 更难听的骂人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呢。 这些年混吃骗喝,她的神经早就无比强悍了。 既然装傻不行,装可怜总没问题吧——貌似刚才南之闲追杀她时,她稍微装了装可怜,南司月就没有推开她…… 好吧,她承认,刚才那阵战栗,前半部也许是真的,后半部多多少少,有刻意的痕迹。 校园港 恋耽美 (五十八)后果自负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可是,下面真的很冷很冷诶……”云出可怜兮兮地嘀咕道,然后,她把自己的一只手在冰冷的床架上贴了一会,等它冷得更透了,再直愣愣地伸向南司月,“诺,你摸一摸,真的很冷。” 她就不信了,但凡一个有血性的男儿,在摸到这样冰冷的小手后,还忍心将她赶到床上受冻? 不过,云出似乎忘记了。 南司月的手,比她还冷。 她巴巴地伸过去,摸着南司月搭在床榻上的手背,指望着让他心生怜意,却被一只更冷的手电了回来,结果,怜意是生了,却是她对他。 是了,他全身这样冷冰冰的,她不该把他赶下床,既然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一起在床上该有多好。 她都不在意,南司月一个大男人,还敢嫌弃她? “算了,就当我牺牲了,你既然真么怕冷,我帮你暖暖吧。”云出非常大义凛然地做了一个和平共处的决定,她重新把手伸过去,握紧南司月的,然后抬到自己的嘴边,呵一口热气,再来回搓了搓。 南司月竟然没有抽开。“说真的,你手这么冷,一定是体虚,你应该找大夫来瞧一瞧才对。”云出感觉到掌中的手渐渐有了暖意,心中一喜,喜欢到处搭讪热络的劣根性就扬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会导致手脚冰冷的疾病和因由,然后,又扯出了一堆治疗用的偏方,还有她当年经过的李村张府里,谁谁谁家的夫人小姐也有过差不多的症状,又是如何如何治好的……她见闻多,平日又爱八卦,脑子里的故事自然不少,这一絮叨,真如开闸的河堤一样,没了个尽头。 南司月的手被她折腾来折腾去,本有点不自在,可是云出的絮叨,刚好缓解了这种不自在。如果是小树,一定会一巴掌拍在云出的脑袋上,不屑地撇撇嘴,“云出,你太吵了。” 可是南司月不觉得吵。 他的世界,一向太安静了。 她的声音,像林子里连绵不绝的鸟鸣,纵然闹闹的,但不觉得反感。反而,反而想一直一直听下去。 所以,云出又顺利地抓着美男的手,揩了老半天的油,直到江郎才尽,肚子里再没有什么可讲之物了,这才闭嘴。 闭嘴后,南司月一句话就把她打回原形。 “我不是生病,只是血咒罢了。” 真是,真是,他既知道原因,何必不早点说,害她浪费那么多口舌。 说得口都渴了。 不过,血咒是什么?好像唐三也说过同样的话,在那日,南司月失常,咬了她一口后……想起那天的情景,云出哆嗦了一下,人下意识地往床铺后退了退。 “如果你不想再遇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就不要靠近我身边,下床去吧。”绕啊绕,绕啊绕。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云出的所有努力都算白费了。 “……我,我才不怕!”她不甘心,脖子一挺,翻身,死鱼一样躺了下来,还扯过唯一的那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其实,女人最最厉害的武器,不是美貌,不是演技,更加不是智谋。 而是——耍无赖! 某人决定耍无奈了,南司月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念她刚才讲故事的苦劳上,他并没有揪起云出的衣领,将她从窗户口扔出去,只是低头微微哂了一下,然后,也躺了下来。 但是,与云出离得远远地。好在,床大…… 云出松了口气,正打算梦周公,好好积攒积攒力气,冷不防,听到南司月没甚情绪的声音,“等下后果自负。” 她寒了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题外话—— 笑眯眯,下一章就要v了。大家踊跃留言吧。 校园港 恋耽美 vip001 他的冷www.xiaoyuanju.com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夜嘉搂着许思思,一同进了刚刚布置一新的寝宫,刚进门,他就松开思思,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喝,一面摩挲着下巴,盯着她问,“对了,朕是不是真的说过要娶你?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许家庄……许家庄……” “郊外的许家庄,陛下真的不记得了吗?”许思思哀哀地看着他,神色凄凉悲伤,美人蹙眉的表情本来就让人心疼,更何况,她的眉是为你簇,情是为你种。 夜嘉也懒得追究了。 对于许家庄的印象,他确实还记得一些,似乎许家庄确实有一个女子,他当时还蛮喜欢的,不过,后来她从了自己后,也就没什么印象了。 自己或许真的说过娶她的话——反正是个美女,不算吃亏炱。 这么痴情又好骗还单纯的女孩,也挺好玩的。 “夜了,爱妃,我们还是赶紧安寝吧。”夜嘉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张开双臂,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拥着许思思往龙塌上走去。 许思思低着头,手用力地铰着帕子,神色温婉顺从瞀。 还是个蛮可人的孩子。 