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分卷阅读1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作者:子无休 文案: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乖巧忠犬徒弟攻,饭量贼大不称职师父受。 文案暂时想不出更多的了就先这样吧。 新人,逻辑处理的不太好,见谅。 以后有机会,会重新写一遍。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胥阿简君白露 ┃ 配角:君秋辞晁嶂 ┃ 其它:电灯泡,闪闪发光 ================== ☆、1白露 清晨下朝后,君白露第一个快步走出朝堂,笼着袖子,缩着肩膀躲开叽叽喳喳聚在一起的人堆。 君白露的同僚们早朝前就一直一副凑热闹不嫌事大,一桩事连着能讨论十天半个月的架势团在一起讨论。 君白露一心想着温暖的卧房和美味的早点,一时不查被突然拉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是新晋风头正盛武状元。君白露咧嘴问候道:“状元郎有何贵干?” 武状元忙弓身道:“君相大人见谅,事出紧急,关系到国运隆祚,皇室存续,请大人一定同小官等一同劝圣。” 君白露奇道,近来除了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大事? 只见武状元神秘兮兮的将脸凑过来,附耳低声道:“大人可知近来圣上身边有个形影不离的娈童?” 君白露拽紧贴身的衣裳,打了个哆嗦。 寒风一阵阵呼啸过宫门,冻醒了他有些迷糊的脑子,徐徐从门缝中吹出些许往事来。 现在的皇帝是先帝的太子,登基登的四平八稳,而君白露的独女君秋辞更是在先帝时就指给了现在的皇帝爷,现如今成了一国之母,而当今皇帝登基后没有大肆选秀更没有穷奢极欲,怎么看也不像个昏君。更何况皇帝年少时便常同他的太子妃在一处玩耍,按理说这对年轻帝后的小日子理应过的蜜里调油的才对。可偏偏皇帝爷从小对啥都没兴趣,却对他路上捡的娈童起了兴致,日日同游同食,交颈而卧。 宝贝闺女受不了冷落,偷溜出来向君白露哭诉。君白露原本的想法是感情问题让小年轻们自己处理解决,可现在这破事都闹到前朝来了,他这国丈兼卿相,自然要替女儿做一做面子工程,不让人看了笑话。 君白露看了一眼武状元道:“这个大问题是该好好同圣上商量一下。状元郎,大人们打算何时进谏?” 武状元皱成苦瓜一样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恭敬道:“小官想,这种事还是早点解决了为好……” 于是君白露领着一帮大袖高帽浩浩荡荡的向皇帝的政殿进发了。 朝中大官人们在见到政殿前手执尖锐的侍卫后一个个都开始手忙脚乱的整衣扶帽,一挂朝珠能正个七八遍。 等到讲究衣冠的大人们哆哆嗦嗦向内侍表达想求见圣上之意时,内侍太监已经笑呵呵的得了皇帝旨,请了君白露进去并请大人们跪在殿前思过了。 君白露走进殿里,见到只有皇帝一人坐在案前,而并不是如传言一般形影不离。礼后好奇道:“圣上,您身边那位内侍呢?怎么不在您身边?” 这位少年帝王绷紧的脸稍缓和了一些,跨下肩膀忧愁道:“本以为君相必然会指着朕的鼻子破口大骂,结果您居然只是这么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 君白露愣了一下,细想着自己来的确只是做个面子,纯粹是因为好奇才问问的。 从前皇帝做太子时,常来君白露的相府玩,名曰要向最有才的文状元求学,实则是躲先帝的功课检查。 因为常常养在相府,所以小皇帝同君白露比自己的亲爹还要亲近些。 君白露为人和善,是在科举前就养出来的性子,实在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穷山恶水的小乡村里,能出一位温吞儒雅的文士,也因他出生寒门,为人斯文故格外得先皇器重。 君白露抖抖袖子,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点小皇帝两句,于是恭敬道:“今日下朝时诸位大臣都在议论的事,陛下可知?” 皇帝以袖掩面,沉默了良久,方才呜咽出些许声音道:“君相,请帮帮朕吧…朕知道这样有违天道人伦,可就是放不下他了…” 殿里燃着火红炭盆,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宫人为了保持空气流通常会留一扇窗。正是初春时节,腊梅盛放,春寒料峭,冷风吹过梅树林又溜进政殿里,带起侧屋一处的帘幔,夹杂着些许幽幽梅花香,混入温暖的空气中。君白露偏头一看,帘后正正站了个人,身姿欣长,形容冷漠。逆着明亮春光,却叫人移不开眼睛。 君白露幼时生活的小乡村,偏僻难行,偏僻到几乎被外界忘了还有这么个小村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尾那块荒地上多了个破烂的小道观,日日风吹雨打暴晒的,四方的柱子都缺角了也丝毫不见要塌的迹象,蔚为惊奇。 君白露下学时偶然发现这处奇观,日子久了就成了观里的常客——解决掉村民放在案台上的供果。 供果不多,可对于偏僻的乡村孩子而言,也是不错的零嘴。 这天中午放课,君白露在家里吃完午饭心中又想起案台上可口的瓜果,算着时间也还来得及,便绕了远路特意经过小观,盘算着再顺些东西路上吃。 适逢最热的三伏天,下田的和伐木的农民们都嫌天热路远,中午一般都在外不回家吃饭。此时村里的小道上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黄土地上扬起漫天的飞沙,吹的君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露有些凌乱……在这黄沙满天飞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大棵老树。 而这观前老树的树荫底下还蹲着个啃瓜的青年男子! 这个时节,农事繁忙,村里的青壮年都去干活了,就连村长家刚满10岁的小儿子都去帮忙了,哪家还有闲人会蹲着啃瓜? 君白露瞪了一会儿,鬼鬼祟祟的凑进瞧了瞧,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男子手里的瓜,抬手抹了把口水。这瓜看着像是从井水里浸过,刚拿出来刨开的,瓜肉鲜红多汁,脆爽脆爽的。 君白露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青年男人撇了他一眼,换了更大的一块,继续啃。 君白露又小心的凑近,蹲在男人边上,看着男人吃瓜。 等到男人吃完了大半,君白露才扭扭捏捏非常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个…这个瓜…是你的吗……” 青年男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奈又得意的笑,笑完了又伸手去捏君白露逐渐扭曲的五官,笑道:“你偷吃我贡品的账还没跟你算呢,怎么,又想吃我的瓜啊?” 君白露心里慌的要死面上还依旧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非常有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是这间院子的主人吗,或是时常来这放贡品做祭拜的信众?” 青年又啃了一口西瓜,随意道:“哦这个啊,我是这道观里的神。” 君白露:“……” 骗小孩很好玩是吧! 君白露低头抱着膝盖,很是委屈。 男子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重心不稳踉跄的绊了个拜年要红包的姿势,非常没道德的大笑起来,笑完又道:“吃不到瓜就这么可怜的吗?真是怕了你了,喏,给你吃。” 君白露撅着嘴,委屈巴巴的接过西瓜,蹲在男子身边小口的吃起来,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这个和君白露一起围蹲吃瓜的男子名牧胥,面容姣好,风姿绰约,名字也十分风雅。如果忽略他那一身破烂衣服的话简直可以去勾栏里做花魁。而牧胥自称观里供奉的神是他本人,而立这座观的人也是他本人。 不过,会有神给自己建观吗? 君白露老实的吃着瓜,并不多去思考,也并不相信。 此一回后,君白露就成了牧胥的跟班,每日下学就在观前等着,往往不多时,牧胥手里就提着小零嘴或者新鲜瓜果从观里或村外回来,牧胥说自己是给信徒祈愿去了,吃食则是信徒们的报答。 君白露则时常好奇这小小的道观和看着就没个神仙样的人,居然还能有信徒? 事实证明,这个人除了总是用“举头三尺有神明”来唬他不能逃学之外,似乎在性格上也没有那么糟糕。 可终于有一天君白露忍无可忍不服牧胥管教,急道:“你唬了我这么多次,可哪次有神仙会出现在我头顶?还是那么精准的三尺!” 牧胥表情严肃,将君白露拉到跟前,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比你高三尺。” 君白露:“……”总有一天我会长的比你还高! 偶有几天学塾不上课,君白露一大早的别了父母就往小破观里钻,见到观里人惊讶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取出怀里的小布包递给牧胥,满是稚气的小脸略显扭曲的想压下嘴角的微笑,故作成熟的哼道:“这东西放家里好久了没人吃,带一点来给你吃的。”又哼哼唧唧道:“吃了你那么多东西,还你一些,就当报答你时常帮我答疑解惑了。” 牧胥接过一层层细细裹着的小布包,认真的揭开。当看到小布包里的果子时不禁哑然失笑。 果子小小的,十分圆润饱满,一点没有脏污和破损,还带着些微清澈的晨露,看得出来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小布包的干净的里层已经染了些果子溢出的液体,那是几颗太过饱满的果子被裹的太紧而渗出的。 牧胥捻起一颗,放进嘴里。 …很甜。 再低头一看手边小人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突然就明白了。 有些珍稀的果子,难得结一次果实,一次结出的量也不多,采摘条件更是苛刻,有些要天没亮采,有些要夜过半了采,诸如此类累人的很。 牧胥一手扶住君白露,一手从随地堆着的杂物中翻出两个**,扶人坐下后自己才曲腿坐着。 门外天光微熹,天还没完全明亮。这个时候,可能连村里的公鸡都才刚醒。 君白露就坐在牧胥边上,摇头晃脑的,还闭着眼睛,活像个行动迟缓的拨浪鼓。 牧胥一边欣赏着君白露的晃头舞一边享受着大早上新鲜摘的果子。忍不下去才一把将他的头往自己腿上放,心道:这也是个赤诚的孩子。 不想本该睡着的君白露却突然开口,状似呓语:“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又见识过那么多东西,农人的吃食你肯定不稀罕啦……山脚下的那棵老树一年结一次果,果子又特别好吃,想着你肯定没吃过……你不知道,我为了蹲这果子已经守了好久了……” 牧胥听着,大手在君白露的头上重重的揉了一把,眼神平和,瞧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带着一股凉意,他说:“我从前有个徒弟,也像你这样为人赤诚,性子、天赋、长相,样样都很好,也常常送果子来给我吃,只可惜…他跟了个无能的师父。”他突然低头问:“关于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君白露缩在他怀里,揪着衣角,蹭了两蹭。 牧胥捏起果子,往君白露嘴里塞了一颗,又给自己喂了一颗,感受着果子清甜的汁水,慢慢的开始讲述他那样样都好的弟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3为祸 阿简自从拜了牧胥座下,一跃从普通小仙变成了大神君的嫡传弟子,身份是水涨船高,待遇却没变的太好,原因只有一个——牧胥神君非常穷。 而牧胥这么穷全是因为被他自己吃穷的。毕竟一顿饭的食量惊人,且十分挑剔,故而花费极高。所以即使供着神君牌位,吃着定时下发的俸禄也常常入不敷出。这些年如果不是靠着他多年好友晁嶂的接济,恐怕牧胥会忍不住把自己的神君府卖了买食材。也因着晁嶂,牧胥神邸里还能多供一人吃饭。 尽管如此,神邸里一应设施也没有太好,有些甚至还不如阿简山里父母收集来的东西。 