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无戏言》 分卷阅读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卿当无戏言》作者:薄凉安子 文案: 鸿蒙之初,衍生天道,千千万万年下来,天书变成了无字,六界还以不可言说维持着平衡。 近几千年,天道也不知这六界大头天界是怎么了? 太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云霄殿的天帝宝座龙凤一族也没人坐热乎;然数起近万年的几位太子,个个都是翘楚,为何天帝与太子位总是悬着? 一切都要从天帝灼华和戚离神君有旧怨,而灼华的儿子宿遗太子拐了神君唯一的弟子逢诵仙君说起...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宿遗,逢诵 ┃ 配角:戚离,折欲,引翩 ┃ 其它:千年之缘,太子劫 第1章 第一章 紫泉长甍锁烟霞,朱纹玉雕落飞花。 太子殿下早年打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火势之大差点烧了整个兜率宫,气的老君在云霄殿数落天子三天三夜,天帝耳朵都听得起茧子,要罚太子去给老君看炉,吓得老君赶紧走了; 太子殿下跑到西天,趁如来佛祖打盹,拔了佛祖坐骑大鹏的半身羽毛,大鹏一怒捂着没毛的半边翅膀在云霄殿对着众仙念佛经,天帝实在没法子,拘着太子殿下在太子宫听了一个月佛经; 太子殿下抱着一堆点心跑到花果山,嚷嚷着要看猴戏,新猴王自然不理,太子也是个执拗的,看不着猴戏就天天来骚扰,气的斗战胜佛从西天回来逮着就是一顿揍; 太子殿下...... 太子宫外的玉雕柱下,时常有人议论太子殿下的光辉事迹。 要是五百岁的太子殿下听了,估计会说一句:“这都是本太子两百年前才干的事了。” 然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一千岁,再听到这些人提起的事,只会迈着步子经过,停都不会停留,仿佛这些事不是自己以前做的。 这就有人问,为什么太子殿下已经一千岁,八卦的仙童们不谈论近五百年太子殿下的事迹呢? 说到这个,又有不少大仙们唏嘘了,太子殿下四百岁的时候,天后娘娘身归混沌,自打那以后,太子殿下常年修炼外出,身边也没跟着个人,自然没那么多事流到他们口中成为谈资,反倒是天帝是否会再娶天后更引他们好奇了。 被这些清闲的大仙谈及的天帝陛下,此刻还在批着折子。天帝名唤灼华,是龙凤两个上古神族所出,真身为一金龙。 天帝扫了一眼堆成小山的折子,冲旁边侍墨的仙官言和问:“太子呢?” 言和恭敬的答:“昨日太子好似去了凡间。”没说今日,便是太子还没回来。 天帝倒也没有生气,只吩咐:“明日就是仙家蟠桃宴,去叫太子回来。” 言和应是,便退了出去。 这厢天帝派人去寻的太子,此刻正在凡间一座深山里教训一只身形巨大带着邪气的狼。 一袭白衣,玉冠束着发,一双丹凤眼,像是含了情,又因着那张容华无双的脸和这身份,不可亵渎。 “吃了这个,我就放开你。”太子拿着一颗雪白的丹药,对眼前的狼威逼利诱。 那狼不情愿,时不时冲他嘶吼着,又挣不开眼前这白衣如仙心却黑的彻底的人面兽心的家伙的桎梏,只能迈着步子凑近,吃下那个丹药。 太子殿下如言放开了它。 没了约束,黑狼一溜烟就跑不见了。留下啼笑皆非的太子殿下感叹:“真是个没良心的畜生。” 言和远远走来就看到这一幕,那枚仙丹是老君炼制的,吃了可涤清体内浊气修炼丹元,那狼得了,想必不到百年便能幻化成形,也难怪太子殿下骂他没良心。 “太子殿下。”言和行礼,喊道。 这边刚跑了一只狼,又送来了一位仙官,太子殿下转身,用那双丹凤眼看着来人。 “是言和啊,父帝找我何事?”太子殿下认出来人,问道。 “禀太子,明日便是蟠桃宴,陛下让臣寻您回去。”言和道。 言和这么一说,他也就想起了这回事。蟠桃宴说着是仙家聚首谈天说地的宴会,其实就是天界按着仙官功劳分发修为的论功行赏宴,天界的蟠桃,一个就能涨几百年修为。 从前的蟠桃宴,按规矩,都是天后娘娘操办,但六百年前天后娘娘寂灭,蟠桃宴疑似要耽搁下来,仙家们还因此奏请天帝再立天后,天帝没允,太子殿下就在蟠桃园里点了一颗最顺眼的蟠桃成精,让她从此以后负责蟠桃宴,天帝没有反对,事情就那么着了。 “每一百年都得在这宴会上听那些神仙们吹嘘,也是无聊的紧,今年可有什么特别的?”太子殿下走在前面,问着跟在身后的言和。 言和也觉得蟠桃宴无聊的紧,却没有附和太子殿下,想了想,道:“倒是有位神君会来。” 走在前头的太子殿下停下,言和也停下。 “噢?神君?可是那位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戚离神君?”太子殿下的丹凤眼里,露出的是极大的兴趣。 言和点头道是。 太子勾唇一笑,眉眼里,是极难得的柔和。 “那本太子倒是要好好瞧一瞧了。” 在天界,修为高的低的都是真君元君,辈分长的也有叫老君的,但说起神君,那便只有一位,就是与天帝同出的火凤戚离了,论辈分,太子还得叫他一声大伯。 只是这位神君常年不在天宫,划了仙府隐居着,太子殿下从小便没见过,只听说他这位大伯喜静,孤身一人而居,唯有在几百年前收了一个弟子,带在身边教养,不知道明日是不是也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一起带来。 第二日,天宫南边,蟠桃园内。 被太子点化的蟠桃仙子正在迎客,弯着眉眼,嘴角噙笑,再是礼貌不过的模样。 太子殿下往往都是最后几位到场的,实在不喜欢一堆人恭维客套,是以他到蟠桃园外时,也总会在周边寻个地靠会,约摸人来的差不多了才会拂一拂衣摆,慢悠悠的走过去。 这会太子靠在一棵桃树下,眯着的丹凤眼睁开,瞧着日头差不多了,起身前往蟠桃园的入口。 让他略微诧异的是,此刻蟠桃仙子还在恭迎人,那人一袭红衣,身边跟着个不大的少年,两个都是生面孔。 莫非这就是言和说的戚离神君? 心下猜测着,脚步已经近了。 “太子殿下。”蟠桃仙子恭敬的见礼。 太子微微颔首,转而向一旁的红衣男子见礼。 “小侄宿遗,见过戚离神君。” 天界太子,名为宿遗,乃金龙天帝与朱雀天后所出,朱雀本是凤族一支,上古神族一脉,宿遗是只金凤,但在真正的凤凰面前,也为之折服。 红衣男子侧身,看着眼前这白衣玉冠容华无双的人,纵然不问世事千年,也知宿遗为谁。 戚离应了一声,又对身边的少年道:“诵儿,对太子殿下见礼。” 一旁的蓝衣少年上前一步,拱手弯腰作礼。 “逢诵见过太子殿下。”声音动人,却很冷很凉,不同于宿遗太子那温柔又带着疏离的嗓音。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从那露出的眉眼不难看出,这是个冰冷又美貌的少年。 宿遗亦是颔首,请戚离入园。 太子殿下向来是最后入场,众仙见怪不怪。给天帝行礼后,宿遗便落了座。宴会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天帝在上面与众仙侃侃而谈,命蟠桃仙子送上蟠桃。 这般热闹的气氛,宿遗恍惚了起来,脑子里钻出了园门口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 凤凰本是孤傲恣意的性子,那位神君是火凤,竟然如此温文尔雅,身边跟着的少年也是冰凉淡漠不卑不亢,真不像凤凰。 还有那双眼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眼底无波,太过平静。 不少仙家来给太子敬酒,噙着七分礼貌三分疏离的笑,宿遗一一喝下并回敬。 不知喝了多少酒,宿遗只觉得宴会上的众仙身影越来越模糊,手臂一软,握着的酒杯落下,在白玉桌上滚了两圈又掉到地上。太子殿下就这样醉倒在蟠桃宴上,也没有人怪他失礼。 宿遗醒来时身在太子宫,摇了摇脑袋,感叹酒仙这回提供的佳酿后劲真是不错。门外没有议论声,约摸是蟠桃宴已散,众仙都赶着回去消化了。 响起敲门声,天兵在门外征询进门。 “进来吧。”三个字的话语间,宿遗穿戴整齐站在殿中。 天兵应声而入,行礼并道:“天帝陛下传话,请太子殿下醒后去云霄殿一趟。” “知道了。”宿遗语调淡淡,却不拖沓,抬步往外走,天兵识趣的让道,待只能看到太子背影时,恭恭敬敬的道一声:“恭送太子殿下。” 宿遗走到云霄殿内时,天帝刚放下最后一本折子,见他来了,抬头看他。 “宿遗见过父帝。”声音温柔恭敬,却没有疏离。 “倒是许久未见你了,凡间日子可还舒坦?”天帝灼华也是温和的问着,像寻头百姓家的父亲关心久未归家的儿子。 “劳父帝挂心,凡间法相三千,倒是有些趣味。”宿遗抬眼看向宝座上的天帝,不怒自威,废寝忘食的忙着天界事务,是位称职的天帝。却没来由的觉得,少了些人气,不过转念一想,天帝哪里需要人气这种东西。 “你若能看破尘世疾苦,也不枉费往凡间跑这么多回了。”天帝欣慰的道。 宿遗也知,天上地下,储君做到他这般自由的,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父帝此番寻宿遗来,不知有何事吩咐?”虽说没人干预他,没有事务约束他,但他宿遗该做的,也没有推诿过。 天帝双手一放,从宝座上起身,徒步走到宿遗面前,道:“有件旧事需得你处理,昆仑山旁的泠月湖底囚着的,你可知是谁?” “这...宿遗倒是听说过一些,囚的是入了魔障的神鸟。” “不错,他本名若何,与你母后同为朱雀一族,昔日本帝娶你母后,他因情入了魔障,险些为祸苍生,你母后念及旧情囚了他,如何你母后不在了,怕是只有你能度化他了。”天帝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个大概。 宿遗不免嘴角一抽,这度化,不是西天菩萨佛祖的差事吗?怎的如今也轮到他了?想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另一番疑问:“既然那若何已囚禁多年,为何如今要宿遗前去度化?” 听得宿遗这么问,天帝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若何因入了魔障修为受阻,再有千年便是他的天劫,再不为他划去执念潜心修炼,恐挨不过...到底也是你母后的族人。”千年对凡人来说是几生几世,对神仙,却如明日般短。 宿遗领了命,走之前还被天帝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惊扰昆仑山上的仙人。 宿遗心里琢磨着,大大小小的妖兽他斩杀不少,可度化一个仙,还是头一回,觉得新鲜,身影掠过的速度不免又加快了些。 在天上,修为高的比修为低的快,有翅膀的比没翅膀的快,作为金凤,宿遗的速度自然少有所及,他还没想好这度化该怎么起头,身影已经落在泠月湖边。 无奈的挥手,结界开了又合上,宿遗已经落入湖底。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泠月湖的湖底如这湖的名字般冷清,宿遗走了两步才看到这因执念被囚禁的若何。 那人背对着他一头雪白的发垂在肩头,偶有几撮滑过肩头垂在胸前,一身红衣,不算太干净但贵在整洁。 “我这里,可是一千多年没人来过了。”垂着头的人忽然出声,声线喑哑深沉,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 “太子宿遗,特来拜见若何将军。”宿遗礼貌的自报家门以及来意。 若何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宿遗。 “太子?你是灼华与谁的儿子?”若何急声声的问,深沉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慌张。 “父帝的后宫至如今也只曾有天后一人,宿遗自然是母后所出。”宿遗淡淡的道,没去纠结为何此人直呼天帝之名。 若何听了这话,心里的慌张褪去不少,细细的打量着宿遗,那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宿遗这才看清,原来这人与他一样,生了一双丹凤眼。 若何的目光胶着而眷恋,饶是宿遗是男子,也觉得有些怪异,轻轻咳了两声。 目光收回,若何问:“不知太子大驾来这冷僻凄清的湖底探望若何是为何意?” 宿遗想说为着度化你,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度化本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事,若是事先告知,岂非弄巧成拙? “偶然得知若何将军为母后故人,便来探望一番。” “如此,太子有心了,若何很好,此地幽静,不适合太子这般华贵之人。”言下之意是赶人了。 宿遗听得丹凤眼一眯,倒不是听不得别人赶他,只是这等客套的话他向来不喜欢接腔,索性也不废脑子怎么引到正事上,直接开门见山问:“若何将军在此地呆了上千年,就不想离开吗?” 若何像是没想到宿遗会这么问,却没给宿遗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为何要离开?” “这里的结界为母后昔年所设,母后身归混沌六百年,这结界于将军早就如同虚设,为何不离开?”这才是宿遗真正不明白之处,若说来的路上他都是思索怎么开口度化湖底的人,可打开结界那一瞬,他想的便是里面的人为何不离开。 若何还是没有给他答案,重新闭上了那双丹凤眼,盖住了眼底的落寞。 “太子殿下请回吧。”声音深沉而不带感情。 到底不过是一千岁的太子,根本不懂这些恩怨情仇,不懂执念因何而起,如何化去。 这算是宿遗从八百岁开始领天帝大大小小任务以来,唯一挂彩的一次了。 宿遗出了泠月湖,没了回天宫的兴趣,化作一道光划在天际,漫无目的的飘着。 后面的许多个时日,宿遗不再是四处游历,几乎隔三差五拎着酒菜到泠月湖底探望若何。 然即便如此,也没能从若何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第2章 第二章 唉。 一日,宿遗从泠月湖底出来,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心想这回倒是得了个菩萨的苦差事,没把人度化不说,反倒给自己添了诸多不得不解却又始终不得其解的困惑。 心中烦闷,这山间似乎也与他作对,耳朵里时不时传来细碎的谩骂声,一直不绝。 宿遗无奈,循着声找了过去。他倒想看看,谁在这时候找天界太子的晦气。 还是昆仑山下,苍翠深深的竹林中。一道蓝衣身影被三四个仙侍围着,远远看着,像是以多欺少的戏码。 “你说这紫竹是你先得的就是你先得?如今紫竹在我手上,我也能说是你想抢。”一仙侍道。 “就是,这紫竹又没写你的名字,如何能算是你的了?”另一仙侍又道。 “你不是戚离神君的弟子吗?有本事去观音菩萨的紫竹林砍一支啊。”第三位也道。 这是逢诵?宿遗认了出来,三个月前蟠桃宴上见过的那个冷面孔。 蓝衣少年寒意上头,迸于口间,双手紧握,身影都有些僵硬:“你们!欺人太甚。” “哟,这架势还想打架啊,啧啧...” “正好我们也想试试神君弟子的道行。” 眼看着是要打一场,宿遗没看戏的心思,堂堂神君的弟子竟然被人欺凌,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再者仙士私自斗殴是要上刑罚的,神君就这么一个弟子,万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宿遗站了出来,假装不明所以的问。 “太子殿下金安。” 三道声音响起,方才的剑拔弩张顿时消失无踪。逢诵也收起了寒意,对宿遗见礼。 那仙侍见是太子殿下,便想开口回话,宿遗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一双丹凤眼盯着他们手中的紫竹,道:“这紫竹...” 仙侍立马会意,垂头弯腰恭敬的道:“这紫竹本是弟子们偶然发现砍伐的,殿下喜欢,自当奉上。” 另外两名仙侍不定的打量着太子殿下。宿遗只是看着,没有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仙侍大着胆子捧着紫竹奉到宿遗面前,宿遗接过,面上依旧看不出喜与恶。 “退下吧。”宿遗淡淡的道。 三名仙侍一愣,也没敢耽误,行了礼就走了。 站在一旁的逢诵看了一眼被握在太子殿下手中的紫竹,垂下眼眸,行礼准备离开。 “等等,这个给你。”宿遗叫住了逢诵,将紫竹给了他。太子殿下就是有这么个好,别人争抢一番尚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他一个眼神就能得到。 逢诵拧着眉头,诚心道:“多谢太子殿下。”说完又是行礼准备离开。 “本太子帮你拿回紫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竹,你就一句谢谢转身便走?”宿遗出声问。 逢诵闻言停住脚步,回头不明就里的看着宿遗。 宿遗心想这人还真是呆,怎么也不像那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亲自带出来的。 “本太子帮了你,怎么也得请本太子吃顿便饭吧!” 逢诵思索一番,道:“盈泽墟膳食清淡,怕是不得太子殿下喜欢。” 宿遗这才想起,逢诵住的盈泽墟乃是戚离神君的地界,他确实不好贸然前去打扰,转而问:“那你总得告诉本太子,你要这紫竹有何用吧?” 这点逢诵倒是没有隐瞒,道:“下月初三是师尊生辰。” 宿遗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戚离神君做生辰礼,紫竹有灵气,做成笛子能奏出梵音,静心去乏,确实很适合那位。 只是,堂堂天界神君的生辰,居然连他这个太子都不知道,还真是低调。 “制作寿礼需要心思和功夫,本太子也不留你了,回头给你寻个挂饰过来,免得做出的笛子光秃秃的有碍风雅,下个月戚离神君寿辰,宿遗定亲自前来恭贺,还望通禀。”宿遗长长的说完这串话,等着看逢诵的反应。 只见蓝衣少年眉头一皱,道:“师尊不喜外人。”声音依旧冷淡。 宿遗自然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是说不喜欢他前去,而是不喜欢那份宁静被破坏,虽然这两句看起来是一个意思。 “这点大可放心,宿遗定是独自前来,算是全了做后辈的一番心意。” 逢诵没有拒绝,左右他是个传话的,至于下个月太子殿下能不能进入盈泽墟,还是得看戚离神君。 一个月的日子对天界的人总是很快的,宿遗又去了一趟泠月湖底,带了些酒仙酿的烈酒。 “太子殿下怎的如今老爱往我这跑?”若何一脸苦笑着问。 宿遗没吭声,将手中的酒扔了过去,若何轻飘飘的接过。 “说了你也不会答,倒不如好好喝酒。”宿遗道。 拿起手中另一壶酒,朝若何举杯,饮了起来。 “有些事情需要体验过才能堪破,哪里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怕是别人也说不清吧。”若何兀自叹道,喝了一大口烈酒,很烈很辣。 “这佛家偈语般的话,莫不是若何将军想去西天佛祖麾下了?”宿遗调笑着问。 “我这般,佛祖见了也不会收的。”若何道。再喝了两口烈酒,双颊边隐隐漫上红晕,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问:“太子殿下今日带这么烈的酒来,想必近日有紧要的事要忙。” 宿遗一笑,要瞒着别人是怕打扰那位清净之地,但是眼前这个倒是不要瞒的,左右他也不出这一亩三分地。 “确实紧要,却也不忙,明日要去盈泽墟给戚离神君贺寿,说来也是奇怪,三界中竟然没有哪位仙家知道。” 听到宿遗提起这么个人,若何又饮了一口酒,面上带着凄苦,喃喃道:“那也是个不肯离开的人啊。” “噢?看来你知道些什么。”旁人兴许听不清若何说的话,他宿遗耳聪目明,自然听清了。 “一些前尘往事罢了,有机会再说给你听。”想起一些事,若何又是叹息又是轻笑。 “好,本殿等着。”又是一口烈酒下腹。 若何也就着喝了一口,饶有兴致的问:“那你是如何得知他的生辰的?” 想起一个人,宿遗笑道:“意外的见过戚离神君的弟子两次,就知道了。” “弟子?” “嗯,听说是自小带在身边的,叫逢诵。” 若何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实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叫逢诵的什么来历?戚离神君收弟子,真是稀奇了。” “不知道,本殿只知,那人,很冷。”冷淡的眼眸,冷静的面孔,冷漠的声线。 第二日,太子宿遗早早的拿着给戚离神君的贺礼还有为逢诵准备的紫珠玉穗子前往盈泽墟。 戚离神君果然没将他这个天界太子拒之门外,近日在天宫听了一角,言是天帝与戚离神君貌合神离,十分不对付,所以众仙对戚离神君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宿遗怎么看也不像传闻这般不堪,这位戚离神君本是大太子,与天帝灼华同为白泽天尊弟子,自小处出来的感情能坏的到哪里去,偏偏那些仙家说起来支支吾吾的。 饶是宿遗已知戚离神君喜静,可今日神君生辰,偌大的盈泽墟除了他这个登门的,竟然找不出第四个人,倒是让他这个天界太子震惊了一番。 逢诵引着面露惊讶的太子到盈泽墟内戚离神君的住处,戚离神君正散着头发靠在暖榻上看书,像是刚醒来不久。 “小侄宿遗,见过戚离神君。” 红色本是世间妖冶张扬之色,可穿在神君身上,却是一股遗世独立的逸然,凤凰一族,容貌没有差的,火凤更甚,那双桃花眼哪怕不悲不喜,也平添了三分柔情。 戚离抬头回应,示意太子殿下随便坐,逢诵转身出去沏茶。 “宿遗贺神君生辰。”宿遗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人来了便好,带礼做什么?”虽是这么一句话,可戚离神君说出来,却觉得亲和。 “宿遗叨扰神君清静本是礼数不周,也知神君必是不喜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这是小侄在凡间寻到的一本曲谱,名为《空山鸟语》,一来赔罪,二来,只当全了小侄做后辈的心意。” 宿遗想,旁人他或许可以不用客气,来往不过点头地,但这位伯父,不可怠慢。 宿遗说到罪字时,逢诵端着茶进来,为宿遗和戚离奉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空山鸟语》?”戚离接过宿遗递过去的东西,打开拿出来翻看。 “宿遗不通音律,只听凡间的人说,此曲用心奏出,可引的百鸟驻足。”宿遗将听来的话给戚离说了一遍。 谁知那无悲无喜的桃花眼里竟然闪动着感激,微抿的薄唇也有了弧度,连旁边站着的蓝色少年眉头也有些异样。 “太子有心了。”温润的声线里竟然有着几分欣喜。 “盈泽墟内景色不错,诵儿领太子殿下四处走走吧。”戚离又道。 逢诵应是,带着太子殿下出了戚离的住处,果真四处走走。 宿遗带着疑问,走的比平日里慢许多,逢诵也不提醒,跟着宿遗慢慢走着。 “逢诵,为何一本曲谱便能让神君如此高兴?”宿遗还是问了出来。 又是一副迷惑的神情看着宿遗,眼里还带着几分警惕,好像被人窥探了秘密般。 “这算是神君的秘辛吗?”宿遗小心的问。眼前这蓝衣少年冰凉,戒心深重,怕是少与他人接触所致,莫不是平日里他一直待在这盈泽墟? “你不方便说,不说就是,别这般防贼似的看着我,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若能说,我宿遗也是个能守得住事的。” 可叹可叹,前面几句好话放低对方的戒备,后面这句,还是为了听这份好奇,宿遗想想,他什么时候也要这样哄着别人了。 但是哄着还是有效果的,逢诵眼里的警惕丢了去,道:“师尊在寻一孤鸟。”声音凉凉的。 孤鸟?既是孤鸟便不会为任何俗世牵挂,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原来戚离神君也有求不得的东西。 “那你又为何高兴?因为你师尊高兴了?”宿遗又问。 果然,蓝衣少年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不尽然吧!”宿遗挑眉看着逢诵。 逢诵却不再答他,引着他四处逛着。 盈泽墟前头是片梨花林,与凡间的梨花不同,此花开在春末夏初,一开放便是漫天的白,宿遗一袭白衣走在梨花林中,像是与梨花融为一体,风吹过,片片梨花飞扬,起而又落,煞是怡然。 “盈泽墟仙气缭绕,却不是梨花根生之地,这片梨花林怎么来的?”宿遗好整以暇的转身问跟着的逢诵。 那双丹凤眼望过来,逢诵不觉心头一凛,道:“不知。” 宿遗心中一叹,这偌大的梨花林何来不知,这人竟也不对神君问上一问吗? “那你也不曾对此好奇问上一问?”宿遗不死心的再问。 “不曾。”逢诵如实回答。万物存在必有其法,无需多问。 宿遗被这两字折腾的失了言语,只得转过身继续走着。绕过戚离神君的仙府,两人走到了盈泽墟的后山,后山比之前方更为幽静,一眼仙泉涓涓细流,淌过琉璃石,连带着那块石头都有了灵气,宿遗见了,估摸着不出五百年,此石能炼化成精。循着流水望去,后山正中还有一座小亭,亭中摆着一个**。 这里灵气充沛,想来是身边这个蓝衣少年的修炼之地,虽然已经猜到,但宿遗还是忍不住朝身边问一句:“你平日里便在这修炼?” “是。”声线依旧很凉,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真的是戚离神君亲自教导的?”宿遗又问。 “是。”逢诵肯定的道,许是不知太子殿下会由此一问,复道:“太子殿下为何有疑?” 何止怀疑,是真的不像,戚离神君温和宽善,怎么会带出一个少言冷漠的弟子?还是个连笑都没有的,实在匪夷所思。 “无事,随口一问。”宿遗笑道。 身后的逢诵眉头皱着,却什么也没追问。 “对了,冒昧一问,你...修炼了多久?”宿遗本想问逢诵是否一直在这里修炼,但想着这个一直也不知多久,索性问的明白点。 “一千三百年。”逢诵答道。 这回轮到宿遗皱眉了,眼前这人瞧着像个少年,在凡间不过像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原来,比他还长三百岁。 实则是太子殿下自己将自己看的老成,他在对方眼里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 “一千三百年,从未去过他处修炼?”惊讶归惊讶,宿遗还是转回正题。 还是如前的回答。 想他宿遗,修炼之地从来没有定准,或是太子宫,或是瑶池,或是老君炼丹炉,或是西天佛祖的雷音寺,或是凡间的深山,但凡仙气淳厚的地方,他几乎都去修行过,毕竟困于一方天地修行容易束缚心境,一草一木刻于心间,易入魔障,这人却在一地修行了千年,确实不简单。 思及此,宿遗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逢诵,道:“困于一地修行太久终对身心不益,这是我的随身玉佩,日后若是此地于修为有碍,可拿着它上天宫寻我。” 逢诵没有去接,而是婉拒道:“谢殿下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 宿遗送过很多东西,但是送自己随身之物还是头一回,竟是碰了钉子,也知这些事情不能强求,也就收回了玉佩。 宿遗在盈泽墟用膳后才知那日逢诵所说口味清淡是何意,东西吃进嘴里,如同没有味道般,但也就起初两口不适应,吃着吃着也吃出了味道来。 第3章 第三章 入夜,逢诵到戚离房内献礼。 “师尊,生辰康乐。”一只长盒放到戚离端坐着的矮桌上,逢诵跪坐在戚离身旁。 看了看逢诵,又看了看手边的礼物,戚离选择拿起长盒打开。 一支紫笛现于眼前,成色幽深,笛孔光洁平整,制作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人必是花了心思。戚离拿在手中送往唇边轻轻吹奏几个音,一股静气定神的暖意自上而下走过全身归于心间。 “诵儿有心了。”戚离深深看了逢诵一眼,嘴角泛着笑,对这笛子十分喜爱。 笛尾的紫玉珠穗子悬着飘了飘,戚离将其握在手中,道:“这紫玉珠为天宫所有,太子给你的?” “是。”逢诵答道。 “我虽常年居于盈泽墟不问外事,也知太子宿遗是个恣意不羁的,逢人遇事不给情面,诵儿何时与太子殿下交好的?”戚离挑眉看着宠辱不惊的弟子,只见正主也是不解,颇为头疼。 “徒儿,不曾与太子交好,亦不解太子为何意。”逢诵实话实说。 戚离将笛子放入盒中,连同白日里宿遗送的谱子一起收入袖中。 “这般看来,灼华这儿子,倒是比老子痛快些。”长袖一扫,戚离得了这么个结论。 一旁的逢诵仍是有些不解,又依着另一件事问:“师尊,今日同太子殿下到后山,太子询问我修炼一事,称固守一地终是于修为有碍,给我一方玉佩让我日后去天界寻他,弟子不解。” “你收了?”戚离问。 “弟子与太子一无交情,二无功利,自然不会收。”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处事的原则,却看不懂这人与人之间的事。 这些事,以前是遇不着,无需想,后来是不必想,现在,却是想不明白。 “你不解的是太子对你突来的关心,还是无端对你帮助?”听了事情原委,戚离了然于胸,却不急着为逢诵解惑。 “弟子...皆不解。” 微弱灯光下,蓝衣少年正襟端坐,双手交叠置于腿上,抬眼望着桌前的红衣男子,认真聆听。 “诵儿天资聪颖,修为上精进颇快,耳聪目明,对事也思量周到,唯独因久居此地,于识人一事,困惑不已,也是为师忽略了这一点。”戚离微不可察的轻叹,接着道:“师尊且问你,你觉得宿遗此人如何?” 逢诵几乎是没做他想,直接作答:“天之骄子,张弛有度,恣意乖张,机敏聪慧,善攻心。” 戚离忍不住笑了,道:“说的都没错,你既知太子为人,为何还有所惑?不信恣意乖张的太子无故助你?不信机敏聪慧的太子好心关怀?还是不信天之骄子的太子被拒好意却不气恼?亦或不信张弛有度的太子不以身份逼迫于你?” 一通疑问砸的逢诵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看着戚离。 戚离对于教导逢诵向来有耐心,平时逢诵极省心,做什么皆是一点就通,于识人这,突然间,确实有些为难他:“师尊再问你,你觉得自己如何?” 逢诵想了想,道:“沉闷,冷漠,不通情理。” 戚离几乎是气笑,道:“有自知之明,但你当自己只剩下缺点了不成?” 逢诵目光落在眼前的地板上,默然不语。 这样茫然的逢诵,这样为一人困惑的逢诵,叫戚离一通无奈,又问:“你可知你与宿遗有何区别?” 逢诵几乎是不想便答:“云泥之别。” 戚离这回倒是不笑了,是气,却只能单手撑在桌面扶着额发。 “自知之明是可贵,妄自菲薄却是不该,平日里教导你无需在意那些虚名,却不是教你看低自己。” 逢诵瞧出师尊的恼意,连忙劝慰,却依旧不改口。“师尊息怒,弟子,确实觉得,与太子为云泥之别。” 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不知这执拗的脾气,戚离也懒得与孩子相争,道:“你,虽沉闷冷漠,但你的心,尽管未被启蒙,却也是活的,而太子殿下,风光无限,那颗心,却是冰凉孤寂的。” 那双含情的丹凤眼,望进去,是一潭清水,平静无波,纵使面上带着再多的笑,再多的不羁与桀骜,都无济于事。 “所以,诵儿对太子,尽心尽力即可,切莫太过执着。”说完这句话,戚离才算是缓了过来。 逢诵认真的听着记着,将方才的不解驱散。 谁也没再去在意逢诵强调了两遍的“云泥之别”,这四个字,足以印证逢诵后来的一生。 天界日子过得极快,转眼离戚离神君生辰过去已经数月,宿遗接了新的任务,前往南边的琼岛诛杀一只魔兽,在老君那修炼了这么久,宿遗只当练手,欣然前往。 确实也是练手,太子修为虽是不错,但毕竟还小,天帝自然不会把那凶煞的魔兽丢给他去伏诛,许是杀的太简单,原本欣然而来的太子失了兴趣,将战利品传送上太子宫,打算到人间寻些消遣。 腾云到一半,宿遗正准备隐去音容月貌做个普通的书生打扮,又听到耳边响起来争执声,不免想起被他忘了数月的蓝衣少年来。 身体比脑子过得快,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三两白衣混着蓝色身影映入眼帘。 竟然真的是他。 还是一样被围着,但这次好像不是为了争抢什么,宿遗越走越近只听到“孽种”“没人要”这些不堪的字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三分疏离七分恣意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别的东西,在场的人一惊,那是怒意。 “太子殿下金安。”几道声音响起,齐齐给宿遗见礼。 “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孽种?没人要?是在说这少年?”宿遗没叫起,一双丹凤眼在这三人身上扫了个遍。 三名弟子听出了怒意,齐齐跪下,喊着殿下息怒,宿遗没有理会,抬手让逢诵站到一旁。 “本太子竟不知仙家子弟也有如此不堪的言语,你们是哪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家门下?”太子殿下接着发招。 “殿下息怒,今日是小的们莽撞口出秽言,请殿下开恩。”为首的仙侍急忙认错,若是被追究本家,说不定被指责的可不止他们,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向来独来独往不管闲事的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 一旁的另一个小仙仕却不服气,抬头冲宿遗道:“我们本来就没说错,他逢诵不过是运气好点被戚离神君看中才得了仙骨,原先不过是父母都不要他的一团怨气胎灵,连地府都说了要驱散的,神君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捡了这个祸害回来,说他是孽种没人要还有错吗?” 宿遗倒是没想到逢诵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天宫有头有脸的神仙都不知道神君身边的小仙君来自何处,却是被这些小仙仕们得知了在这里搬弄,真是可笑至极。 “还有太子殿下,戚离神君与天帝貌合神离这在天界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太子殿下不寻盈泽墟的麻烦便算了,如今还管起这等闲事来了!” 这话,可谓是十分狂妄僭越了,一旁的逢诵听了心里都激起千层波澜,方才被指摘身世的羞恼化作了寒意。 旁边的两个仙侍吓得见腰身跪伏在地上,冷汗从周身冒出,颤颤巍巍的喊着殿下饶命。 宿遗也是微眯着那双丹凤眼,嘴角噙着的疏离的笑带着几分冷意,问道:“仙侍胆量过人,见识非凡,不知是哪位上仙门下?” 傲气过头,还当宿遗是在夸他,道:“谢殿下赞赏,家母乃是月神。” 这位自称月神之子的还在得意,身旁的两个侍从却是心如死灰直叹完了。 宿遗噙在嘴角的冷笑散开,直逼这月神之子:“月神?倒是不曾见过,只是前任月神谣歌为白泽天尊之女,与天帝神君有同门之谊,在任时众仙赞叹其能,如今的月神,可就差远了。” 月神之子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周身只觉刺骨的寒意。 “本殿身为天宫太子尚且不知天帝与神君不合之事,在你等口中竟搬弄成心照不宣,神君乃天界贵胄,岂是你们这些小仙可以随意议论的?逢诵贵为神君弟子,在天界称一句殿下也不为过,竟被你们以污言秽语如此对待...” “既然你们在天界不懂尊卑不会为仙,想必人你们也是做不了的,索性做一只畜生吧。” 若说前面那番话宿遗带着为戚离正名,为逢诵出头的怒意,那后面这一句就在轻飘飘不过,定论几个小仙的去处,于他宿遗,最过简单。 另外两名仙侍一听是轮入畜生道,慌乱的谢太子殿下恩典,不是魂飞魄散他们已经满足。月神之子却是不死心,道:“仙士犯错自有天罚宫处置,我等皆是列了仙班在册的,太子殿下未免僭越行事遭人非议。” 宿遗先前的气,是来自对神君弟子的不敬,对于这种不敬他如跳梁小丑的做派,他是不屑看的,也不多费口舌,捆仙锁一绑手一挥,将这三人送往来畜生道轮回去了。 三只苍蝇都送走了,宿遗才得空去看旁边的逢诵,道:“别人都指着鼻子骂到你脸上了,你都不还击的?” “多谢太子殿下”逢诵拱手作礼道谢,宿遗连忙扶正他,为他这般见外的作为眯眼。 逢诵身体退离宿遗两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别是谢我多管闲事才好。”宿遗不免打趣道。他还没见过这种被人骂了还说不如少一事的,虽然他被人骂时也不在意,事后自有人处置。 “不会。”逢诵声线依旧凉凉的,但听得出这是真心话。 宿遗也不是真的要逢诵谢他什么,只是鬼使神差的过来看了一场不顺耳的腌臜戏,顺手帮了这么一个人。 “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凭着几个月前的印象,逢诵一直久居盈泽墟,鲜少出来。 逢诵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被师尊,赶了下来。” 宿遗先是一愣,接着是不可思议,最后才是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太厚道,抿着唇忍着笑,问:“戚离神君性子最是温润,逢诵仙君做了什么竟让神君赶了下来?” 逢诵脸上一热,一时没答。 宿遗来了兴趣,欺身上前,容华无双的脸越凑越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发出好听的问音:“嗯?” 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穿过鼻翼席卷逢诵的四肢百骸,心神为之一荡,嘴上说的极慢:“师尊说我不通情理,识人有碍,罚我,前往凡间。” 荷香散去,宿遗的身躯离开,回到一步的距离,道:“神君说的还真不错,既然你不通情理识人有碍,今后就跟着我吧,我时常往凡间去,正好替神君看着你点。” “恐有麻烦。”逢诵没有直接拒绝,点明了担忧。 “麻烦?你是说天帝与神君不合之事?哈哈,此事我可没听父帝说起过。”宿遗虽对陈年往事一知半解,也知他父帝的旧怨名单上没有戚离这个人。 “蟠桃宴上,有敬酒一事” 逢诵简单了说了一句,宿遗明白了过来,那会他喝多了没注意,想必是天帝向神君敬了酒,两人有些不相对,才有人说天帝与神君不合,但这哪里算得上不合,他们是没见过天帝与不合之人是怎么对付的。 没等宿遗说什么,逢诵又接着道:“师尊亦说过,天帝,有些碍眼。” 宿遗又是一愣,天帝竟然也遭了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的嫌,莫不是神君这么多年久居盈泽墟,是为了避开天帝? “无妨的,父帝与神君之间,必定不像传言那般,千年来我都是一人,着实有点孤寂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逢诵就当陪我慰藉我吧。”宿遗装了一回可怜,但效果却不大。天界太子若真想要人作伴,必定是前呼后拥,万人来朝,何以需要逢诵来慰藉? “谢太子殿下恩典。”逢诵还是答应了 。 目的达到,宿遗也不端着,道:“恩什么典,有你相伴,此番去人间,必然有趣的多,走吧。” 第4章 第四章 衣袂飞扬,眨眼间化为一道金光往人间掠去,逢诵也不耽搁,紧跟其后。 宿遗落在一片战火纷争席卷后的残镇上,隐了身形,逢诵站在宿遗身边,不前不后,正好并肩,宿遗用目光触及这一点,莫名一笑。 熊熊烈火已经燃尽,只剩一星半点的火焰还在烧着残存的砖瓦,偌大的城镇四处堆满了尸骨,鲜血洒满长街,一眼望去,是看不清的前方和弥漫着的烟雾,肃杀寂寥的街道上时不时传来三两孩童的哭声。宿遗指着角落一处,道:“你看。” 宿遗所指之处,坐着三个衣衫褴褛,仪容不整的凡人,三人皆是而立之年的男子,两人相互靠着,互相倾吐着这场战火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另一人靠着墙,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逢诵顺着看过去,发现他额上盘绕着光晕,逢诵诧异道:“此人竟有帝王之相。” 宿遗点点头:“不错,但此天命应在下一世。如今人间两国交战,百姓流离失所,这镇子的景象不过九牛一毛,天下逐鹿,战乱至少还会持续五十年,五十年的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啊...” 逢诵听得眉头一皱,什么都没说,却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宿遗瞧了一眼逢诵的反应,接着道:“此人前世修了善果,今生可安享于世七十载,如今他不过二九韶华,待他身死投胎再世,平定这场战乱至少需七十年。” 逢诵虽冷漠寡情,但心不是冷的,双目扫了一遍灼烧过的砖瓦与凡人尸骨,问宿遗:“殿下,别无他法吗?” 宿遗很肯定的摇头:“这就是天道因果。” 逢诵有些失望,眼里闪动着落寞,似乎不甘心这个答案。 宿遗走近一步,拍上他的肩,叹道:“俗世三千,各有定数,凡间七十年,于你我不过静坐闭关一回的功夫,你可明白?” 逢诵点头,人间的一切讲究因果轮回,为仙者擅自更改任何一步都是冤孽,凡世苦短,不可太过执著,悲悯众生,从来不是他们思虑的事。 宿遗颔首一笑,提步缓缓靠近身负帝王之相的人,在距他三步之时站定,转头对跟上来的逢诵道:“其实,曾经有人企图改变这些。” 逢诵不语,双目望着宿遗,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曾有人说,不如杀了这帝王之相的人,让他早些轮回再世,人间便能少受疾苦数十年,但是...你猜结果如何?” “逢诵不知。” “人无端被杀害,冤魂不散,恨意难消,无法去奈何桥投胎转世;哪怕是二人双亡,也会再多一世恩怨纠葛,得不偿失。”宿遗敛了双眸解释道。 逢诵就着这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冷淡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若现身告知事情原委,得帝王之相者深明大义,未尝不愿自绝再入轮回。” 宿遗却是轻轻一笑,驳回了这个点子,道:“此人本有七十寿数,此刻自戕去轮回,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善果就此消去,帝星之命也会大打折扣,就算二十年后他能平定战乱,待五十岁寿尽,天下终再起纷纭。” 逢诵的心很沉很重,宿遗却笑的云淡风轻,许是这笑晃了他的眼,莫名的,逢诵说了一句:“殿下真冷情。” 宿遗却不以为意,只是出言安慰逢诵:“有些事情,见得多了,便看淡了。” 朝代更替,山河落日,这几百年,宿遗看过太多太多,早年还觉得有趣,如今已经无感,谁算计了谁?谁夺了谁的天下?谁为这天下抛头颅洒热血?于他宿遗,都是看尽的生死轮回。 两人心思不一间,一道光飞过,一柄尖刀直直插进那帝王之相的凡人胸口,周边响起来惶恐与惊叫,即在这眨眼睛,下一世的帝王便已经丧命。 确定此人没了气息,尖刀飞出之地站着的黑色身影方转身离去。 “狐族?”逢诵惊讶道,打算去追,宿遗抬手拦住了他。 “相传狐族与一些凡人交好,知恩图报,想必是不忍那凡人一家疾苦,才来了结这个帝王之相,期以早得安宁。”宿遗解释道。 安抚住逢诵,宿遗又开口说了另一番话:“但其实,狐狸,才是真正的阴险狡诈,贪图安逸的族类,看吧,又是一个徒增杀孽的痴人。” 雷声阵阵,乌云四起,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变得黑沉沉一片。 这是天雷,击中者,灰飞烟灭。 两人都知,这是冲刚才那只狐狸来的。一道天雷劈到不远处的山间,发出撼天动地的巨响,顷刻间,乌云散去,晴空再现。 宿遗没再看这镇上的任何一物,转身离开:“杀一人活一人是罪孽,杀一人活千千万万人,同样也是罪孽,都逃脱不得。” 跟着身后的逢诵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盯着身前的人若有所思。 察觉身后的异样,宿遗也停下来,转身询问:“怎么了?” 逢诵直言,声线依旧冰冷:“这话,有些不像殿下。” 如此坦诚又率真的模样与话语,逗乐了宿遗,便好心给逢诵解了惑:“这是我前些日子路过人间一方大陆时,听一修仙凡人讲的,觉得,有几分道理。” “凡人所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 “是啊,凡人说的。” 没在断壁残垣的镇子上再停留,宿遗施法换了身装扮现了身形,还不忘给后边的逢诵换了身衣裳,白衣金辉掩去,两人俨然是一副富贵公子哥的扮相。 宿遗看了一眼天,道:“时辰还早,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两人一起一落,来到了名动凡间天下的秦淮河。 凡间正值春季,十里秦淮柳絮飞扬,河上的画廊中更是高声迭起,一派纸醉金迷,与先前路过的镇子堪称天壤。 同一时春秋,同一方天地,却在不同的地方,呈现了两幅全然不同的景象。繁华的街道,高低有致的辉煌建筑,融洽的行人,欢喜的面孔,与在战火纷飞里饱受煎熬的百姓们,诡异的,像两个世界。 宿遗早就习惯了凡人的这些做派,颇悠然自得的走在大街上,只是有意无意的避着街上的凡人。逢诵面上波澜无痕,情绪的起落皆在心里。 听闻凡人有七番情六般意,可同在一方天地,却不懂何为一损俱损,那这位太子殿下,又是以什么心境看惯这一切的? 宿遗瞧见逢诵眼底的波澜壮阔,道:“如今你看到的繁华不过秦淮的冰山一角,等到夜晚,才叫人大开眼界,时辰还早,咱们,找个茶楼坐坐吧。” 说完便准备往附近那家有名的茶楼醉风阁走去,逢诵却开口问:“殿下,您有银钱吗?” 宿遗闻言一愣,他怎么忘了这茬,人间饮酒品茶吃饭都是要花银子的,他一个天界太子哪里来的银子,至于眼前这位,就不用想了,怕是不会有。 空气略微尴尬一下,宿遗很快想好了主意,道:“无妨,咱们找土地公换。”他们没有凡间的东西,这土地公定然有的。 秦淮河畔无论何时行人总是络绎不绝,更别提柳絮飞花的春日,宿遗带着逢诵七弯八绕寻了个僻静的巷子,手一挥,招来了管辖此地的土地公。 “参见太子殿下。”半个身高的土地公握着拐杖朝宿遗见礼,俨然一个六旬老人。 “无需多礼,找你来换些凡间的银子。”话音一落,宿遗从手中抛出一粒丹药,土地公摇晃着身子接住。 那是一个通体雪白的雪莲丹,助于修炼,从老君那里顺来的。于宿遗来说这些丹药吃着玩都嫌药味,于普通的仙士可是大有助益,土地公立马跪下来感谢,顺同土里拿出一叠银票和碎银子递给宿遗。 宿遗拿起银票拉着逢诵心情愉悦的往醉风阁走去。来往逢迎的小二迎着二人进去,点头哈腰的问着二人。 “二位公子要点什么?” 宿遗偏头看了一眼逢诵,转而道:“你们这有名的,看着上一份吧。” 土地公给的银钱不少,虽然不知能抵得多少消费,但对付应该没什么问题。好不容易让逢诵仙君跟来一趟,总不能让他什么都没品到。 这点盘算小儿还是懂得,吃的定了,就差要待着的地方了:“两位公子是外地来此游玩的吧,到咱们这可算是来对地儿了,咱们醉风阁无论是茶点小吃还是别致雅间,那都是秦淮河畔数一数二的,近到金陵皇城,远到南城边关,各种风格雅间应有尽有,公子喜欢哪里的?” 小二说话时对着宿遗热切的问,不得不说,左右逢源的人眼力确实不错,旁边的公子一看就是不易近人冷若寒霜,他自然只会礼貌的招呼。 “金陵?”逢诵忽然出声道。 客人有疑,小二立马迎着笑解答:“是啊,皇城金陵,青砖黛瓦马头墙,可是出名的别致,只是今日不巧,仿着金陵勋贵们家门样式的雅间都让人定了,二位再挑挑别的?” 逢诵对这些并不执着,他今日只是跟着太子殿下完成师父胶托的课业,并非寻觅风雅。宿遗早先就觉得这逢诵仙君内敛含蓄,如今像是得到验证般:“一个能赏秦淮河风光的雅间就行。” 小二立即笑着引领二人到临河的雅间坐下,茶果点心上了稳稳当当的小半桌。 凡间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便到了夜晚,宿遗挑了个靠窗的雅间,与逢诵点了一桌的丰盛的菜。可不论是茶点还是饭食,似乎都入不了逢诵仙君的眼。 “不古的是人心,不是这一景一物,满桌佳肴,你何必如此憋闷?来,吃菜。”宿遗大大方方的给逢诵夹了小半碗菜,宽慰着他。 逢诵这才给面子的吃起菜来,秦淮菜口味清淡,是以逢诵吃起来觉得与往日并无多大出入。 吃了秦淮的佳肴,宿遗带逢诵去游河,一座私人的小船坊飘荡在河上,两人并肩而立,吹着春季夜间的凉风。 “凡世的七情六欲,他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南边战火蔓延,民不聊生,秦淮的人心中或有恐慌,可毕竟千里之外,没有波及他们,自然依旧眠花宿柳纸醉金迷。”宿遗摇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折扇,对着江边风云间月道。 “逢诵受教。” 宿遗从这清冷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敬佩。手中折扇一合,宿遗重新扯下腰间那块玉佩,递到逢诵面前,道:“时辰不早了,等下便回去吧,这玉你拿着,后日到天宫寻我。” 逢诵没有立即去接,抬头望进那双丹凤眼里,很认真,不是一时兴起,这人,是真的想他伴着。 “这中间还有许多今日来不及与你细说的,你若困惑,此物也是个凭证。” 只望了一眼,逢诵便没有犹豫的接下了那块太子随身玉佩,拱手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 玉佩被接受,宿遗勾唇一笑,丹凤眼里浮现一片柔和,点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之间,便消失在秦淮河上。 逢诵望了一眼离开的白色背影,也转身离开了这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秦淮河。 逢诵回到盈泽墟见戚离。 还是烛火摇曳下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见逢诵回来,放下手中的曲谱抬头看着他,道:“这么快便回来了,想必是有神助。” 逢诵自然不会隐瞒,就着桌边坐下后道:“弟子在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一同去的人间。” 戚离一点也不惊讶,能在这么七日内把他这闷徒儿点化的,怕也只有那位太子殿下了。 “看来诵儿与那宿遗太子颇有缘分,不如日后跟着太子殿下历练吧,想来太子会卖我这神君几分面子。” 逢诵拿出玉佩,摆在桌前。戚离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伯乐已经上门招揽,他倒不必花那点功夫了。 “太子殿下让弟子后日上天宫寻他,师尊,以为如何?”逢诵问道。 戚离皱着眉头,桃花眼里漫着逢诵不敢去领悟的含义,须臾,戚离忽然笑道:“何须等到后日,你明日便去吧。” “...”逢诵有些迟疑,师尊的话,是...?虽说师尊之命本应遵从,但太子说是后日前去,明日去的话,是否有些不妥? 戚离看出徒儿的担忧,笑道:“放心,明日前去,宿遗必定十分高兴。”养大的鸟儿终要出巢,能飞多远,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是。”逢诵应下。 第5章 第五章 这厢师徒叙话完毕,前脚刚回到天宫的太子宿遗就被云霄殿的言和逮了去。 “太子殿下,天帝陛下有请。” “...”父帝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云霄殿内,天帝正在等候。 宿遗慢步走入殿中恭恭敬敬的行礼:“宿遗见过父帝。” 天帝灼华站在殿中,听到声音才转身,沉声问:“让你诛杀魔兽,尸骨早已上缴天宫,人却没有回来,这都去了哪里?” 宿遗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心里犯嘀咕。往日里他这个太子去哪里,天帝从不过问,今天这是怎么了?没记错的话,近几百年他可没犯什么事吧。 心里虽然纳闷,嘴上却没瞒着:“去了趟人间。”左右去人间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去人间作何?”天帝继续追问。 宿遗双目一转,这么答道:“看战火纷飞下的疾苦百姓,纸醉金迷的富贵人家。”借着余光盯着天帝,似乎猜到天帝这话里有所指的意是什么。 果不其然,天帝听了眉头一皱,颇有些懊恼。 宿遗便不再端着,对着天帝拱手一礼,笑着道:“父帝可是想问逢诵?” “不...”错字还没出口,天帝便明白过来,自己儿子方才故意和自己打马虎眼,不由得气道:“混账,知道本帝想问什么你还...”气的没头没脑,天帝话也不说完,一甩袖,背对着宿遗。 “父帝息怒,做儿子的,自然要随着父帝的戏本唱下去。”表面上恭恭敬敬,行礼的弧度都大了些,可这态度这话语,全然不是劝慰,这天上,也只有宿遗太子敢在天帝面前如此放肆了,不,或许还有一人,比太子更甚,能让威慑六界的天帝灼华说不出半句话来,而这个人... 候在一旁的言和都差点笑出声来,这对天胄父子的感情非同一般,若不是眼前这二位实在身份高贵,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他实在不想忍着笑。 灼华听了宿遗这一句,也不在殿中站着了,直接走上云霄殿的宝座上坐下,余光看着旁边忍得辛苦的言和,缓声道:“你想笑便笑,别憋出毛病。” 冷不丁被点名,言和也顾不得忍不忍笑了,连忙行礼:“言和不敢。” 灼华扫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挥了挥手:“那你下去笑吧。” 