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冻死骨》 分卷阅读1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 《路有冻死骨》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文案: 七旬老人死于大雪之中,体态安详,衣着怪异,脸上的微笑让人汗毛倒竖。孙女紧接离世,侄子夫妇闪烁其词,深夜不期而遇的算命者,血月的现世传说……风雪肆虐的小镇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刑警们不舍昼夜,竭尽全力,只盼冤魂安息。真相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究竟何时能拨开重重迷雾,找到真凶的踪迹?短篇无脑,仅供一笑,主角酸甜可口,请放心食用。破案剧情流,爱情线不明,小互动粉红,雷者慎入。 内容标签: 相爱相杀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疆,穆白 ┃ 配角:一揽子刑警们 ┃ 其它:吧啦吧啦 ================== ☆、凶杀 风雪已停,天空呈现出一片晕染过的金蓝色,一排民房安静地睡在雪里。 屋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像一群芭蕾舞者并排而坐垂下的修长双腿。最宽阔的道路已经清雪完毕,地面覆盖着一层盐粒似的冰晶。左右各是一堵三米多高的雪墙,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接着被厚实的雪墙吞噬。寒风不时吹来,隐隐带来暗河流动的声音。 “头儿,你可来了!”唐疆一眼看见脸冻的像年画娃娃一样,正冲着自己招手的刘平。 “没救了?” “嗯,下雪之前就在这儿了,一直到雪停被人发现。这老爷子,怪可怜的。” 唐疆走上前,几名警察正把倒在地上的尸体搬动到担架上。桌子上摆着几个空的小酒坛,周围还有几排未开封的酒坛。唐疆揭开坛上的红纸,一股细腻醇厚的香气飘然而出,一阵夹雪的风吹过,清泠泠的酒面上晃起波纹,吹皱了里面的漂浮的一小团太阳和零星的云朵。 “好香的酒。”刘平赞叹道。 “嗯。”唐疆点头,把红纸重新盖上。旁边几个人已经把尸体抬上担架,朝唐疆走来:“头儿。”唐疆伸手揭开白布。78岁老人李福贵的尸体显露出来,双目紧闭,头发上挂满了冰碴儿,灰白色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和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诡异又滑稽。 “尸体呈仰卧状态,表情安详,脸口鼻及双手局部冻伤,伤口紫红,鼻腔内少量积雪,尸斑呈鲜红色分布,□□收缩,胰腺出血,肺泡腔水肿积液,血糖明显升高,胆汁分泌过量,疑似生前大量饮酒,出现‘反常脱衣’现象,解冻后尸体腐败迅速。” 唐疆合上尸检报告,问对面的法医穆白:“没有任何犯罪的痕迹吗?” 头部无钝器击打的痕迹,胃里和血液里也检测不到药物残留,只有酒精成分过高。” 今天早上,李福贵像往常一样骑车来到经营的酒庄,把酒搬到店外摆好,自己坐在桌前等待顾客。因为酒虫作祟,李福贵喝了店里的几小罐酒,之后昏昏欲睡,趴在桌上小憩。不料暴风雪忽至,持续了两个小时,李福贵出现反常热,在昏迷中挣扎着将衣物脱下,最后在室外死亡。 唐疆眨眨眼,将脑海中浮现出的景象抛开。 “被死者脱下的衣物中没有裤子吗?” “没有,”刘平回答:“我们在死者周围发现了棉衣,棉帽,口罩还有一只棉鞋,死者上身和脚上穿的很齐全,但是裤子却实只有一条。” “刘平询问一下死者家人死者离家时的衣着和财物状况,穆白检测一下空酒坛上的dna,看跟死者是否吻合。” 唐疆转向刘平,神情严肃起来:“你要把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原原本本地记下来,知道吗?” “是!” 刘平和穆白走出办公室,唐疆站起来送他们。三人走到门口,唐疆正要去开门,突然身形一晃,他不得不用双手扶住门框。穆白快速地扶住了他,唐疆的十指使劲往里扣去,似乎要把那块门框掰下来。刘平惊讶地看着唐疆,却见他用牙齿咬住了下唇,满脸是痛苦的神色。 “又疼了吗?”刘平还未反应过来,穆白已经飞快地搀住唐疆,将他扶回了椅子上。刘平赶紧跟上去:“头儿,没事吧?” “不要紧,下雪的原因,一会儿就好。”唐疆轻轻地按住腰,神色渐渐和缓:“快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刘平跟着穆白下了楼,忍不住问道:“头儿刚才……是受过伤吗?” “嗯,你刚来,不太了解。”穆白推推眼镜:“只要环境过冷过湿,他的病就会复发。” “那头儿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地方?一年到头没几个月不下雪,这怎么能养好病?” “我也不知道,他执意要来。” “穆医生和头儿是朋友?” “是同学。” “奥,原来如此。”刘平崇拜地望着穆白:“你和头儿年纪都不大,一个是刑警大队队长,一个是主任,关系又好,真叫人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穆白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宁愿自己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法医,唐疆也是。” ☆、走访 刘平来到李福贵的家——一幢颇为气派的二层小洋楼。刘平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脸圆圆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出现在刘平眼前,奶声奶气地问:“你找谁?” 刘平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学着她的语气问:“你爸爸妈妈在家吗?” “在啊。”小女孩转身朝楼房跑去:“妈妈,有个叔叔找你!” 刘平又等了一会儿,小女孩的妈妈匆匆出现了,是一个长的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漂亮的女人,未施粉黛,穿着居家的棉袄,头发随便挽了一个花,上面插了一根筷子,左眼眼角下有一颗跟女儿一模一样的泪痣。 女人疑惑地问:“你找谁?” “你好,我是警察。”刘平掏出证件,女人的脸白了一下,声音小了一些:“有什么事吗?” “刘福贵是住在这吗?” “是。” “今天早上我们在他的酒铺前面发现了他的尸体。”刘平略带歉意地说:“请节哀,但有些问题还是要向家属了解一下,希望您能够配合。” 女人瞪大了眼睛:“死了”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 “哎!”刘平赶紧去扶,可惜晚了一步,女人跪倒在雪地里,捶胸号啕起来:“二叔啊——您老人家怎么就这么走了——” 女人的丈夫闻声赶来:“怎么了这是!” 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拼命地摇头,刘平只好向一头雾水的丈夫说明情况:“李福贵今天早上去世了。” “啊?”女人的丈夫发出一声怪叫,然后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死了,真的死了……” 刘平目光一凛:“什么叫真的死了?你们知道些什么?” “不不不,不知道。”女人的丈夫惊慌地摆手,然后硬挤出一个笑脸,对刘平说:“警察同志,我们进屋说吧。” 刘平知道有隐情,内心激动不已,如果真有什么阴谋,那这就是他接触的第一桩凶杀案,他一定要办好,于是信心满满地随男人进了屋。 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雪光投进窗户,客厅明亮而宽敞,四周已经装点好红色的剪纸、灯笼和梅花花束。小女孩正坐在地毯上玩儿,周围铺满了她的玩具。 “妞妞,叫叔叔。”男人一边招呼一边沏茶,殷勤地把花生瓜子糕点往刘平前面摆。 刘平摆摆手,示意夫妻二人坐下,问男人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刘大友,这是我爱人刘敏,地上玩儿的是我女儿,四岁了,小名叫妞妞。” “刘福贵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我二叔。”刘大友回答,刘敏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双眼红肿,泪痕未干。刘大友安慰般的攥紧了妻子的手。 “你二叔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叔平常很开朗,是个很豪爽的人,对待人也很热情,在我们这一片人缘很好的。就是,比较爱喝酒,而且酒品不是太好,容易发酒疯。” “发的厉害吗?有没有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 “以前有几次挺厉害的,不过现在二叔年纪大了,越来越重视身体健康,我们也常劝他戒酒,所以他现在很少喝了。” “以前有多厉害?” “这……”刘大友一脸尴尬:“这都是家里的事儿,也挺丢人的,不好往外说啊。” “不用有顾虑,我们绝对保密。” “也就是……砸砸东西之类的,最严重把冰箱推到,东西洒了一地,妞妞吓得直哭。” “那有没有想过搬出去?” “因为我们的经济状况不太好,搬过来就是给二叔养老的,二叔也没孩子,所以一直没想过搬走。” “今天早上李福贵的穿着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我们起的晚,二叔又闲不住,每天起很早去遛弯,然后基本上直接去酒铺了,晚上才回来。” “每天都是?” “几乎每天都是。” “你们知不知道他有一条牛仔裤?” “牛仔裤?”刘大友愣了一下。刘平把照片拿给刘大友:“就是这一条。” “二爷爷是个老不死的!”坐在地上的妞妞突然大声说道,脸上一片天真。屋子里瞬间安静。过了几秒钟,刘敏回过神来,神色极为尴尬,她匆匆地抱过妞妞,往妞妞的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下:“我叫你胡说!” “哇——”妞妞响亮地哭了起来。 ☆、夜谈 “你应该多放牛肉。”唐疆合上报纸,一脸不高兴:“这么多菜,你喂兔子吗?” “这不是有牛骨髓吗?”穆白轻轻地搅动着锅里奶白色的汤汁:“都是对肾好的东西。” “你真的很烦啊,能不能别提这茬了?”唐疆佯装恼怒,伸手打了穆白一下,后者只是对着他淡淡一笑。唐疆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也顺手把穆白的眼镜摘了下来:“别带比较帅。” “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帅不帅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 “对了,dna检测报告出来了,是死者的没错。” “是吗,意料之中。”唐疆看着滚动的汤,说:“李福贵喝酒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喝。” “李福贵曾是这里的‘酒王’,虽然搬来镇上之后自己不再酿酒,但他嗜酒如命的毛病却是改不了。尸检报告和病例显示,他的肝硬化现象非常严重,所以家人不会让他喝酒,他到铺子里偷喝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 “头儿!”刘平推开门跑进来,带着一阵寒风和一张冻的通红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面前的桌子:“你们订火锅了?” 唐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特意为您准备的。” 刘平发出一声愉快的怪叫,冲过去抱住唐疆和穆白,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们看到我感动的眼泪了没?” “你身上太凉了,先去洗手。”穆白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动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 “好嘞。”刘平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 “挺有意思的,这小警察。”唐疆笑:“但愿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他能带来有用的消息。” “嗯。”穆白也微笑起来,扶着唐疆坐下:“你应该多休息,这几天有什么事就交给我和他。” “不碍事,真的难受我会跟你说。” “好。” “这么说,李福贵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唐疆眨着眼睛,把食指顶在鼻骨上沉思。 “对,李福贵常期酗酒,而且酒品很差,经常摔东西打人。虽然据他的侄子刘大友说,近几年刘福贵已经很少饮酒,一家人关系日渐改善,但是通过其女的话可以看出,刘大友夫妇对刘福贵十分厌恶,经常背后说一些不敬的话。而且刘大友夫妇收入不高,也没有房产,现在是借住在刘福贵家里,很有可能是刘大友夫妇见财起意,杀害了刘福贵。”刘平说得义愤填膺,目光炯炯地看着唐疆。 “光有动机可不行。”唐疆摇摇头:“证据说话。刘大友夫妇案发时间在哪里?” “刘大友在院子里刨花末,下雪之后和女儿呆在房间。刘敏去朋友家一直呆到雪停才回家。” “这么说刘大友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了?”穆白问道。 “但是据刘大友的邻居说,下雪之前他确实听到刨木头的声音。” “邻居的话也可能是伪证。”穆白说。 “刘大友是一家三口人吗?” “不是,一家四口,儿子在外地上学呢。” “这样啊,衣着呢,与死者出门前穿的是否相同?”唐疆问。 “别提了,刘大友说他们起的晚,根本没看见,至于那条牛仔裤,刘大友说之前没有见过,可能是老爷子在哪里买的。” “死者的上衣和鞋子都是崭新的,厚度足以过冬,证明刘大友夫妇并未刻意克扣刘福贵的吃穿用度,就算有也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 “是啊,既然如此,刘福贵有什么理由要穿着一条单薄的牛仔裤出门呢?”刘平问。 “可能性有很多,比如,凶手行凶时在刘福贵的外裤上留下了证据,如血液、唾液等,为了掩盖罪行而脱掉外裤,露出里面的牛仔裤;第二,这条裤子是凶手拿走了本来的裤子、特意给刘福贵穿上的,目的是嫁祸他人;第三,这是一种障眼法,只是为了扰乱视线,其实与案情无关;第四,也就是最有可能的。”他看了一眼放下筷子的穆白和早就瞪大了眼睛急不可耐的刘平,确信两人完全被自己的话吸引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外裤被人或动物捡走了。” “啥?” “附近缺东少西的拾荒者,森林里想要御寒的毛猴和野兔,都有可能。” “那怎么不连大衣一起捡走啊?” “这只是推测中的一种,我还没想过。” “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天?”刘平像一个鼓胀的气球突然被人扎破了一样,颓丧地往嘴里扒饭。 “别这样想,我们总要考虑的多一些。刘大友看到裤子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他一副很奇怪的样子,看到裤子的反应也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穆白说:“可能老一辈的人节俭,看不得下一代糟蹋东西,就偷偷捡回来自己穿。就算再有钱,从前的习惯还是很难改变。” “是啊,”唐疆夹起一块肉放进刘平碗里,说:“别灰心,这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忙呢。” 附录:来自邻居的证词 他们家啊,嗨,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听说啊,刘福贵是后悔啦,看清了他这个侄子的真面目,不想给他财产。之前一段时间吵的更凶哩!每次我吃晚饭都听见他们又摔东西又摔碗的,刘老头儿是引狼入室啦!真是可惜,他侄子一家人就是个无底洞,他侄孙一天到晚在学校吆五喝六的,啊是我儿子说的,天天名包名表的臭显摆,哎,谁不知道谁?这家的侄媳妇刚来就把工作辞了,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当阔太,我呸!能耐的她……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不是骂你呀,22号晚上?当然啦,吵的厉害呢,那小妮子哭的翻天覆地的,差点找村委会来调解。哎呦,真是一群白眼狼,警察同志可要制裁他们呀!好的好的,没事没事,应该的嘛,哈哈,唉警察同志好走,哈哈,好走。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呀 ☆、清雪 临近年关,气温降至零下20c,风雪一连几天不间断。唐疆的旧伤发作,整日痛地直不起腰来,他干脆把办公地点从警局移到了自己家里。刘平整日往唐疆家里跑,但每次穆白总是比他先到一步。 