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B小调的夜行曲》
正文 第 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年下)狄灰
文案
桓宁:我就是小白,我就是喜欢到处雷人龇哇乱叫找茬欠扁,我就是别扭年下小弱攻,你们不服气啊?
众人无声后退中,露出献媚的微笑:可以,当然可以。您爱啥啥。是吧春阳?
春阳(被众人搡到台前,温柔一笑):咳!当然……亲爱的,您有什么吩咐啊?小的我随叫随到!
声明:
本文自称为小白文,如果看了几章觉得不够白或者觉得太白了的大人请绕道。
本文情色,微SM,到处天雷,满地狗血,请带上自己的凳子,穿好别人的马甲,自备防雷装置,确认无误后跳坑,灰努力给您带来非一般的BT享受。
主角:陶桓宁、尹春阳
楔子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天空灰黑一片,低低的云层之上偶尔有划破夜空的闪电,那破空而出的闪电直指地心,把整个世界都照出光明的瞬间,之后是“哗啦啦”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春阳用手挡住扑面而来,砸在身上略有些疼痛的雨点,四下张望着呼叫着桓宁,可是这夜里,除了风雨,哪还有其他的声音?
突然之间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天空,春阳觉得眼前瞬间变成了黑白的剪影,闭上眼前仍旧是炫目的白。突然间他睁开了眼张大了嘴,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不远处的那条小河,河水湍急着,因为暴雨而猛涨的河边,似乎躺着一个人。春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宁宁……宁宁……”春阳一把抱起桓宁被雨淋得透湿冰冷的身体,轻轻摇晃他,“宁宁……能听到吗?”
“尹……春阳……”桓宁轻轻睁开眼睛,他的面色苍白如死,嘴唇已是诡异的青紫,他对春阳虚弱地笑了笑,低低的喘息着,声音低不可闻。
“宁宁,是不是气喘犯了?你的药呢?”
“药?”桓宁痴痴地笑着盯住他的眼睛,“药,我扔了呢……”
春阳怔住,急到:“扔了?!你扔哪儿了?”
桓宁笑容依旧,眼睛看起来亮亮的,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湍急的河水:“扔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么?现在……如你所愿……”
春阳气急败坏地看着他,雨水重重地砸在两人身上,已经分不清到底雨还是汗,抑或是泪。他发疯一般跳到河水里,脚下的石头割破了脚心,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枝刮破了手臂也毫无知觉,他弯下腰疯狂地摸索着,低低切切地重复着:“药呢?你的药呢?快点出来……求求你……快点……快点……”
“尹春阳……”桓宁靠在溪旁的石头上几乎保持不住坐姿,他断断续续叫着春阳的名字,然后突然大笑出声,“尹春阳……呵呵……你以为我爱你吗……你错了……”
“我恨你……”桓宁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声音嘎然而止。春阳狼狈地站在河水里,看着那毫无生气的人,心痛得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一章
今年的夏天舒服异常,气温达到三十二度之后便停滞不前,到了晚上还有很凉爽的风,比起酷热的东京来确实令人有从地狱升入天堂的错觉。
这样一个微风轻拂的夜晚,尹春阳开始了搬家大计。说是搬家,其实有些夸张。从日本回来他只带了一些书,邮寄回来之后箱子都未拆开,所以全部家当加起来无非是四个装书的纸箱,一个装衣服和日常用品的拉杆提箱而已。
收拾完东西,叫了出租车,他给苏翊留了一张纸条,上书四个大字:我搬家了,便绝尘而去。坐在出租车里,无聊地看着城市灯火灿烂如星,他心里思忖:苏翊这阵估计还在自家开的酒吧里和朋友闲聊吧?看到那张字条会不会惊讶地下巴脱臼?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这是一幢32层的公寓,在远离市区的大学城里,环境相当幽雅。旁边是国立大学,仅一站路便是他即将工作的地方——圣维罗医院。这也是他不惜重金租下这公寓的原因:清静,离工作单位近,不像苏翊的公寓,那么嘈杂,还隔三差五的来些陌生人。
和苏翊相识,是在日本。他原来也是医生,但生性散漫,受不了拘束。回国后便放弃从医开了一间酒吧,还调侃说等着他回来作“卓文君”,陪他“当垆卖酒”。可他偏偏不好酒,酒吧里闹哄哄的人群几乎让他抓狂,所以才住了一个礼拜便迫不及待地搬了出来。
向来是万事不求人的性格,所以决定自己动手搬家,但真到了必须行动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艰难:十分钟前他把箱子从出租车里搬了出来,十分钟后他仍旧站在门口发呆。这么沉重的箱子还没搬到电梯,上面绑的带子就有松动的现象,要搬上楼恐怕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把一箱子书搬到电梯口,尹春阳却已经被变了形的箱子折腾得满头大汗,正研究如何把箱子规整好,背后传来很清脆的女声:“需要帮忙吗?”
