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面的将军》 分卷阅读1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牢里面的将军》作者:祈幽 文案 苏若昀(受)和赵朝煦(攻)的生生世世 各种短篇合集 涉及到各种cp类型,满足一下不想写长篇、就想写碎片片段的欲/望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朝煦、苏若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回家啦 阴暗鄙陋的地牢半埋在地下,只有一点光亮从狭小的窗户里照了进来,落在了苏若昀的肩头,他披着发,穿着简陋的布衣,那单薄的布袄隐隐地遮掩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一只雀鸟落在了窗外,发出唧唧的鸣叫声。 闭着双眼的苏若昀睁开眼仰头看了过去,修长的眉舒展,眼角流露出些许笑意,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快要到达嘴角的愉悦顿时收拢。被脚步声惊扰,落在窗沿上的雀鸟飞起,眨眼间消失不见,苏若昀淡红的唇抿紧,眸中流露出浅浅的不悦。 墙上燃着火把,噼啪作响,火焰腾腾,灼黑了青砖垒砌的墙壁。地上影子幽幽,笃笃笃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那拖拽在身后的影子扭曲狰狞,一如他的主人一般面目可憎。 “苏将军想通了没有,只是让你承认与吴王有书信往来,怎么就这么难呢。”刑部侍郎李大人穿着绯红的官服,外罩黑色长毛的斗篷,斗篷上落着的雪已经融化,顺着长毛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地。 苏若昀没有理他,专注地看着地上融化的雪,他已经被关进来两个月,外面的世界已经从深秋变成了隆冬。 王爷镇守漠北,震慑异族,乃国之肱骨,决不能被小人构陷与朝中大臣有私密往来。 他起先不说,现在更不会说! “将军真是的……唉,要不是圣上体恤您身上有伤,不予我们动棍棒之刑让您伤上加伤,不然有些事情早就明了,将军也不需要在牢中苦熬,失去自由身。”李大人口中啧啧有声,眼睛阴鸷地盯着端坐于牢内的苏若昀,见他坦然自若,仿佛坐于自家厅堂待客,李大人表情更加阴沉。 他冷哼一声,不受伤的酷刑多的是,“将军待在牢中无法赏雪,多可惜呀。来人呐,带将军出去赏雪。” “大人,陛下可是让好好照顾苏将军的。”牢头弓着腰背,小心翼翼地陪着小心。 “吴王有不臣之心,我们早日找到证据,也好为陛下分忧。” 牢头桔皮似的脸皮抖了抖,“这……还是和宫里面说一声,苏江军一旦出什么事情我们不好担待啊。” “我在这边,一切有我,你们尽管做就是了。” 牢头要给李大人跪了,心里面埋怨的要死,李大人背靠成王,出了什么事可以随便甩锅,到时候死的就是天牢里面的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陛下看似厌了苏江军,但不动刑、不苛待、不难为,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只是不给自由。 李大人哼了一声,心中急切地要拿到苏若昀与吴王勾结的罪证,这样成王在边境的实力更大。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敢阻拦,先要了你的狗命。” 牢头扑腾跪下。 李大人嗤笑,“对犯官如此优待维护,你们肯定是一伙的!” “李大人说朕与苏若昀一伙的?” 闻言,李大人浑身僵硬,不敢扭头去看,当场跪下,不诡辩、不推卸,直接求饶,“陛下恕罪。” “杖责五十,自己去领罚。”低沉的声音暗藏嗜血的疯狂。 “谢陛下。”李大人膝行着向后退。 狱卒早就不见了踪影。 昏暗的地牢内,只剩下隔着牢门的两个人。 里面,身陷囹圄的苏若昀坐着,却像是闲坐于林间水边,悠悠地看着云卷云舒。 外面,至高无上的赵朝煦站着,却更像是那个该待在里面的人,犹如困兽在方寸之地低吼、徘徊。 “若昀,跟我回家,好吗?”赵朝煦低低地说着。 苏若昀笑了一声,“陛下,还想怎么折辱我?跟着你回去,匍匐在您身下,沦为你发泄的布娃娃?” “不是的,不是的。”赵朝煦用力地握住木栏,痴迷地望着里面的人,“不是的,我只是喜欢你。” “就像是陛下幼时喜欢的那只小鸟?”苏若昀直视着天下之主,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因为喜欢,不想让它飞走,所以折断它的羽翼。” “你喜欢这样?”赵朝煦惊了一下。 苏若昀:“……屁。” 赵朝煦委屈,“你说的。” 苏若昀,“呵呵。” 赵朝煦最讨厌苏若昀这么淡淡的讽刺自己,猛地开始踹牢门,“我就是想让你当皇后,你干嘛不答应,两个月了,没有你我睡不着!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弄死吴王,不用我自己动手,成王那老小子就很上道地开始递折子,多得是要弄死他的!” 说完了,赵朝煦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嚯地消失,他着迷地看着苏若昀,“封后大典于三日后举行,不能够让朕唱独角戏。” “你疯了!”苏若昀终于失去了冷静,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朝煦,“我是个男的!” “我知道,每一次抱你的时候我都知道,你要是女的我还不喜欢你。”赵朝煦踹开了牢门,门从未关过,只是里面的人不愿意出来,“小昀,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一章 第2章 嘘,你完了 暮色四合,隆冬深雪,裹挟着碎雪风穿过重重宫阙,绕着朱红色立柱,最后消失在长长的宫殿走廊内。冷风裹身,侍立在宫门前的太监宫女却不敢躲避到室内,谦卑地躬着腰背,随时等待传唤。 一门之隔的殿内,铺着地龙、点着火盆,犹如暖春初夏,空气中浮动的暖香令人昏昏欲睡。 