午后两点,天空被云层挤满,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并且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发展,不一会儿,窗外就纯白一片,看久了只觉得眼晕。唐疆躺在床上,一边说话一边喘着粗气。刘平看不下去了:“头儿,难受就别说话了,睡一会儿吧。” “他睡不着的。”穆白拎着茶壶走过来,微微一倾,琥珀色带着淡雅香气的茶水流进杯子里。“肯定是好茶。”刘平赶紧接过来,也不嫌烫嘴一饮而尽。穆白把唐疆扶起来,端着茶杯要喂他。唐疆却固执地把茶杯抢过来:“不用你,我又不是个废人。” 穆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小心烫。” 刘平看着这两人推推搡搡,感慨地说:“头儿,我觉得穆主任将来结婚了,一定是个特别温柔体贴的丈夫。” 唐疆一听这话,勉强坐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穆白:“是哈,穆白温柔可是出了名的,当时班里的女同学都喜欢他。” “那头儿你呢?”刘平期待地看着唐疆。 穆白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了一眼唐疆:“他太调皮捣蛋了,没人喜欢他。” “去你的,我当时可是万人迷。”唐疆将茶一饮而尽,举起茶碗说:“穆主任当时就被我的魅力折服了,从此沦为给我端茶送水的小弟。” “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难受了。”穆白推了唐疆一下,唐疆顺势重新躺下了:“别戳我啊,难受死了。” 翌日,天空放晴。清晨的阳光泼撒下暖融融的光辉,照耀着淡蓝色的地面。唐疆裹着厚厚的大衣,在穆白的搀扶下站在雪墙旁边,副队长刘先伟正指挥着干警清扫积雪。 不一会儿,刘先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头儿,积雪太多了,把流雪沟打开吧。” “去吧,注意安全。” 流雪沟是为了让雪顺流而下的水路入口,,把积雪铲进流雪沟里,积雪就会顺着流进附近的河中。城镇附近有暗河,这一直是个省时省力的方法。但是流雪沟必须要及时关闭,年幼的孩子和小动物掉进其中就相当于掉进了河里,他们或被水中的冰块砸伤,或被湍急的冰流冻僵,后果将不堪设想。 流雪沟打开了,却已经被充满水的冰雪堵塞。刘先伟拿着铲子一铲一铲的清雪。唐疆问:“怎么样,铲得动吗?” “还行,头儿。”刘先伟答到:“都是湿雪,没冻成一块儿,好铲。” “好,注意安全。” “头儿。”刘平沿着街道的那头跑过来,抱着一个大文件夹:“您要查的东西我带来了。” “好,辛苦了。”唐疆打开文件夹,一张一张的细细看起来。穆白看了一眼,疑惑道:“刘大友和李敏是二婚” “看样子是的。”唐疆说:“两人共同育有一个女儿,至于儿子,是刘大友前妻的。” 穆白摇摇头:“真想不到。” 唐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案子嘛,越查越复杂,信息理顺了就好了。” 那边,刘先伟似乎遇到了困难,刘平眼尖,一眼就看到副队因为使力而扭曲的身形,赶忙跑过去:“刘哥,我来帮你。” “好小子,你咋来了?”刘先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正好给头儿送材料。这怎么了” “里面有块硬冰,块儿还不小,咱俩一块使力说不定能成。” “好嘞。”刘平赶紧拿了一把铁锹,和刘先伟一起往那冰块上使力。冰冻的很坚实,像长在里面的石头一样。刘平使出吃奶的劲儿,刘先伟也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咔嚓”一声,刘平心里暗暗叫好:掘碎了!他赶紧抬起头:“刘……” 刘先伟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铲子插入的地方:“这声音不是冰碎的声音,倒像是……骨头断了的声音。” “……”刘平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周围人看到两人的异样,也都围拢了过来,刘先伟小心翼翼地拔出铁锹。“看,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刘平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拔出铁锹的缺口处已经隐隐透出暗红。他急忙掏出手机:“救护车……” “不用了,直接叫警车吧。”穆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刘平打了个冷战:“是。” ☆、妞妞 穆白拿着笔录走进办公室,说道:“我们去的时候夫妻俩正在满屋找孩子,看来他们也是刚发现孩子不见了。” 唐疆点头:“这不奇怪,他们一向起得很晚。” 那边刘先伟匆匆扣了电话:“头儿,我们在阁楼上发现一扇半开的窗户和绳索磨损的痕迹。” “知道了。”唐疆沉思了几秒,问穆白:“刘福贵死后,他家里换锁了吗?” “换过了,当天下午就换了。” “这怎么可能呢?”刘平呆呆地看着事故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中,尸体表面的冰已经融化大半,妞妞圆睁着眼睛,头发已经被雪染的微红——刘平和刘先伟刚刚一锹掘碎了妞妞的颅骨。妞妞穿着粉色的毛呢裙,背部牢牢地与流雪沟的斜坡冻在一起,光溜溜的双腿已经完全浸入了暗河之中,似乎正在随着水流毫无生气的晃动着。 “尸体有重力,流雪沟有斜坡,死者身形又过于娇小,不能自己卡在流雪沟里不滑下去,想让尸体在斜坡上冻住,必须借住外力固定。”刘先伟说。 “尸体上的冰和腰下的冰冻了至少有五个小时,由于冰块已经被破坏,暂时看不出是否是在流雪沟处成冰。”穆白说。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先把妞妞的上半身冻进冰块里,利用冰块固定住尸体放进流雪沟中吗?”刘平问。 “当时流雪沟的盖子是盖上的,沟内是类似于长方体的光滑平面,没有凭借,除非跟沟口做得严丝合缝,正好卡住,否则,要么盖不上,要么盖上了,尸体也直接滑下去了。”唐疆说。 “绝对不会是完全卡住的情况。”穆白说:“你们还记得刚开始的情形吗?堵住流雪沟的雪是混合着大量暗河水的冰水混合物,尸体藏在混合物下方。老刘还记得你铲到尸体的情形吗?” “嗯,记得,当时本来铲的都是像你说的那种冰水混合物,然后突然铲到一块很硬的东西。” “冰水混合物是后来形成的,也就是在尸体被冰冻住之后。”穆白说。 刘平愣住了:“穆主任能不能讲的详细一点,我完全听不懂。” 穆白走到分析案情的白板前,画了一个斜坡,一个简易的小人,小人腿部画上几道波纹,然后在小人外面框了一个方形:“假设这就是案发现场,这是死者,腿部的是暗河,方形代表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已经结成的冰块。” “早上九点钟我们发现尸体,尸体上部全是冰水混合物。这些混合物的来源是暗河水。也就是说,尸体上的冰为这些冰水混合物的产生提供了一个平台。” “照穆主任的说法,冰水混合物是后来形成的?我觉得不对,应该是尸体上的冰块自行融化导致的,哪有水越过那么大的冰块往上跑的?”刘平一脸不服气地问。 穆白看了看唐疆,后者正以殷切的目光望着他,示意他继续。穆白微微点头,将照片订在白板上:“你看照片。照片中死者的腿部完全浸在暗河之中,也就是说,暗河河面已经到达流雪沟斜坡的底部,水位非常高,这是因为我们从早上七点钟开始进行融雪作业的缘故。大量雪水的加入使暗河的水量骤增。” “说下去。”唐疆按住又要反驳的刘平,示意穆白继续。 “暗河的水非常湍急,上下翻涌,一旦流经到斜坡处,必定有部分水流顺着惯性往上走,这就是遇到阻力的分流现象。水流在冰块上部聚集结冰,形成冰水混合物。” 刘平终于挣脱了唐疆的“阻挠”:“头儿,你干啥?穆主任,虽然你的说法可以勉强说通,但是如果结冰的话为什么不是全部结冰啊?当时可是零下20c呢。哎呦!” 刘平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头儿你干嘛打我?” 唐疆作痛心疾首状,戳着刘平的脑门说:“你也知道零下20度啊,那冰还化个头啊!” “……” “也对哦,嘿嘿,我自己给忘了。”愣了两秒钟,刘平不好意思地揉着脑门:“穆主任您接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太想知道了。” “刚才我们说过了,暗河里都是化了的雪水,这种雪水已经不同于一般的水了,因为里面有盐。” “盐?啊,我知道了,是除雪剂!”刘平激动地说。 唐疆点头:“没错,盐是最常用的除雪剂,混合了盐的雪水凝固点降低,更不容易结冰,因此会呈现冰水混合物的状态。” “因此,尸体所在的冰块和上部的金属板之间一定留有一定的空隙,方便暗河水涌进。” “这样就说的通了。”刘先伟一拍巴掌:“至于如何结冰的问题,如果是在冰上浇水呢?把死者淋湿了放在斜坡上面,冰就可以迅速冻结,然后一层一层浇水,直到沟口堵住。” “对啊,电视上有很多让水迅速结冰的方法。”刘平说。 “我也想过这个情况,但是实际上并不可行。”唐疆把咖啡杯放下,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指着穆白刚才画的图说:“当时的气温是零下20度,水在平铺的情况下结冰需要一分钟,流雪沟斜坡的坡度是44.5度,假设凶手一次往斜坡上倒一升水,斜坡长150厘米,宽90厘米,水流的速度就是0.74米每秒,因此结冰的时间不充足。如果提高凝固点的话还另说,但是没有在冰里检测到可以提高凝固点的成分吧” “是的,并没有。”穆白回答。 “嗯,另外死者的体重在三十斤上下,滑落的速度也在一分钟以下。我曾经考虑过做一个木板之类的平面先堵住滑雪口,然后把尸体放在上面浇水结冰,但是那样结冰的主要部位就是腰臀部和腿部,不是肩背部,另外承重三十斤的木板也会一起冻住,不好处理,我已经派人去查暗河出水口有没有木板残留物了。” 穆白补充道:“昨晚上一直下雪,凶手安置尸体必定是在风雪中进行,若要保持携带的水在到达流雪沟之后还是液态,几乎是不可能的,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对了,绳子!”刘平一拍脑门:“用绳子就行了啊,用绳子捆住胸部或是肩部,然后拉着绳子,盖上流雪沟,把多余的绳子固定在地上,藏在雪里,只要过几个小时将绳子拉出来就行了。” “很抱歉。”穆白说:“据我的检查结果,死者身上并未出现绳结捆绑的伤痕和淤血点。” “而且啊,真冻了好几个小时,绳子肯定抽不出来了,如果硬拔,绳子会断在冰里。”刘先伟叹了口气。 “死因出来了吗?”唐疆问。 “出来了,跟刘福贵一样,气温过低导致心脏衰竭,不过脖子上有勒痕,疑似窒息未遂,勒痕产生在死亡之前。” “麻绳?” “不,我更倾向于跳绳。” “就地取材啊。”刘先伟撇撇嘴:“凶器的线索也没了。” “记得查一下勒痕和死者房间的跳绳是否吻合。” “好。” “死亡时间呢?” “不好判断,温度太低了。不过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至少冰冻了五个小时。” “孩子的父母怎么说?”唐疆问刘平。 “死者母亲证明,昨天晚上九点钟死者上床睡觉。” 唐疆点点头,说:“好,现在我们假设,自己是凶手,趁着夜色潜入刘福贵家中,看到熟睡的孩子。凶手环顾一周,拿起了跳绳。窒息,这个方法很好,既不用见血留下证据,又避免了死者喊叫。死者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凶手认为死者已经死亡,于是他背上了“尸体”,逃出刘福贵的家中。” 唐疆停下来,问刘平:“有什么疑点没有?” 刘平咬唇思考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好,那么继续。凶手背着“尸体”走在路上,一路上,他不必担心留下脚印,因为天正在下雪,他知道后半夜还会有一场更大的雪。现在,他到达了流雪沟。他把“尸体”放在旁边,费力的打开盖子。因为大雪的作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他看到暗河正在飞快的流动,他现在要把孩子冻在斜坡上。于是他……” “等等,”穆白推了推眼镜:“他为什么不把尸体直接丢进暗河里?” “问得好。”唐疆挑眉:“但是凶手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加复杂和更容易留下破绽的方法。为什么?有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掩盖某种信息;二是他愿意这么做,为了让我们尽快的发现尸体。” “我有个疑问。”刘先伟说:“第一种可能性不大,我更倾向于第二种,但是如果是第二种,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床上,那样第二天一早就发现了,何必这么费事呢?” “我在想,如果杀死刘福贵和妞妞的是同一个人,或许可以说的通。我们可以假设,在他的杀人计划里,必须有‘雪’这个元素的存在,否则就是不圆满的。”唐疆回答。 “这也太复杂了。”刘平无语抱头。 “我还有个问题。刘福贵的死,如果是他杀,为什么要留下牛仔裤这个破绽呢?”穆白问。 唐疆点点头:“我也在考虑这一点,我可以解释成他不小心在刘福贵本来的裤子上留下了破绽,但是他前面的计划安排的这样好,说明他心思十分缜密,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按理说他不能允许自己留下这么大的一个败笔。怎么也会找到一条差不多的裤子,反正没有人证证明刘福贵的衣着到底是什么样。” 四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时,隔壁房间里传来清晰的哭喊声——那是刘敏的声音。四人走出房间来到笔录室,刘敏衣衫不整,头发披散下来,正抓着一个干警的衣领哭喊:“为什么!他杀了我二叔还不够,还要带走妞妞!你们要找出来!你们把他给我找出来——”刘大友正手忙脚乱地控制住妻子,脸上已经有好几道抓痕——这个男人的身躯此时是那么的瘦小和无助。他几乎是被刘敏拽着跑,一边承受妻子的拳打脚踢,一边低着头向民警道歉,这场景在任何人看来都心酸不已。刘平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帮忙,被刘先伟死死拉住。唐疆心里憋闷,感到一阵隐痛从身体内部传来,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要下雪了。” ☆、分析 晚上六点,天完全黑了,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呼啸的北风夹杂着学粒撞在窗棂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听的尤其清晰。 “怎么了?都要留下来加班?”唐疆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刘先伟和刘平。 “头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留下。今晚又有暴风雪,再出事了可……”刘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呸”两声。 “是啊,头儿,回家了总觉得不安心,还是一起在这儿吧,可以讨论讨论案情。”刘先伟说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行啊,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唐疆笑着指指门外:“穆主任也留下,他去给咱们冲咖啡了。” “嘿,我就知道。”刘平兴奋地眨眨眼:“有头儿的地方就有穆主任。” “说我什么呢?”穆白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把咖啡分给大家。 “说你温柔体贴又细心呢。”唐疆把穆白拉到他身边坐下,问刘先伟:“刘福贵家的警卫布置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头儿,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孩子的父母怎么样” 刘平叹了口气:“不太好,准确的来说是很不好。孩子妈妈今天在警局跟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最后是被刘大友拿绳子绑回去的。” “是啊,就这么一个孩子,平常肯定也宝贝的不行。”刘先伟说。他今年已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父亲。 “到底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啊?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我一定要找到他!”刘平激动地拍桌,胸膛因为气氛而剧烈地起伏着。 “怎么找连作案手法都没搞清楚。”刘先伟把刘平按回椅子上。 唐疆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对身边的穆白说:“读一下刘福贵一家人的社会关系。” “刘福贵,男,七十八岁,胭脂酿酒商,早年间走南闯北,社会关系复杂,六十八岁在此地定居,继续从事酿酒行业,后因为年纪过大改行销售五金器材,固定交往人群为镇上居民。为人豪爽热情,喜欢帮助人。据其邻居说,刘福贵常常自掏腰包帮镇上购买清雪工具,修路修房子等,借钱给别人时从来不打借条,口碑良好。