春阳转过头去,一个有着一头海藻般卷发的女子冲他微笑,笑起来眼睛弯得好似一弯新月。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神色漠然的男孩子,看年纪似乎只有十七八岁,大概是她弟弟。那孩子穿着浅紫色V领的棉布T恤,V领下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同一色系的格子裤,但却因为他太瘦了所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无聊地轻点着地面的脚上穿着一双印着三叶草标志的运动鞋。
他面容精致,皮肤白得不太健康。头发很柔顺,却略有些长,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光洁的额头,被风吹乱之后他便翘起嘴角吹了吹,但那头发又搭了下来,这让一双目光懒散的眼睛越发显得慵懒。他的胳膊细细的,手揣在口袋里心不在焉地把头转向旁边,似乎对姐姐的搭讪感到有些不耐烦,那样子在月光下看起来几乎像是笼罩在一团白雾之中。
“要我帮忙吗?”女子笑着说,“你是新搬来的吧?住几楼?”
“十二楼。”春阳朝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哎呀!”女子轻声叫着掩口,“真巧,我们是邻居。”
说着,她便兴高采烈地帮春阳拉过皮箱,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正好顺路帮你抬上去。”
刚走两步,她突然转过头来轻声对后面的男孩说:“对了宁宁,你就在这帮忙看着这些箱子,我们等会儿就过来。”
“对不起哦!”站在电梯里她突然对春阳说,“今天只有我帮你啦!我弟才生过病,刚出院没多久,不敢让他帮忙搬东西。”
春阳点点头,心想怪不得那孩子那么瘦。
“我叫陶安然,刚才那是我弟,叫陶桓宁。你呢?”
“尹春阳。”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把箱子挪进过道里,春阳摸出钥匙打开门,在安然的帮助下把箱子弄进家里,正打算下楼把剩下的箱子弄上来,但转身却看见桓宁正站在门口。
房里没开灯,所以安然回头回头见了桓宁便吓得大叫了一生。过道上的声控灯骤然亮了,映衬出桓宁极为不爽的鄙夷神色:“鬼叫什么啊?进门也不开灯,想吓死人吗?”
事实上春阳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桓宁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再加上安然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己几乎灵魂出窍了。
“你……”安然拍拍胸口顺了口气,“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有九条命都被你吓死了!”
“老姐你还真脆弱。”桓宁倚在门边手撑住头咧出一个坏笑,“胆子那么小你还好意思给陌生人帮忙。”
“老姐我品德高尚,不服啊?”安然拍拍手上的灰,突然皱了皱眉,看见了他旁边的两个箱子,“你搬上来的?”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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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 章
“也不算是搬。”桓宁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慢条斯理地说,“拖上来的。”
“拖?”