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着火盆边缘的橘子,被炭火撩拨着的橘子像是带上了继续羞涩。 厚实的地毯上,穿着黑衣的男子跪着,不带感情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说:“卑职无能未能完成陛下吩咐的差事,请陛下责罚。” 慵懒散漫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橘子轻微的滚动声,“有功当赏,有罪当罚,理应如此。站起来。” “喏。” 黑衣男子恭敬地站了起来,等候吩咐。 坐于上首的皇帝轻笑,“脱衣服。” 黑衣男子愣住,被黑布蒙住的面部出现了短暂错愕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贯的沉默,遵守陛下吩咐的一切。上衣褪去,露出紧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肢,肌肉线条清晰完美,不是夸张的隆起。 “还有。”声音带上了暧昧的味道。 没有迟疑,男子的手放在了裤腰处……眼睛闭了闭,男子解开了裤带,裤子落下,露出结实有力而修长的双腿。 他的身上,仅有一条亵裤。 “还有呢。” “陛下……” “脱!”赵朝煦掷地有声。 苏若昀深吸一口气,彻底除掉了身上唯一的遮盖,在脱掉亵裤之前蒙住面部的黑布已经摘掉,露出了清朗的面容,他长得极好,漂亮但也并不女儿气,是英武之美。 脱掉了全身的衣服,露出的身体令人血脉喷张。 “躺到床上去,分开双腿。” 不知道反抗的苏若昀依言照做,床上很暖也很软,他却躺得僵硬如雕像,坐在自己分开双腿中间的高大男人更是令自己窘迫,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向何处。 “真是不乖,我明明已经吩咐让你回来,为何还要去追!” “陛下,那人欺君罔上,勾结叛党,不能姑息。” “不过是群蝼蚁,轻易间就可以碾死,不需要你去辛苦。”赵朝煦修长的手指拂过苏若昀的大腿内侧靠近膝盖窝的地方,“你的身体是我的,谁让你添了一道伤痕。”那儿,快要痊愈的疤痕曾显出粉色。 “是卑职无能。” “我要罚你。” “请陛下责罚。” “嘘……”赵朝煦覆上苏若昀的身体,“今夜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章 第3章 媳妇,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阿牛杀猪回来了?”背着手佝偻着背走路的老头儿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年轻男人,笑着打招呼,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赵朝煦,小名阿牛的男人说:“大爷爷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刚从地里来。” “今天都是三十了,大爷爷你还去地里啊。” “哈哈,年纪大了,坐不住,最挂心的还是地里面的收成。”大爷爷浑浊的眼睛转动着,视线落在了赵朝煦手上拎着的大篮子,“你不是也刚杀猪回来的,带了些啥啊?” 赵朝煦换了一只手拎篮子,篮子沉甸甸的,毫无晃动。“我就着手艺,能多赚点儿就多赚点儿。” 大爷爷喉头动了动,还是舍不下老脸问一个晚辈要点儿猪肉吃,这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刚结束没两年,村里面的知情不安分地往外跑,舍下村里面的老婆孩子,很少有把家人接走的。大爷爷的小孙女就是这样,肚子里还怀着第三个呢,唉,本来一家子就过得苦哈哈,这又添了几张嘴,更加难过了。 “好孩子,好孩子啊。”要不是赵朝煦家里面太乱,大爷爷真有心把自己小孙女说给他,别看自家孙女生了几个孩子、跑了男人,家里家外可是一把好手,是过日子的人。他小孙女的条件和阿牛其实正相当,阿牛有个厉害的后妈、有个不着调的亲爹,还没有成家就被分了出去,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成天的住在村小学里头,除了会杀猪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年龄还老大,29了每个成样的身家…… 越想,大爷爷越觉得把小孙女说给赵朝煦是个顶好的注意,是给赵朝煦一个家,成了亲就能够当现成的爹,多好啊。 “阿牛,昨天我家小丽还说到你呢。”大爷爷越发的亲切。 赵朝煦:“……” 别,不用提到我。 赵朝煦,“大爷爷,我要到山里面摘几个菜,就不聊了哈。”不等大爷爷说话,他就调转了方向,麻溜地跑了。 大爷爷砸吧两下嘴巴,“就是让你和我家小丽多处处,又不是要你的肉,跑什么啊。” 这年月,谁都不容易。靠着一门手艺赚点儿家用的赵朝煦并不想当个好人,给了大爷爷还有二爷爷,开了个口子就刹不住了。 赵朝煦还真是到山里面摘菜的,两年前还没有成家的他被亲爹给分了出去,自立门户,就从家里面带出来了两只碗、两双筷子、一口锅和平时盖的一条被子、垫的一条草席。有后妈就有后爹,这话一点不假,赵朝煦四岁没了亲妈,转年亲爹就娶了婆娘,年底就给他生了弟弟,第二年生了妹妹,接下来隔年就有个兄弟姐妹,自己亲生都养不活,后妈更不会给继子好脸色,最困难的岁月,恨不得要了赵朝煦一身血肉来填饱肚子。 赵朝煦年纪小的时候在后妈手底下过苦日子,稍微长大点儿了就想办法填饱肚子,跟着村里面的杀猪匠学手艺,对师父比伺候亲爹还要上心。 前几年杀猪匠年纪大了过世了,赵朝煦接手了他全部的生意,在大队里养猪、杀猪,**结束后养猪的人家多了,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不过日子终究还是艰难。 再后来…… 赵朝煦想了想,自己会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自己养猪、卖猪肉,生意做大了就自己开厂做肉制品,火腿、熏肉、香肠、午餐肉等等,几十年后的超市里面冷柜里面卖的最多的肉制品就是他创立的牌子。 