阿简一开始就知道,他师父不是个正经神仙,所以对修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的师父除了最开始几年还认真教他法术,到后来,教习这事完全随缘了,得刚巧碰到且有这时间有这想法才会赏脸教一两个,牧胥似是完全不在意徒弟学不好会不会给自己招致别人指点,任性的很。 天上的趣事不多,大多都是神君们在做自己的份内职。有了神君弟子这一身份在也不能随意溜去凡间玩,就更加无趣了。 而牧胥本人,除了完成神君日常工作外便常常同晁嶂厮混在一处,气的阿简时常连神君府也不想回,四海为家的到处搜罗美食变着法儿的将牧胥的胃口往神君府里吊。 可近来因为晁嶂那厮要争高位的缘故,两人日日待在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连美食都不能把牧胥勾回来了,阿简一个人呆在府邸里十分寂寞。 寂寞归寂寞,对师父的日常关心还是不能少的。 东方有仙山,山上有灵树,树百年一结果,口味极佳。果长成至枯萎,只有短短一个清晨的时间,十分难摘得,不过虽为灵树果,却于修行没多大功效,所以一般正常人是不会刻意等那果子采摘期的。偏不巧,原本正常的阿简被他那正常人不太好理解的师父给影响了,所以他决定摘那传说中口味极佳的果子给他师父当茶点,而这果子也是从前牧胥在阿简跟前念叨过最多次的美食之一。 那天雾气蒙蒙,缭绕在山间,使整座仙山看起来如人间仙境般梦幻,山上的灵树虽然庞大,但长的十分缓慢,数不清的时间过去山上也只有这么一棵。 灵树边上围了一群衣着华贵的小童子,周身神力不弱,看着像是天上神君们的后辈。 几个小童看他也是来摘果子的,走了两圈一脸懊恼十分受挫的样子,竟放声大笑起来,嘲笑阿简太过老实,不会用仙法催熟果子。 阿简起初还客客气气自报家门,好言相求请他们把果子给自己。好话没说到一半,就有一熊孩子十分不给面子的随手扔了一只被咬过的果子,竖着食指不客气的指着阿简的鼻子,大放厥词的各种鄙视牧胥门下。 阿简冷眼一笑,不想与这几个熊孩子过多纠缠,转身就要走。 几个小童见阿简匆忙离去,虚荣心大增,刻意提高音量还用神力扩音,开始侮辱牧胥,言其如菟丝子般事事靠他人,丝毫没有男性神君的硬气诸如此类更加不客气的话。 只见阿简突然停下步子,转身走到出言不逊的那位小童面前,笑着回童子以威胁。 小童小小年纪就已经十分好面子,面对阿简严肃的威胁,依旧不依不饶。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一会儿两方人马就扭打在一块儿。或者说…是一人单方面秒杀一众… 被揍坏的熊孩子一个个扯着嗓子跑回家,不出意外的惊动了众位神君,但因着只是小辈的争吵,作为长辈的也不好亲自来找场子。又因着阿简是牧胥神君唯一的弟子,十分不好下手,于是,作为两方争夺之物,仙山上的灵树就成了泄愤的目标,一道道天雷劈下来,炸的枝叶四处溅散,整棵树都劈焦了,树干从中间裂开,焦黑的树枝垂落在地上,带出星星火花,最终引发烧山大火。 那些降雷的神君,也多少受了些天道的罚。即使如此,依然不会有太多人惋惜那座仙山,毕竟山上有价值的,只有一株会结果的灵树而已,而会结果的树到处都是。 牧胥坐在次主座,捻起一颗浑圆的果子把玩,地上跪着主动认错的阿简。 果子,是他心心念念好久的,可这影响晁嶂夺高位的负面影响,是他不愿意发生的。 牧胥在天上数一数二的地位虽不会改变,但因着他这一层关系,还是会影响到晁嶂争位的胜率。 阿简将头重重的砸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认错时也给自己平时不太喜欢的晁嶂神君磕了头:“师父,徒儿自知给您惹了麻烦,不敢求能得师父同情,只希望师父能吃完徒儿惹祸为您得来的果子,这果子是您念叨好久的了,现在奉给师父,是尽徒儿的孝道。”顿了顿,哀戚道:“等您用完果子,想如何惩治徒儿都行,徒儿决不会有半句怨言。” 牧胥抬眼一扫他乖乖认错的徒弟。这孩子为他做的很多事他虽不说,但心里都记得,而今一字一句的肺腑之言砸进他心里,时下也有些硬不起来口气。 晁嶂伸过手来,晃了晃牧胥:“毕竟是这不肖的心意,你还是吃了吧。” 牧胥回了神,心里很不是滋味,丢了一颗果子进嘴里一咬,顿时甜甜的汁液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牧胥又多塞了几颗。 唔…有点酸… 阿简被牧胥勒令呆在神君府里,无法出去。他每日早晚都会目送牧胥出府,而他能做的,就是为牧胥准备好精致可口的早点和夜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宵。 天上的神仙多的是艳羡和觊觎牧胥名气和成就的人,为了他亲爱的师父的名声,阿简甚至觉得自己的处罚有些少了。 这两日时有凑热闹不嫌事大的神仙们站在仙府门口指桑骂槐的说风凉话。阿简都只是当自己聋了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偶尔心里实在气急了就施个法往叫嚣者脸上做些手脚。看着就能把自己逗笑。 连着几日风平浪静,似是风波已经过去。闲下来的这几日,阿简仔细回忆自己游历过的人间有何美味,他列了张单子,详细记录了值得给师父品尝的美味,甚至是美食详细的口味类型,食材配料,他细心的分拣出牧胥不爱吃的口味和不喜的配料,心里想着等牧胥忙完了晁嶂的大事之后就能拐着他师父溜去人间玩。 毕竟,已经到了他们大事的最后时间了。 府里前头有块土地,没有植草种花,是块难得肥沃的土地。阿简寻思着,牧胥喜欢吃梨,去人间时可以找些品相好的梨树种子来天上栽着,好年年结新鲜的果给牧胥做小食。 阿简正在前院翻土,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历来找茬的人都不会好好走正门,所以这回这位,必定是有什么要事的。 阿简放下铲子,走到门前,缓了缓呼吸,忽然生出莫名的心悸,甩甩脑袋把自己可怕的想法给甩出脑子,稳定了心神才开门。 来人一脸着急,抓着阿简的手有些惊慌的见礼道:“打扰牧胥神君座下,请问牧胥神君的大弟子阿简在何处?” 阿简低头看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平静道:“我就是。” 就见来人一个箭步踏进门里,又迅速把门关上,晃着颤抖的手努力调整自己的语速:“牧胥神君在我家神君府上,突然不知为何身染恶咒,牧胥神君昏迷前吩咐过,让您尽快远离上天界。我家晁嶂神君特差小君来告知仙君您,还让您切莫回下界仙山的洞府,等大事告成,成埃落定风波过去时,他自会差人来接您。” 阿简呆立在原地,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恶咒向来是神仙最忌讳的东西,当一位神仙身染恶咒,说明必定有一位与拥有其许多关联的神君心怀恶意,天道会将这位内心自甘堕落的恶意投射至其关系最亲密的人身上,作为心思不纯的惩罚。又因为恶咒的引起之人往往已经无法抑制恶念的产生,故而历来身染恶咒的神仙没有一个能治愈活下来的。 神仙修的是唯心道,万物皆空唯心有我。所以大部分神仙心思都十分率直,喜恶形于脸,虽然容易发生冲突,但一切冲突都是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不满和不如意的直接把人拉出来当街对骂或者直接打一架。率真如赤子,难有暗中怀恶念的人。 这回牧胥染恶咒,所有人肯定第一个想到他。牧胥平日不太爱热闹,喜欢追求美食,所以和他关系近的神君没几个,而这些关系亲近的神君中,基本上都是同牧胥从小长在一起,心性相熟。而阿简则不同,出身下界秽土,在天上呆的时间根本无法与土生土长的神君相比,最近还惹了事,受了训。不论怎么想,阿简都是犯罪嫌疑最大的一个。 亏得是他的师父,若换了别的神君做师父,只怕晕倒前吩咐的是捉捕他问罪的指令,更别说叮嘱别人传信了。他问:“我可以去看看师父吗?” 来报信的小童此时已经乱如失了方向的蚂蚁,听到阿简恨不得被人逮到落人口实的作死想法,恨铁不成钢一般怒道:“不能!” “这样啊…”阿简有些失落:“劳烦使君辛苦这一趟,不过我还是想在府里呆会儿,至于亡命这事……清者自清,那些神君若真要拿我,那就随他们吧。”使君蹙着眉,觉得他这话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但总觉得这样怪怪的,心里思索过后正准备搬出牧胥神君,就见阿简笑着说:“当然,若真有那么个结局,我肯定跑的比谁都快,请小使君回去复命吧,这事我心中已有决断。”刚一说完,就十分蛮横的把人推了出去,推门时手是抖的,声音还是稳的。 阿简将门一关,整个就瘫坐在地上,背靠大门,听着外头的使君用刻意压低的声音急躁的催促他出逃,他也不作声,手按着地面费力的站起来。 很少有人会这么善意的对待自己了,除了牧胥和府里的人,也就只有这位从前没见过面的使君了,连晁嶂神君看他时眼里都带了至少三分的冷意。 双手按住颤颤巍巍的双腿,大步往藏书阁里走去。 来报信的使君是未曾见过的,他很难不怀疑是别的神君的“良苦用心”,特意找个欲加之罪解气。可看到使君的表情和表现就知道,那位是真正想帮他的,不管他是不是晁嶂神君座下。 ☆、4甘霖 恶咒这个东西,阿简从前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多少也了解过一些,但因为是众仙家的忌讳,对修行无甚益处,所以阿简也没细看,草草翻了几页就放一边了。 牧胥神君因嫌教育太麻烦就把人丢里面自学,给完门禁后十分贴心的说“看不懂的来问我”,于是乎,为了找出值得询问牧胥的真正难题,阿简对于藏书阁比自己的卧室还熟悉。 牧胥神君的藏书很多,里面记述着古怪奇法、上古秘闻之类,但他一般不会去看——因为他都知道。 凭着记忆,阿简很快找到了那本语焉不详的介绍恶咒的书册,跳过几页繁复的简介,从重点处一字一句的仔细看。 看完,合上书册,阿简捧着书发了一会儿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呆,过了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完一本已经足矣,不需要再看别的了。 牧胥的恶咒,已有解法。 阿简走出藏书阁后并没有出府,他用余下的时间去了厨房,做了几样牧胥平常爱吃的点心装进食盒。又收拾了自己的卧房,将自己的个人物品全都收起来,一把火烧了。 省的牧胥病好回家后看到了糟心。 做完这些,他还去牧胥的房里拿了件牧胥常穿的外衣备着。 总归牧胥还是要回自己的仙府来的,让牧胥一直用着晁嶂的东西他总感觉不太舒服。 剩下的,就等人上门了。 果不其然,天刚暗时,门外就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阿简起身开了门。门外来了许多金光缭绕的神君,其中就包括了牧胥交好的朋友们。 外头的风静了,大门边上栽的一棵老树也有气无力的垂着枝条,长久不曾修剪过的枝条长的仿佛快垂到地上。大树底下发了株刚生的小苗,翠绿的嫩叶弱不禁风,被大树枝一压便抖了个干净。脆弱的树枝却一点也不晓得避开大树的枝条生长,反而努力的长成一堆,牢牢的托举着大树的枝条,使枝条不染纤尘。 阿简向神君们一一问了安,也不问为何而来,只是提着东西默不作声的出了门,关好仙府的大门,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 有个神君凑过来,同阿简并排走着,语气淡淡的,像是叙述一件小事般道:“牧胥染了恶咒。” 阿简把外衣搭在手臂上,刻意避开神君周身阴冷的气息,不与接触。明明走在人群中,却像整个融进黑夜中一样孤独。 神君皱了皱眉:“你好像已经知道了。” 阿简道:“嗯。” 神君:“…是牧胥吧,凭晁嶂的性格他一定第一时间来亲自逮你。” 阿简笑了笑,并不回答。 神君:“祸源,是你么?” 阿简嘴角的弧度扯的更加开了,眉头却挤作一团,他说:“我不知道……” 神君的气息晃了晃。 阿简抬头时,看到神君眼中似有点点晶莹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神君背着手,看着阿简语重心长的道:“他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从前一直不大信,如今我却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好让我信一回——若祸源真是你,我只盼着你能多想想你师父养你到大的恩情,多惦念惦念那些你珍惜和珍惜你的人,若此番能安然度过,以后,我们几个师叔师伯就同你师父一起,陪你了结那些心结,可好?” 阿简没有回答,只留了一个苦涩的笑给自己。 朋友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对牧胥呢? 