“嗯,拖。”桓宁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丝巾抖了一抖,“用这个,绑在箱子的带子上,拖。”
安然愣愣地看了看那条丝巾,然后突然怒不可抑地冲了过去,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我的爱马仕丝巾!天哪,你知道多少钱一条吗?臭宁宁!我要宰了你!人家今天好不容易买了一条,摸都没舍得摸……”
“谁叫你古道热肠呢?”桓宁举起手臂挡住了安然挥过来的拳头,漫不经心的说。
春阳总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感觉得到桓宁对他的不友好,但又毫无办法。他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的应变能力,以为搬出苏翊家,找到合适的房子便万事大吉。但事实并非如此,并且还相当遭。他租的那套房子几乎有半年没人住过,没有水,没有电,没有煤气——可以说除了家具齐全之外现在简直是一无是处。所以他只好跟着安然进了她家的门。是的,他需要一大杯水,还需要好好洗个澡,因为他早已累得嗓子冒烟骨头散架了。
然而桓宁似乎不太买他的帐,才进家门便开始审视这个“擅自闯入”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相还算过得去,但是却非常的不修边幅。因为流汗头发乱七八糟贴在脑门上的,本应该服服帖帖的质地还算不错的白色衬衣以及藏青色西裤上都留下了搬东西时的污迹,样子看起来像极了敲人家门做推销的中年人。他看人的时候眼里似乎有一抹冰冷懒散的神气,这种神奇让桓宁非常的不舒服,虽然他才十七岁,眼前这个男人开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但他觉得,他是个让人讨厌的老男人,而且这种概念一但成型便在脑子里根深蒂固起来。
“臭小子,看什么看啦?!赶紧睡觉去。”安然拿起一瓶矿泉水敲他的头,仍对她的爱马仕的遭遇感到不满。
她把矿泉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春阳:“等会儿你在这洗个澡吧,天气有些热,搬了这么多东西一定出了不少汗。”说完一个劲的推桓宁,想把他赶回自己的房间。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春阳喝了一大口水,摇摇头,“太打扰你们了,非常抱歉。”
“怎么会呢?”安然笑了笑,“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嘛!你说是不是,宁宁?”
桓宁大概被安然捉弄得有些懊恼了,索性干脆闭上眼蜷在沙发里装睡,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最终春阳还是拗不过安然,在她家洗个个澡。出来的时候安然递给他一条薄毯:“你那边估计什么都没有吧?这条毯子拿去,晚上有些冷。”
盛情难却,春阳接过了毯子。过了没多久安然又送来一盏应急灯:“这个你也拿上吧!等明天物业公司把电接通了再还我。”
春阳感激地看了她几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到自己家里本打算再收拾一下,但眼睛却渐渐睁不开了,只好裹起毯子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春阳便醒了,这是他在国外养成的习惯。收拾了一下衣物,把房子打扫一通,到了八点半打电话到社区服务部叫了一桶纯净水,再叫了家政公司上来打扫清洁,环顾了周围整洁一新的房子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不到九点,门铃响了,春阳纳闷谁会这么早来。开门一看,正是安然。她今天穿着一身运动服,身材极好,头发随意地挽起来,脸红红的,额上还有微微的汗,似乎刚晨练回来。
“我熬了些粥,你过来尝尝吧。”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脸,笑眯眯的说。
“嗯,”春阳颔首笑道,“等我换了衣服就来。”
他穿白色的亚麻衬衣,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轮廓分明的脸,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目光深邃得有些凌厉,他微微翘起嘴角,那眼中的凌厉之色马上就隐藏了起来,只让人注意到他阳光般温柔的笑。
今天的阳光不错,透过玻璃洒到地板上,让人内心舒畅。他抚摸了手腕上那条早已褪色的手链,那是一条由几颗别致的小石头串成的手链,那么多年他一直带着,除了做手术以及解剖实验,他从来不取下来。那串手链的绳磨断了他又找来相同颜色的绳子穿起来再戴上,十二年来,从未改变。
“一一,我回来了。”
花生和葡萄干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安然盛出三碗粥放在餐桌上,餐桌中间还有几碟点心和水果。
“宁宁,起床啦!还在磨叽什么?”安然冲着弟弟的房间大吼一声,继而转过头对春阳微笑着说,“尝尝看,熬了好久呢!看看好不好吃。”
春阳微哂,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了一下,味道相当不错。
“这也是我做的哦!”安然指着那几个小碟子,对他眨眨眼。
“真厉害!”春阳不禁发出感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精力充沛的人。
“砰!”桓宁的房间突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安然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干嘛呢!”似乎又有些不放心,放下勺子去看个究竟。
十秒钟后,春阳听到她急促的呼叫:“尹先生,快来帮个忙!”