这些事情,都是赵朝煦摔了一跤,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的内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容。 目前不知道真假。 但总是个好盼头,要是真的,他就能够带着苏若昀过好日子了。 赵朝煦是净身出户,家里面的地一块都没有分到,为了吃几口菜和粮食,他就在山里面的空地上开了荒,现在这个年岁地里贫瘠,收获的东西不多,但够两个人的伙食了。 摘了一些莴笋、长生菜和两个萝卜,又去水潭旁边蹲守,收了几十分钟终于捞到了一斤虾,这个水潭子就他知道,在陡峭的山崖旁边,一般人很少来,他胆大心细,为了给苏若昀补身子经常来这边。 把来时的路用枯草盖住,免得被人发现。赵朝煦提着比来时更加沉的篮子往家走,他住在村小学旁边,被小学兼校长的苏若昀收留,那两间房他们一起住。 学校里还能够听到一些郎朗的读书声,年三十了还有些孩子留在这儿读书,不过就三四个,大多数被喊回家干活了。还有一些大人,对着写满字的笔记本用功着,来年继续参加高考。 赵朝煦故意从教师窗前走过,眼睛在里面乱瞟,见到了清秀高瘦的青年,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要忙着准备中饭,然后开始做年夜饭。 回到家,赵朝煦就急忙找到了水盆把虾倒了进去晚上吃。又找了个坏了半边的搪瓷盆子把猪下水给倒了进去,两刀肉和猪板油最珍贵,他在上面扎了孔,串了稻草吊放在梁上,等会儿用割了肥肉和板油炼油,油渣和萝卜用来包饺子。 赵朝煦杀猪的嘛,养猪的人家有时候会给几个钱,有时候就把不好处理的下水给他,今天大清早开始他就杀了三头猪,得到了一整副的下水、五斤肉和一大块板油,钱他没有要,过年就要和苏若昀好好吃。 赵朝煦从师父那边学到了怎么处理大小肠,用草木灰揉搓,再用醋打,就能够去掉腥味和脏东西。冷水冰的双手通红,赵朝煦的心却是火热的,当看到清瘦的男人臂弯里夹着几本书走过来时,就更加热了。 “暖壶里有水,我弄到点儿麦乳精,你泡了喝。别动手。”赵朝煦站起来跑过去,举着油腻腻的两只手推着苏若昀往里间去,“脏,你别动手收拾,这些东西我来弄。你去看书,我从收废品的那边弄来的书你不是很喜欢,快看吧。” “里间暗。” “那你就在这边看,我把灶烧起来,你待在旁边暖和。” 苏若昀:“阿牛,有些活我能干。” 赵朝煦却不肯让苏若昀沾手,那漂亮的手指应该握笔翻书用的,不是干活的,活又不多,他做起来很快的。 但是他知道苏若昀很拗,左右看了看看到有一筐黄豆没有挑,本来说是要要煮做豆腐,忙起来忘记了。“小昀你挑黄豆,过两天我们把黄豆磨了做豆腐。” 有了事情做,苏若昀高兴地笑了起来,“嗯,我就在你旁边挑。” “这边冷,又难闻。”赵朝煦守着门口收拾猪肠子。 苏若昀拖了一张小凳子坐过来,“有你在旁边呢,不冷。阿牛,别宠着我,要被你惯坏了。” “你是我媳妇,不宠着你宠谁。” 苏若昀抿了抿嘴,伸出手在赵朝煦的腰软肉上掐了一把,赵朝煦立马改口,“是爱人,是伴侣。” 苏若昀松开了手,在掐的地方揉了揉,“正月里没有人家会杀猪,你跟着我看书写字。” 赵朝煦垮了脸,“不用吧,我手指粗,握不了笔。”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以后没文化会吃亏,你能够杀一辈子的猪,我们要找些别的事情做。”苏若昀不想赵朝煦一直杀猪,亲手沾了很多血腥。“有文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认识几个字,也不会被人骗了还要给人数钱。” 赵朝煦想到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无奈地点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 收拾好了猪肠子放锅里面煮,放了姜片、大料,煮掉脏东西和去掉腥味,煮软了待会儿才可以炒着吃,不然吃的时候就咬不动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过年了能端上桌的好东西也不多,有一碗肉已经很好了。赵朝煦是主厨,他手艺还行,做了小炒肉、大肠炒蒜叶、猪心切片、熘肝尖、水煮虾、莴笋肉片和长生菜汤。 吃年夜饭时,赵朝煦变戏法似地摸出来一瓶米酒,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米酒略浑,甜中带着一点点酸涩,味道不是顶好,但是烘托了气氛。 喝得苏若昀脸越来越红,在煤油灯的照耀下,看起来越发可口,吃完最后一口,赵朝煦抱着苏若昀进了房间,留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不管。 “你慢点儿。” “呃,受不了了,让你轻些。” “朝煦……”情浓的呢喃。 …… …… 老旧的木架子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吱嘎声,声音中有情人的呢喃。 饭后运动做完,赵朝煦和苏若昀并肩出门。苏若昀是从大城市来的知青,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开,而是留在这儿教书。按照他家乡的习俗,年三十的晚上要过百桥、摸门钉,祈求来年的平安顺遂、健康安宁。 小村子里有桥,没有门钉,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只是像以前那样出去走走,提着一盏油灯穿过小桥,走过几乎人家,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刚下了桥,苏若昀抓住了赵朝煦的手,“阿牛你听,有什么动静。” “什么?”赵朝煦反握住苏若昀的手,手都冻凉了。 “像是哭声,孩子的哭声。” “现在哪里有孩子会出来,别听了,回家吧。” 苏若昀被拽着走了几步,猛地停住脚,望向桥下的小河,“不对,就是小婴儿的哭声,我听到了,就在桥下面,是芦苇荡子里。” 赵朝煦觉得毛丝丝的,“大晚上的婴儿哭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瘆得慌。”他牵着苏若昀往前面走了几步,“回家包饺子,吃完了就睡觉了。” 