是非定夺,心中已有结果。 晁嶂的仙府,一如主人的气质,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平日每每来此,阿简都要感叹这才是神仙住的府邸该有的样子。而今灯火通明,仙府里外都静的听不到一点声响,无端有种萧索之感。 正殿里或站或坐着许多神君,品阶稍低的仙君们则没有来——这种大事,人多也是添乱。 阿简进了殿,手一摆就当作礼,然后,以众神君都反应不及的速度进了侧殿,牧胥躺着的地方。 侧殿里的光线并不好,只在床头搁了盏小灯,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的人苍白的脸色和床头半跪着的,握着一只手往自己额头按的人。 是后悔与自责状。 阿简一瞬间有些晃神。 他差点跪下来,软着嗓子叫了一声:“师父。” 没有人应他。 屋里只亮了一处,其余皆隐没在黑暗中。阿简抬手一抹,竟抹掉了些许温热的液体。 良久,半跪在床边的人站起来,细心的将被角掖好,叹了口气道:“你来了。” 阿简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将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就在晁嶂刚才的位子上跪坐下来,头椅在床榻上。 阿简的声音很好听,属于温润有气质的那一种。一开口,声音轻了像情人间的呢喃,响了像生气的孩子耍脾气,十分招人喜欢。 此时,阿简就靠在牧胥枕边,低声细语:“师父,徒弟来了,给你带了些糕点,醒了可以填肚子。还有件外衣,很暖和,你那么认床,总归还是要回家睡的,可不能着凉了……” 晁嶂靠在门边,挡住了想要进来骂人的神君,盯着床边的小灯,兀自出神。 不一会儿,阿简站起来,正式向晁嶂作礼,道:“神君,弟子来领罚。” 晁嶂只是皱着眉,不说话。 晁嶂神君用于公开讨论政事的殿里,此时正明亮如昼,晁嶂坐在殿里的主位上,其他神君分立两边。殿里最中间跪了个人,一字一句,朗声道:“弟子阿简,出身下界仙山,拜入牧胥神君座下一百一十九年,学无精艺,行无端正,恩师含辛茹苦教导数次,仍旧恶习难改。今心怀恶念,惹怒天道,连累恩师身中恶咒,昏睡不起,自知有罪,求天道责罚。” 耳边渐有聒噪声纷扰,阿简什么都听不清,只是脑子里嗡嗡乱乱的响,吵得人不得清净。 和阿简一路走来的神君看了看晁嶂和阿简,欲言又止。 晁嶂盯着殿下的人,神情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问:“你是否已经知罪,并且诚心想改过?” 阿简低着头:“是。” “你是否已经认识到自己犯的错罪责重大,天与神都将降下将重罚?” “是。” “无论你的心结解否,你都将面临入世受百世轮回之苦,这样,你可还愿意?” “是。” “你是否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能接受,轮回的百世必然是受尽坎坷,而且你无法自尽,换言之,百世的苦你都躲不掉。” “是。” “好,”晁嶂站起来,大手一挥,罪状已成,判书立下。晁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头,“期待你历完人世,重列仙班的那一天。” 最后那句是客套话。 整场判决十分顺利,没有狡辩和申诉,一切都如同一场排好的戏一般圆满,只是若作为一场戏,未免平静的过了头。 一众神君们亲历了整场判决,见证了判书刚下,恶咒缠身之人就很快病好跑出来的神奇一幕,十分惊奇。而那病人身上披了件外衣,衣衫不整的走出来,看见人群先是愣了一下,又快步走到殿上,同他的好友咬起耳朵。 众神君对此也是见惯不怪了,此时见他们的同僚醒了跑出来,纷纷为他高兴,念叨着虽不知是否同上一回恶咒是同样的缘由,但身中恶咒之人能病好已属不易以及阿简虽心怀恶念但就恶咒的程度来说仿佛并不太重,想着是个知错能改的孩子,更生亲近之心。 阿简站在殿下,看见牧胥披着自己带着的那件外衣出来,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明亮有神,又瞧见牧胥醒后看都不看自己,一颗心就像裹满了蜜却被丢进油锅炸了通透,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漫在心头,有些酸涩。 阿简对着殿上的两位默不作声的告了礼,径自转身离开。 他该去准备受轮回了。 天上的仙君、神君平日里修行,身上都会自带仙气,若是带着这身仙气去入凡人的轮回,必然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故而每个下凡轮回的神仙都得在天上最靠近凡间的地方沐浴,洗掉全身的仙气。之后再由地府的人来拘去魂魄,放入轮回道里,而肉身则自然消散于天地间。又因为去轮回的多是犯错受罚的人,所以这相当于变相的洗掉修为。 阿简沐浴的地方正好有一方池子,池里的水终年温热,如果不考虑实用效果,这原本可以成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池子外没有照应的使君,洗掉多少修为,全凭个人自觉。 拆开发冠,解下锦带,褪去衣衫,阿简站在水边,闭了眼。 真的甘心吗? 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到现在,他无数次的这样问自己。 身子微微往前倾,由着重量将自己带进水里。 没顶的温水包裹着他全身。头跌进水里的一瞬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阿简在水里漠然的睁开眼,看着自己周身的仙气被一点一点融进水里。 水池边上恍惚有个人影,正蹲在水边拍水玩。 阿简惊的直接破水而出。 “师父……您病刚好,怎么能来这里……万一这里的水汽卷走了您的仙气怎么办……”阿简连忙摆正姿势,规规矩矩的在水里站好,仰着头,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目不转睛。 池边的人瞟了他一眼,持着一种“我怎么可能被这儿的水影响到,你太小瞧我了”的眼神继续玩水。 牧胥的手很好看,又长又细,骨节分明,虽然手的骨架不大,但却并不会与他的身体有违和感,十分养眼,抬手捏个决都能自成一道风景。 许是被徒弟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大舒服,牧胥拘起一捧水砸到阿简肩上,状似玩闹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晁嶂总是互相看不顺眼,可是今晚你认错之后,神君们都全都支持晁嶂上高位了,这下,他心心念念的事已经定了,我也可以清闲了。” 牧胥的手不安分的捡起阿简的发梢,一点一点用水搓洗,他并没有直接看阿简的眼睛,反而全心对付阿简那一头长发,碎碎叨叨有了些解释和安慰人的意思:“本来这些事我是挺不喜欢的,不过他毕竟帮了我这么久,他难得需要我的时候我要是只因为自己懒得帮忙而拒绝了,那实在是不太义气……唔,你这头发生的倒不错,等晁嶂以后上了高位,肯定有很多的事要处理,估计也没啥能玩的时间了,以后你也不在,我一个人得多无趣啊,嗯……你说我不如在收个徒弟怎么样,也好解解闷~” 阿简听完,一张脸上瞬息变幻了多个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只可惜牧胥背对着他,并不能看到。 阿简转过身,眼含水光,看着很是委屈。牧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尴尬道:“是我弄疼你了吗……那啥,其实我没帮人洗过澡,下手没个轻重的……” 阿简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你从前说过,有我之后不会再收别的徒弟了。” 牧胥尴尬挠了挠头发,搜遍整个脑袋也想不起自己曾说过这话,隐约觉得这话还真像从自己嘴里出来的,一时间有些愧疚的不知所言:“从前拜师礼有一环是要给你洗浴的,意为洗去你在下界秽土的过去……可是我嫌麻烦给去了,现在你要去轮回了,正好把那次的补上。” 阿简听着顿了顿,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这次,意为洗去在天上的过往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的决心太重的缘故,面对着心里最牵挂的人,阿简居然敏感的发起神经质来。 “师父,”阿简背对着牧胥,声音柔柔的,蛊惑人心一般道:“弟子可能会很久很久不能侍奉师父了,弟子也不想师父孤独,如果师父真的想,也可以再为阿简寻几位师弟师妹,阿简不会有任何不满。” “胡说……我那只是开玩笑的,有你一个就够闹腾的了,怎么还会……” “师父,”阿简打断他:“晁嶂神君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是心冷了些,可师父对他的拳拳之意,他也必会拿出同样的心意来待师父……师父日后一定不会孤单……否则就是阿简这个做弟子的不好了。” 牧胥平日里喜欢听阿简的声音,两个人相处时常常是一个说一个听,听的那个说的不多,但心思相通之处,的确十分享受惬意,而此时,牧胥却恨不得缝住他的嘴,叫他再也说不出这些胡言乱语。 阿简走到水池边,粼粼水色附在阿简光裸的上身,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肌肉无一不证明这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牧胥低头看了会儿男色,只道不知不觉中,那么小的一个豆包都长这么大了。 阿简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搂住牧胥的脖子。牧胥被勾的不由自主的往下倾,氤氲水汽漫上来,濡湿了牧胥白净的脸庞,染出一大片红晕。阿简靠在牧胥的肩上一动不动,好似十分享受,他留出一边宽阔的肩膀,等着牧胥自投罗网。 牧胥先是被阿简的行为愣了一下,后又小心翼翼的靠在阿简肩膀上,牧胥的头发蹭到阿简的脖子上,痒的他直接笑出了声。 牧胥慌忙起身,捂着脸问:“你笑什么?”忽然想到自己异常的行径,瞬间将脸带脖子烧了个通透。 阿简并没有说话,站在池里好整以暇的盯着牧胥看,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意。 牧胥慌乱羞涩的表情对于阿简来说,就如同是上天降给久旱中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场甘霖,是一场无妄的恩典。瞬间连顶罪受罪这种事也不那么糟心了。 牧胥站起来收拾衣襟,努力想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在心里却早已将自己骂了个遍。 孩子不懂事,连他自己也不懂事么? 阿简看着他,眼中含有无限情愫,全都道不出说不得,忽然,他鬼使神差一般拉住牧胥的手道:“师父,我现在已经没了法力,你可以带我走吗?去哪儿都好,就算……” “你这是什么糊话!”牧胥急忙打断他,像是害怕听到一般。大段礼义廉耻的□□还没说,人就被阿简整个拉了过去。 “师父,我听说人间的男儿们有三样绝对无法退让、一定要保护的东西,一是他们脚下的土地与国家,二是有生养之恩的年迈的父母,三是决定要相守一生的妻儿。阿简也有三样要保护的东西,一个是生长的世界,第二个是下界的父母,第三,”阿简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解脱一般附在牧胥耳边,轻声道:“是你,师父。” 牧胥坐在池子上,显然有点呆住了,阿简把脸凑过来,挺翘的鼻尖蹭着牧胥的脸颊。 牧胥受惊般整个跳起来,运起法力挥手就是一拳。 “你这不敬不肖,无礼无德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我何曾教过你这些!我怎能容你多番不敬!”许是气急了,连骂人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牧胥原本染红的脸颊此时成了愤怒的红脸。一张无暇温和的脸在此刻变得狰狞起来,平白叫人心悸。 阿简被那一拳撂倒翻进水里,按住胸口逐渐破碎的灵魂,目光紧跟着牧胥的身影。牧胥还在殿里,他并没有继续谩骂,反而将怒火转到殿里的东西上,但凡能砸的,全被砸了个稀烂,倒塌的物件碎在地上,有些被大力震进水里,溅起一串串水花。