春阳跑过去,只见桓宁面色苍白的靠在安然怀里费力地喘息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个破布娃娃,手边四散着摔倒时带到地上的台灯、杯子以及书本。春阳心中一惊,俯下身去为他检查了一下:“没事,估计是刚起床血压有些低,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他抱起桓宁放到床上,伸手数了一下他腕上的脉搏数:“家里有葡萄糖吗?”
“有。”
“冲杯葡萄糖水,再加一小勺盐喝了就好了。”春阳镇定地说。
“好!”安然急冲冲跑去厨房,又急冲冲跑回来,喂桓宁喝完后她不安地坐在床头抓住他的手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大概十分钟后,桓宁的脸上渐渐泛起血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以后起床的时候注意些,不要一下子就站起来,”春阳对桓宁说,“最好先在床上活动一下手脚再慢慢起来,知道了?”
桓宁被他看得有些发窘,别过头低头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原本安然早上是想出门逛街以慰籍昨天爱马仕被催残的“伤心往事”,但由于桓宁的突发事件而被拖延至下午。这也令桓宁非常的恼火,但他看到安然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又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你该干嘛干嘛去。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啊!”桓宁不满地道。
“好啦!下午去一样的啊!”安然说着,又往桓宁碗里添了些粥。
“吃不了了。”桓宁把碗推开,一脸的懊恼。事实上这次在外人面前的意外事件让他特别难堪,因为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自己昨天还认为他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老男人”,也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他现在却实在毫无办法,因为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的表情,似乎挂满了“是我帮了你哦”的幸灾乐祸,再加上安然的一番冷嘲热讽,几乎让他想要挖个地缝钻进去。
“再吃点啦!”安然突然板起脸,“你前天气喘才发做过一次,今天又突然晕倒,现在说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我答应过振辉哥一定照顾好你……”
“行啦!”桓宁一听到安然搬出大哥陶振辉的名字就更加不耐烦了。舀了一大勺粥放进嘴里,气急败坏地咽了下去,谁知道被没有仔细咀嚼过的花生呛了一下,居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啦?”安然几乎跳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摆摆手冲进了卫生间,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里面反上来的酸水让他呛咳不止,汗水鼻水接踵而至,难受得几乎把内脏都给咳了出来。这一番折腾之后他也精疲力尽了,全靠安然搀扶着才走回了卧室。
给桓宁盖好被子,见他老老实实地睡着了之后,安然才从他房间里出来,见到春阳,安然便愁眉苦脸地道歉:“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春阳冲她笑了笑。
安然也笑了笑,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宁宁有哮喘病,前段时间严重发作过一次,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院。哎……今天……”
“今天只是意外。”春阳安慰她,“早晨晕倒是因为体质太弱的原因,调养一下就会好。至于刚才嘛……估计是被食物呛到了。”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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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 章
“你怎么知道?”安然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春阳耸耸肩:“这很明显,我一看就知道。”
“难道你会相面?”
“很简单。因为我是医生。”
“咦?”安然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继而变成惊讶,然后是狂喜和崇拜,“哇!你好厉害!”她抓住春阳的手拼命的摇着,“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年轻这么帅气的男医生。我一直以来见过的都是谢顶发福的老男人!哇塞,你太厉害了!你是哪一科啊?”