苏若昀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失踪你不忍心地看着身后的芦苇荡子,“不行,我们要去看看,没有听见就算了,听见了不救,我会愧疚一生的。” “你别去,我去看。”赵朝煦隔着帽子揉了揉苏若昀的脑袋,“你啊,就是心软。你提着灯,我下去看看。” “一起。”苏若昀不准赵朝煦单独行动,“有什么好搭把手。” 抚开芦苇荡子,赵朝煦走在前,苏若昀提着灯照明走在后,两个人在芦苇根处的水洼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盆,盆里面有个襁褓,襁褓里有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婴儿。小婴儿冻得小脸儿苍白,小猫儿似地在哭,声音小的根本传不出多远。赵朝煦抱着脸盆站了起来,和苏若昀走到了岸边,苏若昀伸手去摸襁褓,“都湿了,我来抱着他,这样下去会冻坏的。才这么点儿大,怎么忍心扔掉。” “忍心的多得是。” 苏若昀沉默,这等年月,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孩子了。有些人家当天生了孩子就扔水沟里了,水沟里能飘着好多泡得发白的小尸体,大多数是女婴,像这个孩子还放在一个盆里的,已经很难的了。 从湿哒哒的襁褓里把孩子抱出来,里面就是光溜溜的,是个长得很好的小女孩儿,被苏若昀搂紧怀中,小脸蛋儿循着温暖依偎在他的胸口,小手搭着,尽显依赖。 “她和你有缘。”赵朝煦用粗大的指头戳了一下孩子的脸蛋儿,孩子只是动了动嘴巴,没有哭、没有闹,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哭了。“既然有缘,就先养着,等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再送走。” “再说吧,我们回家,外面冷。”苏若昀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娃娃。 刚回家,苏若昀就让赵朝煦泡麦乳精,他一口都没有喝过的、赵朝煦专门给他买的麦乳精。 “真是的,你还没有喝过呢。” 苏若昀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用嘴唇碰了碰,温度正合适了才喂到孩子嘴边,孩子蠕动着小嘴,喝了起来。 “烧热水,给孩子烫烫身体。” 赵朝煦去做,做完了回到苏若昀身边嘀咕,“说好了,不养哈。” 苏若昀看着被窝里的小家伙,笑着握住赵朝煦的手,“她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姑娘了,叫你爹,喊我爸。” 这么一听,赵朝煦心里面火烫。凌乱的未来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赵朝煦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搂住苏若昀,“我照顾你们一辈子。”末了,在苏若昀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媳妇儿,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第4章 囚笼里的皇帝 镇守边关数年,打退胡骑无数,更是在数月前解平城围困,化边境重大危机,边关定山神针般的赵朝煦派人送捷报归京,等来的不是加官进爵、封赏厚禄,而是三道圣旨、一座囚笼、解甲去官、押解归京。 归京后便被押入死牢,赵朝煦再见到太阳已经是两个月后。 “赵将军,面圣怎么可以蓬头垢面,那是殿前失仪,罪该当诛的。” 赵朝煦嘲讽地勾动嘴角,抬手,手铐哐当作响。 “将军武功盖世,不如此,我们怕伤了您。”面貌普通,但媚上欺下功夫极好的郎官赵朝煦至今没有记住姓名。这位郎官侧开身子,用手一推,厚实的木门打开,里面有浴桶、皂角,供赵朝煦沐浴更衣,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 赵朝煦平静地走了进去,哪怕身在囹圄、带着手铐脚镣,气势不减。等他进去了,才有狱吏躬身前来,摘掉了限制他活动自由的手铐脚镣,趁着转身之际,狱吏轻声在赵朝煦耳边说:“将军,家中一切无恙。” 获得自由的手猛地握住,赵朝煦棱角分明、五官硬朗的面孔上微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门在身后关上,赵朝煦默默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染血的衣服已经黏在了身上,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沾了一些温水撕开,露出精壮的古铜色身躯,肌肉线条分明紧实,宽肩窄腰修长腿,从军多年,让他的身躯染上了边境的风沙和刚硬,犹如风驰电掣的马王,骄傲不逊。 此时此刻,刑讯后的鞭痕在身上纵横交错,旧伤已经结疤痊愈、新伤叠上又皮开肉绽。 赵朝煦用温水打湿了布巾慢慢擦拭着身体,垂着眼敛去其中的深邃和沉思。 皇帝登基已经有十年,直到一年前才亲政。虽然太后迫于朝臣压力,将权柄归于皇帝,但外戚依然把持重要位置,与宰相一系分庭抗礼,互不相让。朝堂之上,朋党之争日嚣尘上,文臣势大、武臣被打压,随便捏造一个罪名,就能够将封疆大吏处死,皇帝连一句有力的话都说不上。 皇上…… 赵朝煦嘲讽的笑容刚起便被自己压下,不过是一个傀儡,骄奢淫逸、好逸恶劳,整日在后宫与女子厮混,他在边境也有所耳闻,花千两黄金买狗,只为了博美人一笑。最近沉迷于斗鸡,张贴皇榜遍寻民间“高手”,那五彩大公鸡嘹亮的鸣叫声取代了滴漏,成了唤醒长乐宫的新事物。 功高震主,碍了他人前途。 此番身陷囹圄,赵朝煦已经想的明白,他要么无事回到边境,要么全家老小一起殒命。 不知不觉,水已经凉透,赵朝煦长腿迈出了浴桶,简单擦干后换上了新衣,身上那些有些泡白的伤口,他浑然不管。 衣服通体黑色,倒是聪明,一旦伤口流血,也不算是在殿前失仪。 长乐宫,安平殿,殿门开启,迎面而来浓郁的暖香,熏得人头疼。 重新戴上手铐脚镣的赵朝煦走了进去,不需要身边的人提醒,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跪了下来。 