溅在阿简脸上,有些刺痛。仿佛在嘲笑阿简的妄想和痴心。 牧胥还像气不过,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而阿简的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牧胥的身影。 牧胥走了,他留给阿简最后的东西是没有防备没有法力护体的一拳,对阿简的辱骂,和一个愤怒离去的背影。 这就是牧胥神君和他徒弟阿简的过往了。 ☆、5与祭 牧胥讲完他的故事时,外面的日头已有遮天之象,君白露坐在**上,听的有些入迷。 整个故事他听了七七八八,虽然并不完整,但对于故事里的人已经感同身受了。 牧胥骂的不错,那的确是个不敬不肖的徒弟,放他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还没等到徒弟成才成名,徒弟就犯了事受了罚,让师父孤苦一人的等着他。其中滋味可想而知,更何况那是牧胥唯一的徒弟。 很难得的,牧胥竟然沉默了好久,君白露抬头观察,发现牧胥的眼眶里包了一整包的眼泪,团在眼睛里不肯出来。 君白露觉得有些心疼。 看这情形,明显是说故事说的伤心了,君白露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可自己连他徒弟是怎样的人都没见过,根本就没办法出言安慰。 这种时候得转移伤心者得注意力。 于是他走到牧胥面前,扬起脑袋,学着奇闻怪谈里初出茅庐,向往人世繁华的小妖怪一样挥手指天,十分自负的发声说:“我君白露,一直都有鸿鹄之志,那就是以后一定要做天子的朝臣,出人头地!”说完又“哈哈哈哈哈”夸张大笑了好久。 牧胥果然被君白露的样子逗笑了,手撑着地,笑的有点脱力。 君白露也十分配合,趁他开怀大笑的时候又故意傻子似做出搞笑动作,逗的牧胥笑出了一大把眼泪。 等到牧胥终于笑不动了,他才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郑重的对着牧胥道:“我会做状元。以后带你去京城吃喝玩乐,让你天天都开心,这样就没时间想那些不好得事了。” 牧胥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了一下被笑疼的腹部,捏着脸上发酸的肌肉,毫不客气道:“过几日乡馆里就要举行考试了吧?这么大的日子你现在居然还在我这儿,你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状元梦怕别是下辈子的理想哦。” 君白露十分傲气的回道:“那又如何,左右那些知识我都会,考试一定没问题的。” 牧胥撇撇嘴,状似同情道:“我虽不清楚你学业如何,但是现下这个时辰,你爹应该已经从田里回来了,若你大中午的都不回家……不知道你爹会怎么想?” 君白露脸色微微发白,挺着胸脯挣扎着挽留最后的尊严:“那……那又怎的!我是不会怕我爹的!” 牧胥掩嘴笑道:“我记得这乡馆里的考试仿佛是和明年京城会考的名额有关,光凭这一点,你觉得你爹会放过你吗?唉呀,咱们堂堂的状元郎居然还要被他爹收拾,奇也怪哉。” 君白露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 后来,君白露逃回家的路上被他爹抓了个正着,被勒令考完试放榜前不准离开家门,他只能在家捧着书苦读了几日。 也不知是不是那几日苦读发挥了用处,超常发挥得了第一,顺利成了举人。 这天君白露看完榜兴冲冲的跑到小道观里,正打算第一个同牧胥报喜,好让他夸夸自己,还没进院,就听见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同牧胥讲话。 君白露思考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来人是个金玉华服傍身,有着不怒自威气质的青年男子,君白露偷偷对比了一下,发现在破道观的衬托下,陌生男子像是九天之外的神明,而牧胥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三流道士。 牧胥瞧见他来了,冲他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继续同陌生男子聊天。 君白露对这儿早已十分熟悉,于是从案台上拿了把瓜子,干脆坐在一边边磕瓜子边等牧胥。 磕着磕着他就听见了一些对话。 “我可是把仙气都屏蔽掉了唉,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巧,我那时刚解决完事务,就看见下界有个人手举的老高的指天,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就看他一直举着还做出一些很不得解的举动,觉得有点好奇就看了一眼下界,于是正好,就看见你在他边上笑的打滚。” “……然后你就直接下来了?” “没有,我特意掐了时间避开他来的,不过又发生了点小事,所以耽搁了。” “我怎么觉着你这像是在形容私下密会……” “这本来就是密会啊。” “??” “我背着天上的神君秘密下来见你,不是密会是什么?” “……” 君白露握瓜子的手抖了抖,将瓜子仁和瓜子壳都含进了嘴里,舌头一抿,准确无误的吐掉了瓜子仁,并将剩下的咽了下去。 在一边刚巧目睹此奇景的牧胥明显有些惊讶,他道:“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竟不知你居然好这口……” 君白露忽然察觉自己吃了瓜子壳进去,赶忙想吐出来,此时瓜子壳已经到了喉咙的位置,要下不上的,卡的喉咙痒。 君白露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牧胥走过去,往他背上拍了拍,待君白露恢复过来,一旁的青年男子也走了过来,问牧胥道:“我看他刚才气乱心燥,是快猝死的征兆,你是用哪个法术把他救回来的?” 君白露:“!!!”原来我离死这么近的吗!! 牧胥:“这其实不用法术救,不过你要再说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猝死了……法术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青年男子:“……” 君白露:我常常因为自己不是神仙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 道观里十分破旧,牧胥翻了半天也只有两个脏脏破破的**,十分拿不出手。 最后还是那位陌生男子,牧胥的好友,晁嶂神君大手一挥变出了一整套的家具填满了道观,他问牧胥:“你一个人住怎么也不收拾的好一些?为什么不施法术,忘光了吗?” 牧胥只是呵呵笑着,并没有回答。 君白露嘴里不停,吃完瓜子又吃果子,趁着嚼食物的间隙就把喜给报了。他低垂着眼,状似不在意这个成绩的样子,邀功的尾巴却翘的老高。 牧胥瞧他这样,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嗯,做的不错。” 君白露惊的抬头看他,满脸不可思议。 这就……完了? 只见牧胥呵呵笑道:“想我夸你对吧?” 君白露难得诚实的点点头。 牧胥思考了一会儿,坦诚相告:“说实话,我这儿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能送你,不如我让晁嶂给你变个出来?” 晁嶂坐在一边,有点惊愕道:“怎么让我给?” 牧胥一手拉住晁嶂,道:“听者有份嘛~我送只瓜,你送什么?” 晁嶂认真想了想,拿出两只核桃小的果子,有些肉痛的说:“这两枚果子,是别人刚送给我的珍品,神仙能增功德,凡人能添福寿,虽然不多,但多少能攒点福德,你可拿好了,小心别再那么容易死了。” 君白露突然又觉得嗓子痒的厉害。 晁嶂抄起牧胥抱来的瓜,心痛的大快朵颐,边吃边回忆道:“从前牧胥还是大神君座下的小徒弟时,大神君就喜欢拿瓜招待人,那时候我就时常看见大神君拉他出去炫耀,夸他资质高心境稳,假以时日能成天界的顶梁柱,只可惜啊——” 牧胥白了晁嶂一眼,晁嶂立刻低头专心吃瓜,君白露开始好奇道:“可惜什么?” 晁嶂不敢直接回答,把球踢给了牧胥。 君白露于是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展示给牧胥看。 牧胥挑了挑眉,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身归混沌,看不见他的徒孙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君白露听着有些迷茫,晁嶂忙解释道:“按照凡人的说法,就是去世了。” 君白露听完,惊讶道:“神仙不是……” 牧胥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不是不会死吗? 三人吃完了作为礼物送给君白露的瓜,开始唠起家常,左问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去天上这么闲吗,右答一句赖你这儿多好啊不想回去了行不行。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君白露听着他们二人唠嗑,只觉得日子过的十分舒坦,慢慢的睡意就涌了上来。 隐隐约约间,他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 “这孩子估计是这两日累到了,你让他安分的睡一觉,声音轻一些。” “牧胥,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挺喜欢你的?你说你是不是特别招小孩子喜欢?阿简是这样,这孩子也这样。” “你别乱说。” “你大概懂我的意思吧?你明明跟我说好来凡间只是为了看看阿简,凡人的命你不会干预。” “我傻吗,自己的法力都不够用,还给别人攒福祉,得头名?” “……你说你法力不够用,为什么?难道阿简这一世还没出现吗?你还在损耗修为窥测命数?” 君白露挠了挠脖子,牧胥的声音刺的他脑子疼,翻了个身,不想去听他们说话。 第二天晨,君白露挣扎着起来,扯开被单下了床,丝毫不惊讶自己会睡在一张陌生又华丽的床上。 往常这个时候牧胥都喜欢站在道观前的院子里,靠着大树享受早晨的阳光,而当君白露站到院子里,才发现院里除了那株老树,其他的地方全都变了个样。 变的像个道观了。 来往访客二三人,凑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进去讨点东西。 君白露左顾右盼,依旧没寻到牧胥,刚想过去把几个做叫花子样的访客赶走,就被人拉了回去。 “小屁孩,五个多时辰没吃东西了,你不饿吗?” 君白露回头看了看,发现晁嶂正穿着一种奇怪却不违和的装束,一手握勺一手提他。 君白露朝院子里的几个人努努嘴,示意他自己得去把这些流民赶走。 没想到晁嶂直接把他拎了回去,道:“你就别操那份心了,过来吃饭。” 君白露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碗滚滚的肉粥。 桌上只有他,没有牧胥。 晁嶂还在厨后忙活,没有和君白露一起吃。君白露搅着碗里的粥,没什么胃口,道:“你看见牧胥了吗?” 晁嶂道:“你可吃你的吧,小心着点养身体,凡人的身体弱的很,你要不吃就得把身体搞坏了,吃完我再告诉你。” 君白露:“其实我真没那么脆弱……真的……” 君白露心说我是凡人怪我喽。 眼前的肉粥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勾人心魂。君白露舀起一勺,慢慢的送进嘴里:“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的性格和从前会差这么大?” “从前?”晁嶂眯着眼睛想了一阵:“牧胥把从前的事都告诉你了吗?看来你很得他的欢心嘛~他是不是说我从前是板着脸的,不苟言笑让人不想亲近?” 君白露诚实的点了点头。 晁嶂从厨后走出来,把手里端着的一盘煎蛋放到君白露面前:“从前可能是太闲了,总觉得这么闲不好,像在浪费时间,所以整日忧思。等到真正忙的不可开交了,就开始怀念起悠闲的日子来。况且,” 晁嶂在君白露对面坐下,脱了围裙,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难得见到挚友,再板着脸不是太煞风景了么?” 君白露嘴里包着整盘煎蛋,低着头说不上话。 晁嶂忙站起来去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窒息死掉!” 