于一年前邀请其侄刘大友一家同住。” “穆主任,那个……胭脂酿是什么?”刘平问。 ,“那是在七八十年代流行的、在全国销售的一种粮食酒,因为主要用胭脂果酿造,所以叫胭脂酿。”穆白回答说。 “嗯,颜色比红酒略浅,胭脂果浸泡在其中,味道也很醇厚,而且不上头。”唐疆说一边说一边咂咂嘴,一派回味的样子。 穆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现在你就别想了。” “唉,你别老学我妈说话行不行。”唐疆惆怅地看了穆白一眼:“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又补上一个你。” 刘先伟笑道“头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啊,穆主任这是关心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就是。”刘平赶紧附和。 “ok,三比一,算我输。”唐疆给刘平使了个眼色:“等我身体好了,我带你喝。” “好啊!”刘平刚要欢呼,却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穆白和刘先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伟的眼神里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尤其是穆白,于是他很感眼色地闭嘴了。 “好,回到正题,穆白继续说。” “刘大友,四十一岁,为人木讷老实,曾经做过木工,在一次事故中受伤后无正式职业,与前妻因经济问题离异,后再婚,无不良社会关系。” “李敏,三十八岁,超市售货员,性格泼辣,欺软怕硬,爱贪小利,多次与人发生口角,后经人调解解决。朋友较少,无不良社会关系。” “刘洋,十八岁,刘大友与前妻之子,现在镇上的江华中学读高中,因与家里关系不和选择住宿,很少回家,曾因夜宿网吧和打架被拘留,后放出,社会关系不明,现在放假在家,已去镇上打零工。” “刘子淇,四岁,小名妞妞,在齐乐幼儿园上中班,无社会不良关系。” 穆白合上资料,唐疆看着三人:“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如果是情杀,多半是刘敏的问题,人长得漂亮,老公又不争气,存在有外遇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话,杀掉孩子还情有可原,杀掉刘福贵是什么意思?所以我认为情杀的可能性不大。”刘平说。 刘先伟点头:“我同意。而且凶手潜入刘大友家,只带走了孩子,财物一分没少,谋财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那么只有仇杀了。”刘平说。 “我同意。”穆白说道:“不过,杀死妞妞是为了报复刘大友夫妇,杀死刘福贵则是对刘大友夫妇有利,这样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继承刘福贵的财产。” “继承财产只是巧合吧,再说,刘福贵又不是只有一个侄子。”刘先伟说。 唐疆看向刘平:“你怎么看” 刘平痛苦地咬着唇:“我还在理思路。” “那就把你的思路跟大家说一说,也许碰巧就说到点子上了呢?” “头儿,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刘大友一家人好像对刘福贵的死知道什么,但他们没有说实话。” “哦,我知道,就是他下意识说的那句‘真的死了’。” “对,就是这一句。”刘平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刘敏在笔录室里大闹的那一天,刘大友更多的是惊慌和害怕,而不是伤心。” “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刘先伟说:“刘大友很可疑。” 穆白问:“但是刘大友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不一定是凶手,但一定是知情者。”唐疆说:“现在有两种思路,一种是凶手就存在在刘大友家剩下的三个人身上;另一种是凶手是外人。如果是第二种,凶手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灭门。老刘布置好警力,明天我们去一趟刘大友家。” 刘先伟点头,穆白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刘大友下午来问过了,问什么时候可以把尸体领走,他想早点让女儿入土为安,我说案情还没查明不允许带走。” “嗯,好好宽慰家属,叫他们别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着急走的留下评论哟~ ☆、刘大友 唐疆一行四人来到刘大友家时,他正在院子里刨花末,北风呼啸着吹进院子,刘大友却热得满头大汗,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带着一对卡其色的手工套袖。伴随着“哗哗”的响声,一根根蜷曲轻薄的木花从刨子底下跳出来,落在地上一个铺平的麻袋里。 “刘先生。”刘平走上前去打招呼。 刘大友看见来人,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摘下沾满了木屑的手套,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警察同志们来啦是不是我家妞妞的事儿有线索了?” 刘平点点头说:“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想多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错开一步,露出后面站着的三人:“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队长唐队长,这是刘队,这是穆主任。” 刘大友颤巍巍地点着头:“见过见过。”然后一一走过来跟他们握手。 唐疆握住刘大友的手:“刘先生,请节哀。” 刘大友伸出袖子抹了抹眼睛,说:“全靠你们了,一定要找出凶手,我的女儿……她才四岁。”说着一滴泪水从他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划过。 “您这是,做门吗?” “啊,对。”刘大友不好意思地扑扑手里的木屑,说:“之前的门被雪水泡坏了,换一扇。” “噢,这样啊……咳咳……”一阵冷风忽然刮过,唐疆打了个冷战,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穆白赶紧扶住唐疆,轻声说:“外面太冷了,进屋再说吧。” “唉唉你看我,都忘了请警察同志进去。”刘大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满怀歉意地把人往屋里领。 唐疆对着刘大友和善的笑笑。“不碍事的,我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让您见笑。” 刘平走进客厅,这里还像几天前一样温暖,只是已不见红色的剪纸、灯笼和梅花花束,作为替代的是散落一地的蜡烛、纸钱和各种纸扎的人物,就堆在曾经铺满了玩具的地毯上。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奠”字,下面的一张木桌摆放着妞妞的黑白照片、牌位和几盘水果点心。 唐疆他们依次点香祭拜,刘大友站在一旁擦眼泪。 刘平环顾四周,问:“孩子的妈妈呢?” 刘大友回答:“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不愿意出来见人,一直在卧室里睡觉呢。” “啊,是这样。” 唐疆在屋里慢慢地转着,从精致的皮沙发看到新换的玻璃窗。他走到一个木制的紫黑色檀木柜前面,望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小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玩具,赞叹道:“真是精致啊,都是你做的吗?” 刘大友回答:“是我做的,妞妞总是很喜欢这一类的东西。” 祭拜完,五人坐在沙发上,算是正式开始了谈话。 唐疆率先开口:“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什么样的都可以。” 刘大友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那妞妞失踪的那个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阁楼上有响动,像是开窗之类的声音?” 刘大友继续苦恼地摇头:“按理说我是个睡觉浅的人,但是那天晚上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大概是风雪太大的缘故吧。” 唐疆点点头:“是啊,那天雪的确太大了。” 刘大友的手紧紧的攥着茶杯,眼眶和脸颊渐渐红起来,他哽咽出声:“如果那天我在家,我女儿,我女儿也许就不会在冰天雪地里受罪了,我,我真的……” 刘先伟安慰道:“你先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就是在收集线索,以便尽快找到凶手,还你们家一个公道。” “是,是……警察同志,你们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案发当晚为什么凌晨两点才回到家中?” “我去邻居家了,和我老婆……吵了两句嘴。” “什么时间?” “大概六七点钟吧,然后我就出门了。” “你最近可曾与人发生什么矛盾” “没有啊。”刘大友说:“我一向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敏敏比较外向,但她最多是跟人吵两句嘴,没有深仇大恨啊。” 唐疆点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说:“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客厅的装修,真的很不错,楼上的也是类似的吗?” 刘大友回答:“是的,都是差不多的。” “真好。”唐疆满眼都是羡慕的神情,可嘴上却话锋一转:“我能看看你妻子吗?” “什么……”刘大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精神状态还不好,所以……” 正在这时,阁楼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刘大友的脸色瞬间大变,他戒备地看着唐疆:“可能是窗户开了。” 唐疆无所谓地笑笑:“那你就去关上吧。” 刘大友狐疑地看着唐疆,唐疆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过要快一点,我们很忙。” 刘大友几乎是逃上了楼,刘平在一旁急得干瞪眼,见刘大友冲出去了马上也要跟着冲上去,被刘先伟一把拉住:“你冷静一点。” 刘平使劲地甩他的手,不过没有甩脱,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们怎么了?他肯定有问题,再不上去说不定他老婆会有危险!” 唐疆“噗嗤”一声笑了:“你当他傻,警察在底下站着,他敢在上面行凶吗?” “那他怎么……” 唐疆推了推眼镜,说:“哎呀,应该是去毁灭证据了吧” 刘平差点跳起来:“还是的呀!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那你去吧。”唐疆说:“老刘,松手。” 刘先伟猛的松手,刘平差点把自己甩出去,他勉强站稳,就要往上冲,结果正好撞到下楼的刘大友。 “刘警官,你没事吧?”刘大友的神色较之前已经缓和了很多,他有点尴尬地把摔倒在地的刘平扶起来。 “没事。”刘平捂着磕到的额头,连笑也挤不出来了,黑着脸走到唐疆身后站好。唐疆回了一个歉意的笑容:“窗户关好了?” 刘大友回答:“嗯,那之后就不太好用了。” 唐疆说:“很抱歉,因为之前取证的关系,那扇窗户暂时不可以修理,不过现在可以了。而且你放心,我们已经调了充足的警力保护你和你妻子的安全,绝不可能再出现有人破窗而入的现象,所以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用害怕。” 刘大友更加尴尬:“是我太胆小了。” 几人重新坐回沙发上。穆白问:“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怎么没见到。” 刘大友说:“他这阵子出去打工了。” “你们父子关系好吗?我的意思是,孩子这个年纪都处在青春期,不太服管,是不是会经常有冲突?” 刘大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不瞒您说,这孩子早就不听我的话了,过节回家也是把行李一丢就回房间,连个招呼也不打,我要是跟他多说几句话,他能直接搬到外面住。” “那他和你妻子最近有没有发生矛盾?” “没有,一般是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会吵两句,小洋回到学校也就好了。其实敏敏也是很关心小洋的,每次的衣服,吃的还有小洋打电话回来要的东西,都是敏敏准备的,还不让我告诉小洋,怕孩子知道了不肯用。” 穆白和唐疆交换了一下颜色。 唐疆说:“孩子大了就会明白的。对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跟他说了妹妹的事,他明天一早就能赶回来了。” “他回来后请跟我们联系,我们还有一些情况想向他了解一下。” “啊,好的……唐队,我儿子他绝对不是……” “您放心,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唐疆又问了刘大友一些别的情况,谢绝了刘大友一起吃晚饭的邀请,起身离开。 刘大友把他们送到门口,握着唐疆的手说:“唐警官,全靠你们了。”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唐疆用力的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穆白走上前扶住唐疆的胳膊。 “对了,你还有剩余的胭脂酿吗?”唐疆临出门时,转头问了刘大友一句。 刘大友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愣,然后点点头:“二叔的酒铺里有,我可以给您送过去,您什么时候要” “噢,等你儿子回来的时候吧,我们正好还要来一趟,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评求评~ ☆、血月 从刘大友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 穆白紧紧地搀扶着唐疆,不时担忧地朝他看一眼,唐疆吃力地走在雪路上,看不清脸色,但是从他低沉的喘息声中可以分辨出,他正在忍受着不小的痛苦。 “头儿,你还好吧”刘平跑上前搀住了唐疆的另一只胳膊。 唐疆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我没事,刚出来不太适应。” 刘先伟环顾四周,说:“美食城离这儿不远了,我去买点宵夜。” 刘平惊喜的地扔下唐疆,飞奔到前面的刘先伟身边:“真的吗?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唐疆有些无奈地看着“抛弃”自己的刘平,说:“干嘛这么麻烦?直接吃了回去呗。” 穆白狠狠掐了一下唐疆的胳膊:“你不难受了?” 唐疆捂着被掐到的部位没吱声,凑近穆白耳边,小声说:“可是我想去啊。” 穆白拒绝:“不行。” 唐疆不高兴了,甩甩自己被穆白抱着的胳膊:“那我让他们两个来扶我,你自己回警局吧。” 穆白愣了一下,接着火了,把怀里的胳膊抱的更紧:“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唐疆理直气壮地瞪着他:“那你又说不去。” “行。”穆白突然站住,冲前面喊道:“刘平,过来扶你们队长!”又冲着唐疆恨恨地说了一句:“你去吧,老子不伺候你了。” “哎哎哎!”唐疆被穆白骤然松开,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到雪里,他赶紧踉跄两步追上穆白:“好嘛,我跟你开玩笑的,哎呦,我腰疼的不行了,你赶紧扶着我,咱们一起回局里。”说完又冲正朝他跑过来的刘平摆摆手说:“我不去了,你们快去快回。” 刘平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刘先伟说:“头儿和穆主任关系真是好。” “你干嘛还不理我?”唐疆跌跌撞撞地跟着穆白,试图去拉穆白的手,却总是追不上。 穆白头也没回,粗生粗气的说:“我管不了你了。大雪天的在外面胡闹,我都说今天我跟着他们来就行了,你非不听,现在这么难受,还要跑那么远去吃饭!” “……” “你自己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被你埋怨,我真是觉得很没意思。” “我没有……不当回事儿。” 穆白站住了,背对着唐疆。唐疆喘着气走到穆白身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你终于舍得停下了,你想累死我” 穆白身形没动,反手抓住唐疆的手臂帮他保持平衡:“你想气死我?” “气死你了谁照顾我啊?