言和闻言告退,走时给宿遗递了一个眼神:太子殿下保重。 宿遗丝毫不惊慌,这云霄殿他来过不说千回也有八百了,哪次真的被责罚过,虽说不清楚这其中恩怨细则,此次定然也不例外。心中这样想着,双目已经转而望着上方的天帝。 天帝正色道:“说吧,怎么回事?给本帝老实点。”话语间,带着胁迫的意味。 宿遗赔着无害的笑,四下无人,更不拘着:“宿遗最是老实了,父帝容禀,昨日杀完魔兽一时兴起才准备去的人间,路上碰到三个小仙围着逢诵,言语十分不堪,还大言不惭的说天帝与神君不合,我这个做太子的不去找戚离神君的麻烦反倒管起神君弟子的闲事来了,父帝,您说可笑吗?您与神君不合我这做儿子的都不知,却被那些外人喊的一口笃定,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 灼华听得面露尴尬,却也眉头一皱,他与戚离确实有点相看不顺眼,可这不合从何而来,还因着这去针对人家弟子,这不是活活让戚离笑他御下不严吗?再者,戚离神君乃天帝亲兄,纯正的天界贵胄,就算二人有些看不惯对方,也不是这些仙士能够怠慢的。 瞧着天帝这脸忽明忽暗,忽红忽白的,宿遗就知道自己猜测是对的,天帝与神君不是真的不合,当下给天帝吃了一颗定心丸:“宿遗后来问明那些人为月神座下,其中一人还是月神之子,天神之后却不懂得何为尊卑,宿遗已经罚了他们轮回畜生道。” “月神?”天帝忽然陷入了回忆般,神情有些怔然,可也只有片刻,怒道:“能教出这等儿子,其母想必也不过如此,真是平白辱没了月神尊名。”不同于方才对宿遗的怒,这种,是由心生出来的怒意,听着,心头一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宿遗没有说话,乖乖的站着。 天帝的情绪外放向来不会太久,收住后,又继续问宿遗:“后来呢?” “后来得知逢诵为戚离神君赶下山去凡间历练,我便一道带着了。”宿遗道。 就是这件事,天帝满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几百年间,你向来喜独行,连太子宫的仙官都不愿意带,怎的如今转性了?”太子宫的仙官是天后亲自挑选的,同太子一起长大的,是心腹。 “或许是转性了,忽然觉得有个人陪着也不错。”宿遗迎上掉天帝眼中的不信,大大方方的承认。 “看来逢诵,有可取之处。”天帝也不免对这个见过一次的蓝衣少年好奇起来。能让戚离神君亲自带回教导,能让天界太子看重,确实不简单。 宿遗对此不置可否。有无可取之处,自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只是若让父帝见到,与神君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账上,是不是又会多上一笔?毕竟逢诵此人,太过无害。 “对了,你可知道逢诵的出处?”天帝再问。以他对戚离的了解,不会平白捡个孩子回来养着还亲自教导,那人最怕麻烦,不然也不会,身为长兄,甘愿让出这个天帝之位。 宿遗想起那几个小仙说的几句不堪得话,心理泛起一股不悦,在这云霄殿中,面上却是不显,他道:“这个,宿遗倒是没问。” “找个机会问问吧。”天帝这话,算是给宿遗下了命令。 “是。”宿遗乖乖应下,至于找什么机会,在什么时候去问,都是未知数。 宿遗从云霄殿退出去时,言和站在殿外等候,见宿遗安然出来,也不意外,却还是给宿遗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宿遗点点头,大步从云霄殿离去。 翌日,太子宫内,宿遗侧卧在软榻上,右手支着头,左手轻放在曲起的左膝上,时不时伸出两根手指敲着。今日无事,也有些许日子没有去昆仑山下了,早上吩咐太子宫的小厨房做些吃食,现下他在等太子宫的人将酒菜送来,好去泠月湖底探望若何。 太子宫的近卫官长息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玉佩。 “太子殿下,宫外有一蓝衣仙君手持您的玉佩,说要见您。”长息禀报的同时,将手里的玉佩呈递过去。 宿遗侧目一看,紧接着身子坐直,伸手接过玉佩,兀一碰上,果然是他给逢诵那块。 白衣太子拿着玉佩,头也没抬的吩咐道:“将人带进来,今后都不必拦着。” 低下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开窍了,原本让他两日后来就是给他一天时间想清楚,谁知这人...还当真是意外,给了本太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脚步声响起,宿遗知道是逢诵来了,下榻走过去亲自迎他。 “参...”逢诵见到宿遗本想行礼,却被宿遗拦住弯腰低头的动作,只得抬头看他。 “无需这些虚礼,玉佩收着。”扶正逢诵,宿遗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一双丹凤眼也看着他。 逢诵恭敬的收下:“今日前来,是为不请自来,请殿下恕罪。” 宿遗失笑,请逢诵坐下,长息奉来了茶,等他退出去后,宿遗道:“明明戚离神君是那么一位温雅宽和的神,怎得你身为他的徒弟,却这般拘泥礼节,我说什么你就认什么吗?” 宿遗这么说,逢诵倒有些不好接话了,他的师尊料事如神,太子殿下果然没有因提前一日一事恼他,可被太子殿下这么一直盯着,倒让他觉得,他这句道歉,莫不是错了? 踌躇间,恰好小厨房的小仙士将宿遗需要的饭菜送了过来:“殿下,你要的酒菜已经备好了。” 宿遗心情大好,叫天兵多拿了一壶酒:“不过,你来的正好,我要去探望一个人,你陪我去吧。” “是。”逢诵没问要去哪里,只从天兵手中接过食盒,跟在宿遗身后。 这一举措倒是惊住了太子宫一应人等,向来独来独往的太子殿下,今日出门,竟然带上了刚拿着太子殿下贴身玉佩的逢诵仙君。 昆仑山旁,泠月湖底。 结界异动,湖底的若何便知宿遗来了,抬手抚过额前一缕白发,果不其然,下一刻宿遗的身影现于眼前。 “太子殿下这三天两头往我这跑,也真是...今日还给若何带了新人来。”话说到一半,眼睛看着宿遗身后跟着的一蓝衣仙君,颇为好奇。 宿遗照例从逢诵手中拿一壶酒抛了过去,才开始与若何说话:“有父帝在,我这个太子自然是清闲,这是戚离神君的弟子,逢诵。” “你的朋友?”若何问。没有在意对方的身份,而是询问他们俩的关系。 “不错,三顾茅庐才求来的朋友。”宿遗也跟着打趣,回首间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逢诵一眼。 “噢?天界太子的朋友还需求来?想必逢诵仙君不同凡响。”三言两语,将目光从宿遗身上转到逢诵身上。 宿遗转过身对逢诵介绍道:“这是我母后朱雀一族的将军,若何。” “逢诵见过若何将军。” “不必如此见外,我对你早有耳闻。”若何道。早前太子宿遗便在若何这提起过逢诵。 见逢诵不解,宿遗道:“上回来看若何将军时,我同他说起过你。” 逢诵点点头,没再说多谢之类的话。 往常的两人对饮变成三人,气氛依旧,兴许因为逢诵在,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揪着若何困守一事问上一句,只是昔时过往今日趣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上回提起的那些旧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趁着有酒有菜,不如今日讲了?”宿遗道。 这么一说,若何也想起了上回说过的戚离神君的事情:“在神君弟子面前谈论他的师父,不太妥吧?” 若何看着逢诵,宿遗也看了过去。逢诵自然不是个主动说话的人,无奈宿遗只能问:“听些你师尊的前尘往事,你可介意?” “无事。”逢诵道。 逢诵都说不介意了,若何自然而然的开口说:“戚离神君与天帝灼华同为上古龙凤所出,天帝为一金龙,戚离为一火凤,二人皆师从白泽天尊,这些都是天界中人周知的。” 宿遗颔首,这些都无需天书记载,几乎耳熟能详,非天宫长大的逢诵虽然不知悉知师尊往事,但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鸿蒙之初,天书境界下首先脱出的是十大神兽,引领天界数次大战魔界,论功勋,属白泽一族最甚,但白泽一族生性洒脱,不恋这些功名,天界初定之时,不愿为天界之主,划了昆仑山作为仙府,久居不出,天帝之位才落到了龙凤一族手里,然天界传承至十万年前,白泽一族只剩下白泽天尊一人,五万年前方得一女,名为谣歌,被当时的天帝封为月神,并将两位殿下交给白泽天尊一同教导。” “同修习四万年,三人日久生情,两位殿下都喜欢上这位月神,白泽天尊对这两名弟子都很满意,只是下一届天帝在这二人之中,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做天后,受那高处凄苦,便有意撮合谣歌与戚离,谁知后来......”说到这里,若何停了下来。 “后来呢?”听到这个冰凉的声音,宿遗与若何不觉一愣,没想到逢诵竟然对此颇感兴趣。 “后来不知为何,戚离神君放弃帝位远走,昆仑山封山,月神身边养的那只红狐道她被遣下山,谣歌再不过问世事。”若何长叹一声,咬牙道:“若非如此,妃临怎么会嫁给天帝,坐那个冷冰冰的天后之位!”妃临,是宿遗母后的名字。 后面的事宿遗都知道,天帝与天后的联姻,从来都不是因为彼此喜欢,只是天帝需要天后,朱雀一族需要庇护,便推了这位公主妃临出来,所幸天后真心对待天帝,天帝对天后也一直相敬如宾,才不至于成就了最尊贵却最凄苦的姻缘。 第6章 第六章 时辰总是过得很快,一顿酒菜,吃饱喝足,宿遗也没在若何这里停留,带着逢诵往天界去。 行至太子宫,长息迎了出来。“太子殿下,逢诵仙君。” “今日云霄殿送来的事务,长息已尽数整理搁在殿下的桌案上。” “。。。”果然回了天宫父帝就不会让他消停了。 宿遗颔首,步伐没停往里走,逢诵与长息跟在身后。太子寝殿名为“孤芳自赏”,因宿遗不常待在天宫,太子宫的书房早已闲置,长息更是习以为常的将云霄殿言和送来的奏疏送进了宿遗的孤芳自赏。 待走到门口时,想起了什么,转头吩咐长息:“将水天一色收拾一下,给逢诵仙君。” “是,嗯?这...”长息出于本能的遵从太子殿下吩咐,待反应过来听到是水天一色时,有些迟疑。 宿遗本打算吩咐完就带逢诵去宫内转转,却不料负责太子宫的一应事务的长息踌躇不定,一双丹凤眼望了过去,问道:“有何不妥?” “回殿下,没有。”一改方才的犹疑,长息深深的看了一眼逢诵,下去吩咐侍女们整理水天一色。 庭院深深,凡间的玉宇琼楼是层层的高墙深闱,天界的仙宫亦是,不论是云霄殿还是天后宫,亦或是太子宫,景致都挑不出错,赏心悦目,可这一派凄清的氛围也展露无遗,白日里兴许还有众神路过,带来片刻的细语,可一到夜间,就是独一人忍受的寂寥。 宿遗差天兵去酒仙那寻了两壶烈酒,邀逢诵在太子宫内的院子里共饮。 不同于宴会上的孤饮,也不同于对若何的豪饮,逢诵一杯一杯的给自己与宿遗倒着,也一杯一杯的与宿遗喝着,两人喝的是等同的分量,一壶酒下腹,宿遗抬头望着夜空:“酒仙的新酿还真不错,只是这月色...” 已至月中,今日的月亮圆却灰暗,宿遗才想起昨日他在云霄殿说的那些话,而今日天帝一早,天帝颁布斥责令,罢免了月神,废除了月神一职,剥夺了月神的神籍,他不在意月神之子跳梁小丑般三两句激语,可不代表他父帝不在意,尤其是,竟然由着自己的儿子去欺辱戚离神君的弟子,这般不会约束弟子与儿子的神,天界确实不需要。 只不过,父帝您将挂月一事交给夜神,是不是有些任性呢?这夜神第一天走马上任,看来是有些不应手呢。 已成定局的事,宿遗懒得深究,将目光从夜空中收了回来:“逢诵,你懂男欢女爱吗?” 逢诵摇头。见身前桌上的两只酒杯空了,又重新满上。这千年来,他都与师尊独居盈泽墟,除了有一次师尊怕他出事,带着他在百鸟出巢之时去了趟人间外,没有接触过六界其他的生命,更别谈感情。 “听说若何早年心仪我母后,因朱雀一族形势,族人将母后推上了天后宫,此后若何多番对父帝无礼争锋,险些为祸苍生,朱雀一族曾在神魔大战中所向披靡,而他,本是声名显赫的将军,却入了魔障。。。可即便如此,仍心甘情愿被母后囚于泠月湖底,如今母后身归混沌多年,那里的结界早已不堪一击,逢诵,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没再对逢诵举杯,宿遗拿起桌上满上的酒杯,一口饮下,再望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逢诵时,那双丹凤眼一半清明一半迷蒙。 逢诵同样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饮下,如实道:“不知。” 宿遗放下酒杯后,逢诵没再往杯中倒酒,只听着半醉的白衣太子吐露心中的不快:“高高在上的天帝,被臣子觊觎天后,却坦然的在天后寂灭几百年后,派遣亲子去度化夙愿情敌,消除魔障,逢诵,这些,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说话一反常态,人前吐露真言,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太子殿下,可这样的太子殿下,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宿遗恍然间才想起眼前这人不通情理,他都不知道的,这人更不会知道。心中愁绪被引发,无法疏解,觉得微苦想要一个出口,看到杯中已经没酒,眼前的蓝衣人神思游移不知在想什么,宿遗兀自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酒还没倒出几滴,握着酒壶的手被按住,方才出神的人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酒多伤身,殿下已经醉了,莫要再喝了。” 宿遗轻笑一声,没再坚持,听进了逢诵的话,手松开酒壶撑在桌上:“好,听你的。”话音一落,眼底的一半清明消失于无形,摇晃间,头顶的玉簪掉落,被束起的青丝垂肩而下,斜于胸前。 散发之后的宿遗,眼里的疏离被掩去了三分,丹凤眼朦胧,虽俊美,却不可亵渎。是了,他所认识的太子,就是逢人都带着七分疏离,无人可近。 逢诵弯腰捡起玉簪,起身去扶宿遗:“殿下醉了,逢诵扶您回去休息。” 如此模样,不能落入其他仙家眼中,虽赏心悦目,却不得观瞻。 还是那一股淡淡的荷香,逢诵扶着宿遗往孤芳自赏里走,宿遗偏生像是故意让逢诵不轻松般,放肆的将身体的大半力卸在他身上,身躯柔弱的像没生骨头,逼得逢诵放开礼制的束缚用上双手才能扶着他安稳的走下去。 可也只敢这样冒犯太子殿下,到了宿遗的寝殿内,逢诵将醉了的太子摆放在床榻上,不敢去动宿遗的鞋袜和外衣,直接盖上了薄毯。 逢诵将宿遗刚刚掉落的簪子放在他床前的小桌上,正准备退出去时被拽住了衣袖。 醉梦中,宿遗迷糊的问:“逢诵,本殿,能信你吗?” 逢诵皱眉不答,欲扯回自己的衣袖,却不料被攥的太紧,两厢拉扯间,衣袖没有扯回,白衣太子的指节却僵直泛青,可见用了多大劲,明明那么云淡风轻的人,此刻却纠结于一个答案。 “能。”声线冰冷,轻到逢诵自己都恍然没有听到的一个字,让宿遗放开了手。 逢诵为他盖好薄毯,退离了宿遗的寝殿,门合上的那一瞬,没急着走回去休息,在孤芳自赏那块牌匾下站了一会。 原来,太子殿下也是这般执拗的人么? 隔日,宿遗顶着轻微的不适醒来时,细碎的片段回落在他的神识里,睁眼一看,逢诵不在孤芳自赏。按了按太阳穴,叫了长息进来,依稀记起昨日好像喝多失了仪态。 “逢诵呢?”声音有丝丝的喑哑,透着晨起未得仙露润喉的不适,却自然的带着一种诱惑。 长息为宿遗倒了一杯仙露,待宿遗喝下后才回话:“禀殿下,方才仙君过来瞧过,见殿下没醒,去了一趟书房拿了几本书,便回了水天一色。” 喝过仙露,明显觉得嗓子和神识都舒服许多,长息会意接回盛过仙露的琉璃杯,试探的问:“殿下可需长息去请逢诵仙君过来?” 水天一色离孤芳自赏并不远,只隔了一个小庭院,这也是宿遗能想到将水天一色给逢诵居住的原因之一。 宿遗摆了摆手:“不用,你下去吧。” 心中暗想这太子宫委实无趣了些,除了一堆书籍几座院子,再无其他消遣,倒不如去瑶池走一趟。 打定主意后宿遗独自去沐浴一番,换上另一件舒软的白衣,走过昨夜共饮的庭院,去了水天一色。 此时的水天一色,殿门大开着,一缕青烟从香炉中升起,萦绕在手持书册端坐细读的蓝衣君子身旁,宿遗过来时,逢诵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那本书册。 没有直接进去,白衣太子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若他没有看错,他拿的那本,是鸿蒙之初从无字天书上脱出的那本拓印之文,记载着天界的一切,各界纷争,各族联系,记载繁杂千头万绪,文字奇异晦涩难懂。 天界如今的文字也是由千万年的神们逐渐简化而来的,这最初天书上的字,整个天界怕是也没几个看得懂的。思想漂移之间,沉浸书册的人已经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清冷的声线飘入耳中。 宿遗回过生来,提步走了过去,看着纸张上条列着白凤一族的过往,问逢诵:“这书,你也看的下去?” “嗯?”逢诵不明所以。 宿遗看着困惑的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解释道:“这些印文,本是无字天书上的内容,天书有灵识,印着的这些文字都忍不得将其脱印出来,偏偏你看的如此出神,本太子从前可是半刻都看不来。” 逢诵合上书册,从容得道:“其实,逢诵也看不下去。” 丹凤眼里露出不敢相信,勾起的唇角泄露了此刻的心情:“那你...?” “晦涩难懂,才看的深些。” 从方才开始,白衣太子嘴角的笑没有落下去过:“各族恩怨自然杂乱的很,这里的文字更是头疼,不过你看的这页,我倒是知道。” 宿遗说的不错,这本印文逢诵确实看不太懂,只能从依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稀的几个字中猜出一些,但毕竟是猜的,无法佐证,现在有人能为他解答,自然要把握机会:“恳请殿下解惑。” 天书是自然天道以原始文字记载的,天界千万年的重大事宜都记载无误,而逢诵拿的这本,刚好是离宿遗所在的天界最近的一本。 宿遗拿起逢诵手中的书,轻轻合上,放到一边。这本,无关他看不看得懂,只是恰好这些事,他知道的清楚。 “你方才看的那页记载着天界的白凤公主,算起来是我嫡亲的姑祖母,白凤公主与风神订有婚约,却是郎有情妾无意,白凤公主爱上了已经归顺天界的魔族君王临下,为天界不容,因执念太深唯恐其犯下大错,那时的天帝亲自监刑诛杀了魔君临下,将白凤公主罚往极...极苦之境你知道吧?渡六界之苦的地方,六界之中无人敢闯,比天罚宫还足够令神闻风丧胆,罚到里头的神仙,几乎没有再出来过。”宿遗给逢诵解释了他看的这一段。 “几乎?” 逢诵这抓重点的本事,让宿遗无奈一笑:“是啊,唯有我这位姑祖母,活着从里面出来了。”只是后辈不言前人功过,宿遗点到即止,没有说太多,逢诵更是守礼知趣的人,没那么重的好奇心问白凤公主出了极苦之境后去了何处。 盯着那双如墨的眼,宿遗道:“太子宫里没得消遣的事物,不如,随我去天后宫的瑶池如何?” “好。”太子相邀,逢诵自然不会拒绝。 话说到这里,逢诵起身,跟着宿遗往外走。长息一直候在太子宫,看宿遗是要出去便来问一句:“殿下这是要与仙君出去?”并非是长息逾越过问宿遗的事,只不过身为太子宫的仙官,对宿遗职责所在。 “无需担心,带逢诵去母后那里看看。”长息之心,宿遗自然不会怪他多问,而他们要去的瑶池,原本在天后宫旁,后来天帝扩建了天后宫,将瑶池划了进去。 知道太子殿下的去处,长息便没再多问,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子宫,留下太子宫的众说纷纭。 “长息仙官,太子殿下这是...带人入住太子宫,还伴在身侧?”一天兵凑到送完太子回来的长息仙官跟前问道。 “守好太子宫,休要议论太子殿下。”长息吩咐道。 “不是属下多嘴,太子殿下要随侍,点上仙官您便是,为何要带一个不熟的?还是戚离神君的弟子。”天兵继续问。长息处理太子宫的大小事宜,更是与太子殿下一同长大,论熟悉,谁也比不过的。 长息不为所动,从太子立宫起他就跟着太子,太子殿下的心思他明白,看似孤傲冷情的太子,实则最不愿责怠旁人,如今有这么个人得太子殿下青睐,带在身边,也是好事:“太子殿下为事自有道理,在太子宫吩咐下去,今后不可议论逢诵仙君。” 长息被挑出来打理太子宫,自有多年树立的威严在,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天兵也只能住了嘴,去全宫传话。 第7章 第七章 白衣太子与蓝衣仙君走在天后宫必经的揽华桥上,自成一道风景,远远望去,白衣太子巧笑倩兮的同丰神俊朗的蓝衣少年讲话,这里指指,那处望望,俨然像一个引路的明神,偏偏蓝衣少年只是神情不变的点头,或者一个简单的“嗯”字了事,太子殿下讲到声情并茂之处时,蓝衣仙君才轻吐“殿下好风采”几字的赞得宿遗一脸怔然。 一路游来,天后宫不知不觉立于眼前,数百年过去,哪怕人非,这里的一景一物却是半点都没变,只是这天后宫在天后死去之后,被天帝封了宫,无声的昭告六界,他此生不会再立天后。 见太子前来,守宫的天兵过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这位是。。。?” 天后宫的天兵不同于别的地方,被天帝挑来守宫后一直安分守已,无事不曾离开天后宫半刻,因此对于只在蟠桃宴会上现身一次的逢诵仙君十分陌生。 宿遗罢了天兵的礼:“本殿的朋友,盈泽墟的逢诵仙君。” 虽说这些天兵不识得逢诵仙君的相貌,可对于盈泽墟是何人的仙府还是知道的:“原来是戚离神君的弟子逢诵仙君,属下失敬。” 旁人得知他是戚离神君的弟子,都是以异眼看他,这里的天兵这般客气,倒让逢诵觉得意外。 天界这么多戍守的将士,唯有天后宫的天兵最得宿遗喜欢,知进退,懂尊卑,宿遗如以往般拿了一瓶丹药给这些天兵:“守着母后的宫殿,你们也辛苦了。” 天兵欣喜的接过,这是老君宫中的,连太子宫的天兵们都不曾得到的东西,太子就这么轻易的赏给了他们,心中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守宫的天兵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正色齐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方才前来迎他们的天兵又道:“殿下好些日子没来了,不想今日来还带了逢诵仙君,娘娘若是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宿遗哑然一笑,这位负责他母后寝宫的天兵,是从凡间飞升上来的,虽说为神万年,明知神仙身死就等同于在六界都寻不到一缕气息,却还是坚信他的母后仍能像凡人死后般,魂魄固守福佑后人。 他有心,宿遗也不说破:“本殿今日带逢诵仙君到瑶池修行,须得一段时日,若有人来此寻,尽管让人等着。” “是。”天兵打开宫门,将宿遗与逢诵请了进去。 虽然天后宫里没了主人,但往日的伺候仙女还在,每日不曾懈怠的打扫着天后宫,不仅是为她们对主子的衷心,更是因为这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天帝和太子殿下偶尔会来。原本这里里外外有几十个侍女,六百年下来,也还剩下二十四个,今日见太子殿下带人来,更是高兴的将天后宫里一直不曾短缺的茶点拿了出来。 逢诵在旁边看着,宿遗扶额一阵无语,在第三位侍女送来糕点时出声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殿今日是来修行,放两盏茶到瑶池旁就行,不用忙活了。” 等这些侍女都下去后,宿遗才带着逢诵去往瑶池,这些侍女几百年没得主子伺候,可心思依旧细致,不仅按他的吩咐准备了茶,还放了巾帕在一旁。 宿遗站在瑶池旁,褪去身上的衣物,入了瑶池,不同于平日沐浴的水,瑶池之水触及肌肤,如沐春风般开始淬洗仙骨,宿遗慢慢走到池中央,待瑶池水没过胸口,才转身对逢诵道:“逢诵,下来吧。” 逢诵起初还有些犹豫,宿遗却不给他迟疑的时间:“怎么?不愿意?本殿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仙术施展,逢诵的衣物被脱下人也被拉了下来。 细说来,逢诵的法力不弱,宿遗出招逢诵未必不能招架,可一来没有料想到堂堂太子会有这种行径,二来对眼前不着一物没入瑶池里的太子有些恍然,一来二去,才着了道。 同样不着一物落入瑶池,逢诵的上半身还映在宿遗直直的目光中,从未在人前赤身luoti的逢诵有些羞赧,只能慢慢的往瑶池中间水深的地方靠过去,到水没过胸口时,二人之间只剩一臂的距离。 “这里对修行十分有效,你且试试,旁人可没这待遇。”宿遗看出逢诵的不自然,没再做些别的调侃他,让逢诵安心体验。 身在瑶池中,宿遗身上那股荷香味更重,铺天盖地般沁入逢诵的心肺中,方才的难为情散去,一颗心也安定下来,屏气凝神,开始修行。 从天后宫出来时,已经是半月多后。初次受瑶池水润泽,逢诵的法力提高了一个境界,宿遗也感到意外,荷香萦绕心间半月,逢诵也习惯了那股淡淡的香味,两人穿好衣物后走出天后宫,宿遗颇有兴致的问:“如今修为增进,不如趁热打铁,去人间瞧瞧?” 太子有意,逢诵自然不会拒绝,宿遗当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法力的提升并不意味着一个神的成长,总要在自己的神识里留下点什么烙印才行。 说要去人间,宿遗袋子逢诵连太子宫也没回一趟就直往人间掠去。左右看守天后宫的天兵说着半月只有长息来询问过一次,此后没来便是太子宫内没什么大事。 此时的人间与上回不同,一派祥和,没了战乱,百姓们休养生息,耕作织布,官员们克己奉公,尽忠职守。一如宿遗当初所说,凡间几十年的战乱,于他们不过修行一回的功夫。 宿遗带逢诵看过很多地方,北境边城,南陲小国,布防要塞甚至平民小镇,最后在皇城金陵挑了间客栈住下来。 走访了多处,人间天色已晚,当客栈的店小二将最后一盘菜上桌关上房门退出去后,宿遗问逢诵:“现在的人间如何?” “匪夷所思。”逢诵道。 就因果业报来说,天界没有神助,人间的战乱铺平不至于这么快,在天界一月不到,人间因狐妖横插一道多起的一世恩怨,本应五十年的战乱却平复的再也看不到战争的踪影。 “好好用膳,明日再带你去一处。”宿遗夹起一道菜,笑着道。 去哪里,逢诵心里有了答案:“莫非...”清冷的声线里有一丝起伏。 宿遗却是一个吃饭的动作止住了逢诵想问出来的话,只“不要心急,明日,你便知道了。” 凡间日短,都不足以让宿遗小憩一会天色便亮了彻底,一推门,逢诵便端着早膳在门口,宿遗侧身让逢诵进来,随后问:“你这是一夜没睡?” 逢诵放下早点:“此夜非彼夜。”凡间的一夜并非天界的一夜,这里的一夜,还抵不得在天宫喝一盏茶的功夫。 宿遗好笑的问:“那你这早点。。。?”既然不是同一个夜,自然也不是同一个早晨。 “店小二一片好心。”逢诵在房间内闭眼静坐了会就感觉到凡间的亮光,下楼去看看时,小二就给他拿了早点。 逢诵仙君给了小二面子,他宿遗太子自然也不能落下,走到桌前拿起香软的包子吃了起来。见逢诵未动,又道:“这早点不错,你怎么不尝尝?你若是不吃,本殿今日可就不带你去了。” “。。。”逢诵在桌前坐下,拿着包子吃了起来。 两人吃了早点之后,宿遗带着逢诵就去了金陵皇宫。两人隐匿了身形,站在御书房内,看着埋头忙于公事的人间皇帝。 “这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这是月前宿遗待他在镇子上看过的那位有帝王之相的人,按照前世恩怨,这人应当没那么快轮回应下帝星之命。逢诵此前的猜想是这一世出现了另一位帝星,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人间恢复宁和。 “杀他上一世的,是狐族,这一狐一人,原本该多出一世恩怨,是那只狐狸在天雷来临之前,用两千年修为和内丹化去了他的恩怨,至此入了轮回,提前结束了人间的战火纷乱。”宿遗解释道。 “原来如此。”声音清冷,心头却多了一分释然。 逢诵的那口气还没松到底,宿遗又道:“但这,兴许不是好事。” 如墨的眼眸望过来,宿遗示意他稍安勿躁,不一会,便有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房间里也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是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腥味。 “陛下,这是国师今日给您献上的,听说道行颇高,效果奇佳。”太监的嗓音尖锐谄媚,不太好听。 上头那位听了,从奏疏里抬头,眼里闪动着精光,示意太监呈上来,随着太监的走动,那人的目光却像是胶着在盒子上一般,随着盒子移动。 太监将盒子放在桌上后,低下的脸上浮起鬼魅般的笑意,紧接着毫无异样的退了出去。 皇帝见御书房里再无其它人,一手拿过盒子打开,镇定自若的将盒子里血淋淋的东西拿起,放入口中,一口一口的吃着,原本面冠如玉的脸变得扭曲,脸上却压抑不住的,似乎很兴奋。 那是人心。 这一幕看的逢诵哑口无言,宿遗在一旁道:“上一世的善果消去,他此生注定无后,寿数不过五十载,这些都是修行之人的心,凡间传言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修行之人若是潜心修行,多是能得道的,得道者以长于普通凡人的寿数存于凡间,指点凡人,做一些神仙无法插手的事,真功德者有望升仙,如今被帝王拿来续命,徒添恶报,兴许不到五十年,人间的安平便会再起战乱...” “若他上一世安享终老,这一世的丰功伟业便能传承千百年,人间的安平亦会延续,现下,却只有一种结果,所以说,那只狐狸,看似救了天下,实则,不过徒增杀孽,祸乱苍生。” 这也就印证了那句,杀一人活一人是罪孽,杀一人活千千万万人同样也是罪孽,平头百姓无辜,这些修行之人亦无辜,除非斗转星移,世上再无皇权,否则,今日之是,便是明日之非,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白衣太子侧过身来,叹道:“逢诵,你的法力不比我低,这些你都看的清楚,理得明白,但是却始终困惑,怪不得戚离神君说你识人有碍。” 逢诵怔怔不语,认真的听着。 “逢诵,从这个帝王眼中,你能看出什么?” 循着宿遗所指,逢诵看向那吃着人心的帝王:“贪婪。” “他贪什么?”宿遗问。 “荣华富贵,名垂千古,还有长生不老。”逢诵道,目光从那双贪婪到令人恶心的眼睛上移开,月前见过的那个衣着褴褛却双目清明的人仿佛只是幻影。 “凡人所求不过就是这些,男子喜功名利禄,女子喜美满姻缘,修行之人渴望升仙,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欲字。”白衣俊公子说着说着靠近身旁的蓝衣少年,双手抚上他的脸,将其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四目相对时,宿遗道:“只要你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便能认清这个人,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都是如此。” “比如我父帝,想天界安宁,所以他是宵衣旰食总理六界的帝王,比如天罚宫的降羽天尊,想以法效下,所以他公正不阿赏罚分明,再比如我宿遗,想...”说到自己,宿遗停了下来,自己可不是个好例子。 “殿下想什么?”宿遗不想说怕误了逢诵,逢诵确是追问了起来。 蓝衣仙君追问,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我个天界太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想,唯一想的,就是晚些继任天帝便好,所以我生性顽劣,游手好闲啊。” 冷淡的墨眸微闪,那股荷香又沁入心间,却不再是往日的安宁,冷清的声线响起:“逢诵受教。” 宿遗轻轻一笑,放开了逢诵,道:“说起凡人修仙,倒是有几分意思,在这里,有些人入了上仙的眼,随手便能点化成仙,亦或是苦修数载,顿悟飞升,但其实,在另一方世界,还有人如同妖界般修出金丹,慢慢精进,直到飞升天界,逢诵可有兴趣?” 许是这里的一切太过沉重,对外事不感兴趣的逢诵竟点了头。 第8章 第八章 宿遗一笑,带着逢诵又去另外一个地方。 “上次偶然路过那里,听了那么一句话,未料想还有能用上的一天,也想不到竟还会踏足那里。”宿遗道。 逢诵知道他说的是杀一人活千万人那句话,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偶然之地升起了几分好奇。 不多时,两人又落在一座宫殿中,这里的宫殿建造与金陵十分不同,倒是依稀有几分天宫的影子,宿遗看着殿中两个男子,红衣张扬,紫衣邪魅,两人皆生的俊俏,紫衣男子在一旁看着医书,红衣男子在一旁击筑。这般宁致的画面刻在二人身上,倒是没有半分违和。 “上回我来时,这二人在另一处同人商讨着九星逐日的事,如今好像平了”宿遗说的没头没尾,逢诵没来过自然听不懂,正欲解释,却忽然见击筑的红衣男子收起乐器,往紫衣男子那里走去,步履间,泛着灵光。 “这人,是登仙之命”逢诵在一旁道。 “是啊,但他却压制自己的修为,不欲登仙,竟还有这样不愿飞升的凡人。”宿遗叹道,转念一想,做神仙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两人交谈间,那红衣男子的动作却是震惊了二人。 红衣男子走到紫衣男子身后,一把将人抱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紫衣男子的颈间,紫衣男子起先还能忍受,后来似乎喊了一句什么就丢了手里的医书,反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不远处的床榻上,撕扯起衣物来,整套动作石化了天界太子与神君弟子。 直到这房间中气氛变得诡异,锦帐中有低声细语不断传来,宿遗与逢诵才找回了点神识。 “这...”饶是见多识广的太子殿下也闹了个大脸红。 逢诵在一旁看着倒不及宿遗反应大,声音依旧平淡,问:“这二人皆是男子?”这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好像不是在问二人性别,而是透过性别在问这两个男子此刻在做的事。 宿遗只能胡乱嗯了一声,看着一旁并无异样的逢诵,忽然觉得不妙。戚离神君的弟子必定没见过男欢女爱,若是因为这一幕生了断袖之癖,就算他是天界太子,怕也不好交代,思索了一番找好说辞,正欲驳斥这一幕的天理难容,却听到了敲门声。 “父亲,爹爹,你们在吗?”外面响起孩童的清脆叫声,是个女娃。 “大白天,关上门也不知爹爹和父亲在做什么。”又一童声响起,这回是个男娃。 房内床榻上的人听到声音,立即停下了动作,不再顾着方才的意乱情迷,急忙穿衣下榻出门去哄两个孩子。 宿遗哪里还会管后面发生的事情,俨然被这房间里险些要发生的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身旁的逢诵却是一句话问的宿遗腿软:“门外的孩童是这二人的孩子?” 这句话哪是问孩子的身份,分明是问两个男人之间孕有子嗣一事,但,这怎么可能! 宿遗心中五味陈杂,随手用法术一探,不探还好,这一探就探出了门外孩子与这二人确实有血缘关系。 宿遗这回气得不轻:“定是月老平日做惯了男女姻缘,觉得无趣,如今做起男子之间的姻缘来了,走,随我回天宫。”这是要拿月老去问罪了。 逢诵心里在想,月老管姻缘不假,可这生子,似乎不是月老管辖的范围。到底是太子殿下看了一场有违天道的风月心里不对味,要发发火宣泄,逢诵自然不会去找这个茬为月老开脱。 谁知刚出了这方天地,便被一个眉眼带着妖媚的少年拦住去路。 “宿遗,好久不见。”这是不同于逢诵清冷的声音,简单的几个字,就透着暖意。 宿遗看了几眼方才把对方叫了出来:“折欲?确实好久不见。”不是不认识,能叫他宿遗的,天上地上没有几个人,只是这人变化太大,与当初相识时,相差甚远。 这个叫折欲的男子见宿遗认出他,妖媚的眉眼笑的更欢:“怎得不敢认我?” 宿遗摇头道:“怎么会。” 折欲定眼看他,半点虚假之意都没瞧出来后折欲又问:“那。。。宿遗可有想我?” 一听折欲这么问,宿遗便有些头疼,正想说什么却被折欲抢了头:“定是没有想的,如今宿遗身边跟着这蓝衣...宿遗不介绍一番吗?” 见他没缠着,宿遗心里松了一口气,当下介绍起逢诵来:“我的朋友,逢诵仙君,戚离神君的弟子。” 折欲那里会去管什么神君弟子,他脑海里只有朋友两字:“朋友?宿遗太子也有朋友了!” 这句话里透露着不悦,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宿遗管不了这么多:“谁会没个朋友,今日我还有事,折欲,下回再见。”宿遗心里想的,就是去寻月老将方才眼见之事问个清楚。 宿遗说有事,折欲便没有拦着,往一旁挪了一个身位:“那我明日去天宫寻你。” 宿遗带着宿遗往天宫去,虽然他觉得此番折欲出现,必然不简单,但眼下却不是细想追究的时候。两人距离凡间渐远,身后的一切慢慢变成了一个点,待感受不到折欲注视着他的目光后,宿遗的身形便不再迟疑,径直往月老的姻缘宫飞去。 一到姻缘宫,月老的两名仙童就迎了出来:“太子殿下,仙君。”仙童不识逢诵,只瞧出了他的身份。 宿遗罢了他们的礼,正神问:“月下老君可在?” 仙童们都喜欢俊俏的脸,太子殿下来找自家主人他们也高兴,连忙笑着应道:“在的在的。” 宿遗没再理会看门的仙童,进了宫里就看到还在理红线的月老,走过去叫道:“月老。” 一听到这声音,月老浑身一震,只觉得似乎没什么好事:“什么风将殿下吹来了?可是来找老儿求姻缘?”月老是位左右逢源的神仙,在天界促成的姻缘不少,待法术低微的仙也和善。 “姻缘的事宿遗不关心,月老,本殿且问你,修仙界的那对...”宿遗本是带着薄怒,此刻要提前方才见过的事情,却有些难以启齿,反观一旁的逢诵毫无异样,就把这事交给了他:“逢诵,你来说吧。” 逢诵点头,上前一步,作礼禀:“月下老君,今日逢诵与太子殿下在凡间见着一对相爱之人,两人皆为男子,且儿女双全,困惑不解,是以来问,烦请老君告知。” 月老捻着胡须想了想,道:“这情爱一事,无关男女,凡间男子相好的不在少数,不知殿下见到的是哪一方的?” 听了月老这话,见多识广的太子也有些愕然,他所见已经是足够惊骇世俗,却不曾想,在凡间,这样的事情竟然不在少数。 “且孕育子嗣,男子之间,断无可能,莫不是殿下看错了?”老君想即便他不管绵延子嗣这档子事,也知两名男子是不可能有后的,天地法则,无人可破。 在天界,他宿遗道行虽不算深,也不至于凡人都看错:“那对夫妻,其中有一人明可飞升为仙,却压制自己的修为不欲登仙,且那对儿女,本殿也探过,与那二人确有亲缘。” 老君拧眉深思,似乎想起来了:“殿下这么一说,老儿似乎想起了这么一对,可是那夜家与洛家的二人?” 一旁的逢诵点头,在那对儿女敲门时,他听到床上的人喊过一个名字,洛明寻。 “那二人为两方修仙世家之首,情路坎坷,走入了死局,是那洛家女寻了条绝路,才成全了兄长与夜家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儿,而两个孩子实则是洛家女与夜家痴儿堂弟所出。那方世界与天宫之下的凡间有所不同,其中诸事牵扯颇多,想必是因此,殿下才探出了亲缘。”月老一边解释,一边施法在姻缘线上,调出了夜洛二人的坎坷情路。 宿遗与逢诵走马观花的看了个大概,了解了大概,又似乎不曾理解。 “至情之下,天道难为,那二人抚养这嫡亲妹妹的一双儿女,又对彼此有着割舍不下的执念,如此至情,不愿登仙也是情理之中,此事老儿曾报于云霄殿天帝那里,天帝也没说什么。”姻缘线收回时,绕过宿遗身侧,待老君握着姻缘线时,有些忧虑的道:“倒是太子殿下,将来一千年里,怕是桃花不断,牵扯甚多。” 甫一将话头转到了他身上,旁的或许还有需要他注意的地方,但桃花这件事,宿遗倒不在意,这些近两百年他遇到的也不少:“无事,有逢诵仙君在,老君不必忧心。” 事情已经清楚,二人也不再逗留姻缘宫,月老望着宿遗的白色背影,实在是难以忽略方才在太子殿下身上闻到的狐族气息,心中叹道:又是一场孽缘。 从离开太子宫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月,宿遗终于带着逢诵回去太子宫。一路上,逢诵是个不喜欢多话的,宿遗却不想见这样安静的逢诵,先挑起来话头:“方才月老说,我未来一千年桃花不断,都说女人是六界最危险的生物,怎么办?我可就危险了。” “殿下不是说,无事的吗?”还有,女人是六界最危险的生物? 宿遗一笑:“是无事,但前提是,有逢诵仙君相护。”见逢诵没什么大反应,宿遗又道:“不知逢诵仙君,可愿意接下这日日陪着天界太子四处游历的差事?” 若要护得宿遗周全,确实该日日待在宿遗身边,此事责任重大,不管宿遗抱着怎样的心思选中了他,这份信任,他不愿辜负:“请殿下示下。” 天界太子的安全,可就交给逢诵仙君了。” 逢诵这一本正经郑重的样子,宿遗无奈的拢了拢衣袖,望着逢诵道:“今后莫再殿下殿下的叫了,论身份,你也当得天界一句殿下的,我把你当朋友,不是下属,就叫我宿遗吧。” 逢诵有些许犹豫:“这...” 宿遗一叹:“连折欲那只狐狸都只唤我宿遗,你可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 说起折欲,逢诵绕过如何称谓的问题:“狐狸?”难怪眉眼带媚,笑的很暖,但令逢诵奇怪的是,他一时没能看清其真身。 见他问起折欲,宿遗有些高兴:“不错,他是狐族的大少主,我五百岁时偶然救下了他,与他相交了两百年,后来他被狐后召回,我也被父帝安排了事务,便没再联络,细细算来,也有三百年未见了。” 逢诵隐约觉得事情不像宿遗说的这么简单,否则那日目睹黑狐报恩一事之时,怎么会说出狐族才是真正狡诈的族类这种话。只是这事是太子的私事,他不便再多问。 “不知殿,宿遗...需要我怎么做?”逢诵虽然把称呼绕了过去,还是决定改口,从称号换到直呼其名,逢诵还有些不适应。 这点变化倒是让宿遗很是欢喜:“倒也简单,只需你护我在怀,不被别人抢了去便好。” 逢诵的脸色略沉:“。。。”在他眼里,在六界中,宿遗的安危甚重,这人却拿自己来开玩笑。 逢诵仙君变了脸,宿遗自然不会得寸进尺再开玩笑:“说笑说笑,你这一身寒意,站在我的身旁,那些企图前来烦扰我的女仙,自然就不敢近身了。” 被宿遗说道,逢诵立即将周身的气息收敛,同时衍生了其他的考量:“这样,你不会错失良缘吗?” 宿遗失笑的看着逢诵,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欢愉:“哪里来的良缘?太子妃自有父帝做主,至于其他的,我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有个有了母后便空置后宫的父帝,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被低看了去。” 宿遗从不是个醉心情感之事的人,对天宫里有意亲近于他的仙子一向疏远,四百岁之前为祸天界,八百岁之前醉心游历,只有近两百年才算是接手了一些天宫的事务,至于婚姻大事,只等天界再过几千年,天帝为他选妃。 听过宿遗一番话,逢诵再次郑重道:“定不负宿遗太子一番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洛明寻是我构思的另一篇小说的人物,客串一下 第9章 第九章 折欲说要到天宫找宿遗,第二日便真的去了。 六界之中,天界与其它各界分得清楚,凡间种族轻易不能上天,折欲说来便畅通无阻的来了,天门的天兵不拦他,不是因为得了宿遗的吩咐,而是这折欲的母亲,是昔日月神谣歌身边养的红狐,虽万年过去,身上留有天宫的信物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折欲去时,宿遗与逢诵还有长息正在孤芳自赏批着天帝递过来练手的奏疏,近来十万年,神魔两族没有明面上的摩擦,天宫的事务也没有特别紧急的,是以送到宿遗手里的,无非就是哪两家要联姻托月老问日子,月老又将这些写了递到云霄殿,再然后被送到太子宫。 联姻在凡间算是集结力量的一种方式,在天界亦是,天帝不会驳回正常的两家联姻,但是这结定的日子,全看天帝心情。 别看这事稀松平常,却是极考量上位者制衡御下的本事,天帝将这事派给太子,其所用心,显而易见。 宿遗看了一眼折子,转手扔给逢诵,又抬头问坐在他右侧的仙官:“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息,这东海的龙公主与西海的二殿下你可认识?” “倒是见过这二位龙族殿下几回。” 依着长息恭敏的性子,见过几回的人应当有些了解,思及此宿遗又问:“这二人秉性如何?情意如何?” 结合那几回碰上两位龙族殿下自己所感加上天界的三两传闻,长息答道:“龙公主是龙王从小疼宠的掌上明珠,性情略有些乖张跋扈,但胜在心灵手巧,讨人欢心;这二殿下是个敦厚老实的,处事稳重,去年西海出现蛟龙起怨一事,也是这位二殿下处理的。” 蛟龙一族,性子急躁,行事缺乏思虑,一旦闹起事来是足以让一方头疼的,古往今来,多得是龙族处理不了而奏请天宫的,这二殿下能以一人之力妥善处理确实有些能耐。 “那这二人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长息赞同的点头,犹豫片刻,又回答了另一个问题:“至于这二人情意,二殿下自然是心意龙公主的,只是这龙公主,似乎心悦殿下您。” “。。。”如果没记错,他见过的神仙里,可没有这位东海龙公主。 长息也知太子殿下想不起,当下提醒:“殿下可还记得八百年前,倒搅洞庭一事?” 八百年前,宿遗不过两百岁,天界尽知太子五百岁之前几乎是把天界各方都折腾了一遍。 “还有些印象,但与今日这事有何关系?”虽然是昔年所为嚣张事,即便是如今长大,宿遗也不曾回避过。 “殿下的诛神剑搅乱了洞庭之水,惹来洞庭君不满的同时,恰好解救了被洞庭水族误抓的东海龙公主,自此,那位龙公主便称此生非殿下不嫁。” 当年洞庭君给天宫献礼时,有一只水中盈袖舞的助兴节目,献舞的都是美貌妖冶的水族,其心为何宿遗一眼看出,这才去搅乱洞庭,谁料还会顺便救了一位公主?只是,连见都没见过,就说此生非他不嫁,不是太草率了吗? 并且,按天宫往来的规矩,他的太子妃,至少是十大神族之后,这东海的龙族,是凡物修炼成仙的,在父帝眼里,可还没这个身价。 “还真是位天真的龙族公主,逢诵,你觉得批个什么日子为好?”逢诵在一旁听了许久,宿遗便问了他。 逢诵却难得将这个问题抛回去,“既然与你有关,你自己拿主意吧。” “。。。”太子殿下忽然有些怀念昨日的逢诵,但也只是忽然的一瞬,宿遗从逢诵手中接过折子,拿起朱砂笔批了三个月后。 批下时间再加上几句祝贺的话,一份奏疏就算是批好,宿遗提笔刚写了四个字,门外的天兵在外头禀报道:“太子殿下,折欲少主求见。” 宿遗加快落笔速度,将这份奏疏批好,让天兵带折欲进来。 三百年未见这人,如今能再见,折欲有太多的话想对宿遗说,可身在天宫不似凡间那般无拘无束,他只能守礼站在宫外等宿遗传令见他。 天兵没让他等太久,或者说宿遗没让他等太久,只是小站一会,就有天兵领着他去太子寝宫,折欲在那块“孤芳自赏”的匾额下多看了几眼,才抬步迈进。 他身为狐族少主,近几百年跟随父王来过几次天界,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太子宫,见到宿遗,他有些分不清,是宿遗如今变了,还是他的笑再也暖不了他。 太子寝殿还有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宿遗身边,桌案上还有一小堆折子,看得出,他们方才是在处理天宫的事务,只是,他在狐族处理事务,都是独自一人,不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做事,只是他认为,他所认识的宿遗,会是这样做。 折欲忽视掉白衣太子身边的二人,笑着朝宿遗打招呼:“还是第一次到你这太子宫来,景致倒是不错。” 宿遗回他一笑,站起身来,“你倒是瞧得真,坐吧。”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回给折欲,宿遗侧身对长息吩咐道:“长息,看茶。” 长息应声下去着人备茶点,逢诵也随宿遗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这下,折欲再也不能忽视一直在这里的蓝衣仙君,“逢诵仙君也来探望宿遗?” 从与宿遗相交那些年,宿遗都不喜欢待在太子宫,时常天上地下到处跑,虽说是修行但更多是找一份逍遥自在,哪怕三百年前他被狐后叫了回去,这些年听过的天界太子消息也都如常,这个逢诵... 逢诵还未说话,宿遗却抢了先:“逢诵可不是看望我,他可是我从戚离神君那里特意请上太子宫的。” “宿遗?”嘴角的笑有一丝皴裂,他不是没有想过昨日看到宿遗身边带着一位地位不低的仙君有着怎样的可能,只是以这么多年的了解,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逢诵,是宿遗亲自请来,长住太子宫的。 “嗯?怎么了?”宿遗睁眼看他,透着不解,折欲也分不清他是故作糊涂还是真的不明白。 折欲心里微苦,“没,只是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太子宫的你,如今却会带朋友住了进来。”凡人日短,天界情长,才不过三百年,两人已经比不得从前了。 宿遗就算再耳不聪目不明也听出了折欲对逢诵的不善,“以前性子野些,乐得四处游历,如今父帝派了事务,自然需要静下心来,就好比折欲你,早前听闻狐王有退位于你之意,如今的你也比不得从前自由了。”可叹你才是那只贪享安逸狡诈无端的狐,又何必装的在意。 宿遗的话,折欲无法反驳,却仍旧不死心:“就算是事务繁忙也要休息的,你何时有空,咱们再去一趟凡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这算是他对宿遗的,单独邀约。 “昨日方与逢诵从凡间回来,父帝又送来诸多折子,怕是只能拂了你一番好意。”宿遗拒绝了。 折欲还想说什么,长息却端了茶进来,太子宫待客,先客后主,再分主次。长息先递了一盏茶给折欲,再递给宿遗。 宿遗接过茶后,递给了逢诵:“坐了一上午没让长息奉茶,倒是我怠慢了逢诵仙君。” “。。。”逢诵没有客气,接过宿遗的茶,十分给面子的喝下一口。 长息将最后的那盏茶再次递给宿遗,在宿遗噙笑的目光下退了下去。 宿遗望着逢诵轻笑,逢诵有些不明就里,还是望了过去:“怎么了?” 宿遗轻轻摇头,敛下笑意,转头去问折欲:“以前你从不愿随我上天宫,今日来找我,可是遇到了麻烦?”折欲从出现到现在,除了邀他去人间一趟外没说别的,宿遗还不清楚他的来意,恐他遇到麻烦又犹豫不说,才这么问他。 我不愿来,只是因为你不喜欢这里,今日来这里,只是想看你一回,遇到麻烦,宿遗啊宿遗,你当真要与我疏远至此吗? 折欲还端着来时的笑,放下茶盏起身:“我哪里会有麻烦,近日出关来看看你罢了,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就不做打扰了,我先走了。” 宿遗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我。。。” “嗯?”折欲带着暖意看他。 “我让长息送你。” 折欲展颜一笑,笑过之时顺道将那三分暖意收回:“不用,这天宫我能来,自然也是出得去的。”时至今日,折欲方知,何为凌迟。 宿遗坚持道:“天宫里多有下凡历练被狐族所骗的神仙,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狐。。。还是让长息送你回去吧。” “。。。也好。”折欲跟着长息走出孤芳自赏。 既然担心,为何不肯亲自送?是啊,或许到今日,奏疏和逢诵,都是你走不开的缘由。 一步一步,折欲走出了太子宫,身后那人没有出来,直到出了天宫,他才真正感受接受了,这三百年里,他失去了很多。 到折欲离开,宿遗略显担忧的容颜舒展后,逢诵问:“你们多年未见,他来邀你,你。。。为何不去?” “他可是单独邀我,我怎么能去?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逢诵仙君千年相护,自然不能食言。”逢诵双目盯着宿遗,忽见白衣玉人一笑:“其实,就算见了,又能改变什么?” 逢诵皱着眉问:“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以我激走折欲。 宿遗一愣,没有料到逢诵会这么问,颇为无奈的道:“不是,你怎会这样想。” 见逢诵半信半疑,宿遗叹道:“我与折欲,注定做不了朋友,他是狐啊。”并不是因为身份,而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无信任可言,无真心敢用,三百年前的分别绝不是偶然,如今接触再多也会忍不住猜忌。 但此时的逢诵,还看不透宿遗的态度。 “那我呢?”逢诵的声音如往常般清冷。 敛去了疏离,那双丹凤眼直直的望了过去:“我信你。” 太子殿下,你的信任,如此沉重,明明韶华初现,你却心如枯槁,孤独寂寥,这太子宫真让你做了那冷心的寡情之人,为何天上地下,独独拉了我逢诵? “殿下可知,逢诵本为凡间被始乱终弃的女子腹中一胎灵,母亲恨极了世道不公,带着未出世的我投湖自尽,奈何桥边我怨气不散,一魂使得两体不得安,冥君着令鬼使判我魂飞魄散之刑,母亲苦苦护我险些也成冥火下一缕亡魂,是师尊前来送母亲转世,从冥君手中带我回盈泽墟,日夜为我驱除怨气,以自身仙骨为我化身,悉心抚育教导,才有了逢诵。”所以那日几个仙侍说的话,并没有说错什么,他确实,除了师尊,没人要的。 