“儿科。”
“……”
第三章
星期一春阳到医院报到了。安然帮他联系好了物业公司,把水电气的事情处理妥当。办事效率之高,为人之热情令他叹为观止。之后又联系了电信公司,帮他装好了电话,购置了手机和电脑。
“你是做哪一行的啊?文秘?经理助理?”春阳问安然。以安然这种办事迅速体贴入微的态度,不做大公司的经理助理简直是埋没人才。
“错!”安然仰天大笑三声,“这次你看错了哟!尹大医生。我是一个生意人。”她神秘地对春阳低声说:“我在网上开了个书店。‘陶然自得’,听过没?”
春阳摇摇头,事实上这些年除了医学方面,他基本没看过其他的书。
“哎……”安然长叹一口气,“你该补习补习了。老看死板的细胞、药理、化学反应,你都快变成药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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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维罗医院。
这是一所国内数一数二的私营医疗机构,毗邻国内一流的综合性大学。事实上两个机构仿佛是一体的,医院的后门过去就是大学的林荫小道。穿过人工湖便可以看见那所被命名为圣维罗图书馆的建筑物。这一切都显示着这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实上最令春阳感到惊讶的是进医院不久,他便得到了一张特别通行证,还被告知这是隔壁大学医学院实验室及圣维罗图书馆的通行证。凭着这张通行证可以在医学院实验室进行试验。所谓的通行证其实是一张类似银行卡的东西,设有密码。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畅通无阻——只有实验楼里装有刷卡装置的房间才允许进入。
“这是为了保护学校的知识产权,”科室主任向他解释道,“你也知道,那些老学究们总爱在实验室里鼓捣出点名堂。”
其实这已经很幸福了,有大学设备完善的实验室和图作后盾,也不怕有什么难题了。于是才去医院不久,春阳便废寝忘食地投入了工作当中去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春阳喜欢把自己那几箱子书拿出来翻一翻,他其实是一个有些一丝不苟的人,虽然才不到三十岁,但是生活却是十分严谨。看过的书以及用过的各种物品总是收拾得妥妥当当,而且他做饭手艺也是很不错,只是没有时间去具体操作罢了。有朋友笑他,说你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Gy,一定会是极品居家男人的。
春阳在和办公用品仔仔细细地整理归位。他把一个小型保险箱放到书柜最下面的大抽屉里,放进去之前他又打开来看了一下,东西都在。他冲着最上面那张已经发黄的照片笑了一下,那上面是两个小孩儿。大一点的是男孩儿,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女娃娃瞪着好奇的大眼咬着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头。春阳轻轻地把盒子盖上,上锁,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又在上面放了一叠杂志铺好。
收拾完东西春阳进到厨房接了一大杯冰水,一边喝一边习惯性地走到窗前抽烟。
从自己家的阳台看过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邻居的阳台一角。靠窗的位置有一把躺椅,春阳看见桓宁正靠在躺椅上打盹儿,他手里面拿着一本书,微风吹过,书页欢快地翻了几翻。桓宁皱了皱眉咂了咂嘴,轻轻翻了个身面朝着春阳的方向继续睡,手里的书已经滑到了地上却浑然不知。不得不承认,桓宁睡觉的样子很好看,歪着头,安静得像个婴儿,穿着宽大的T恤,可以看到白皙的颈项和锁骨。这样乖巧驯服的样子,与醒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春阳失笑,站在这午后艳阳高照的阳台上,偷偷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睡觉,样子会不会像是一个偷窥狂呢?