夜嘉笑意愈深,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再小心翼翼,如置放一枚珠宝一样,将许思思好生地放在柔软的锦缎中。 然后,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视线如实质,透过她的衣衫,好像能看到衣衫里面的景致。 许思思脸上红晕渐生,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夜嘉伸出手,玉白的手指顺着她光滑优美如天鹅的颈项一直滑下去,停在胸口时,他掀开她的外衫——很多时候,夜嘉看着就像一个不暗人事的大孩子,可如果他们见过此时的夜嘉,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眼神认真得有点阴鸷了,手法更是老道熟练。 只是,那手指并没有朝着那道旖旎的美景处滑下,而是暗在胸前的一个穴道上,然后,重重一按。 许思思嘤咛了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夜嘉直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也不看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淡淡问,“调查清楚没有?她到底是不是许家庄的许思思?” “确实是许思思。”回答的人头巾白儒,手中一柄折扇摇啊摇,秀气斯文,像一个落魄的秀才公子。 正是四殿第二的南宫羽。 “哦,那朕是真的答应过娶她了?” 夜嘉随口问。 “一年前,陛下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南宫羽也随口回答,“不过,一年前,陛下前前后后对十几个女子说过同样的话。” 夜嘉嘿嘿地笑了笑,自嘲道,“那肯定是说了太多,自己都记不住了。” 南宫羽没有接话。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可以回答,什么时候不能回答。 夜嘉现在,表面上只是自嘲自己记不清那些数不清的风流债,而是暗地里,必然是懊恼的。以夜嘉的记忆,不可能把一年前生的事情都记不清楚。难道,帝星不稳的星相已经渐渐影响到他了吗? 果然,夜嘉话音一转,很快提到了唐宫那边的事情。 “老鬼去圣山这么久,还是没什么消息?” “大哥眼睛已经不太便宜,而且,唐宫主经过蝶变后,虽然已经闭关,但其威力不容小觑,大哥暂时不想轻举妄动。” 南宫羽当然要为四殿说话,不过,他也就是点到即止,“而且,现在圣山的镇山圣物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没有查出具体位置,如果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 “一群废物,这件事交给你们,根本就是个错误!”夜嘉手一挥,将桌上的喜烛、酒杯,尽数扫落地上。 南宫羽并不说话,只是垂眸束手,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即使有酒渍溅到了脸上,他也没有擦一擦。 夜嘉的脾气显然是一阵一阵的,作完后,他曲起手指摸了摸下巴,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上次没擦干净的小丫头,现在又跑来捣乱了。” “陛下是说,云出?”南宫羽有点吃惊。 “恩,好像是叫云出吧。”夜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思思,很有兴趣地说,“***苦短啊,朕的新娘一时半刻也醒不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南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丫头?” 如果南司月真的喜欢那个丫头,事情就好玩了。——哎,只可惜唐三已经绝情绝爱了,不然,还真值得他大大地做一番文章。 南宫羽对于夜嘉的恶趣味不敢苟同,不过,陛下有命,他只有盲从了。他们果真无聊地过去瞧了一瞧,除了南司月和阿堵得房间之外,其它地方,似乎都没有住人…… ~~~~~~~~~~~~~~~~~~~~~~~~~~~~~~~~~~~~~~~~~~~~~~~~~~~~~~~~~~~~~~~~~~~~~~~~~~~~~~~~~~~~~~~~~~~~ 云出有一项能让任何人都嫉妒的本领。 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迅速入睡。 时间苦短,精力难得,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息,不然,怎么会有精神来应对明日的生活呢? 她可没有悲秋感冬的资格。 所以,虽然南司月的威胁让她略略伤了一会脑筋,可是下一刻,她就呼呼大睡了。 不仅睡着了,还做梦。 仍然是满天满地的苜蓿,马上的男子英俊而模糊。 可这一次,心中已没有忧伤。 男子向她伸出手,她握住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虚无一物,这一次,她实实在在地握住了。 云出心中一喜,他们离得那么近,她几乎能看见男子的容貌,心底又隐隐觉得不对劲……不对劲,手上的触觉太真实了……云出猛地张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南司月正看着她。她可以肯定,那是种‘看’。 