虽然猜过逢诵的身世必定不凡,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果然相较于其他人,哪怕是神君的弟子逢诵,他这个天界太子真是好了太多。 思绪游移间,宿遗已经在逢诵面前站定,抬手握着他的双肩道:“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我信你便是信你,这一点,不会因为你的过去如何而改变。” “不是说过了,日后不要再喊我殿下了,听着委实憋闷得紧。” 哪怕再不想承认,宿遗心里还是渴望有那么几个人能抛开他的太子身份,让他做一回宿遗的,所以他看天帝的目光里没有那么多疏离与约束,曾经他看折欲的目光里也没有疏离,可惜他是狐,有些事不弄清楚,他与折欲,也就是三百年前那样了。如今,他希望逢诵待他,只为宿遗。 “今后不会了。”逢诵肯定的道。这是逢诵此生,最后一次叫你殿下,何德何能得你看重,神之混沌,鬼之地狱,逢诵定不辜负这番信任。 那双丹凤眼染上真诚的笑,像极了高山之上含苞待放的圣洁之花,不开时殷殷切切,开时芳香四溢。 握着逢诵手臂的手轻放,拉着他走到桌前:“还有些折子没看完,同我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折欲这个狐族不是妖,也是仙,只不过是下界的仙。 第10章 第十章 一上午,宿遗太子和逢诵仙君,加上送折欲回来的长息三人都在孤芳自赏的书案旁度过,宿遗扫了一眼折子就递给了逢诵,再问诸事都略知一二的长息仙官一些琐事,最后再拿主意。 最后一本折子看完脱了手,宿遗捏着眉心道:“往日看这些无聊的紧,今日有你们陪着,倒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得天界这些琐事,还有些乐趣。” “殿下辛苦了。”长息在一旁道。想着殿下一上午看奏疏的同时听他说些天界的趣事,颇觉得自豪。 长息难得放飞自我一次,宿遗也不拆穿他,一句话打算解放二人“劳累一上午,都去歇着吧。” 长息整理好宿遗批完的奏疏,抱着告退,打算去云霄殿将这些交接。 桌上那一撂子奏疏被搬走,眼前敞亮不少,鼻翼间似乎还有别的气息,宿遗放下手抬头,才发现逢诵并没有走。 “怎么?不去休息?”宿遗问他。 “陪你。” 简单的话语,清冷的声音,宿遗觉得十分舒坦,当下指了指了指自己的额穴,笑道:“那...有劳逢诵仙君?” 逢诵点点头,起身走到宿遗身后,抬手为他按压着额穴。 虽然宿遗没说,依旧照着之前处理事务,让他与长息陪在这里,但折欲今日来,对他造成的影响,绝不是他不说逢诵就感觉不到的。 尤其是在这些事务都处理完后,心里烦闷的情绪愈发骚动。 逢诵的手按上来,宿遗感到些微凉意,适宜的力道按压着,心里的愁思驱散了不少。只是想不到这个人,神情看着冷清,连手都是凉的。 “逢诵,你可愿意同我多讲讲...你以前的事。”宿遗仰头看着逢诵,问道。 揉按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而继续,逢诵在脑海里扫了一圈,竟找不到可以说来让眼前这人一笑的事,只能老实答:“我...过得简单,除了修习看书,并无特别的事。” “你幼时也坐得住?”这两桩都是需要静心才能做成的事,宿遗实在想不出小逢诵看书修行一整日的情景。 逢诵不负太子所望的摇头,“我从前是怨灵,哪怕化去怨气得了仙骨,两百岁之前也...十分顽劣,不愿意安心修行,是师尊,见我不服管教,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才消磨了我的锐气。” 宿遗来了兴趣,“嗯?什么特殊法子压得住顽劣的逢诵仙君?” “师尊将我绑了,倒挂在梨花林里。” 这倒是让宿遗吃惊不少,“倒挂?戚离神君还会做这等事?” “师尊常说,幼时的我颇让他头疼。”逢诵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句话,引得宿遗哭笑不得,突然觉得这事上,他父帝同戚离神君颇能产生共鸣,果然,还真是亲兄弟啊,教训人的法子都那么特别。 “论令人头疼,这天界除了斗战胜佛怕是无人及我这个太子了,而说起被罚,父帝的招也是既高明又让人唏嘘啊。” 不知为何,逢诵竟然觉得有些两个顽劣少年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例如?” “我啊,从前烧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被父帝罚去看炉,毁了月下老君的姻缘网被罚去织红线,有回得罪了西天,被父帝罚着听了一个月佛经,从此我便再也不想去佛祖的法会...”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虽然只是瞬间,待他转过头去时什么也没看到,宿遗还是知道这笑声来自何人:“好啊逢诵,你还笑话起我来了。” “。。。” 龙凤一族都有一副好皮囊,得了戚离神君仙骨化身的逢诵相貌也差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继承了戚离神君的丰神俊朗,却又独具一份不可亵渎的冷冽,笑起来的逢诵必定十分惹眼,只可惜无缘见过。 既然错过,宿遗也不强求,抓着逢诵的手让他坐下来,“你从前可有笑过?” “。。。”逢诵清楚的记得,“有。” 虽然不得见逢诵的笑容,但听听的兴趣,他有十分:“噢?因为何事?” “事关师尊,所以...” 面前的人已经犹豫,那肯定是有关戚离神君还不是什么好事儿。问不了深的,宿遗改问了别的:“只那一次?” “嗯。”逢诵想,那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那回,被师尊追了足足三天,抓回来后罚我将梨花林浇灌一遍。” 真不愧是亲兄弟,罚人的点子还真是层出不穷,“事情会如此简单?”不怪宿遗怀疑,少年顽劣哪有乖乖认罚的。 “起初不知梨花林有多大,倒是认命的接受师尊的惩罚,可足足浇灌了三个月,梨花林还不见尽头,便没了耐心,只两日就淹死了不少梨树,师尊发现后,又罚我去种上,日日看顾,直到梨树长成。” 宿遗也想起了盈泽墟里的那片梨花林:“那日问你梨树林的来历,你道不知,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逢诵自然也记起那日身在梨花林时的情形:“我确实不知,师尊不曾说过。” 逢诵继续为宿遗按着额穴,揉按的很有技巧,心中的烦闷早在这双巧手中烟消云散,宿遗舒适的闭上眼享受,迷糊间睡了过去。 灼华以为,从戚离划了仙府离开天宫之后,他与这位大哥就不会再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了,却不料有一日,会在师父白泽天尊的衣冠墓前再见到他。 “。。。”那身红衣还是那么耀眼,却一点也不张扬。 如今能来这里祭拜白泽天尊的,也只有神君戚离和天帝灼华,是以戚离察觉身后有人时,转身一笑:“华儿,今日还真是巧。”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无人叫过他的名字了,可偏偏再听到,竟然是这个人,“师父面前,你一定要这样吗?” “叫华儿或是叫师弟,有什么不同?”戚离道:“在师父面前,面对为兄,你还要端着天帝的身份吗?” 反正你也不会叫我一声天帝,灼华周身的威严卸去,出声问:“你还记得你是天界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大殿下?” “是曾经,如今天界可只有一位宿遗殿下。” “你。。。”又是一句话堵得他毫无还击之力,灼华也数不清这是第多少回了,看来天界传言他与戚离不合也不是没有道理。 灼华越过戚离,对着白泽天尊衣冠墓一拜,“大哥,逢诵是谁的孩子?”他让宿遗去问过逢诵的身世,可这个儿子不靠谱,有意瞒着他。 “故人之子。”戚离笑道:“怎么?他在天界惹上麻烦了?” 灼华避开他后面的问题,“。。。你怎么会有凡间的故人?” “以凡人为故,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那又是何等的故交,重到让你以自身仙骨救人?”天族仙骨何等重要,每损一分都是将自己拉向混沌。 “天宫事务繁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戚离轻易的看穿灼华,不愿再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事不必再挂在心上了。” “有些事?是指谣歌的婚约?是我继承了天帝之位?亦或是你离开天界独居盈泽墟?戚离,你这是安慰我吗?这么多年你不入天宫避不见我。。。” “好了,”戚离打断了他,释然一笑:“都说了,有些事不必挂在心上了。” 灼华喉结一动,“其实,应该是我无颜见你,是我辜负了你的嘱托和期望。” 戚离缓缓摇头:“好了,师父面前,别让他老人家担心,华儿,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其实,神也有自己的信仰,“你没有辜负我与父帝的期望。”哪怕明知其已经烟消云散数万年,“盈泽墟的梨花还需要为兄打点,我先走了。”在心里,仍愿意相信,总有一缕念,还留在这世上。 “还有,我的人,可别让他在天宫受了欺负,你儿子不行,你,也不行。” “。。。” 经过千年,时常外出的太子做了归巢的凤凰,帮着天帝处理天宫事务,闲时带着逢诵一起修炼,亦或到人间看看。 久不与天宫联系的戚离神君也做了件巧妙的事。 这日,长息走进孤芳自赏,手中拿着一鎏金书函,“殿下,戚离神君给您的信。” 宿遗从奏疏上移开目光,先看了一眼身边的逢诵,才问:“给我的?” “是。”长息上前,将书函递给宿遗。 书函上写着四个游云惊龙的大字:太子亲启。看来确实是写给他的,宿遗在逢诵面前将信拆开。 宿遗看完后递给了逢诵,没有其他赘余的话,这是一封举荐逢诵到太子宫任职的书信。 这些天,天界有不少神仙揣测逢诵的事,宿遗出去时也偶有听到,流言这种东西不是打压捧杀就能消散的,戚离神君的这封信,让逢诵在天界落了名。 “戚离神君这是将他的爱徒交给我宰割了。” “。。。”逢诵不语,将书函交还给宿遗。 “不对,细看下来,怎么像是伯父在警告我呢。”宿遗忽然道。 “。。。”逢诵转身出了孤芳自赏。 宿遗没拦他,放下书函问长息:“这书函你从云霄殿拿的?” 长息答道:“听守门的天兵说,是戚离神君的凤羽送上来的,传的话是直接送到太子宫。” “是吗?神君竟然越过了云霄殿,这倒是有意思。”宿遗一笑,就是不知道父帝那里,是什么说法了。 被宿遗念及的天帝灼华对此事做到心中有数,不恼也不过问,由着逢诵跟着宿遗。美其名曰不与兄长计较,戚离带大的弟子让他儿子着了家,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将唯一的弟子“送”给了太子殿下,意外的,戚离神君开始时不时的出席天宫几个重要的宴会,每每现身,总少不得对宿遗和逢诵嘘寒问暖,倒叫灼华眼红不已。论修为,戚离比灼华多了四万年修为,论年龄,天界是不论的,从前他这个光辉的兄长,可没对他这般爱护有加,又偏偏,看上人的眼光那么一致。 四五万年前,天界昆仑山,白泽天尊仙府。 “天尊,天帝陛下命我等将二位殿下送到您手中教导。”云霄殿的直属天兵领着四万两千岁的大殿下戚离和三百岁的小殿下灼华到白泽天尊那里。 白泽天尊看着两位锦衣华服的天宫殿下,赞赏的点头,“他们二人本尊收下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天兵们不愿离开,“可。。。天尊,天帝命我等保护殿下,不得擅离。” “保护?哼,”白泽天尊不悦的拂袖,“是你们走,还是带着这两个小子一起走?” 天兵纷纷惊心,险些惹怒白泽天尊办砸了差事,“天尊息怒,我等皆是忧心殿下的安危,无意触怒白泽天尊。” “天帝若是信不过昆仑山,何必将人送来?”殿内忽然传出一道女声,接着一个灵动的女童从里面走了出来,乖巧的走到白泽天尊身边,“父亲。” 白泽天尊收起方才的不悦,一颗心都被女娃娃的一句话给化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便是白泽天尊最近才得的爱女,白泽一族所出唯一的后人,谣歌。 下面的天兵自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这。。。”办砸差事和殿下安危有恙,两者都是死罪。 谣歌像是读懂了天兵的顾虑,伸手指了指戚离,“他的法力可比你们几个高多了。” “。。。”天兵们呼吸一滞,“是,殿下保重,我等告退。”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这位白泽谣歌仙子说的确实是事实,已经四万岁的大殿下在天宫的天兵天将中,已无敌手。 天兵走后,白泽天尊瞥见小殿下灼华脸上布满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纠结,严肃着一张脸问他:“怎么?他们走了让你如此害怕不安?” 小殿下上前一步,摇头道:“天兵是一片好心,可是他们惹怒了师父,还曲解了父帝的意思,险些挑拨了昆仑山与天宫的关系,陷父帝与师父于不义。” 白泽天尊忽然来了兴趣,“噢?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心?” “这些天兵是父帝亲自指派跟着我与大哥,平日里十分尽责,忠心做不得假。” 白泽天尊点点头,又问:“本尊再问你,你如何知道是他们曲解了你父帝的意思而不是你父帝的本意呢?” “太子宫里有从无字天尊上脱印下来的拓文,父帝曾让大哥悉心教我铭记天界伊始各族的功勋,白泽一族功名最甚,父帝也最钦佩白泽的傲骨与洒脱,早就有心将我与大哥送来昆仑山,绝对不会对昆仑山有任何的质疑。” “哈哈哈。。。”白泽天尊大笑起来。此子是天资佳子,一番稚嫩的辨析,不但安抚了本尊,还为天帝表明了态度。 小殿下不解他说的话哪里不妥,引得师父大笑,迷惑的去看一旁的大哥。 戚离赞赏的看着他,“华儿,做的不错。” 白泽天尊笑罢,朝谣歌招手,“谣歌,过来见过两位师兄。” 谣歌听话的跑过来,甜甜一笑,与方才训斥天兵完全是两个样子,“谣歌见过两位师兄。” 戚离与灼华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位师父爱女,“师妹好。” 这里,就是他与戚离天命变化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梨花林,不是仿着十里桃花,就是最近学校里边的梨花,红叶李都开了很好看,就想着要是一大片看起来会特别心情舒畅,可惜学校里只有一大片樱花园,我的梨花林只能在小说里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月老一语成谶,太子殿下犯起桃花的厄运渐渐而至。 太子宫,孤芳自赏。 宿遗拿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茶杯,倒扣在桌面,再拿出两枚从云霄殿顺来的冥币,一正一反摆着,双手同时拿起茶杯盖上,施法快速的移动两个杯子。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动作一停,宿遗道:“进来吧。” 长息推门而入,将请帖放在桌上,道:“东湖公主请您去赴生辰宴。” 一听是公主,宿遗没打算看,继续移动桌上的杯子。 逢诵给面子的拿起拆开,闻到一股馨香,微皱眉头,扫了两眼又放下。一看就是公主亲自写的,其用心昭然若揭。 宿遗细瞧了逢诵的神情,微皱的眉取悦了他,漫不经心道:“一朵香的刺鼻的桃花,不必理会。”就算是东湖公主她父王生辰来请,宿遗都不一定去,何况这个小公主。 宿遗心情愉悦的将请帖丢给了长息,让长息下去。遂又指着桌面的两只杯子,朗声调笑道:“正面,去人间;反面,听你的。” 逢诵随手指了其中一个,宿遗欣然揭开,是反面。 宿遗就桌前坐下,拿着揭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逢诵唇边,问:“听你的,去哪?” 逢诵抿了一口,反问道:“为何喜欢去人间?” 逢诵喝了一口,宿遗便把杯子放下,换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无所谓喜欢,只是人间有烟火味罢了。” “其实...”宿遗忽然凑近。 “什么?”细微的荷香扑鼻,逢诵淡然问。 “只要有你陪着,去哪里都...”好。 “那便去人间吧。”宿遗话还未说完,人也还没退开,被逢诵这一句,怔的许久没回过神来。 上方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宿遗看过去,却是逢诵笑了:“凡间管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啊你,同我去了几回人间,学了些凡人的话不说,还学会取笑我了。”宿遗像是半点也不吃亏:“这可不行,待会下去,衣食住行,得算你的。” 逢诵正经笑了笑,道:“那...走吧?” 神仙下凡,除了有差事需要,不可使用法力,可落在太子宿遗身上,就成了不可使用法术扰人间安宁。 今日宿遗和逢诵去的,是凡界的临安,现下皇城之都。 “怎么想到来如今凡界的都城了?”宿遗看着偌大的临安城三字,问旁边的人。 不是你说随我去哪吗?这句话逢诵没说出来,只说了后半句:“都说高处始终不胜寒,想来看看。” 两人走进城,也不知逢诵哪里来的银子,带着宿遗在临安的成衣铺里换了身衣裳。 再出来时,俨然两位世家公子,宿遗身着金色华服,环佩玲琅,捻着逢诵几缕墨发绕指玩,空着的右手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七骨赤羽折扇,颇有几分风流浪荡的模样。反观白衣的逢诵,眉清目秀,恰似一股清流与宿遗形成对比。 悠悠的走在临安街上,频频引女子回首,男子侧目,自叹不如。 逢诵承担了在临安所有的消费,得意忘形的太子全然没有注意后头尾随了几个人,逢诵倒是没忽略后面的人,但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直到凡界的第三日,宿遗才觉得身后几名女子甚是眼熟,带着逢诵往偏处走,引出了身后跟着的三名女子。 巷道内,宿遗从那三人失落的身影后走出,噙笑问:“姑娘,跟了在下二人数日,可是有事?” 为首的姑娘亦是粉色锦衣华服,不难看出应该出自临安城的勋贵之家,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女,功夫不差。 “你是神仙吗?为何长得如此好看!”粉衣姑娘盯着笑着的宿遗,脱口而出一句。 宿遗摇着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骨赤羽折扇,回头看了一眼逢诵,又转回来,哑然失笑。 “公子何名?家住何方?”粉衣姑娘半矜持娇羞半紧张殷切的问。 “噢?姑娘问这个是何意?”宿遗摇扇淡然的问。 “我要你做我的驸马!”粉衣姑娘低头羞涩的说,眼角余光还不忘盯着宿遗。 宿遗心中颇感无奈,回头瞪了一眼逢诵,像是埋怨他选了临安,一来,他就又多了这么一朵桃花:“驸马?这么说来...你是公主?” 粉衣姑娘娇羞,旁边的侍女见机道:“我家主子是当真圣上最宠爱的泽珠公主。” 泽珠?一听封号便看得出这凡界公主确实得宠,“可在下并非尘世中人,且家中已然妻妾成群,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能做小,怕是得...拂了公主一番美意。” “你果然是仙!”粉衣公主眼睛一亮,随后释然道:“若你是凡人,本公主无论如何也是要定你的了,若你是仙,我泽珠就算做小,也要嫁你。” “。。。”摇扇的手一顿,宿遗无奈地道:“公主,仙凡不可相恋,凡界难道没人说过吗?” “这有何难!我这就回去,让父皇为我寻求仙之道,待我飞升之后,就能嫁给你了。”泽珠信誓旦旦的说着,仿佛曾经以为成仙这种痴人说梦的事,她能做到一般。 宿遗并未把嫁他一言放在心上,好心劝道: “姑娘,听在下一言,修仙于你,无缘无果。” 粉衣公主对宿遗的话不为所动,依旧自信满满的坚持:“不试试怎么知道!” 宿遗无奈笑笑,“你既认我为神,却不信我的话?” “我信,可我还是要试一试,我记得你这张脸,等着,等我成仙,定嫁给你——”话罢,带着侍女欣喜的转身跑远,连宿遗的名字都没再问。 “。。。” 女子一走,太子殿下开始秋后算账,“来凡间散心都惹了桃花,敢问逢诵仙君,责任在谁?” 逢诵挑眉,反问道:“方才宿遗殿下与那公主聊的不是很开心?” 这人还真是长本事了,一句两句还有自己对起来了。 逢诵适时为宿遗顺毛:“没帮你挡住这朵凡间桃花,逢诵愿意接受处置。” 一口气下去,宿遗觉得周身舒畅,又摇起手中的七骨赤羽折扇:“那便...为我沏一个月的茶吧。” 逢诵毫无诚意的行礼道:“逢诵,遵命。” 在下界玩了三日,天界也将近黄昏,临安逛遍,宿遗带着逢诵又回了天宫。 天门外,一绿衣女子截住了宿遗和逢诵。 “太子殿下。”绿衣女子敬畏的向宿遗行礼。 见来人衣着华丽,想也是某位掌管一方神仙之女,却只见他这太子,不见礼一旁的逢诵,宿遗心生不悦:“何人!也敢拦本殿的道。”这话各位丝毫不客气。 绿衣女子立即跪下叩头认罪:“太子殿下,小女是东湖王之女,方才是小女莽撞,还望殿下恕罪。” 从凡间上来,宿遗就收起了七骨赤羽折扇,听来人是东湖的,就猜到她是谁了。 宿遗单手负于身后,转身前道:“你的生辰宴,本殿不会去的。” “殿下,太子殿下,东湖心悦您,求您给东湖一个机会。”绿衣女子匍匐着,苦苦哀求道。 宿遗怜悯之心本就少,若是其他仙子,他尚且会劝解一二,可这女子方才竟全然无视天界仙君,毫无见地可讲,宿遗心下不喜,“心悦本殿?哼,不知所谓。” “东湖自知低微,配不上殿下,只要能陪伴殿下,让东湖做个侍女也好啊,恳请殿下垂怜。” 只要?这眼界还挺高。宿遗不再看这女子,收敛神色,对蓝衣仙君温声道:“逢诵,快些跟上来。” 逢诵避开这女子,跟着宿遗继续往天宫走。 “太子殿下!”东湖仍不死心,从地上起来后追着宿遗过去。 “公主,请止步。”逢诵拦住了她,禁止她靠近宿遗半步。 “逢诵仙君,东湖别无他求,只想常伴殿下。”东湖噙着泪恳请逢诵,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 “公主,眼下太子宫并无空缺的职位。”这句话算是堵了东湖说做侍女的心。 堂堂公主,虽不说多尊贵,也是父母捧着长大的宝,为了感情,卑微至此,逢诵觉得她很可怜,喜欢一个人没错,错的是为了自己的喜欢强加意愿来打扰他人。 “无名无分也好啊,东湖不在意的,只要能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东湖又求道。 逢诵听得眉头一皱,劝道:“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怎可因情爱一事抛却尊严,自甘卑微,又怎能将个人欢喜强加旁人身上,逼得殿下接纳呢。”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她爱怎么卑微怎么折腾,她自己高兴就好,可偏偏,容不得旁人来说:“住口,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指摘我?殿下空置东宫,身边没人伺候,本公主自荐枕席,你不为他谋划,反倒说本公主自甘下贱,安的是什么心!” 逢诵无奈的摇头,方才对她的那一丝怜悯也收了起来。此等女子,确实连伺候太子殿下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人鱼也敢在本殿的人面前放肆!”白衣身影忽折回,怒道。 什么时候神君弟子在天界眼里这般没有地位? 什么时候他宿遗的人被说做什么东西! 宿遗的怒火来的极快,东湖公主直接被震的腿软畏缩着跪了下来,颤抖着祈求:“殿下,东湖一时情急口出狂言,是东湖的错,可东湖对您是一片真心呐,恳求...恳求...”在宿遗冷冽的目光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下,东湖公主后面的话再不敢说出口。 太子发怒,惊动了看天门的天兵天将,不一会,八个天兵涌了过来。 对这种人气恼有何用?宿遗面带不屑,语气冷硬:“恳求?你以为,你恳求本殿就得答应吗?不过是近万年才冒出来的人鱼族的公主,也敢肖想龙凤一族,谁给你的胆子?你父王?还是你的族人?有胆招惹本殿,你看他们是不是有能力承受后果!” 东湖是真的怕了,她虽喜欢太子殿下,也肖想做太子的女人,可涉及父王和灭族,东湖怕了。 “不,不是,是东湖心悦太子已久,才会痴心妄想,不关父王与族人的事。”原本就已经惧怕的东湖,此刻已经全身软的快要跪不住。 “你痴心妄想便来此恶心本殿与逢诵仙君么?真是可笑,就凭你,便是为本殿端茶倒水,也是没有资格的。”宿遗继续冷声道。 端茶倒水?似乎是我的活。一旁的逢诵回过神来,想到了这件事。 太子殿下发怒,那些天兵没见过这阵仗,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宿遗见了,呵道:“你们干站着做什么?将人拖下去,遣还东湖,永生不得入天宫。” “。。。是。”太子发怒,天兵们没见过这阵仗,本以为东湖公主在劫难逃,没想到殿下居然没要了她的命。 一干闲人都走后,宿遗又训逢诵:“旁人都指着鼻子说你对我心怀不轨了,如此污名,你也能站在一旁叹她可怜,可真是怜香惜玉。” 逢诵老实挨了这句训,觉得生气起来的太子殿下,颇有几分...幼稚。“你若不是怜香惜玉,怎么会盛怒之下还将人放了回去。” 宿遗训逢诵从来不是真训,也不是真的气他,只是无奈至极:“娇生惯养的公主,一身毛病,但也本心未泯,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说几句狠话让她死了心便行了。” “可你说的话,着实也太狠了些。”逢诵直言道。 逢诵在情爱一事上没有经验,宿遗也不笑他,“不能给予她什么,就别让她还有念想。” 不能给予,就别留念想。逢诵喃喃念着这句话,:“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再去人间一趟。” 宿遗笑着点头,慢慢往天宫走去。 逢诵再次下凡,去了临安城皇宫。 泽珠公主寝殿,此刻凡界正是早晨,泽珠公主刚刚起身洗漱好,坐在镜子前化妆。 公主寝殿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惊了满殿的宫女,逢诵手一挥,宫女们都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泽珠察觉动静出来一看,对惶恐的宫女们道:“你们别怕,他是神仙。” 安抚了一群宫女,泽珠对逢诵道:“你是那日,他身边的朋友?” 这个他,两人都心知肚明,逢诵没有否认。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泽珠不明白逢诵的目的,心中隐隐不安。 “劝你放弃修仙。”逢诵直截了当的说。 “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吗?是不是他的妻妾介意?”泽珠失落的问。 “他没有妻妾,你,嫁不了他。” 听到那人没有妻妾,只是骗她的玩笑话,泽珠不免高兴起来,可听了下半句,泽珠的心又沉了:“为什么?” “他是天界太子,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原来他是这样的身份,一仙一人本就是难如登天,偏偏那人还是太子,就算她成仙,到天界怕是连个丫鬟也比不上,谈什么嫁?泽珠悲伤道:“不做正室,做侧妃妾室...不要名分,就陪着他,也不行吗?” 又是这样的念想。。。“他与你,没有姻缘,忘了吧。” “不,我不会忘了他的。”泽珠痛苦的道。 “为何不忘?” “我这辈子,只喜欢这一个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靠近他,哪怕毫无可能,我也要念着他,我不会忘了他的。”泽珠固执的道。 逢诵轻叹一声,指尖微动,一道蓝光没入泽珠脑内:“好好睡一觉,醒了,你就忘了他了。” “不,我不想忘了他。”泽珠执拗的不肯闭眼,可架不住法力的作用,昏昏沉沉的倒下,闭眼前,落下了两行清泪。 从此,临安城,再无人记得宿遗与逢诵。 作者有话要说: 脑残剧情,无法修补。。。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从前宿遗不常在天宫不知被纠缠的辛苦,偶热碰到走过来的天宫之人,只需疏离的看一眼说一声有公务在身越过去离开便好,如今除了在孤芳自赏批读奏疏的空档,其余时间无论走到哪,总有一些仙女神女凑上来,或抛花送红绳,或月下相约,惹得宿遗烦不胜烦。 幸好有逢诵在,那一身冷意让矜持点的胆子小点的仙姑不敢靠近,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那部分神女不但不怕逢诵,反倒缠着他询问宿遗的喜好和每日行程,倒让宿遗忍无可忍,时常带着逢诵到泠月湖底躲清闲,等招了若何将军的嫌后又去了盈泽墟戚离神君的梨花林里找一份清净。 天宫先那股神女这么多,日子这样将将过了五百年,仍是无一人能进得了太子宫的门,久而久之,大多人慢慢歇了心思。 但宿遗与逢诵二人·,并没有因这些神女消停了而清闲下来。 这日大早,宿遗让长息去水天一色请逢诵过来。 “今日天帝派了除魔的任务给宿遗?”过去孤芳自赏的路上,逢诵问着长息。 “这倒没有,只是出了件棘手的事。”长息早上接过言和送来的奏疏时,也很意外天帝竟将那件错综复杂的交给了太子殿下处理。 “嗯?何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事?”在以前,宿遗从不会这么早便叫他来,看来是真的遇到棘手的事。 “这。。。”长息面露迟疑,“仙君还是听太子殿下说吧。” 逢诵走进孤芳自赏就看到面色泛苦的太子殿下,“宿遗,怎么了?” 循着清冷的声线望着那抹蓝色,宿遗撑着脑袋愁着道:“天罚宫的天尊留下书函一封离开了天界,说是去无归期,父帝将此事交给了我处理。” “降羽天尊?”逢诵问。 “是啊,上古獬豸降羽天尊!獬豸辨是非,识忠奸,天界鸿蒙伊始便掌管法度天罚,在凡间也颇为推崇,如今,为了一只贪嘴的饕餮,跑了。” 这位降羽天尊是从天书上脱出的那一只,天书上记载着的神兽,有的绵延后代福泽万世,比如龙凤一族,有的兴盛又衰,比如白泽一族,但獬豸,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只,不曾娶妻不曾有后,一直至今。 只是,天尊一直在天界的天罚宫,怎么这事发生前从无只言片语? “天界如今都在传,降羽天尊对那只饕餮有求必应,什么美食的都想捧到面前一讨欢心...”宿遗边说边看着逢诵,将手中收到的奏疏递给逢诵。 逢诵快速看完,漆黑如墨的冷淡眸子一缩,握着那锦帛,愣在了那里。人已经跑了,才传出这些,未免有些匪夷所思。“饕餮?” 见蓝衣仙君总算有了反应,宿遗解释道:“饕餮本是天书上的神兽,与其余神兽一同脱出天书,因为好吃贪婪且没参与神魔大战,便没划在天界,一直活动在其余五界,没出过乱子天界也没干涉。” “降羽天尊喜欢,弃了天罚宫去追妻也无不可,甚至还算是一段佳话,可偏偏,那只饕餮是公的,这...这天尊竟然...” 宿遗不说,逢诵也差不多知道原委了,天界数千万年未曾动情的降羽天尊爱上了一只饕餮,且化身是个男人,旁人看来觉得也没什么,天界太子看人看事都很淡然,可偏偏对情爱,尤其是断袖,无法直视。 宿遗的心情像吃了黄连一般苦,逢诵只道:“月下老君曾说,情爱之事,无关男女。” 满腔惆怅,就像全数修为打在了昆仑山的轮回镜上毫无反应,宿遗不想谈论断袖之爱的事,抬手招逢诵过来。 逢诵配合着走到宿遗身旁,刚坐下,那颗脑袋就靠了上来。这几百年,宿遗已经养成了习惯,累的时候就喜欢逢诵坐在他身边,借他肩膀靠靠。 “不过,这样也好,论辈分,降羽天尊比父帝都高了不少,若是与神女婚配,他日有了子嗣,我少不得又多了个比我年幼的长辈,如今跟了饕餮,倒省了这桩麻烦。” “你打算如何处置?” 从他进门开始,宿遗就一直在与他细说降羽天尊的事,天尊身份,饕餮身份,追妻佳话的字眼,完全不像是为这件事苦恼,说到这里,逢诵倒觉得这人是在装可怜,像是有事托付于他,难道。。。 逢诵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偏头看向肩头的人。 “处置什么?”那人恰好也望了过来:“与天长存的天尊呐,父帝就是不好处置,才丢给了我,天宫那群老神仙都没有异议,无非就是让我找个人顶上去罢了。” “所以?” “所以...天罚宫掌事一职,我寻摸着,就交给逢诵仙君吧!” 那股不好的预感成了真,天界太子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件事发愁,原来,真正的打算在这里。 天罚宫掌管天界法度,兹事体大,非一般人能胜任,天界众仙因戚离神君与天帝的纠葛,对神君礼周而不亲近,对逢诵这个弟子更是看轻,即便逢诵跟在他这个太子身边,于那些人而言,只要太子未继任天帝,这逢诵也不过是个跟着太子降过几只凶兽,平定几场骚乱的仙君,宿遗觉得,逢诵不应该被埋没,别人越是轻待他,他就越要将他捧到云巅,让旁人仰望。天罚宫,就是这么一个能最快树立威望让六界都不敢再轻视他的地方。 “宿遗你...”逢诵是个聪明的人,宿遗的那番苦心他明白,但也不全明白。 逢诵没说完的话宿遗也不想听,头依旧枕着,双手也借势圈住逢诵:“就当是为了我。” 被人环住的感觉很奇妙,隔着纱绫雪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逢诵没有推开这双不怎么用力的手。宿遗望着那双如墨的眼,不敢问也不想深想,墨眸下的那颗心,是不是会怪他用私心困住他。 “好。”逢诵答应的很平静。 宿遗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这几百年来,他说什么逢诵都不曾拒绝过,也不曾问自己要过什么,好像逢诵什么都不求,就一直护着他,跟着他。 逢诵点了头,宿遗一封举荐函递到了云霄殿灼华那里,本以为这事还要些日子,谁知这回天帝当天就下了批,逢诵入主天罚宫的差事落成了。 天界虽然有议论,但质疑的声音从未在云霄殿上出现过,一时间,逢诵成了天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掌管法度一职至关重要,文书下来的当天,逢诵便去了天罚宫。 太子宫的天兵们很明显的察觉,太子殿下有些不对劲,作为掌事仙官的长息也察觉了,一直守在孤芳自赏外面,望着里头的太子宿遗。 这是五百年来第一次,宿遗身边没了逢诵,心想情谊这东西,当真是对人的,千年前与折欲相交,降魔兽,论修为,闹深山,搅洞庭,什么事没做过,到后来偶然得知真相,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将坦诚收回来,却贪恋那一点温暖不肯狠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直到两百年后各自被召回,才发现,原来也没有那么不舍,哪怕三百年后再见折欲都能波澜不惊。 可逢诵,是他亲手将他送去了云巅,送离了太子宫,才第一日,他竟觉得失去了什么,胸口有些闷,有些疼,好像回到了四百岁时母后身归混沌之际。 四百岁之前的太子宿遗让天后操碎了心,不肯好好修炼,不肯好好习字,天帝却说宿遗像他年轻的时候,年幼顽劣一点无可厚非,所以从来都舍不得罚,这个恶人只能是天后做。 可突然间,这个对自己严厉的母后就要永远离开他了,他都快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不可置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一直以为天上飘着祥云,是天界有佳骨之子诞生,却原来,七彩的祥云象征着吉兆,五彩的,是神的死亡。 就是一个天上飘着五彩云的午后,天后让宿遗坐在身边,叮嘱了很多很多的事,很琐碎,平时宿遗都不爱听,那次却真真切切的一句不落的听完。 “宿遗今后要好好修炼,莫要因为修行受旁人欺凌。” 虽是小小太子,可天将里,他少有敌手,宿遗知道别人比不过他,但母后说的,他听进去了,好好修炼了。 “母后不在,宿遗莫仗着你父帝对你的宠爱胆大妄为,目无法纪。” 宿遗心想太子殿下总要威风了才有威严,若是不嚣张,那些仗势欺人的仙还以为他好拿捏,可母后说的,他听了,不再犯事。 “那些老神仙虽然迂腐,但都是勤恳友善之辈,待人须知礼数。” 宿遗心想那些老神仙里,除了两位老君,什么都束缚他这个太子,管的太宽,真的没那个好脾气对他们以礼相待,可母后说的,他听了,此后再见他们,哪怕实在不喜他们碰上时面上带了疏离,也都守了礼。 “宿遗终有一日长大,莫再给你父帝添麻烦,学着为你父帝分忧。” 后来宿遗也做到了,不在天界惹事不给天帝添麻烦,明着随性妄为,实则五百岁时便去了凡间历练,八百岁开始为天帝分忧。 天后说着天帝,又说起来一个人。她说她想起了昆仑山里的谣歌,那个前月神,美貌又温柔,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行事果断的白泽之女。说起那个女人时,受万人敬仰羡慕的天后眼里,露出来钦佩与向往,好像回忆了很多往事,宿遗就靠在母后的怀里听着。 “若她还在,这天宫怎么会有我妃临的一席之地。”这么露骨的一句话,宿遗没有听出嫉妒,只觉得在她母后的心里,那个她,才是应该站在天后宫的那个人。 “若是她有儿子,定会比宿遗还要聪明,还要出色。”做母亲的,怎么会承认别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好,尤其是骄傲的天后,可见那位前月神谣歌,有多完美,完美到天后都自叹不如。 忽然他的母后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不,不对,宿遗,去把你父。。。” 母后应该是想找父帝说些什么,父帝就在殿外,只要他喊,父帝就会进来,母后就能把话说完,但,来不及了,他母后的身躯开始消散,他慌了,他没有动。 “遗儿,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你父帝,告诉言和,告诉长息,不要藏在心里。”母后没有在意消散的仙体,又一遍一遍对他说:“宿遗,你记着,若是日后遇到狐族,离他们远些,千万不要相信狐族的话。” “记着,狐族是最狡诈阴险的族类,他们贪图安逸,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永无纯和的真心可言。” 天后妃临,他的母后,她说的话他都听了,唯有这最后几句,他当时手足无措没有放在心上,满心都是母后消失的恐惧,却在一百年后遇到了折欲,两百年的深切体会,他终于想起母后说过的那几句话。 不要相信狐族,他们永无纯和的真心可言。 可对逢诵,又是一种什么感受呢?五百年的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的人,那人全身冰凉,拥住都感受不到暖意,可偏偏有一颗炙热的心,让他生出了贪念,终究,雏凤不能久困深山,戚离神君教养他千年尚能放手,他宿遗又怎么会折了他的翅膀,可对他,到底不同于折欲,放的干脆,却怎么也不能舍得彻底,是啊,放的太干脆,都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愿意去做那天罚宫的主人,天界的执法者。 宿遗在孤芳自赏坐了一整夜,手中握着那回醉酒失态后就被他收起来的簪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或许是那点冷冽,那抹蓝色身影,或许是还想问上那么一句,但流去的夜告诉他,等不到,也问不了。 天界的夜布了又收,宿遗在天色出现亮光时靠在榻上睡了过去,门外的长息察觉没了动静将院子里的天兵遣散开去,免得惊扰到太子休息。 第13章 第十三章 宿遗醒来时,看到玉冠束发身着蓝衣的逢诵坐在榻前,抬手按着眉心。怎么会出现幻觉。。。 逢诵主动开了口:“天罚宫法度造册太多,昨日看着便忘了时辰,抱歉,让你等了一夜。” 逢诵带露归来,回到太子宫找宿遗时被长息叫住,“逢诵仙君,太子殿下还未醒。” 虽有疑虑,还是没去打扰宿遗,回去水天一色换了身衣物,才有些不放心的走到孤芳自赏。等看到宿遗手中的簪子和那盏未灭的灯,才知宿遗等了他一夜。 宿遗放下手什么都不想说,将逢诵拽了下来,让他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手用力的抱住他。突然被拽到榻上趴在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子殿下身上,逢诵有些不适应,挣扎着想起来,宿遗却是更加用力,声音沙哑的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逢诵听到果真不动,任由宿遗这样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闻着那淡淡的荷香。 逢诵曾是怨灵,阴邪之灵,被戚离祛除怨气后得火凤的仙骨化身,然而因着前身,所以体温比旁人低,从前宿遗抱逢诵都是轻揽轻放,这会却像铁了心要将他的身躯捂热,紧紧抱着逢诵,不说话也不放手。 直到真的能从逢诵身上感受到热度,宿遗才撤回了双手,放逢诵起来。起来后逢诵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襟,又帮同样爬起来的宿遗穿戴好衣物。 宿遗也想不起这五百年来是什么时候起,一向亲力亲为自理日常的他,会偶尔让逢诵为他整衣戴冠。 刚睁眼看到逢诵的那一瞬,以为是错觉,待听到他的声音,就产生了一种念头,想禁锢他,将他永远留在身边,这念头一出来就疯狂的蔓延,仿佛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脉都在叫嚣着别再让他离开太子宫,现在冷静下来,却好像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逢诵为宿遗束发戴上了那只玉簪,“往日都是我陪你处理事务,如今,可否...换你陪陪我?” 宿遗拿住逢诵还放在他玉簪上的手,“奉陪到底。” 天界的仙女仙童又聚集在太子宫外的玉雕柱下议论,瞟着金辉的殿门说这里头白日又空置了,千年前太子宫空置是因为天后魂消,而这次,则是因为逢诵仙君。 起初,太子殿下在宫里批完折子后,就会去天罚宫寻逢诵仙君,或者天宫事少时,逢诵仙君会早些回太子宫,可一来二去两人都忙的多寻的少,太子殿下索性早上便与逢诵仙君一同去了天罚宫,太子宫的事务在言和仙官送到太子宫后吩咐长息仙官一应搬过去。 天界的法度天条真的是多,多的太子殿下瞧着都头疼,心想自己这算是给逢诵挖了个坑,同时埋了两个人,一叠叠的法度堆着,没个几载根本看不完,也难怪那天逢诵看的忘了时辰。 好在逢诵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记得,也不用循环往复的一直看,不然,他真的是... 太子宫每日送来的事务不多,长息都是捡着重要的送,宿遗看完后总会凑到逢诵对面,陪着他看,等逢诵看累了,顺手拿着法度天条一条一条的念给逢诵听,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消除他内心那一点坑了逢诵的惭愧。 因此,天界又多了一件奇闻,经过天罚宫时,若幸运的,便能听到太子殿下朗朗的念书声,虽然念的内容是天界又臭又长的法度天条。 这事天帝也听说了,这日处理完事务空闲下来,想起这桩事就往天罚宫去瞧瞧两个小辈,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太子念天条的声音,带着稀奇古怪的心思走进去,却看到宿遗坐在桌旁,一本正经的念着,新上任的天罚仙君逢诵已经靠在一旁,睡着了。 宿遗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天帝,起身行礼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言和见了忍不住侧目,让天帝莫要吵醒一个臣子,也只有太子殿下会是如此行径了。 天帝什么都没说,眉头都没皱的带着言和退了出去。 逢诵已经睡着,宿遗也不念了,许是真的太累,宿遗将他放置到内殿的榻上,逢诵也没醒来。 借着逢诵睡熟,宿遗打算去云霄殿走一趟,方才天帝来过,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这个做儿子可不能当他没来过。 到了云霄殿,宿遗才知自己扑了空,天帝离开天罚宫并没有回云霄殿,但想来也不会耽搁太久,宿遗就在云霄殿内等着。 云霄殿金碧辉煌,陈设的用具皆是上等,但因天帝喜好太少,所以置放的东西不多,宿遗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书案上压在文书底下露出的半截书签。 翻开堆叠的文书,才看清书签的原貌竟是一只梨花,用了龙凤一族特殊的法术,哪怕梨花里面的灵气散尽,仍保持了原貌,没有一丝损坏,被人细心的夹在一纸陈旧的文书里。 文书被损了一半,像是被法力生生划成两半,字迹也被晕染,宿遗用了全数修为方才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是昔日月神谣歌的婚书,婚配的是谁,婚定的日子,不在这半纸文书内。 是谁他不想去深究,母后已去,左右这些都是父辈的旧事,宿遗施法还原了书案上的一切,没再等天帝,又折回了天罚宫。 天罚宫内,逢诵已经醒了,宿遗不在也没问,独自看起天条来。 “我不过去了一趟云霄殿你便醒了,当真是少眠。” 蓝衣墨眸抬头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白衣太子。原来是去了云霄殿。 “在其位谋其职,怎么能偷闲太久。”清冷的声线里飘过一丝波动,白衣的宿遗已经在身旁坐下。 淡淡的荷香飘进心间,耳畔响起温润好听的声音:“看了这么久,不头疼吗?” 这等数量的公事,倒还不至于让逢诵头疼:“还好。”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接着额间就传来暖意,宿遗学着平时他所做在给他揉按,虽是头一回,但舒适度真的没的说。 宿遗抬着手给逢诵按了一阵,就被逢诵拿了下来,想是怕他这样举着,手臂会酸疼。 宿遗空下来的手,又伸去桌上将法度天条拿起递给逢诵,蓝衣仙君顺手接下,细细阅读。 宿遗也拿起一本闲书随便看着,天界的闲书记载的都是些神仙的风流事,宿遗翻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想放下,觉得还不如那些生硬的天规。 这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百年他是怎么待下来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不自觉的往旁边看去,一个人时,习惯了闲云野鹤到处走,有人陪着时倒舍不得日晒雨淋了,只要看着这双如墨的眼,就想靠近,说不出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这双眼睛可以陪自己很久很久,厌不了,舍不得。 被盯得太久,逢诵也看了过来:“怎么了?” 四目相对,也不知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宿遗的眼睛闭了又睁,语气坚定地道:“逢诵,明日我陪你去吧。” 墨眸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拒绝,也肯定的道:“好。” 这五百年里,每隔一百年,逢诵都有一天会向宿遗告假,独自离开天宫,去做什么,逢诵没说宿遗也没问,人人都总会有点自己的私事,他也由着逢诵,等他主动说的那天。 可五百年里,他没等到逢诵开口,有一次却偶然瞧见了。逢诵那日独自外出,宿遗恰好落了闲就去了泠月湖底度化那个执念太深的若何将军,在回来的途中看到站在昆仑山下跪拜的逢诵,那虔诚的模样,像是在祭拜什么人,宿遗就干脆停在那里等逢诵。 后来逢诵欲言又止的,宿遗也没介意,只道想说的时候便说。时到今日,逢诵依旧没说,但也什么都没瞒着,宿遗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昆仑山上应该有对逢诵十分重要的人。 如今又到了祭拜的日子,宿遗想陪他一起去。 昆仑山下,逢诵朝山上的方向,跪下行礼,宿遗也跟着跪拜。 太子宿遗,这一生不跪天不跪地,却甘心跪这昆仑山。一拜下去,宿遗忽然握住逢诵的手,一起跪完三拜。 跪的干脆,起的也利落。逢诵为宿遗拂去腿间衣物上沾的尘埃与碎屑,却意外的遭到了头顶上方那人的调笑:“方才咱们这样,像不像凡间的拜天地?” 宿遗是存着什么心思说的这句话他不知道,他只看到弯腰的那抹蓝站了起来,拧着眉头道:“不要胡说。” 宿遗也不在意,依旧笑着,“好好好,我不该在你祭奠先人的时候胡言乱语。” 逢诵停住,问:“你为何不问我祭拜的是谁?”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宿遗收起笑,正色道:“不过,我能问一句别的吗?” 逢诵转头看他,“嗯?”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何时阻止过你问什么? “为何五百年了还不能说?” “还不到时候。”逢诵道。 宿遗继续追问:“何时才算到时候?” 逢诵想了想,“时候若是到了,师尊会来找我的。” “师尊?”宿遗一惊,“此事与戚离神君有关?” “是。” 得到一半答案后,宿遗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法度天条那部分已经看完,剩下的,就比那些有趣多了。” “天罚宫的造册,一成是法度天条,九成是被处置的神仙卷宗。你说的有趣,就是剩下的那九成?” 那些法度天条他和宿遗看了好些时日,现下还有九成的卷宗。从前天罚宫一直都是降羽天尊管理,那些卷宗记载后就搁置在一边,从未归类整理,如今他们接受,怕是有诸多麻烦在里面。 宿遗笑笑,“呃,原来天界已经处置过那么多神仙,倒是让我意外。” “。。。” 两人拿着些天宫的话题打趣,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前来祭拜带的东西。 却不知后方的竹林里,藏匿着一抹红影,面上哀婉,眼里也带着伤:宿遗,五百年了,你何时才愿转身看到我? 折欲像他的母后,通体鲜红,是火狐的血脉,只有尾巴上带了一抹金色,藏在葱翠的山林里,本只要随意扫一眼就能轻易发现,可眼前的太子与仙君,笑得灿烂十分惬意,哪里会发现身后的狐族少主。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已经远去,折欲还站在林子里独自出神。 “大哥!大哥?”一只白狐在林子里飞奔,跑到折欲身前就变幻了人形,欢喜的叫着。 收回前视的目光,折欲侧目看着身边的少年,敛去眼里的哀伤,道:“折心?你怎么来了。” 折心,狐族的小少主,与折欲不是一母所出,但两人感情不错,折心喜欢缠着折欲。 折心没有回答折欲的话,就着刚才折欲落目的方向看去,转而又看了回来:“大哥在这发呆,是在看天界太子吗?” 被看穿的折欲也不恼,嘴角噙着笑道:“没有,四处走走罢了,倒是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仔细父王罚你。” 折心毕竟还小,话头被折欲一挑便绕过去了:“这回不是偷跑,父王恩准的,我同父王说新练会了隐身术要给大哥看,刚好大哥不在,我就找了出来,父王瞧见了也没拦我。” “你啊,既然如此就回去吧,刚好看看你最近有没有用心修炼。”对这个弟弟折欲也有些头疼,真的对他的练会一说不抱希望。 果然,折心听了大哥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大。。。大哥这是什么语气,不相信折心吗?” 折欲无奈的扶额,“没有--大哥怎么会不信你。”他这个弟弟,修行的天赋仿佛天生被鸡啄过般,实在。。。 “真的吗?”小折心可怜兮兮。 “。。。真的。” “那就好。”折心立即笑逐颜开,“那大哥指点指点折心如何?” 如果遇见宿遗那年如沐暖阳,分别那年搔首踟蹰; “你啊,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吧。” 如果再相逢是冷若寒冰,那。。。 “好勒,大哥看我的。” 折心就是那三百年里,唯一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温暖。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日,太子与仙君都告了假,逢诵在天宫多年,许久没回盈泽墟,宿遗寻思着该去盈泽墟探望戚离神君,刚与逢诵说了个头,就被否决了:“师尊不在盈泽墟,去了只是徒劳。” “嗯?”宿遗有些好奇,逢诵日日忙着,又怎么会这么肯定戚离神君不在盈泽墟。 逢诵出言解释:“人间此时正是百鸟出巢的季节,师尊必定在凡间。” 宿遗记得逢诵说过,戚离神君在寻一孤鸟,“难得今日告了假,不如我们也去趟凡间吧。”冬去春来,百鸟出巢,也是一番不错的景色,与逢诵一起去瞧瞧,听起来不错。 “好。” 宿遗好像没在逢诵口中听过,对他说不好的话。