不远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生啖血肉的家伙?” 高座之上,一身常服的大宁皇帝苏若昀没骨头似地坐在上面,身边围绕着一群衣衫不整的莺莺燕燕,喂到嘴边的葡萄已经去掉了外皮,他伸出粉嫩的舌头勾着含入口中,舌尖在女人纤细的指尖上舔过,引起一阵娇笑。 谄媚的郎官立刻回道:“回陛下,正是那个边关大将赵朝煦,单人匹马提着胡人统帅首级的那位。”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究竟是长着什么丑样,能够止小儿夜啼。” 赵朝煦在慵懒的声音中抬起头,看到被围在女子中间的男人约不到二十年华,长得极好,五官精致细腻,比他身边围着的所有女人都要好看,眉宇间却没有脂粉气,眼尾一道红晕上翘,又添了一些女儿家的媚态。 这道红晕,让赵朝煦有些熟悉,情况不容他深想。 男人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个草编的蚂蚱,卑贱之物就像是蝼蚁一般的百姓,随便权贵践踏。 眉头未动,心中却满上愁容,有这样的皇帝,大宁还有未来吗? “长得不错嘛,是个男人的长相。”苏若昀挥退身边的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大步走到赵朝煦跟前,蹲了下来。这么不雅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十分潇洒不羁,配上他的好长相,并不觉得粗鲁。 他轻佻地伸出抬起了赵朝煦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光芒玩味十足,“瞧瞧,这才是应该摆在朝堂上的样儿,现在朕都不爱上朝了,看看那些长得对不起父母的家伙,真是伤眼睛,不是老态龙钟、一脸鸡皮,就是腰围粗壮、满脸的油腻,要不然就是毫无阳刚之气的书生,天天看着朕眼睛都要瞎了。” “赵大人,愿不愿意回朝,我让你当天下兵马大元帅,你也不用受边境的风沙之苦,朕每天还能够饱眼福,怎么样?” 赵朝煦眸光落在苏若昀眼尾的红晕上,被挑着下巴的他淡声说:“谢陛下怜悯,但臣更愿意待在边境,为陛下效死。” “哈哈。”苏若昀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蹲不住,跌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哈哈,殿内所有人统统跪下。 “哎呦,笑得我肚子疼,太有趣了,朕还没有遇到赵卿这么有趣的。”苏若昀用胳臂肘撑着躺在地上,挥挥手说:“都下去,朕呀,想看看赵卿还有什么有趣的呢。” “喏。” 殿内所有人依言退出,那谄媚的郎官嫉妒地瞪了赵朝煦的背一眼,在牢里面那么刚,鞭子抽打都不吭一声的男人,怎么到陛下这儿没有半点儿脾气了,也是个阿谀谄媚之人。 殿门关上,室内暖香阵阵,熏得人昏昏欲睡。苏若昀好整以暇地看着赵朝煦,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伸出脚往赵朝煦怀里面踹,赵朝煦下意识用手掌去挡,一只莹润雪白的脚落入掌心,有些冰凉。 苏若昀被他握得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朕的脚好摸吗?” 赵朝煦毫不慌乱,镇定地放开了那只脚,口中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陛下恕罪。”他无端端地感觉心中烦躁,口干头疼。 苏若昀动了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赵朝煦身边,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儿,依偎进了赵朝煦的怀里,“还是这样舒服。”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衣襟,露出紧实的胸膛,上面伤痕条条,新伤已经重新渗出血水。 苏若昀贴了上去,好奇地看着那些伤口,还用手指去戳,挑着里面的新嫩的血肉,“疼吗?” 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没有让赵朝煦有些混沌的大脑恢复清明,反而觉得下腹鼓胀,呼吸变得粗重。 被手指按得有些疼的伤口刺激着赵朝煦的神经,他双手去推苏若昀,猛地身体一震,湿润的触感贴上了胸口,他想到了粉嫩的舌尖。 “朕对卿很感兴趣呢。”苏若昀如游蛇一般爬了起来,嘴贴到赵朝煦耳边,淡笑着说:“卿以退为进,希望朕做什么?放卿自由吗,朕连自己的自由都没有……”最后的声音近乎呢喃。 赵朝煦没有听见。 呼吸粗重的他已经被声音蛊惑,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最后的意志强撑着,额间青筋暴起,“你在香里面下了药。” “不然呢……” 红绸暖帐,暗香浮动。 上面的人忍着厌恶动着,在药物的作用下,沦为情、欲的木偶。 下面的人笑着,胳臂遮着眼睛,感受到越来越深。 ····· 皇家祠堂,清瘦的背影跪在祖宗牌位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福端着药跪在一边,双膝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却还是担忧汤碗中的药变得凉透,担心身前的主子的身体。 他干着嗓子,提着心喊了一声,“陛下。” 苏若昀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跪了这么久。垂于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摸着肚子,他笑了了一声,“阿福把药倒了吧,仔细些,别被人发现了。” “陛下!” “没事儿,这个地方我已经待够了,就这样吧,换了他来替我活着,挺好的。” 