至少,他眼神的方向那么明确笔直,南司月略撑着半边身子,斜倚在她身边——之前他们离得很远,此时,却已经触手可及。 而她的手,正抓着他的胳膊。衣袖被她的抓里捋上了一些,露出之前被她咬过的齿痕,竟然还那么清晰深刻,看得云出心有余悸。 然后,她现他的眼睛有点红了。 如红色的火焰,在眸底翻涌。想起上次的事情,云出不免害怕,她赶紧松开南司月,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怯怯地问,“喂,你不要紧吧。” “你走,马上。”南司月声音嘶哑难耐,好像在忍受什么极大地苦楚。 老实说,云出也想走啊,真的。可是,她现在正躺在床里侧,而南司月侧身倚在外面,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撑在她身体的另一边。 这种情况,她该怎么走? 南司月这不是说废话吗?她明显走不了啊! “你到底怎么了?”反正也得留,云出索性表现得更有人情味一点,她蓦得伸出手,贴在南司月的额头上,“烧?” 如果不是烧,眼睛怎么能那么红那么红呢?可是,额头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的迹象。 她这个动作无疑是自讨苦吃,南司月眸子一缩,突然低下头去…… ~~~~~~~~~~~~~~~~~~~~~~~~~~~~~~~~~~~~~~~~~~~~~~~~~~~~~~~~~~~~~~~~~~~~~~~~~~~~~~~~~~~~~~~~~~~~~~~~~~ 南宫羽看着夜嘉把那小铃铛摇来摇去,一副乐此不彼的模样,不免担心地问,“陛下,若是使用太多次,南王会渐渐有所防备的。” “防备就防备,他也拿血咒没奈何。”夜嘉耸耸肩,高高地坐在离南院不远的梧桐树上,双腿从干枯的树桠上垂下,孩子玩水一样,扑腾扑腾地摆动。 见状,南宫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望着南院里面,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血咒,顾名思义,就是用血定下的咒。 这是夜氏一族特有的能力,当年夜嘉处心积虑地加到了还是小孩子的南司月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司月也确实那这个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在人家亲密的时候催动血咒,实在有点恶劣啊。 圣人说过——算了,圣人说过什么,不关他的事情。 “再说了,这叫做情趣,情趣,懂不懂?朕对南王一向亲厚有加,你辈焉能明白?”夜嘉得意洋洋地点拨树下傻站的南宫羽,道,“你个假书生、真和尚,什么时候,也让阿妩教教你。” 南宫羽不想和夜嘉继续扯这个问题,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 云出又被咬了。这算什么事啊,难道南司月是属野兽的? 不过,这一次,咬的不是手,而是肩膀。 她可怜的香肩啊,呜呜呜,如果留下痕迹,以后的相公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咳咳,扯远了。 在被咬的那一刻,云出惊叫一声,奋力推开他。 南司月也似被这声惊叫惊醒,微微后退一点,松开擒住她腰侧的手。 云出赶紧翻身,跳起床,打算闪人。 南司月并没有拉住他,在云出窜出门,惊慌回头时,她看到了南司月的表情。 极复杂的表情,似痛苦似怅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世人漠视的决绝。 那个眼神,让她心惊。 阿堵也被云出的这一声惊叫吵了起来,他背着剑,迅速地赶至现场,刚好与夺门而出的云出撞了个满怀。 云出被撞得往后疾退了几步,好在阿堵,一把拉住她,将她扶稳,然后焦急地问,“云姑娘,出什么事情了?” 云出气喘吁吁,根本来不及回答,但她斜跨的衣衫外,***的肩膀上残留的牙痕,已经让阿堵明白了一切。 “又是血咒……”阿堵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出离愤怒,他并不进屋,而是将剑往手中一转,气冲冲地冲出南院大门。 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云出一声,“云姑娘,照顾好王爷。” 云出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下一刻,她傻眼了。 她照顾南司月?那……那谁来照顾她啊! 只是,在她想拒绝的时候,阿堵已经冲出门外,眨眼就看不到踪迹了。 云出默默地站在门外,也不敢走远,当然,更不敢走进去。晚风猎猎,虽然京城还没落雪,但这刺骨的寒风,已经比下雪天好不了多少了。她整理还衣服,站了一会,干脆蹲了下来,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房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顺便打寒战。 屋子里,是诡异的安静。 安静得,除了风声外,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云出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是死了吗?难道南司月急病作,死了吗! 她一直认为他很讨厌,冷冷的酷酷的,自以为是的,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非常非常讨厌。