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在天际划过,眨眼间落在洞庭湖畔。洞庭湖宿遗并不陌生,从前他可是再三踏足了这里。湖畔琴声回荡,不绝于耳。身形落定,两人双目望向湖心,就看到一抹不张扬的红。 宿遗笑道:“还真是巧啊。”湖心中央,恰好是戚离神君在抚琴。 逢诵点头,看着湖心,湖四周的鸟听着琴声飞来,落在湖中的亭上,戚离弹奏的,正是宿遗从前送的《空山鸟语》。 此曲得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奏出,百鸟来朝的效果更佳,连宿遗这只金凤和火凤化身的逢诵都忍不住与之共鸣,定住微微荡漾的心神,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往湖心飞去,打算去拜会戚离神君。 百鸟得到的共鸣更甚,围着戚离不断的飞着,凑拢又散开,等逢诵与宿遗落在亭中时,就看到衣冠凌乱发间飘着几片白羽的狼狈神君。 逢诵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这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并无异样,“师尊。” 可宿遗是第一回 见,本能的就笑了出来。 红衣的火凤长臂一挥,整理了仪容,发间的白羽也落了下来,精致的玉容带上一抹怒意,宿遗这才吓得止住了笑,行礼拜会:“伯父。”心中在寻摸着这事该如何是好。 龙凤一族动怒,惊天动地,尤其这只还是火凤,天帝发怒是血染云霄殿,这神君一怒,他不知道。 “逢诵,带宿遗回盈泽墟,按老规矩办。”戚离云淡风轻的说着。 “。。。???”没有想象中的血雨腥风,逢诵便乖乖拉走了宿遗,留下戚离神君一人。 “逢诵,这样真的没问题?”宿遗有些忧虑的问身边的人,要知道平日里戚离神君都是叫他诵儿,几乎从未叫全名字的,还有,按老规矩办是什么意思?哪个老规矩? “。。。”逢诵觉得自己变了,“有问题的,到了你就知道了”学会了卖关子。 从此,天界又出了一桩奇闻,掌天罚的逢诵仙君与太子宿遗行踪飘忽,每日早晨必在盈泽墟,午后才回天宫处理事务,有急事时也是太子宫的长息仙官来寻。 可叹长息仙官原先还被天兵们担心逢诵仙君一来他会失了地位,现在,他直接成了两人两宫的管事仙官。 “逢诵,今日我方知,这半片梨花林有多大!”宿遗洒下一片仙露,抹了把额间的汗,对同样拿着仙露浇灌梨花林的逢诵叹道。 “千年前,还没有这么多,辛苦你了。”逢诵也有些无奈。 是了,两人正在受戚离神君的罚,负责浇灌盈泽墟里这半片梨花林,原由,自然是因为那日洞庭湖心宿遗那一笑。 就着一棵梨花树下而坐,“能和你做这等风雅的事,哪里会辛苦,左右神君也没限时日,不如今日就到这吧。”宿遗一边对逢诵说着,一边招他过来。 逢诵放下手中盛仙露的器具,信步走向宿遗,刚坐下,温润的气息飘过,肩上有了重量。 宿遗靠在逢诵肩上,问着逢诵身上淡淡的香味,从前他辨不得这香味,只觉得好闻,今日细细闻着,闻出了一股梨花的香味。 梨花的香味极淡,不探在鼻翼间闻上几瞬,根本闻不出来,而若是贪恋闻得久了,那股香味就散了。如同主人般,若即若离。 眼下还在春季,这片梨花林才长出新芽和骨朵,宿遗心思横生,纵身一跃,坐到了一棵树身粗大新芽抽绿花骨朵也诸多的梨花树上,又叫逢诵一同上来。 面对明明有些累却还在折腾的太子殿下,逢诵自然选择奉陪,刚在宿遗那处梨树枝上坐下,宿遗就靠了过来,这回不是靠在肩上,直接枕到了逢诵的腿上。 “这梨花林浇灌起来麻烦,但景致确实没得说。”即便还未开花,也令人心旷神怡。 逢诵抬手拿着一小支梨树枝,叹道:“从前,这片梨花林是花开四季的。”随着这句话,逢诵的心思飘了很远,穿过时光,仿佛回到了他还是怨灵的时候。 宿遗明白,这个从前,必定是逢诵还是凡界胎灵的时候,梨树林四季花开是因为戚离神君用盈泽墟内天然灵气加上自身修为保梨花常开不败,而为逢诵化身后,损了仙骨,无力维持这梨花开遍四季,这才一年一开。 宿遗忽然有个想法,同逢诵讲道:“今年的梨花得我们浇灌,想必花开的早些,不如过几日咱们找酒仙讨个酿酒的法子,等梨花开时,摘些回去酿成酒。” 逢诵也不说别的,只道:“梨花酿酒,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在天宫他只见过桃花酒,凡间也有梅花酿,这梨花。。。 宿遗并为罢休,继续道:“没听说过才好,咱们开这个先河怎么样?左右戚离神君的梨花开着也是一时之景。” “好。” 得了应允,宿遗心情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颇好,惬意的靠着逢诵,眼神不由自主的随意瞟着,不瞟还好,一瞟就看到正往盈泽墟内走的戚离神君。 戚离在凡间弹奏了半个月《空山鸟语》,将鸟族问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他想找的那只孤鸟,只能收手回来,刚到盈泽墟就看到藏匿在梨花林里的红衣男子,虽身上有龙族气息遮掩,但他不可能看错,那是火狐的血脉,眼神看着的方向,是宿遗与逢诵所在,察觉到被他发现后那只火狐便失去了踪影。 戚离走到树下时,宿遗与逢诵翻身下来。 “师尊。” “伯父。”两人几乎是同声。 戚离微微点头,“宿遗,你随我过来。”。 一路跟着戚离来到书房,宿遗那颗心才微微放下。 戚离一双桃花目望过来,问:“你怎么和狐族扯上关系了?” “嗯?”宿遗有些不明白。 戚离就着刚才所见道:“刚才回来时在梨花林外见到一只火狐,一直看着你与诵儿,诵儿不可能结交狐族,那只狐狸必定是冲着你来的。” 说到红狐,宿遗便知是谁了,也不瞒着戚离:“伯父说的想必是狐族大少主折欲,那是宿遗五百岁时认识的,结交过两百年,后来,只是偶尔见过几次,不曾深交。”至于今天折欲跟着他与逢诵,往日他或许会觉得是巧合,但如今,他不会这样想。 戚离听得眉头一皱,心里不太高兴,眉目间闪过恼意:“若有什么纠葛早些说清楚,若是伤到了诵儿,就算你是灼华的儿子,我也不会放过。” “伯父放心,我不会让旁人伤害逢诵一丝一毫。”宿遗郑重承诺。 戚离听得一声淡笑,直言道:“你以为旁人能伤到诵儿?” 原来洞庭湖当日怒意外显的戚离神君不是真正的动怒,此刻才是。 宿遗听到这句,心头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戚离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双桃花目直直的望着宿遗,逼得他无处遁形:“这世上能伤到诵儿的,唯有你太子宿遗。” 宿遗想说他不会,不会伤害逢诵,可再想想,他又凭什么这样说,一直以来,不是他这个太子性子有多好,而是逢诵在迁就他,或许就在他的不经意间,已经伤过逢诵。 戚离继续道:“火狐一族,于逢诵,有杀母之仇。” 什么!宿遗很少听逢诵说起自己的母亲,因为他是死在腹中的,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毁了诵儿生母的,恰恰就是你那位狐族朋友,大少主的生母,狐族的狐后。”字字珠玑,戚离说的很清楚。 “逢诵的过去,你该是知道的清楚,虽说上辈子的恩怨不及人子,但究竟要不要了结这一切,我会等寻到诵儿的生母后,悉数告诉他。” “轰”的一声,宿遗只觉得脑内炸开,混乱一片,“宿遗明白了。”这书房他再也待不住,“宿遗会护好逢诵,旁人不能伤他,我亦不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宿遗被师尊叫走,逢诵有些担忧,便站在书房外的梨花林边等,是以宿遗一出来,他就看到了。 “宿...”一声宿遗还没叫出口,就被那白衣玉质的太子紧紧拥住,整张脸埋在他的颈间,逢诵改而问:“怎么了?”没去推开也没去回抱,双手就这么自然垂下放着。 紊乱的呼吸喷洒在颈间,逢诵全身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紧张,左胸下的那颗心,都不自觉的升了跳动的速度。 两人就这样维持一个姿势僵持着,戚离走近都没发现。 许久,宿遗才放开了逢诵,笑道:“逢诵,咱们回去吧。” 逢诵点点头。一旁的戚离不忍一直被二人忽视,轻咳了一声。 “师尊。” “伯父。”又是异口同声,只是逢诵面色不变,宿遗瞧着,有些尴尬。 戚离看了一眼逢诵,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仿佛在一旁站了那么久就是看了一出无需感慨的戏。 回到天宫后,两人改为步行。 “师尊方才找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难受?”逢诵见四下没有天兵经过,便问了宿遗。 “今日我方知,当日越过云霄殿送到我手里的那封书函,原来真是警告我的。” “嗯?”不知为何宿遗忽然提到五百年前那封书函。 宿遗不想欺瞒,也不想给逢诵徒增烦恼,只含糊的说了句:“戚离神君怕我在天界欺负你,警告我呢,我们本是朋友,平日里却总是你迁就我,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我没有迁就你。”逢诵一本正经的道。 宿遗也不知该说逢诵什么是好了,“你啊你,初见时冷若冰霜,处久了才知那不过是表象,你最是心软。” 天界众仙都在传,新上任的天罚神君公正不阿,手腕果断,一张冷脸摆着旁人想求情都放不下身段。 逢诵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宿遗的呢?初见时这人眼里心里都带着疏离,一颗心冷清的很,处久了才知那是孤寂,费尽心力才不让人触碰的孤寂。 “是你自己看错了。”逢诵道。 “今后不会看错了。”宿遗忽然问:“逢诵,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 逢诵不解:“怎么忽然这么问?是师尊和你说了什么?” “没,只是有时候,母后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入过你的梦?”宿遗一片怅然。 “没有。”逢诵微敛双眸,“我甚至都记不起母亲的容貌。”他母亲去转世时,它还只是没有自我意识的胎灵。 “你没想过去找她吗?”逢诵的生母已经转世,哪怕不记得他,也还是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找到,而他的母后。。。 逢诵轻轻摇头,“她既然已经转世,我又何必让她想起上一世的恩怨纠缠。” 原来如此,“那,你有没有恨过什么人?” “嗯?恨?” “对,恨。”仿佛知道逢诵的困惑,宿遗道:“比如那些欺凌过你的仙侍,比如曾经抛弃你和你母亲的男人,亦或是让你失去至亲的人。” 逢诵仍是摇头,“你曾说过,世上一切都有因果,或许是经历这一切时的我太小,或许是这一切已经过去的太久,凡间的事,早在师尊为我化身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 “就好像,师尊与天帝,他们也在慢慢的放下。” 太子宫已近,宿遗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梨花过几日就开了,咱们去找酒仙要个酿酒的方子吧!” “好。”逢诵点了头,然后,天界太子与天罚仙君又去酒仙那里做了一回学徒,学酿酒。 第15章 第十五章 新学到手的本事总是让人忍不住跃跃一试的,宿遗与逢诵一人一半学了个九成,转头回太子宫就备了东西酿酒。 神仙酿酒自然没有凡间那么繁琐,不然一身法力便没了用武之地,法术的光辉在二人指尖流转,以太子宫凤凰花为引酿制的酒正一滴一滴的落入透明的雕花杯中。 长息站在一旁长叹,制花酒以凤凰花为引的,太子殿下也是头一份了,真是有些心疼这满院的凤凰花。 杯满之时,流光覆过,酒还在一滴一滴的出,宿遗却不再亲手盯着,腾出来端起两杯新制的凤凰花酒,递给逢诵一杯。 两人几乎是同时放到唇边细啜一口,逢诵面色如常,宿遗咽下去后,不由大受打击:“好苦。” 宿遗喝过很多仙酿,后劲烈的,味道软绵的,香甜甘醇的,这苦酒,还真是第一回 。 逢诵对这酒不做评断,出言安慰了宿遗:“酒引特殊,味道自然与旁的不同。” 宿遗并不甘心接受这个现实:“凤凰花为百花上品,没道理如此,将你那杯给我。”话说的是问逢诵要,手却已经伸过去拿,又是放到唇边喝了大口,不一会又呛着全都吐了出来,弯腰低头咳着。 逢诵急忙扶着宿遗给他顺气。一旁的长息忍不了别过脸去,太子这番模样他还是不看为好,更甚的是,太子殿下喝了逢诵仙君的酒,似乎饮的位置,都是逢诵仙君的唇沾过的。 宿遗哪里会去管长息的心思,他只觉得苦,苦到了心里,这算什么?越是高贵之花,越是苦涩难当吗? “这富贵之花,还真是不能拿来消遣,只能远观呐...”这话说的多无奈,逢诵自然听的清楚。 逢诵细声安慰他:“放心,梨花酒必不会让你失望。”梨花是冷冽之花,与太子宫的凤凰花截然不同,虽是云泥之别,但制酒必不会差的。 逢诵给宿遗递了一杯甘甜的仙露,尽数喝下之后,“。。。怎么越发苦了?” “是吗?”逢诵轻声一问,拿过宿遗没喝完的那杯凤凰酒又喝了一口。 “你这是干什么?陪我一起苦吗?”宿遗缓了会口中的苦,无奈的道。 逢诵接着将那杯凤凰酒尽数喝下,“嗯,陪你。”这酒确实很苦,逢诵一杯喝下去,就真的像有一肚子苦水。 “吐出来,快吐出来。”逢诵这一杯下去,险些吓坏了宿遗,左手抚上逢诵的背,急忙阻止,但对方喝的太干脆,他只是徒劳:“你...哎,我本是说笑,这下倒好,很苦吧。” 逢诵抿了抿唇,很坦诚的道:“确实很苦。” 苦酒都被喝下,宿遗没别的法子,只能学着给逢诵倒了杯仙露。 逢诵认真的喝下,半晌才道:“方才,真不应该给你倒那杯仙露。” 宿遗愣了一下才听明白,原来喝了仙露越发觉得苦,不是他的错觉。 “也不知道这苦味多久能消,你这陪我苦也陪的不相当啊。”他只喝了一口足的,逢诵却喝了一杯。 逢诵什么也没说,收拾掉盛苦酒的雕花杯,瞥见还在滴的器具,问宿遗:“剩下的,还酿吗?” 宿遗急忙摇头,收回法力,停了酿制。这酒,如何也不想喝第二回 。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太子宫都没传过膳食,据太子宫天兵所说,太子殿下与逢诵仙君恨食了,不仅如此,以后凡是太子宫的菜品,都不许带有凤凰花。 凡间梨花落尽之际,恰好盈泽墟的梨花林漫天雪白,宿遗带着礼和逢诵去盈泽墟看望戚离神君。 “师尊。” “伯父。”两人又几乎是同声。 戚离神君这一生只收过逢诵一个弟子,盈泽墟没有其他人,宿遗和逢诵来时,戚离正在弹琴。 闻声琴音戛然而止,“你们来了,坐吧。” 宿遗看了一眼逢诵,逢诵点头坐下;宿遗拿出此次带给戚离神君的东西,“这是宿遗近日新得的曲谱,名为《倦鸟知还》。” 知道戚离一直以来在找什么,宿遗运气不错,又找来了一本引鸟的谱子。 戚离接过后,宿遗也坐了下来。 戚离认真的翻看了一会,将这本《倦鸟知还》拿在手中,对二人道:“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在天宫酿了凤凰酒。” “是。”逢诵答道。 不愧是曾经闻名六界的大殿下,这话险些让他没法接,“伯父真是消息灵通。” “所以,你们今日带礼前来,是打上了我盈泽墟梨花林的主意?” 宿遗心中无奈一笑,伯父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个问句,还有这个你们,怎么听都是在指他一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确实是想向伯父讨些梨花。” “诵儿,天罚宫待的可好?”戚离忽然问向旁边的逢诵。 “回师尊,一切都好。” 戚离点点头,还是看自己的徒弟心情比较愉悦。 已经自行拆穿两小辈来这里的意图,戚离也没打算为难他们,“去吧,除了南边那一株,你们想要多少便摘多少。” “待酿好之后,送一坛到盈泽墟来。”宿遗和逢诵出门前,戚离神君又加了一句。 “是。”宿遗欣然同意。 走在梨花林里,宿遗闻着淡淡的梨花香,随手折了一枝吐艳的梨花别在逢诵衣襟上,满意的点头。 “南边那株梨花,有什么故事?”宿遗问。 “我也不清楚。”逢诵转了个方向,“但是可以带你去看看。” 宿遗跟着逢诵走了许久,几乎是越过了盈泽墟这半片梨花林,才停在一株树身颜色极深,花瓣略带了点殷红的梨花树下。 宿遗细看了几眼,这棵树除了花的殷红以及树身色深外,藏在这片梨花林里没什么特别,几乎是很难发现。 “这树。。。”宿遗狐疑的神色忽然变了,不是没有特别,“我道为何盈泽墟只有半片梨花林,原来还有半片就是养在这一株里。” 原来盈泽墟的梨花林是完整的一片,“这株梨花,是戚离神君自身精血所养?”一半用神养,也就是他们看到的这半片雪白,一半用心养,多年心血,就在这一株上。 “不是精血,是师尊的心头血。”逢诵抬手触碰这株梨花树,梨花树似有所感,花瓣上的殷红又深了一些。 他的这位伯父,看来是天界中,身上谜团最多的人物了。 不过,既然是别人的秘密,他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去探究,“走吧,去摘梨花。” “嗯。”逢诵收回手,那树梨花的殷红即刻淡了下去。 戚离神君让他们随便摘,宿遗也没客气,大半日,宿遗和逢诵身影散布大半个梨花林,到收手时,两人皆是手中再放不下任何东西。 好在这二人虽然摘的开心,也长了心眼没就这么抱着一堆梨花回太子宫,否则免不得又在天宫一时引为奇谈。 还是太子宫的庭院中,逢诵拿了套新的制酒器具,按照上次凤凰酒经验后改良的方子开始和宿遗酿酒。长息也在一旁候着,很明显,这次长息的脸色好太多,看来也是相信自家太子殿下和逢诵仙君。 三人守着院子里这番天地,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即将成功的梨花酒上,全然不知太子宫外已渐渐聚着仙侍。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花香?不对,酒香?也不对。。。” “这味儿好像是从太子宫飘出来的?”一仙侍猜测道。 另一人猛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太子宫的小厨房不在这边啊,现下也不是用膳的时辰,这里头,在做什么?” “嘘。”那仙侍小声道:“你们不知道吗?逢诵仙君今日不在天罚宫,太子殿下也不在。” “然后呢?” 那仙侍从袖子里拿出一枝开的娇艳的梨花,接着小声说话:“你们看。” “梨花?哪来的?” 仙侍点点头,“我捡的。” “???”众人不解。 “这是太子殿下落下的。”仙侍慢慢解释道:“今日太子殿下带着逢诵仙君去了趟盈泽墟,回来带了满袖梨花。” “刚刚长息仙官又去了一趟酒仙那,我猜啊,殿下是在制梨花酿呢。” “梨花酿?”旁边的仙侍忽然拔高了声音。 “...” “你们聚在太子宫外,议论什么?”几人身后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本就小心翼翼的仙侍们被这么一吓,连忙转过去,见着来人立马跪下,“拜见天帝。” 慌忙之下,仙侍的那枝梨花掉落在地上,刚才叫住他们的言和上前拾了起来。 天帝看了一眼,认出确实是盈泽墟的梨花。 今日批阅完奏疏,带着言和到外面走走,竟又遇到了和太子有关的事情。 言和惯会察言观色,此时见天帝神情,立即对这群跪着的仙侍下令:“聚在太子宫外议论,成何体统!都散了。” “是。”仙侍们如释重负。 人都走后,天帝带着言和进了太子宫。 最先知道天帝来了的,是站在一旁的长息。 “参见天帝。” “。。。”宿遗转过身来,“父帝。” “见过天帝。”逢诵恭敬的行礼。 天帝灼华也闻到了这似花非花,似酒非酒的香味,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怎么?太子宫和天罚宫不够你们忙活,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宿遗轻笑,他知父帝意不在他们偷闲,而是这制酒的引,“回父帝,盈泽墟的梨花开的娇艳,等花期一过,就那般凋谢委实可惜了些。” “你倒是惜花。”灼华敛收了威严,“若是惹恼了戚离,就是本帝也救不了你。” 天威之下,总有人情,戚离这个兄长是板上钉钉的。 宿遗瞧着,这二人没仇吧,“父帝放心,这梨花,是征得伯父同意的,并非不问自取。” 灼华微皱着眉,“你叫他什么?伯父?” “父帝之兄长,不就是宿遗的伯父吗?”宿遗挑眉一笑:“难不成,宿遗叫错了?” “哼。”灼华瞪了他一眼,也没驳斥他。心中倒是差异,戚离竟然会舍得把那片梨花林给这两人折腾。 灼华已经出来半个时辰,一会还要召见风神,便没再多待,到底是看自己的太子太闲,吩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言和去搬些奏疏给他,临走前还吩咐了一句:“别忘了送一坛到云霄殿。” “。。。是。”父子过招,倒霉的都是儿子。 这可苦了太子与仙君,有了凤凰花的前车之鉴,宿遗酿制梨花酒的时候万分小心,先尝了个味,才决定酿制五坛,如今还没酿出来就被要了两坛去,剩下的,都不够他与逢诵喝上两回。 是以到最后,宿遗一脸心疼的亲自给盈泽墟与云霄殿送梨花酿,剩下的三坛封存在孤芳自赏房间内暗格里,因为两人口中的苦味没全消,舍不得喝那三坛酒。 往后每年,春暮夏初盈泽墟梨花盛开之际,宿遗都会与逢诵去盈泽墟向戚离神君讨要梨花酿酒,年年都改了方子酿制,或是去人家亲自采买百姓家的稻米,或是去瑶池收集每日清晨生出的露水,或是去观音的紫竹林里借要几根蕴含灵气的紫竹,就连酿酒要用的火都换成了凤凰涅槃的真火。 太子与仙君花了这么大功夫,梨花酿的味道也越来越好,越来越不同,因着孝心,每年都会往盈泽墟和云霄殿送上一坛。 哪怕是五百多年过去,泠月湖底的若何将军依旧没能离开,化去魔障,也有幸喝上了宿遗亲自酿制的梨花酿。 作者有话要说: 到实验室没带电脑,手机操作,不知道是不是段落空格错乱(?i_`) 第16章 第十六章 逢诵看完了天界法度天条后,天罚宫倒没那么忙了,剩下的九成卷宗,逢诵只需得空时看一些,不得空搁置到一旁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天罚宫的事务,因私仇伤了上仙和气以及贪恋凡间触犯天条的,逢诵按法度天条批罪令下刑罚就行,施刑罚的事情自然不用他这个天罚仙君亲自观刑。 反观太子宫,那边倒是忙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盛世太平,天界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月老每日都要到太子宫走一遭,奉上一些生辰帖,由他算过姻缘,再由宿遗批下成婚的日子。 牡丹花仙恋上了八仙的吕洞宾,追了八百年终于得到回应,向月老递了姻缘线征求婚配; 观音坐下的童子莫名其妙被水神的女儿掳去,仓促间观音菩萨也找上姻缘宫为童子配姻缘; 还有那只出逃的獬豸降羽天尊,追回了饕餮后,不回天宫倒向姻缘宫索要姻缘;这些杂乱的喜事,折腾的宿遗再也不想看到红色,不想见到月老,一如当年太上老君不想看到他一般。 那些事情原本月老就能自行处理,如今都送到他这儿来,分明就是他父帝与老君觉得他太闲。 可他一点也不闲。 说不想见,宿遗就真的不见了,将太子宫交给了长息看着,只有言和交过来的正经奏疏才会放到宿遗手里,批完奏疏后,宿遗索性揣着两坛梨花酿,到天罚宫里陪逢诵看卷宗。 天罚宫是天界神仙都不想去的地方,除了一座宫殿金碧辉煌像模像样,其他地方,可都是刑罚和关押的地方,里头不知躺过多少犯了过错的神仙的尸骨,是以就算月老知道太子在哪,也不想上天罚宫,只能再次拿起那只被自己丢开的朱砂笔重新埋头。 今日的天罚宫有些不同寻常,宿遗与逢诵坐在里面喝梨花酒,却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凄惨又隐忍的凄吟声。 宿遗喝了几口酒,兴致缺缺:“今日这是在施罚?” 见宿遗不喝了,逢诵也停了下来,回答道:“嗯,风神之子恋上凡人,不惜妄动法力更改他人宿命,按天条,正在剔除仙骨打入凡间。” “鸾陈?”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幼时与这风神之子交过手。宿遗如果没记错,风神只有一个儿子,因为凡人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唏嘘:“风神嫉恶如仇,独子得了这个处置,不敢找你的麻烦,难道会放过一个凡人?” 逢诵摇摇头,这些他不清楚。 外面的声音停了,宿遗放下酒杯出了天罚宫,正好看到被剔除仙骨后的风神之子鸾陈被天兵押解着。 “且慢。”宿遗叫住了一行人。 “太子殿下。”押解的天兵停下来行礼。 抽去仙骨不再为仙的鸾陈看到一身白衣,身后还有缓缓走来的蓝色身影,拖着虚弱的身子叩首行礼:“拜见太子殿下,逢诵仙君。” 宿遗抬手免了他的礼,问:“落得今日下场,你不后悔?” 鸾陈摇摇头,眼神很坚定:“有什么可后悔的?鸾陈不悔啊。” 宿遗再问:“你保下了那个凡人?”这个保,不仅是保他人间安宁,更有他父亲风神的报复。 提到那个凡人,鸾陈眉眼间染上了笑意。 又是这种笑容,宿遗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一个神仙甘愿抛下一切去追寻。 “他现在很幸福,用不了多久就会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怕我routi凡胎,只要我活着,父亲是找不到他。”鸾陈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那个人了,时到今日,他也不需要去追究这些了。 “鸾陈此去,再无重返天宫之日,宿遗殿下,逢诵仙君,二位保重。”鸾陈的声音虚弱无力,可生来的桀骜与话语里传达的善意与恭祝,宿遗与逢诵都听得清楚。 宿遗颔首,放天兵他们过去,亲眼看着天兵将人投进了轮回镜,从此天界再无鸾陈少神。 逢诵与宿遗回到太子宫时,夜神已经布了两轮夜色。到内院时,宿遗没让逢诵回水天一色,拉着他进了孤芳自赏。 宿遗走到书案后的暗格前,拿出一坛陈年的梨花酿,那是第一年酿制的,一共五坛,送出去两坛,这么些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年,喝了不少梨花酿,最初的那三坛,两人一直没动。 除了一坛梨花酿,宿遗还拿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斟满,就着窗外透过来的月色,两人对酌。 宿遗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逢诵,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傻子?我母后是,为了父帝禁锢在天后宫,最后身归混沌;” “若何将军是,入魔障之痛,囚于湖底之苦,母后死了他都不肯解脱;” “戚离神君是,为了那一只孤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满怀希望,又落了一场失望;” “鸾陈更是,为了一个凡人,废了法力除了仙骨,若非他是风神之子,怕是连命都没了...” “到后来,我发现孤独的天帝也是,你知道吗?我以为至少,父帝是聪明的。” 宿遗的脸上有了醉意,逢诵忽然有些心疼他,放下酒杯过去扶他,手刚碰上他的,宿遗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你知道吗?云霄殿的书案上,有一支梨花签...父帝很用心,护的很好,”说到那只梨花签,宿遗迷醉的面上闪过惊慌:“母后入天宫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那支梨花签。” “戚离神君有一片梨花林,还用上自己的心头血灌养,哈哈哈...父帝也藏着梨花签,你说...” “宿遗,别想了。”宿遗越说神识越崩溃,逢诵不忍他这样。 “你说他们求什么啊?什么都求不到,什么都没有...” “逢诵,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我不想做个为执念孤苦的可怜人...” 逢诵取下宿遗手中的酒杯,将他扶到榻上,想为他散下发丝,抬起的手还未碰到就被抓住,转眼又被宿遗拽到了床上,紧紧的抱着。 宿遗抱过逢诵很多回,浅浅一抱或紧紧相拥,逢诵都不曾回应过。 “逢诵,我不要太子妃...”耳畔是揪心的喃语。 逢诵忽然想起,从前宿遗说过,他什么都不需要求,只想晚点继位。 他不想继任天帝之位。 逢诵轻叹一声,抬手抚平宿遗皱着的眉,终是忍不住在他额间落上一吻。 “不会的,宿遗,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荷香就在鼻翼之间,逢诵的面上终于不再冰冷,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像极了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 是什么让宿遗成为一个合格却又藏拙的太子殿下?又是什么让宿遗看似风光实则孤苦?或许是在旁人的羡慕中发现天帝对天后敬而不爱,或许是看到站在顶端俯瞰万世的天后背后悄悄落下了泪,或许是天后突然寂灭,或许是天界众仙的阿谀奉承让他觉得可悲,亦或是因为折欲... 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是过去了。 宿遗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手臂依旧紧紧抱着逢诵,逢诵就让他这么抱着了,但到底不忍心这样压着他一晚,稍微动了动,将两人掰成侧卧的姿势,就这样睡了。 许是宿遗昨夜微醉时就被逢诵制止了再喝,第二天早上,宿遗先醒,头也没以前醉酒那般难受,察觉到怀中抱着个人,大吃一惊,待看清是逢诵时,更是大骇,别过脸去闭着眼平静自己的呼吸。 逢诵浅眠,宿遗一有动静他便醒了,察觉宿遗的异样,掀开锦被准备下榻。 在起身那一瞬,宿遗伸手拉住了他,“再陪我躺会吧。” 逢诵来不及点头,又被抱了个满怀,双双躺在榻上。 宿遗贪恋般闻着逢诵身上似有如无的气息,千言万语都在心中:若是此生只做太子该有多好,任性也好,胡闹也罢,身为太子,我才能选择,不择妃立子嗣,有你陪着,可以慰藉,可以取乐,可以一起痛,一起喜,胜过父帝拥有的一切。 逢诵安静不语,只是听着宿遗的心跳声,陪他躺着。陪他,是这几百年里,他唯一做过的事。 最后,逢诵打破了这份宁静,“头疼吗?”宿遗抱着他好一会了,见他还没起身的想法,以为他因为饮酒而不舒服。 “没有。”宿遗的脸贴在逢诵肩膀的衣襟上,许是贴的太紧,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瓮声瓮气。 听得逢诵脸上泛起笑意,“言和应该过来找长息交接了,还不起吗?”逢诵的言下之意是,宿遗你该起来批阅奏疏了。 “。。。”果然太子殿下也不能任性啊。“起吧。” 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穿衣声,门外的长息松了一口气,殿下终于起了。 逢诵推开门,让长息进来放早膳,“逢诵仙君晨安。” “嗯。”逢诵应了一声,准备往外走。 “不用早膳了吗?”宿遗依旧穿着一身白衣,越过长息问准备去天罚宫的逢诵。 “不用了。” 逢诵去的快,宿遗一个人在孤芳自赏吃早膳,吃完后,让长息把奏疏拿来。 “今日又有哪些琐碎的事?”看之前宿遗问了一句。 “殿下放心,今日的奏疏不多。” 连着好些日子,天帝云霄殿的奏疏一大半都送到了太子宫,每每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宿遗完全有理由怀疑父帝这是在罚他。 长息把奏疏递过来,确实是不多,封赏的,添乱的,算起来就十几本,不由得让宿遗起疑,“云霄殿出了何事?” 长息思及方才言和的神色,猜测道:“言和来送奏疏时,天帝正在召见断命神官,许是天宫哪位位高的神仙即将历劫。” “历劫?”说到历劫宿遗就想起了一个人,“说起来,若何将军历劫,就在这两百年了。” “你去将我的护灵衫找来。”宿遗吩咐道。 护灵衫,是昔日一位凤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族天帝为救先天不足受不住天劫的太子,以半数修为倾注在自身灵羽上,化为庇佑穿戴在那位小太子身上的一件神物,用来保护小太子成长,同时可保仙体不被天劫和同源法术伤到根基。 此后,这件神物就被传给每一位太子,十万年前此物本在大太子戚离身上,自小殿下灼华诞生后,戚离便将此物送给了灼华,到如今,在宿遗手上收着。 父帝怎么会这么早就召见断命神官,断命神官究竟算到了谁要历劫?到太子宫送奏疏一事并不急,且今日奏疏不多,父帝为何在云霄殿有要事时让言和离开? 不对,父帝这么做,倒好像是特意支开言和,可言和谨慎,口风紧的很,这天界应该没有谁的天劫需要避着他,除非,是天胄的天劫。 预知天胄的天劫有违天道,每算一次,悉知者皆会被天道反噬,除了断命神官和天帝,几乎没有神能受得住,难道父帝是为了保护言和才支走了他? 可天胄的天劫,据他所知,最近应当没有哪位需要历劫才对。 宿遗还在推测间,长息已经将护灵衫找来。 护灵衫是件认主的神物,没有固定的形态,根据每位太子的喜好化作一件衣物,到宿遗手里就是一件雪缎白衣。 从承袭太子位后,这件护灵衫就成了藏品。宿遗想,既然他度化不了若何,不如用这个保他安然无恙,可还得想个法子让对方接受。 宿遗让长息将护灵衫搁置在房里的屏风上,吩咐他另一件事:“你替我去看看,云霄殿断命神官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长息的办事效率很快,等断命神官从云霄殿出来,立即上前将人逮住,三言两语的打探消息。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天帝下了命令,断命神官也不愿多说,只说大概是有惊无险,已经找到对策。 宿遗听了这些,稍微歇了心思。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天界近百年十分热闹,天帝举办了蟠桃宴后又打算举办欢乐宴,邀请的都是下界于六界社稷有功的族类之主。 主办这次宴会的是天界的琉璃仙子与有经验的蟠桃仙子,大宴一共持续三日,除了十二生肖在列的族类,还有森林草原的王族,以及狼族鸟族狐族。 前两日被天帝勒令过的宿遗,也比平日早些时辰来到宴会。 “今日太子殿下倒是来的早。”蟠桃仙子迎宿遗时,不禁调侃着,笑弯了眉眼。 宿遗也不在意被调侃了,按着逢诵的肩膀将他推过来,“好不容易拉了逢诵来,怎么好让他在外面待着。” “。。。”原本逢诵确实不在参加宴会的名单上,是宿遗趁逢诵还没出门去水天一色将人拉过来的。 “逢诵仙君待殿下真是极好。”蟠桃仙子真心感慨道。 宿遗放下搁在逢诵肩上的手,随意摆了摆,“噢?怎么成他待本殿好了?” “逢诵仙君对殿下可是有求必应,比西天的佛祖还灵验呢。” 蟠桃仙子与别的仙子不同,本该是轮赏论功的仙桃,被宿遗点化成形,对宿遗心存感激,没有非分之想,又比其他仙子与宿遗亲近几分,是以开起玩笑来,倒是无伤大雅。 宿遗想了想,似乎真是如此,待去看身边的人,却见他神识不在这里,双目盯着宴会厅里面。 “你在看什么?” 听到宿遗问话的声音,逢诵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看着白衣玉人,“折欲来了。” 方才与蟠桃仙子打趣的笑凝在嘴角,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既然狐王有心退位,他是狐族的少主,来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想来,自上回折欲来过太子宫,宿遗也有五六百年没见过折欲了。 可折欲,却不是没见过他,耳畔回荡着戚离神君字字珠玑的话语,宿遗拉着逢诵的衣袖,越过蟠桃仙子走了进去。 蟠桃仙子心思巧,知道宿遗太子与逢诵仙君交好,便将两人的席位安排在一起。 欢乐宴随着天帝到场后而开始,宴会上,推杯换盏的事宿遗和逢诵参半,酒却回敬了双份,一时之间两人皆是开怀,满座的族王来参加天界的宴会原本有的心中欢喜有的惴惴不安,但此时注意力都被太子与仙君吸引了去,宿遗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折欲。 “太子殿下,逢诵仙君,折欲敬二位一杯。”一杯酒推在身前,折欲还是一身妖冶的红,嘴角噙着温暖的笑。 虽然是生硬的“太子殿下”一句称呼,被他喊出来,仍像是朋友之间打招呼。 逢诵拿起酒壶为宿遗和自己的酒杯满上,举着酒杯回敬了过去,“折欲少主请。” 折欲先干为敬,喝完后还讲酒杯倒过来,滴酒不剩。 宿遗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敬完酒折欲也没多在宿遗的席位前停留,走回狐族席位前,深深看了一眼逢诵。 逢诵因掌管天罚宫,近几百年在天宫的地位非往日可比,想巴结讨好的人也多了,下届的仙,当然没有错过欢乐宴这个大好机会。 纷纷上前给宿遗和逢诵敬酒,逢诵承袭了太子宫一贯作风,来者不拒,回敬双份,敬他一杯的,需还喝两杯。 但今日宴饮的族仙太多,到中途,逢诵觉得这里闷,和宿遗说了一声出去走走。 因着天帝出场后已经离去,这场宴会就是太子打理,宿遗抽不开身陪逢诵,只能让他一人去散散步。 逢诵一走,也让折欲抓到了机会。等有心与宿遗搭话的百鸟王尴尬走开后,折欲走了过去,“宿遗,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好。”宿遗这回没有拒绝,“正好有事要问你。” 宿遗带着折欲走到宴会厅后的庭院中,因着受邀的族王都在里面,这里倒是没人。 有些话折欲想了很久,觉得需要和宿遗说清楚,可到了这四下无人时,他更想听宿遗的事:“你要问我什么?” 折欲始终带着笑,宿遗却笑不起来,“你要对逢诵做什么?” “。。。”折欲将对宿遗的笑收了三分,眼里压抑着的暖小渐渐冰凉,只有嘴角还噙着一些,“怎么这么问?” 可就是这一点,在宿遗看来都觉得可笑,“你真不知道?” 脑海里划过什么,快到折欲根本抓不住,挂在嘴角的笑凝住,原来,宿遗在怀疑他。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对逢诵没有兴趣。” “没有最好。”宿遗松了一口气,连宿遗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你要与我说什么?” “哈”折欲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如何。” 感谢你,赐我一场凌迟。 “我很好。”时隔快一千年,宿遗早已做不到与这人推心置腹。 “那便好。”折欲六神无主的呢喃了一句,片刻后神色清明。 “如此,咱们回去吧。”回到宴会上去。 折欲点点头,跟着宿遗返回宴会,“宿遗。”折欲忽然叫住他。 “嗯?”宿遗停下来看他。或许宿遗早就看出折欲有话对他说。 “没事,走吧。”折欲淡淡一笑。 “嗯,走吧。”但折欲既然没有说出口,他就不会去问。 宿遗回到宴会时,逢诵已经回来,看到他身后跟着折欲,也没问他去做了什么。 因着喝多了酒怕逢诵难受,宿遗再没说过和逢诵喝酒的话,拿起桌前的仙露给逢诵倒了几杯。 这厢给逢诵倒了仙露,抬眼时,折欲好像在看他,一双含着暖意的目,宿遗只一眼,就别过头去继续同逢诵说话,没有注意到折欲的那份暖意里带着微微的不甘。 第二日,太子殿下依旧参加这欢乐宴,这回不全是喝酒,还加了些节目助兴,宿遗都没兴趣,依旧只顾着同逢诵聊天喝酒,醉了让长息来接人。 第三日,却是没有太子殿下了,宿遗同逢诵偷了酒仙私藏的酒,醉的不省人事,两人东倒西歪的睡在孤芳自赏。 天帝一听,气的摆驾太子宫,无奈太子未醒,感受不到天帝的怒意,最后殃及了酒仙,被罚去喝凤凰酒。 这厢气的发抖的天帝只能吩咐言和去送下界的族王离去,然后自个到天界走走,消消气。 天界就属天后宫旁的瑶池风光最好,天帝平日里去的也只有那一处,今日气着了也不例外,却意外的在瑶池旁看到了一个红衣少年。 仪态不端的靠在树下,像是醉了酒,天帝走过去一瞧,发现是只火狐。 眼前的光被挡住,折欲不适的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长身玉立,身穿金色华服的威严男子,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立即起身行礼:“折欲拜见天帝陛下。” 来人行礼报了自己名讳,灼华也知道他是谁:“欢乐宴已散,狐王已经离去,何以狐族少主还滞留在此?” 天帝不论在哪里,都自成一派威严,折欲却只敬不怕:“陛下恕罪,折欲今日醉了酒,闯入了这仙境休憩片刻,父王想必是以为我早早回了狐族,生生错过,折欲失态,还望陛下海涵。” 这双眼睛,让天帝先前的气都散了干净,既然人已经在这里,也不至于将人赶走,就着瑶池旁的亭子里坐下,摆摆手让折欲也坐着,“你是红狐佩灵的孩子?” “回天帝陛下,正是。”折欲答完话,坐在天帝不远不近三尺距离的位子。 “那你母后可有与你说过,从前昆仑山的事?”确定他是故人之子后,灼华的威严去了三分,目光柔和不少。 折欲眯着眼笑,仿佛母后被提起是件多么欢愉的事,“母后很少说起昆仑山的事,只是时常在我与折心面前说起她从前的主子。” “主子?是指白泽天尊之女,月神谣歌?” “嗯,母后常说世上再找不到像月神那般聪慧毓秀的神了。”折欲一边笑着,一边像是回忆般说起月神,那神情,仿佛月神就是他钦佩感激的神。 “哈哈哈”灼华听得大笑出声,“月神可从没把你母后当下人,是你母后太谨慎了。” “是吗?”折欲装的不敢置信,“难怪母后每次说起月神,总夹杂了旁的亲近之感。” 亲近?可惜,昆仑山已经封山万年之久,月神谣歌,已经万年没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你既是狐族,为何身上会带有龙族的气息?”不再提及从前的旧事,灼华问了点别的。 天帝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但问出来的还是第一个,“回天帝,说来惭愧,折欲幼时天资极差,父王母后为折欲寻了一颗龙珠助于修炼,此后数年都未离身,兴许是因此沾上了。” “竟是如此。”灼华无意再问,“天色不早了,本帝让言和送你下去吧。” 折欲起身行礼:“多谢天帝陛下。” 宿遗醒酒后,被天帝叫到了云霄殿。没给看座,站着受训。 “宿遗你可知错!”灼华面色严肃,问宿遗。 “禀父帝,宿遗知错。”宿遗老实乖觉的道。 “你倒是干脆,堂堂太子,竟在宴会上烂醉不醒,简直胡闹!”宿遗认了错,天帝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宿遗不答,将头低下。态度好,就什么都好说。 灼华瞧着宿遗的模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心中一叹,嘴上无奈地道:“你难道看不出父帝的用意吗?” “宿遗不知。”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灼华竖目瞪着宿遗,怒火又跑了上来。 宿遗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灼华盯着他看了一会,退了一步,也不想再多说:“罢了,太子殿下与天罚仙君酒后无状,明日去天罚宫领罚吧。”这罚,自然是天界普通的鞭刑,起惩戒的作用。 “。。。”祸及逢诵,宿遗始料未及,却也无可奈何,这情,求了无用,天帝要迁怒,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没办法。 鞭刑算是天界最轻的刑罚,宿遗倒不怕这一顿罚,逢诵也不在意,到天罚宫时,两人都淡定自若。 天帝迁怒,众仙无法,宿遗也没有办法,但有一人有。 太子与仙君受罚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盈泽墟,无事不上天宫的戚离神君化作真身,穿过天门闯进了云霄殿。 凤翎擦过天际,天门一道红影划过,“火凤?这是戚离神君闯宫?”天兵一发现便准备提枪去追。 守门的天将镇守天宫多年,早已见过风浪,“做什么!站住。”出言喝止了欲动作的天兵。 “将军,戚离神君闯天宫了。”天兵答道。 天将走过去对着那傻天兵脑门一拍,“什么闯宫,戚离神君是天胄,天宫本就是他的地盘。” 天兵觉得好像有点道理,“那。。。将军,咱们真的不管吗?” “管?你想怎么管?火凤的速度是咱们这种天兵天将追得上的?” 小天兵又挨了一记手刀,连忙缩头吃痛嗷叫了一声。 “行了,好好看着天门。”守门天将大声吩咐道。 “是。” 戚离一路畅通进入云霄殿,落在殿中化为人形,带着薄怒看向正在批阅奏疏的灼华。 灼华放下奏疏抬眼,“你怎么来了。” 原是有些生气,见到灼华后就消了,出声问他:“华儿还真是不听话,竟然忘记大哥说过,我的人,你不能欺负的?” “你!”原来是来算账的,“他们犯错,本帝还罚不得吗?” “错?不过是小孩子不胜酒力耽误了些时辰,这也算错吗?”戚离笑着反问。 “。。。”他这位大哥还真是没变,无论大事小事,总能这么四两拨千斤的,让别人无话可说。 也是,若不是有这本事,又怎么能让父帝放他离去,改让他灼华承袭帝位。 思及往日种种,灼华放软了语气:“所以,大哥今天来,是为他们俩求情?” “你这么忙,哪有空闲听我求情?”戚离说着便转过了身,“我来带他们回盈泽墟。” 话罢,走出了云霄殿。 灼华无力的压着那些奏疏,这世上,能用长辈身份压着他的没几个,偏偏戚离是那几个里面年纪最轻,血缘又最近的一个,许是顾及什么,放任戚离带走宿遗和逢诵。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罚宫施刑从不放水,哪怕受刑者是他们的主子和太子殿下,他们也没手软。天帝原定的是每人十鞭,戚离赶到时,两人已经挨了五六鞭。 戚离挥开即将落在宿遗和逢诵的鞭子,下了命令:“剩下的,不用罚了。” “是。”没有口谕,没有旨意,天罚宫的天兵们就在戚离这句话下住了手。 戚离神君何许人也,天门守将拎得清,云霄殿拎得清,天罚宫也拎得清,拎不清的从来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神。 刑罚一停,身上已经见血的逢诵起身去扶同样伤到骨血的宿遗。 “师尊。”今日的逢诵有些狼狈。 “多谢伯父相救。”果不其然,能在他父帝旨意下想办法的,只有戚离神君。 既然是过来搭救他们,戚离也不想在天宫多留,“走吧,随我回盈泽墟。” 两人被带回盈泽墟,戚离索性让两个伤者一起住在逢诵的房间,拿了些上好的药给他们。 “嘶,许久不受伤,这顿鞭子挨着还真有些疼。” 宿遗说这话还真有些欠打,逢诵给他上药的动作又轻柔了几分。 “天罚宫的鞭刑法术无法恢复,你们两这些天安心在盈泽墟养着吧。”戚离嘱咐道。 “是,师尊。” 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宿遗忍不住皱眉道:“父帝这次倒是下得去手。” 戚离还没走,听到宿遗这句话,接了一句:“也只有你这太子,会明知后果,还去触天帝的眉头。” 这么说来。这顿罚倒是挨得不冤枉,“只是没想到,父帝竟然连着逢诵一起罚。” “一损俱损,诵儿这几鞭挨得也不冤枉。”戚离能在灼华那里将人带走,也能替灼华教训这两个小辈,“上完药好生养着,待鞭伤结痂了就去后院泡泡灵泉,对仙骨修复有助益。” “是。”两伤员乖乖听令。 戚离的药十分管用,抹上去不消几日伤口已经结痂,只剩下里头的内伤。两人按照吩咐去了后院的灵泉泡着。 养了小半个月,两个人的伤也无碍了,不大动作不会疼,只是背上的伤口时不时发痒,每每伤口痒的难受时,宿遗都会脱了逢诵的上衣,一双玉手在逢诵背上游移抚摸,缓解他的痒意,每回宿遗做这事时,逢诵靠在宿遗怀里,连眼都不敢睁。 小半月后,清闲的太子殿下收到了长息的密语:“殿下,言和有急事寻您,速回。” “怎么了?”彼时坐在他身边的逢诵察觉宿遗的走神,疑惑的问他。 宿遗抬手理了理逢诵额前的发,摇头笑道:“没事,长息说言和找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应该是父帝那边的事,我一会回去一趟,你再在这里养两天。” “我...”逢诵欲言又止,“好。”终究是松了口。 “可不许去挠背后的伤口。”宿遗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好。”逢诵无奈的应下。 宿遗走之前去戚离那里道了别,回到天宫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回来的时候宿遗就一直心绪不宁,等到了太子宫见到言和时,这点不宁被无限放大。 言和见到宿遗,焦急的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云霄殿出事了。” 言和是个稳重的人,即便是天界将倾他也不会慌乱,除非... 宿遗脑中的信息猛然炸开,他睁大双瞳,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一下子连贯起来,他母后的死,云霄殿的梨花签,心头血浇灌的梨花,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的! 宿遗猛的上前拽着言和,只问了一句:“父帝是不是见过折欲!” 言和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宿遗,喉咙处的压迫窒息感都来不及感受,就这样被钳制着。 “说,是不是!” “殿下,您冷静一下。”长息走过去担心的劝道。 宿遗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无意识的释放出凤族的威严,言和和长息都被这气息压制着,越来越强的窒息感袭来,言和也顾不上,他觉得,再不说,宿遗就要崩溃了。 “是。”说这个字,几乎用了言和所有的力气。 “哈哈哈哈。。。”钳制忽然撤去,言和无力的撑着太子宫的墙,大口呼吸的同时,看着宿遗冲出了太子宫,再然后,一切都模糊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去哪里!” “言和。” 好像是一个陌生的怀抱,温温的,一下子,就被熟悉的气息的包裹着。 后来,天界乱了。逢诵也被叫回了天罚宫,却没想到,这回要罚的,竟然是太子宿遗。 逢诵从来没见过这般狼狈的宿遗,一头秀发松散,白衣染血,面上是怎么遮掩都不去的恨意,逢诵的心很疼很疼,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喘息不得。 对宿遗的处罚是八十一道天雷加身,囚于天罚宫思过,等待后续的处置。 逢诵到场的时候,宿遗就发现了他,朝他一笑,算是安抚。逢诵明白他的意思,可看着那天雷降在他身上时,他真的忍不住。 逢诵挥退天兵,打断了施行,周围是什么议论声他听不到,他只蹲在宿遗身旁问:“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宿遗回天上三日了,没有给盈泽墟捎过口信,逢诵一直在盈泽墟等他回来,等来的却是一顿残酷的刑罚加于他身。 “逢诵仙君,让开。”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冷漠又疏离,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太子,可话中的杀伤力于逢诵而言,吃不消。 宿遗眼神升腾起戒备与疏离,不待逢诵反应,又道:“逢诵仙君是要害死本殿才甘心吗?” 是了,六界之中,只有宿遗知道怎么拿捏住逢诵,蓝衣仙君走开了,没敢再观刑,慌乱的离开了天罚宫。 到底还是伤了他啊。 逢诵离开了宿遗的视线,但没走远,后背贴在墙上,与宿遗只有一墙之隔。逢诵是天罚宫的主人,他知道天雷之刑有多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颓废的躲在这墙后。 宿遗,你曾经拉着我,让我陪你,我也陪了一千年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让我陪了? 有脚步声响起,离逢诵越来越近,待有身影在逢诵身前站定,才抬起头。 “逢诵仙君”是太子宫的长息。 逢诵疯魔般站起,揪着长息的衣襟就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逢诵的声音一直很冷,此刻却没了往日的镇定。 “太子殿下伤了一众天兵天将,到下界,几乎屠戮了狐族。”这就是宿遗受罚的原因。 “命令,是云霄殿的言和仙官下的。”长息终究没忍住,他不希望逢诵什么都不知道。 逢诵放开了长息,眼底的流光淡去:“天帝呢?”天帝对宿遗这个儿子百般忍耐宽和,怎么会对他罚的这么重。 “天帝陛下,没回来。” “言和说,天帝三日前离了天宫,去了昆仑山,那座山,是白泽的仙府,万年前便由内而封。” “天帝陛下不知知道了什么,不管不顾就闯了进去,再也没出来。” “言和来太子宫将此事告知殿下,殿下只问了言和一句天帝是不是私下见过折欲,后来,殿下就冲出了天宫,怒气滔天的去往下界,天门外的天兵天将拦了殿下,都被重伤。” “我下界找到殿下时,狐山红遍,花开血色,狐族已经几近灭族,狐王被法术重伤,不治而亡,狐后死在殿下的诛神剑下,只剩下折欲少主抱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白狐,走之前,折欲少主说了一句:‘母后与天帝的恩怨本已了的,而现在...