阿福跪地大哭了起来,“陛下……” 苏若昀抬首望着虚空中某个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我和舅舅达成了协议,放弃在朝中好不容易插进去的几个人,换了他自由,他应该回到边关了吧,那边自由自在的,哪里像京城,不过是个脂粉囚笼、金粉锁链罢了。真好,我好想驰骋草原,能够与他哪怕奔马一次,体会一下自由的快乐。” ···· 京城的已经是隆冬,大雪漫天,成灾的暴雪压垮了房屋,京畿之内,已经发生灾情,坍塌的房屋已经有百数。数十年不遇的严寒,百姓无法抵御,死亡已经有千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数,冻伤者不知凡几。 宁寿宫内,犹如春日。 太后端坐于床边的罗汉床上,闭眼吟诵佛经,手上转动着蜜蜡的珠串,这是位年过四旬却保养地犹如未满三十岁的妇人。 身子胖了许多,脸却越发小的苏若昀坐在太后的对面,心头的思绪和窗外的飞雪一样纷乱。 垂挂在门前的门帘被掀起,阿福走了进来,给二位至尊之人行礼,告了一声罪,凑到了陛下的耳边,细声说了些什么。苏若昀本就苍白的脸猛地血色全无,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生身之人,只觉得呼吸难以控制的急促了起来,“母、亲。” “天子无情,权势争夺下,一切都是蝼蚁,陛下怎么可以心慈手软。”太后眼睛没有睁开却像是洞悉了一切,“宰相一系仅为自己着想,把百姓当旗子。竟然利用雪灾和你舅舅夺权,置百姓于何处!你舅舅不过是还以颜色,牺牲一些人换来天下太平罢了。赵家,只能说是自己倒霉撞了上来,事后给他们追封厚葬便是。” 苏若昀嘴角抖了抖,虽然置身暖阁,却像是坠入冰窖,他什么都不想说了,力气耗尽一般连坐着都觉得累。 伸出手,让阿福扶着,不想在母亲跟前示弱,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踩在棉花上一样走到了门口,门帘被掀开,外面的冷风夹着雪粒打在脸上,他终究没有忍住,质问,“舅舅,就为了百姓吗?” 门帘在身后垂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若昀觉得喉头腥甜,强迫自己咽了回去,扶着阿福走出了宁寿宫,没有做撵,他想走走。 看着白茫茫的天,他茫然地说:“他这下,恨死我了吧。” 赵家一门在京中的妇孺幼儿被斩首午门,身首异处,大雪落下,掩盖了血迹,苏若昀身为帝王,救人却要不断地妥协,一步步后退,却还是换不来赵家满门一百多人的性命。 他摸着大氅下隆起的肚子,惨然地笑着,“怕是两条命,还不上了。” “哈哈,我是大宁的天子吗?” 这话,阿福不敢回答。 苏若昀也不需要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我是母亲像父皇争宠的工具,是母亲向其他后妃炫耀的工具,是舅家争权夺利的工具。兄长们都败了,我坐上了皇位,成了外戚夺权的筹码,是朝臣最想要的傀儡。我……从来就不是我自己的。” “阿福啊,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阿福搀扶着皇帝,低头说:“奴年幼离家,已经记不清家乡的模样了。” “那你记得多少?” “记得家门口的流水潺潺,岸边杨柳依依,有家中妇人会在水边浣衣,水中有鸭子和大白鹅凫水,清澈的水里可以看见鱼虾,岸边摸两把能够摸到田螺。”阿福回忆着,许许多多自己以为淡忘的记忆,渐渐的变得清晰。 苏若昀听着,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自由的世界。等阿福说完一段,他问道:“你为什么会离开家乡?” 阿福说:“百姓命贱如草,遇到荒年灾年,父母活不下去了只能够卖儿鬻女,卖出去了好歹还有一条活路。我被一个人牙子带到了京城,宫里面正好缺小太监,就被卖到了宫里,被分到了陛下您身边当个小火者,能够跟着陛下,是奴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他同批的小太监,活着的没有几个了。 苏若昀怅然,“活着都不容易。” “我自出生就在这宫墙中长大,抬头看到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不知道江南锦绣、不知道塞外广阔。”苏若昀压在喉咙里的腥甜吐了出来,落在雪上,刺目的红,他混不在意,“等他出生了,你带着他从密道离开,去江南,去漠北,别回京城。让他自由地长大,不用出息,快乐就好。别像我……活着,连一个骗自己的人都等不来。” “陛下……”阿福眼睛酸涩,他跟着陛下长大,知道他有多苦、有多累。 “苏家的诅咒,爱上不该爱的人,怀上孩子,当个怪物,却生不下来,必须以命换命。”苏若昀坦然地笑着,仿佛即将得到解脱,“挺好的,那样我就能够离开这边了。” 雪飘着,很快就盖住了那块殷红的血,就像是心里面的伤,一层一层的血痂掩盖下,好似就看不见了。 ··· 当官的忙着争权夺利,荒年中的百姓却见不到生命的希望,救灾不及时、生命无所依,各地百姓活不下去了,揭竿而起,大宁彻底乱了。 最大的一股势力来自于边关,镇守边境的大将赵朝煦举兵反了,兵马踏入中原,如入无人之,大半江山已经落入赵朝煦手中。听到这一消息,在京城的斗了大半辈子的国舅和宰相想到了一块儿,那就是当初就不应该放赵朝煦回到边境,这就是放虎归山啊。 现在说已经晚了,后悔晚矣。 朝廷发了安抚圣旨,让赵朝煦接旨,颁发圣旨的是谄媚郎官,他是宰相门生,靠着宰相一路青云直上,现在是吏部郎中。再见到赵朝煦,郎官已无当时的倨傲,低三下四地弯腰,赵朝煦拒不跪下接旨,他也没有半个字说。 圣旨有言,以黄河天堑为界,分而治之。 赵朝煦把圣旨扔在了郎官的脸上,家人具亡那一刻起,他和朝廷已经是不死不休。 赵家满门忠烈,男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京城的妇孺都是寡妇,作为人质待在京中,他的母亲妹妹,他的嫂嫂侄子侄女,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朝廷杀他家人,他已经不想为朝廷守边疆。 郎官狼狈地离开,狠狠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帐,等着吧,这口气他会报的。 