我又不傻。”唐疆嬉皮笑脸地把穆白的身体扭过来:“看看看看,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快别这样啦,我不是跟你回来了?” 穆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唐疆一眼,眼神里隐含着淡淡的愤怒和委屈。唐疆喊了一声:“穆白。”然后伸手抬起穆白的下巴,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别生气了。”穆白仿佛被蛰了一下,慌忙地扭过头去,眼神四处乱扫。唐疆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穆白的肩膀上,肩膀轻微地起伏着,喉咙深处传来低低的□□声。穆白下意识地抱紧了这团暖融融的物体:“很痛吗?” “嗯。” “我想跟你说,我说要带刘平去喝酒,执意要来刘大友家里问话,刚才要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不是我任性,也不是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我真的想去。出事以后,我再也没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干过这些事情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像警察一样出来调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同情,让我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我真的害怕自己什么都干不成了。一个刑警大队队长是个这么垃圾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你自己回来了,我们什么都是一起的嘛,但是现在我比你还弱,根本保护不了我们两个,所以我那么说,其实是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唐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不时冒出一声轻微的哽咽。 穆白伸手把唐疆外套上的帽子戴到他头上:“好了,别说了,回去吧。” 唐疆控诉:“你根本就不理解我。” “回去再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去。”穆白蹲下身,示意唐疆上去。 “不用,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小疼而已,来得快去得快,回去就好了,你这么拖拖拉拉的我更受罪。”唐疆伸出脚轻轻踢了穆白一下,把他拉起来:“赶紧走吧,我太饿了。” 穆白微微点头,像之前一样搀住唐疆的胳膊:“忍不住了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了。” 两人一搀一扶地朝前走,雪花慢慢地飘落,唐疆伸手接了一会儿雪,瞄一瞄专心走路的穆白,突然一下子把手拍在穆白脸上:“看,雪花!”穆白担心唐疆摔倒,两只手都搀扶着他,没有多余的手和他闹,只能任由唐疆在他脸上又摸又掐,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冲唐疆低声吼一句:“别闹了行不行!”可惜这对唐疆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 “你的脸真白,怪不得叫穆白。”唐疆玩的高兴,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他索性让穆白拉着他,自己背过身和穆白面对面的讲话。 穆白小心翼翼地拽着唐疆的手,问“你今天怎么这么……” “淡定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 “嗯,万一刘敏真的有什么危险呢?” “不会的,刘大友又不傻。他的双臂曾经受过严重的伤,不能使力,这就是为什么那天在警局他完全控制不住刘敏。刘敏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更是警方的重点保护对象,一旦出了事他跑都跑不掉。刘大友是个谨慎的人,但他在刘平第一次走访的时候由于惊慌说漏了嘴,遭到了刘平的怀疑,他在妞妞被害时那么恐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我们怀疑到他头上,他更知道如果刘敏出了什么事,警方第一时间就会捉住他。” “我明白了,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动了杀心,也会忍过这一段时间再动手。但是他今天居然在干活,孩子昨天刚……” 唐疆抢先一步替他说出来:“你想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 穆白点点头:“你觉得刘大友这个人怎么样?” 唐疆答:“两个字——精明。” “没错,他的愚蠢老实是装出来的。刘福贵有好几个侄子,为什么偏偏留一个他在身边照顾呢?我查过了,刘大友在他几个兄弟里面经济实力算是中游,刘福贵想要接济也轮不到他。” 唐疆点头赞同:“确实有手段,刘福贵无儿无女,而且只留他在身边照顾,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将来财产的继承者。按理说他只要把刘福贵伺候到死就能坐拥全部家产,刘福贵身体又不好,他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可是刘福贵这个时候死了……” 穆白接着说:“如果是他干的,那就是他们叔侄二人之间突然出现了矛盾,刘福贵想要把遗产另赠他人,刘大友慌不择路,选择杀人灭口。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 “不一定啊,只要刘福贵事先准备好遗嘱的话……” 穆白沉吟一声:“是啊,只是如果有的话,不知道在谁的手上。” “如果在刘大友手上,他不会这么晚都不拿出来。” “可不是,今天上午小张打电话来,说是刘大友几个兄弟来了,一个个拿着家伙凶神恶煞的,要瓜分财产,小张他们没办法,免费给当了一回保镖,把人轰走了。” “吃相太难看了吧。” “清官难断家务……哎呦卧槽!”唐疆的表情突然一变,身体极速往后仰去,穆白一惊,赶紧抓紧他的手,可是已经晚了,唐疆“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唐疆!”穆白赶紧跑过去,把唐疆扶起来:“怎么样,摔痛了没有”唐疆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哀叹道:“老子的腰……” 穆白心疼地责怪道:“叫你不好好走路!” 唐疆委屈地回答:“不是,有东西绊我。”穆白顺着唐疆刚才摔倒的地方望去,只见路灯下、雪堆旁正卧着一团黑影。 “是个人!”穆白心里“咯噔”一下,他攥紧了唐疆冰凉的手:“不会是……” “不会,他动了。”唐疆盯着那团正在缓慢移动的黑影,说:“过去看看。” 穆白扶着唐疆慢慢走近,黑影里缓慢的伸出一个脑袋,雪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居然是一张笑脸,上面已经挂了一层薄薄的雪霜,颜色惨淡的嘴唇里露出几颗黑黑的牙齿,正在上下晃动着,他在无声的冲他们微笑。穆白顿时想到刘福贵死去时的那张脸,只觉得毛骨悚然,心脏里仿佛被人填进了一块冰,从头冷到脚。他下意识挡在唐疆身前:“你是什么人” 唐疆从穆白身后探出脑袋:“你快把大爷扶起来啊。” 穆白迟迟没动,而是一直戒备地看着老人。直到唐疆一巴掌把他推到老人身边,他才伸手去搀扶,老人攀着穆白的肩膀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浑浊的眼珠却透过穆白直勾勾地看着唐疆,依旧保持着脸上僵硬的微笑。唐疆注意到,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衫,衫尾一直拖到地上,手里抓着一根旗杆,上面的旗子已经不翼而飞。 唐疆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旗,轻声读着上面的字:“‘天下归仁’大爷,您真有意思,做着道家的行当挂着儒家的标语。” “年轻人。”老人幽幽地看着他:“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你还差得远呢。” 唐疆耸耸肩,表示受教。穆白上下打量着紧拽着他手臂的老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同事刚才没看路,您有伤到哪里吗?” “合合合合合……”老人粗嘎地笑起来,唐疆只觉得鸡皮疙瘩从手腕一路窜到了头顶,他也露出一个笑容:“您这是在笑什么呢?” “合合……咳咳”老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伸出袖子抹了抹:“我在笑您啊。” “笑我是在笑我摔倒的姿势吗?”唐疆脸上笑着,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对方下一步要说什么。 “笑您无知啊,你就要倒霉啦!”老人神神叨叨地说:“接下来一个月,您恐怕会遭遇血光之灾。” 唐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又是这一句。” “啊?大爷,说真的吗?哎呀那您可得帮我,我可不能有事儿啊,我要是有事儿他得哭死。”唐疆假装惊恐地抓着穆白:“您得帮我化解了才行,多少钱都没问题,我这人信命,你别骗我。” “岚浦镇的运气不行了!”老人叹息道:“镇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都得倒大霉了。” 唐疆感到身体内部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令他的身体轻微地打着晃儿。他咬牙忍住,继续跟这个老头打哑迷:“您的意思是” “您看那儿。”老人指着唐疆他们来时的方向,然后伸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双臂转了个圈,黑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着,竟是不和他年龄匹配的灵活。老人站在灯光能照到的雪地上,像一个饱含激情的演讲者:“你们看见了吧!血月出现了!血月生冤案,正气衰,邪气盛,是大凶之兆啊!” 唐疆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到天上确实挂着一轮红色的月亮,但也并不没有血红那么夸张,只是淡淡的红色,上面像刷着一层金粉,正粼粼地闪着光。 “大凶” “我看你体质孱弱,印堂隐隐散发黑紫气,又适逢血月之夜外出,怕是要遇到不好的东西了。敢问最近是否接触过阴晦之物” “嗯,见过。” “那就对啦。”老人连连摇头,但脸上还是挂着之前的那一抹阴森的微笑,仿佛长在他脸上的一样,使他看上去不像是为唐疆担忧同情,反而更像幸灾乐祸。 “我奉劝先生一句,您不适合在此处定居,还是快快迁往别处吧。” “哎呀,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单位在这儿,哪都去不了。” “敢问您在哪里高就?” “我是警察。” “难怪啊。”老人捻了捻胡须,叹息道:“你每天都要接触阴气过重之物,面对人间种种邪恶,凄惨之事,当心被它们所迷惑同化,失了本心,,走上不归之路啊。” 穆白听着听着,感到一阵微弱的香气从老人身上传来,却分辨不出是哪种香料。 唐疆脸色苍白,问道:“可有解法?” “请看。”老人伸手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件,原来是一个小金佛,唐疆差点没忍住,心说,三教合一,善哉善哉。老人双手托起金佛,捧到唐疆面前:“这是经西域大师开光,在佛前供奉数十年的神圣之物,已有灵气,危难之时,可保平安。先生可以请回供奉,必能逢凶化吉。” 穆白已经很不耐烦,拉着唐疆就要走:“我们不买。” 唐疆拉住穆白:“谁说不买了?多少钱一个” 老人殷切地看着唐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随喜就好。” 唐疆付了二百块,对着老人双手合十鞠躬:“愿您平安。” 老人鞠躬:“同安。”然后佝偻着腰慢慢地走开了,一摇一摆的,唐疆发现他竟然是个瘸子。 穆白拉着唐疆一边走一边批评:“演得有鼻子有眼的,玩够了没有” 唐疆拎着小佛在眼前来回晃荡,然后捧在手里:“干嘛?花你的钱啦” “亏你天天做防诈骗宣传,那种话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了,但这里可是蛮荒之地,很少能见着一个算命的,人家冰天雪地的说了这么多,总不好让他空手回去。哎呀,我得拿回去让我妈收着,她就喜欢这种东西。”唐疆说着,停下来喘了口粗气:“怎么还没到。” 穆白四周环顾一圈,说:“快了,还有四分之一就到了。” “看,那儿有小朋友。”唐疆指着路灯下堆雪人的一群孩子说。一个孩子正往雪人的脸上填眼睛,另外一些跪在地上往雪人的身体上填雪。有一个小女孩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背着手看着雪人,嘴里吆喝着“偏啦偏啦,往左一些。” 跪在地上的孩子们堆着堆着,开始用冻得跟小红萝卜一样的手指抓着雪互相扔着玩。唐疆他们路过小孩子身边,一个小男孩朝着他们鞠了一躬,甜甜地叫道:“叔叔们好。”唐疆摸摸孩子下垂的小脑袋,回答:“你好,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孩子说:“嗯,因为……我们要打你呀。”话音未落,他已经拿着一团雪向唐疆狠狠打去。 “小心!”穆白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球划出一条细线,朝着唐疆飞快地打来。唐疆只感到一阵尖厉的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连挡的机会都没有。“嘭”的一声之后,雪球在唐疆脸上炸开了,唐疆捂着眉心,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刚才还乖巧问好的男孩儿。雪球剩下的部分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原来里面藏着一块小石子。 “上钩了,快跑!”其余的孩子雪人也不堆了,飞快地围拢过来。扔雪球的孩子朝唐疆使劲吐了一下舌头,吐得嘴歪眼斜,然后在其余孩子的“簇拥”下一溜烟逃跑了。整条空旷的马路上回荡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这就是他说的血光之灾这么准,看来钱没白花。”唐疆捂着额头,朝着远处奔跑的小孩子扯开嗓子喊:“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在路上闲逛,不危险啊!” “没事吧?”穆白的声线都紧张地颤抖了,他飞快地拨开唐疆的手查看伤口。 “没事,差一点刮到眼睛。” 穆白蹲下抓了一把雪,握了一会儿再撒掉,把冰凉的手敷在唐疆的额头上:“都怪我不好,回去我给你擦药。” 唐疆瑟缩地眨了一下眼“不关你的事。这帮熊孩子,比我那时候还坏。诶?这雪人堆的真不错,来,帮我跟雪姑娘合张影,纪念邂逅。” 穆白无奈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拍摄案发现场的相机,给唐疆照了一张照片,末了补了一句:“无聊。” 唐疆喜滋滋地拿过相机来翻看照片:“我要洗出来。” 穆白出神地看了唐疆一会儿,突然说:“他是故意在那里等我们的。” “什么?” “那个算命的。” “可不是,刚才看到钱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我第一次见着这么算命的,挂着个笑脸碰瓷儿迎客,不矜持!” “我说正经的。”穆白有些着急的抓着唐疆:“这两天你就在局里呆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哪都不许去!” “怎么着想篡权,命令起领导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唐疆揪了一下穆白的耳朵:“还是你被他吓着了,江湖骗子的话不可信,别想太多。” “我就是觉得不安心。” “哎呀好了,嘶,我的腰。”唐疆突然停下,推着穆白说:“你还是背着我吧,我走不动了。” “好。” “今天的红月还是很漂亮的,我喜欢。” “不是说了不吉利吗?别看了。” “看一下都不行啊?还说我,你更迷信。” “别说话了,进凉气。” “不行不行,你刚才提醒我了,我得打个电话。” “提醒你什么?” “保持一点神秘感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给谁打” “我的秘密武器,一个比你还帅的家伙。” “……你爱给谁打给谁打。”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 ☆、演戏 刘平把买来的东西摆上桌,一抬头就看见正推开门的穆白以及被他背在背上的唐疆:“哎呀,头儿,怎么还给背回来了?” 