偶尔坐电梯的时候,春阳会和桓宁一起。桓宁喜欢用音乐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在密闭的小小空间里,两人无话可说,但是桓宁耳朵里的塞的耳麦声音有时候却很大。他仰着下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表情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日子长了,春阳却发现,桓宁这样的举动或许来源于他对密闭空间以及陌生人的紧张。因为好几次春阳都发现,桓宁在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的时候,会有一丝的犹豫,这种犹豫与他对陌生人的冷淡如出一辙。
“是因为害怕吗?”一次电梯里只有春阳和桓宁两个人,春阳忍不住问他,“每次电梯里没有人的话你进去之前总会很犹豫。”
桓宁默不作声地看了看他,取掉耳机淡淡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春阳微哂,重复了一遍。毫无意外地发现了他表情里的不自在。
“或者担心电梯会掉下去?”春阳锲而不舍地问。
桓宁不理他,撇撇嘴把头转向了角落里。
哎,果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啊。春阳在心里莫名感慨。
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感想,电梯突然“哗”地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之后晃了两下停住了。电梯里的灯灭了,小小的应急灯亮起来,映出了桓宁故作镇定却无法掩饰的慌乱神情。
春阳走到电梯门口拍了拍厚重的电梯门,没有回音。他呼出一口气,转身对桓宁摊开双手无奈地道:“怎么办?电梯故障了。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桓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春阳猜测那是因为过度的慌乱所以造成的暂时性的如同镇定般的面无表情。
春阳饶有兴致地微笑道:“现在这个时候刚好是休息时间。估计打电话到物业去人家都不在,完蛋了,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在这里呆很久噢。说不定哗啦一下子电梯绳支撑不住,咱们就得掉下去,十几层楼的高度啊!掉下去就是血肉模糊的肉饼了……”
桓宁抿了抿嘴唇,应急灯惨白的灯光照在他一脸懊恼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该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又枯燥的,桓宁说完那两个字之后便拒绝再跟春阳说话。春阳有些无奈,只好用手指轻敲电梯的墙,嘴里哼一些不成调的曲子以减少因为沉寂而带来的恐惧。春阳其实也有些害怕,但是相对于桓宁来说表现还是好了很多。春阳有意无意地瞟了瞟站在角落里的桓宁,他轻轻靠在墙上,似乎有些发抖,面色也是青白不定,额头的汗水在应急灯的灯光下显得晶莹莹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桓宁的恐惧有增无减,春阳看到他的身子有些轻微的摇晃,想要过去扶他,却在跨出两步之后被桓宁投射过来的极不友好的眼神下迟疑了。桓宁抱怨道:“你别动摇西晃好不好?烦死了!”
春阳刚想辩解,却不料桓宁的摇晃更严重了,他几乎站立不住,赶紧扶住墙闭上眼睛缓了缓。春阳笑道:“不是我在晃,是你头晕了。”
二十几分钟之后,物业公司派了人来维修,很快电梯门就打开了。但是春阳发现,桓宁的腿抖得有些厉害,直到电梯门打开,工人招呼他们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迈开一步。春阳忍住笑搀扶着他出来,一边走,桓宁还一边小小声地狡辩:“我这是站太久脚抽筋了。”
第四章
工作异常顺利,但是在七月中旬,春阳终于遇到了“难题”。
那是一个稍嫌闷热的周日下午,难得到周末,春阳买了好多啤酒准备看买了好久都没看的电影,正当他把碟片放进DVD,门铃响了。
门口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大约二十出头,平头,皮肤黝黑,很俊朗的外表,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站在门口冲着春阳微笑。
春阳怀疑他找错门了:“你找谁?”
“请问,您是尹春阳对吗?”
“对。”
“啊,那个……”男孩有点害羞,“我是安然的堂弟,桓宁的堂哥。”
“他们住在对面。”春阳好心的指了指他身后的门。
“这个我知道,安然姐出门去了,我刚才在楼下见到她了。”
“噢,屋里没人吗?那你先进来坐着等。”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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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 章
“不不不!”男孩子连连摆手,那摆手的动作幅度让春阳怀疑他面前是不是有一只巨大的苍蝇。
“桓宁在家,我知道。只是没敲门而已。”
“哦?”春阳有些被搞糊涂了。
“我是来找你的!”男孩子叹口气,郑重其事的说。
“……”
“我想,嗯……”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
“是这样的,我听安然姐说你一个人住这个房子。你也知道啦,这的房子很贵的,三室两厅耶!你一个人住肯定太大,而且关上灯又会觉得很冷清很恐怖。万一有什么幽灵啊、女鬼啊……呃……这个有些夸张……不过老鼠蟑螂倒是很有可能出现,这样会不会让你觉得害怕……呃……虽然你是个男的,但也没人规定男人就不能害怕这些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春阳有些哭笑不得。
“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位室友?”他郑重其事地问道,“可以分摊房费,又能做护花使者……呃……这个有点过了……不过我想说,我是很强壮的,能做很多体力活哦!”