可陡然意识到他已经死可的可能,云出又说不出自己是感觉了。至少,她绝对不希望他死啊。 说起来,南司月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救她性命。只是那个家伙,就算做了好事,也摆出一副‘我不是自愿,我是想占你便宜’的嘴脸,让人感激不起来啊。 想通这个关节后,云出当即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满心满脑都是担忧和恐惧。 ——他如果真的死了……只怕,不等阿堵回来找她索性,她也要当成撞豆腐以死谢罪了。 云出站了起来,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然后,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去。 房门开得很大,在风的鼓动下,摇摇晃晃。 她忍住心怯和胆寒,在门口站住,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喂,喂,你没事吧?” 屋里静悄悄的。 那风,更从窗户里钻进来,又滑过她身侧,从门口钻了出去。 简直是阴风阵阵啊! 云出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朝里又走了一步。 星光已没,后半夜,除了零星的夜光外,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好在,云出刚在在外面蹲了那么久,眼睛已经渐渐适应这种光线了。 她环顾了一圈屋子,先是看地板——还好,地上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躺着一个人——再看看墙角啊,椅子啊,床上——然后,她在床上找到了南司月。 南司月半坐在床上,头已经松散,散开来,披在两侧,全身蜷缩成一团很安静很安静的模样,但连周围的空气,都泛着慑人的冷意。 “本王说过,后果要自负。”他竟然比云出先开口,还是说这么一句让人无语的话。 也就是说,对于咬了她的事实,他是不打算道歉了。 云出忍,忍,且不和他计较。 “为什么还要进来?来看看本王现在什么样子吗?没有哭天喊地,让你失望了?”某人继续语出不善。 云出深吸一口气。继续忍,再忍! “你可以滚出去了。”听云出不但没有反驳,脚步反而越来越近的样子,南司月转过头,漫漫地盯着她的方向,漠然道。 忍无可忍,我重头再忍! “喂,我出去是很正常的,好吧?我又不是圣人,以身饲虎的事情,实在没那个境界做出来。”云出弱弱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也不理会某人足可冻死人的气场,不怕死地坐过去,道。 南司月没有理她,仍然只是两个冷冷的字,“出去。” “不出去,外面这么冷,我要在这里睡觉!”云出又拿出至尊无赖的本领,屁股像长了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原地,不禁钉住,还一挪一挪,朝南司月坐着的床头靠了一点点,再靠一点点。 她的企图,显然被南司月现了。 他警惕地面向她这个方向。 那冷森森的气场,也越来越慑人了。 如果是以前,云出一定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是,在刚才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见现南司月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翘辫子的时候,云出顿时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所以,姑娘我今儿心情好,你别扭吧,随便别扭吧。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滚!”这一次,就一个字了,而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若是再不出去,就显得太没眼力见了。 哎,她就是一个没眼力见,不合时宜之人。 云出的屁股扭啊扭的,已经挪到了南司月身边,伸手就能摸到他了。 “那什么,虽然我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那我不明情况嘛,既是生病,血咒是一种病吧?厄,那生病时在所难免的事情。千万不要讳疾忌医或者觉得丢脸。”她又开始絮叨了。 南司月还是蜷缩着,没有理她。没力气理她。 “你——是不是很冷?你想咬我,是不是因为太冷,所以想喝点热的东西?”云出几乎有点佩服自己的天才脑袋了。 问完后,自己都觉得是那么回事。 这样,也能解释南司月四肢冰冷得没有人气的现象了。 然后,不等南司月反应,她已经将床上揉成一团的被子披在身上,再张开双臂,将团成大头虾的南司月,搂进怀里。 这一次呢,换成她保护他了。——也算是还个人情。 南司月全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踹开云出,可腿刚动了动,便听到她小而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静谧的体香,“别动。” 他果真没有再动。 因为,是真的很冷……那种冷,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折磨,而是一种被遗弃的漠然,透心渗骨。 