君白露咳了两声,满脸通红的坐起来,双目含春的看着他。 太……太好吃了! 晁嶂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纠结道:“你想说啥……” 君白露咳嗽了几声,调整状态随便扯了个话题:“昨天牧胥说他师父已经……他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晁嶂又重新坐下,想了一会儿道:“神仙的确不老不死,可前提是在顺承天道的情况下,可若是天道亲自让人死呢?那可真是挣扎不得了……既然牧胥都肯把从前的事告诉你了,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无妨。牧胥当年是大神君的关门弟子,年纪很小,所以很受他的几个师兄们疼爱照顾,大概是牧胥刚学会基础法术的那会儿,大神君突然身染恶咒。” “恶咒?”君白露惊讶道,“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晁嶂看了看他,笑道:“你看,连你这个不太懂的凡人都嫌恶的恶咒,更别说当时的亲历者牧胥了。根据恶咒的原因,天上的神君们就把所有同大神君亲近的人都带到一处,可天上的神君就那么多,大神君人缘又很好,被带来问讯的神君一多,能帮忙整理思考祸源的神君就少了,这样一来,大神君恶咒的进展就十分缓慢。终于在大神君染上恶咒的第二十二天,恶咒彻底侵蚀了大神君的routi灵魂也消散于天地间,不复存在。” “把人带到一处问讯,由此推理出祸源的所在,这是最蠢的方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即使这个办法从来没能消除掉恶咒,但这已经是神君们能做的所有努力了。” “大神君从身染恶咒到身归混沌总共撑了二十二天,比以往历代身染恶之人咒坚持的时间都要长很多,不得不说,恶咒这个东西对于抑制恶念有很好的效果,尽管它每次出现都会带走起码一位神君。” “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码一位……是什么意思?”君白露问。 “恶念的产生,往往会使祸源堕入心魔,心性大改,因为无法唯心,所以修为也会消散过半。而修为消散的原因有很多,有堕入心魔的有受了天谴的这类许多,而不论是哪种都会引起一大片神君的恐慌:害怕自己会受到祸源或天道的恶意攻击或牵连,怕自己也成为那个样子。” “神君们的心境不稳了,修为走岔,轻者境界止步,重者也将堕入心魔。故而天道将祸源的恶念投射至祸源心中最珍重的人身上,借此唤回初心也能避免大片神君殃及。若初心成功唤回,只要解了心结,消散全部修为与恶念相抵,从头再修炼即可,可往往恶咒产生之时,初心早已无法唤回……” “身染恶咒之人身归混沌后,祸源往往会因为心痛和自责一道赴死,留给外人唏嘘,更有脆弱的刚上任的神君,会因为害怕自己未来染上恶咒或成为祸源,想不开也去寻短见的……” “当年大神君陨落的时候,大神君的肉身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当众人再找到时却发现大神君正和他的大弟子躺在床上,大弟子紧紧的抱着他的师父,后颈被一剑劈开,灵魂已经散掉了。牧胥那时候就坐在地上哭,衣服上还染着他大师兄的血,眼睛盯着他大师兄与师父交握的手,他说‘我已经替师父收拾掉恶徒了’那时人们才知道祸源正是大神君的大弟子,连带着大徒弟对他师父怀有的不敬之心也被所有人知道了。” “自此以后,牧胥不肯再拜任何师父,所有的修为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爬打滚混出来的,尽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恶咒与他师兄对师父的情谊有关,但他仍旧拒绝收徒弟,因为谁都不知道那天的他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一直不同人说起。” 君白露点点头。这便说的通了,为何牧胥不想收徒弟,为何在听到阿简的真心话后会这么愤怒。 听完故事,君白露将已经迅速吃干净的粥碗往他面前一推,以手掩嘴,十分矜持的道:“再来一碗!” 连着五碗肉粥下肚,君白露已将肚子吃的滚远,吃饱喝足了才想起他念念不忘的那位,忙问道:“牧胥呢?” 晁嶂正收拾碗筷,闻言一顿,似是自嘲一般,若有若无的牵了牵嘴角道:“我劝你,这两日还是少去打扰牧胥的好。” “为什么?” “因为阿简来了。” 现在就在院子里。 ☆、6染秽 “阿简?牧胥的那个徒弟?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君白露道。 晁嶂本想着君白露总会被惊到,然而他可能真的太不了解凡人了。 晁嶂放下手里的餐具,施了个小法术,硬生生把人拖了过来,指指盆里的餐具道:“那些,归你洗干净,我得去做饭了。” 君白露姿势僵硬,挑着时机想溜,出言分散晁嶂的注意:“这还没到做饭的点呢,这么勤快,给心上人送小食啊?” 晁嶂脸色沉了沉。再捏了个决将君白露按在木盆边上,还没想好如何惩罚这个脆弱的但被牧胥看重的凡人,就听见那边君白露直接嗷嗷叫唤:“哎呦喂我错了神君大人,脖子疼死了,疼啊好疼啊,脖子快断啦,要死人啦!” 晁嶂一惊,忙收了手扶起君白露。君白露的脖子自个儿晃晃悠悠的抬起来,带着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气若游丝的扶住桌子,颤声道:“我不行了快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神君大人您真是太好骗了哈哈哈喘不上气了真要死了哈哈哈哈哈……” 晁嶂干脆利落的把手一松。 厨房里静的出奇,两个男人正在毫无默契的一起做菜,高大点的憋笑的辛苦,矮小些的脸涨红的辛苦。 为了惩罚君白露喜欢吓唬人,晁嶂于是把他嘴给封了,并且在他周身布下结界,严格限制走位。 而君白露正有满脑的问题主意想要表达,这会儿被限制的牢牢的,简直快要抓狂。晁嶂本着小惩大诫的念头想着过了一会儿就把人放了,可君白露挣扎的样子,不知道戳中了他哪里的笑穴,笑了半天,都不想放掉他了。 君白露此时疯狂的用白眼回敬对方。 这一番明争暗斗,呃,单向欺负一直持续到午饭前一刻,做完所有饭菜的时候。 君白露刚一被解了禁制,立马开口问道:“这么大一桶饭,你是给牧胥留未来三天的食物吗?可是凡间的食物是容易坏的,你这样不是太浪费了吗?” 晁嶂道:“谁说只给牧胥吃?” 君白露立刻惊讶的反问:“不然你能给谁吃?你吗?牧胥饭量大我知道,难道你比他还能吃?” 晁嶂没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看院里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得多请几个饿了好久的人吃饭,能不准备的多点吗?” 君白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院里的大树底下,长身玉立站了个人,墨发披散着,只看的见一张侧脸,皮肤干净白皙,精致的五官被阳光照射的十分柔和,抿嘴笑着还能隐约看见小小的唇珠。只凭这匆忙一暼,就能胜过人间万千繁华。 后世也曾猜测过君相内敛能依山傍水不问世事,外向能觥筹交错如鱼得水,常年身居高位依然不慕繁华不贪热闹的原因,这兴许就是因为早年就已经见识过人生极致,故而之后的一切都是平庸吧。 此时站立在君白露目光深处的的那位,正眼含笑意,温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人。 “牧胥面前的那位,就是阿简?”君白露看着被牧胥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柔相待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晁嶂已经低了头,在收拾厨房:“他是,也不是,阿简的肉身已死,灵魂也被打碎,虽然有过修补,可灵魂是人灵气所在,除非能用另一个人的生灵为模板容器,将碎掉的灵魂碎片重新拼在一起,在以大量修为作为溶剂,使碎片再次黏连到一起,除此以外所有的修复方法都只是将大碎片牵引住而已,那些不被注意的小碎片,就已经化成了天地的一部分了,那个凡人,不过是躯壳里有最多的阿简的灵魂碎片罢了,实在不算是阿简本人。” 君白露听完已有些晃神,停了手问:“我不太听得懂你说的……就是想复原阿简需要另一个人的灵魂的意思吧……不过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 “——因为牧胥曾想用这个办法。” “……” “他说阿简挨了他那么一拳头,灵魂都碎了,肯定很不好受,所以他得负责把阿简的灵魂补好。” “……” “阿简的轮回开始,他就一直在损耗修为的窥探天命,只为了知道阿简丝毫的命运,好在他的必经之途候着,给予些微帮助。” “……” “我曾问他,耗费大量修为等那么久只为了能每一世见他一面,这样值得吗?他说阿简是个平时不怎么发脾气可一旦生气了就很难哄好的人,说阿简已经把自己在天上的所有痕迹都毁了,如果他不赶紧看住阿简,他怕等阿简回到天上会真的跟他断了来往。” “……” “他说,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徒弟,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就这么一个人,他总得好好护着。” “……你何苦跟我讲这些,惹的自己再被折磨一回?”君白露放下东西趴在桌子上,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早知他来这儿是有原因的,却不想是这个……你放心吧,我从未肖想过能得他青眼,我有自知之明。” 晁嶂看了他一眼,继续忙活手里的活,没有安慰,没有警告,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同阿简,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君白露起身走到餐桌前,抽了筷子旁若无人的大口吃东西,像是恨不得要把饭菜都吃光似的,没怎么细嚼就下了肚。晁嶂擦净手走过来坐下,看着君白露自虐似的行为并不阻止,继续雪上加霜道:“牧胥他啊,整个儿就沉浸在他们师徒二人的世界里了,旁人什么想法他都没心思去想,去看。” 晁嶂:“唉你少吃点啊,这些都是牧胥爱吃的菜,你把它吃光了牧胥吃啥?差不多得了啊。” 君白露于是吃的更凶了。 君白露最终没有上桌一起吃饭。只说自己早饭吃太饱了实在吃不下了,窝在一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牧胥亲自来叫他,不甘心的出去看,只看见几个被牧胥请进来的衣衫褴褛的人狼吞虎咽,把整张餐桌都吃的十分狼狈。君白露眉头紧皱,回家去了。 傍晚时分,农人都开始各自归家,君白露算着那几人应该已经回去了,毕竟道观里破破烂烂的,也没什么地方能留那几人住下。 这么想着,君白露的脚程都快了许多。家里到道观有一条小路,是君白露这两年里踩出来的,从家里的小墙外拐弯就能看到。小路两边长出了繁茂的杂草,瞧着十分鲜活有生命力。这条路被发现时正好长了一丛十分漂亮的花,君白露循香而来,发现了这些从未见过的野花,进而开拓了这条小路。 君白露从前常常会摘一些去牧胥那儿,养在瓶里细心照顾,成了道观里为数不多的装饰。现在那些惊艳的花全没了踪影,将地盘让给了原本的住客。君白露经过小路,只瞧见了连成一片的野草,多虽多矣,总觉得少了几分色彩。低头想了一会儿,像是忘掉了什么轻贱却重要的东西,无奈实在想不起来。 落日洒下淡淡余晖,给道观院里的树叶染上了金色,往日倚靠在树上望天的人此时还在观里,殷勤的招呼着今日的访客。 君白露走过去,靠在门框上,不出声。 被热情邀约的人此时正戒备的打量着牧胥,似乎十分不解一个从没见过的公子哥为什么要对狼狈的自己这么好。 君白露眯着眼,厌恶道:“你爱住不住,不住趁早滚。” 那个人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我住……我住……” 君白露哼了一声,径自走过他身旁,拣了常坐的**坐下,捧着书温习,准备明年去京城的考试。 牧胥听到阿简的回答,兴奋的帮人收拾被褥去了。 待牧胥收拾好走出来,发现客人已不在观里,问君白露道:“刚才那儿的人呢?” 君白露看书正看的起劲儿,随意敷衍了两句,丝毫没注意牧胥担忧的表情。 