呵哈哈哈,宿遗,我等着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到后来,宿遗好一会才恢复了点神智,看到长息便吩咐他去办了一件事,再回来时,已经下了罚令。 “原本殿下灭掉狐族无需受这么重的罚,可伤了天界众多的神将,无法息事宁人,这刑罚,是殿下自己求得。” 长息将他所知道的说了个大概,看着逢诵靠在墙上,那狼狈无力的模样,一阵痛心。 他们终究,守不住太子宫,守不住太子殿下。 天雷一道一道降下,宿遗半点都没吭声,逢诵站在墙后,无力的抬头看着顶空,一道一道的数着,等心中默念的数字到八十一时,逢诵从墙后走出来,喝退了天兵,飞身过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扶宿遗。 天雷之下,可去魔杀神,若不是护灵衫在手,八十一道天雷降下来,宿遗的仙魂都能损去两分,他这根本不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是在自残。 可即便有护灵衫护的他仙体不损,这八十一道天雷的威力并没有削弱,宿遗疼的说不出话,自然没有力气制止逢诵的靠近,任由逢诵将他抱进了天罚宫,放在寝殿的床榻上。 罚令上写的是太子宿遗行刑后囚于天罚宫思过,逢诵作为天罚宫之主,为宿遗寻这点方便也没人说闲话。 那些被宿遗伤过的神将听闻太子宿遗受罚的事情,纷纷心惊不已,原本职责所在被伤是有所怨怼,但宿遗毕竟是主,如今因他们罚的这么重,心中过意不去,集结去天罚宫探望被逢诵拒之门外后,又去云霄殿外跪着求情,可里头没有反应。 这几日天宫多了许多奏疏,送到云霄殿里却像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不仅如此,连云霄殿都言和仙官也不见了踪影。 一两日还好,但接连几日天帝未曾露面,一时之间,众仙对云霄殿有了各种猜测,但云霄殿殿内有结界,为天帝亲手布置,无召根本进不去。 而这些,都无法阻止司职各处的神仙将一个一个噩耗报上去。 最先来的,就是风雨雷霜四神。 “今儿咱们四兄弟倒是凑齐了。”因着风雨雷电不属一相,这并列天界气象之神的四位鲜少聚首。 “风雨雷霜分属各季,聚在一起可没什么好事。”雷神竖着眉严肃道。 “是啊,眼下凡界正是春种的季节,可霜雪之气频频**,这样下去,人界今年将颗粒无收,灾荒横行。”霜神忧心道:“雨神老哥,能否收收你法术的效力,这春雨再下,寒气凝结就成三月冰灾了。” 雨神同样一脸凝重:“南方时下正在播种,唯恐造成洪涝,我已经将七日一度调成了十五日一回,降雨的法术也才用了一成,落在人间也是细如牛毛,即便遇上寒气也不会成冰啊” “人间四季,春风化雨,这三月春雨,也是由风神老哥的风助力送开的,自往来,从未出过岔子。” 风雨雷霜,站在这神位上已经数万年,对人界布雨等早是信手拈来的事,可如今的人界,北地降雨如入无泥之海,落在地面立即化个干净。 反观南边,牛毛细雨也能引发寒潮、阴雨和冰霜等不良气象,入了秧田的种不出两天就完全浸泡在水里,何谈发芽种苗。 春风化雨,雷电先行,正是人间这些异象让四神聚首。然而这些还只是三天前的征召,如今他们要报的,远不止这些。 “此前人界安平,人人家中皆有余粮,这些一时半刻还威胁不了凡人的生存。”就着这番言论雷神说了句中肯的话,紧接着说起来他管辖范围内的异事:“可眼下,我这春雷一响,西边的火山热流涌动,雪山消融,眼看着西边的凡人头上悬着这么个东西,天帝若是再不定夺,这几十万人可就危险了。” 风神也是愁容满面:“人界的海域,北荒等地皆有不可控风流往凡人聚居的中心之地袭去,再晚些,人间怕是要因天灾而生灵涂炭了。” 面对这些,早已不是风雨雷霜四人之力可以解决的,然而眼下天帝概不见人,宿遗太子又受罚进了天罚宫,一时之间,天界都陷入了不安。 这种不安终于在某日的正午得到了见证。 那是怎样的场景呢? 天界蔽日,上空云腾翻涌,紫电怒鸣,天界的金碧辉煌都在这欺压下来的异像中失了颜色,仿佛一界死地,堪比地狱。 这是真正的天罚,虽无人见过,却都知,这是针对天帝所来。 天书曾云,得天命者,谓之帝,辖以六界,掣于天罚。 天帝掌管六界,统帅八方,仙人犯事,无论是上古天神还是微末小仙,他有一切权利裁决,但因果业报,自有准则,天帝享受一切的同时,也为鸿蒙天罚所管制。 云腾紫电下,灼华如罪人般跪着,天帝从不需下跪,这一次,跪在了天罚下。 围过来的上仙越来越多,天罚压制一切,没有谁能靠近,天界没有神仙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里只有这森然肃杀的天怒,耳里,是灼华的认罪陈词。 罪帝灼华,承嗣天界数万年,然修身不正,致使上古白泽一族覆灭,又以万首之身,擅离天宫,入轮回镜扰乱人间,为祸苍生,罪无可恕,今在此,尊以天道,伏首认罪,废吾子宿遗,太子之位,锁毕生修为,囚于东方极苦之境,思过终生,恳请天道达听。 话毕,百道紫电降下,天帝灼华,身消神陨。 第19章 第十九章 所谓锁住毕生修为,便是以一百八十颗锁魂钉,钉入仙体骨节相连之处,截断连贯的法力流光,阻塞经脉。 整整一百八十颗,颗颗入骨,伴随终身,光是想想都觉得残忍,都觉得疼。 而此时的天界,已无人再注意这个废太子。 这几日天界少了很多神仙,如今的人间灾害不断,祸乱连连,妖界鬼界天界都受牵连,一片混乱,管辖人间太平的众仙早已经去了下界平乱,天罚降世,灼华难逃伏诛,宿遗也将难逃一死,灼华最后的处置,是这个做父亲的,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灼华一死,天罚自然消去。人间纷乱,天界不可无主,几位地位尊崇的老君商议着,宿遗太子已经无法承袭帝位,不如到盈泽墟请戚离神君上天宫,而这请人的自然是逢诵仙君。 戚离不愿继位天帝,逢诵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一清二楚,可两厢斟酌下,他,没得选。灼华在天罚下伏诛的一切他没有看到,却也知道最后那道命令,保了宿遗的命,但囚他一生。 逢诵是踉跄疾奔一路回的盈泽墟,直直跪在戚离院外,求他上天宫继任天帝。 三日,逢诵跪了三日,戚离的院门才打开,开门的,不是戚离本人。 “晚辈云流,见过逢诵仙君,仙君里边请。”是一块自称云流化了形的灵石。 书房内。 “不肖弟子逢诵,恳请师尊,上天宫。”这是逢诵这几天一直要说的话,也是唯一一句。 天界发生了那等大事,戚离在盈泽墟也预知到了,是以逢诵刚来时,他没有见。 这是灼华酿的因果,没道理要他戚离来偿,可终究,是胞弟,还有自己带大的弟子。 戚离一叹:“诵儿,你可是爱上了宿遗?” 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回应这件事的逢诵,这一次,没有躲避:“是。” “非他不可?”四个字出口,戚离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是。”逢诵铿锵有力的答道。 凤族对感情,十分专一,认定了,就是生生世世。 “随我去吧。”戚离答应上天宫,逢诵跪了三日已经面容憔悴,此刻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与戚离上了天宫。 戚离到达天门,便有众仙来迎,奉入云霄殿。 逢诵还是来晚了,宿遗已经受完了一百八十颗锁魂钉,罚往东方极苦之境。站在天罚宫外的他,不过片刻又被请去了云霄殿。 戚离继位,率领众仙下界,拯救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人间妖界和鬼界,此后三个月,宿遗都得闲。 天帝入轮回镜,人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想都不用想,可叹他这个罪人之后,他人正在倾力抢救,他却偷享安闲。 整整一百八十颗锁魂钉刺入,加上先前受过的天雷,宿遗寸步难行,被送到这个东方蛮荒之地后,他几乎不曾动过,幸亏他还是仙体只是没了法力,不会像凡人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时那般狼狈。 宿遗的意识一直都是时而清醒时而迷蒙,不知是哪时,宿遗清醒睁开眼,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折欲。 “你来了。”宿遗艰难的道。 “嗯,来了,看看你的下场。”从前的暖意不再,只剩下嘲讽。 “可还好看?”宿遗反问,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难看。 却不料这句话激怒了折欲,欺身下来捏着宿遗的下颚:“这都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什么都没和天帝说的,什么都没有,母后恨天帝恨月神恨天后恨你,可我不想伤你!” “从前,你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太子,我只是下界的狐,可我不曾嫉妒你的一切,也不想占取。” “从小,母后就指着你的画像,告诉我,终有一日,我会取代那个人,我不服气的,我就是折欲,我为什么要取代别人!” “那次被救,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玉质盖华的白衣太子,举世无双,都说狐族魅人,可那日我竟被你的风华折服,那一回我便认了,这么美好的神,我怎么会去取代呢!” “我是瞒了你很多,可那两百年我也是真心的。” 听到真心二字,宿遗平静的脸上闪过讥讽:“真心?你我之间,谈什么真心呢?大哥。” 第一回 见到折欲,宿遗的母后才寂灭百年,百年于神,就如同昨日的功夫。 天界没了天后,宿遗就更不想待了,于凡间除妖时救下了折欲,不知是不是这人天生带着炽热,即便受了伤,已久浑身散发着暖意,让宿遗忍不住想亲近。 可能是那可怕的血缘关系作祟吧,宿遗后来做什么都喜欢拉上折欲,折欲也乐意奉陪,直到那日凑巧见到了狐后,听到了他们母子间的对话,才明白,哪有什么受伤的狐狸被他偶然遇上顺手救下,这一切,都是设计罢了。 五万年前,戚离与灼华同拜在白泽天尊门下,与白泽天尊之女谣歌一同修炼,四万年后,白泽天尊有意将女儿嫁给不恋帝位的戚离,奈何谣歌心悦灼华,因两人顾及戚离不敢倾吐心声,就纠缠了近万年,最后还是戚离成全选择了退出,在天界请命去了盈泽墟。 得了戚离成全两人本应修成正果,灼华欢喜不已连婚书都拟好了,不料被谣歌身边那只红狐作了妖,一杯狐媚心引做的酒下去,就是欢情一夜。 有愧于心的灼华不敢再见谣歌,原本约好月圆之日相见的佳人之约也没敢赴,谣歌等了灼华许久,没等到人难免有些神伤,那红狐佩灵再次钻了空子,一场幻境照的灼华变了心,乱了神智的谣歌便坠入了昆仑山上轮回镜的畜生道。 那时佩灵才知自己的嫉妒闯下了大祸,白泽乃上古神族,为她所害也不过偿命的后果,可因那一晚欢好得了天帝灼华的元气,腹中已有胎儿,天帝气息会护胎儿无虞,可这业报也就偿到了灼华身上。 彼时佩灵心悦灼华,自然不愿此等罪责加诸他身上,无计可施之时昆仑山封境,佩灵便想到了法子,在昆仑山下等来了灼华,骗他说月神谣歌从她身上发现了龙气,已经知晓那晚的事,心伤封山,再不相见,而佩灵自称无颜再见他们,自此离开去往别处,灼华竟那样信了。 年年到昆仑山下求得谅解,年年无果。可他毕竟是天帝,他等得起,天界等不起,所以他与朱雀公主妃临达成协议,他许朱雀一族繁华,她予天界一位太子。 佩灵为了灼华安危去了下界,混在狐族里,嫁给了狐王,生下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帝之子折欲后,却听闻灼华娶了朱雀一族的公主为后。 “我不是你大哥。”折欲不想承认这件,从前他便不不愿接受的事,一把甩开了宿遗。 天帝灼华已殒,护着折欲的那点龙气散去,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有谁在意?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连天帝都能下手。”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手。 疼,天雷所降之处,锁魂钉刺入之处都疼,最疼的,还是心。 折欲对这个天帝没有丝毫感情,即便是有,早在多年前就消殆了干净,如今又多了宿遗的灭族之恨,没什么不能下手的:“天帝的死,是他自己做的孽,与我有什么关系?” “呵,难道不是你将父帝引去昆仑山的?”宿遗话问的硬气,心里却是凄苦。 从前他就知道,他很快就要做天帝了,很快,也许就是明日。 戚离神君无心帝位众神皆知,但若承袭帝位是责任,他也不会推脱,是父帝亲口说他要这个帝位,戚离神君一笑相让。 只问了灼华一句,为何要这个帝位?父帝说他爱上了一个人,想把世间最好的给她,他想让她为后。 戚离神君真的是个旷达开阔的神,帝位,父帝要,他就给了,连爱的人,最后他也选择成全。 可惜事与愿违,坐上天后之位的是朱雀的妃临,他的母后,他的出生,只是为了天帝之位有人继承;父帝坐上帝位,从来都不是为权,在昆仑山封山之后,一颗心都不在天宫,只是尽责做着天帝,亦或者说,天帝之位给他无尽的孤独,又慰藉着他内心的孤独。 是他自己,不甘愿就那么坐上天帝之位,所以年幼时十分顽劣;翻看天界史册,哪有不足万岁的天帝啊! 可父帝为了昆仑山里的人,迫不及待的想推他上位,那日父帝问他天界的欢乐宴时可明白他的意图,其实他明白的,那是父帝要他继承天帝之位的第一步。 可他,不想做天帝,这几百年里,他做了很多事,却只明白了一件事,他所想,只是要逢诵啊! “我不引,他难道就不会去了吗?”折欲反唇相讥道。 宿遗一阵沉默。是啊,无论折欲引不引,等他继位,父帝总会去的,这是他母后登临天后宫起就必然会发生的,他父帝,至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有月神谣歌相伴。 “我本什么都没说的,是你,是你啊,你恨我母后害了你母后,你恨我骗你,你来找我们寻仇就是,可你,为什么要杀折心呢!折心,还有狐族,都是无辜的!” 宿遗抬头看着盛怒的折欲,眼中一片悲悯。 再深的感情都会有变淡的一天,红狐佩灵在下界为灼华苦守,换来的是天帝一无所知的陪同妻儿享受天伦。 这等局面,再爱也会变味,爱一旦成了恨,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会变成厌恶。 折欲有段日子过得并不好,狐后冷眼忽视他,甚至谩骂责罚他,连对狐王其他女人生的折心都比对他好,是折心在幻化了人形后,一次次护着他这个大哥,这样的境况,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折欲遇到了宿遗。 宿遗的心一下子轻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界太子,不用坐上那冰冷的权利宝座,父帝母后的过去,也真的成为过去了,见证过白泽一族的,如今只剩下戚离神君了,想必他就是新一任的天帝吧。 兜兜转转,错了因,却正了果,天帝之位,还是回到了戚离身上。 宿遗释然的表情刺伤了折欲的眼,眼前的这个今日囚徒昔日太子,总是这样一副毫不在意礼貌疏离的神态,明明会恨会痛会不甘心,却忍得彻底从不让旁人瞧见,只有那个逢诵,会让他妥协和软弱。 “呵,宿遗啊,戚离神君,不,现在是天帝了,他那么爱月神,你觉得,他会像你父帝那样娶天后吗?” 这是一个没有疑问的问题,宿遗知道,戚离神君与他父帝是不同的,凤凰桀骜忠贞,做不出那么自私的事情。 宿遗面露异色,好像明白了折欲说这话的意思。 “如今的天帝心怀大义,是做不出那等事的,所以啊,这天界未来的太子是谁,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了。”这句话,可谓是诛心。 是啊,宿遗自然知道,将来的天界太子,非逢诵莫属。 所以,他曾经要背负的一切,要在逢诵身上,再来写一遍。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灼华死,宿遗也是一死,不是说死于天罚的牵连,而是此后平复六界的神仙会难容他。 第20章 第二十章 戚离率领众仙,协同妖界鬼界,最后抢救了回来,预计百年,人间能回归正规,戚离与众仙商议,百年间凡界不降天灾,消去人祸,好好休养生息。 逢诵得空的那天,就去了东方极苦之境,那时候,宿遗已经勉强能坐着。 就那样看着蓝衣仙君朝自己走来,没去迎,实在没这个力气。 逢诵手上拿着一瓶灵药,依旧是一身蓝衣,款款走到宿遗面前,将药递到宿遗嘴边。 宿遗吃了,身上的伤痛减轻不少,忍不住一笑:“老君有心了。” 宿遗身上的伤是锁魂钉和天雷带来的,一般的丹药没有作用,这灵药,想必是老君专门为他练的,亦或是逢诵去请求的。 无论是哪一种,昔日风光无限时,众仙趋之若鹜,如今一无所有时也只剩下曾经的蓝衣少年以及恼他毁了数次丹炉的太上老君。 “有用便好。”逢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诵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转到宿遗身后为他簪发,锁魂钉的伤一碰就疼,逢诵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 “你这是刚回来吗?”宿遗挑起话头问。 “嗯,你还好吗?”逢诵简单的点点头,问他近况。 逢诵从前从不主动问他如何,这回想必是担心坏了:“一切都好。”宿遗勾唇一笑,抓着逢诵的手,头自然往他肩头靠去。 宿遗有伤,逢诵不敢动,任由他靠着。谁料宿遗自己不满足于靠着,抬手将逢诵越搂越紧。 “你有伤,别乱动。”逢诵终究是出言制止他。 宿遗也不放手,继续搂着他:“有你陪着,这些伤算什么,倒是你,收拾我与父帝的烂摊子,累不累?” 逢诵摇头,也不再忌讳,拉起宿遗的手握着。 看着紧握的两手,宿遗会心一笑,一双丹凤眼含情的望了过去:“你是不是想听那几日的事情?”那几日,自然是他被长息单独召回的时日。 逢诵一顿,摇摇头道:“你别伤神了。” 逢诵是担心他追忆旧事心伤,但那些他已经释怀了,只是仔细说来,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想了想,宿遗捡重要的说:“如今我心上已空,没装那些了,不过有一点,虽然不想承认,但折欲,确实是我亲兄,父帝与那狐后佩灵之子,这一切都是情仇牵扯,你别介意。” 逢诵听得心头一颤,他曾暗自猜测折欲的身份,那被遮掩的真身,却不想,竟是天帝灼华之子,他与宿遗,是手足相残。 “结识折欲的那两百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那次欢乐宴,我注意到狐后看父帝的眼神,才有了猜测,后来我从盈泽墟回太子宫见到言和,得知父帝去了昆仑山,才坐实了,曾经想不通的一切,就都想通了。”宿遗的目光深远,一点一点的讲着,逢诵也听得仔细。 “从前折欲对我笑,总是笑的暖,但我也见过转身后的他,脸上是面无表情。” “逢诵,我不知道父帝的事他参与了几分,可是,逢诵。。。” “我真的做错了事情。” 这件错事,足够宿遗痛苦很久,很久。 “一切,有我。” 淡淡莉香凑近,宿遗觉得,他要醉在这清冷的声线里。 极苦之地,其苦有二,其一是一无所有,萧瑟荒凉,寸草不生,其二是此地汇集六界之苦,在此地的活物,无论是神是妖或者是人,会时常深夜梦魇,对世间或者旁人的疾苦感同身受,一不小心便再也醒不过来。 宿遗要在这里久待,逢诵便为他造了一间竹屋,屋内陈设,是宿遗要求的,仿的不是孤芳自赏,不是水天一色,仿照的是从前逢诵在盈泽墟的住处。 造房于逢诵来说,十分简单,手一挥便能落成的事,他偏偏亲力亲为了,他造的乐意,倒把宿遗看的心疼。 造好后,宿遗就拉着逢诵到一旁,为他抹去额间的汗:“逢诵仙君如此体贴周到,宿遗心中欢喜的紧,真是越发钦佩了。”挺着一口官腔,逢诵却听出了里面的揶揄。 逢诵只道:“你喜欢便好。” 逢诵以为宿遗说的是这竹屋,宿遗却是一语双关。 “诶,逢诵仙君如此纵容迁就,宿遗心生倾慕,可怎么是好?”宿遗又如常的开着玩笑。 从前宿遗有时会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着这些暧昧不明的话,每回都引得逢诵皱眉喝止,这一回,逢诵一改前态:“得你倾慕,是逢诵的荣幸。” 丹凤眼望着逢诵,竟然呆了,宿遗惊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逢诵从没拒绝过他什么,连亲昵的抱着都不曾拒绝,唯独对他撩人之言十分避讳,现如今,连这个也不避讳了。 宿遗心神不定,问:“逢诵,你会做太子吗?” 似乎没想到宿遗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肯定的道:“不会。” 宿遗笑了,一颗心放下来,逢诵说的话,他信。 有了逢诵送药,宿遗的伤好的快多了,一连数月,宿遗都得到了逢诵的照顾,那一百八十颗锁魂钉带来的伤痛已经不那么明显。 忽然有一日,逢诵没有来,第二日也没有来,一直到第五日,逢诵还是没来,宿遗在长久的等待中,等到了已经许久不见的折欲。 “你怎么来了?”宿遗看着远处的一抹红影,问道。囚禁的这段时间,来探望的,只有逢诵与折欲。 “自然是看戏,不过今日心情好,给你传个消息。”事到如今,能让折欲心情好的,应该是那只吊着一口气的白狐被救了回来,但他来传的消息,必定不会太好。 “什么消息值得你来探望我。”宿遗问道,心里没抱什么希望。 折欲似乎真的心情很好,在宿遗面前笑了起来:“你身上带露,必定在外面坐了很久,在等逢诵?” 宿遗没点头也没摇头。 “还是别等了,这几日你是等不到的,天界正在办喜事,用不了多久,天上就没有逢诵仙君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折欲也没让宿遗多猜,停了一会便道:“得改口叫逢诵太子了。” “你说什么?”宿遗终于不再淡定自若,满脸不可置信扶着身旁的桌角,一动,一身的旧伤隐隐作痛。 折欲怜悯的看着宿遗,讥讽道:“你这样子倒真是不好看,从前不是与你说过,这天界太子,必是逢诵,你忘了?这不太可能...”折欲肯了又否“那就是逢诵和你说他不会做太子?哈哈哈,宿遗啊,他说什么你就真信啊?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啧啧,可怜人啊...” 可怜!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这是宿遗从前最不想沾上的词,兜兜转转,竟然还是逃不过吗?那种为执念放下一切最后却一无所有的可怜人,也会是他的下场吗? 折欲似乎真的是来看戏和传个消息的,消息说完,看了宿遗这落寞的样子,也就不声不响的走了。 折欲笑他可怜,也没错,换做从前,逢诵会成为太子这种必然的事情,他根本无需问的,但他还是心存侥幸,他就是信逢诵,想信他。 要说逢诵骗了他吗?还是说他失信了?其实也不全是,逢诵不知道他是月神谣歌之子,他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普通的一介凡人,他以为连化身都是以凤凰仙骨为介的自己当不得太子,他以为他的师尊不会偏爱他至此,这又怎么是他的错呢。 可到一月后逢诵来见他时,他还是气了。 逢诵还是那一身蓝衣,只是束发的冠换成了白玉凤纹,映着皎洁的月光,一步一步的走来。 宿遗就在院中坐着,看到逢诵时起身往里走,似乎打算将人拒之门外,可他没了法力,速度比不过逢诵,轻轻一跃,逢诵就拦住了宿遗。 “对不起,我,食言了。”逢诵道。 逢诵就是这么个人,从不说谎,对亲近的人也从不隐瞒。 宿遗盯着那微抿的薄唇,冷笑道:“我到底是有多少能耐,都这个时候了,还值得逢诵殿下来向我道歉?” “不要叫我殿下。”逢诵的声音一直很冷,可这句却好似慌张。 一句殿下,可以将两人之间的横沟越拉越宽。 宿遗只觉得喉咙里泛着苦味,就像曾经喝的凤凰酒一般,连带着心都苦了。 做太子意味什么,他从前是太子时就知道了,但那时的心境是多得一时是一时,没得时候也能争一争,曾经他以为潇洒的过前半世,到后来顺应父帝的意思承袭帝位,娶后泽润万世,一生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一颗心折在了逢诵身上,折了也就折了,两个人在一起相互取暖,有个十年万年的时间,剩下的,以后再说,谁会料想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宿遗忽然想起欢乐宴时,蟠桃仙子说的玩笑话:“逢诵仙君对殿下可是有求必应,比西天的佛祖还灵验呢。” “逢诵,你真的对我有求必应?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给?”宿遗敛下的丹凤眼一睁,疾步上前拽着逢诵,急声问道。 “我...”逢诵从不说谎,他知道,不是什么他都给得起,因为不是宿遗要的他都有,但只要他有,就一定给。 逢诵的犹豫并没有被误会,宿遗太懂这个人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快要将他吞没的妄念,面上也显得激动,又是急声问:“若我要你呢?要你,你给吗?” 逢诵还没从上一句话里跳出来,又被宿遗的这一句惊住,像是呼吸都被扼住,一句话说的困难,清冷的嗓音变得喑哑:“你...说...?” 宿遗不再多说,欺身上去吻住淡红的薄唇,双手紧紧拥住逢诵,毫无防备的,就被那带着荷香的舌探入口中,逢诵一阵颤抖,心里坚守的都在此刻溃不成军,一双手也同样拥住了宿遗。 得到了回应,宿遗的唇舌肆意的带着侵略,吻的越发用力,他不曾吻过人,动作十分生涩,却没来由的,逼的逢诵几乎要发疯,换回来更猛烈的缠绵。 夜色下,白衣胜雪,蓝衣如仙,两颗心,都凌乱了。跌跌撞撞中,玉冠发簪掉落,两人的秀发散开,牵绊在一起,缠绕的唇舌不曾分开,彼此追逐。 两人好像两只翱翔天际的凤鸟,势要分个高低般,一边为对方聚神,一边又因对方而神志昏愦。 外头月色正好,屋内低吟不断,一夜云雨,晨间方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要开虐,狠不下心,就这样吧。 坚决维护网络文明,此章删去一千字。。。 然后,因为文字在脑洞里,攻 受就从现在两人的修为看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天界换了新主,逢诵依旧在天罚宫当值。那日从东方回到天宫,被云霄殿的新仙官云流引到了戚离面前。 戚离已是天帝,身上的红衣不曾换去,只是遵照礼制纹上帝纹。 “师尊。”逢诵到殿中见礼,用的是从前在盈泽墟那套,连称呼也未改。 戚离不喜欢坐在那云霄宝座上,就同逢诵站在殿中,俨然如前,朝云流那边一望,云流立即会意,拿了印信过来,递给逢诵。 旁人可能一眼认不得这印,但宿遗看了几百年自然认得,这是太子官印。 “收下吧。”戚离道。 逢诵没想到,他师尊竟真让他做这个太子:“师尊,逢诵不愿。” 戚离一叹,拿着那方太子印,挥退了云流等人,只剩下他与逢诵。 “我知你为了宿遗,不愿做这个太子,那你可曾想过,你不做太子,如何护他?”戚离看着逢诵的眼,像是看到了某个人。 万年前决定成全,到天宫请了盈泽墟做仙府,远离一切,不再过问,安安心心在盈泽墟栽种梨花,那日听到谣歌的求救声,匆匆忙忙赶到冥界时,冥君正在剥离一女子腹中的胎灵。 “我求求你,他不愿意离开我,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女子音容月貌都没变,正是看了五万年的倩影佳人。 “谣歌。”戚离惶恐的看着这一幕,飞身上去阻止冥君的施法。 “啊。。我的孩子。”谣歌双手被冥界的鬼差抓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冥君的法术伤害。 那胎灵还没有意识,只是靠着本能紧紧缠着母体,冥君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法许久都没能让胎灵脱离母体,此时被戚离神君惊到,竟这样被取了出来。 胎灵离体,怨念极重。 谣歌看到他,一双眼早已没了往日的灵动,“戚离,救救我的孩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放开执念成全的女子落到了这般地步。 冥君见到戚离,给了几分薄面,瞧俩人相识,就放了两人独聊。 戚离从冥君手中抱过胎灵,转头去问:“谣歌,到底怎么回事!” 谣歌接过胎灵,因惊慌不忍而不安的心像是放了下来,眼里闪着柔光:“可惜这孩子,终不能出世...也好,免得活在那世上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戚离搂着谣歌,急声问:“灼华呢?还有你的仙骨,究竟发生了什么?” 怀中的胎灵剥离母体,怨念极重,因不足月没有灵识,逮着谣歌的手就咬了上去,谣歌也不呼痛,只是轻拍着哄她,许是母子连心,到后来胎灵也不再咬她,安稳的靠在怀里。 胎灵安定下来,谣歌才去看戚离:“幸好,还有你在。” 这句话里,藏着多少心酸:“如你所见,现在的谣歌,不过是凡人死去魂魄留存的一只鬼罢了。” 虽见时已有猜测,如今亲耳听到,依旧忿恨难挡:“灼华负了你!” 戚离拔高的声线吓到了胎灵,瞪着凶狠的眸子看他,不耐被谣歌抱着,谣歌又耐着性子哄了他许久。 听他不如往日亲切的喊灼华,谣歌一叹,解释道:“不关灼华的事,是我识人不清才会落入轮回镜。他不知道这些,你别去告诉他。” 她在人间已经活了一世,那些情爱伤她彻底,如今看淡了。 轮回镜在天界共有两处,一处在天界的天罚宫,神仙跳入,只会封了法力去往人间,于仙体无害,算是历劫,那些神仙触犯天条要被贬入凡间的,往往都是先剔除仙骨,再从轮回镜扔下,进入轮回; 而昆仑山的那一处,无论是神是仙,从那里跳下,都会轮回成凡界事物。 戚离听的一知半解,谣歌却不愿再多说,将手中的胎灵交给戚离:“戚离,能帮我照顾他吗?是我对不住这个孩子。” 戚离将胎灵抱在手中:“你放心,我会好好安顿他的。” 谣歌感激的看着戚离,又低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这胎灵,终是转身往奈何桥走去。 戚离一急,拦住她:“谣歌,同我回盈泽墟吧。” 谣歌摇头,道:“戚离,忘了我吧,情爱,终是伤人。” 戚离不置可否,又道:“你既说情爱伤人,又何苦再去转世?同我回去吧,我照顾你们母子。” 谣歌还是摇头:“你能照顾他我便无憾了,至于我,再不想碰情爱了。” 谣歌意决,戚离再多挽留也没用,只能看着谣歌走上奈何桥。 后来冥君告诉他,谣歌没再转世为人,她选择生生世世做一只孤鸟,再不为任何停留。他从冥君那里看到了谣歌凄苦又短暂的凡界一生。 谣歌的第一世出生在书香之家,父亲是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学生众多,教出的状元无数,这一届里,有两位他最中意,一位是大弟子,出生显贵之家,一位是四弟子,出生寒门。两人同时爱上谣歌,夫子想将女儿许给家世显赫的大弟子,一生容华,女儿却喜欢上寒门的四师兄,情投意合下交付身心,却不料四师兄高中后便始乱终弃,身怀有孕的谣歌被父亲责骂,最后带着忿恨跳湖自尽。 昔日那团胎灵已经长大,在天宫地位尊崇。 逢诵看着戚离,不明白戚离的用心。 “宿遗如今困于极苦之境,若往日嫉恨他的仙侍寻他的麻烦,你如何护他?天罚仙君纵然没人会惹,可以权谋私的罪名扣给你,你该如何自处?” “宿遗没了法力,但尚是仙体之躯,等那千年一劫到来时,你又该如何护他?” 戚离字字直中要害,逢诵的心越来越沉,现在的他,根本护不住宿遗。 不到万不得已,戚离从未逼过逢诵,但大是大非面前,只能如此。戚离拿出专属太子殿下的法宝——护灵衫。 “此物只认太子,也只有他能护住宿遗。” 月前的叙话还在耳畔,逢诵睁开眼便想起,看着身旁不着寸缕红痕斑斑的宿遗,眉目见的淡漠终是消去,欢情持续了一晚,宿遗定是累极了。 逢诵变来了一桶温水,抱着宿遗前去清理。水雾缭绕,逢诵擦拭的动作十分轻柔,还是激醒了宿遗,因为实在太痒了。 宿遗的肌肤如雪,逢诵将他从水中捞出,将那件护灵衫套在宿遗身上,抱着他躺回了床榻。 逢诵接受太子印后,就是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承袭太子位,得护灵衫认主。不想宿遗看到他满身遗留的天雷伤,就在太子宫里养伤。 云霄殿易主,言和就到了太子宫,与长息一同留守,如今太子宫住了从前的逢诵,他们也被留了下来。长息依旧是太子宫掌事仙官,有言和做了副手,便没有以前那么忙。 逢诵依旧住在从前的水天一色,孤芳自赏里的一切都没动,只是养伤的这一个月,时常到里面坐坐。 长息每天都挑着天罚宫的公文往里送,怕多了累着这位新太子。 “殿下喜欢这里,何不搬过来?”每每送公文,都是到孤芳自赏,偏偏这逢诵还住着水天一色。 长息是天后为宿遗挑的仙官,对宿遗十分尽责,如今为逢诵留在太子宫,是见识过太子与逢诵的情意,他甘心将这人奉为主。 “等宿遗回来再搬。”逢诵道。 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息一愣,问:“太子殿下还能回来吗?” “我会让他再回来的。”逢诵肯定的道。 逢诵说的话,宿遗信,长息也信,可这件事,确实渺茫,宿遗身上背负的是天罚,一不小心,轻则逢诵与宿遗灰飞烟灭,重则,天界动荡。 话题有些沉重,长息看着孤芳自赏里的每一物,忽然想起了从前一件小事:“当年逢诵殿下初来太子宫,殿下一出手便将水天一色给了您,倒是让长息震惊不已。” 逢诵也想起了那时长息的表现,好奇的问:“为何?” 长息一笑:“太子殿下百岁时,天后命人打点了太子宫,挑中了两处,宿遗殿下那时过来瞧中了这里,给院子提名为孤芳自赏。” “娘娘觉得这名字不好,却又耐不得殿下如何,只能斥着殿下给那院子题个体面的名,殿下便提了水天一色,娘娘高兴不已,背后嘱咐长息,那院子就留着往后给太子妃居住。” 其实太子宫的每处院落宿遗后来都提了名,偏偏就是那么巧,将水天一色给了逢诵。 逢诵墨眸一闪,长息却笑的更欢:“想来都是注定的。” 后来逢诵拿着护灵衫,去了趟泠月湖底。 结界开而合,若何自然知道有人来,心想宿遗也许久未来看他。 染着笑意的丹凤眼望去,看到的却是蓝衣的逢诵。 “今日竟然是你独自来,宿遗出了事?”笑意收起,若何担忧的问。 逢诵点点头,将护灵衫递给若何。 “护灵衫为你所驱,宿遗呢?”若何抓着逢诵问。虽然囚于湖底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可护灵衫的来历他还是知道的。 “天帝犯错被天罚所诛,宿遗...被锁了修为,困在极苦之境。”逢诵道。 灼华犯错身死,宿遗必定被废,那天界如今做主的是谁,若何也猜得到,所以这逢诵便是新的天界太子。若何眼神不明的看着逢诵,似乎无法理解,没去接护灵衫。 逢诵见对方不收,道:“将军天劫将至,魔障未消,恐有性命之危,宿遗心忧将军,此物,还望将军收下。” 忽然,若何就全明白了。护灵衫认主,逢诵做这个太子必定是为保宿遗。 “不必了,我堂堂朱雀将军,不至于受不住那天劫,此物既是你为宿遗所得,便该物尽其用,那孩子...哎,你既愿意护他,就好好护着,莫舍弃了他。” 若何拒绝,逢诵也不勉强,将带来的两坛梨花酿拿给若何便准备走,走之前,忍不住说了一句:“逝者已矣,后人所溯,逢诵若是将军,必不会久困于此令先人不安。” “你知我为何不肯离开?”若何眼中闪过惊愕,问逢诵。 逢诵没点头没摇头,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却总在不得时,纠结着情该落在何处,天后娘娘身归混沌,精魂无遗,只剩下这薄弱的结界还有半丝气息。” 宿遗想了千年都不明白的事,终是被逢诵看透,寂灭的神,在天地间再也找不到分毫痕迹,若何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一丝妃临的影子。 “若何将军,保重。”这一句,算是告别。 今后,逢诵不会再来,而这里,再也不会囚着一个因情入了魔障的神鸟。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伤养了一个月,见不着痕迹了,逢诵才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宿遗,准备了许多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反而意外的得到了彼此。 逢诵将宿遗抱在怀中,看着他精致的睡颜,笑了。 笑起来的逢诵像极了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像是能融化了天地。 从前宿遗说笑揶揄他,依赖他,他不曾回应;他不想看宿遗因他陷入情爱而迷茫痛苦,太子殿下,未来天帝,连天界的仙子只敢疏离,生怕因自己一时兴起,误人一世,这人有多不想再有女子步他母后的后尘逢诵一清二楚;天界有多少神仙觊觎太子妃之位,宿遗从前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他亦不想自己步天帝灼华的后尘,爱上一人,却求而不得,所以干脆不动心不动情。 却无法预料的,爱上了逢诵。宿遗的爱,逢诵发现的很早,宿遗不自知,他也不会提,只要他不回应,宿遗就不会发现自己动了情,就不会痛苦。 可感情一事,不是你不应不说,就没有的,既然动了情,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幸好,宿遗发现时,他已经从太子的命运中抽离,不用忧心那么多。 逢诵在宿遗额上落下一吻,心道:你孤寂了太久,做的也已经太多,剩下的,便由我来吧。 宿遗醒来时,已经傍晚,没在屋内看到逢诵,以为他走了,心中难免孤寂,只在逢诵为他穿上的护灵衫上套了件中衣便出了房门。 走到院中才看到一袭蓝衣的逢诵,那人正拿着凡间的锄头栽种着什么。 心头的落寞散去,宿遗好奇的走近,认出他种的正是梨花树。 逢诵听到动静,转身一脸古怪的看着宿遗。 宿遗这才意识到方才出来,不仅衣物没有穿戴,连鞋袜也不曾,就这样走了出来。 逢诵的不悦宿遗看在眼里,正准备说些什么,逢诵却上前将他打横抱起往屋内走。 饶是已经落魄许久对羞耻毫不在意的宿遗此时也羞恼不已,推搡着逢诵道:“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 “体统昨夜便没了”逢诵难得的忤逆了他,将人稳稳的报到床榻上,为他穿戴好,才放他下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惊得宿遗没说出话来,又急又气。被人一句话给堵了,也是他活该,昨夜是他起的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逢诵也是没法子,向宿遗伸手:“可否陪我种梨花?” 宿遗忿恨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搭上去,同逢诵出门继续栽种。 不消多久,竹屋周边,已经栽了一圈梨树,当然,大多是逢诵趁宿遗睡觉时栽的。 天色转眼就暗沉,逢诵没说要走,宿遗就没问,之前气恼逢诵即太子位的事现在也不计较了,只等逢诵先开口。 逢诵想了想,道:“太子宫内的一切,我都没动,言和和长息,都在太子宫。” 宿遗点点头,笑道:“那二人在一起,没把你吵的将人轰出去?” 逢诵不解,似乎不懂他说的吵是何意。宿遗又道:“言和与长息都是母后挑的人,一个给了父帝差遣,一个跟了我,从前,他们俩可是一见面就吵的。” 逢诵自然不知这些事:“在太子宫,我从未见他们争端过。”反倒是两人相帮,处的融洽。 宿遗也没多诧异,只看着逢诵。 逢诵继续道:“若何将军,已经离开泠月湖,回朱雀一族了。” 宿遗点点头。这件事,是宿遗忙了千年也无果的,如今若何想开了离去,也是件好事。 宿遗见逢诵讲的都是些旁人的事,丝毫没讲到点上,一张脸凑了过去,呼吸喷洒在逢诵颈间,用带着诱惑的嗓音问:“逢诵仙君自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逢诵趁机将人搂入怀中,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成为可怜人。”为情孤苦,为情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宿遗勾着逢诵的下巴,轻笑出声道:“看来是我赚了!昔日我自私蛮横的拉你陪我入泥潭,逢诵仙君都不曾怪我吗?” 逢诵反擒住宿遗那只触碰他下颚的手,正色道:“何其幸运,是我。” 宿遗将空着的一只手放在额间,边笑边叹:是啊,当初怎么就拉了他啊?蟠桃园外匆匆一眼,盈泽墟内如实相告,这是多么干净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被情误了,是否会肝肠寸断生不如死?莫名的,就想把人带在身边看着,教他识人,识三千法相,莫被旁的骗了去,却不料,这一看(第一声),就看到了心里去。 “宿遗,我心悦你。”蓝衣仙君墨眸如火,似有千般情意,一点点吞噬着怀里的人,薄唇就这么自然的压了上去。 再后来就是初尝qing事,干柴烈火。 第二日宿遗一醒,逢诵便走了。到底是天界太子,不可能一直在这东方,宿遗也没闲着,逢诵来时带了几本闲书,给他解闷。 从前宿遗不大爱看这些,看不到心里去,都只是徒伤眼睛,如今没了旁的事,坐下来看,也能从凡间的正史野史里琢磨出几分味道来。 极苦之境寸草不生,逢诵栽的梨花树是活是死一时半刻看不出,宿遗每日都照看着,时不时的,看着这些梨树就想到了那抹蓝影。 太子宫内。 长息同言和在孤芳自赏整理文书,瞥见从外头走回来的逢诵转身回了水天一色,对言和道:“从那日殿下知道水天一色是为太子妃备着后,好像与平常不同了。” 言和往门外扫了一眼,叹道:“若不是你多嘴,逢诵殿下也不至于如此。” 长息听这话觉得无辜:“这事说来又无伤大雅,两位殿下交情颇好,知道又怎么了?” 言和仰头一叹,对眼前这人不敢再抱期望:“怎么了!你还真朽木啊”话里,都是无奈。 “逢诵殿下此前常留孤芳自赏,这里都是殿下亲手打点,何时需要你我了?” “你也不想想,宿遗殿下在位时,天界怎么会有太子妃?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水天一色,只是娘娘高兴时随口一说,宿遗殿下就没当那回事,给了逢诵殿下一来是那处好,二来是近。” 言和无奈的说了一堆话,长息越听越糊涂:“我知道殿下没当回事,所以也是当着玩笑说给逢诵殿下的。” 言和再看了一眼已经敞开的水天一色房门,对长息道:“宿遗殿下没把院子当回事,但人却上心了。” 长息心道上心怎么了?宿遗殿下对逢诵殿下的好谁人瞧不见!曾几何时他见着逢诵也担心过自己会丢了职务,逢诵殿下那么个人,殿下不上心才算不正常,等等...长息忽然刹住天马行空:“你是说,殿下对逢诵殿下...”这信息量有些大了,长息说不下去。 言和见这人总算开窍,不负他望的点头:“宿遗殿下的打算旁人不知,你长息不会不知,孤苦寂寥,好不容易愿意拉个人陪着,不知不觉间上心也不算奇事。” “但逢诵殿下从前一心为宿遗殿下着想,行为举止间都是进退得宜,如今局面大变,逢诵殿下为了宿遗殿下已经一退再退,你这番话说出去,不就是变着法让逢诵殿下去逆天吗?”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长息道:“连你都看得出殿下没当回事,逢诵殿下能看不出?那还能当回事吗?” “逢诵殿下是看得出,可情人眼里哪还管顾旁的,你没瞧见逢诵殿下如今多宝贝水天一色?”言和接话道。 这句话长息赞同,逢诵殿下如今确实挺宝贝水天一色,旁人都不让进的。但长息仍有疑:“那同逆天有什么联系?” 言和心想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宿遗是个不懂情的,长息也是。 又是一声长叹,言和道:“逢诵殿下将宿遗殿下看的极重,如今宿遗殿下因天道囚于极苦之境,逢诵殿下能无动于衷?” “你当逢诵殿下如今身为太子,为何还揽着天罚宫的差事?” 长息听得此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心中大骇,囚宿遗殿下的不是天罚宫,是天罚天道,纵使天帝都无可奈何,逢诵殿下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是飞蛾扑火,不行,这种事不能再发生。 想到这,长息便放下文书准备往外走,言和拉住了他,道:“逢诵殿下决定的事,劝不了的。再者你愿意看着他们一人永囚,一人在这天界,千万年?如今这般虽不算坏,但日后逢诵殿下为天帝,两人又待如何?娘娘的事你难道忘了?” 长息这几百年也摸清了些逢诵的性情,顿时歇了心思,定定的看着言和。 “倒不如,趁着还是太子,不受天罚约束,尽力一试,未尝不能求得一线生机解了这盘死棋!” “也不需太过担心,逢诵殿下不是冲动莽撞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宿遗殿下忍耐那么久,我们呐,尽管等候差遣吧。”言和解了疑,见长息不再一脸茫然蠢样,满意的继续整理,待规整好后,递给长息:“这些留着给逢诵殿下批阅,其余的,放一旁搁置两日吧。” 长息点头,整理好后与言和一同离开,离开时还不忘看了一眼门房敞开的水天一色。 言和说的虽不全,但也没错。逢诵正是因为知道了水天一色的用处,才提前了几日去极苦之境寻宿遗,才会有后来剖白心意的事。 从前宿遗为逢诵铺的路,如今正好为他救宿遗提供了方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逢诵批完长息与言和整理的折子,去了一趟云霄殿。听说今日在下界飞升了一位新仙官,天帝正在考校他。 戚离拂过鬓边一缕丝发,抬眼问着下方的天界新人:“六界之道,是天道还是神道?” “神遵以法,法生于天道,然法理不外乎人情,故而芳顾认为,六界之道,是人道。”底下的人一身素衣,明明初见天帝,却丝毫不惧火凤威严。 “噢?还挺有意思。”戚离一笑,“本帝再问你,仙凡相恋是天界禁忌,若神仙为所爱的凡人破旁人命格,为所爱改了命数,是该诛仙,还是连人带神一起诛呢?” 芳顾的心漏了一拍,觉得天帝意有所指,没想太多,遵循本心道:“回天帝,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能为凡人改命,想必感情坚如磐石,无论罪名涉及哪一方,另一方怕是。。。都不会独活。” “你倒是看的通透。” 逢诵进殿,朝戚离见礼后就看到这位新仙官。传闻说这位新仙本是凡间号令百万兵马的将军,到了天宫应是天将战神之才,却不知为何,做了仙官。 墨眸一扫,发现他身上有风神印记,他在望着芳顾,芳顾也在望着他。 戚离随缘一打量,便道:“诵儿,芳顾便跟了你吧。” 芳顾,上前谢恩:“谢天帝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逢诵颔首,芳顾走过来站在他身侧。 逢诵没走,该是有事,戚离便问他:“诵儿何事?” “师尊,逢诵,想废改天条。”逢诵沉声道。 这不是件小事,戚离将云流与芳顾挥退。 “诵儿,你想好了?” 天界的天条法则,都是上古鸿蒙时立的,在这数不清的万世传承间,只增不减,只继不废。 逢诵点头。这事他一定会做。 “这办法,险,远胜生,阻碍更是不可估量,你若做好打算,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如今师尊继位天帝,怕是无法多助。”戚离深知逢诵的性子,知晓内情也不阻拦,只是将事态说个清楚。 “这是逢诵的事,无需师尊插手。”无论这条路多远多难,他也会走。 “也罢,切莫慧极自伤”戚离只能叮嘱道。心想也不知这一切是冤孽还是善缘,从前的他与灼华谣歌三人,俱是不得善终,如今的谣歌之子,灼华之子,此生是否能圆满。 逢诵说完话便告退,在殿外瞧见候着的云流与芳顾。云流是盈泽墟后院那块被宿遗曾称赞五百年可化身的灵石,被戚离带上了天宫,至于这芳顾... 云流与芳顾一同给逢诵行礼,逢诵应声后对云流道:“师尊便有劳你照顾了。” 云流对逢诵十分熟悉,他本出自盈泽墟,每日都能看到逢诵修炼,更知戚离与逢诵的师徒情分。 “殿下放心,云流职责所在。” 这些也不需要逢诵多说,云霄殿平时离不开人,如今逢诵出来,云流没做耽误进了殿候着。 逢诵事务多,也不会在这里耽误功夫,带着芳顾往天罚宫走:“今后你便在天罚宫任职吧。” “芳顾遵命。”芳顾生的好看,容貌在凡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此刻在逢诵面前也好似失了颜色。 在途中,逢诵忽然问他:“你可认识风神?” “不认识。”芳顾不明白逢诵为何这么问。 不认识风神,那他身上的风神印,只有一个解释了。 芳顾不解,逢诵却没继续说。 不一会就到了天罚宫,芳顾盯着这庄严森然的宫殿,目光落到了泛着冷意的台上,脑海里好似飘过一些片段,可太快,他抓不住,身体莫名的朝那边靠近。 逢诵见状出言提醒:“那是轮回镜,处置剔除仙骨贬入凡间的上仙的。” 芳顾闻言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行礼告罪,逢诵却没计较,只道:“你应当是忘记了一个人。”风本就是世上最难捉摸的,风神印可以隐藏一个人的痕迹不被六界发现,但本应该逃不过风神的眼,除非,他被抹去了与风有关的一切,单纯的被保护,风神才不会察觉。 忘记了一个人?芳顾的心瞬间乱了,好像脑海里真的闪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过一个身影,一直触碰不到,又一直揪着他的心。芳顾急忙问逢诵:“殿下,求您告诉芳顾,我忘了谁?” 逢诵神色微动,却没打算告诉他:“天罚宫任职,诸事不可妄待,亦不可苛求,忘记了的,日后有缘,自会想起,若想不起,便是该忘。” 逢诵为主,芳顾受训不再多言,只在心里一直念着轮回镜旁闪过的身影。 到天罚宫内,逢诵指着两方竖格道:“那处放置的是天界法则,此处是天罚宫记载的卷宗,尽快熟悉,有疑之处,可到太子宫问长息与言和。” 这话,似乎是指逢诵殿下近日不在天宫。“是。”芳顾恭敬的答道。 逢诵之令自然下到了太子宫里,长息与言和听闻天罚宫去了位新仙官,也有些惊讶,本以为逢诵会调他们俩其中一个去的。 “逢诵殿下这是何意?”长息先问。从前天罚宫的事务多是他从旁佐助,如今要他扶持新人。 言和轻笑,摇摇头,表示不知,转念又道:“许是体恤你我。” “殿下知道你身体的事?”长息试探着问。 言和又是摇头,觉得逢诵殿下应该不知道这事。 长息也觉得无可能,言和有心疾,是从母体带出的,虽说神仙之躯通常不死不灭,但病痛还是常有的,都是昔年神魔大战落下的旧伤影响到了言和这个后代;这事长息从前不知道,还是天帝出事时偶然得知的,是以说服言和来太子宫也花了他一番功夫;宿遗殿下都不知道的事,逢诵殿下没道理知道。 “多猜无益,那位芳顾仙官,想必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逢诵殿下,不轻易收人。”言和虽疑惑逢诵殿下的做法,但知道他最终目的便也不纠结其他的。 “也是,天罚宫事务繁杂,我当年也费了许多功夫,闲来无事,咱们去天罚宫看看吧,权当让你出去走走,散散心,省的你日日闷在房里。”逢诵殿下的人,他们理应照看。 言和也没拒绝,随长息往外天罚宫去。芳顾正在那堆法则和卷宗里挣扎,怪不得逢诵殿下会让他有疑便去太子宫问长息和言和两位仙官,这些真的千头万绪。 苦恼间,门外便进了两人,天兵没拦,这二人应该是天罚宫的常客,心下也就知道了二人是谁。起身问好:“长息仙官,言和仙官。” 言和毕竟是天帝身边待过的,谨慎从不多言,是以身旁的长息招呼道:“什么仙官不仙官,都是殿下手下的人,叫我长息,你,便是芳顾吧。” “正是在下。” “天罚宫诸事繁杂,一时半会理不清,我与言和帮帮你。”宿遗殿下看人从来只挑干脆的性子,逢诵殿下想来也是,所以长息说起话来也率直。 “芳顾正苦于此,多谢二位相助。”芳顾道。 长息一笑,心想这人果然是干脆的性子。言和也在一旁偶尔出言指点,半日的功夫,三人就相处出一些惺惺相惜来。 自逢诵成为天界太子之后,每回去极苦之境,都是星月交相辉映的夜间。宿遗见到逢诵,也不过问天庭的事,仿佛就在这里安了心。 极苦之境的天气与人间妖界鬼界息息相关,只要其中有一处动荡,这里都会受到影响雷电交鸣,逢诵在这样的夜晚过来,仍在院中看到了宿遗。 一袭白衣的宿遗手执梨枝,正在这诡异的雷鸣下舞剑,法术已去,用的也不是真剑,却没来由的剜出了剑花。 逢诵在一旁看了许久,等宿遗一式走完才靠近。 宿遗放下梨枝,到院中的桌上递了一杯茶给逢诵,逢诵接下品了一口,问:“在等我?” 宿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喝,先道:“逢诵仙君,我这般像不像凡间盼着丈夫归家的小妻子?” “别乱说,这里不会是你的家。”逢诵道,难得的固执,没有接宿遗的话。 宿遗也没在意逢诵抓错了重点,接着他的话道:“宿遗愚钝,不如逢诵仙君告知宿遗,家在何方?” 逢诵神色一动,十分肯定的道:“水天一色。” “...”宿遗一时没了言语,脑海划过千头万绪,好半晌才道:“逢诵,其实这里挺不错的,住多了天宫,总觉得冷清,待多了凡界,又觉得喧闹,这里,刚刚好。” 逢诵没接话,只是看着宿遗。 宿遗不由一叹:“因果业报,天道轮回,神也逃不过的。” 宿遗就桌前坐下,抬手一个动作,示意逢诵也坐下。 “逢诵,你可知你生母本非凡人?”宿遗问逢诵,一双丹凤眼望着身旁的人。 逢诵缄默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父帝与昔日的戚离神君都爱上了白泽天尊之女,月神谣歌,月神养的那只红狐从前说是月神自封昆仑山,天界无人怀疑过真假,便是我父帝也深信不疑,可我父帝擅离天宫强破昆仑山结界,并没有见到谣歌。” 