从身边走过一队人,为首的是个带着幂蓠女子,香味幽幽,没有想到赵将军还是个雅人,征战之中身边还带着红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颜知己。 此女子是赵朝煦的未婚妻吴氏,辗转出京,将京城的情况带给赵朝煦。 “辛苦吴家女郎了。”赵朝煦彬彬有礼。 摘下幂蓠,露出娇颜的女子弯了弯嘴角,“赵大哥太客气了,阿父说你我两家早晚是一家人,在京城里应外合,是我们家应该做的。”脸颊飞上两团晕红,看起来更加娇俏。“赵大哥,我是借口去白云观礼佛,偷偷跑来这里的,还要赶回去。你什么话要转告家父,可以告知我。” 赵朝煦说:“白云观据此有一百多公里路,路上情况复杂,我会派人保护你平安归去。京中我自有安排,麻烦女郎了。” “应该的。” 吴家女郎在赵家营帐中待了一夜,次日天未亮便回京。 回京后两个月,吴家一门以通敌被斩。 ·· 兵临城下,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京城的墙高大威严,防守的滴水不漏,可抵不过有人开了城门,迎了赵家大军入内。京城内一片肃杀,所有百姓闭门不出,达官显贵被包围在府中,宰相坐于书房,看着离开之人的背影,仰头笑了起来,猛地扫去桌上所有的东西。 国舅不在府中,家小被控制。 宫门照样有人打开,赵朝煦顺利入内,接近安平殿,有丝竹之声传来,带着纸醉金迷,好似一切从未变过。 苏若昀坐在皇帝宝座上,一脸苍白、满头汗水地欣赏着歌舞,突然一根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冲着他飞过来,他看着箭越来越近,身体却根本没法躲闪,在一片尖叫声中,箭头扎透了肩膀,他被钉在了椅背上。 肚子一阵痉挛,好疼。 可是就算是再疼,他也不想跟这张椅子到死都在一起。 “阿福。”苏若昀抓着箭尾,箭头的疼痛已经麻木,他喘着粗气努力向前,要挣脱、要远离这张椅子。 跳舞的舞姬、弹唱的乐伎已经尖叫地逃走,整个大殿就留下他们主仆二人。 门外,赵朝煦瞪着射箭的弟弟,弟弟不服气地回瞪,“我没有一箭射死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他下旨杀了全家,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够了。”赵朝煦沉声说道:“去别的地方,这边不需要你。” “大哥!” “走。” 赵家弟弟气不过,却还是领着人马离开,去别的宫殿。他在太后宫中找到了准备逃走的国舅,看到了太后吊死在宫内,还看到太监宫女偷拿东西四散奔逃。 安平宫内,赵朝煦走了进去,看到苏若昀在阿福的帮助下把箭从那张至尊的椅背上拔了出来,带着穿透肩头的箭坐到了地上。 那个人,比之前见到的身体胖了许多,脸却没有了巴掌大,眼角的那抹红色诡异的妖艳。 苏若昀靠在阿福的身上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无力地笑着,他挣脱开了阿福,如同那次见面一样手脚并用地爬着,只是那次是潇洒的、不羁的、玩世不恭的,而这回只剩下卑微和可怜。 他爬到了赵朝煦的脚边,抓着他的腿,虚弱地笑着,“我好疼,抱抱我好吗?” 赵朝煦低头看着他,眸光深邃不见底。 阿福落后几步,拼命磕头,“赵将军求你了,抱抱陛下吧,求你了,求你了……”脑袋在地上磕着,砰砰作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血。 肚子阵痛,苏若昀抓不住赵朝煦的腿,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抱着肚子蜷缩着身体,连呻、吟声都已经毫无力气。 赵朝煦放下了手中的剑,捞起了那只无力的手,把人抱进了怀里,得来那人满足的笑,仅仅是一个拥抱,他就应该非常满足。 苏若昀哆嗦着手,去扯自己的衣服,赵朝煦皱起了眉头,心中厌恶,难道还要来那一套。苏若昀已经解开了衣服,露出了滚圆的、鼓胀的肚子,里面像是有活物,在肚皮下动着。 无力的手在空中抓了好几下,苏若昀没有抓到赵朝煦的手,空落落的手只能够孤独地覆盖在肚子上,就和他的心一样空了。 “欠你的,我拿两条命还,怕是还不清了。你会讨厌他吗,他身上流着我的血。”苏若昀声音越来越虚弱,苏家的男人是没法自己生出孩子的,一命换一命,孩子的出生就是他们的忌日。他已经被孩子折磨了一晚上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渴望着出生,怀他的父亲已经是强弩之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机会来了,从这儿下刀,顺道把孩子拿出来。煦哥哥求求你了,让阿福带他走,以后啊,我再也没法烦你了。” 赵朝煦脑海中隆隆作响,几乎不敢相信的眼睛,苏若昀的每一个字他拆开来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割着他的心。 苏若昀眼尾妖冶的颜色在逐渐黯淡,他的声音越来越无力,眼中的光彩开始散了。他用仅有的一口力气从贴身的内袋里拿出一个草编的蚂蚱,满是鲜血的手握着那只蚂蚱,他说:“说好了要陪着我,说好了再也不让我疼的,煦哥哥,你是个大骗子。” 记忆不断后退,赵朝煦看着那抹黯淡无光的红色,“你是……”声音沙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下起了雨,冲刷着满地的血腥,安平殿内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伴随着男人的大笑,笑声沙哑压抑…… · 赵朝煦得到了天下,但他没有坐上皇位,而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先皇苏若昀的儿子,刚出生的孩子就为冠上了大宁之皇的名号,赵朝煦摄政,在新皇十八岁大婚后,拥有出色政治能力的他开始和一手带大自己的摄政王别矛头,争夺权势。 但争夺刚开始便是落幕,摄政王不见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壮年就满头华发的男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牢里面的将军 作者:祈幽 有人说,在江南三月,琼花树下见到了他。 