晁嶂从厨房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牧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三人用完饭,晁嶂去收拾厨房了,君白露则陪着牧胥坐在大树下底下乘凉。 大树常年不开花结果,只不停的冒绿叶,碰上心情不好的几个月连绿叶都能掉光,光秃秃的树干横亘在天空之前,有种突兀的美感。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傍晚来的会比从前早些,天边时而会经过一些南迁鸟雀,任性如那株老树,现在也只能落寞的掉叶子。只是叶子掉的未免早了些,平白让人觉得悲凉。 牧胥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几片半枯不黄的叶子从枝头摇摇晃晃的飘下来,落在牧胥身上,君白露凑近了想帮他拿掉叶子,就着渐暗的夜色,君白露忽然觉得牧胥身上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感。 枯卷的叶子覆盖下,依旧是那一张脸。 君白露靠着牧胥坐下,想想自己平凡如蜉蝣的人生,竟有机缘能窥探另一个世界的一角,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思及此,他竟笑了出来。 靠在一边的牧胥慢慢的醒了,揉着眼睛含糊道:“白露?” 君白露忙收敛表情应道:“我在。” 牧胥伸了个懒腰,磨蹭磨蹭找了个舒服位子继续靠在树上睡。 君白露没有看他,只是依稀能感觉到旁边人似乎很开心:“你笑什么?” 牧胥看着朦胧的月色,慵懒道:“做了个好梦。梦到从前在天上的日子,阿简接管厨房,使君们闲了下来就聚一处说我坏话。” 君白露好奇道:“说什么?” 牧胥看了看他,笑道:“说我胃口挑,难伺候,仗着一身法力不去行善积德,天天赖家里嫌弃他们做饭难吃。”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一直勾着:“阿简刚来天上那会儿,什么都是新奇的,难吃也只觉得新奇,等过了一段时间,连阿简都会说使君做饭不好吃。” 君白露听了,微微一笑,乖巧的继续听。 四周都静了下来,连远处归巢鸟儿的鸣叫都能听清,夏末的微风总是带着些许清凉和不可抗拒的粘腻,吹的人有些难熬。 牧胥突然开口道:“这是阿简第九十九世轮回,天命说他这一世会死在今年的秋末前。我知道留不住他,等了三十多年,才同他处了半天……知道他不久就将死去,我却半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君白露道:“他不是在受罚么,这些都是必受的,跟你没关系,你是一个很好的师父,并不是没用。” “是么,”牧胥像是解脱似的,“可是这回连我的使君们都指责我护不好自己的徒弟,徒弟要受那么重的罚,我这个做师父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他们都不信阿简会是祸源。” 君白露有些急了,劝道:“等他这一世过完,再等一世,你们还可以回到天上过自己的日子啊,所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陪我一世呢,我只是凡人,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寿数,于你而言不就是一瞬的时间吗? 只是后面的这些话,君白露并没有说出来。 牧胥苦笑了一下,道:“他把自己在天上的痕迹全都放了一把火,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那样的地方,我呆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不信的,他那样乖的孩子。可是若不是他,还能有谁呢,还能是谁呢?” 君白露瘫坐在树下,心道这回这心是防的严严实实的了,自己是半点空隙都进不去了。 牧胥指尖捏了片叶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叶子就飞的很远很远,直至再也看不到。 “他逃的真快啊,百里之内,我都感知不到他了,给他准备的一些钱袋背囊,他估计都没有看到吧。”牧胥凝视着飘远的叶子,有些感慨。 “钱袋?是放在桌上的那个吗?”君白露问:“好像是有那么个东西,我下午刚来时还瞧见的,饭时就没见到了。” 牧胥愣了一下,复又答道:“哦,那估计是阿简拿走了。” 君白露则惊道:“阿简拿的?所以他是偷了钱袋畏罪逃了?” 牧胥看着树叶远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晁嶂推了门,走到院里,看看牧胥和君白露坐一起,叹了口气道:“阿简死了。”顿了顿,道:“我该走了。” ☆、7孑然 阿简的灵魂破碎,挤在凡人的身体里置于浊世,灵魂不完整难以保持自我,更加容易受到凡间浊气的影响。所以现在的阿简即使做出些难以言表的事,也都能理解。 牧胥为阿简准备的东西,阿简直接顺拐走了,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是要给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君白露还是很讨厌阿简。讨厌他让牧胥等了这么久。 晁嶂是牧胥的好友,虽同君白露相处的不久,但晁嶂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早已俘获了他的芳心,突然间说要走了,他心里怪舍不得的。 牧胥正为阿简的死感到惊讶,神情恍惚没听清晁嶂的下一句:“你刚说……你要怎么?” 晁嶂道:“我要去渡劫了。” 牧胥呆了一会儿,道:“居然这么快……为什么这么突然?” 晁嶂苦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牧胥道:“这么多年来,也就你,修为不增反退的,你当我也同你一样日日沉浸在往事中?我可没那么闲。” 君白露好奇的问:“渡劫是什么意思,你渡完了还会回来吗?” 晁嶂答:“渡劫么,每个神仙都要渡的,相当于你们的考试,只要安分修炼,一般都是能渡的。你们的考试,考过了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考不过就再找出路。渡劫度过了就寿与天齐,度不过就成一樽牌位呗。” 君白露叼了片叶子,十分大爷的翘着腿道:“那行啊,等你度过了小爷也成天子臣了,到时候小爷有钱有势,出行都用八抬大轿的,请你们游山玩水到处浪!” 晁嶂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你等下辈子吧,兴许哪天踩了狗屎运,又能撞见一尊大神。” 君白露奇道:“为什么要等下辈子?凭我解元的资格还不够当大官的么?” 晁嶂拉过牧胥,不想理会这蜜汁自信的凡人。 晁嶂正经说话时,通常都是十分严肃,脸上的表情也不多,颇有神君的威严风范。只见晁嶂端正跪坐在牧胥面前,道:“这一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渡劫,可能有点悬。有些话,如果我现在不说,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牧胥连忙也端正坐好。 晁嶂笑了笑,安慰他道:“你别紧张,听着就好,只是我说完了,你可别太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牧胥迟疑着点点头。 晁嶂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端庄的向牧胥拜礼:“首先,对不住。因为我爱慕你的心意,使我嫉妒阿简,生成了恶咒,降在你身上,对不起,带累了阿简,对不起。” 君白露看见牧胥的呼吸突然一紧,左腿已经微微抬起,是要起身的动作,左手按着左腿,依旧端坐着。 晁嶂也看见了牧胥动作,已是意料之中。继续说:“彼时,我堕入心魔,自己无法控制,突然看见你染了恶咒,心里害怕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试过各种方法,依旧压不下去。” “你在昏倒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阿简,这让我很愤怒,于是我让一个使君去给阿简报信,想哄他逃到我设定好的地方,打算在那儿以畏罪潜逃之名将他治罪。” “可是那小子,他拒绝逃跑,选择了呆在府里为你找恶咒的解法。那时我就知道,我比不过阿简,除了年纪修为这些比他强之外,其余的,全都比不过。后来他被众神君带过来时,我告诉他,你最讨厌不敬不孝的弟子,厌恶到会亲自下杀手的的那种,当然,他后来感受到了。” “我本想着,断了那小子的念头后,就去向神君们请罪,散去修为也好,下凡轮回也好,总要把恶咒给消掉的。可是那小子后来跪在我面前,说他的父母有弟弟妹妹照顾,他很放心,唯一挂念的只有你,还请我照顾好你的余生,不要告诉你他的心思。他说他愿意在受尽轮回之后被凡间尘埃吞噬魂魄,从此消散于天地间,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同我竞争。我的心魔也能根除。我问过他,为什么愿意以身赴死,他说自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害怕你会厌弃他,他说,徒弟可以有很多,但挚友只有这几个,他不想你孤单。” “他希望那样,能化了我的心魔。” “后来呢?”牧胥的声音颤抖着,连腿都控制不住的痉挛起来。 “后来,我答应他了,并在判书里下了能破他魂魄仙力的咒。再后来,恶咒就消了。”晁嶂再直起身子,低头再拜:“我等不到亲自同他认错的时候了,请你代为转达我的歉意。” 晁嶂几不可察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道:“他托付我你的余生,可我如今快灰飞烟灭了,想来也不算背了他的托付。” 晁嶂抬起头,看着牧胥,黑色的瞳孔里燃着些许光亮,道:“他还剩最后一世,你不要再燃烧修为窥探天命了,我来代你。你省些法力,留着傍身,未来,可能我也会不在了,你一个人,别被人家欺负了去。” 牧胥偏过头,不去看他,顺着脸颊滑下两行清泪。天上的弯月被浓云遮去了身影,君白露看着不太真切,昏暗的夜色下,没有鸟鸣,没有蝉叫,一切都静的可怕,君白露只是一个局外人。 牧胥的声音淡淡的,哭音并不明显:“都快渡劫的人了,怎么还来凡间瞎逛……你也留着法力,小心渡劫吧。” 晁嶂摇摇头,笑道:“谢谢你,正因如此所以想再多看看你,为你再做些事。” 君白露有些愣,一点一点走过去,看着晁嶂,有些呆滞的问道:“你这是……” 话未问完,原本跪坐在牧胥面前的人突然的变成了一缕轻烟。风吹过来,飘走了。 君白露呆在原地。 你这是不回来了吗? 他突然害怕起来。 君白露同手同脚的爬过去,握着牧胥的手腕晃他,大声问:“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要去死了?是不是要去死了!” 牧胥没有说话,转过来看着君白露。 君白露握着牧胥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大声的命令牧胥:“你把他叫回来,叫回来……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就要走了,说好的不老不死呢……我再也不要信什么神仙了。” 牧胥看着君白露的眼睛,脸上还流着泪。 君白露突然明白牧胥要做什么,恐惧的抱着他的手,不争气的也哭了,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我不该大声吼你的,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你看,我一个凡人,你们神仙眨眨眼的功夫我就过完了一生,陪我一会儿,不浪费你什么时间的……你就当行善积德了好不好……” 牧胥站起来,慢慢的从君白露怀里抽出手臂,抹掉眼泪,声音柔柔的:“对不起啊白露,我也要走了,我得去世间各地找回阿简的灵魂将他们拼好,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是阿简的最后一世了,他不能再被尘世染上灰尘了。” 君白露疯了似的跳起来,用力的抱住他,叫着:“你是不是也要去死?晁嶂同我说,你要把阿简的灵魂拼好,就要把自己的东西给他,你那样是不是会死?我不许你走!” 