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没有太多温暖的回忆可以抵御这种冰寒的冷漠。在他的一生中,回想起来,只是一桩桩不得不为的事情,一个个不得不见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黑暗,就是冷漠。 也因此,血咒作时,才更难以忍受。恨不得就这样坠落下去,从此坠入深渊里,不复醒来。 可是云出,云出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 所有有关她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 似乎,似乎有一点点温暖的痕迹。 便如此时,她抱着他,明明她身上也没有多少热量,可是南司月心中一片祥和,没有了刚才让他狂的厌世之感。——厌弃这个世界,甚至,想用黑暗来彻底毁掉这个世界。 察觉到南司月的安静,云出也觉得欣慰。 虽然南司月话说得那么强硬,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至少,他不会无理取闹。就像这个时候,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一块,像个乖宝宝。 哎,谁能相信他是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的南王殿下呢? ~~~~~~~~~~~~~~~~~~~~~~~~~~~~~~~~~~~~~~~~~~~~~~~~~~~~~~~~~~~~~~~~~~~~~~~~~~~~~~~~~~~~~~~~~~~~~~~~~~~~~ 阿堵提着剑,顺着若隐若现的铃声,在禁宫里乱闯。 途中,不断有侍卫将他拦下,可又被阿堵的剑法逼退。 夜嘉趴在树干上,远远地看着狂暴如野兽的阿堵,摇摇头道,“又是一个不知道朕用心良苦的人。” 南宫羽微微一哂。“我让老三拦住他。” 无语归无语,他还得尽责。 一声短促的笛声后,凤凰木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扛着一把大刀,坦着毛茸茸的前胸,大步朝阿堵走去。 上次,凤凰木就很看不惯阿堵了,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大打一架,神情间满是兴奋。 他们如何打斗,夜嘉根本不关心,他还是挂在树上,一点正经都没有地摇着铃铛。 寂静的宫掖里,铃铛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老远。 “老二,你说这一次的天劫,能不能度过去?”打斗声渐渐成了背景,他们且自己说自己的。 南宫羽沉默,“其实,祭天司的预言,只可作为参考,陛下不可全信。” 夜嘉不置可否,“也对,六年前他说朕不会登上帝位,可是朕当上了。上一次,他说会有一个夜后命格之人在江南出现,江南倒是成了一椿姻缘,却不是朕的——这祭天司,确实越来越不准了。” “离夜玄大帝的灭神战役已经一千年了,即便以前有神,也在千年前被夜玄大帝消灭干净。所谓的天,神,不过是平常百姓慰藉自己的虚幻玩意儿,陛下何必要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烦忧?”南宫羽淡淡道,“只要陛下能时时刻刻把握住南王的力量,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夜嘉没有接话。 另一边,阿堵正和凤凰木打得难分难舍之际,阿堵又似收到什么召唤一样,往后疾退几步,然后凌空拔起,往南院退去。 是南司月在叫他。 凤凰木还欲追上去,却被夜嘉出言制止了。 “怎么能对我们尊贵的客人不礼貌呢。”他笑,纯净而绝美,像雪地里心满意足的狐狸。 手机站 校园港 恋耽美 vip002 陪娘子吃东西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妃子太坑,高冷王爷认了吧② 作者:十只柠檬 阿堵确实是被南司月叫回去的,他推门进去时,南司月已经恢复正常。 云出却歪着头,靠在南司月的肩膀上,呼噜呼噜地睡得正香。 从阿堵的角度望过去,这是一副极祥和的画面。 甚至于,王爷的眉梢眼角,也都是祥和的。 他的手正扶着云出的腰,以免那个睡相超级不好的某人,歪歪斜斜地倒下去炱。 听到阿堵过来,南司月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人往前推了推,“快点想个办法,把她弄走。” 阿堵愣了愣,随即觉得异常好笑。 王爷虽然语气里很不耐烦,可是动作却很轻,唯恐把她吵醒了一般瞀。 虽然,这位云出姑娘明显是被王爷催眠了。 不过,他当然不敢点破,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走过去,将睡得像条死猪般的云出扛起来,大步走出房去。 反正,经过这一闹,夜嘉应该不会再来找云出的麻烦了。 等阿堵终于把云出搬了出去,南司月重新躺回宽大的床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烦人的小东西终于被弄走了,世界终于恢复安静了。 可是,只是,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黑暗中的房屋,那么空旷?甚至,怀念刚才被某人熊抱时的感觉。 这次血咒,果然作得太厉害了。——难道,夜嘉是想惩罚他在宴会上包庇云出的事情吗? 之闲,又何必这样针对云出?太 多疑问,注定了一晚上的无眠。 