唐疆“哦”了一声,说:“你们穆主任怕我滑倒了,非要背我,你说这真是。” “你少在这贫,刘平过来扶一下。” “不用不用,在屋里就没事了。”唐疆一下从穆白身上跳下来,搓着手向办公桌望去:“买了什么好吃的,饿死我了。” 那边刘先伟拿着几个洗好的苹果走过来,扔给唐疆一个:“顺便买的,便宜。” “谢了。”唐疆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甜,穆白,快过来吃。” “穆主任去给您冲药了。”刘平走过来:“您每天都吃药吗?” “哦对,我又给忘了。”唐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平咂舌:“这都能忘。” “忘了怎么了?”唐疆理直气壮地说:“我整天那么多事,不像你,闲的就知道吃。” “你也好不到哪去。”刘平小声嘟囔道:“不知道是谁刚才非要跟着我们去。” “我那是……”“好了别说了,赶紧把药喝了。” 穆白走过来,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和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 “这么多!”刘平不敢置信:“都赶上吃饭了!” “知道队长不容易呢,就别老气我。”唐疆从容地把药片和药碗端过来,混合着一饮而尽。 “好!”刘平拼命地鼓掌:“头儿这药喝的真豪爽。” “你闲的吧在这吆喝,赶紧帮我把杯子洗了去。”刘先伟打了刘平一后脑勺,刘平委屈地撇撇嘴,拿着杯子走了。 “头儿,你们怎么回来的比我们还晚”刘先伟问。 “噢,遇到个有趣的黑袍爷爷,就聊了几句。” “黑袍爷爷” “一个算命的老人家,给唐疆算了算命。” “对,算的太准了,刚说了我有血光之灾,我就被不明物体砸破了头。” “哟,可不是,都破皮了。”刘先伟盯着唐疆的额头看。 刘平托着四个杯子走过来,认真地评价道:“头儿,你真倒霉。” “你小子,不遗余力地在这讽刺我,就因为我下午没让你上去” “我真的不明白!”刘平扁着嘴,期期艾艾地看着唐疆:“头儿你欠我一个解释。” 唐疆点点头:“行行行,先让我吃一口,我保证给你捋的清楚明白。” “好嘞!” 坐在桌前,唐疆开始分析: “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刘大友是个表面无害,心思不纯的人,但他胆小容易紧张却是真的。他千方百计地留在刘福贵身边想得到财产,刘福贵也给力,直接让他们搬进来了,但是这个时候刘福贵死了,如果你是刘大友,你什么感觉?” 刘平叼着一个蟹腿,使劲嘬了两下,说:“警察一定会怀疑我谋财害命。” “没错,这个时候,我派你去了解情况,而你向他们报告了刘福贵的死讯。” “嗯,对。” “结果刘大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对吧?” “对啊!我记得清楚着呢,他说‘居然真的死了’,他肯定有问题。” “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对吧?” “嗯,是这样。” “如果是他杀的,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没有理由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平白招人怀疑。” 刘平点头:“我明白了,他是知情者,那他今天干嘛要做出一副神色大变的样子这不是故意招人怀疑吗?” 唐疆笑而不语,穆白接过话头,继续说:“有时候,招人怀疑恰恰是为了洗脱嫌疑。” “这……怎么洗反正我是更怀疑他了。” “刘大友是个很会演戏的人,他要急于洗脱嫌疑,就要证明自己那一天恐惧的神色和脱口而出的话语只是性格使然。” “于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先把阁楼的窗户打开以便发出响动。然后开门迎客,故意推脱妻子不舒服并配以不自然的表情,让我们心存疑虑,接着等待窗户发出声响,再做出一副惊惧不已,仿佛事情败露的样子,让我们更加确信他心中有鬼,这时,只要我们之中有人按捺不住逮捕他,押着他到楼上一探究竟,他就摇身一变恢复成了痛失爱女的父亲,声泪俱下地表明他只是想起女儿被带走的惨状。其实上面什么都没有。” 刘平半张着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也太……” 穆白示意他不必丧气:“所以唐疆故意没接他的茬,导致他现在更令人怀疑,他一定惴惴不安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你很不错,能沉得住气。”唐疆冲刘平竖起大拇指:“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别让他们在粉丝汤里加胡椒了,太难吃了。” “我真是看错了他。”刘平哭丧着脸,把蟹腿咬的“嘎嘎”作响。 “气归气,牙咬坏了可就划不来了。”唐疆拍了一下刘平的脑袋,说:“赶紧吃吧,吃完了继续干活。” ☆、僵局 元旦这天,天气出奇的晴朗,阳光明媚地似乎要晒化地上的积雪。唐疆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院子里,望着淡紫色的天空出神。 “小疆,这么冷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快回来吃饭。” “知道了妈。”唐疆回过头,看着为他前前后后忙碌的矮胖妇女,心里涌起一阵酸意,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母亲,喃喃道:“您都把我宠坏了,偶尔也让我下下厨房,都快三十了饭也不会做,说出去丢人。” “这有什么啦?我不觉得我儿子丢人。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倒是你,尤其是这个时候别着了凉,知道吗?”唐母点着唐疆的额头:“你和你爸都是让人伺候的命,他走了,不用我了,我还得把你这个小祖宗照顾好。” 唐疆抢过唐亲手里的盘子:“我来端,您歇一会儿吧。” “你呀,”唐母的声音从唐疆背后传来:“是不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何以见得呢?”唐疆歪着脑袋,拿着一个茶叶蛋慢慢地剥着,阳光撒在他的指缝间,手指看上去竟像半透明的瓷器。唐母看着儿子的脸,轻声说:“昨天夜里我路过你房间的时候,听见你说梦话了,你还记着吗,你上一次说梦话是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 “妈,我没焦虑,我就是……想不通。”唐疆拿起一个小笼包填进嘴里,含混地嚼了两下,突然眼前一亮:“您带上了啊!” 唐母很配合地从毛衣里提出那根细线,一尊金灿灿地小佛晃晃悠悠地升了起来。唐母得意地看着唐疆:“我戴好看吧?” “好看啊,好看的没话说。”唐疆冲唐母竖起大拇指:“唯一的缺点就是做工太粗糙,没办法把我妈的美丽完全衬托出来,可惜!” 唐母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就是会说话。” 吃完早饭,唐疆把碗筷收拾好,送老太太去了要好姐妹家聚会,然后回到卧室里继续分析案情。 昨天,局长因为刘福贵的案子迟迟不结而大发雷霆,把刑警队几个主要负责人骂了一通后以意外事故上报了。唐疆无话可说,虽然这两起案件死者都是被冻僵身亡,但刘福贵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人为的痕迹,除了一条不翼而飞的外裤,一切合情合理,他的怀疑只是来源于自己办案多年的直觉。 他把两起案子的线索各写在两张纸上,用来做对比,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刘福贵 2012年12月23日雪停 自家酒铺 气温过低导致心脏衰竭 反常脱衣 下身穿牛仔裤 死前过量饮酒 经常在酒铺过夜 距离住处10公里 血液无药物残留 无儿无女 与侄子关系紧张 刘子淇(妞妞) 2012年12月29日雪停 幸福路流雪沟沟口 气温过低导致心脏衰竭 疑似窒息 身穿粉色睡衣平躺双臂张开 双腿下垂 凶手未留下指纹、鞋印 所居房屋阁楼上发现窗户撬动和绳锁的痕迹。 “到底漏掉了什么……”唐疆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一个凌乱的鸡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小孩子,任由思绪天马行空的发散,企图找到案件隐藏的关键。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掠过这起事件中每一位当事人的面孔。这些面孔或笑或怒,或喜或悲,都像过电影一样在唐疆的脑海里飞速地旋转着。唐疆找出刘福贵和妞妞现场的照片,细细地观察起来。照片里的刘福贵仰躺在雪地上,身体一半埋在雪里,白衬衣和雪融为一体,隐隐能看见牛仔裤天蓝色的布料。刘福贵的脸呈浅蓝色,上面挂着一抹微笑,一副安详入睡的神态,厚重的衣物散落在一旁。 照片里的妞妞已经被抬出流雪沟,呈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双腿笔直,中微微分开一条细缝;双手平伸在身体的两侧,像是一副起飞的姿态。脸呈青灰色,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和眼泪冻结而成的花道道,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暗红色的勒痕。 两个人的死状差别很大,看上去凶手对妞妞的仇恨远比刘福贵要多的多,先是用绳子企图把人勒死,再用某种特别的方式抛尸流雪沟,如此大费周张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天在讨论中穆白曾经提出过这个问题,自己至今也没有头绪。奇怪的姿势,阴暗的甬道,掘碎的颅骨,现场血水泥浆混杂的污浊现场……静谧的酒铺,圣洁的雪地,安详的微笑,迎风翻动的酒旗…… 他干脆拿起相机播放原片,一张一张的细细观看,相机里有案发至今最完整的照片,他将调查需要用到的图片全部保存在里面。除去他洗出来的那几张,还有刘大友的、李敏接受采访的,从电脑上查到了刘福贵从年轻至年老的几张资料图,刘洋的一寸照片,刘大友一家人的合影……唐疆看着看着,神色逐渐阴沉起来,突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阻碍,怎么也抓不住,摸不着…… “铃铃铃……”电话响了,唐疆伸手接起来:“喂刘洋回来了?好,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马上过去。” 唐疆来到警局,穆白、刘先伟和刘平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刘平正拿着电话听筒,说:“头儿,刚刚刘大友又打电话来了,说刘洋昨天半夜回来了,现在还没睡醒,让咱们晚点去。” “人之常情啊,等等吧。” “头儿,你难道不着急吗?刘大友指不定叫他儿子怎么骗咱们呢?”经过“开窗”事件之后,刘平对刘大友的印象一落千丈。 “你也别太草木皆兵了,正好现在没事,把之前让你查的刘洋从放假至今的往返记录拿给我。” 刘平悻悻地拿出一摞报告:“您看吧,我没看出疑点来。” 唐疆接过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12月20日岚浦 岚浦镇→秀畑镇 12:00 四个半小时检票口:西区5号坐号:17 12月26日秀畑交运秀畑镇→岚浦镇: 15:00 五个小时检票口:东区4号坐号:42 12月28日岚浦交运岚浦镇→秀畑镇 4:45 四个半小时检票口:西区5号坐号:21 12月31日秀畑交运秀畑镇→岚浦镇: 2:00 五个小时检票口:东区4号坐号:8 穆白分析道:“23号刘福贵死亡,刘洋26号返家,28号早上离开,妞妞的尸体被发现,所以妞妞临死前的一晚他也在家里。” 刘平撇撇嘴:“将近年关了,票越来越难买,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到邻镇去,在附近找个活儿不行吗” 唐疆转身问刘先伟:“小袁他们到邻镇去过了吗?结果怎么样?” “是的,他们昨天回来的,刘洋在秀畑镇有个小店,专门给淘宝商供货,他算是合伙人。第一次案件发生时他还在秀畑镇,在世新饭店跟人吃螃蟹,遇到一伙不顺眼的,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饭店经理、现场的顾客还有被打的一方都可以证明;第二次案发他在家里睡觉,刘大友不在家,继母刘敏睡得早,无不在场证明。” “如果是刘洋的话,那就好办了!”刘平一拍巴掌,兴奋地说:“刘敏睡着了,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一个轻壮年对付一个小女孩太容易了。” “作案动机呢?”穆白问:“虽然刘洋跟父母的关系不好,对待妞妞可是像亲妹妹一样。” “没错。”唐疆附和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刘大友家客厅里的木柜子那里面有一层一层的木刻玩具,其中上面几排是刘大友刻的,下面的是刘洋刻的。” “头儿你怎么肯定?你问刘大友了?” “没有,一看就知道了,上面的精致,下面的粗糙,不是一个人的手艺。刘福贵不喜欢木工活,刘敏更不可能,所以只有刘洋。” 刘平挠挠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据我们调查,刘洋最近有一批活物商品被大雪阻挡了去路,支持不住死掉了,这让刘洋损失了一万多元。他还是个学生,又没门路,全仰仗刘福贵的财力和名气,而且据刘洋的同学说,自从刘洋一年前住进刘福贵家里之后,便开始炫耀他的名牌服装和零花钱,还动不动嘲笑同学们是穷鬼,整个一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刘福贵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刘洋这种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与刘福贵的价值观是冲突的,所以刘福贵一定不会继续给他钱。” 刘平恍然大悟:“照这么说,之前刘大友和刘福贵深夜争吵也是为了刘洋的事?” 唐疆点头:“有可能。” “至于妞妞,可能性太多了,刘平和李敏有矛盾,在气头上难免会对着继母的女儿撒气,小孩子娇嫩,如果不注意很容易造成误伤,试想一下,如果刘平一不小心弄伤了妞妞,因为害怕她告状而不小心杀死了她的话,也说的过去。” 刘平攥紧了拳头:“如果是真的,我一定得把他……” 穆白似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小声念道:“误伤” “准确的说,是误杀。”唐疆沉吟道:“只是时间上……” 穆白说:“刘洋第一次有不在场证明,第二次没有。第一次的会不会也是伪证呢?” 刘平问:“刘哥,刘洋跟人打架的时间是?” “晚上十一点左右,大概两点多才散了。” “23号凌晨风雪很大,所有公车都停运了,自己偷偷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其实第一次作案凶手并不需要亲自到场,只要编个理由等刘福贵过去,让他在户外喝醉即可,大雪就是最好的凶器。” 眼看刘平又要急躁地抓头发,唐疆说道:“不等了,现在就去。” “警察同志,这么早啊。”刘大友的脑袋从门缝中露出了一点,眯着眼睛跟唐疆他们打招呼。 “刘洋在不在家?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他。”见刘平一脸严肃,刘大友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赶紧打开门,把四人让进来:“在呐在呐,这孩子还没起,您几位稍等,我去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该不该让白糖打一架? ☆、刘洋 四人跟随刘大友进了客厅,不一会儿,楼上走下来一个小伙子,却是清瘦的好看,和刘大友的模样截然不同,看见唐疆他们也没打招呼,眉目间尽是冷淡。 “你们有什么事就快问,我还要睡觉。”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声带使用过度后留下的后遗症。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平瞪大了眼睛,愤愤地盯着刘洋:“你当我们是闹着玩儿的?你妹妹去世了你还有心情睡……” “刘平!”唐疆呵止住刘平,对刘洋微微点头:“案件要尽快侦破,才能还你们家一个公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希望你能够配合和理解。” 刘先伟打开记录,开始询问:“12月23日凌晨两点到24日早上七点,你在哪里?” 刘洋低垂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刘平在一旁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唐疆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淡定一点行不行,我在你身旁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头儿,他跟这儿装呢,你一会儿一定要把他的伪装扒下来。” “你干嘛不去啊?” “我要是有能力还用你了?” “拿领导当枪使,行,回去1000字检讨。” “我怎么……我是为了案子!”