宿遗眼底闪过伤意:“母后寂灭之际神思深远,想来那时她就发现昆仑山有疑,却没机会再同父帝说明,只叮嘱我说,狐族不可信;可我...” “狐狸确实厉害,先是让父帝与月神生了罅隙,再是以诛心之言结合幻术推月神如轮回镜,又以白泽一族自封昆仑山骗了天界数万年,再后来,趁我母后分娩之际伸手到天后宫,我都不信,这等心机与算计,就那样死在我的剑下。” 宿遗屠戮狐族一事,逢诵事后查证过,此事他能给一个肯定的回答:“诛神剑下,狐后确实已死。” 如今的狐族,修炼成形的尽数被诛杀,直系里,只剩下挂名在狐族的折欲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及生死未知的折心。 “逢诵,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你生母就是月神的转世。” “不管我生母,前生是谁,后世是谁,我都只是凡人之子。”逢诵道。 宿遗温和一笑,眼前这蓝衣玉冠丰神俊朗的人啊,执著,认定了断无更改,却又对许多事,轻拿轻放,通透得紧。 “你啊,夜间根深露重,咱们进去吧。” 一进了屋,宿遗便将人压在床上,薄唇贴了上去,勾舌挑逗,房内气息瞬间点燃。 两人颠了个个,逢诵睁着微红的墨瞳看着身下的人,薄唇覆了上去。 呼吸凌乱间,宿遗哑着嗓道:“逢诵你听着,我不要你去拼命。” 逢诵亲吻的动作一顿,又立马更狂热的堵着宿遗的嘴,仿佛只想沉醉在这风月清欲里。 “唔...”宿遗唇中溢出一声,转眼就被吞没,饶是有过几回经验,还是被逢诵逼得神思游离,险些没法思考。 “如今的一切究其因果,皆因月神遇害,月神遇害,父帝是起因,我身为太子,得此业报从来都不无辜,但,若你再出事,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嗯...”话没说完,出口一声低吟,逢诵在此刻让他就范。 好长一段时间,宿遗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不知多久以后,逢诵揽着他,为他擦去额间的汗水,喑哑的声线才响起:“放心,我不会拿性命去冒险。” 孤寂之苦,你受了太久。 宿遗累极了,听了这句话也放了心,躺在榻上睡去,逢诵简单为宿遗清理一番,推门离开这里。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宿遗一向睡意不深,尽管被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卯时末也醒了过来。周身的清爽明确的告诉他昨晚有人帮他清理过,屋内没有看到逢诵,也不去想他去了哪里。 洗漱完后宿遗也不寻逢诵,自己待在屋里看史书。逢诵回来时,手里带着几束开的素净的梨花,映着窗前照过来的光,花瓣似雪,不争妍却自吐其艳,可在桌前静坐观书的白衣面前,那抹纯洁也失了颜色。 逢诵将梨花放在桌上,走到宿遗身侧,见他看的仔细,目光也随着落到了书上。 身旁的目光明明落在书上,宿遗却觉得落在他心间,灼热滚烫,被干扰看不下去,索性扔下书拿起梨花,放到鼻翼间轻嗅,似问非问道:“盈泽墟的梨花?” “嗯。” 盈泽墟梨花盛开,又到了一年制梨花酿的时节,只是今年的梨花酿,少了一人喝。 宿遗有所感,逢诵将手搁在宿遗肩上,作无声的安慰。只是片刻,宿遗整理好心情,将手里的梨花递向逢诵,笑道:“宿遗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这梨花酿,还请逢诵仙君代劳。” 逢诵接过,冷硬的眉眼中带了柔和。半日里,宿遗都在一旁看着,蓝衣玉冠赏心悦目,梨花淡酒芳香四溢。 午后,逢诵拿起宿遗常看的那本史书,宿遗瞧见了道:“不知为何,这书,总有些熟悉。” 逢诵就着这本书看了一会,想起一件事,对宿遗道:“凡界近日飞升一位上仙,名为芳顾,他身上有风神印。” 说到风神印,宿遗想起了一个人,略显诧异的道:“这么说,他们,倒比咱们命数差些。”宿遗又想逢诵从不轻易提起一个人,于是问:“这芳顾如今在天罚宫?” 逢诵点头。天界多年未添新仙,这芳顾能登仙必不是一般人,戚离一心照拂逢诵,人必定给了他,只是太子宫已经有长息与言和,这芳顾定是被安放在天罚宫。 “这天罚宫可是个天坑,这位新仙官怕是要累坏了。”宿遗想起当年逢诵初在天罚宫的情形,不禁替芳顾担忧。 逢诵却在一旁毫无异样的道:“排了言和与长息帮他,你就不用担心了。” 宿遗哑然失笑,连忙道:“我不担心,有人帮你分担,是好事。”说罢就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贪婪的问着逢诵身上的味道,就是这股淡淡的味道,从前让他着迷,如今让他疯狂。 梨花酿制好,极苦之境没有储藏的地方,宿遗在屋外挖了个坑,逢诵抿了抿唇,将梨花酿放在里头,盖了土。这是凡间藏酒的法子。 逢诵没在这里过夜,趁着昏黄的光晕回了天宫。 夜间,逢诵到天罚宫时,芳顾已经趴在那堆法则里睡着,逢诵没叫醒他,只是到卷宗阁厚厚的一叠里,拿了一本神罚篇放在上面,没做停留,回了太子宫。 虽然忘记谁记得谁都是命中有,逢诵不会干涉,但今日宿遗念及芳顾,他能做的,现在已经做了,能不能发现,能不能想起,都看个人了。 太子宫内,长息与言和还没有歇下,正坐在房里,神情有些焦虑,见蓝色身影出现,立马迎了出去。 “逢诵殿下。”长息拦住了逢诵。言和跟在身后行礼。 夜色已深,两人衣裳整齐,像是专门等他。逢诵问:“何事?” “殿下,天界的仙侍在传,神官们打算奏请天帝立后。”长息禀报道。 在天界,仙官是各宫管事,神官却是各司主位。 逢诵听得眉头微皱,敛了眸,长息看不见他的神情。言和见状出言道:“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便是真的奏到云霄殿,陛下也不会同意,殿下...” “无妨。”言和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逢诵打断:“我心不在这太子位上。”只有宿遗,我半步不能让。 逢诵遣退二人去休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天条的事。 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在月后提上了云霄殿。 礼司神官上殿奏请:“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陛下,万世天祚,阴阳调和,天后宫不可长久无主啊。” 戚离扫了一眼底下的神官,威严的道:“太子已立,天界传承不会延误,众仙家是不是近日太闲了?” “起奏陛下,今非昔比呐,因前帝灼华乱世,妖界冥界天界都深受影响,免不得需要安抚,若无天后母仪六界,我等怕是,难以摆平。”仪司神官哭着一张脸诉求道。 戚离丝毫不为所动:“你等职责所在却要推脱他人,渎职之罪本帝尚未追究,还在这义正言辞说难以摆平?莫不是神官做的太久,将为神司职的能力做没了?” 戚离言出,神官们这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位天帝与前头那位确实不一样,从前的灼华还会顾及天界的和气同他们周旋,可这位,看着温和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陛下,非是臣等无聊多事,实则逢诵太子为陛下仙骨化身,上回任太子位受八十一道天雷便身受损伤,将来继位天帝,所受一百八十道天雷不说,其威力更是与这太子位的不可同日而语,若有个闪失,天宫岂不是后继无人?若陛下不愿立天后,还请早日定夺太子婚事,以备不测。” 戚离眼神晦暗不明,那双温和的桃花眼闭了又睁,凌厉直逼底下那群神官:“本帝登位不过数百年,尔等倒想到逢诵继位天帝这么久远了,这是诅咒本帝行将就木,还是诛太子的心!” 最后这句话说出,云霄殿几乎是跪了一片。“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昔日月神谣歌被狐妖暗害,失了仙身,本帝允诺于月神,逢诵因此才为火凤仙骨化身,上次你们质疑逢诵出处难当太子,哼,殊不知本帝若为他正身,整个天界,怕也无人比得他尊贵。”戚离冷言道。这群没事找事的神官,本事没见长,眼神倒是差了不少。 跪在殿中的神官们倒吸一口凉气,为首的几个颤颤巍巍:“逢诵殿下是...是月神后人?” 月神何许人也?她是白泽天尊之女;白泽天尊何许人也?上古神兽白泽一族啊,鸿蒙初开神魔大战,白泽功勋面前,天帝天后都得靠边。 下面几个恐慌的问,戚离却是没必要答,这些个神,无需他留任何面子。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云流仙官从戚离身旁站了出来,双目没去瞧底下为首在云霄殿上企图拿乔天帝和太子的神官,而是对着老君等人揖了一礼,禀道:“诸位有所不知,昔日昆仑山封山并非白泽或是月神本意,实乃当时月神为狐后佩灵所害,入了轮回镜,天帝陛下得知时,从冥界亲自带回的太子殿下,而那狐后,亦是在昔时天后分娩时做了手脚的罪孽之人,前任太子宿遗殿下便是知道了这两件事的真相,才下届去为白泽一族和天后报仇。” 老君摸着胡子点点头,底下的神仙听到宿遗的名字也不再是哗然一片议论斐然。 戚离扬手搂袖,忽然噙着一抹温和的笑道:“在其位谋其职,既然你们神官做腻了,就去尝尝从零开始的滋味吧。”随后一个眼神扫向云流,云流会意,命天兵将他们拖下去。 戚离与灼华的行事手腕是不同的,灼华手下,神官犯错都是打到凡间去历练,能不能回来全看天帝能不能想起你,或者以刑罚小惩大诫;戚离则是不打不训,直接贬官,所谓从零开始,当然是从天兵做起,做了高高在上的神官数万年,眨眼间沦为天兵,这惩罚可比刑罚和打入凡间更难以接受。 且这里面,逢诵插了一手,将他们贬到了朱雀一族若何将军麾下。 昔日若何将军的威名震慑六界,当年公然因天后妃临质问天帝一事也不是没有这威名撑腰的,灼华也是看到了若何的才华和能力,觉得就此折了实在可惜,遮掩了一部分事情让妃临将他困在昆仑山下的泠月湖。 立天后与定太子妃的呼声并没有因为两个神官被贬而终止,久而久之反倒自成两派,一派主张立天后,云霄殿安稳,天后宫也需要人坐镇,不然神女少了典范,怕是要出乱子,再者逢诵殿下虽是白泽谣歌之后,却并无白泽之身,加之白泽一族自远古便不染天宫帝权,如今这般,委实不妥;另一派主张定太子妃,白泽谣歌之后遭遇堪苦,幸得戚离陛下搭救奉上天界,白泽于天界有丰功伟绩,后嗣承袭帝位也无可厚非,只是为防不测,早日立下太子妃,诞下天孙,为正道也。 两派相争,天帝与太子都不松口,任由他们闹,一个在云霄殿端看从前宿遗送的那本《空山鸟语》,一个则把时间分成三份,一时在孤芳自赏批阅文书,一时在天罚宫做法则批注,其余时候,都在极苦之境陪宿遗。 逢诵总是踏月而来,第二日黄昏方归。可近日,宿遗总在那张始终冷静淡漠的面容上看到了疲惫,尽管逢诵尽力遮掩,他还是发现了。 一番云雨过后,宿遗用上他攒了许久的精力勉强问:“逢诵,你最近在忙什么,这么累。” 逢诵将宿遗揽在怀中,厚实的掌心在他背后游移,抚慰他情潮极致后的虚无和余韵,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不累,还能继续。” “...”宿遗闭口不言。 逢诵还是变了。从前那个沉闷冷漠的少年变得会说话会御下,会拿捏人,那个看着他出手相助都会于心不安的逢诵仙君,到底是不在了。 从前看着男子交好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干净少年,如今心里已经装了别的东西。 只是,为何他连隐瞒也学会了。 宿遗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被逢诵看见,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马慌了心神。 逢诵的变化宿遗看在眼里,闭目的瞬间隐下那抹沉痛,心想这人还是不愿意说。 “明早你走吧,半月之内不必再来,不管最近天界何事让你烦心,天宫到极苦之境,法力消耗颇大,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逢诵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低头在宿遗额间落上一问,喉结滚动,道了声:“好。” 宿遗闭目不言,在心中轻哼一声,惆怅间竟十分渴望折欲到来,尽管他来,从来没带好消息。 宿遗袖中的手紧握,心想坏消息总比没消息好,在这与世隔绝的极苦之境,又没有法力,天界一切都无法知晓。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宿遗要逢诵早间走,逢诵便趁着宿遗未醒走了。后来的几天,逢诵真的没有来,宿遗没再等他,只是经常心绪不宁。 最近极苦之境的天象十分不好,经常寒风呼啸,乌云压顶,宿遗细心的照料院中已经长成的梨花树,生怕有个差池。 宿遗希望的折欲,在第八日,来了极苦之境。从前三百年未见,折欲在狐王宫过得不好,再见时也是满面红光眉眼带笑,但最近不过几百年,如眨眼的时光,折欲消瘦许多,眉眼一动便是惑人的暖笑早就不见踪影,眼底是越来越深的绝望。 折欲看着宿遗的眼神,再不是眷恋,而是挣扎,是恨意。 宿遗忽略折欲那翻涌情绪的眼神,关心道:“折心,不好了?” 宿遗的关心更加刺激了折欲,面色不善的讥讽道:“这都是谁做的好事,如今倒来假惺惺了,嘁,现在的你,居然也变得这么虚伪。” 宿遗对这些讥讽丝毫不在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新的茶杯,给折欲倒了杯茶,没递过去,就放在桌上。 “大哥今日来,看望我?”宿遗抿了一口茶,问道。 “呵,看你?宿遗啊宿遗,你总是这么漫不经心,别人对你是好心还是恶意,你都疏离的干净,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那个逢诵!”折欲眼中闪过寒意:“昔日做太子时,你睥睨六界,一心将他往高处捧,如今,却学着凡人自辱做了逢诵身下的脔宠。” 宿遗微微一笑,不接话。 折欲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曾经的身份,又一遍一遍的说着逢诵,让他没法忘了,此时的逢诵,已经是太子。 宿遗的笑不达心,眼底更是有什么一闪而过。折欲看着忽然收起讥讽,冷冷的道:“但似乎,你唯一的不疏离,也看走眼了。” “知道天宫最近发生了什么吗?神官分站两派,一派主张立天后,安六界;一派,主张立太子妃。每日云霄殿里,都会因这事吵上一番,十分精彩。” “那些要立天后的,说你的逢诵血脉不正,非龙非凤又是仙骨化身,怕是受不住继位天帝那一百八十道天雷,你的伯父戚离在云霄殿公布了逢诵是白泽之后,这太子之名是正了,可主张立太子妃的那一派,就更积极了。” 寒风吹过,衣袂飞扬,宿遗袖中的锦帕掉了出来。 从前宿遗身上从不带这个,自从那日与逢诵欢好后就备着了,以便擦拭残留。宿遗弯腰去捡,衣襟弯折间,折欲就看到了穿在宿遗身上的那件白衣。 回过神来时,宿遗已经将锦帕收回袖中,折欲轻哼一声,接着道:“天宫的话题就是这样,争个几百年几千年总要有个论断,你觉得你的伯父戚离,最后会不会给逢诵立太子妃?” 宿遗不答。会不会立太子妃他不知道,但总有一天,逢诵会立天后,早晚而已。 “啧,原来你这般大度,连他立妃你都不在意,还是...你觉得不会?那我不防,再提一件有趣的事,你猜逢诵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怎么当的?师尊之命不可违逆,就像当年父帝着手让他继位天帝时一样,亦或者,更多的,是为了他。 宿遗表情的变化,折欲自然没有放过,冷峻的嘴角忽勾了起来:“想的没错,是为了你。戚离授逢诵太子印,他不想接,可戚离只拿出护灵衫多说了两句,逢诵就接了,七天内受完八十一道天雷册封太子,养了一个月的伤才来见你。” 天宫这些事,折欲一直都知道,但从前那回来说这件事,却不是这么讲的。 “灼华是保了你的性命,却换你一生孤苦,还让自己的亲兄,爱人的独子都为他的业报赎罪,这样的父帝,也值得你为他伤心?”折欲忽然提到灼华,满嘴嘲意,仿佛这个父帝,与他毫无关系般。 “上回你天劫到来时,恰好逢诵去了昆仑山,他不知道你天劫的日子,你又避着他去了凡间,所以才错过了。” 说到这里,宿遗忽然问:“那些年,你一直跟着我们?” 凡界受天劫和逢诵祭拜昆仑山都是私密的事,天宫的神仙们都不知晓,折欲却知道,若不是一直暗中跟着他们,宿遗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折欲对他的执念,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折欲对他的欺瞒也是货真价实,宿遗从不往后看,抽丝剥茧才收回的坦诚自然不会再给同一个人。 也正是这样,宿遗一心一意对逢诵好,去哪里都带着他,全然没有发现身后还跟了折欲。也就是说,折欲亲眼看着他与逢诵交好,才会渐渐心生愤懑,答应了狐后什么,父帝才会... 宿遗曾对逢诵说谣歌被害是头,父帝是因,现在的局面都是果,可现在,他竟然分不清究竟因果如何了。 折欲却没理会宿遗的话,接着说:“可这些事,逢诵从前不知道,现在不可能不知道,戚离也是天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他受天劫时逢诵必然见识过天劫的可怕,如今你法力封锁,血脉却还在,天劫之下,你有多少把握不去陪你的父帝母后?” 竹屋外忽寒风肆虐,早间尚在高处的乌云直直压了下来,雷声不断,裂电聚集。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有好有坏,太多太多,多到宿遗自己都忘了,他的天劫就要来了。 宿遗出竹屋的院,看着头顶这熟悉的异样,难怪最近极苦之境天象不好,他也总是心绪不宁。 宿遗走出来,折欲也跟了出来,继续说着未完的话:“戚离就是用你的天劫,让逢诵接下了太子印;他说天劫之下,谁也护不住你,只有这认主的护灵衫可以。说起这护灵衫,逢诵当了太子,还拿着它去了一趟泠月湖底。” 难怪曾经他劝解数百年无果的若何,逢诵会说他回了朱雀一族。 狐狸攻心,折欲更甚,有些话总是点到为止,任宿遗自猜自想。 “戚离可是块老姜,两句话关于你,逢诵就能不顾你的意愿接下太子印,那这太子妃、帝位或者天后,逢诵的选择,是不是也一样呢?” 宿遗不用想也知道,不论怎么选,两人都痛苦。 “往后的日子想必相当精彩...”折欲忽拖了个尾音,抬头看了看天,再低头时眼神变得凌厉,手中一道红光径直飞向宿遗,口中冷冷的道:“但前提是,你有命活着看。” 宿遗没了法力,自然躲不过朝他而来带着杀伤力的红光。这一道,折欲用了五成法术,打在宿遗身上,一下子就没了知觉,倒在地上。 折欲冷冷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宿遗,转身离去。 一炷香后,盘桓在极苦之境上方的雷电聚集成形,几道枝末雷电蜿蜒而下,落在空荡的地上,转眼就是一片焦土,正中那一束,带着骇人的冲击力垂直落下,劈在无法力与灵识护体的宿遗身上。 太子宫内。 长息看了一眼和衣而睡的逢诵,默默关上水天一色的房门。 一转身,言和就在身后轻声问:“睡下了?” 长息点头,拉着言和走远了些,才出声道:“哎,总算是睡下了。” 这些日子,逢诵没日没夜的批阅文书和校对天条,活的比天帝还累,长息都看不下去,担心宿遗殿下的事还没着落,别这个又垮了。 言和点点头,眼神悠远的看向东方,面上略显担忧。 “言和你怎么了?”长息关切的问。 “你可记得宿遗殿下的天劫?”言和道。 长息刚因逢诵休息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的问:“你是说...” “嗯,就在这几日。”言和道,面上的担忧越发明显。天胄千年天劫一事,长息与言和都知道,但宿遗从前的两次天劫都不在天宫,长息不清楚具体时间,言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天帝灼华曾说起过。 东方极苦之境离天宫甚远,且受三界影响,若有天劫降下,这边也很难一眼发现。 想到此长息便准备往外走,言和见状拉住他问:“你去哪?” “极苦之境。”长息想也不想便道。 言和就知道是这样,便抓的更紧不松手:“你去了有何用?别说我两的法力根本进不了极苦之境,便是进了也对宿遗殿下毫无助益,反倒让天宫那些无聊的神官们抓着把柄。” 言和与长息虽是仙,却属于文这一列,法力不是上上等,等飞到极苦之境,法力消耗大半,也破不开那里的结界,最近逢诵忙的脚不沾地,天宫的神官们更是争得呶呶不休,他们不能再给太子宫添麻烦。 长息也明白这里面的事态,转身又玩水天一色走,言和还是拉着他:“逢诵殿下难得歇下,等醒后禀告也不迟。” 长息踌躇好一会,才歇了下来。天界最近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宿遗。” 长息与言和愁眉未展间,水天一色内忽传来一声急呼,紧接着一抹蓝影掠门而去,只留下半开的宫门和一阵风。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言和惊道:“原来就在今日。” 天劫降下,天宫一时感受不到,可宿遗身上有逢诵给的护灵衫,认主的宝物总是有灵的,平时穿在宿遗身上逢诵没什么感触,都是穿了脱脱了穿,可只要宿遗受伤,护灵衫护不住的时候,逢诵便能立即感觉到。 逢诵双眼布满血丝,飞身出天门时吓到了一众天兵,却是无人敢拦,只差人去报了天帝。与情动时的血丝不一样,逢诵这完全是为了事务熬出来的,戚离得知消息,不免心疼,却也由逢诵去了;待感知到东方的天劫时,只余下一声轻叹。 天兵得到命令返回天门的途中遇上了两位老君,行礼之后也没停留,职责所在。 “太上老儿,你拿着个盒子上哪儿啊?”月老看到太上老君难得在天宫晃荡,走过去问。 “是月下老儿啊,你又拿着姻缘线上哪儿啊?”两人平辈拱手作礼,边走边说。 “你从前不是怎么瞧宿遗那小子都不是回事吗?怎么现在关心起来了?”月老攥着两根姻缘线拆着结玩,悠悠地问。 “你从前不老是盯着太子让立妃吗?现在换了个殿下,你怎么反倒站中不说话了?”太上老君握着个紫金盒子反口诘问道。 说完这句,两人瞪眼,步伐不停的往太子宫走去。 “你现在倒是不心疼你那丹炉了,从前宿遗一碰,你都得到天帝那哭诉好久,我在姻缘宫听得头都大了。”月老道。 “那也好过你拿着那堆被宿遗小子扯坏的姻缘结到云霄殿里撒泼打滚的强。”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两位老君各揭彼此的短儿,却又齐声一叹。 “宿遗这孩子,也是苦啊。”老君叹道。 “可不是吗?这回天劫,又是一番苦头。”月老也应和着道。 “龙凤一脉传承至今本就稀缺,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太上老君忽然埋怨道。 “姻缘本是天定,我如何拦?太上老儿你这是老糊涂了。”月老瞪了太上老君一眼,吹着胡子道。 “天定?”太上老君迷惑的看着月老。 意识到说漏了嘴,月老立即学起来佛家的禅语:“不可说不可说啊。” 老君还想再问,却是已经到太子宫门外,守门的天兵过来行了礼。 “两位老君安。” 太上老君正了正衣襟,问:“太子殿下可在?” “回老君话,殿下刚出去。” “长息和言和呢?”月老又问。 “两位仙官倒是在,”天兵回着话,瞥见走出来的两道身影,话锋一转:“哟,您看,这不来了。” “太上老君,月下老君。”言和与长息一同行礼。 “两位老君一同造访太子宫,真是稀奇啊。”言和笑道,目光扫过老君手中的盒子以及月老手中的红线。 “小言和在这太子宫也是红光依旧啊。”月老与太上老君从前都是云霄殿的常客,是以与言和较熟。 “托二位老君的福,逢诵殿下宽待,言和辗转方能身立心安。”言和恭敬的道,话里没有丝毫谄媚奉承。 “你家殿下,去了哪儿啊?”月老问道。 “不知老君寻殿下何事?”言和没有直接回答逢诵去了何处。 “小言和还是和从前一样。”月老眯着眼笑道,从太上老君手里拿过盒子,一并递给言和:“等你家殿下回来,交给他,都是好东西。” 太上老君瞪月老,哼了一声,站到一旁。 言和知两位老君送的东西必然不简单,出言谢过。 “行了,也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月老说了这么一句,拉着太上老君走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神仙到凡界只要眨眼的功夫,可天宫到极苦之境却是实打实的距离,逢诵赶到竹屋时,宿遗的天劫已经受完,整整两个时辰。 宿遗还是受了折欲一掌晕过去时的模样,只是白衣染了血。逢诵飞身上前抱住宿遗,心脏都有那么一瞬间不再跳动。 天雷劈下,动到了宿遗身上的锁魂钉,伤到了仙骨,但好在仙魂未损。 天劫的伤法术无法治愈,逢诵为宿遗检查了全身的伤,清理了一番后,就一直抱着他。 一个月,宿遗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逢诵一直陪在这里,日夜看护着他。直到云流奉了命令来请逢诵太子回宫,长息与言和趁机跟过来,将两位老君给的东西交到逢诵手上后,宿遗才醒了过来。 两位老君高瞻远瞩,也是真的疼宿遗。太上老君早料到宿遗会受天劫苦,费了一番功夫才练成了能治天劫的雷伤的丹药,只是此事不宜张扬,才辗转一个月才到逢诵手上,喂给宿遗。 月老给了一段姻缘线编织的鸳鸯结,结的两端是活线,比起以往的红线除了样式新鲜些,没什么不同;虽说姻缘宫红线绑着的两人会有一世情缘,历经再多波折最后也会殊途同归,但这只针对凡人,对天界的神仙却是无用的,神仙拿着月老的红线,完全就是图个彩头。 宿遗无恙后,逢诵没再停留,带着长息与言和回了天宫。 宿遗醒时,天色已经暗沉,身上的伤一动就疼,锁魂钉能锁住修为从来不是闹着玩的玩意,加上这次天劫,实打实的不好受。 借着昏暗的光,宿遗好半晌才看清了屋内站着一抹红影,察觉到他的目光,红影也望了过来。 “折欲?”声音沙哑暗沉,让人几乎听不清。 “没想到你还有命在,这护灵衫可真是件好东西。”昏暗里折欲的脸不能看清,但这话的讥讽却很真切。 宿遗闷了许久才勉强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折欲不答反而讥笑道: “怎么,醒来看到的不是你的逢诵,很失望?” 宿遗摇头,忽然有些看不懂折欲,支起身子无奈的道:“又有坏消息?能不能让我缓一会?” 折欲忽然好整以暇的道:“你这是求我?” 宿遗一叹:“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的狼狈样,你看的不少,不差多一次。” 折欲嗤笑一声,丝毫不给宿遗面子:“消息是有这么一个,你的逢诵,可是冒天道之大不讳,打算废改天条呢。” 宿遗眉心一皱,觉得不可思议,但此时的折欲没道理骗他。 “你又不信?”折欲盯着宿遗问,看不清喜怒。 “没有。”宿遗平静的答。 折欲却是被这两个字激起怒气,衣袂纷飞间将宿遗压在榻上,眼中带恨,逼得宿遗看他:“真好啊,变得这么堕落!” 这么大的动作,宿遗牵动身上的伤,忍不住蹙眉,折欲却不放过他,抬手温柔的拂过他容华无双的脸,转而重重的摁在宿遗的肩上。 “呃...”力道之重,疼的宿遗溢出声来。 隔得很近,宿遗能听到折欲急促的心跳,然而折欲听到的,却是宿遗平静跳动的心声。 折欲心中的恨意更甚,鬼魅般勾唇,恨恨的道:“逢诵这么喜欢来这里,想必你足够让人流连忘返,今晚也让我尝尝宿遗殿下,这蚀骨的滋味吧。” 温唇说完便擦过宿遗的鬓角,手自然的开始解宿遗的衣物。 “折欲!”宿遗终究是不能淡定,瞪大眼死死看着他,用不知哪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力气握着自己的衣襟。 折欲也没继续,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口中一如以往的讥讽:“怎么?还为逢诵守身?这可一点也不像你。”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宿遗反唇相讥。 见宿遗总算有了点反应,折欲兴致大增,眉眼里似乎染上了真切的笑意,可转念想到这一切涉及逢诵,那抹笑意片刻就化作了忿恨:“哼,凭什么对逢诵你可以一退再退,对我,却一点余地都不肯留。” 屋内吹过一阵风,压在宿遗身上的重量消失,折欲离开了。 宿遗躺在榻上,十分安静,心情并没有因为折欲的离开而有半刻的放松。 连着五日,宿遗都闲着好好养伤,折欲没再来讥讽他,他却一直想着折欲说过的话,以至于逢诵走到榻前,他还在出神。 “伤...怎么样了?”逢诵盯着出神的宿遗小心的问。 清冷的嗓音拉回宿遗的思绪,抬眼望着逢诵,将手伸向他,逢诵会意抬手准备握住。 “逢诵,辞了天罚宫的职务吧。”宿遗道。 迎过来的手顿住,逢诵墨眸闪过一阵错愕。宿遗将手再伸,握住逢诵停在半空的手,沉声道:“好好做你的太子吧。” 逢诵看着交握的手,对宿遗道:“宿遗,信我!” 宿遗盯着那双漆黑的眸 ,如执拗的主人般坚定,不禁怒道:“降羽天尊掌管天罚千万年,都不曾动过法度天条,你不过初出茅庐,做什么废改天条?” 冰凉的手抚上宿遗的背,将他揽在怀里,迎面扑来的荷香里还混杂着别的味道,听到宿遗这句话,逢诵的身躯僵住,问:“折欲来过?” 宿遗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恼怒,别过头去。逢诵瞧着这般的宿遗,眉眼染上一层寒霜,抬手施法,在竹屋外布了一层结界。 宿遗一把推开逢诵,神情悲戚,冷冷的道:“你是要将我囚禁在这竹屋里吗?” 力气之大,宿遗牵动了伤,胸口涌上气血,哽在喉咙里,唇齿间一片腥甜。 宿遗的难受逢诵看在眼里,不敢动他,皱着眉担忧的道:“折欲伤了你。” 宿遗身上的外伤是牵动锁魂钉所致,可内伤却非天劫所为,逢诵猜到是折欲,也是应当。 “折欲能伤我多少?是,折欲来过,若不是他来,施舍给的那点消息,如今的我,就是个眼瞎心盲的可怜人!真是可笑。”宿遗不禁自嘲道:“难道你以为,我只有靠你,才能活吗?” 宿遗不愿看逢诵,逢诵单手撑在床榻边,冷淡的眸子里划过一片悲伤,却还是不愿让步:“让我试试...”试试让你能自由,你也,试试依靠我。 “试什么?试天道?逢诵啊,你以为你是谁,轻则粉身碎骨,重则天界动荡,我宿遗渺小,背不起这滔天罪孽,也不许你背!” 宿遗掷地有声的责问,逢诵的脸上始终是坚定的神情,所有的耐心都在此刻消失殆尽,宿遗怒得唇齿含糊不清:“滚,滚出这里!” “宿遗...”逢诵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没有一句真正说出口。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宿遗将不肯退步的逢诵赶出了竹屋,背过身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撑回了榻上。 逢诵在屋外,盯着屋内凝望许久。 宿遗,千年已过,你连天劫都受了,那些罪孽早该还清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力一试。 待天色昏暗,转身离开,屋外的那道结界,终究撤了。 宿遗呆坐在榻上,想着什么时候他和逢诵之间变成这样了?从前他将他送上高处,逢诵都不曾生过离开的心思,可如今,明明都是一番好心,说出口的总是那般不堪与伤人... 自那以后,逢诵没来过,百年的功夫,天劫带来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屋外的梨树已经换了一批,散布的范围也广了不少,虽然比不上盈泽墟的梨花林,却也算是一大奇景。 宿遗闲着的时候总拿着月老给的鸳鸯结发呆,望着那十分漂亮的结,宿遗总是透过它,想到其他的。 某天,平静了百年的极苦之境,又迎来了熟人。 折欲化作一道红光,掠开竹屋的门,站在宿遗面前,这一回,没带着往日的讥讽与嘲意。 “宿遗。”折欲很认真的叫了白衣人的名字。 宿遗将鸳鸯结放下别在腰间,抬头看折欲,百年未见,两人的容貌并无变化,宿遗问:“这里的茶你不爱喝,梨花酿你要试试吗?” “你酿的?”折欲问。 宿遗摇头,道:“逢诵酿的。” 一听是逢诵酿的,折欲本能的嫌弃不想喝,但看着宿遗此刻的神情,终究是忍着道:“试试。” 宿遗微微一笑,起身到院外将从前和逢诵埋下的梨花酿拿出了两坛,一人一坛,就坐在院中喝。 一大口下肚,宿遗狠狠的呛了一口,从后劲中缓过来才道:“原本藏在地下百年的酒是这个味道。”从前喝的梨花酿总是清列甘醇,这一坛,从口舌到腹中,都像是一股烈火在烧。 折欲喝的没有那么猛,一口一口细细品味。 适应了梨花酿的酒劲,宿遗再喝一大口,深吸一口气,道:“大哥今天带了什么消息来?” 折欲扫了宿遗一眼,反问道:“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讯息官了?” 宿遗也就着望过去,四目相接,他道:“大哥,谢谢你。” 折欲拿着酒坛的手有些不自然,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折心的事,我很抱歉,这些年,若没有你,我想我活不了这么自在。”宿遗吐了一口气,很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年,没和折欲说过真心话。 折欲面露错愕,可也只有一瞬。 “逢诵是个不会主动提事的人,总是默默的将一切做好,你不发现,他不会说,你发现了,他也不会尴尬,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宿遗喃喃自语,像是在说,又像是在问。 每每宿遗提逢诵,折欲心里总不太舒服,这回却没有去反驳什么:“现在才觉得这种人不好惹了?” 宿遗失笑,道:“是啊,不好惹,但既然惹了,总要负责到底。” 听到这句话,折欲面上忽明忽暗,一阵惋惜一阵释然。 “是该负责到底。”折欲难得附和了宿遗,目光游移,最后落在宿遗腰上的鸳鸯结上,又问:“月老的东西?” 宿遗察觉,取下来问:“你信这个?” 折欲不置可否,盯着那好看的鸳鸯结。宿遗顺势将鸳鸯结递了过去:“喜欢就送你吧,你既然信,想来你也用的上。” 折欲也不和宿遗客气,欣然接过后道了声谢,想起点什么,又道:“你总算回过头来,对我宽容了一把。” 宿遗哑然失笑,道:“从前看法相三千,总觉得众生千姿百态,唯自己一人谈笑风生,却原来,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从前...有意无意的伤了你,是我不该。” “是啊,都一样,你不该,我亦然。”折欲难得的笑了起来,那抹笑,饱含了暖意。“那样的背景与条件,就算重来,估计还是一样,不过有一点我要澄清,天帝闯昆仑山,不是我做的。” 灼华伏诛,在天界,不知不觉也过了千年,那些沉重的过去,时至今日,身在局中的人都已经淡忘,宿遗与折欲也都看开,只是对于灼华,折欲始终喊不出那一句父帝。 “我知道不是你,虽然那时你我之间误会颇多,但我觉得,你即便忿恨也不会那样做,退一万步讲,你毕竟不是真正的狐啊。” 真正的狐,该如狐后那般,爱时不顾一切的奉献与付出,欺骗魅惑不计手段,爱而不得恨时,也穷尽一切去报复。可折欲,恶事不愿做,违心的事他也做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开虐。。。 还是不忍心。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折欲深深一笑,千年前他们都是年少无知,都是按自己心里所想为事,无法评断对与错,但都不曾违心就是。 折欲忽然在宿遗面前变出了通体赤红唯尾尖一点金色的狐尾,纤长的手一扫,抹去那点金,宿遗便能清晰的透过折欲的额间看到他的真身,是一条赤龙。 宿遗轻笑,从父帝出事昆仑山,他就猜出折欲是父帝的儿子,那折欲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只红狐呢? “狐后当真好本事。”能让龙身的折欲维持红狐形态这么久而不暴露于天道,让天界无法发现这位天胄。 “当你是夸赞我了,听狐王说我自出生便是人形,母后怕我暴露,每日都教我念啊想,我是红狐,久而久之,我竟真的化作了红狐。” “哼,这就是你骗我的第一步。”宿遗忽然瞪着折欲道,语气有那么点傲娇。 折欲苦着一张脸,心想这真是冤,当时那情景,换谁也无法坦然告知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讨饶:“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道歉,可你一声不吭的疏离我,我也着实冤枉啊。” “你哪里冤枉,那日在竹林里,狐后训你时你的反应我可全看见了。” 折欲细想,那两百年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次随宿遗从妖界四苦洞杀妖兽回来,身上染了血怪恶心,带着宿遗到深山泉水里泡了一会,出去那会遇到了母后,认命的挨了一顿训,那些年也习惯了被训被罚。 好态度让狐后的恨意与怒气熄了点,可每每看到折欲尾巴上那点金色,总忍不住扭曲了一张脸斥道:“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 “母后放心,折欲记得自己是狐族的少主,狐王之子。” 折欲那时候是这样回答的,却不想原来被宿遗听了去。 往事总是这般不可追忆,但好在,都过去了。 见折欲陷入回忆,宿遗接着道:“不过,大哥的救命之恩宿遗铭记,若不是大哥那一掌,宿遗兴许真的没命挨过天劫。” 回忆起这千年来与宿遗见面的几场,折欲有些不忍面对,对宿遗堕落的恨铁不成钢,对自己的口不择言,但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接受了。 “好了,叙旧就到这儿吧,大哥,今天带了什么消息来,我...都受得住。”场面忽然变得寂静,宿遗平淡的道。 折欲眯着那双含笑的眼,长叹一声道:“天帝戚离身归混沌,逢诵,继位。” 宿遗的丹凤眸愕然大睁,问:“什么时候的事?” 折欲从不送及时的消息,从前来告知的,要么是日后必然发生的,要么是已经发生了许久的事。 “三年前。但我也是近日才知晓。”折欲沉声道,心里却在暗骂逢诵的好算计好手段。三年前长息寻到他,送了他救治折心的丹药,他才不问世事闭关医治折心,这若不是逢诵的主意,他是不信会有这么巧。 “具体情况...你知道吗?”宿遗问折欲。 宿遗表现的太过平静,让折欲略微不安,沉寂片刻道:“听说,天帝身归混沌前,降羽天尊带着一只饕餮回来了,天宫因逢诵欲废改天条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天帝撤了逢诵的天罚君位。” “降羽天尊竟然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来?”对这事宿遗有些不解。 “不清楚,不过有传闻说降羽天尊与从前的戚离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君有几分交情。”折欲将从前听过的消息说给宿遗听,毕竟是天界,再多的他也不清楚。 “逢诵已是天帝,繁衍子息也是天道,你都想好了吗?”折欲担忧的问。 宿遗给一个安慰的笑,润声道:“这事还用想吗?天道无情,这盘死局,我总会寻到一条出路。” 折欲还想再问,却被门外掠进来的一阵风夺去了注意力。眨眼之间,一只白狐闪过,落在竹屋内化作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 “好你个折欲,又丢下我。”少年质问道。 宿遗打量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折欲看着折心来了,又怒又无奈:“你的内丹才刚结好,你是疯了不成,极苦之境的结界你说闯就闯。”目光认真仔细的检查折心是否有碍。 “明明是你先丢下我,现在反倒指责我!”折心瘪着嘴十分委屈的道。 宿遗在一旁看着,折欲也不好放低身段去哄,只能劝慰道:“我哪里丢下你了,只是找宿遗有事罢了。” 宿遗看着两位狐族少主,一个胡搅蛮缠一个头疼得紧,不由觉得趣味十足,看戏的同时还不忘待客之道,给折心倒了一杯茶。 “你要找小舅子避着我做什么,分明就是想丢下我。”折心还是不给折欲好脸色,一脸委屈。 宿遗端茶的手一抖,险些洒了出来。折欲对折心的孩子气一向没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小舅子?”宿遗一脸古怪的看着折欲,那面色好像是在问怎么回事。 折欲一阵头疼,扶着额坐了下来,正想着怎么说这件事,折心却是看他脸色不好看,委屈着一张脸双眼含泪道:“难道你吃完就想跑吗?” 什么?宿遗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明白过来之后看了折欲好一阵子,眉眼间尽是揶揄。 折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折欲一凶,折心就更委屈了,耷拉着脑袋,脸上写的全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你又抛弃我。 实在没辙,宿遗站出来打了个不是圆场的圆场。 “那个,恭喜啊,折心难得来一回,如今我这一无所有,也没件像样的东西,你看看这屋子里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 折心听得眼前一亮,丝毫不曾介怀宿遗碎他内丹的事,倒让宿遗有些不自在。 好看的眉眼一扫,落在折欲手中的鸳鸯结上,上前两步快速夺过,方才的委屈尽数消散,笑吟吟的道:“鸳鸯结啊,天宫的东西,小舅子若不介意,将这个送给折心好了。” “月老的红线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宿遗轻笑,转而道:“只是,这鸳鸯结我方才已经送给折欲了。” 好看的眉眼落在扶额的折欲身上,那满脸的委屈又如唱戏般说回来就回来,折心声线软软的道:“折欲。” “给你给你。”折欲无奈的挥挥手。 折心欢喜的将鸳鸯结放到袖中,正欲乖巧的坐到折欲身边与他一同和宿遗叙话,但腰腹间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身躯一晃,惊得折欲接住了他。 “折心。”折欲慌张的喊他,一旁的宿遗也惊的站了起来。 折心就势伸手抱住折欲,身上难受,面上仍是笑吟吟:“折欲你紧张我了。” 折欲看他难受还在开玩笑,想气又不敢气,转而对宿遗道:“想必是闯极苦之境结界导致内丹不稳,我先带折心走了,你多保重。” 宿遗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心想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好在苦尽甘来。 折欲怕折心再有半点差池,将人打横抱起就再不撒手,折心也不别扭,老实的靠在折欲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折欲,你有没有觉得小舅子精神不太好?”折心问。 经折心这么一说,折欲也觉得有点:“确实有些,如今他与逢诵的处境,怕是让他有些夜不能寐。” “那逢诵也是狠心,百年不见小舅子。”折心对逢诵的做法有些不满。 折欲看着折心那一脸不屑的样子,笑道:“逢诵是个会取舍的人,这做法也没错,宿遗不愿逢诵冒险,逢诵不忍宿遗长久囚禁于此受苦,两番争执不下,避免过多争执,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这样,换做是你困在极苦之境,我也会如此。” 折心一听,一张活灵灵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折欲看着他,笑意越深,又道:“不过,我决计是做不到百年不相见的。”光是这一千年守着昏迷的折心,已经够折磨的了,想到这些,那抹愁容与担忧又爬上折欲的脸。 两人越走越远,折心抬头仍见折欲那张担忧的脸,不再继续前面的话题,伸出一只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折欲没有多余的手阻拦那只作乱的手,只能任他胡来:“真想让我放心,你就好好养着别乱跑。” “我不跑,但你得陪着我。”折心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眼,活像一直诡计得逞的狐狸。 折欲面上飘过一缕羞赧,仿佛又想起前日折心醒来时的情形。 折心看着这样的折欲,心情大好,作乱的手越发放肆,摸完了脸还往胸口上蹭。 “别闹。”折欲出言制止。 折心乖巧的停手,从袖中拿出方才的鸳鸯结,笑道:“这是送给我的?” 折心意有所指,折欲假装听不懂,道:“方才宿遗不是给你了吗?” 折心难得不和他闹,将鸳鸯结的一端系在折欲环过他肩膀的右手手腕上,一端系在自己的右手上。 细碎道痒意随着折心的动作和线的转动传来,沿着周身血脉一直涌入心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炙热滚烫。 红线系好立即隐去,折心道:“今后咱们再也不分开。” 折欲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少年,忽然问:“内丹的事,你对宿遗真的不介怀?” 折心明白折欲所想,先是问:“那你对小舅子手刃母后不介怀吗?” 折欲无言。曾经他或许介怀,但千年过去,凡界那句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折心又说:“你都不在意那些了,我又怎么会在意,况且,我知道,父王的死还有我的内丹,都与小舅子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折欲双眸微闪,又想起长息那日送丹药的情景。 “总算找到你们了,折欲殿下。”长息落在凡界他们居住的洞穴外。因知道折欲的真实身份,长息选择恭敬的喊一声殿下。 那时候折心还是一只受伤昏迷的白狐,折欲对天宫的人,尤其是宿遗的人,没有好脸色:“太子宫长息?不好好跟着你的新主子,来这里做什么。” 长息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洞中的石桌上,朗声道:“此物乃天上老君所炼,可助折心少主修复内丹。” “不用你们假惺惺。”折欲冷冷的道。 “假惺惺?折欲殿下责怪宿遗殿下伤了折心少主,那你可想过以殿下的性子,哪怕忿恨之下失了理智,也不会一出手就碎了挡在你身前的折心的内丹,这于殿下有何好处?若是要泄愤,直接杀了折心便是,何须多此一举?倒是折欲殿下将一切罪责怪了殿下,殊不想,这折心少主究竟挡了谁的道!” 说完这一通,长息心中舒服了许多,想到刚才折欲说到他的新主子,又忍不住道:“说起逢诵殿下,你与殿下相识甚早,了解的也比逢诵殿下深,殿下从前真心待你,可你呢?心计谋算,周到体贴,这些逢诵殿下兴许样样比不过你,但有一点,你永远比不过逢诵殿下。” 是什么比不过,折欲心里其实有答案了。 “你不该招惹了殿下,却又半途弃了他。”长息说完便走了。 只留下被他一番言语轰顶的折欲,呆坐在折心身旁出神。 折心一个狐族少主能挡谁的道?自然是他的。他本不是狐族人,只因狐王情深,才甘愿被狐后佩灵所骗,认折欲为狐族的少主。 早年时狐后对折欲极好,可自从宿遗降生,狐后变得越来越疯魔,折心是狐后伤了狐王的心醉酒后才有的,狐王怕狐后介怀本不想留这个孩子,是折欲保下来的,后来折心出生,狐后对这个侍女生的孩子都比对他细心周到,但折心,只是个孩子。 明为宠溺实为捧杀,折心的修为比一般狐族低,那时折欲无心这些,只道折心还小。原来,他的母后,竟把这小小的白团当成了他的绊脚石。 “你知道?”折欲问折心。 “嗯,母后在我小时候给我喂过一颗药,会克制我化形修炼,但是,我也没想到,母后会杀了父王,还...恨我。”折心是难过的。 尽管是狐,可血亲的温暖总是渴望的,狐后对他那般好,却是□□鹤顶红要他的命,小小少年,心里该有多难受? 折欲下意识的将折心抱紧了几分,软声哄道:“今后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一改面上的愁色,折心笑吟吟的伸出双手攀上折欲的肩,将软唇送了过去。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天宫云霄殿。 短短千年,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辗转换了三位主人。此刻坐在殿上的,是一身蓝衣的天帝逢诵。 殿中垂首站立的,是天罚宫的芳顾。 “你记起了忘记的那个人?”逢诵淡淡的问。 “是。”芳顾沉声道。天罚宫卷宗阁中摆在上面的神罚篇,他终于看完。篇章最后一位被罚的神,鸾陈。因擅改凡人命数,剔除仙骨打入凡间轮回,看到这批文,芳顾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他忘了谁。 “降羽天尊回归天界,你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定能随天尊立身天罚宫。”逢诵公允的道:“但我知你心不在此,风神于天界劳苦功高,因你失了独子,我希望你能还他。” 芳顾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去寻鸾陈,当即跪下叩谢:“谢天帝大恩。” 芳顾退出云霄殿,在外头碰见了前来的长息与言和。 “长息,言和。”芳顾打了招呼。 长息看芳顾神色问道: “芳顾,你这是派了任务?” 芳顾点头,道:“嗯,去下界寻鸾陈。” “鸾陈...”长息念着这个名字,险些没想起是谁:“风神之子。天帝让你去寻他?” “嗯,我想去寻他。”芳顾道。 长息不知道中间的故事,想着芳顾一个下界飞升的神仙怎么认识早就打落凡间的风神之子,正想问时言和在一旁打断了他:“凡界法相三千,易迷眼,芳顾多保重。” 芳顾点头,目光在这两位孟不离焦的仙官身上游移,最后道:“二位珍重。” 因长息与言和也是受传召前来,不敢多耽误,与芳顾话别后就进了云霄殿。 “拜见天帝陛下。”长息与言和望着那身蓝衣恭敬行礼。 “嗯。如今太子宫空置,你们可有什么打算?”逢诵没有摆天帝的架子,用主子关切可交托后背的下属的语气问道。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长息还来不及想何去何从,但对言和来说,从此与长息为伴,倒也不错。 “陛下,让我们去极苦之境陪伴宿遗殿下吧。”言和道。在这天界,他与长息已无留恋,唯一挂碍的,就是宿遗殿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从前留守太子宫是为宿遗与逢诵,但如今逢诵登位天帝,那么,他们要守的,就只剩宿遗殿下一人了。 想到宿遗,逢诵如墨的眸深而远,片刻后,对底下的两人道:“极苦之境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二人,去盈泽墟吧。” 言和应下,拉着长息叩谢。心中对逢诵是感激的,无论这局势如何变动,逢诵从来没有放弃宿遗。 所以,他期待,盈泽墟有一日,能迎回他的主人。 出了云霄殿,长息问言和:“陛下让咱们去盈泽墟,这...” 言和不明白长息想说什么,只看着他。 “芳顾走了,若我们也走了,陛下身边岂不是无人?”长息问。 “怎么会?天帝驱使六界。”言和笑看他。 “那如何一样?天帝从不轻信旁人,若非看在殿下面子上,咱们这千年哪能如此自在?我们再一走,殿下孤立无援不说,天帝也成孤家寡人了。” 言和不想同他争辩,只说:“帝令已下,咱们遵守便是了。” “还有,芳顾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得从凡间的黎王府说起...” 交谈声渐行渐远,前面的话逢诵在云霄殿里听得清楚。心中不由觉得曾经的天后是个贴心的人,让言和跟了天帝灼华,长息跟了宿遗,是很妥帖的。 “陛下,老君送来了丹药”云流从殿外进来,拿着太上老君给的丹药。 “嗯,拿过来吧。”逢诵拿着折子看,没有抬头。 云流得令走近,将丹药放在龙案上,停留片刻,劝道:“陛下伤还未好,不可久坐伤神。” 逢诵“嗯”了一声,看折子的动作没有停。 云流再道:“宿遗殿下还在等着您,请务必保重神体。” 见云流提起宿遗,逢诵才放下折子,服下老君给的丹药,调息片刻,逢诵站了起来。 “走吧,去天后宫。” 天界一景一物千万年都不曾变过,从前宿遗经常带逢诵到天后宫的瑶池里消除体内浊气,精进修为,而现在,逢诵偶尔会独自一人来此,疗养继位天帝时所受的天劫雷伤。 千年里,宿遗被囚在极苦之境,受尽苦楚,而逢诵,数百年里,先是太子位,后是帝位,接连两道天劫,神体伤的也不轻。 瑶池的荷花开的绚烂,洒出点点灵光覆在逢诵遍体的伤痕上,一点点淡化。 淡淡荷香沁入心扉,细腻难忘,一如那人。 宿遗... 曾经痴心妄想在天条上为这盘死局的夹缝里搏一条生路,却在还未开始时就失去了执棋的资格。 宿遗,我没想到,师尊有一日会离开,原来永别的滋味是这般不能言语,入骨无声,噬心难忍。 做天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现在,他远在天宫,也能借助乾坤境看到极苦之境的宿遗。 比如,他能名正言顺的为宿遗向天道问情。 如梦似幻,常年被仙雾缭绕的天宫,此时正布置着大红的喜绸,在那头指挥的,是姻缘宫的两位童子。别看他们小,但做起姻缘的事来从不马虎,天界好几桩大喜事月老都是交给他们办的。 宿遗走在这熟悉的道上,所有天兵竟无人理他,想来天界千年过去,换了几人天帝,从前熟识他的恐怕已经升迁,这些,都是新来的吧。 