不过,对他而言,白天也好,黑夜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 云出的终极理想是什么?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一张开眼,满大街的美男和美食。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所以,等她睡得饱饱的,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南司月时,顿时觉得人生的理想实现了一半,心情大好。 “早啊,”她呵呵地打着招呼,又摸了摸头,竟想不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肩膀上隐隐作痛,她正打算拉下衣服查看,考虑到有男子在场,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讪讪地放下手,堆着脸谄媚地笑道,“你和南之闲是兄弟,对不对?今天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云出还念念不忘着南之闲没有说完的话语。 南司月却冷了脸,不甚客气地驳道,“我们不是兄弟。” 云出咋咋舌,不敢再吱声了。 “如果还想见到你的唐三,现在就起床。”南司月站起身,又冷淡地丢下一句话。 云出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腾地窜了下来,穿衣梳,利利落落,三下两下就做完了,然后巴巴地走过去,殷殷地看着南司月。 南司月也能察觉到这灼人的目光,微微一哂,转身,“走吧。” 云出虽然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却知道南司月于她是友非敌,此时除了信他,她哪里还有其他办法? 哪知走到门口,便看到阿堵脸色阴沉地拿着剑,横在胸前,挡着一人。 云出定睛看去,却是一个打扮朴素,长相俊秀的落魄书生。 “南宫羽。”云出正琢磨着这是哪个呢,南司月已经准确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对于南宫羽的名头,云出在经过渔村的事情后,也渐渐知道了一些。 夜嘉的座下四殿,老大老鬼,老二就是南宫羽了。 还有老四阿妩她也见过。 却不知老三凤凰木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南宫羽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都不像坏人。 可是小树说——四个人中,南宫羽最坏——是的,这些知识都是小树普及给她的,也不知道小鬼头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殿下早。”南宫羽见南司月出来,也懒得和阿堵对峙了,他悠然转身,将面前的托盘往前推了推,“陛下知道昨天南王妃造访皇宫,却碍于形势没能好好招待,今天,特派羽给王妃松一些薄礼来,还望王妃能笑纳。” 云出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她猜测的没错,夜嘉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我们王爷不需要夜嘉的东西!”阿堵抢口道,一脸憎恶。 南宫羽已经笑,笑得云淡风轻,心平气和,“南王富有天下,当然不稀罕这些小玩意,可是王妃单枪匹马过来,你看看,衣服都还是昨日的那一套。陛下说了,女孩子都是喜欢漂漂亮亮的,这些礼物虽然不值钱,却很及时。”说着,南宫羽将托盘上的盖巾掀开,里面金光一闪,差点把云出的口水闪出来了。——小女无疾,小女好财。 托盘上,确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制作精巧的金钗啊,金项链啊,夜明珠啊,还有金丝银线编织的衣衫啊。 那衣衫看上去霞光遍布,又漂亮又柔软,这布料,这剪裁,这款式……云出眼睛都看直了。阿堵在旁边看着丑态毕露的王妃,低头默默地擦了擦汗,暗道了一声,‘丢脸’。 不过,喜欢归喜欢,一念到这是夜嘉送来的东西,云出当然不会要。 不仅不会要,还会全部掀在地上。 不过,踩几脚是不会的。 人有错,东西有什么错?太浪费了。 南司月虽然看不见云出此时的表情,但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不要怪她没骨气啊,她是穷苦孩子出生,对好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你喜欢?”南司月侧过头,淡淡问。 云出赶紧摇头,“不喜欢,难看死了。我们快去办正事吧。” “今天办不成了。”南司月道,“南宫公子既然来了,肯定不止送东西这么简单吧。” “南王果然了解陛下的心思。”南宫羽笑眯眯地接口道,“陛下让羽在南王入京的这几日,随身侍奉王爷,如果南王觉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是羽的失职。” 所谓的随身侍奉,其实就是随身监督。 虽然有了血咒控制,夜嘉还是不想冒险。他不想南王府在他与唐宫争斗之时插手。 阿堵顿觉气愤,正想理论呢,南司月已经抬手,漫漫地阻止他。“陛下说的对,你既是南王王妃,怎么可以穿得太过寒碜。” 南司月的话题竟然转到了云出身上。 云出下意识地想辩白几句,又听到南司月继续道,“既然这些你都不喜欢,我们就出去买一些你喜欢的。” 说完,他折身便往外面走,走到南宫羽身边时,他随口邀请道,“南宫公子若是有兴趣,就一起来吧。” 