“刘平!” 穆白冷冷地提醒:“你声音太大了。” 刘平缩缩脖子:“不好意思穆主任。” 一旁刘洋幽幽地打了个哈欠,回答:“两点来钟我还在局子里,处理点事儿,然后就回店里了,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钟。”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刘洋懒洋洋地答道:“记不清了。” “态度放端正点,坐好了!”刘平绷着脸看着刘洋:“要是不想被当成嫌疑人调查的话,就认真想想!” “警察叔叔,那天下大雪,五个镇都遭了殃,我那儿不比家里好多少,大冷天的谁去店里,我一回去就关门睡觉了。” “下一个问题,我们了解到,最近,你的生意出现亏损,急需一笔钱周转,现在解决了吗?” 刘洋仍然低着头,说:“解决了。” “怎么凑到的钱?” “家里支援了点儿,剩下跟朋友借的。” “你二爷爷给你钱了吗?” 刘洋终于抬起了头,脸色微红,粗生粗气地说:“没给。” 刘先伟步步紧逼:“你二爷爷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什么态度?” 刘洋烦躁地“啧”了一声:“你管的着吗?” 刘平在一旁出声道:“最好好好配合,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只能请你到警局睡觉了。” “你别狐假虎威!”刘洋突然站起来,指着刘平的鼻子大吼:“爷爷在这片儿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扯犊子呢,牛逼个屁!” “你……”刘平鼻子差点被气歪,刚要撸起袖子准备开骂,刘先伟抢先截住了话头,呵斥道:“给我坐下!” 刘先伟早年是军校的教练出身,嗓音浑厚,中气十足,被他这么一吼,好长一段时间,房间里都回荡让人耳膜嗡嗡作响的回声。配合刘先伟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刘洋真的被吓住了,悻悻地坐回沙发上,小声嘟囔:“凶什么凶。” 刘大友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孩子没睡够觉,脾气不大好,洋洋,快,跟叔叔们道歉,好好回答问题,啊。”他又瞄了旁边的刘平一眼,急忙改口:“这位是哥哥。” 唐疆亲切地朝刘洋微笑了一下,说:“你不想谈这些我们就不谈了,能不能带我去妹妹的房间看一看?对于她我还有一点疑问。” 刘大友看唐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赶紧推着刘洋:“快去快去,好好跟叔叔说一说。” 刘洋不情愿地跟着唐疆上了楼,妞妞的房间在二楼的右边走廊尽头,门被特意漆成了粉红色,上面挂着一个毛绒兔子,十分好认。 唐疆站在门口环顾一周,问刘洋:“你的房间呢?” 刘洋指了指走廊左边的一片黑暗:“最里面就是。” “你住阴面啊,采光不太好吧?” “不常住,没觉得。”刘洋边说边越过唐疆去开门,唐疆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门打开了,一片粉色的视觉冲击,甜美的糖果味道幽幽地飘散出来,刘洋率先走进去,拉开了窗帘。一扇窗的阳光猛然照射进来,唐疆有些不适应,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刘洋看了唐疆一眼,没说话。 房间里依然保持着四天之前的状态。被子平铺在床上,中间的褶皱塌陷下去,不难看出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卧在那里睡得香甜。枕头旁边有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童话《白雪公主》。唐疆拿过书,念了几句:“当武士抽出刀来杀公主的时候,他看到正在采花的公主,纯洁,善良,犹如天使一般。武士不忍心杀她,就对白雪公主说:“皇后命令我杀掉公主你,可我实在狠不下心,所以你还是往森林里逃走吧。” ”唐疆抬头看着刘洋,却见他正用牙齿咬着拳头,眼眶泛红,眼泪已经在里面打转。唐疆放下书,轻轻地拍着刘洋的肩膀,刘洋想开口,但已经泣不成声。 “之前常常给妹妹讲睡前故事的吗?” “……嗯。” “刘洋,”唐疆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现在也在不遗余力地努力,希望尽快找出凶手,所以非常需要你的帮忙,请你配合我们,好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不是相信我,是相信警察。现在你们家里有两个人已经遇害了,下一个会轮到谁,我们都不知道,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为了你的家人,刘洋,请配合我们。” 刘洋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屋里静地只听得到钟表指针跳跃的声音。就在唐疆以为刘洋又睡了的时候,刘洋开口了,声音沙哑低沉:“你想知道些什么?” “把妞妞遇害前那天晚上所有的细节讲给我听,我要所有的细节。” 刘洋微微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那天晚上,本来一切都很好,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有说有笑,还挺开心的,自从二爷爷去世以后,家里人人自危,好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都没有听见笑声了。只是吃完饭之后,他们又开始吵架了,吵得挺凶的,我把妞妞抱去房间,然后自己站在走廊上听着。” “是为了什么吵架?” “很多,你都想知道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最核心的么,当然是遗嘱的事,我的几个叔叔天天来闹,你们也肯定知道。我妈说我爸没用,我爸说我妈就知道钱,反正……就是那样。” 唐疆略一点头:“好,我知道了,继续吧。” 刘洋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之后我爸骂了一句脏话就摔门走了,我妈很生气,在客厅里又喊又砸,然后就回房间了,一晚上没再出来。” “嗯,好。”唐疆看着手中的故事书,说:“多讲一点妞妞的细节,只要是你关注到的,就算芝麻大小的事,也要说出来。” 刘洋伸手攥了一下头发,显得很困惑:“芝麻大小的事?那就多了去了,我尽量吧。” “好。” “妞妞睡到三点半起来,我妈把她抱到一楼,她吃了点东西,开始玩玩具。没一会儿我爸回来了,带回几串糖葫芦,妞妞吃了一串,给我们表演了一首歌,大概是《小燕子》吧?我在一边玩手机,后来就听见我爸在训妞妞,原来她趁我们不注意,跑到二爷爷的灵堂里去了,弄得一团糟,最重要的是,她把贡品给吃了,我爸觉着非常不吉利,就骂了她一顿。” “妞妞在灵堂里呆了那么久,她没有害怕吗?或者说,你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没看出来,小孩子不懂,所以不怕,大人什么都懂了,反而畏首畏尾,自带枷锁。” 唐疆看着刘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不管怎么说啊,尊重逝者还是对的,你父亲没有做错。” “随你吧。” “之后我妈下班回来也知道了,她就责怪我和我爸没有看好妞妞,不过妞妞看上去心情很好,饭桌上爸妈吵架她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我想想……她吃了一碗米饭,一只鸡腿,五只盐水虾,还有一些菜,饭后吃了两块奶糖,磕了一把瓜子,然后……” 唐疆咽了口唾沫:“那个,吃的品种就不用帮我介绍了,捡比这个稍微大点的说。” “哦。” “然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过了一会儿去找我妈帮她洗澡,回来跟我说‘妈妈睡着了’,我去看了下,还真是,屋里酒气熏天的,然后我就抱着她去睡觉了。”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七点多的时候吧,他以前每天晚上都要看新闻联播,那天因为赌气也没看,匆匆收拾一下就出去了,出门前交代我看好妞妞。” “他说去哪里了吗?” “没有啊。”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四点之前已经在家里了,那天我走的早,换鞋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鞋。” 唐疆点点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接下来继续讲讲妞妞吧。” “妞妞喜欢白雪公主,所以那天晚上一直缠着我让我讲,我给她讲了两遍,后来她想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样子,我帮她穿裙子,结果她非要穿黑色的,我说那不是皇后穿的吗?,她说她喜欢,真是个傻孩子。” “后来呢?” “后来她就穿着那条黑裙子睡觉了,我劝她她也不脱,我也没办法,临走之前她拽着我问:‘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我说是她,她就害羞地躲到被子里去了。过一会儿我再看她,她已经睡着了。” “那时候是几点?” “八点四十左右吧?” “你确定妈妈那个时候已经喝醉了?” “对,叫都叫不醒。” “但是她曾经证明妞妞在九点钟左右上床睡觉。” 刘洋“哦”了一声,说:“这是我告诉她的。” “那之后你在干什么?” “我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的火车,之后我就睡觉了。” “到秀畑镇看店吗?” “不只是看店,还去筹钱。”刘洋有点丧气地垂下眼,说:“二爷爷不再给我钱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睡下之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没有,那天半夜下大雪,窗户吹的“咣咣”得响,其他声音都听不见了。” “好,我知道了。妞妞上幼儿园了吗?” “嗯,就附近的齐乐幼儿园,镇上的小孩儿一般都在那上。” “妞妞跟同学们关系好吗?” “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挺好的吧,刚放假的时候很多小孩儿都来找妞妞玩儿。”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得罪什么人的。”唐疆点点头,说:“可以了,我们下去吧,等一下还有关于几个你二爷爷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刘洋勉强勾了勾嘴角算是同意。 ☆、结局 两人下了楼,正碰上刘先伟拿着手机匆匆回来。刘先伟在唐疆耳边说了几句话,唐疆点点头,示意刘洋坐下,继续问道: “你觉得你二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方面,特别节俭,自己明明富的流油还每天吃剩饭剩菜,出去捡一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那另一方面呢?” “贪婪,比如说,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自己全吃掉,而且很装,死要面子,明明心疼的不行,还拿钱出来帮村里修路,借给别人,在家里每天向我爸妈要钱。” “洋洋!”刘大友出声制止:“不可以这样说长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唐疆摆摆手,示意刘大友别出声,继续问:“你在镇上上学,是不是你二爷爷出的钱?” 刘洋噎了一下,点头:“算是吧。” “做生意是不是你二爷爷出的钱?” “……是。” “你经常跟他要钱吗?” “偶尔会。” “你的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五个月左右。” “那你在学校里的奢侈花销都是谁的钱?” “……他的。” “他是谁?回答我。” “刘福贵!” “你最近跟他借过钱吗?” “借过,他不同意。” “你在家里的时候见过你二爷爷喝酒的样子吗?” “当然,跟个精神病似的,又摔东西又砸人。” “所以你最近刚刚进了一批白酒,还寄回家来了是吗?” “那是我自己喝的!” “你爸爸说家里除了他和你二爷爷之外都不喝酒。”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你问的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我给我爸买的。”刘洋急得汗都流下来了,紧张而警惕地看着唐疆。 “你有没有在你二爷爷拒绝借钱之后找人砸烂了家里的窗户和木门?” “我没有!”刘洋拔高了声调:“谁他妈告诉你……” “老实点!”唐疆猛然大吼出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刘洋一句话没说完还保持着半张嘴的姿势,穆白看向唐疆,唐疆冷笑一声,对刘先伟说:“带走。”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拷在了刘洋的手腕上,刘先伟随手抓起一件外衣,熟练地包裹在手铐外面,揪着刘洋的肩膀强迫他站了起来。刘洋这时才反应过来,像一条离水的活鱼般惨烈地挣扎着,嘴里高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一帮二百五王八羔子,给老子见鬼去吧!”说着,猛地用头撞向站在旁边的刘平。 “啊!”伴随着惨叫声的还有一声脆响,刘洋梗着脖子,努力地想回头看看剧痛的手腕。刘平凑上去看了看,拍拍刘洋的脑袋,同情地说:“别看了,断了。” “你们不能带他走!”刘大友像发了疯一样,手执一根棍子堵在门口,唐疆走到他面前,说:“再不让开,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正好和你儿子作伴。” “他犯了什么错啊!你们要这么对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领导,你们乱抓人!”刘大友咆哮着,不时用袖子胡乱抹两把脸上的泪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怯懦。 唐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大友被这一笑搞懵了,愣愣地看着唐疆。“好啊好啊,儿子就是比女儿和老婆重要。”唐疆一边走,一边拍着巴掌:“可惜了,你再怎么费劲心思地帮他掩盖罪行,他也还是漏洞百出。” 刘大友警惕地看着唐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叫你老婆出来对质你才会明白?” “什么!”刘大友后退一步,恐惧地说:“我老婆怎么了?” “你以为,把她藏在私人医院里治疗,我们就查不到了吗?” 唐疆看着呆住的刘大友,朝后摆摆手:“一块儿带走。” 审讯室里,刘洋沙哑的咆哮声依旧震耳欲聋,他不停地咒骂警察,大喊冤枉。唐疆坐在对面,悠然地吃着盒饭,喝着水,不时好笑地看一眼刘洋,再继续吃饭。刘洋慢慢地安静下来,他低下头,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嗜睡状态。 “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但是我跟你之前遇到过的警察都不一样,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是我可以查封你的店铺,冻结你的存款,拉拢你的朋友,即使你一个字都不说,最后也不得不认罪。” 刘洋没有抬头,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我没有说谎!你们草菅人命,狗屁不如,吃着公粮,不干人事,你们活该下地狱!” 唐疆冷笑:“成语挺厉害的嘛,你真是个好演员,刚才我真的被你伤感的腔调和鳄鱼的眼泪感染了,觉得你真的是个好哥哥。不敢抬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抬起来。” 刘洋依旧装死,唐疆站起来,开始在刘洋周围摸着肚子转圈,脸上一副吃饱的满足模样,说出来的话仿佛聊家常一样:“我见到了你的继母。” 刘洋的肩膀轻微地抖了一下,头似乎低的更低了。 “我们之前去你家走访过,在你差点杀死你继母之后。”“我没有杀死她。” “你是没有杀死她,但也差不多了,你继母颅内损伤,现在靠呼吸机续命,醒不醒的过来还不一定呢,你可真是个好儿子,你父亲的中年桃花就这么让你给断了。” “李敏有那种下场是她活该!”刘洋暴怒,双目赤红,完好的那只手攥成拳头拼命地捶着椅子的扶手。 “别激动,激动的时候脑子更容易短路。你要好好想想后面的话怎么说,别让我钻了空子,套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来。” “你做梦!” “ok,那我说了。你知不知道刘福贵的尸体上穿着一条牛仔裤?