有人说,在漠北塞上,见到一人一骑,像是他。 有人说,在荒漠草原,漫天星辰下见到了他。 有人说,在细软沙滩,蔚蓝海边见到了他。 人们口中的他,始终一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像是酒坛一样的东西,背影孤独寥落。 ··· 中秋节前夕,皇家设宴,邀请满朝文武共度佳节。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殿内溜了出来,他正是抓猫逗狗,三天不上瓦就皮痒的年纪,才不甘于被困在父母身边,看着大人觥筹交错,那些世交家的孩子胆子太小,一个都不敢出来溜达的,他索性就自己出来,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很快就走到了花园里。看到几位皇子嬉笑着离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比在宫殿内时高兴多了。 他躲在一边等人走了才出来,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切了一声,这些皇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赶在大殿上说自己厉害,表演一套拳就获得满堂彩,丢不丢人。 赵朝煦从荷包里挖出一颗松子糖扔到嘴里,大摇大摆地继续溜达。脚步停下,耳朵支了起来,嘴巴鼓了一块的他好像听到了哭声,像是小猫哭一样。 他好奇地绕过假山去看,看到个四五岁面团子一样的小男孩儿坐在角落里抱着腿哭,身上乱糟糟的,很显然被欺负过,再联想到刚才的几位皇子,就知道被谁欺负的了。 “男子汉不准哭。” 小声抽泣的苏若言抬起了包子脸,大大的眼睛包着两团泪,脸蛋上有些红印子,嘴角上挂着一点点血。包子脸的小家伙特别可爱,眼角还有奇怪的一抹红晕,像是个精致的布娃娃。 “你、你是谁?” “赵朝煦,你可以叫我煦哥,兄弟们都这么喊我。”赵朝煦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自来熟地坐到了小孩子的旁边,小家伙往里面躲了躲。赵朝煦也不在意,解开自己的荷包倒出一块松子糖趁着小家伙没注意,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就看到一张错愕的脸。 苏若昀尝到了甜味,像是把心里面泛起来的苦都压下去了,他不自在地往前面挪了挪,差一点点就靠到了赵朝煦的身上。 “我告诉你哦,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欺负了,就应该欺负回去,怎么可以躲着哭,这是懦夫的行为,我教你欺负人的秘诀,保证他们有苦说不出,可有效了。”赵朝煦分享着自己的办法,说的眉飞色舞,他不知道身边一张小圆脸一直看着他,小圆脸因为他出现了甜甜的笑容,就和嘴巴里的松子糖一样甜。 赵朝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苏若昀的脸,“他们真不是东西,打人打脸就是孬种,有本事的男人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不会把拳头用在自家兄弟身上。你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伤害不了你。” “真的吗煦哥哥?” “当然啦,哝,这个给你,师父给我做的,我最喜欢了。”赵朝煦的小荷包像是个百宝箱,他从里面拿出一只草编的蚂蚱,肉疼地塞进了苏若昀的小胖手里,“这就是见证,以后有我罩着你,再也不让你疼。” 苏若昀珍惜地抱着蚂蚱,贴着胸口放着,郑重地点头,“嗯,煦哥哥保护我。”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走在路上,灯笼照在他们身上,身后有长长的影子,本来是两个,后来影子融合到一起,就成了一个。 ··· 长大的苏若昀成了争权夺势的傀儡,他听说赵将军又在边境立功了,杀了多少多少敌人。 他鼓着脸,撑着下巴从怀里面拿出了草面的蚂蚱,精心保护的蚂蚱随着岁月的流逝,青绿色已经成了枯黄。 苏若昀小声地说:“你这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给赵重生的机会: 漫天的黄沙掩埋了赵朝煦,他抱着苏若昀的骨灰坛闭上了眼睛,会不会在奈何桥边见到他?他一定很恨自己把,许下了诺言却忘记了诺言,辜负了他一生的等待。 赵朝煦累了,闭上眼却觉得手臂上好疼,猛地睁开眼怒目瞪了过去,没看他要死了吗,干嘛打扰。他看到了母亲的脸,优雅的妇人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腿,小声地说:“不准淘气,要是殿前失仪,回家让你父亲揍你。” 赵朝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结巴地喊:“阿娘。” “干嘛?”妇人真是头疼,又怕淘气的儿子闹出什么幺蛾子。 赵朝煦忙不迭站了起来,“我要如厕,马上来。” 不等娘亲回答,赵朝煦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跐溜跑掉了。他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跑到了花园,跑到了假山那儿,看到几个大孩子围着个白团子欺负,手已经扬起来了,巴掌眼看着要落下。赵朝煦一声暴喝,猛地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打跑了那些皇子,每个人赏了几巴掌,扛着白团子就跑,黑灯瞎火的睡也看不清冲过来的究竟是谁,反正是个孩子。 赵朝煦跑得气喘吁吁,却贼开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他扛着的苏若昀好想哭,却因为姿势不舒服,哭不出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