云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然后小跑着跟了过去。 南司月,是想给她买东西? 虽然,虽然不错,可是,可是感觉怎么那么古怪的? ~~~~~~~~~~~~~~~~~~~~~~~~~~~~~~~~~~~~~~~~~~~~~~~~~~~~~~~~~~~~~~~~~~~~~~~~~~~~~~~~~~~~~~~~~~~~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在身,云出会很喜欢夜都。 怎能不喜欢呢?这满大街的人和物,各个都是待宰的肥羊啊!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多式多样,除了绸缎粮油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特色小店,什么东海的珊瑚啊,北胡的珠子,西方的镜子什么的。 云出看得目不暇接,特别在南司月说出那一句‘看中什么随便拿’后,她真觉得京城很可爱很可爱。 街道是方方正正的,通达的四方形,俗称四方街。 云出最开始还有点拘谨,虽然看中了很多喜欢的,但不太敢表露出来。 倒是南司月敏锐,虽然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可等他们出了店铺门时,他总是能准确地吩咐阿堵,将云出刚才看中的第几件第几个包起来。 个个都是云出心水的玩意儿。 包起来后,阿堵就顺手塞给南宫羽。 结果,才逛完东面的一条街,南宫羽已经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连手中摇来摇去的扇子也塞到了腰带里,哪里还有一点点风流倜傥的模样,简直一个奶妈。 南宫羽苦笑,心中暗暗腹诽:都以为南王是一个冷淡不通情理之人,没想到他整人时,也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云出买东西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过,根本不用看价格,只要喜欢,就大喇喇地让店老板包起来,阿堵会自动上前付账——阿堵的荷包好像一直鼓鼓的,根本不会瘪下去,就连那对绿宝石耳环,足足两万两啊,阿堵眉头都没皱一下,刷的一声,抽出一叠银票,往柜台上信手一放——他的动作轻描淡写,云出心里却已经在流血了。 她其实更愿意阿堵把那个鼓囊囊的钱包直接给她……好在,她买的东西,都是那种可以高价卖还给当铺的。 不然,这一番下来还不心疼死。但是,凭空得了这些东西,还是蛮开心。 从东街的首饰到南街的器皿服饰,待他们转到西街时,立刻被路边的小吃吸引。这里的小吃自然比不上粤州,可云出还是欢呼了一声,跑到一个临街的馄饨档口,霸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副打死也不肯再走的模样。 阿堵没奈何,上次催促道,“王妃,这里太脏,你若是饿了,前面有一家酒楼……” “不要,我就要吃馄饨!”云出的无赖精神又扬光大。其实,她倒不是非常想吃馄饨,事实上,能去大酒店骗吃骗喝,也蛮不错的。 可是某人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了:她想请他们吃一顿饭,大酒店是请不起的,馄饨却能够请得起。 而且,这种路边小摊,一向是她的最爱。他们这样一副鄙夷的表情,也让云出不爽了。 哼哼,一群有钱人……她就是穷人了,她就是喜欢这种便宜的路边摊了,怎么着怎么着。 阿堵面色有点为难,南司月还是一贯的表情——没有表情。 南宫羽却挺好说话的样子,将满怀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还顺便敲了敲桌子,“老板,一碗馄饨,不要葱花。” “还有一碗使劲地加辣椒。”云出也跟着吆喝道。 阿堵和南司月还是站在路边,见阿堵的表情,似乎想马上拉着自家王爷走人,可是南司月没有话,他也不敢妄动。 云出暂时顾不上南司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死对头,她看着他为难,竟然觉得有那么点开心。 不过,南宫羽此时的表现,却还是挺合云出的意。 小树还说,南宫羽是个顶坏顶坏的人呢,不关他是不是真的很坏,就凭他这样泰然地坐在油腻腻、脏兮兮的桌椅上,云出就把他剔除那些剥削阶级之外。 就好像,在看到唐三初入粤州时,瞅着那些小吃哇咔咔叫时,云出就有一种很亲近很亲近的感觉。 不像南司月,或者南之闲他们,即便他们再温和再温雅,她也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他们的好,是居高临下的,带着让她反感的优越感。 想到唐三,云出突然记起他啃着黄金糕、砸吧着嘴巴的模样,心中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王妃笑什么?”南宫羽坐在云出对面,见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信口问道。 “笑你为什么不吃葱花。”云出也信口回答,将筷子拿在手里,往桌上使劲地戳了戳,然后仰起脸,笑眯眯地看着老板,一副等着开饭的模样。 任何时候,只要有饭吃,一切都不算太差。 所以,她此刻脸上的笑容,出奇地满足纯净。 小树曾这样评价过等着开饭的云出:就好像一个月没有吃过骨头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云出当时踹了小树一脚,不以为意道,“如果摇摇尾巴就有饭吃,我马上就长条尾巴出来。” 