四处的红绸十分惹眼,宿遗不禁想,这天宫里有谁的喜事能这么大排场,红绸能结到天门来,这可丝毫不亚于天宫迎主了。 “嘿,咱们要不去看看?”不远处几位仙侍那里传来话语声。 “有什么好看的?你差事做完了吗”另一个道。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啊,走吧,那边正在排练呢,咱们去沾沾喜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求得姻缘了。” “天帝的喜气是你说沾就沾的?”那个正经的仙侍又道。 “试试嘛,三日后大典咱们都有差事,恐怕看不了这场盛世婚礼,现在去看看,一饱眼福啊。” 劝说推搡间,两人一同往一个方向去了。 天帝的喜事?宿遗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沿途还在想这天帝的喜事昭告六界,怎的他不知道,还有,这位天帝究竟是... 身前的那两位仙侍站定,宿遗也跟着停下来。顺着云霄殿外的乘云阶望去,六十四位侍女正随着一身红衣身着华服的神女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往云霄殿上方走去。 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宿遗看到了那位神女的真身,是一只雀。同他母后一样,属于朱雀一族。 宿遗心中有个猜测,这莫不是他母后与父帝的婚礼?可因什么巧合,他才看到了这些呢? 宿遗的目光追随着神女的脚步,一点一点往上,直到云霄殿前走出另一抹红色身影,宿遗才默然的转身离去。 就说怎么会有巧合看到父帝与母后的婚礼呢?原来是逢诵的。到底是有这么一天,逢诵啊逢诵,这就是情劫啊... 宿遗还来不及想,为什么逢诵娶的也是朱雀一族的女子,为什么连告诉他一声都不曾,周身的环境俨然大变。 其实也不算大变,还是他熟悉的天宫,还是云霄殿外不远处,只是头顶盘旋着的紫电雷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身前不足十丈的地方,正跪着一身蓝衣的俊朗男子,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原来那肃杀的雷云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跪在那里的天帝逢诵。 这一幕,何其相似... 因他而生,因他而去,逢诵此生,无悔,无憾。 逢诵在浩然的天宫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 宿遗惊慌的看着这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切,不敢信,不敢想,逢诵引来了天罚,伏诛他父帝的天罚。 上空的紫电雷云翻腾,从周聚集,快速降下。宿遗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被无形的阻力拦住动弹不得。 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无悔无憾,那我呢? 我呢! “逢诵,逢诵...”宿遗喃喃的喊着这个名。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力攥紧。 “我在。宿遗,醒醒...”逢诵轻声唤他。 “宿遗,睁开眼。” 恍然间,宿遗总算睁开眼。望着周围熟悉的床帏,才惊觉那是梦。 或许这就是他的梦魇。 在这极苦之境千年,他梦见过许多,不属于他的事。他知道,这就是极苦之境的六苦,入梦感同身受。奈何他这往昔的天界太子在凡界看的太多,是以即便亲身感受到别人的痛苦,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这一回... 宿遗缓过来时才看清坐在床榻边到逢诵,疑惑的问:“逢诵?你怎么来了。” 明明已经醒来,可攥着逢诵的手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逢诵看的十分心疼。 “对不起。”逢诵道。伸手为宿遗擦去因梦魇而沁出的汗。 宿遗轻轻一笑,安慰道:“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百年前,因为担心逢诵废改天条触犯天道而被降罪,两人最后闹得不愉快,还让他滚,想让他收手,维持如今这局面也知足了。 当年父帝身殒,深知天道无情,力保他性命时,能想到最大的惩罚就是废去他的法力,永生囚禁极苦之境,以他身偿六界之苦。将六界的疾苦都渡到他身上,免了旁人的苦,也算是一种赎罪。 然而千年过去,当年他与父帝犯下的错也已经是过往烟云,六界如今安稳,那对他的惩罚就太重了。 逢诵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想着废改天条为他减轻刑罚。千年时光,那些曾经因他父帝而受罪的六界早就不知轮回多少次了,该弥补的,他都弥补了。 或许再过个千万年,他就真的能回到太子宫,回到孤芳自赏,可逢诵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不想他去冒险。 可谁又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呢? 宿遗将逢诵拉上床,压在自己身上。额头相抵,两具身体贴合的紧密无间。 宿遗在逢诵唇上印了一吻,温声道:“你受苦了。” “我想你。”做梦都想你。 宿遗只是轻轻吻逢诵,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像是无声的安慰。 半晌后,宿遗问:“伯父他...怎么回事。” 这件事他没问折欲,他想直接问逢诵。 逢诵将头埋在宿遗肩膀上,声音低低的道:“师尊他在继位天帝时伤了神体根本。” 每个神仙都有真身本元,且每种本元都有根本,一旦伤到,轻则法力大减,重则,神形俱灭。火凤的根本在心口三分处,最是牢固,加上戚离神君法力高强,怎么会因为天雷伤到根本?若不是逢诵说的,宿遗是不敢信得。 “师尊当初为我化身的仙骨,取的就是心口的那根。”耳边传来颤抖的细语,逢诵心里十分难受。 仙骨化身毕竟不是真正的本元,戚离当年祛除了逢诵身上的怨气,担心他日后无法真正修炼久存于世,便取了本元上方那根最坚硬的仙骨为逢诵化身,这件事一直无人知道,逢诵也是百年前听云流说的。 没了仙骨的护法,戚离受不住天雷,原本戚离自己也没料到会有一日登临帝位,后来受伤难愈,仍为逢诵苦苦坚守了千年。 将自己带大的师尊,因自己而死,换做谁,都会自责神伤。 宿遗忽然知道,为什么逢诵是这种默默做好一切不肯言明的性子了,原来,都是受伯父戚离的影响。 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宿遗紧紧的抱着逢诵,抚着他的背。 心想伯父戚离对谣歌的爱,是无私的,对逢诵,也是付出一切都疼爱,仙骨化身,请入天宫,册封太子,支持逢诵的决定,再到最后身殒,那他呢?他能为逢诵做什么? 宿遗忽然想到了昆仑山,想到那里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 到底还是不忍见他一直神伤,宿遗期盼着道:“逢诵,我等你,带我回天宫。” “你伤了,我疼你,你累了,我抱着你,你若死,也有我宿遗一缕残魂相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你不要再瞒着我,想做什么,都和我说。” “天界数万年时光,孤苦寂寥,天帝之位,更是无上凄寒,我想陪着你。” 从前宿遗不过问逢诵在天界的事,是不想看他为难,可这个人,自己就挺爱为难自己的。 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呼吸一滞,宿遗懊悔不已,曾几何时,一念之差,他险些弃了他,好在,心中的私念胜过理智,冲动之下,不顾一切将人留在了身边。 “好。”逢诵郑重的应下。 然后,呼吸乱了。今夜格外的长,百年未见,相思入骨,情动之时更是难以自持。 宿遗已经数不清与逢诵颠鸾倒凤了多少回,只知道,这个人,他抓住,再也不想松开。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早间,宿遗起来时只觉得腰肢酸疼,有些难为情。穿戴好衣物开门到院外,看到站在院中审视梨花林的逢诵。 “这梨花林比起盈泽墟的如何?”宿遗走过去,站在逢诵身边问。 逢诵没有回答,想来这两处是无法比的,盈泽墟的梨花林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仙境,而栽在极苦之境的梨花像是高洁的仙子落入泥淖。 “说起来,盈泽墟如何了?”宿遗道。 “师尊身归混沌,那里的梨花,已经枯了。”逢诵有些伤感的道。 戚离曾言,逢诵虽冷,但心是活的,这句话确实没错。 盈泽墟的梨花林,其实是戚离请仙府时,亲手栽种的。从前出游,戚离与谣歌路过盈泽墟,谣歌见此地仙气充沛,流水清冽,只叹偌大仙地,竟无一花盛开,所以在那里栽过一株自己最喜欢的梨树,以期来日有幸看到这里梨花漫天。 当年谣歌不过一时感慨,心血来潮种下这么一株梨树,却让戚离记了终生,向天帝请仙府后,就在盈泽墟寻那一株梨树,护它长成,育它成林。 戚离身死,那成片的梨花林也都枯萎死去。 “等以后,咱们去重新栽上吧。”宿遗道。虽然不知道这个以后有多远。 “好。”逢诵点头,又道:“盈泽墟,我让长息与言和去了。” 宿遗笑着道:“逢诵啊...”后面的话,宿遗没再说,谢谢什么的,不该存于他们之间,宿遗侧身,与逢诵相拥,唇舌缠绵缱绻。 直到两人几乎都把持不住时,宿遗才挪开了唇。 “天宫事多,顾好自己,免得我心疼。”宿遗哑着嗓子道,声音带着氤氲的低沉。 逢诵听得清欲躁动,不自觉的将拥住的人扣紧,下面那处已经滚烫的贴着宿遗。 宿遗脸上一热,心想难道昨晚还不能满足这人吗?微微推开逢诵,正色道:“来日方长,如今你是天帝,更需慎重,咳咳...节制一些。” 说的这般公允正经,实则是身后那处与腰肢已经经不起再来一番,逢诵也不拆穿,稳住心神,淡淡的笑他。 逢诵回天宫时,在半道上遇到了小饕餮。书中记载饕餮非妖非仙,生性贪婪好吃,可这只,却甚是可爱。 雪白的饕餮扑到逢诵肩上,动作之大,扯偏了逢诵的衣襟,但饕餮却笑吟吟的站在他的肩上。 “天帝哥哥~”饕餮软软的喊他。 “饮兮。”逢诵认得它,叫了他的名。 如今的天界,怕是无人不认识这只饕餮了,通常在他出现的地方,那位也必然出现。 不出意料,逢诵身后就站了一身紫衣的天罚宫之主,降羽天尊。 右手一动,饕餮已然落在降羽天尊怀中。肩上一轻,逢诵整理好衣襟转身,周到的打招呼:“降羽天尊。” 降羽肃目一扫,训道:“已经主位天帝,还不克制些。” 降羽说的是他去见宿遗的事,可饕餮却听出来酸味。 “哼,你分明是嫉妒天帝哥哥。”饕餮,也就是饮兮,不留情面的揭穿。 降羽也不明白,自己的这只饕餮明明是个吃货,平日里也都喜欢有趣的东西,怎么会喜欢黏那个冷漠的逢诵。 “天尊教训的是。”逢诵恭敬的道。虽然他已经是天帝,但这位降羽天尊,是他师尊请回来帮他的,加之天尊本身德高望重,又是掌天罚的,所以这百年里,他都十分敬他。 “天帝哥哥别听他的,他自己的眼睛都不肯从我身上挪开片刻,还管着你不许你见宿遗哥哥,说是天罚之主以身作则,他这是以身犯戒,哼,别理他。”饮兮依旧不留情面的数落降羽。 放眼天界也就只有这只敢对天罚宫的降羽天尊不敬了。 降羽天尊也不气不恼,任由他数落,只是那个称呼让他牙疼。降羽在饮兮的饕餮兽身的腰腹出轻轻一按,道:“不知礼数,天帝你怎能叫哥哥!”酸的,真的很酸。 降羽按的那一下十分巧妙,饮兮一激灵化作了人形,退的离降羽两丈远,羞恼的道:“你自己老牛吃嫩草,还不让人说了!” 饕餮不过两千多岁,年龄比逢诵还小,可降羽天尊是与天同在的年龄,这六界谁嫁给他,都能说是老牛吃嫩草,但这只两千多岁的,实在是嫩的过分。 “过来。”降羽天尊似乎不在意老牛吃嫩草这回事,向饮兮招手。 饮兮摇头,不肯过去。 这种戏码这百年逢诵见了不少,当下道:“云霄殿还有折子未看,逢诵先走一步,天尊自便。” 降羽嗯了一声,继续朝饮兮招手。 见逢诵要走,饮兮回过神来瞪了降羽一眼,怪他让他险些忘了正事。 “天帝哥哥等等,饮兮有事同你说。”饮兮迈着小步追了过去,将脸黑的降羽天尊留在后面。 “天帝哥哥,凤主一家的下落,饮兮有些眉目了。”饮兮的声线如同他的年龄,稚嫩娇软,听得惹人怜爱,此时近乎邀功的欢喜声音,让身后的降羽天尊脸黑的更深,因为这不是对他说的。 “当真?”逢诵神色微动。 饮兮点点头,略想一下,道:“只是,要知道具体的位置,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辛苦你了。”逢诵感激他。 饮兮喜笑颜开,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天帝哥哥做点什么,是君邑的荣幸。” 真是出息!降羽天尊垮了脸,甩袖走了。 饮兮转头看了一眼降羽的背影,又转过来继续对逢诵道:“天帝哥哥的伤好了吗?” 逢诵也看到了降羽离开前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对饮兮道:“嗯,无碍了,降羽天尊似乎生气了,君邑你不追吗?” 饮兮不以为意,道:“降羽整日拘着我在他眼前,蛮横霸道,我一点都不自在,和旁人说句话他都瞪眼,这脾气,不能再惯着他。” “降羽天尊是太过在意你。”逢诵道。 饮兮轻叹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想起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也心疼那只老獬豸,可对他如今这做派实在有些受不了。 逢诵瞧的明白,劝道:“两人在一起,十分难得,有什么,好好说。” 饮兮知道一些逢诵与宿遗的事,也能体会逢诵的心情,出言安慰逢诵:“天帝哥哥,我相信你,能将宿遗哥哥带回来,饮兮对那位玉质盖华的白衣太子向往许久,从前在天宫时,只能在天罚宫待着,没有机会认识那位白衣太子,如今,饮兮想看看天帝哥哥的心上人。” 逢诵点头。他也相信自己能带回宿遗。 “说不定还能出席我与降羽的婚宴呢。”说起婚礼,饮兮的心里总是甜甜的,虽然嘴上对那位降羽天尊不客气,但心里,是真心想和那只傲娇的老獬豸在一起的,同他与天同在。 降羽天尊是在戚离身归之际回来的,怀里抱着饮兮,杀伐果断的重新归位天罚宫,扬言向天界讨要这千万年来的犒劳,几位老君神官在一起问降羽天尊要什么,他却只要姻缘宫为他和怀里的饕餮办一场婚礼。 饕餮是公的,还是只小的,神官委婉的担心这饕餮伺候不好天尊,实则是感叹这不合规矩,可降羽天尊本身就是管规矩的,哪由得他们说,只问月老何时成婚最好,月老见惯了男子之事,当下欢喜的推算,言说两百年后;刚开始降羽很不高兴,觉得拖得太久,是饮兮同意,降羽才勉强有了好脸色。 “天帝哥哥,我先走了,凤主的事,我会尽快办好。”饮兮笑吟吟的说完,化作饕餮,往天罚宫飞奔而去。 白色身影是一闪而过,逢诵只叹,他与宿遗,比不得降羽天尊与饮兮,到底是不能浩浩汤汤的昭告六界,举行婚礼。 叹归叹,该做的他还是会做。 身为天帝,不可擅离天宫,逢诵去极苦之境的次数少了许多,每回都只能借着折子看累了出去散心的由头去一趟极苦之境看望宿遗,其余时候都只能对着乾坤境看他在做什么。 苦心谋划了数百年的计策,因为降羽天尊归来,他继位天帝无疾而终,逢诵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但好在,天界还不急着立后。 逢诵出现在竹屋内时,宿遗正端着一盆水搁在架上,搓洗着什么。 “宿遗,你...在做什么?”逢诵走过去,不解的问。 宿遗搓洗的动作一顿,古怪的看了逢诵一眼,道:“看不出来吗?洗东西。” “洗东西?”逢诵仍是不解,神仙的衣物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洗,并且宿遗十指不沾阳春水,洗东西这种事,从未做过。 宿遗淡定的将水中之物拿起来,是一方锦帕。 “你,洗锦帕做什么?” 宿遗挑眉问:“我的天帝陛下不觉得它眼熟吗?” 逢诵盯着这方锦帕,总算想起来这是作何用的。 宿遗将其拧干,展开晾在架子上,凑过去对逢诵道:“神物有灵,沾了天帝阳精之气,我怕它有一日会修成形。” “胡说,怎会。”逢诵在天界这么多年,从没听过物件还能修成形的。 那锦帕,是宿遗用来擦拭事后残留的阳精的,今日心血来潮将他拿来清洗,歪打正着的,戏弄了逢诵一番。 “哈哈哈,天帝阳精,说不定真的会呢?”宿遗大笑,眉眼的笑越来越深,忽然凑到逢诵颈间,声音低低的道:“我怎么会允许让其他东西,沾染你的阳精呢?那是我的。” 这句话无疑惹火了逢诵,顾不上威仪形态,就势将人抱起放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 好不容易停下来时,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宿遗恨恨的道:“天帝这次散心,可真够久的。” 逢诵像是同宿遗较起了真,在他腰臀上按了一把,激的宿遗全身一抖,声音嘶哑的道:“有劳宿遗殿下作陪。” 宿遗狠狠的瞪逢诵,不敢再动,怕又惹出火来。 静静靠了一会,逢诵道:“两日后,佛祖有场法会,我要离开天宫几日。”逢诵想起饮兮的话,又道:“半年,我接你离开这里。” 宿遗嗯了一声。从前这法会他也参加过不少,做太子他要连着一个月聆听佛法,做天帝只要聆听十日便好,毕竟天宫之主,有的事忙。这是这个两年,他不知道逢诵如何做到,但他很期待。 “好了,回去吧,新天帝出来这么久,天宫指不定怎么着呢。”宿遗道。 逢诵抱着他,似乎不愿意松开。但也只是片刻,逢诵起身穿戴衣物,末了对宿遗道:“好好休息。” 宿遗点头一笑,转过身去,闭眼休息。 竹屋门关上那一刻,宿遗脸上泛起微弱的蓝光,片刻后散去,露出了宿遗原本憔悴消瘦的面容。 天帝阳精,当真是好东西,留在他的体内,能让他保持原貌不被逢诵看出,方才,逢诵再不走,就暴露了。 从三年前开始,宿遗就时常梦魇不断,从前是日夜梦见逢诵因废改天条出事,前些日子听折欲说逢诵登临帝位后,便时常梦魇着天后宫入主以及逢诵神形俱灭的场景,一幕一幕,越来越真切,宿遗知道,这是他的心魔,心魔衍生,与逢诵登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具体的无法得知,只是日日受心魔的折磨,宿遗的精力与神智大不如从前。 他不敢让逢诵看到疯魔的他。 现在的他,根本不敢入睡。 他记得逢诵说的,半年,离开这里。 一场极致欢愉的云雨,终是让宿遗抵不住困意睡去。 却,再没清醒过来。 第30章 第三十章 因他而生,因他而去,逢诵此生,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无悔,无憾。 雷云紫电下,是一身蓝衣掷地有声的立誓,面对天罚,逢诵与灼华一样,无所畏惧;灼华伏诛之际,心中挂念着宿遗,那是父对子的爱,同样的情形下,逢诵亦念着宿遗,这是禁忌却无私无悔的爱。 这个场景,宿遗面临过数次,醒来后才会惊觉这是梦,可在梦里,他不会知道。 飞身过去,却被阻在天罚之外,只能眼睁睁看到逢诵神形俱灭,一遍一遍的声嘶力竭喊着逢诵的名,可那人听不到也看不到。 什么因他而生?说好的一生作陪,现在这般,算什么? 什么因他而死?我几时说过要你为我不顾性命? 你此生无悔无憾,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母后弃我,是因为诞下我时被害,是不得已; 父帝弃我,是为他爱了数万年的月神,是不得偿; 折欲弃我,是我与他之间隔着深仇大恨,难以跨越,是不得抵; 你呢?你又为何弃了我? 宿遗一遍一遍的质问着,可天罚之下,那抹蓝影早已不在,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哈哈哈,都是报应!”肃杀的天罚之下,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宿遗,真是可怜啊。”凄厉的女声在宿遗头顶回荡着。 可怜?宿遗怔住,神思恍惚的想着这个词。 凄厉的女声逼近,在他耳边道:“你不可怜吗?这世上再也没有爱你的人,所有爱你的人,都因你而死。” “不,不——”宿遗先是呢喃,再是歇斯底里。 “不?哈哈哈——”女声凄厉的笑着,嘲笑宿遗的可悲。 “最该死的,是你啊!” “是谁!你是谁!”昔日的淡然疏离全无,宿遗像是失了魂般惊恐的质问着。 “我是谁?你连母后都不认识了吗?遗儿,母后好孤独啊,你来陪陪母后好不好?” 眼前浮现母后严厉又疼爱的面容,脑海里自然的浮现四百岁前同母后相处的每一幕。 “遗儿,你是太子,不可以这么贪玩。” “遗儿,天书上的法术你学会了吗?” “遗儿,做的不错,天界太子,就该这样。” “遗儿,你又去瑶池胡闹了,过来,给母后站好!” “宿遗,你记着,太子立身,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母——后——”宿遗木讷的喊着,一步一步走过去。 “宿遗,宿遗。”折欲抱着他不停的喊,可怀里的人只是皱着眉无法醒来,无奈之下,只能一掌拍晕他,让他的灵识也陷入昏迷。 “折欲,小舅子他...”折心担忧的问。 折欲将人放到床上,同样担心宿遗:“梦魇...宿遗他是被这极苦之境里的东西缠住了。” “极苦之境里的东西?这里不是传闻一无所有吗?”折心疑惑的问。 折欲走向折心,拉着他坐下,道:“原本这里是一无所有的,极苦之境渡六界疾苦道宿遗身上,宿遗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千年都过来了,可如今宿遗有了心魔,情况,怕是难说。” 今日他们俩在外面游玩,折心兴起说要到这里探望小舅子,就把折欲拉过来了,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生不如死的宿遗。 折欲担忧的看着宿遗,早在宿遗被送到这里时,折欲就觉得他会出事,或早或晚,那时候还能骗自己,这都是他自找的,但其实,当初的因果,谁又说得清呢? “折欲,咱们留下来吧。”折心望着折欲,真切的道。 “折心?”带着郁色的眼朝折心看过去,沉吟片刻道:“你的身体还未好,这里不适合你待。” “我哪有这么娇弱,你分明担心小舅子,就这么走了你能安心吗?”折心体贴的道。 “我担心他,也不会拿你冒险。我去通知逢诵吧。”折欲不否认他对宿遗的关心,但也不会让折心再有危险。 “折欲你糊涂了吧,佛祖法会,逢诵去了西天,咱们没有帖子,见不到的,你放心,我身体没问题,留下来吧,左右也就几天,等逢诵回来咱们就走。”折心坚持道。 从他修复了内丹恢复意识后,折欲对他的态度就与从前不同了,纵使他从前会嫉妒折欲对宿遗的关心,看着宿遗对折欲的疏离和折磨,也痛恨那个人,但是现在,他做不到让折欲因他不管不顾。 “折心。”折欲轻轻抱着折心,喊着他的名字,安了心。 西天如来法会。 都说西天的佛四大皆空,能有幸听如来法会的,不仅能消除业障,还能洗涤内心。逢诵作为天帝,坐在法会的首座上,聆听如来讲授佛法。 佛祖讲法相三千,色不异空,空不异色,逢诵听着听着就去想从前的白衣太子,绝代的风华,看一眼就难以忘记,如何能将色转成空? 天帝走神,没人敢提醒,就连一旁都降羽也没说什么,一只手搭在腿上,好似也在走神。 法会场外,饕餮缩在石柱后面,静静看着里面呆若木鸡的众仙,蹲了一两个时辰,找准机会趁大伙不注意,跑到逢诵脚下。 再顺着衣袍往上爬,用只有他和逢诵能听到的声音道:“天帝哥哥,我找到凤主一家的下落了。” 正欲接着说,他就看到自家天尊大大的冷光射来,乖巧的从逢诵身上爬下来。 降羽天尊气场太强,讲授佛法的如来停下来看着这边,宽厚的声线问起:“阿弥陀佛,此神兽,与我佛有缘。” 饮兮蹲在逢诵脚边,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抖,差点站不住瘫了下来。 与佛有缘那不是做和尚?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降羽的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内子惊扰佛祖法会,降羽在此致歉。”降羽从坐上起来,一手放在身前,一手置于身后,微低头向佛祖表示歉意。 降羽天尊在天界算是唯我独尊的存在,平日里不曾低头,但此刻哪管这些,什么英名孤傲通通不要,只心里冒着冷汗,谁知道这佛祖会不会看上他家饕餮,揪着他在西天。 听到内子二字,佛祖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拈花一笑便表示无碍,接着讲他的佛法。 当事人饕餮在降羽的目光下,挪开腿,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刚走到降羽身边,就被他抄起,抱在怀里。 逢诵回过神来朝饮兮看了过去,似乎在问他方才的话真假。 饮兮点头,对着逢诵笑吟吟。奈何头上的人长袖一挥,将他遮盖的彻底。 逢诵眉心舒展,既然找到凤主下落,兴许一月之内,他就能将宿遗带回来。 极苦之境。 折欲那一掌,起效甚微,当晚,宿遗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梦魇中。 “遗儿,来,这个你拿着。”天后严肃的将一个金色盒子递向小宿遗。 “母后,这是什么?”小宿遗紧张的接过。 “这是太子金印,从今天起,你就是六界公认的太子殿下了。”天后一本正经的叮嘱小宿遗。 “太子?”那时的宿遗还不懂太子是什么意思,一张口就对这个词疑惑不解。 “太子是天界的储君,将来的天帝,六界一切,都为你主宰驱使。” “天帝?像父帝一样吗?”小宿遗偏着头问。 “是,像你父帝一样,为六界立身,为苍生立心,你拥有一切,同时,你也要保护一切。” “可是,父帝不开心。”小宿遗不懂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他的父帝很忙,也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天后一愣,叹道:“在六界苍生面前,个人的快乐微不足道,身为天帝,也不得已,所以啊,遗儿要早点长大,帮帮父帝,知道吗?” “是,宿遗明白。”那是的宿遗还是听不太懂这些,但是,帮自己父帝这句话,他听懂了。 见宿遗乖巧的答应,天后一改方才严肃的面容,对宿遗温柔的笑,然后越来越远。 “母后。”宿遗楞楞的喊着,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后突然离开了。 然后画面一转,温柔的母后不见踪影。 “遗儿,你为什么不来陪母后?母后生你的时候好疼,疼的快要死掉了,你为什么不陪母后?”天后悲伤的声音在宿遗头顶响起。 “宿遗,本帝娶你母后,就是为了生下你,来继承这个帝位,你为什么忤逆本帝,害得本帝为天道所诛!”这是天帝怒气翻涌的斥责声。 “宿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疏远我?我哪点比不上逢诵?论相遇,我比他早五百年,论关系,我是你的亲大哥!”这是折欲歇斯底里疯魔的质问。 只有一道冰凉的声线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错,逢诵心甘情愿,为你而死。” 殿下?哈哈哈——好,很好,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殿下! 若说前面三人一点一点啃噬宿遗的心,那这一句冰凉的殿下,就撕碎了宿遗的心。 “哈哈哈,宿遗,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啊——”又是那个凄厉的女声。 “你的母后,是为生你而死,明明难产,她却不惜伤到本元也要将你生下来,若没有你,她会是永远光鲜亮丽的天后娘娘。” “你的父帝,是因你不肯接帝位而死,若你接了帝位,他知道昆仑山的真相跳下轮回镜,也不会触怒天罚。” “你的逢诵,也是因为你,呵,这个不要我提醒了吧,他的死,你可是亲眼所见。” “你才是那个万恶的罪人。” 不,不是这样的。 宿遗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可是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折欲,小舅子他...”折心盯着床榻上宿遗忽恐慌忽惊愕的痛苦表情,欲言又止。 抬手施法一探,折欲一颗心都沉了下来。 “宿遗的神智,几乎全无——宿遗,宿遗!”折欲不敢相信,以宿遗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梦,才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什么?”折心也不愿相信,想伸手试探,被折欲拦住:“不行,不能等了,折心,你看着他点,我去西天把逢诵叫来。” 折心郑重点头,坐到床榻边守着宿遗。 宿遗始终禁闭着双眼,全身冒着冷汗,不知见到了什么,死死咬紧双唇。 折心怕宿遗自损神体,抬手捂着他的唇,却意外的,进入了宿遗的梦魇中。 梦魇中是辉煌的太子宫,是一个夜间,在孤芳自赏里,桌上倾倒着三两酒瓶,宿遗靠在桌旁,没有动静。 折心上前扶,才发现梦魇中的宿遗,同极苦之境内的宿遗一般无二。 难怪折欲说小舅子神智全无,原来,在梦魇中,他也是没有意识的。 “小舅子,宿遗,宿遗!”折心试着唤醒他,无果。正想用法力试试时,屋内忽然冒出一团黑影,环住宿遗,逼得折心退到一旁。 “是你!”折心瞪大眼睛,眼睫微颤,一口气哽在胸腔,出口的是一声“母后。” 在梦魇中折磨宿遗的,是佩灵的怨魂。 “小贱种,来的正好。” 狐族生的娇美,佩灵更是有一张好容颜让狐王一见倾心,折心从小在佩灵身边长大,温柔宽容,这是他记忆中的母后,可现在,一张脸如鬼魅般丑陋扭曲,全然不是从前的样子。 “母后,负了您的,是天帝灼华,与宿遗无关啊。”折心扶着宿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遗,向佩灵求情。 佩灵嗤鼻一笑,眼中恨意骤增:“无关?若不是他,我的折欲会是天宫太子,若不是他,你娘那个贱人怎么会有机可乘,又怎么可能有你!若不是你,若不是他,折欲怎么会和我离心,忤逆我!” “你们都该死!” 佩灵说着就抬手催力,让宿遗陷入更深的梦魇。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母后,停手啊,母后,不是这样的,折欲一直都很爱您,从未和您离心。”折心不敢想再这样下去,他能不能坚持到折欲带逢诵回来。 折心提到折欲,果然让佩灵有些反应,催力的动作一停,冷眼看折心:“从未?哈哈笑话...你当我佩灵随便就能糊弄吗?从前他为这个宿遗,百般忤逆我,连灼华负心抛弃之仇都不愿再报,还有你,不过是狐王醉酒后才有的玩意,有什么资格到我面前来卖弄?有什么资格来同我的折欲争?” 原来,在母后心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折心眸子暗了暗,其实想来,这一切是不公平的,父王为了狐后狠心不要他,狐后为了美名与计谋捧杀他,可只有他才是狐族的血脉啊,一直以来,就好像他才是个错误。 “母后您说错了吧,折欲根本不是父王的儿子,折心就算再卑贱,也是真正的狐族血脉,我根本不需要争什么,反倒是母后您,天宫狐族您都想要,左右难顾两不得,若不是您一意孤行毁我内丹,毁天帝于昆仑山,一再逼迫折欲,让他进退维谷,根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您根本不能怪任何人。”过往他忍着这一切,如今他不想再忍了,折心一句一句,将自己的伤口解开的同时,也给佩灵递了刀子。 “小贱种你说什么!”佩灵怒火转移,对宿遗施压的动作彻底停手,改而攻向折心。 原本佩灵只是一抹残存的诅咒之气,侥幸存于极苦之境无法作恶,可宿遗如今梦魇,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折心像是有所感,趁着佩灵袭击他时一把抱起宿遗,脱离佩灵的掌控。 但我永远也不会伤害折欲。 折心落地,放下宿遗,丹府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敢大意。 这里是滋养母后的地方,根本躲不了多久,必须赶紧唤醒宿遗。 “宿遗,醒醒...” 本以为脱离了佩灵掌控,梦中的宿遗便能唤醒,却不料宿遗陷得太深,普通的法子根本无法唤醒。 究竟是什么梦能困住昔日的天宫太子?折心凑近宿遗耳旁,用了魅术蛊惑道:“宿遗,你看的都是假象,逢诵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帝。” 高高在上?宿遗似有所感:满殿绸红,他站在层层云梯之巅,确实高高在上。 “逢诵此刻还在佛祖法会上,你都忘了吗?”这般能蛊惑人心的折心,是众人不曾见过的折心,可即便这般面容下,藏在心里的也只是一句“折欲,快回来”。 佛祖...法会? “两日后,佛祖有场法会,我要离开天宫几日。” “半年,我接你离开这里。” 那个冰凉的声音... 逢诵! 宿遗睁开眼,无神的盯着头顶无尽的黑。 折心察觉,立即收了魅术,忍耐不了,吐了一口殷红的血,喘气缓着丹府的剧痛。 “你以为你们逃的掉吗?”一股红黑难辨的气团正在迅速靠近他们,远远的,就听到了佩灵凄厉的叫喊声。 折心大骇,心想若这里是宿遗自己生的梦魇,那他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他,可既然他能进来,宿遗还受母后控制,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母后编织的梦魇,狐族的幻境,那他,定能一试,只是,幻境若破,母后就真的...折欲会怪我吗? 红黑难辨的气团明显逼近,折心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抱着宿遗迎着那气团冲去。 一切幻境,唯心坚定,方可破。 我坚定的,就是守着宿遗,等你回来。 层层黑暗蒙住了折心的眼,气团拼命从他七窍里钻,像是要占有他的躯壳,他全然不顾,只抱着宿遗往前冲,待眼睛能感受到光亮时,一睁眼,就是竹屋内的情景。 折心撑着身体,探宿遗额心,确定他神智归位,才身体后仰,靠在床帏上。 幻境破的那一刻,他听到了狐后的谩骂与诅咒,从前,他还来不及抱怨狐后与父王的不公,宿遗就几乎灭了狐族,再醒来,他就不想再忍了,若没有折欲,他不可能存在,若不是折欲,他不会安心长大,所以,他不恨的,从不。 只是现在...“折欲要是知道我杀了母后一回,会不会怪我?可我若是不救宿遗,他定是伤心的。” 忧思上心头,加上方才损耗颇大,猛烈的剧痛让他忍受不了,用手虚扶着才勉强靠住。 宿遗闭目躺着的眼忽然睁开,空洞了一会。折心自然发现了,但是他现在无法辨别他是否真的清醒。 “宿遗?”折心试探的叫他。 宿遗没有理会他,径直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折心缓了一会,有了点力气,跟过去问他。 宿遗依旧不答,元神损耗巨大,宿遗此刻虚弱的狠,却咬着牙往前走。 折心见情况不对便去拦他,道:“折欲去请天帝了,有什么等他们来再说行吗?”折心不知道他能不能辨认自己说的,但就方才梦魇里来说,提逢诵该是有用的。 可这回,宿遗对逢诵也没有什么感觉,一步一步虚浮踉跄的往前走,逼着折心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走到极苦之境的结界,折心像是明白了什么,劝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极苦之境你是出不去的,停下来吧。” 宿遗眼睛眨了眨,看向折心。 折心现下确定,宿遗是有意识的,劝没有用,他便问:“小舅子你要做什么?” 宿遗先没说话,摇摇头,后又声线喑哑:“休息吧,莫让折欲回来担心你。” 折心以为他不要做什么了,勉强撑着的一口气卸下来,弯腰坐在了结界口的石头上。 可在他松懈的片刻间,宿遗周身灵光一现,飞出了极苦之境。 折心一激动,胸腔内一股气血涌上来,直接脱口而出洒在的地上。 怎么可能?眼前惊现的一幕,折心满满不信,宿遗是废了修为困在这里的,怎么会? “折心!”折欲在此刻赶了回来,看着伤势严重的折心,惊的险些卸了法力从天上栽了下来。飞身下落,紧紧搂着他。 折心冲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瞥见后面没有逢诵的身影,正欲问,却见逢诵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宿...宿遗呢?”逢诵对二人问,声音有些颤抖。 逢诵担心宿遗,又是火凤仙骨化身的凤族,飞的比折欲快,落到竹屋没见着宿遗与折心,才折了出来。 “小舅子他,飞出了这里,去了西北方。”折心靠在折欲怀里,艰难的道。 逢诵抿唇不语,折欲睁大眼问怀里的人:“宿遗他哪里还剩下修为能飞的出这里?” 若非亲眼所见,折心也是不信的:“我亲眼所见,折欲,快,咳咳...快去找小舅子,梦魇的一切,都是母后所为,咳咳...” 逢诵闻言,就飞出了极苦之境,折欲心急火燎的为折心顺气,又被折心这些话击中呆住。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咳,我没事,你们快去,去寻宿遗,再晚,怕是要出事了。”折心推搡着折欲,让他走。 折欲也不再问,施法让折心变回原形,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洞穴里,才急忙去追寻宿遗。 宿遗飞了一段,再踉跄无力的,走到了昆仑山。 凡界的昆仑山是座奇峰雪山,而这里,岩石立天高耸,三十六座怪石林立,以浮石为路,蜿蜒前伸,层峦叠嶂,望不到尽头。 宿遗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走了多久,待找到与天罚宫内相似的飞盘时,瘫软在地,抱着头,好一会,才走到飞盘前。 这里,就是诛神仙骨的轮回镜。 宿遗扶着轮回镜前的护栏,往底下望去,如仙界一样,下面是一层又一层的云雾,望着望着,宿遗的神思就陷入了恍惚。 父帝所爱之人,母后钦羡之人,逢诵的母亲,天界的月神,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半年,我终究是等不到了。 逢诵,我盼着你无悔无憾,却不愿,你为我而死。我信你,却不想你日后为难。 宿遗利落的脱下身上的护灵衫,拿在手中,不舍的看着:“逢诵,我不想回天宫了。” 抬手折好护灵衫,将它放在轮回镜旁,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那一眼,穷尽一切,像是要记住一个人。 “宿遗。”清冷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遗不敢去想,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闭上眼看到过的一切,他不想再看。 但这声宿遗,他听了千年,还想再听下去。 宿遗微微一笑,张开双臂,从轮回镜台上跳了下去。 “宿遗!”逢诵飞身过去,却连一片衣袖都没有抓到。 懊恼后悔爬上心头,更多的是心痛,千万声不懂与质问都堵在了心里,这人,再一次抛下了他。 他想和他一起下去,身后的折欲死死的钳住了他。 “逢诵你疯了!你忘了灼华是怎么死的了吗?” 这句话并没有拯救逢诵的理智,什么天宫安宁,什么天下苍生,他逢诵从前不是称职的太子,现在也当不了合格的天帝,宿遗没了,他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宿遗跳下去,不一定是个死,可是你若下去,必定元神寂灭,你要让宿遗一人在下界轮回受苦吗?” 受苦?是啊,宿遗一直都在受苦,他却无能为力...这么无能的他,难怪宿遗会弃了他,原来,无论我怎么努力,与你,始终是云泥之别,天壤之别。 逢诵忽然平静了下来。 逢诵的心情,折欲也有过体会,曾几何时,宿遗也对他转身,只是他与逢诵不同,他渴求的是一份血浓于水相互取暖的感情,而逢诵,是爱,爱而不得时,最不过茶饭不思绞痛难忍,可爱而被舍,却足够诛心去命。 宿遗的事闹得动静挺大,好在此时众多神仙还在西天聆听佛法,不至于闹得无法收场。 “跳轮回镜?倒是有些骨气,从前小看这宿遗了。”虽然知道的神仙很少,但还是引来了天罚宫的降羽天尊和跟着前来的饮兮。 降羽赞了一把宿遗,更加觉得逢诵不像话:“你当真是辜负戚离一番苦心。” 饮兮瞪了降羽一眼,天尊还想训斥的话立马收了回去,饮兮这才放过降羽奔走到逢诵身旁,抬起前腿放在逢诵身上,安慰道:“天帝哥哥振作点,宿遗哥哥不会死的。” 逢诵安静的抬头,看着饮兮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麻烦饮兮。” 方才逢诵面如死灰的想随宿遗跳轮回镜,让这里的几人担心,但现在这样平静的逢诵,更令人担忧。 饮兮楞楞的看着逢诵,本能的道:“天帝哥哥要饮兮做什么?” “回天宫再告诉你,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逢诵淡淡的道。 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动,逢诵也不愿与他们多说,缓缓弯腰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捡起宿遗脱下的护灵衫,将它紧握扣在怀里。 折欲盯着逢诵看了好半晌,最后选择了转身离开。 逢诵表现的太过异常,怒而伤后,如此平静,饮兮不放心的问:“天帝哥哥,我们回去吧。” 逢诵没有抬头,沉声道:“饮兮,你随天尊回去吧,放心,轮回镜,我不会跳。” 逢诵这样,降羽也不再管,抱着一步三回头的饮兮回了天宫。 昆仑山归于寂静,逢诵坐在轮回镜旁的阶梯上,将护灵衫放在膝上,垂下头双手捂着脸。 你总是疏离旁人,温柔待我,也说过让我今后别再什么都闷在心里,可你,却先瞒着我,甚至连一个让我说都机会都不给... 一千多年,是逢诵无能,可至少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昆仑山始终只有一片寂静,天地之间,无人能给他回应。 许久,逢诵站起身,抱着护灵衫走下轮回镜,走出昆仑山,不再回头。 身后的昆仑山,在他走出的那一刻,再次封山,此后千万年,天上地下,无一神可再入昆仑山。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饮兮虽然跟降羽回了天宫,但一直放心不下逢诵,不管降羽脸色多黑,就一个人坐在云霄殿外等着。 降羽阴沉着脸回到天罚宫,守宫的天兵没一个敢叫他,他是天尊自然做不出蹲在云霄殿外等天帝回来的事,他看着饮兮在那等心里很难受,又没法强迫饮兮将他带回来,就只能拿天罚宫那些卷宗出气了。 逢诵的身影甫一出现,饮兮立马冲了过去,担忧的心微微一放,惊喜不已的道:“天帝哥哥你回来了。” 饮兮这一副总算没寻短见的欣慰表情逢诵怎么会看不懂,道:“让你与天尊担心了。” 逢诵还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样子,饮兮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宽慰,忽的想起逢诵在昆仑山说过的话,问:“天帝哥哥有什么事需要饮兮帮忙的?” 逢诵这么快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进去说。” 天帝从佛祖法会早归,天宫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会逢诵回到云霄殿,云流就带着一众天兵下去,将地留给了逢诵与饮兮。 “饮兮,你是否真的找到凤主一家的下落?”逢诵想起前不久饮兮说的话,转过身问他。 饮兮点头,自他随降羽回到天宫,受托寻凤主一家已经多年,终于在最近找到了下落。 “嗯嗯,我在界南纷华屿闻到了白凤的气息。”饮兮就着脑海里那抹气息,对逢诵道。饕餮爱吃,因此鼻子特别灵,因从前饕餮偷吃总被追踪,所以对神的气息最为敏感。 逢诵郑重点头,向饮兮道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饮兮听着这话,此前找到凤主的沾沾自喜与骄傲都不见踪影,垂头道:“天帝哥哥总是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此事当表谢意”逢诵道。 饮兮是见过前头的灼华天帝的,威严肃正,可逢诵,除了处事杀伐果断,一点也不像天帝,完全没有端着架子。 想到这,饮兮忍不住轻叹,看着逢诵欲言又止。 “好了,天尊想必等你许久,回去吧。”逢诵淡声道。 这意思,是接下来不需要饮兮帮忙了。 “纷华屿是仙界最大的地方,天帝哥哥让饮兮继续帮忙吧。”饮兮急声道。 逢诵却是摇头,道:“有些事,我想自己来做。” 饮兮似懂非懂,沉吟半刻终究没再坚持,只在心中祈祷逢诵能平安喜乐。 “虽然不太明白天帝哥哥要做什么,但天帝哥哥总有自己的道理,饮兮先回去了,若是再有需要饮兮的,还请天帝哥哥别再那么客气。” 逢诵点头。 饮兮没再作停留,一脸忧色的走出云霄殿往天罚宫去。 中途看到两位面生的仙官往云霄殿去,沿行的天兵并未拦,饮兮暗自多看了两眼,转身奔回天罚宫。 “降羽降羽。”小饕餮呲溜奔进天罚宫的大门,睁大眼找降羽的身影,天尊大名他也喊的急速。 降羽从桌上一堆卷宗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因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小饕餮,闷着不说话。 饮兮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降羽,又是一阵溜从桌下钻过去,跳上了降羽的腿,抬起前腿拽降羽的衣襟。 降羽又横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不理他,俨然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样。 换做平时饮兮兴许还会哄哄这位唯我独尊的降羽天尊,现在心里藏着事,便不管那么多,松开降羽的衣襟,两条腿猛的砸向降羽身下某处。 降羽闷哼一声,将饮兮从腿上提到桌上,哑声道:“给我变回来。” 饮兮乖乖的化作人形,坐在那堆卷宗上,瞪眼看降羽:“竟然故意不理我。” 降羽依旧阴沉着脸,像是不满饮兮这张冲他凶巴巴的脸,伸手在饮兮的衣物下的某处上重重一捏,一来回敬他刚才那两脚,二来,让饮兮能温柔点看他。 降羽这一下效果不错,饮兮激的低吟一声,快要坐不住瘫倒下来。 降羽好心的扶着他的腰,欣赏饮兮迷蒙带着水雾的双眼,总算是满意了。 饮兮十分敏感,降羽更是轻车熟路知道如何让他任人揉捏,此刻身下的那堆卷宗更是让他差点忘了正事。 憋了半天找回点意识,饮兮一咬牙挥开取悦自己的手,喘着气道:“住手——我还有正事要说呢。” 原来好了半点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降羽再次黑着脸,不悦的道:“旁人的事都是正事,只有本尊的,是闲事!” 饮兮手搭着降羽的肩膀,听到这话,连气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少喘了两口,大笑道:“降羽,天尊啊,你这话说的,怎么比我个千年饕餮还幼稚。” 降羽既没拍开饮兮的手也没阻止他笑,就是别开眼不看他。 饮兮也没笑好久,天尊脾气实在古怪,只好跳下桌坐到降羽怀里,勾着他的脖子道:“方才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两个面生的仙官去云霄殿,面容俊美,白衫玉带,你可知道是谁?” 降羽本没打算理,可他的饕餮在怀,亮晶晶的眸子睁大看他,实在没法在这灼热的目光下端着,出言道:“是长息与言和。” 想都不用想,饮兮不认识,在这个时候往云霄殿凑的只能是这两个。 “太子的仙官?原来...” 饮兮一副追根究底的模样,降羽就知道这只又要管这些闲事,连忙将人的嘴堵上,让他再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天帝陛下,殿下他出什么事了?”长息走进云霄殿,行礼后急忙问。 逢诵沉吟片刻,道:“宿遗他,跳了轮回境。” 长息与言和手中各有一块龙凤石,是天后给的,言和手中那块,在天帝灼华伏诛那日便化为粉末,随风散去;而长息手中那块,在今日,也没了。 “殿下不是在极苦之境吗?没有法力出不来,陛下您...”长息下意识就想逢诵是不是给宿遗减了刑罚,复了法力,言和像是看懂了长息,立马将自己心中的看法问了出来:“陛下,殿下跳的,是昆仑山的轮回境吗?” 逢诵不紧不慢的点了两下头。 “诛神的轮回镜!”得到了确定,长息与言和脸上都是愕然。 “殿下封了法力,无论是昆仑山还是极苦之境,都不是他能随意走动的,为何...为何...”长息没法再问下去,因为,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殿下为何会走出极苦之境跳下轮回镜。 “长息!”言和及时的制止了他。 “我会找到他,当面问。”逢诵笃定的答道。不管因为什么,等他找到宿遗,凌迟也好,诀别也罢,他都只想要一句话。 “陛下是否早就想好孤注一掷?” 逢诵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言和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劝道:“陛下不可,您若走了,这天界就真的无人做主了!” 底下是长息与言和,逢诵也不打算瞒着,玉手摩挲这茶盏的杯壁,道:“六界之中,还有凤主一家可尊享天宫。” 凤主? 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言和与长息似乎都想起了一件往事。 数千年前,天后宫。 两个小仙官跪坐在天后妃临面前,接受训话。 “你们两个都是本宫从朱雀一族带来的,今日的表现,本宫也看在眼里。” 听出赞赏之意,素来不合的小仙官对视一眼,齐齐谢过:“分内之事,长息(言和)不敢居功。” 天后也由衷的笑了,道:“你们两个难得同气连枝,也算是不费本宫一番苦心;言和,你言行谨慎心思细微,明日便去云霄殿听差吧。” “言和遵命。” 天后满意的看了眼言和,又微侧目对长息道:“长息你刚毅恭敏,太子宫与太子,本宫一并交托于你。” “谢天后娘娘恩典,长息定不辱命!” 长息与言和一并得了差,心中欢喜不已,天后让他们开心了一会又正色道:“无论是云霄殿还是太子宫,行事都需小心,以陛下和太子为先,但有一点,你们须记心上。” “天宫虽说不论亲疏,结交也都自由,但龙凤一族,还有两位贵胄,无论陛下太子态度如何,何时何地,你们都需恭敬对待。” “请天后娘娘示下。” 一位是天帝兄长戚离神君,一位是天帝的姑姑,白凤公主。 往事还如此清晰,可当日训话的,提及的,差不多都不在了。 能在天帝面前走神的,天宫怕是出不了几位,言和思绪回笼,道:“凤主数万年前从天界归隐,行踪不明,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寻到?” 这一点,逢诵早已胜券在握:“已经找到了。” 原来,陛下不是孤注一掷,而是筹谋多年。言和将将收起心思,与长息对视一眼,打定主意。 两人双双跪下,道:“长息(言和)请命,随陛下一同前往。” 纤长的指节在桌案上敲了敲,逢诵道:“明日一早,去纷华屿。” 两人皆是一喜,齐齐叩首。原本担心天帝会一人揽下,拒绝他们的,没想到,陛下竟然同意了。 长息与言和的心,逢诵明白,所以才没拂了二人对宿遗的关心。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数日后,纷华屿仙府外。 逢诵一身蓝衣,站在一扇禁闭的大门外。身后跟着言和与长息。 长息看了看日头,为言和渡了些法力,刚一动手,言和的手就覆了上来制止他,摇头道不必。 五日了。 凤主已经将天帝逢诵拒在门外五日,住在纷华屿的其他种族有心来看热闹,却迫于天帝的威压不敢靠近,有些多事的,都被昔日的洞庭王三言两语的打了回去。期间,天宫众仙也赶来请逢诵回天,都被言和与长息拒在了纷华屿外。 逢诵望着这扇门,他没有什么把握,里面的主人会打开,但他十分有耐心的等。 而在仙府这扇门后,同样有个人望着外面,静静出神。 身后响起脚步声,门内的人收回目光,转身行礼:“引翩见过祖母。” 来人梳着凌云飞仙髻,白玉镶嵌的步摇烨烨流光,身着白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朱唇不点而红,细眉弯弯,此人正是天族贵胄白凤公主。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双桃花眼看过来,抬头扶正引翩,打量着眼前白衣白发风度翩翩的孙儿,道:“翩儿可想好了?” “回祖母,此志不悔。”引翩笃定道。 见引翩这副模样,凤主也不多劝,只叹道:“旁人避如蛇蝎的云霄殿,也只有你自个主动搭进去。” 承欢祖母膝下多年,祖母知他,他也知祖母,安慰道:“祖母放心,孙儿必寻一心爱之人作伴,延天界安平也不苦着自己。” 