没见到你之前,我曾经以为他是因为节俭才从哪捡了一条裤子,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暗示。” “你什么意思?” “刘福贵行走江湖多年,对于危险的感觉非常敏锐,你用某种他不可能抗拒的理由把他约出去,但是他已经预感到了你可能给他带来危险,所以他那一天穿在里面的着装跟你平时是一模一样的,就像现在这样。”说着他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刘洋。 “你胡说!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根本没有约他出去过!他死的那天我根本不在岚浦镇!” “不在也照样可以,关键是你约他的理由有多么充分。你找到了刘福贵的把柄,并约他第二天在酒铺见面。刘福贵猜到了是你,所以才做了准备,只要他按照你的指示喝了酒,你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我真没想到,还有你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警察!我说没有就没有!”刘洋气急败坏地盯着唐疆,眼泪流了下来。 到底是个孩子啊,唐疆想,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刘大友应该事先知道你的计划,但他以为自己把你劝住了,或者他认为你不会去做,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是刘敏和妞妞。正如你刚才所说,为了找钱,你一直留在家里。那一天刘大友和李敏吵架,刘大友负气出走,李敏伤心买醉,两个人都不能阻止你,正是大好机会。于是你在阁楼上伪装了外贼潜入的景象,包括窗户和绳锁。之后一切进行顺利。但是不巧的是,妞妞发现了你的行为,于是你假意给她讲故事,把她骗到房间勒死了她,并抛尸流雪沟。你与李敏本就结怨,回到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掉他。但不巧的是,刘大友此时回来了,制止了你的行为。” “刘大友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在他知道你杀了妞妞之后,权衡之下决定保住儿子,于是他那天在警局里才会害怕多于伤心,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之后你按捺不住怨恨,再次动手,重伤你的继母。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门锁完好无损,家中也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也有充分的动机。” “我没有杀妞妞,她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就算我伪装了有小偷的现场,也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是,对李敏,我恨之入骨,因为她就是个破鞋,表面纯洁内心阴暗,在我爸面前对我很好,背地里一直在害我!她在我的饭菜里放老鼠药,在我的自行车上做手脚,甚至改了我的行程表,让货物晚到一天,遇上大雪赔的精光!tamade,之后她马上和我爸说我是扫把星,要把我赶出去,我实在气不过,她要是不死,我就得死!” “好。”唐疆按摩着耳下,示意刘洋安静:“你的话全部都被记录下来了,但是我再说一遍,我们掌握的你的信息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认罪光挑轻的认也不行,明天我再来。” “喂!喂!姓唐的,你别走,你给我回来!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nitama有病啊!还讲不讲证据了!我要见我爸!喂!你们冤枉好人……” 唐疆走进审讯室旁边的一间屋子,刚才刘洋和唐疆的对话在这里听的清清楚楚。唐疆问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大友:“我说的对吗?” 刘大友抖着筛糠似的肩膀不说话。 “刘先生。”穆白说:“这样的局面您应该早就料到了吧?刘洋一天不承认,就要在这儿多受一天的罪,何必呢?” “好了,先出去吧,让他们父子俩单独呆一会儿。”唐疆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刘大友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两间房之间的玻璃墙,望着里面还在叫骂咆哮的儿子,留下了无声的泪水。 三天之后,刘洋认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以为这就是结局了吗?当!然!不!是! 下章放大招,请大家继续爱白糖,爱泥萌o(* ̄3 ̄)o 这些天一直在修改,希望可以给大家更好的呈现,大家不会白等的~ ☆、真相 距离刘洋认罪整整一个月之后的下午,穆白来到档案室。他找到刘洋的卷宗,一边喝咖啡,一边静静地看着。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穆白才想起那杯咖啡,他伸手摸索向杯子,却在触到一手柔软后猛得退缩了。抬起头,刚好撞上唐疆那双含笑地眼睛。 “你终于舍得抬头了?” 穆白抽回手,垂下眼睛:“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自从结案之后你就不怎么理我了。” “唐疆。”穆白站起来,他比唐疆高小半个头,他一站起来唐疆就只能仰视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判断错了。” “怎么讲?” “凶手不是他,他做不到。” “他到底是怎么把刘福贵骗出去的,刘福贵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而且,他是怎么把妞妞那样冻在流雪沟里的,我们根本解释不了。一个月了,他几乎每天都在招供,也几乎每天都在翻供,我看他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你真这么想?” “唐疆,我们真的错了,现在改还来的及。” “你说什么?”唐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已经认罪了,文件也批了,马上就准备起诉了,你跟我说错了?你为什么不早说?而且,你那些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能让谁信服?仅仅是因为他不招,你就要翻案,简直是儿戏!” “不是,我今天又把卷宗看了一遍,我是真的发现……” “好了!我有分寸,不想跟你谈了,做好你的法医,队长是我,不是你。”说完,唐疆扔下怔怔的穆白,独自离去。 刘平看着数度擦肩而过的两人,疑惑地说“诶?头儿和穆主任是吵架了吗?怎么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刘先伟赶紧用胳膊肘怼他:“你快别说了,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唉,真是,他们两个一闹别扭我都觉得不得劲了呢?” “行了,管好自己的事,别忘了头儿交代我们的。” “知道啦。” 到了下午,风呼呼地吹起来,穆白坐在法医室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擦拭他的宝贝器械,想起唐疆对他的态度,一阵气闷,猛地把手术刀扔在桌子上:“王八蛋。” “连你也这么骂我?”唐疆推门进来,眉毛上还挂着雪花。 穆白恶狠狠地瞪了唐疆一眼:“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唐疆摆着手讪笑道:“别生气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穆白一偏头:“不去!” “别啊,没有你可不成。今天可是一场大戏,老刘和小刘可都已经在那儿了。”见穆白一脸阴沉,唐疆又补充上一句:“刘洋的事儿。” 穆白微微皱眉,看向唐疆:“你又耍什么花样?” 唐疆把他拉起来拽着就走:“我自有安排,去了你就知道了。” 唐疆开着车,穆白坐在副驾驶座上望向窗外,叫他也不理。唐疆有点委屈地摸了摸穆白的手:“冷战这么长时间了,你不想我?” 穆白猛地把手抽回来,冷冷地回答:“我们才冷战了半天而已。” “可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半年了。穆白,看来咱们的感情已经到了‘一日不话,如隔三秋’的程度了。” “你少贫了。”穆白虽还是一脸嫌弃,脸色却渐渐缓和下来。他不甘心地问唐疆:“上午你为什么那么说我?” 唐疆目视前方,伸手点了一下穆白的脑袋:“因为你活该。有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忘了我们大学的时候怎么约定的?知无不言,我有什么话可是都告诉你。” 穆白“哼”了一声:“是吗?那你这次行动为什么瞒着我?” 唐疆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是为了报复你。” “切。” “你切什么切啊,真是无理壮三分。” …… 唐疆把车停到了一个小屋旁边,穆白看了一眼,惊疑地说:“这不是……” “很像吧,可惜,这不是刘福贵的酒铺,或者说,这才是刘福贵的酒铺。” 穆白愣了:“你什么意思?” “赶紧扶我一下,进去再说。” 穆白扶着唐疆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做着的刘大友和站在一旁的刘先伟。刘平站在桌子的另一侧,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黑黑的轮廓,看不清容貌。 “头儿,你们来了。”刘平冲唐疆和穆白招招手,唐疆也朝他挥了一下手,问:“都准备好了?” “是,就等您来解开谜底了。” 唐疆点头:“做得好。” 穆白在唐疆胳膊底下搀着的手使劲地掐他肘部的软肉:“你果然只瞒着我一个人!” 唐疆的脸疼得扭曲了一下,赶紧拉着穆白走进屋,指着刘平身边的人说:“你看看他是谁?” 刘平身边的黑影动了动,抬起头,一脸神秘的微笑。穆白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那个算命的?” “没错,就是他。”唐疆说着,让穆白坐下来,接着解释道:“刘先生之前说,‘真的死了’,我们都以为他是通过凶手知道的,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通过算命。刘先生,你来说吧,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刘大友挣扎着抬起头,看了算命老人一眼,老人还是一副笑模样,仿佛并不在意。他咬咬牙,说道:“最近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正好遇到这位先生,我就把家里人的生辰八字给他,他说,他说……” “别怕,说下去,我们都在这里,他不会再害你了。” “他说,我二叔和我的一对儿女的生辰相克,必定有一方会……会……”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杀了刘福贵,江湖骗子的话怎么可以信?”刘平愤愤地说道。 “没有没有!不是我杀的。我问先生有没有化解的办法,他说不要着急,他算出我二叔就快要死了,让我们对我二叔好一点,多完成他的心愿。” “所以呢,为什么你们还是天天吵架?这是对你二叔好?”刘先伟使劲推了刘大友一把:“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吵架?” 刘大友被推的“哎呦哎呦”好一阵,一对老鼠眼悄悄地往上瞟着,一下撞上刘平愤怒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接着说:“敏敏想着二叔没几天了,想劝二叔赶紧立下遗嘱,免得我们……” “真是白眼狼!”刘平怒斥道:“你们明明都知道他要死了还这么气他!”刘大友的表情都快要哭了:“我们只是劝一劝,结果二叔气坏了,最后也没写。” “在搬过来之前,你和你二叔有多久没见了?” “大概,十年了吧,二叔是生意人,东奔西跑的,常常不在家。” “你住到他家之后,他有没有再酿过酒?” “酿酒?”刘大友困惑地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吧,我们家除了我和我二叔之外都不喝酒,二叔查出了肝硬化,也不喝了,所以没见过。” “这就对了。”唐疆点点头,看向算命老人,他不酿酒的理由,你应该最清楚了,对吗? 老人看了唐疆一眼,摇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好吧,我来帮你说。”唐疆转向众人:“因为死去的,根本就不是刘福贵,坐在这里的这位才是。” “什么?”众人大惊,刘大友不可置信地看着算命老人:“二叔您没死?那死掉的是……” “死掉的是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一年、冒牌的刘福贵。”唐疆说着,转向老人,说:“想知道我是怎么怀疑你的吗?” 老人笑着点点头。 唐疆接着说:“我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曾经把刘福贵可以找到的照片都找回来了,死者确实跟刘福贵长得很像,但是有一点他是学不来的,就是眼睛。刘福贵的眼神是锐利冰冷的,我在晚上看着他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照片能感到脊背发凉,每一张都是。而看刘福贵和刘大友一家人合影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唐疆转向老人,说:“但是那天你看我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刘福贵来到镇上,曾经卖过一小段时间的胭脂酿,后来就收山了。为什么?真的是因为肝硬化吗?就算他自己不能喝,还是可以卖,更何况酿酒是刘福贵毕生的事业,就算收手,闲暇时间也可以当做乐趣,家里也不可能一点存货都没有。” 他转向刘大友:“你们家里确实一点他酿的酒都没有吧?”刘大友点点头:“二叔都拿到他的酒铺里去了,说是收藏,叫我别喝。” “冒牌刘福贵突然不酿酒了,是因为他的存货用完了,他之前应该是偷了你的酒曲,但是自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用完了也就不再卖了。当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香气,我一直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后来终于知道,那是胭脂果的香味。” 穆白终于明白那天闻到的香味是什么,也明白自己为什么看着老人的脸会想到刘福贵的脸,原来根本不是巧合。 “我们在他的酒铺里找到了一些制作完成的酒曲,经过化验,除却胭脂酿酒曲中必备的几种成分之外,刘福贵做了很多尝试,可见,他一直希望找到酒曲的真正配方。” 算命老人,或者说是刘福贵,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没有反驳,只是自顾自的微笑。 “我查过了,早年的新闻曾经报道过,刘福贵当年因为太过露富而遭到截杀,差点死了,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从此成为一个瘸子,之后他就在自己周围布置了一批保镖,并且找了一个模样、相貌跟你相似的人做替身,替他挡刀。你也没有想到吧,这个替身取而代之,找到了你的配方,还要把你赶尽杀绝。你再次逃过一劫,他认为你已经死了,开始以刘福贵的身份,过着安逸的日子。但是他没想到,你并没有把配方写完,导致他酿不出跟你一样的酒来,遭到了其他人的怀疑,于是只能宣布收山,到这个镇子上养老。” “你查到他的藏身之处,乔装打扮来到这里报仇,你先利用刘大友夫妇的爱子心切和贪财让他们的关系破裂,然后你伪装成刘洋的口吻要挟刘福贵,扬言说出真相。冒牌刘福贵怕遭到不测,于是在里面穿上像刘洋一样的衣服想要暗示警察,你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将计就计,冒牌刘福贵生性贪婪,发现“刘洋”送给自己的好酒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胭脂酿,全部喝掉,他没有预料到你准备的酒度数极高,超出了他的酒量,因此醉倒在雪里,你也就顺理成章地把嫌疑推到了刘洋身上。” 唐疆拿出了两份检测报告单,放在穆白面前:“这是刘福贵胃里的酒精成分和现场未开封的酒坛里的酒的对比,你看看有什么差别。” 穆白接过来,看了看,回答道:“胃里的酒精中麦芽糖和酯类的成分明显偏高。酯类可以使白酒的香味更醇厚,麦芽糖则是营养物质更高,所以死者腹中的酒精质量更好。” “听到了吗?”唐疆把两份报告放在刘福贵面前,看着墙角的几个小黑坛,问:“刘老板,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我们一点你的酒,做一下化验。不过好像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要证明你的身份并不难,我们调查到,你还有一个生活在邻镇的弟弟。” 