小屁孩,不知道挨饿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她反正受够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小树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正在云出和南宫羽闲聊之时,突然听见阿堵叫了一声。 他们扭头一看,却见南司月撩起衣袍,也坐了下来。就坐在云出旁边的那个缺了角的桌子边。 云出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又想笑了。 她错了,她不该逼着南司月坐在一个绝对不适合他的场所。 她与南宫羽倒还罢了,反正她一看就是个野丫头,南宫羽也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在街边坐着吃碗馄饨,天经地义。 可是南司月坐在这里,还真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袍,外面是紫色镶着金边的纱衣,头拢在金冠里,收拾得妥帖金贵。本来就引人注目的长相,再加上这套‘我很有钱我很尊贵’的行头,还有他特有的,冷冰冰的气场,又坐在这个人声鼎沸、邋里邋遢的街边小馄饨店里,简直就是一枚召唤炸弹,哄得一声,街上立刻出现了指指点点、围观的人。 南司月反正看不见,也或者,他就算知道了,也会安之若素。 阿堵没奈何,只能在南司月对面坐了下来,试图挡住众人的视线,以免王爷被***扰。 其实他们逛街的时候,极少人注意到南司月的眼睛不方便,因为他伪装得太好,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半步。 可是,坐在这种小店里,无论是摆设、布局还是程序,他都不熟悉。 譬如筷子吧。大酒楼或者南王府的筷子,一向是摆在他身前的,用手一探,就能拿到。可在这种路边小地方,当然不会有勤快的店小二给你殷勤布置,南司月将手往桌面上一伸,随即抓了一个空。 好在他的速度快,而且,极好地掩饰了过去。 阿堵看在眼里,心中难受,他下意思地把摆在桌子中间的筷筒往南司月面前推了推。 南司月这一次准确地拿起了筷子,他的神色依旧淡淡,“一碗馄饨。” “王爷,这里的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阿堵忙忙地劝阻道。 南司月抬头‘看’了他一眼。 阿堵立刻闭紧嘴巴,啥也不说了。 从南司月坐下来之后,云出便一直在旁边看他。 她其它本领不行,观察力却比旁人强上一些——不然,还怎么在骗子江湖里混啊。 所以,南司月拿筷子扑了一个空的细节,她同样看在眼里。心揪了一下,然后,她笑笑起身,端起自己面前已经煮好的馄饨,走到南司月旁边,问也不问地坐了下来,然后,秀眉一跳,朝围观的众姑姑婆婆们瞪了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相公陪娘子吃东西啊!” 此言一出,满座静默。 围观的不明群众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他们竟然是夫妻?真没天理啊。难道月老最近身体不适了? 不过,扼腕归扼腕,人家小夫妻出来吃吃喝喝,自己确实没必要在旁边看着。 所以云出的这一吼,还是蛮有效用的。 街上的人都散了,老板的馄饨也刚刚端到,大概是南司月的气场真的太有气势了,老板把馄饨碗摆在他面前时,都有点毕恭毕敬。 “你以前吃过馄饨没有?”云出从南司月手中把筷子抽过来,也像刚才那样,往桌面上使劲地戳了戳,再递给他,“这样,筷子上就没有木刺了。” 南司月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还没开口,云出已经很殷勤地把他的碗端起来,吹了吹,再小心地递到他手中,“有点烫,相公等会一定要小心,别烫到嘴了,娘子我会心疼的哦。” 她故技重施,又开始装嗲了。 这番殷勤恶心,直把最后几个围观的人也雷走了。 但也不露痕迹地把南司月的尴尬尽数化开。 见南司月有点木讷地将碗端好了,阿堵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责备王妃的莽撞。南宫羽也端着碗走了过来,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很融洽的样子。 云出开吃了。说起来,她吃饭的样子也是不敢恭维的。对此,小树的说辞是,“之前等着的时候还会摇尾巴,吃起来,连尾巴都不会摇了——云出,不要出声音!” 其实,小树的反应太过夸张了一些,她虽然吃得不文雅,但也没有出声音啊——喝汤的咕噜声除外。 大概是真的饿了,毕竟,从昨天开始,她就什么都没有吃过。 云出吃得很快,呼呼噜噜拔完后,再看看大家,似乎都还剩下大半碗。 南司月却根本没有怎么动筷子,随便拨弄了几下,喂兔子一样咬了几口,便将筷子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安静地坐着等他们。 阿堵更加不敢吃——与王爷同桌吃东西,他不会太放肆。 还是南宫羽比较正常一些,津津有味地吃了大半碗,抬头见云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赶紧殷勤地加了一碗—— 题外话—— 哈哈,谢谢悠莉的荷包,第一天上架只有九个订阅,却得了一个荷包,还是很开心呀。接住,多谢,今天有点事,明儿可劲儿更新答谢~ 校园港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