天宫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白凤公主的眼神飘忽起来。 “父帝,浮心是真心喜欢魔君临下的。”天界只知白凤公主,无人记得凤主芳名为浮心。 “你还知道他是魔君!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天界的公主,龙凤一族的传承!” 高大而威严,伟岸而无私,浮心才发现,那个人先是天界的主人,然后才是她的父亲。 浮心是天界千万年来唯一的公主,一出生就得了真身赐号。 “浮心从未忘记,可爱一个人有何错?就因为他是魔君吗?神魔大战过去千万年了,该死的都死了,临下从来没做过为祸六界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曾经,父帝教她天宫高寒,住在里面的人要学会冷暖自知,以及敢爱敢恨,却原来,都是谎言。 “就算他从来没有为祸苍生,可魔始终是魔,与天界始终有着不可化解的罅隙。” “白凤,你是天界最尊贵的公主,天界给了你无上的荣光,你不能为龙凤一族抹上这一笔黑。” 原来明面上的神魔和谐相处,平等相待,都是假的,从来没有公平,六界都能通婚,唯独与人,与魔不行。 在那希望破灭的最后一刻,白凤放下往日的高傲,近乎恳求的问:“若浮心,不做这个公主呢?为妖,为人,甚至为魔......也不能与临下在一起吗?” “放肆!” 她知道这不可能的,就是抱着这么一丝幻想,问了一句,没想到到最后会为魔君临下招去杀身之祸。 往事回忆起来,总是那么的不堪。 可笑,如今的天界竟然有求于一个流着魔族血液的后人。 孙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凤主也乐见其成,只是到底是自己身边长大的,有些不舍:“天界没有直接做天帝的天胄,凡为帝者都需先为太子,遵天道千年,这千年便再陪陪祖母这个老婆子吧。” “祖母风华依旧,何谈老字?”引翩没有犹豫,“此事听祖母的。” “祖母誓愿,此生不见天宫的人,门外之人,你去招待吧。都道龙凤一族出情种,原本白泽也不逞多让。”凤主兀自叹道。 凤主一声令下,纷华屿仙府的门缓缓开启,引翩第一次打量门外的这位年轻天帝。 “逢诵求见。”逢诵用的是自称,而不是天帝惯用的本帝,足见他的尊重与诚意。 “引翩见过天帝。”后边的引翩也站出来行礼,纷华屿的态度,丝毫不为拒天帝数日在门外而感到尴尬。 “殿...”长息后面的那个字险些出口,好在言和在一旁咳了一下,两人齐齐行礼:“见过引翩殿下。” 礼行过,长息还是有些震惊引翩殿下的容貌同宿遗殿下的,惊奇相似。 逢诵见到后,也微不可察的皱眉。相似的五官轮廓,同样一袭白衣,但细看下来,又全然不同,宿遗秀发如墨,柔顺分明,不同于引翩的这天生白发,宿遗有着疏离的丹凤眼,而引翩殿下的是继承了凤主的桃花眼;还有,引翩是一只白凤,而宿遗不是。亦或是论起命数,引翩也与宿遗不同,宿遗就像是天生就该一生金贵站在云端睥睨天下的主,这也是生为金凤注定的命数,而白凤,出尘无双,避世多年,没想到,这人会愿意接手天宫。 引翩一边请人进去,一边好整以暇的问:“瞧二位仙官神态,可是引翩像了某位故人?” 这回不用长息开口,蓝衣被吹过纷华屿的风吹起,逢诵平淡的道:“不过是恍惚间的错觉罢了,并不相像。” 逢诵说不像,引翩也不纠结于此,上茶接待,与逢诵谈了该谈的事。 “天帝不辞辛劳,来纷华屿,所为何事?”引翩故作不解的问。 逢诵没急着点明来意,先问:“引翩殿下,对天宫之事可有了解?” 身为主人,招待的又是天帝,沏茶这事引翩没有假手旁人,去了新茶第一道的苦水,引翩在茶壶中倒上煮开的清泉水,颇为怡然的道:“纷华屿居天界之南,与天宫相隔甚远,况且祖母隐居多年,引翩如何能了解到天宫的事?” 白凤一族对如今的天界来说十分神秘,无人知晓这位从未露面的引翩殿下的性情,所以逢诵一来就试了两句,说到这里,逢诵似乎有些了解这个人了。 “若是引翩殿下对天宫一无所知,如何入主太子宫?”这样同人交谈,其实逢诵还是头一回。 倒茶的手一顿,随后又行云流水的将茶沏好,推到逢诵面前,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问:“留着魔族的血也能入主天宫?” 逢诵端起茶,品茗一口,正经道:“引翩殿下说笑了,魔族也是六界中人,与天界早已不是千万年前那般形同水火,引翩殿下出身龙凤一族,如何不能入主天宫?”关于这一点,逢诵从前废改天条的事项里,就有关于对待魔族的。 引翩虽然隐居纷华屿,可对天界的事情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今天这个局面也在意料之中,眼前这个人的私心他清楚的很,废改天条孤注一掷的事,就是让他不顾祖母反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下定决心接手天界的原因。 引翩嘴角逐渐抹开笑意,道:“突然有些好奇。” “什么?”逢诵不解。 “从前的戚离神君与宿遗太子...”许是觉得没什么意义,引翩不再多说:“太子之位,引翩收下了。” 那两人对逢诵来说回忆太多,此时不愿深陷,又品了一口引翩沏的茶。 逢诵离开天宫数日,其中有降羽压着到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如今事情谈妥,逢诵也不多留,临走前对引翩再次道:“逢诵在此谢过。” “天帝无需客气,你我各取所需,不过是那云霄殿你不想要,而引翩恰好需要罢了。”引翩说话不拐弯抹角,也不想要别人一腔感激,只是:“若有机会,引翩定要见过那位宿遗殿下。” “好。”逢诵没有理由不答应。 “引翩殿下,在此别过。”长息与言和向引翩道别后,跟着逢诵离开纷华屿。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太子宫外的玉雕柱下,有时不时的聚集些八卦的仙侍。 天界有太子吗? 有啊。众人不用思考便能直接答。 太子宫里有太子吗? 众人顺着玉雕柱往太子宫门口望去,又猛的收回目光,齐齐摇头。 没有。 说起来天界这几万年来真的是糟透了。从天帝灼华那会起,那会的太子宿遗时常不待在天宫,可那位殿下聪颖灵慧,待人宽和,远远瞧着总有一种万般皆不留的姿态,可一转眼,天帝糊涂,带着太子也落了下乘,废了修为不说,还囚在极苦之境那么个鬼地方。 要知道,被罚到极苦之境的神仙,除了从前的白凤公主,可没人出来过。 再来第二位天帝戚离,上位救世,手腕智谋,全然不输前任天帝,为人看着温文尔雅,权衡利弊起来,可一点也不含糊手软,一个太子位,一个天后,一个太子妃,硬是杠到寿终正寝也没让天界的神仙们得到点便宜; 然后就是第三位天帝逢诵,做太子时要废改天条,天定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容易改,前天帝还没护着他完成这项大事,就撒手人寰不得已让他停了手,可这位小天帝,脾气性格比他师尊还不好惹,浑身都冒着冷气,让人看着都要退让三分,不立后不纳妃,有空就往极苦之境跑; 现在是不往那里跑了,直接与老辈的大仙们商量着将前太子的刑罚减轻,改囚禁终身为再赎罪百年,百年时光对神仙来讲就和闹着玩似的,不过这做法倒得了许多神仙的敬佩,身居高位不忘往日恩情,是位仁慈的天帝; 可这很余热还没过去呢,小天帝又去外头寻了位容貌与宿遗殿下相似七八分的引翩殿下回来立为太子,简直是... 众仙侍都不知用什么言语形容,反正就是这位不待在太子宫的太子。 而至于现在的太子宫,里面的梨花酿还有孤芳自赏、水天一色两块牌匾,逢诵都亲自摘去了盈泽墟,重新建了两间屋子,陈设是仿了从前太子宫两间主院的,纹丝未改。 当然,这些事情,仙侍们是无从得知的。 这位新太子不在太子宫,而是在纷华屿,一应事物都叫自己的随侍拿了送到纷华屿。 有了太子,众人察觉天帝陛下在慢慢放权,似乎闭关的日子也多了不少。 有说天帝继位时受伤未愈需要安养的,有说天帝是为了下一次天劫备安全之策的,有说天帝根本不在天宫的,各种说法都有,逢诵一直没有理会,人也是到降羽天尊大婚那几日,才露面的。 天尊大婚,是天宫不亚于太子大婚的大喜事,虽说这对象是令人匪夷所思了点,但千年过来了,大家也都接受了,趁着大好机会,猛的给降羽天尊灌酒,降羽成婚自然不会遵循那套陈旧的理智,自家饕餮怎么高兴怎么来,饕餮高兴了他就高兴了,可今日这回,天尊似乎不是那么高兴。 原因无他,天帝来了,新娘子饮兮高兴的围着天帝转悠,问这问那,看的降羽是胃里一阵一阵的酸,这还不算,饕餮耷拉着脑袋跑他面前说:“宿遗哥哥没找回来,好可惜啊,降羽咱们晚点成婚吧!” 天尊瞬间黑下了脸,再晚?再晚你就要跑别人家去了! 逢诵看着这一幕,由衷祝福,也心生羡慕,想起那人,不自觉的有些神伤。 宿遗,原本说两个月,就接你出来,可我半个月就立好了太子,你却...如今,百年过去,最慢让你回来的法子都起效了,六界之中,还是没有你的踪影。 逢诵去过冥界,冥主说生死簿上,没有天胄气息,宿遗不曾投胎入人间。 他去过妖界,问过百兽,也亲自探查,都没有宿遗的气息。 就连畜生道,他也查过,毫无音讯。 天尊大婚,引翩自然也在场。逢诵就着这个机会,在云霄殿内见了引翩。 逢诵亲自去取了护灵衫,握在手中,对引翩道:“当日授命太子大典上,太子印等一应交给了你,只有此物...”说到手中的护灵衫,逢诵眼中流连着“今日一并给你。” 引翩自然是认识这护灵衫的,作用也听他的祖母说过,只是这东西他并不打算要:“此物若是落在引翩手上,免不得要被毁去,为储君者,正心正身,亦要有能力站在这天道之下,白凤血脉传至引翩这里,与天界龙凤一族略有不同,身怀魔族之血,此物加身,恐我后嗣会陷入魔障。” 此物是从白凤公主之父开始,传于太子,也由白凤公主之孙而止。 “引翩知此物与陛下颇有渊源,不如日后还与宿遗殿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身为太子,引翩与护灵衫心有共鸣,此物早已认宿遗为主,便是他拿了,也不过积灰而已。 逢诵并非不舍而没将护灵衫交出,只是察觉护灵衫的异样,急于求证而留下。 如今看引翩,才觉此人心思通透,进退得宜,仿佛为云霄殿而生。 护灵衫去处,还是在逢诵手里。 云霄殿在引翩走后,只剩下逢诵一人。金碧辉煌的宫殿,总是冰凉又庄严,连同里面的人,都染上一层寒霜。 逢诵抱着护灵衫,喃喃的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护灵衫不应他,云霄殿不应他,天宫不应他,连天道,也不会应他。 天罚宫的轮回镜,罚下过多少神仙,逢诵不曾点过,只是... “仙君,大事不好了。”看守天门的天兵忽然慌张跑到了天罚宫内。 逢诵放下手中的卷宗,皱着眉问:“何事慌张?” “仙君,洞庭王勾结魔族余孽欲图谋不轨,此事已经上报云霄殿,陛下打算让您前去处理,命属下先来报信,旨意马上就会来。” 话罢,天罚宫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手持帝旨的言和。 “逢诵仙君,天帝旨意。” 逢诵心里有数,让天兵退出去,自己起身接旨。 言和并没有宣旨,反将帝书递给了逢诵:“仙君,陛下密旨,您自己看吧。” 帝书写的一目了然,魔族余孽必须死,洞庭王必须带回来按天条处置。 “陛下说,此事需尽快隐秘处置,莫让旁人察觉。旨意带到,言和告退。” 魔族从上古大战中几乎灭绝,剩下的那些都是降于天界,但千百万年过去,总有变故,一如白凤公主。 曾经被宿遗埋怨过的那本天书拓印文上,就记载了这么一桩秘辛。 天族白凤,孽恋魔族,罚往极苦之境,思过终生。 临时接的任务,又是与天族颇有渊源的洞庭,天帝势必没有通知太子宿遗,可每日宿遗必到天罚宫已是人尽皆知,今日也不会例外。 逢诵犹豫片刻,还是走到桌案前提笔。临行前将折好的信笺留在守天罚宫的天兵手上:“太子殿下若前来,交给他。” 天帝降旨,逢诵受令速去血煞域擒回洞庭王,不及当面告知,等你。 宿遗来天罚宫看到的就是这张信笺,血煞域是划给魔族的居所,天界授封的洞庭王需去那里擒回,宿遗一眼便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但到那里时,逢诵已经身受重伤,因事情隐秘,逢诵带来的人不多,已经与魔族的争斗起来。 金光刺过,宿遗在魔君手下救下逢诵,将人带离。 “逢诵,你如何了?”一双丹凤眼里写着忧色,伸手扶着蓝衣染血的逢诵。 逢诵的蓝衣是浅蓝,染血之后,周身更显阴寒。 “我没事,魔君受了刺激,我们不是对手,须...”素白微暖的指节覆了上来,逢诵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腹中,鼻翼间再次染上淡淡荷香。 “坐下疗伤,剩下的,交给我。” 白衣太子那与生俱来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气生生折了逢诵的眼,就这般听任的坐下来自行疗伤。 金光一闪而过,离了这片僻静的区域,加入了那场混战主持大局。 魔族受降安于血煞域,百万年里谨小慎微安养生息,虽得以礼相待而因生于魔族仍被视为异类与各界多少有些摩擦,但都无伤大雅,唯有几十万年前,前任魔君与天族白凤公主相恋,天界众仙认为可耻,而天帝迫不得已拆散二人,魔族与天宫早就不同往日,如今洞庭王之事... 宿遗毕竟是千岁太子,修为再高也高不过二十五万年的新魔君,手持诛神剑过招半日,颇显吃力,而魔君却是越战越勇。 逢诵不敢全身心投入疗伤,半日之久,睁眼已不见宿遗。 宿遗与魔君从逢诵身前二十丈之地开战,越战越远,逢诵循着头顶翻涌的雷云找去,心中越发不安。 是以逢诵找到宿遗时,满脸的忧虑与凌乱的呼吸被太子看在了眼里,诛神剑一斜,身形在空中翻转,染上血污的衣袂飞扬,起落一眼间,就落在蓝衣仙君身前,微喘着气,笑道:“你来了,你这急得...” “莫不是你以为我会拼死对付这个魔君?” 愣神的逢诵仙君让宿遗眼里的笑意更深,抬起那只还算干净的左手,搭在对方身上:“放心,说好让你陪我,怎么会丢下你去拼命呢?要死也会拉着你作陪。” “让你歇了大半日,差不多了吧?随我一战,从前可没这个机会。” 意气风发的天界太子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让逢诵除了一个“好”字再想不出别的来。 还是金碧辉煌的云霄殿,肩上还是沉重的枷锁,逢诵一睁眼,紧扣怀中的护灵衫,喃喃道:“生死面前都能淡然的拉着我作陪,天道之下,为何就不能呢?”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凡间曾有言,风雪葬归年。 蓝衣公子站在秦淮河畔,看着漫天的飞雪,落在树上,为树裹上一件白衣;落在水面上,凝结成冰;落在枯枝上,垂直而下,在风雪掩埋的大地砸下一个凹形。 凡界又是一年冬季,大雪降世,你,在哪? 极苦之境你种下的梨花,我已经全部移栽到盈泽墟,你可想看一眼? 逢诵转身看着这繁华无双的金陵城,耳边还是丝竹管弦声、小贩叫卖声、红粉调笑声,无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斗转星移,金陵城,始终未变,变得只是住在这里的人。 “公子,外头天够冷的,公子何不进来喝杯热茶?”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观景阁旁的茶楼小厮见逢诵穿的单薄站在河岸吹了许久的寒风,心中不忍,走过来请他进去。 心中愁思被打断,逢诵愣了一下,转身跟小厮进了茶楼。 茶楼老板见小厮带了人进来,细细打量一番,瞧着这身蓝衣锦绣清爽,可这公子明显身无长物,当即呵斥道:“你这败家奴才,什么人都往茶楼里带,你当这茶楼是收留所吗?” “这位公子在外头吹了许久秦淮河的寒风,老板您宽宽心吧。”小厮知道自己做的逾越,但还是向老板求情。 “你让我宽心,谁来宽我的生意?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想做了就赶紧滚。” 如今的逢诵看着凡界的纠纷,已经能做到宿遗说的平静,可小厮对他是一番好意,他不好让他丢了饭碗,正欲离开,一个声音响起:“他的茶水算我的。” 身后走来一素雅青衣的公子,丢了一锭金子到茶楼老板手中,对小厮道:“一间清静的雅间。” 老板立马喜笑颜开的恭迎,小厮会意将两人带上二楼,寻了间温暖僻静的雅间给二人,上茶时还得了青衣公子的赏。 “天帝陛下。”青衣公子俯身行礼,恭敬如初。 “不必如此,我已不是天帝。”逢诵简单的道:“你下凡许久,可寻到了鸾陈?” 这青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下凡来寻风神之子鸾陈的芳顾。 芳顾点头,随后又摇头,凄苦道:“他已轮回五世,从未想起过我。” 贬入凡间的神仙,过往一切都烟消云散,鸾陈想不起是应当,想得起,才是罕事;芳顾明知如此,仍想一世一世的守着他,企图唤醒他。 “陛下...殿下何以在此?宿遗殿下呢?”芳顾又问。 “我在寻他。”逢诵又恢复了从前的清冷。 “寻?在凡间?”芳顾受命在凡界,一介散仙天界的事他一概不知。 逢诵点头,问芳顾:“若寻回鸾陈,你会怎么做?” 还在天界时,芳顾记起鸾陈,就想过无数次再见鸾陈的场景,可真的寻到时,却发现,往昔想的没有一幕应景。 “若他不恨,我绝不会再放开他。”芳顾闭目又睁,铿锵有力的道。 这般,也不知是对是错。 不恨便不放?逢诵喝了一杯热茶,起身时忽然道:“在天界,风神为人你应该听过,鸾陈因你被贬,为何你能安然在凡间顿悟飞升,你可曾想过?” “鸾陈与我并无交情,可见到你,我便知道你就是那个凡人。” “你可知何为风神印?” 风神印,藏匿一个人的所有痕迹,只为一人所知。 “菩提苦六世方四大皆空。” 芳顾呼吸一点一点凌乱,待逢诵离开后许久方朝蓝光消失的方向大声道:“多谢逢诵殿下。”芳顾终会寻回鸾陈,盼殿下亦如愿以偿。 熙攘喧闹的秦淮河以及芳顾炙热感激的目光,逢诵远远甩在身后,望着头顶那明光,才恍然又过千年。 “嗷~”一声狼嚎从逢诵路过的下界深山传来。狂傲不羁,又好像是在召唤。 逢诵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念头,循着狼声落到了深山。 那黑狼看着逢诵,有些锐利的伸着脖子,在原地绕了一圈之后,四肢站立,像是专门拦截逢诵才出声嚎叫。 “嗷呜~”黑狼又是一声长啸。 逢诵看着身前这只黑狼,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他是修炼成形的,此刻以兽身见他,桀骜里,似乎还算恭敬。 “何事?”逢诵既然下来了,又看出黑狼的有意为之之举,不打算拐弯抹角。 黑狼抬起前腿做了个勾腿的动作,又叫了一声,蹬开腿往林子里跑去。 逢诵看懂追上他,林子越来越深,苍翠的林木几乎都有遮掩掉天上直射的烈焰,只有树木间溢射着暖阳。 跑了半晌,黑狼在一株苍劲挺立的紫竹旁停下,扬起头“嗷嗷”一声,不同于之前的嚎叫。 逢诵的目光落在紫竹上后,脚步就慢了下来。墨眸大睁,牵出血丝,死死的盯着紫竹叶上,一只白蛹。 双腿仿佛被灌了铅,每走一步,似有万斤重。走到紫竹前时,双眸里已经云雾一片,逢诵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上那片含蛹的叶子,眼眶里的云雾迷蒙,化成水无声的淌了下来。 宿遗。 黑狼见状,也不打扰他们,识趣的往后慢慢退,退到三五棵粗壮的树后,正欲转身离去时,一道流光划过,将黑狼定在了原地。 黑狼狰狞的张开大口露出獠牙,浑身抖了两下后挫败的现出人形,一身黑衣,眉星剑目,生的不赖。 “果然你们俩都是一种货色。”黑狼不屑的道。 “你是何人?”逢诵拧眉问道。 “哼”黑狼桀骜的别过脸去,不情愿的说了声:“苍无。” “有何目的?”逢诵盯着他继续问。 自称苍无的,低头看着身上的捆妖索,心里犯起嘀咕,当他们狼族都是有企图的种吗?一个两个动不动就上捆妖索,仗着身份了不起吗?真是岂有此理。 事关宿遗,见苍无不答,逢诵也没什么耐心,手一握,相应的,缚在苍无身上的捆妖索收紧。 苍无顿时觉得五脏都挤在了一处,呼吸不顺,逼得他收起桀骜老实求饶:“停,我说,我说。” 逢诵闻言,没有松开,只是稍微放松了力道,让苍无能正常说话。 苍无缓了口气,又觉得面上无光,嘴硬道:“我已经将宿遗的下落告诉了你,你不想办法恢复那只蛹,纠缠我作甚!” 逢诵自然的忽略了苍无这些无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的说辞,掌着捆妖索问:“你想要什么?” 逢诵记得宿遗说过的,识一个人,只要知道他想要什么,就基本了解了,逢诵没兴趣看眼前这只狼,只问他想要的。 捆妖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对付妖的,此刻命都捏在对方手里,苍无也做不了别的,再加上他是再也不想遇到这两个人,一咬牙,说了实话:“我什么都不要,引你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还个恩情。” “恩情?” “几千年前,天界太子宿遗助我修炼成形。”苍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句话,那时候,宿遗也是一条捆妖索,喂他吃了一颗天界的仙丹,虽然没过多久,他就修炼成形,法力大增,明着看得益的都是他,可那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 逢诵不知这些,猜应该是他结识宿遗之前的事。 玉指轻轻一弹,逢诵松开了苍无,道了句:“多谢。” 苍无对捆妖索心有余悸,匆忙道:“全当报恩,不用谢我,只是这蛹,数百年没有化蝶,他...你想办法吧,我只是个妖,我先走了。” 逢诵没再拦他,带着整株紫竹离开了这深山。 穿过四季梨花长开的梨花林,那头迎来一个人,是长息。 “逢诵殿下,您...您回来了?”长息觉得今天的逢诵有些奇怪,但暂时说不上是哪里。 “嗯,回来了。”说话时,逢诵的声线不再是往日的冰凉,手下意识的往袖子里移了半寸。 “...”长息嘴角一抽,他看到逢诵问回来了也是一时错愕下问出来的,可殿下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今天的逢诵有点...傻。 逢诵对长息这个样子见怪不怪,侧过身往里走。 “神君。”言和闻声也出来了。 引翩继位,逢诵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天胄,受封神君。但长息喊殿下顺口习惯了,逢诵也没让他改口,一个称呼而已,只是言和从前在云霄殿当差,不像长息那么随意。 “嗯。”淡淡点头,逢诵径直往后院走去。 “言和,今天的逢诵殿下怎么了?这么...温柔。”长息拉着言和在一旁小声嘀咕。 “神君上千年没有笑过,今日难得这么高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言和道,话语间,对长息也是难得的温柔。 “苦尽甘来?”长息立即想到:“难道有殿下的消息了?” 言和轻笑,道:“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长息一眼了然,拉着言和往后院跟去。 鬼鬼祟祟的躲在院墙外,看着里头的逢诵正在那眼灵泉旁栽种着一株紫竹,动作十分温柔。 待逢诵走后,两人才出来,打量着那株紫竹。 长息古怪的问:“言和,难道这紫竹是殿下?可这没有殿下的气息啊。” 头顶狠狠挨了一记,长息缩着头瞪着言和,只听那人道:“你想什么呢。此事神君自有主张,宿遗殿下应当不久归来。” “当真?好吧,言和你说话总是一语成谶,但是这株紫竹,好像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啊。”长息对紫竹上看下看左右打量,也没看出什么玄机。 等长息看了个够,言和耐心的道:“好了,咱们走吧。” 直到长息数不清多少个日子后,在一日清晨,他在后院亲眼看到从那株紫竹上化出一道金光。 “紫...紫竹”长息指着紫竹断断续续的半天,直到引来了逢诵与长息。 “怎么了?”身后传来言和的询问声,长息才热泪盈眶的道了句:“殿下。” 视线透过长息落到远处,逢诵也看到了朝思暮想了千年的人。 言和悄悄地拉着长息走出后院,这方天地只留下久别重逢的两人。 这莹白如脂的身躯,这容华无双的面容,引着逢诵一步一步向前,到五步之距时,却是一个箭步,将人拥入怀中。 “宿遗。”压抑了千年的思念,到头来,还是这好不容易喊出来的名字。 怀中人身形僵硬,颇为羞涩的道了句:“可有...衣物?” 宿遗化蝶归来,自然是身无一物,方才赤条条的被三人围观,现在又被光溜溜的抱在怀里,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逢诵闭目攫取宿遗身上的气息,好半晌才哑声道:“没有。” “你!你你。。。”宿遗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嗯”。 宿遗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久违了千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杂糅的几万年的天宫终于夜尽天明,引翩太子继位天帝后百年,众仙家琢磨,再由两位老君拍定,天界为天帝办起了相亲大会。 天帝引翩到没反对这事,在云霄殿当着众仙家的面点头答应,转而又觉得天界未婚的仙子仙官太多,索性搞个大排场,来个天界相亲大会,未婚的没有对象的,都可来参加。 这事儿众仙乐见其成,对着新天帝夸赞了好几日,转头拾掇自家的小儿小女都来这大会寻姻缘。 咱们这位玲珑剔透的天帝引翩,亲笔写了帖子送到盈泽墟,请前天帝逢诵务必来参加,不仅如此,还一张帖子递到了下界深山折欲的手里。 是以这次相亲大会,不仅空前绝后,还热闹非凡。 盈泽墟内,梨花林。 白衣男子握着依旧一身蓝衣的逢诵的手,弱弱的问:“非要去相亲吗?” 逢诵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白衣男子面颊上摸了摸,刻意放软了声线道:“宿遗,天帝于你我有恩,他亲笔相邀,不能不去。” 数着日子过了一千年零九个月,他终于寻回了宿遗。入昆仑山轮回盘,可消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切业报,加上从前改的刑罚,自化蝶后,宿遗的法力真身也都回来了,只是记忆... 见此事没有转圜余地,宿遗退了一步:“那你带我一起去吧。” 面对不记得从前的宿遗,逢诵有时会觉得遗憾,曾经想问的话,在现在的宿遗面前,得不到答案;然而哪怕是宿遗不记得从前,也鬼使神差的依赖他,不畏他的冷。 宿遗上天宫,免不得许多麻烦,逢诵担心自己一疏忽,宿遗便再次不见了,可看着眼前这个人,嘴里能说出的只有一个“好”。 相亲大会用的场地,是天后宫到太子宫之间所有的花园桥段,姻缘宫的仙童布置的十分妥帖,花园的仙树,桥段的石柱,休憩的桌椅上都摆放了牵系姻缘的红线,得了心仪之人,随处可拿起红线为对方系上,算是缘定此生。 “这相亲大会,排场真大,这红线好漂亮啊。”已经成婚的饕餮拉着降羽也来凑凑热闹。 降羽一手夺过饮兮手中的红线,不屑得道:“都是些没本事的仙,自己的姻缘都需在相亲会上找。”说着时将红线系在了自己与饮兮手上。 旁边路过的仙子低着头走过,心想,天尊您说的是,这天界谁有您有本事呢。 饮兮对着降羽又是一瞪,自然的护着手上的红线,目光稍移,看到一抹蓝影,咻的一下飞了过去。 降羽天尊在原地咬牙,引翩,真好! “逢诵哥。”饮兮落在逢诵跟前,笑吟吟的打招呼:“这位...是宿遗哥对吧!” 见逢诵神情,宿遗知眼前这手系红线的少年是熟人,对少年微微一笑,又侧头挑眉看向逢诵。 “这是降羽天尊之妻...”逢诵正欲好好介绍一番,饮兮却是自来熟的打断:“什么天尊之妻,叫我饮兮就好。” “饮兮。”宿遗随话喊道,对男妻一事没有显露丝毫的诧异与反感。 饮兮欢喜的点头,心里也对宿遗多了一分喜欢。 “逢诵哥与宿遗哥真是绝配。” “???”宿遗不解的看了看饮兮,又看了看逢诵。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降羽天尊自己走了过来。 逢诵向他见礼,宿遗也跟着见礼。 降羽心里猫着火,他一点也没看出这逢诵哪里好,为什么他家饕餮总喜欢丢下他往这人跟前凑,好不容易这逢诵搬离了天宫消停了一会,引翩又将人邀上来了。 本想摆谱的降羽天尊,被饮兮一瞪,就只能憋着一口气,朝逢诵轻哼一声,把目光放到了宿遗身上:“何时回来的?” 见来人问自己,宿遗有些茫然,似乎没懂这话的意思。 逢诵正欲为他解释,降羽自己先发现了:“你竟没了记忆?” 宿遗还是一脸茫然,降羽也不怪他,转而斥责了逢诵:“胡闹,宿遗这个样子你怎能把他带上来!” 见逢诵被骂,宿遗想也不想的道:“天尊息怒,是宿遗自己要求的。” 降羽可算明白了,这逢诵原来和他是一路的,说不出个不字的。 “降羽你做什么!逢诵哥带宿遗哥来相亲大会怎么了?我来了你不也来了吗?你怎么总宽于对己,严苛待人呐。”饮兮一心护着逢诵与宿遗,虽说这完全是两件事,但降羽也不同他争,只再道:“既然来了,你便看着点吧,天宫难免有看到宿遗使绊子的。”这才是降羽严苛待人的原因,听得饮兮一阵心虚。 说完,就将所有目光都放在饮兮身上:“人也见过,热闹也看了,回去吧。” 饮兮拼命摇头,开玩笑,才刚见了宿遗哥,还没好好说话,怎么可能回去! 看着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的饮兮,脸色一沉,抬手在饮兮腰上一按,如玉的少年变成了珠圆玉润的纯白饕餮,被天尊温柔的抱在手里。 又来这招!饕餮不服气的在天尊怀里撒泼,将天尊的衣襟扯得凌乱不堪。 天尊不气不恼的给饕餮顺毛,温柔道:“乖~” 丝毫不理会周围仙子仙官的诧异的眼神,将饕餮带离了这里。 “给你添麻烦了。”宿遗有些愧疚的道。 比起从前,宿遗眉眼柔和了许多,那些油然而生的疏离在此时的宿遗身上,找不到半点影子。 “怎么会!要不要过去看看?”逢诵侧目问他。 宿遗点头,跟在逢诵身边,见廊道尽头有人在系红线,问逢诵:“这些红线是?” “月下老君姻缘宫的东西,红线牵着的人会有一世情缘,不过,对天界的神仙来说,只是个彩头。” 宿遗温和一笑,拿起廊道上放着的一根红线翻看,随后又放下,跟着逢诵往前走。 “你对这里...有印象吗?”逢诵脚步少顿,转身来问宿遗。 这廊道,宿遗曾带着逢诵走过数回,一景一物都对他介绍过。 宿遗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摇摇头。他没有印象,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前头的喧闹忽然安静,宿遗的目光看了过去,长身玉立,白衣白发,那人也向他看了过来。 “他...”宿遗本人也惊讶对方的容貌。 逢诵紧握他的手,牵他过去:“那是天帝,引翩,与你有血缘之亲。” 天帝是今日相亲大会的正主,老神仙们也希望今日能选出前头天后宫的主人来。 有意向的仙子们此刻站在一起,向引翩行礼。上天界千年,引翩没有打量过天宫的仙子,今日初见,态度也是不咸不淡。 今日是正经的相亲大会,骄矜的仙子们也都放下身段,手执红线,遇到喜欢的,便将红线相赠。 天帝运筹帷幄的开这场大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不负众望的定下天后人选,是从前纷华屿便认识的仙子,虽然曾是凡人,但到底算是青梅竹马。众仙家才恍然今日这大会就是个过场,真正得益的,是天界的单身仙子仙官。 天帝牵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没在这里停留,也让不少仙官放开些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仙子。 仙子们个个笑颜如花,往仙官手里赠红线,不一定对方要戴上,与自己成就姻缘,就当结个善缘。 宿遗一直跟着逢诵,发现竟无一人赠逢诵红线,不免有些奇怪,又碍于免得伤了逢诵面子而不问。 直到一红衣男子将逢诵叫到一旁,不少仙子腼腆的赠了他十多条红线,方才那点疑惑感更加强烈。 逢诵生的俊朗,为何无人给他呢。 “因为他没有桃花运。”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宿遗没得惊了一下,恍然间才觉那点疑惑竟然脱了口。循声看去,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红衣老君。 “您是...月下老君?”宿遗恭敬的问。 “哼,你小子,忘却前尘倒是乖了不少。”月老捋着胡须瞪着宿遗道。 宿遗不记得从前,听月老这话,莫不是自己从前十分顽劣?回去问问逢诵吧。 “还请老君解惑。”心里想的都是后话,宿遗惦记着月老刚才说的话。 “数千年前,有一人命犯桃花,那逢诵啊,为那人挡了千年桃花。”老君道。 “千年桃花?逢诵不会是拆了那人命定姻缘,至今才会如此吧?”挡一千年桃花,宿遗忽然对那人有些嫉妒。 见宿遗还是一副梦中人未醒的样子,月老拿出另一枚鸳鸯结,递给宿遗。 “此物,世间仅两枚,你可别再丢了。”月老仔细叮嘱宿遗。 这鸳鸯结是月老结万对欢喜良缘所制,送了一枚给宿遗,谁料他转手给了折欲,这剩下的一枚,原本是留给天帝的,如今看来,倒是不需要了。月老忽然笑道:“有时有,无时无,逢诵挡桃花未挡姻缘,那人的命定姻缘,一直就在身边呐。” 哈哈哈... 月老笑着离去。 宿遗手中握着鸳鸯结,无神却有方向的朝逢诵走去。 “逢诵。”宿遗低声叫他。 叫走逢诵的是折欲,红衣飘飘,手中抱着一只白狐,见宿遗过来,左手揉揉白狐的毛,转身走了。 “你过来了。”逢诵想到刚才说话的事,又道:“方才那是,你大哥,折欲。” “嗯。”宿遗平淡应着,忽又如释重负的笑道:“相亲大会也来过了,逢诵,咱们...回家吧。” 说罢,走近一步,牵着逢诵的手,往天门方向走去。 梵音细密,印在他的脑海,他听到一道声音。 灼华之过,你用己身渡六界之苦千年,业障已消,天道已恕,自此起,去锁魂钉恢复法力,不必困于极苦之境。 “多谢佛祖渡化。” 业障已消,情劫难脱,宿遗,你还有千年情劫未过。 “情劫?请佛祖明示。” 渡苦千年,心性坚韧,情劫若偿,你可归于天界,重列太子位。 尘世六苦,唯情难轻,本座念你丹心良善,可为你一并度化,了却尘缘。 “宿遗的情劫可是逢诵?恳请佛祖告知。” 此为天机,不可说。 “佛祖,宿遗不愿渡化,千年情劫,宿遗甘愿受之。” 痴人,痴人,去吧。 宿遗紧紧扣着逢诵的手,将手中的鸳鸯结绑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冁然而笑。 “宿遗。”那人唤他。 “嗯。”依旧笑逐颜开。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青霜染成墙上瓦,伴君入梦好还家。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征兆的完结,即将进入番外补充环节。 第37章 番外一 在曾经的那段濒临死局的时日里,逢诵愿为宿遗摆脱囚禁之苦,宿遗愿为逢诵安危甘心被困。 几百年里起过争执,却都有彼此的执着。 宿遗想,若不是梦魇的纠缠,逼他做了决定,他是甘心等着逢诵来接他的,别说一个月半年,即便再几百年也无所谓。 纵身跳下轮回镜的那一刻,他知道逢诵就在身后,只要他运用法力就能坚持到逢诵来拉他。 但他没有回头,六界各态他看了太多,若让逢诵带回了他,天界各仙会有什么争论他太清楚。 而他身上,父帝犯下的罪孽,屠戮狐族的错处,仙侍心中无限放大的仇视,都是对逢诵的隐患。 龙凤一族守护的天界,不能毁在他和逢诵的手里。 破出极苦之境的结界一路走来,残存的法力所剩无几,轮回镜的法相一点点将他的仙骨法力吞噬掉。 说起法力,也是沾了龙凤一族天胄的光,若不是那千年一次的天劫到来,撼动了他体内的锁魂钉,兴许他走不出极苦之境,到不了昆仑山。 不同于天罚宫的抽出仙骨,昆仑山的轮回镜里似有万道无形的光,刮过他的躯壳,一寸一寸,直到将他的真身瓦解,剥离出他的灵魂。 “灼华,你不来赴约,竟是因为已与佩灵有了肌肤之亲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欺骗躲避我?” “我不怪你啊。” “为何不肯见我呢?” 这个声音,清脆动听,是那个被父帝和戚离神君惦记了数万年的月神谣歌吗? 原来她到死都不曾恨过父帝,原来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原来,是这样的人啊。 难怪母后总是钦羡她,难怪父帝对她念念不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金凤真身被轮回镜里的光刀折成点点流沙散去,又转而一点点割裂宿遗的神识。 “到今日我方知真相,竟是这样...”浑厚又威严的声线,是宿遗听过千年的声音。 是他父帝。 “我只道你为何如此狠心,狠心上万年不肯见我,哪怕是一个背影都不给我。。。狠心到,哪怕我娶后立嗣,都无动于衷。” “我想过,我伤透了你让你不愿面对;我想过,白泽傲骨自存,我负你在先,你若要斩断你我二人情意,我也认了,一万年,十万年,等宿遗继承了帝位,我还有一生来换取你的原谅。” “我甚至想过,哪怕真的无法挽回,你选择了大哥,只要你不伤怀,我也愿意接受这后果,却原来...” “早在万年前,你就已经不在了,哈哈哈...那我这万年算什么?我要这帝位做什么?我夺了大哥的帝位,甚至从师父中意大哥的情况下,夺走了你的心,到最后,帝位夺的是徒劳,是无上的孤独,还早就失去了你...” “哈哈哈...笑话,我灼华...就是个笑话啊!” 即便早就知道真相,宿遗听到这段自白,心上还是被狠狠一刺。 还好,父帝的爱恨情仇,已经从天界掀过。母后身归混沌,父帝为天道所诛,戚离神君身死魂消,狐后佩灵死在他的诛神剑下,月神谣歌仍在人间轮回,逢诵不愿打扰,这一切,真的过去了。 那么我宿遗呢? 光刀逐渐割裂他的神识,迷糊之间,细细梵音入耳,逐渐让他的意思聚拢,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金凤宿遗,昔时灼华之过,你用己身渡六界之苦千年,业障已消,天道已恕,自此起,去锁魂钉恢复法力,不必困于极苦之境。 也是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西天的佛祖。光刀割裂神识的伤口逐渐愈合,好似时光倒流般,一点点,宿遗的仙魂拼凑的完整。 宿遗上前虔诚拜谒:“多谢佛祖渡化。” 业障已消,情劫难脱,宿遗,你还有千年情劫未过。 宿遗听得一愣,昔日月下老君说他桃花不断,那千年里与月下老君打过不少交道,从未听他提过自己的情劫,难道...? “情劫?请佛祖明示。” 渡苦千年,心性坚韧,情劫若偿,你可归于天界,重列太子位。 尘世六苦,唯情难轻,本座念你丹心良善,可为你一并度化,了却尘缘。 宿遗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宿遗的情劫可是逢诵?恳请佛祖告知。” 此为天机,不可说。 天机?这天道之下,还有什么可说?都道六界之情,唯爱最苦,可若那人是逢诵,他不愿错过,哪怕万分之一,他都想尝一尝这千年情劫。 “佛祖,宿遗不愿渡化,千年情劫,宿遗甘愿受之。” 痴人,痴人,去吧。 一道流光划过,宿遗的灵魂重新开始割裂,他看着自己四分五裂,坠入到轮回镜的下世里。 等宿遗再有意识时,他只是一缕意识,没有实体,所在一片黑暗中。 宿遗憧憬着与逢诵的情劫,能与他抛开身份相识相逢,即便再苦,也是甘之如饴。 随着这些念想越来越强烈,宿遗产生了破出这片黑暗的念头,在这里,他不会遇到逢诵。 记不得是多少时间流逝,宿遗终于见到了亮光。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嫩绿的叶被雨水击打,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躲在层层树叶下,等着这场雨停下。 等雨停,宿遗靠着他落身那棵大树上一个小树坑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容貌。 第一次,宿遗感到绝望,不那么想再见逢诵。 第一眼,丑,第二眼,还是很丑,第三眼第四眼,越看越丑。 宿遗不禁想,为何这世上还有如此丑陋的生物?一身漆黑,软的无骨,长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毛。 很长一段时间,宿遗都无法接受,昆仑山的轮回镜竟然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月神谣歌跳轮回镜,误入了畜生道,第一世仍是出身不错的书香小姐,只是遭遇凄惨了些,可他,跳的还不是畜生道,为何会这样? 这也是佛祖坚持要渡化他情劫的原因之一吗?逢诵若是真的找到这样的他,宿遗都不敢去想这个画面。 他在那棵树上待了许久,每日靠那些树叶过活,根本不敢出去,唯怕逢诵会下凡来找到他。 直到有一日,他看到同他一眼丑陋的生物慢慢变大,再慢慢缩短收成一团,最后再蜕变成一只彩色的蝶,他才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他最后会是一只蝶,据他所知,蝴蝶没有丑陋的,都还看的过眼,若是被逢诵瞧见,应当不会太差强人意。 而他现在这个所谓毛毛虫形态,真的是无法见人。 宿遗觉得,他有必要崛起,早些从丑陋的毛毛虫蜕变成蛹,最后化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旁的虫变成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他,这都三百年了,为何还是这个黑不溜秋毛毛虫形态。 宿遗的情绪再一次崩溃,这三百年里,他换了无数个地方,经历过太多。 随塞北的风沙过荒漠,随一片飘落在水面的绿叶过长河,趴在一辆马车上从北到南,又躲在一匹黑马的耳朵下从南到北。 凡间的各种树叶他几乎尝遍,南方的茶叶嫩尖和山茶的茶片属他在南方的最爱,而到了北方,没得挑剔,多吃的柳叶嫩芽。 为了不被旁的生物发现他三百年没化形态,他走南闯北,终于接受了他如今这副他自己都怕了三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百年的模样。 他仔仔细细的观察过,所谓他的同类,都经过了四五次“换衣”。他一直难以理解,为何换去的那层是白色,而他身体却越来越浓黑。 这三百年里,他经过了四次“换衣”,想来再来一次,他便能彻底摆脱这副样子了。 都许久不见逢诵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这个许久不是三百年,期间,宿遗是见过一次逢诵的。 许是缘分,宿遗还在塞北的风沙做争斗的时候,逢诵不知是不是寻他,一阵风带过,将他脱离了风沙,安安稳稳的落地。 以这般小小身躯去看逢诵,宿遗觉得这感觉实在太过直观,他跑了很远很远,才勉强能讲逢诵的容颜看的完整,可他没看几眼,那身蓝衣加身的人儿已经有些失落的走了。 哎,除了遗憾,宿遗还是十分开心的,解了不少他的相思之苦,而且,这人并没有放弃他。 不遗憾他也什么都干不了啊,让它以这副样子去认逢诵,它宁愿扑刀上自残,换下一世再来。 宿遗一开始也想过从树上摔死自己,换世重来,可他不敢冒险,他不知道那样会不会不再记得逢诵,也怕下一世的自己更丑。 努力了这么多年,宿遗在一座深山里找到了一株紫竹,紫竹这东西天生带着灵气,且不好藏身,旁的生物不敢靠近,是以宿遗发现的时候,就将这紫竹纳做自己的栖身之所,安安静静的接受第五次“换衣”到来。 这次倒是没有等太久,到换衣那日,宿遗跑到紫竹旁的的绿叶上,等大功告成才爬回的紫竹。 后来化蛹的环节倒是没拖个几百年,大概几个月后,宿遗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变化,他居然能吐丝了。 幸好三百年不是白过的,他在紫竹上找了一片稳固的竹叶,伸出腹部末梢足钩勾着叶,吐丝将叶的一部分和胸前部位藏起来,固定位置,然后尽情的吐丝,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终于要脱离这副鬼样子,宿遗还是十分开心的。可吐丝不是件轻松活,没过几日,宿遗在自己的茧里越来越容易困,前面的过程他了解的清楚,可裹着之后呢? 总归最后都要化蝶,宿遗也不为难自己,累了就闭着眼睡下。在层层缠绕的丝里,宿遗换了最后一次衣,看着明显变化的身体,宿遗开始等待化蝶。 宿遗睡了一个月,看着自己仍旧裹在厚重的硬壳里无法动弹,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不能睡,我要破茧化蝶找逢诵...还是先睡会吧。 再过去一年,宿遗再次醒来,扭扭身体发现依旧动不了,刚睁开的眼皮又要合上。 这是什么情况?如此可恨,我要找逢诵,我要找逢诵... 宿遗依旧架不住这身份的本能反应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宿遗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年,他只记得他要找一个身穿蓝衣,有一双好看的墨眸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什么?我想想... 宿遗还没想起那个人叫什么,再次受不住袭击而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再醒来,他只记得他要找一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他都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觉得那个人很冷很凉。 再不知多少年过去,宿遗再醒来,已经完全不记得他活了多久,今后要做什么了,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一睁眼就会犯困,宿遗后来都不睁眼了。 直到紫竹摇摇晃晃的被人移走,种在一处能沐浴暖阳的地方,还有人日日透过厚厚的硬壳,像是在抚摸他,轻柔又温暖。 于是在某一日,他睁开了眼睛。周围很亮很亮,他适应了好久,身边还有人对着他喊“宿遗”,对着他流泪。 然后,有一抹蓝衣跑过来,抱住了不着一物的他。 那人身上有点凉,可脸上表情像是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般欣喜。 只是想不到,他因赤着问那人可有衣物时,那人竟睁眼说瞎话的回了他一句。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是想把宿遗这段情劫遭遇展开写在正文的,但是最近要搞论文那些没有太多时间了,还有就是宿遗这番劫难有点天马行空过了头(??w?? ?) 我自己都不敢想,宿遗变成毛毛虫的这番经历要是展开,我孤傲疏离的白衣殿下...... 第38章 番外二 宿遗完全回来之前,纯洁的如高山之雪,逢诵除了不肯让步的要宿遗与他同榻而眠外,其他事情都由着宿遗。 他喜欢和梨花酿,逢诵就带着他去盛开了一千年的梨花林中采摘新鲜花瓣酿酒。 他喜欢凡间的美味小吃,逢诵就带着他游历人间。 宿遗不记得破茧归来之前的记忆,却十分喜欢看着逢诵品茶,目光里的真诚,让逢诵几欲克制不住将人拆吃入腹。 有时候宿遗会忽然对逢诵说:“逢诵,我好像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有话要对他说,可是我忘了。” 宿遗神情沮丧,逢诵总会笑着将他抱住,细声安慰他:“别难过,我帮你找,会找到的,也会想起来的。” 宿遗喜欢带羽毛的动物,天上飞翅神兽,凡间禽鸟水鹭,总会让他目光流连,逢诵给他捉过多种鸟兽,养了几日就怏怏的放走了,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某一日,逢诵神君沐浴后化身,站在院中感受暖阳,宿遗推门而出瞥见,欢喜的跑过去道:“逢诵,你变小一点!” 逢诵不明所以,还是如了宿遗所愿,将自己的身形缩的同宿遗一般高大。宿遗笑着搂住一身蓝羽的逢诵道:“我找到我想豢养的鸟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卿当无戏言 作者:薄凉安子 儿了。” 高兴之余,贴着逢诵的脖颈一个劲的蹭,末了还扑到逢诵的后背上躺着,摸着逢诵湛蓝的羽毛。 此情此景,逢诵哪会无动于衷,变回人形将人压入浴池中,哑声道:“似乎一直都是我在豢养你。” 宿遗尴尬一笑,递唇封住了快要失控的逢诵的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逢诵将湿漉漉的宿遗抱回房里重新换上衣物,带着人出门。 宿遗一脸郁闷,明明这个人一开始就是一副我想睡你的姿态,如今他都主动送上门了,这人居然会忍耐起来。 后来宿遗就有了个习惯,喜欢窝在逢诵柔软的羽毛下,一双手四处游移,明明难受异常,逢诵依旧纵容着他,压抑着身体里的洪水猛兽。等到宿遗觉得没意思松手时,逢诵才一阵风似的飞出去泡冷泉降火。 宿遗活了这么久,知道欠下的,无论兜转多久,最后都是要还的。 在他记忆回来的那天,他就知道,他完了。 忘却前尘的那段时间做的太过火了,牵着逢诵离开天宫的那天,逢诵第一次反手扣住他的手,拉着他去了凡间的秦淮河畔。 华丽的船舫随着江流漂在秦淮河中,层层轻纱之内,低吟不断,宿遗趴在榻上,被身上的人抱着动作,一双丹凤眼里尽是极致的迷蒙。 “逢...逢诵,够...够了吧。”宿遗全身软成一滩水,若不是逢诵抱着,几乎要撑不住了。 已经数不清是今日第几回了,逢诵还这么乐此不彼,劳作的人没事,他这个承欢的受不住了啊。 淡淡的梨花香扑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际,宿遗忍不住浑身轻颤,只听到一句:“不够。” 宿遗气的一咬牙,撑在榻上的手收回,卸了支撑不干了,逢诵显然没料想到这出,急忙将宿遗圈住,没让人砸在榻上。 “啊!”突如其来的猛烈刺激逼得宿遗叫出了声。混蛋! 逢诵圈住人的同时,一个挺动,深入了两分,宿遗眼角都挂上了泪。 “逢...逢诵,来日方长好不好?”宿遗真心服了,眼下只能服软,再不服软,他不敢想后果。 “嗯?”逢诵似乎有些动容,动作停了下来。 就在宿遗以为战争结束能休息时,逢诵用力的拥住宿遗,开辟了新的战场。 “...”逢诵!!! 宿遗说了什么逢诵都没听清,只是发了狠的不断鞭挞着,凌乱的呼吸洒在宿遗的背上,连带着,还有冰凉的液体。 逢诵他... “为什么弃了我!为什么...”逢诵忽然贴着宿遗的背上,浑身颤抖,他在后怕。 原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逢诵他哭了。 “逢诵...”宿遗弓起背将逢诵抵开了几分,将那物抽出,在逢诵怀里翻了个身,又扶着逢诵的腰将那物埋入。 宿遗心疼的吻去逢诵眼睛都泪,哑声道:“我没有弃你,从未!” “我被梦魇纠缠,有了私欲,我堪不破那些,险些入了魔障,若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怕我会疯啊。” 宿遗没再说往日他身上背负的罪孽,那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后来在轮回镜里,佛祖说我还有一千年情劫,我想着若是你,我怎么会愿意斩断尘缘,可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天道坑惨了我,我...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宿遗捧着逢诵表情痛苦的脸,万分心疼的道:“若是...若是知道你心里这么苦,就算被你嫌弃,我也不会躲着你。” “嫌弃?躲我?”逢诵同样哑着嗓子问。 “嗯,刚过去一百多年的时候,我在塞北度风沙时遇到过你,可那时我不敢见你,只敢远远的看着,我...我当时真应该告诉你的。”看着逢诵这样,宿遗心中后悔万分。 可天道就是这样,给了你最好重逢的机会,却又无端让你不得已去错过。 逢诵低下头去吻宿遗,“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是我的宿遗啊。” 宿遗都快心疼死了,“是我混蛋,逢诵,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们还有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的时光,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半步了,逢诵,别难过了。” 逢诵埋在宿遗的肩头,贪婪的吮吸着宿遗的气息。他说的对,他们还有往后数万年时光,神能活多久,他们便能在一起多久,他们来日方长。 宿遗当逢诵还在伤神,紧紧抱着逢诵的头,将自己的腰身往上送,“逢诵,要不你罚我吧,狠狠的欺负我,你别伤心了。” 肩上传来轻轻一声,逢诵破涕为笑,哑声道了句“好”,真没和宿遗客气。 后来,宿遗的眼皮睁不开了; 后来,宿遗的嗓子嘶哑到发不出声了; 后来,宿遗浑身除了无力和快感之外再有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可他还是在心里呐喊了无数遍:逢诵,来日方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太子回来,逢诵的心情就是,爱归爱,该欺负还是要欺负,哈哈~ 太子完结就是在文中只出现一次的鸾陈芳顾了,欢迎围观~《素昧诺平生》噢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