刘福贵轻轻地把报告放在桌子上,脸上的微笑仍然顽强地保持着,锐利冷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说:“无所谓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二叔,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掉妞妞啊!她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对孩子撒什么气!”刘大友睁着血红的眼睛扑过来,狠狠地拽住刘福贵的衣领摇晃着。刘福贵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他看向唐疆,唐疆一挥手,刘先伟已经把发狂的刘大友按在桌子上。刘大友的脸被桌面挤得变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唐疆慢慢走到刘大友跟前,轻声说:“我希望你平静下来,因为杀死妞妞的凶手并不是他。” “什么?不是他,难道真的是……” “不,也不是刘洋,他只是伤害了你妻子,对妞妞,他什么也没做。” 刘大友的表情逐渐从悲痛转为惊疑:“都不是,那是怎么回事?” 唐疆转身看向刘福贵,说:“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那天的血月,的确是大凶之兆,因为我竟然同时遇到了两个杀人凶手。一个把我绊倒,另一个差点砸中了我的眼睛。” “你说什么?”穆白的耳边仿佛炸响了一个惊雷,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唐疆:“你的意思是说……” “你看这个。”唐疆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这是那天晚上穆主任帮我照的,我和雪人的合影,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刘平拿起来左看右看,疑惑道:“什么啊?不就是个雪人。头儿,你刚才说的,砸中你眼睛的是谁?” “我看看。”穆白颤抖着双手,拿起照片,细细地看着,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一抹苦笑:“是泪痣。” “泪痣?”刘平赶紧凑过来:“在哪?” “在这里。”穆白指着雪人左眼的黑眼球下的一个小黑点。 “泪痣,泪痣……啊!我知道了,是妞妞!”刘平恍然大悟:“这个雪人是按照妞妞的样子堆的。” “没错。” “警察同志,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您会跟妞妞的雪人合影,这个雪人和妞妞的死有什么关系?”刘大友此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已经重新坐下,把唐疆的那张照片捧在手心里,眼泪不住地下落。 “您听我慢慢说。”唐疆示意刘先伟给刘大友倒了一杯水,然后接着说:“那天晚上遇到的孩子们,并不是在玩,而是在祭奠。” “祭奠?” “没错。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大部分孩子跪在雪人脚下,往上面填雪。其实那天晚上我就该注意到了,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们太安静了,或者说,太肃穆了,就像在开追悼会。” “我真的不敢相信。”穆白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感到浑身发冷。一张张天真的笑脸顷刻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调整好心态,提出疑问:“可是小孩子怎么能把妞妞带出房间?” 唐疆摇摇头,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回去整理的刘洋的供词?” 穆白点头,说:“我记得。” “那天晚上,刘洋给妞妞讲了两遍白雪公主的故事,妞妞却换上了一件黑裙子,并且问刘洋‘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明明是皇后的台词。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刘平迟疑地回答道“难道比起公主,她更喜欢皇后这个角色?” 唐疆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更准确的说,她是努力地去喜欢。” 刘平不解:“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刘大友开口了,声音充满着哀伤:“妞妞所在的班级要排演一场白雪公主的话剧,妞妞在里面演皇后。黑裙子是我陪着她去买的,台词也是我陪着她背的。” “没错,就是这样,妞妞在努力地融入这个角色中。” 穆白说:“就算是这样,跟妞妞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刘洋说,妞妞临睡前非要穿着黑裙子,不肯脱下来。她当然没有脱,是因为不需要脱,因为一会儿要穿着它去排练。 “排练?什么排练?”刘平一头雾水。 “是话剧的排练吧?”穆白说:“也是一场无法预料到的死亡排练。” “没错。”唐疆赞许地看着穆白:“在孩子们心中,白雪公主是柔弱和善良的,而皇后是扭曲恶毒的,于是他们把对皇后的恨意转嫁到了演员妞妞的身上,决定惩罚他。妞妞满心欢喜的跟他们约好,趁着母亲熟睡,父亲不在家,哥哥也回房间之后,跑出了门。” “至于脖子上的勒痕,也是惩罚的一种吧?你们可以想象一下。” …… “咳咳咳……救命啊!”妞妞好不容易挣脱开了紧紧勒住脖子的跳绳,哭着想要逃跑。 “这个恶毒的坏女人,把她捉回来!”“王子”牵着“公主”的手,对“七个小矮人”命令道。于是妞妞又被抓了回来,推到在雪地上。 “王子”洋洋得意地看着妞妞,说:“好了,恶毒的皇后已经接受了惩罚,现在你要去“神圣之河”里洗去你身上的污秽,获得重生。” 妞妞哭着问:“什么神圣之河啊?” “王子”拽着妞妞的衣服:“快押着她去神圣之河!” 为首的‘小矮人’带着一行人来到流雪沟的入口:“就是这里了!” “公主”有些胆小地瑟缩在“王子”后面,问道:“这怎么进去啊?” “别担心,‘万事通’的爸爸是咱们镇上最好的开锁匠,他可有□□。” 公主欢呼起来:“真的?太好了,‘万事通’真厉害!” 得到公主的赞赏,“万事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铁板上的锁,掀开了流雪沟的顶盖。顶盖之下,暗河水正在缓慢地翻滚着。 “王子”探头瞧了瞧,满意地点头,指挥手下:“剥下她的裙子!” 然后对着只穿粉色睡裙冷的瑟瑟发抖地妞妞说:“快下去吧,出来之后,你就算是一个好皇后了。” 妞妞害怕地直摇头,于是“王子”便指挥小矮人把妞妞推了下去。 妞妞整个人躺在流雪沟的斜坡上,为了不让身体往下滑,只能平躺在斜坡上,双手紧紧撑住旁边的铁板,哭着问:“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 “当然是你的灵魂洗净的时候。你要在里面好好的忏悔,等我们听到了神的召唤之后,就会放你出来了。” “你们要快点啊,你们……”,“咣当”一声,流雪沟的盖子关上了,把妞妞带着哭腔的哀求全部封住。 “耶!”外面的孩子击掌庆贺,他们为自己机智地除掉了恶皇后而由衷地欣喜。 “那我们什么时候来救她呀?”“百事通”问。 “当然是明天咯,今天晚上下大雪,正好能把她的心灵洗净,她就不会做坏事了。” 几个孩子说笑着回家去了,身后的风开始变的凄厉,一场暴风雪将要来临。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警察局的队伍已经赶到。唐疆接过一个警察拿来的透明袋子:“这是在雪人里发现的,黑色的裙子。” 看着被带走的刘福贵和被警察扶着缓慢离开的刘大友,唐疆心里一阵心酸:终究都是可怜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出现那样的姿势。”刘先伟感慨道:“孩子也不都是善良的,有些时候,他们比大人还要邪恶。” 穆白表示赞同:“因为他们固执地用有限的知识和狭隘的世界观,去武断地评判他人,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葬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门外传来唐疆洪亮的喊声:“收队!”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下更这么多,我是不是特别棒,快夸我~ ☆、尾声 “刘哥,刘哥刘哥刘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你别这样行不行?”刘先伟一脸无奈地放下笔,捂起了耳朵:“你再这样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那你给我讲讲呗。”刘平把椅子拉到刘先伟身边坐下,讨好地把茶杯推到刘先伟面前,问:“头儿的伤,是怎么回事啊,我真想知道。” “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 “那我去问穆主任。” “回来!”刘先伟赶紧叫住刘平:“你小子,真是服了你,要是工作有这样的热情就好了。” 刘平马上转身,乖乖坐好:“讲吧。”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头儿还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能力强,人缘又好,深得领导赏识,我们当时都在讲,怕是再过十年,刑警队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大概是天妒英才吧,他在出一个任务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失踪了三天,找到的时候……” 看刘先伟突然缄口不言,刘平着急起来:“找到的时候怎么了,您快说呀。” “找到的时候,他浑身是伤,四肢全部被打断,肋骨从胸肺里里戳出来,情况很不好。更过分的是,头儿的一个肾,被那群犯罪分子割走了,卖了,凑路费。他们是存心让他死,所以没有消毒,没有麻药,没有缝合,没有避开血管,从腰上生生划开几十厘米的大口子,现场全都是血,我们到的时候,头儿还是清醒的,正从屋里往外爬……那个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次。” “这也太丧尽天良了吧!”刘平拍桌而起,愤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呼吸因为生气而不停地颤抖着。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头儿不能带你去喝酒,每天吃那么多药了吧。他太不容易了,一个那么优秀的年轻人,也是苦了他了。” “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捡回一条命,在医院抢救了……唉,我也记不清多少天了,第一天的时候我们都没走,抢救室外面黑压压一大片人。后半夜的时候吧,大家都昏昏欲睡了,突然冲上来一个年轻人,身上都是雪花,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犯罪分子呢,结果他看到我们之后就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跟我们一起等,他得等了三四天吧,就坐在外面,不吃不喝的,直到头儿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穆主任。后来我们才知道,穆主任当时在国外进修,听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了,之后也没再回去,从此他们俩就形影不离啦。” “怎么了刘平,哭什么啊?”唐疆和穆白一进门,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刘平和正安慰他的刘先伟。 “头儿,他好像抑郁了。”刘先伟苦着脸说。 “抑郁了好,别成天冒冒失失地给我惹事儿。” “头儿!”刘平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唐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哎呀,这不是为了让你振作起来吗?”唐疆笑着摸摸刘平的头:“好点了吗小朋友?”刘平看着唐疆的脸,突然也笑起来: “头儿,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啊?” 唐疆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穆白:“我们还年轻是吧?” 穆白点点头,轻声说:“你该喝药了,我去帮你拿。” 唐疆微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身后,刘平和刘先伟又开始打打闹闹。窗外,洁白的积雪散发着圣洁的光泽,宽大的衣袖之下,两只手十指交叠,紧紧地握在一起。经过风雪洗礼的心灵,坚强背后,也变得更加柔软;通过掌心传递的温暖,心动之余,总是那么让人眷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看到结尾的朋友们。 一直都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写刑侦悬疑类的文章容易沾题材的光,但也有很多弊端。提到犯罪,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人性,对于人性的描写,却总是觉得略显牵强和单薄。骨架支撑不起整个故事,内容填充不了情节上的苍白,这会是非常尴尬的一幕。再者,推理的漏洞常常是让人避之不及的,这是个技术活儿,需要很细心的思考和检查,尽管万分小心,有时还是免不了纰漏。不过,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存在差别,读者认为作者没有考虑到的,也可能是作者站在主角的角度、自动过滤的结果。 从构思到下笔去写到反复修改,直至今天成型,虽然是短篇的故事,自认为是完成了一个不小的工程。作者文笔抱歉,有些情描写得不够精彩,无法很满意地表达心中所想,在这里再次感谢可以坚持看完的读者们,没有带给你们很多的美感,反而带来了恐惧。我一向不希望给读者带去很恐怖的感觉,在之后的写作中也会注意文字的柔和。写悬疑的手法有很多种,可以热血,可以细腻,可以伤感,可以治愈,刑侦揭露人性,但并不代表着人性的泯灭,这个故事里,风雪边陲的小镇,蛮荒之地,正对应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处于漩涡中心的一家人很不讨喜,贪婪、伪善、嫉妒、幼稚、嗔恨、傲慢、怀疑……在这样负面的情绪里,一家人貌合神离,仇恨的情绪不断滋长,最终支离破碎,成为仇恨的殉葬品。 再说说主角吧,主角之前的人生经历没有呈现在故事里,是因为跟案情无关,实在没必要赘述。这个故事可能会作为两人故事的引子,之后的故事里慢慢揭开受伤的往事,两人的相遇,以及后续的相处,也可能不会再开新的故事,一切都未可知。之前想过,以另一个案件的开始作为故事的结局,也方便后续的创作。不过最终,还是决定给两人一个圆满的结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路有冻死骨 作者:一口吃掉一只包 ,感念他们一路走来的不容易,也补偿他们被作者扔在这么个鬼地方的艰辛。希望他们的出现可以给整个故事带来美好和温情,面对世界的恶意,一味的仇恨只会带来仇恨。唐疆的身世,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甜,但在受到伤害之后,依然心存善意,即使泯然众人,也可以成为照亮周围的一束光,这也正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 就像开头说的,提到犯罪就想到人性,犯罪手法的解密同时也是对人性的揭露,对于结局,大家可能并不满意,觉得脱离现实,十分牵强。但我想说的是,正因为孩子小,无知,无知则无畏,更容易犯错,就像文中穆白所说,用狭隘的世界观去评判,去清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徐峥的电影《第三个人》,主人公何伟在幼年时期杀害了肖可的父母,并把原本属于他们的银色相框赠给他人,这个情节一直以来记忆犹新。孩子们是天真的,善良的,但同时也是无知的,鲁莽的,难辨对错的。 最后,如果这个故事给大家带来一点感动,带来一点思考,产生一点吐槽,消磨一点时光,那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谢谢喜欢《路有冻死骨》的朋友们,另外开新坑了,《无忌》穿书文,心理强大苦逼攻x胆小如鼠叨逼受,《爱上富家子》,忠犬攻x娇气受,小甜文,详情见文案,喜欢的朋友请持续关注,再见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