牧胥刚把手挣开,此时整个身体都被抱住了,动弹不得,他只能连哄带骗道:“我不会死,我会好好的活着,你明年是不是要去京城赶考了?你还记得你说的要考个状元给我看的么?你回去温习文章,好不好?” 君白露此时害怕的不行,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抱人的劲道更是大的不可思议,牧胥没办法,施了个小法术把人定在原地,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你要乖乖的,好吗?我要去找阿简的魂了,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会消失的,我得用我的灵魂和全副修为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格给他修补灵魂,这些是很重要,不得不去做的事。” 君白露趴在地上,身体都不听他使唤,他睁大眼睛,看着牧胥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身体恢复了知觉,干涸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疯狂掉出眼泪来,他坐在地上,对着牧胥消失的地方哭嚎:“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影响你们的决定,你们都是混蛋,既然最终都要走的,为什么我要遇见你们。” 君白露瘫在树干上,放声大哭。 夜里静极了,连叶子掉落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空气中漫了一层雾气,遮住了淡淡的月光,云一层层叠上去,盖住了皎洁月色,留一片黑暗给人间。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没被神仙们正经的当回事,也没有干涉他们的资格和能力。 君白露第二天醒来时,躺在自家床上,额头上盖着湿毛巾,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下了床,披上衣服,揉着肿胀的眼睛,看着进了房间的父母:“爹娘,你们怎么……” “你还说呢,”母亲抹着眼泪,心疼着儿子,“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同我们讲?一大早路过村尾才看到你就睡在外边,还发着高烧,你爹怕你醒来责怪他将事情传出去,不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背着你回家,累的他一把腰都坏了……” 君白露道:“对不起母亲,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下。” 母亲道:“事情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吗?” 君白露迟疑着,点了个头。 母亲揉了揉君白露肿着的眼睛,长叹道:“儿子长大了啊……既然这样,你就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吃晚饭。可别像以前一样,总让母亲担心你没吃饭。” 君白露重重的点了个头,答应道:“一定会的。” 君白露顺着家门外的小路,按着记忆一路走到那间道观,途经的小道上,野草换了一茬又一茬,一直都是鲜亮脆嫩的。他一路看过去,总觉得有些单调。 道观外的大树还歪着身体立在那儿,枝头干秃秃的,没有一丝点缀,树底下堆着薄薄一层落叶,风一吹就能卷起一大片。记忆中那间缺了角的破破烂烂的道观,依旧没顶过自身的重力,塌了。院后的井旁,没有时鲜瓜果,更没有在勤奋洗瓜的年轻男子。君白露走到井边,低头看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井水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看着不太清楚。是多年没人用了。 君白露走进道观里还支撑着的唯一剩的一角里,从里面摸摸索索找出一个**来,掸了灰,坐上去,面向倒塌的那面。 没有神像,没有神君变出来的各式家具。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这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好像从前的那些都是一场梦一样。 没有神仙,没有两个好看的男人,没有那个已入绝境的故事——那些全都是他白日梦想出来的。 可是,如果我也能有下辈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君白露从观里走出来,手里抱着那只**,他将**放在井边,像是指引井边某人坐下一般,轻轻将**推过去。 走出院子,落日的光芒照在那棵树上,干枯的树干紧扭在一起,是极深沉的黑色。树干上倾轧的纹路,条条枝枝,繁复如走不完的迷途。 他不敢再看。 第二年春,君白露告别小乡村,背上行囊,孤身一人踏上了赴京赶考的道路,同年,得会试第一,为会元。秋后殿试,又为状元,于此,连中三元。 ☆、8秋辞 并不是所有的刻骨铭心都能被记住,也不是所有的青春年华都是美好的,君白露官至丞相,依旧忘记了自己心中的人间极致。 或许真的是运气好,能让他在风烛残年时再次见到他。 真美好啊,几十年前在小院里许下的愿望实现了,终于又再次见到他了,不用等下辈子,就在当了状元郎的几十年后。他还是那么风华,举手投足都是一幅风景,可君白露却已经老了,满头白发,面容枯槁。当年跟在他身边找各种理由逃学的小孩现在已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啦,像答应过的那样,成了天子臣,有钱有势。 风吹来带开帘子,惊鸿一瞥打开的是心底最痛彻的回忆。风融进空气里,消失不见。珠帘掉下来,惊醒了君白露的回忆。 君白露开心的笑了起来。不是官场上的假笑,是真正的、开心的笑。牧胥如他所说,依旧好好的活着。君白露走过去,走到帘子前,手握住帘子的一端,刚想拉开再见见故人,却发现眼泪早就已经一颗颗落下来,打湿了袖子。 小皇帝站边上关切的看着他。 君白露狠狠吸了几下鼻涕,闭了闭眼,放下帘子。 抹掉眼泪,带着歉意对皇帝道:“对不起陛下,臣失仪了。” 皇帝连忙摆摆手示意没事,询问起君白露的状况。 君白露后退了几步,站回原来的位子,一抬头,就看见皇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手里还攥着一方帕子。 “小简,”君白露笑着,唤皇帝的小名,“你听我说,有一个人,他从前是你的师父……不,算了,你得记得,那个人,他执着于你,找了你百世,每一世都等了你很多年,只为见你一面……” 有些事,不用亲自问牧胥君白露就已经明白,如晁嶂所说,他的学生许简,当今天子,他最喜欢和骄傲的学生,乃是阿简的第一百世轮回,这一百世过后,阿简回归仙班,判书上附着的咒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将生效——灵魂消散,没有来世,也不会有仙身。可这一世的阿简并没有如之前君白露见到的那样狼狈,引人嫌恶,甚至没受过什么苦。他好好的长大了,成了万民拥戴的皇帝,成了个善良乖巧,谦虚聪明的学生。完美的就像……不染尘埃,甚至或许已经改了命。阿简的灵魂早就破碎,能成为如此美好的人,必然是灵魂已经修复,可以保持本心了。 时隔多年,君白露再次看见那个人,除了一张不变的脸,似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平凡到像个凡人。 按照牧胥从前的那个想法,抹掉灵魂,消耗掉全部修为,用来修复阿简的灵魂,前者令其呆滞失智,后者令其没了神格,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凡人,又因为灵魂没了形状,肉身死亡后非常容易散魂,也同样没了来生。 时过境迁,这两人居然又重逢了。一个呆滞失神如痴儿,一个听话善良不敢反抗他。君白露已经不在如从前那样是左右不了他们决定的局外人了,若他愿意,他甚至能发一顿火,斥责皇帝不懂事,有违天道人伦,甚至还能偷偷把牧胥带出来,养在自己府里,一尽少年时的遗憾。 许简有些震惊的转头看了看帘子,后知后觉的问:“先生说的,是他么?” “对。”君白露道:“他一直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候着你的生生世世,而今,他来陪你最后一世了。你万不能……负了他。” 许简低了头,有些沉重的向君白露行师生礼:“学生,明白了。” “小简,老师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荒唐,你若实在不敢相信,就当老师在玩笑好了,不要有压力。” “先生细致入微,这样照顾学生,学生……” “阿简——你从前名唤阿简的。你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也是这泱泱万民的帝王,如今外头的风言风语你也知道,老师问你的心意,是否想与他共度这一生?” 许简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芒,立马答道:“是!” 君白露低头了然,声音铿锵有力道:“身为帝王,你是否能兼顾守护好你的子民?” 许简自信道:“是!” “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你是否能处理好你的后妃们?” “是!” 君白露的声音慢慢软了下去:“你和牧胥——他名唤牧胥的,既然要守这一生,名分自然不能少了他的,外头的非议和嘲讽老师会帮你们扛着,你千万珍重他。还有秋辞,我唯一的孩子,你再去同她商量吧,和离或者仍为你妻,别让她委屈。” “是,学生谨记。”许简的眼里燃着不灭的亮光,那是君白露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这孩子这样的表情,真正像个完整的人的表情。 风中吹来的淡淡梅花香,清冷幽香,若有若无。君白露看着窗外千姿百态的梅花树,将所有的萧索都散尽寒风里。再看看那处的帘子,想着那里的角度刚好也能看到窗外的梅花,那儿的人兴许也跟他在看同一种东西,光想到这儿,就已经十分开心了。 皇帝同君白露说完话就迫不及待进了帘子,君白露只听得到悉悉索索自言自语的声音。 “牧胥——你叫牧胥对吧?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你听见了吗,君相说会帮我们哒~我想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给你,我要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处。” “可是你愿不愿意跟我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句话啊…朕的爱人可不能连话都不会说……好吧这其实也没关系,只要你在就行了。” 声音弱了下来,带着一点落寞:“君相说我们从前有过很深的过往,可具体的君相也没有说……君相还说,你是来陪我最后一世的,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再过下辈子呢……不过下辈子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啊,得等这辈子过完再说,毕竟我们只是凡人嘛。” 君白露没有和皇帝打招呼,推了门自己走进了寒风里。 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这天晚上,君秋辞又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了。 君白露摸黑爬起来,不敢惊动下人,自己下厨做了热粥端进屋里。君秋辞此时还伤心的落泪不止,一闻到粥香,鼻尖动了动,眼泪停了,抓过碗来大快朵颐。 君白露恨铁不成钢:“女孩子的眼泪那是能随便流的吗?你不流给那些仰慕你的男子看,反而哭给你爹看,怎么,想让我养你到老啊?” 君秋辞呲溜几声把碗舔了干净,评头论足:“爹你以后煮粥别放那么多米,水多些,肉也多些,记得您煮的是粥,不是干米。” 君白露嫌弃道:“就你事多。”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怕你饿着。 君秋辞用完擦了擦嘴,从善如流的把碗往他爹面前一推。 君白露道:“先不急着收,你先说说有什么事。” 君秋辞哦了一声,将身上的大髦解下给君白露披上,坐下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画风一变又道:“那狗皇帝这回是真被那个野男人迷了心魂了,一定要同我和离,还说什么不想耽误我。” 君白露低头咳了一声,收拾碗筷碟子:“那别的妃嫔呢?” “还没正式侍过寝的都给了一大笔钱,让她们回家了,说要是家里不待见可以自己出去住。一些好说话的妃子都答应了,因为给的待遇都很丰厚,其他一些对狗皇帝情根深种的白痴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成天搞事,天天去烦那野男人,后来全被狗皇帝亲自下令关在自己宫里,等着安排好了一起遣送回家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呢。” 君白露低头看见了自己干枯的手,一时没注意到君秋辞的不敬,问她:“你呢,答应他了吗?” 君秋辞笑道:“我的婚姻,凭什么让那狗皇帝说了算,他要和离就和离,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那个野男人——狗皇帝好像真的特别喜欢的样子……我也没有不允许狗皇帝收男宠啊。” 君白露看着她,出言提醒道:“不可口无遮拦。” 她点点头有点不耐烦,又道:“爹,我其实真的没有怎么喜欢皇上,我来就是想让你说服皇帝,我要是被和离了,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君白露的头发已经花白,夜色笼罩下,却像生了一头漂亮的黑发:“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值过钱了?这些年来,因为只你一个孩子的原因,明里暗里被人说了多少闲话?各种造谣说我养了好几房外室,为了挣个思念亡妻的长情名头,不敢把外房带回来。” 君秋辞看了看她爹,正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君白露:“没有……!!!” 君秋辞啧了一下,十分惋惜道:“那可真苦了我了,你一个老头子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看顾你啊?” 君白露:“你个不肖女!!!” 君秋辞开心的咂了咂嘴,替君白露拢好外衣道:“皇帝喜欢男宠,就随他去,我既不拦也不妨他,为什么一定要和离?” 君白露神色凝重,试探的问他的独生女:“秋辞,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放不下小简?” 顿了顿,又道:“当初你俩的姻缘是先皇所赐,我干涉不了,看着你们两个玩的挺好的样子我也相信他能好好照顾你……可如今你继续留在那儿只会徒增伤心……” “爹,”君秋辞拢了拢鬓边的头发,“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和离之后再嫁人,京城的贵族肯定是不敢娶我了,嫁去京城边上的城镇到也还好,万一是什么边关的将军要娶我呢?谁来照顾你?” 君白露想了想,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成婚?” 君秋辞呆了好一会儿,说:“对哦,我为什么急着成婚。”又说:“还不是想让你晚年过的清闲点,别被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说你的坏话嘛。” 君白露觉得更奇怪了,道:“你及笈那年我生了场大病,怕自己命不久矣你一个人生活的不好,所以我也挺赞成你和小简的婚事,既然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为什么那么想成婚。” 君秋辞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嫁人就照顾不好自己?” 君白露:“我觉得你嫁人了只会给别人家捣乱。” 君秋辞:“这样啊,那我就暂时不去给别人家添乱好了。” 然后就和皇帝和离了。 八月初十,白露。宜冠笄,宜嫁娶,宜祈福,忌伐木,忌行丧。 这一日,是少年皇帝与新皇后的婚礼。坊间总说帝王无情,一夜之间就遣返这么多妃子,又 有人说帝王长情,为一人放弃三千佳丽。尤其是,那位值得帝王放弃旧人的还是位无法生育的男子。 这一日的帝后大婚君白露父女并没有参加,他们早已规划好行程,准备趁着君白露最后的残年,去游历这片君白露从前就一直向往着的大好河山。 晨时君白露最后进了一次王宫,先是谢皇帝封君秋辞长公主之恩,再是与他最骄傲的学生做辞别,最后才是与故人的道别。 他的故人端坐在珠帘之后,身着华丽的喜服,边上坐的是他心心念念终于在一起的人。 君白露拒绝了侍者的搀扶,撩起衣服慢慢的跪下去。一边行礼一边抬头仰望,隐隐约约还能望着着那个人。 他也是君白露心心念念的人。 年轻的皇帝急急忙忙的走下来将他扶起:“先生您快起来……” 君白露顺着皇帝的手势站起来,却仍旧弯着腰,他道:“陛下,按照传统,新人结婚得由长辈念新婚贺词,先帝去得早,陛下同我也比较亲近,所以臣厚颜无耻,想为帝后念。” 皇帝松开君白露,拱拱手,站在他正面接受念辞。 君白露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了一份笺纸,慢慢展开——纸是京都新纸,词是新创,连字也是新写上去的。 “天街云苍苍,雾霭渺茫茫……” 这几十年来,他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他甚至从未想过,牧胥的徒弟居然会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皇帝。这几十年啊,那座破道观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少时的回忆是否是真实的。 “新秋起飞霞,落入新屋房……” 皇帝给君秋辞的封号是长于他自己的大长公主,甚至连京都的大片土地都作为封地一并送给君秋辞。可以说已经放下了帝王的威严。可对君秋辞却不太受用,她更喜欢到处游历。君白露中年成婚老来得女,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只想她能开心的过完一生。但因为君白露一直呆在京都的缘故,君秋辞也一直没有出去过。君白露已经放下了所有政事,决心带女儿出去看看,去看看他从小乡村里那一条走出来的路,说说少年时的那段荒唐梦。 “愿结同心环,无病与伤痛。” 牧胥你听见了吗,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祝词。 君白露笑了笑,拿出一个绣工精巧的锦袋递给许简,嘱咐道:“若有朝一日牧胥有了些神智,他或许会知道这该怎么使用。” 里面装着的是两枚晁嶂从前所赠的仙果。 在所有彷徨和怀疑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闺女说再也不想看见狗皇帝和他的男人 作者:子无休 日子里,君白露就是靠着这两个仙果来相信,世上曾经有那么个人,无意闯进过他的世界。他也曾经窥探过另一个世界的分毫。 君白露又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君臣礼,大声说:“臣君白露,祝愿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相守恩爱,至死不辞。” 许简站在君白露对面,没有再去搀扶,而是一字一句的宣誓:“君相,朕发誓,一定会做到的。” 君白露看着他的学生。 他相信。 若有若无的,仿佛有一个声音从熟悉的远方传来:“是……白……露吗?” 许简反应过来,立刻跑过去兴奋的抱住他的皇后:“牧胥!你会说话了!你能说话了!” 君白露立于阶下,低着头笑了起来。珠帘摇晃,他抬头看着帘子后头依旧看不清的身影,温柔的声音亦如当初牧胥给他讲他们的故事时那样低沉,柔和:“是啊,我是白露……” ☆、番外 君白露计划出游的地方有很多,有塞北江南,有西域东瀛,全是他这辈子没见过的风光。只是大多数地方可能都只能让他唯一的闺女自己去游历了。 出游前君白露先领着君秋辞去了京城外的一处别院,仔细清点着家当田铺,他随手指着一处说:“君秋辞你看好了,等我走了这些就全是你的……君秋辞!能不能好好听你爹说话!” 君秋辞蹲在地上,正在逗弄一只流窜来的野猫,她说:“嗯?爹你叫我啊?“ 别院里的风光极好,远离京城面朝山林,十分适合修养长住。君秋辞坐在摇椅上,难得安分的陪着君白露享受午后的阳光。父女两个各自扯东扯西,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君白露说:“五十多年前,我进京赶考,有幸得了点功名,那时先帝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呢,坐在宝座上冷静又沉稳的接见我那一批学生,那股异于常人的持重模样,那种感觉像极了我一个够不上是朋友的…呃,故人。“ “后来我就随先帝征南闯北,直到先帝三十好几了才有的现在的陛下。那时候我也老大不小四十多岁了,先帝就一直劝我,人生在世总要成家立业的,说我为这个国家耽误的够久了,不能让我这辈子老无所依。可是先帝哪里知道啊,我少年时心里也藏着份情爱,可是我的心上人,他是我永生永世都碰不着的存在,我能同他相处那几年,全是老天爷漏给我的。“ “后来时间久了,他也不曾留给我什么能让我记得他的东西,渐渐的我甚至都会怀疑那个人是否真实存在过,我送给陛下的那两枚干果——我唯独只能捏着那两枚果子才能安慰自己,自己并没有做过一个荒诞不经的春秋大梦,他们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可是他终究长的什么样,他做过什么事,我却是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了。“ “后来我才同你母亲成的婚,你母亲那时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叫她配了我实在太委屈了。没两年,你母亲怀了你,我都下决心要彻底跟少年往事彻底辞别,一心对你娘俩好。后来你母亲染病去世,没过几年我也生了场大病,总以为要撑不过去了,唯独记挂你,怕你一个人会过得不好。那时候我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偶尔能梦见年少时的事,醒来连记也记不住。“ 君白露头上的天空洁净如洗,阳光明媚的干净:“可是秋辞啊,人的一生真短啊,我少年时见他,他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一点没变,如今我老的都快入土了,才能见到他第二遭。“ “别惊讶秋辞,我晨时去王宫里同他和阿简告了别,你若想知道我从前的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没惊讶。”君秋辞说,“我饿了。” 君白露回了一趟老家的小村,小村庄如今成了赫赫有名的状元村,原本破落的小村子大兴土木,风貌都改了很多。君白露领着秋辞回祖宅祭拜一番后,又独身一人回到了那座道观的所在地。破败的道观已经被拆除了,但又因风水很好,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修建了一座土地庙,专给从各地赶考的学子参拜祈福,以期帮他们获得好成绩。 君白露站在门外抬头看着这座气宇轩昂的庙。半点没有当年破道观的影子在了。 所有旧物旧事都会被新的给推翻,人也一样,老的死了,新的补上。 墙角窝着一棵大树,畏畏缩缩仿佛树也快死了,安静的呆在角落里,等着人来将它砍掉,搬走。 他忽然有点不想死了。 他死了,就没人记得他曾经等过那人,没人记得他也曾那么真实的喜欢过一个人。 或许他就不该把晁嶂送的两颗仙果转赠给小皇帝和牧胥,这样他或许还能多活一阵。 君白露转身回去,招呼君秋辞启程。 人生就剩这么一点点时间了,不好好出去见识一番就实在太可惜了。 史有载,君相辞官后游历中原,病逝于去塞北的途中。其独女为皇帝亲封大长公主,承父家业,耗费整整十五年游历天下境外。十五年后回归祖国,嫁给了一位驻守东洲的将军。终其一生,只留下了许多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