春阳觉得这对话非常无聊,忍无可忍地关上了门,“啪”的关门声响起之后旋即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啊!我的手!我的手!手!”
春阳打开门,看着他蹲在地上满脸通红地抱着被门夹到的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自己家里春阳帮着那孩子处理了手指上的伤,在这个过程中那孩子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是依旧像打了鸡血似的不停推销着自己,希望春阳能同意他的建议。春阳很是无奈,于是手下翻飞,迅速地处理了伤口便把他推出了自己的家门。
“小强?”桓宁打开门,看了看春阳,又看了看龇牙咧嘴的陶强,打了个呵欠。
“该死!我的手被门夹啦!”陶强愤怒地瞪了桓宁一眼,接过装满冰块的袋子敷到手上,“说过N次了,别叫我小强!”
“那叫你什么?”桓宁给春阳递过一罐可乐,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堂兄。
“我已经给我老爸申请改名字啦!”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跟大伯申请了?”桓宁端起面前的西洋参茶呷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他不由皱皱眉:安然总是给他弄些奇怪的饮品,这让他很是烦恼。
“这个,这个!”陶强抓起茶几上的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两个很生僻的字:“旍蓶”。
“不认识了吧?”他有些得意地看看桓宁,又看看春阳。春阳摇摇头,表示他确实不认识。这让陶强越发得意。
“经纬就经纬嘛,用这么生僻的字做什么?你没吃错药吧?”桓宁咳嗽了两声缓缓地道。
“耶?你居然认识这两个字?”陶强瞪大了眼。
“这个名字不好,换一个。”桓宁对他笑笑。
“换成啥?”
“陶晶莹,你看如何?”
“陶桓宁!”陶强恼怒地盯着他看,然后看到春阳笑得几乎把可乐都喷了出来。
“或者叫陶蟑螂?这个比小强好听些。”
春阳几乎被可乐呛住了。但桓宁仍旧不依不饶:“陶跑?陶逸?陶走?”
“喂!”陶强极不满地喝道,“别再说笑啦!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桓宁拍了拍他厚实的背,笑了笑:“这两个字真的不好。蓶字在古代表示一种菜。《说文》里面曾经说过,蓶,菜也。不过你若是真想越来越菜我也不反对。”
“啊!果然是今年文学院的新科状元!”陶强自愧弗如地叹道,“真不是盖的!”
“我只是恰好记得这个字。”桓宁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考上大学了?”春阳不禁愕然,他依稀记得安然曾经说过桓宁参加了今年的高考,还是带病参加的,当时还输着液,挂着氧气瓶。
“很不幸,是的。就在隔壁学校。”桓宁瞥了他一眼,神情漠然的说。
第五章
那天以后,陶强便阴魂不散地跟着春阳,软磨硬泡地试图说服他与自己合租。春阳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几乎到了声泪俱下的地步。但是几天后,在为桓宁举行的“庆祝开学”的派对上,春阳似乎掌握了一些眉目。
说是派对,除了春阳其实也就安然、桓宁、经纬——陶强坚持要大家叫他陶经纬——三姐弟,还有安然的男友鞠庆以及桓宁的同学于贝妮。
而春阳所掌握的眉目,也来自于这个漂亮得有些离谱的女孩子。她有一头柔软的披肩长发,眼睛大大的,一幅乖乖女的样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经纬看着贝妮有些发呆,这种呆相从她一进门,持续到她离开。
“贝妮也在这公寓里住的哦!”安然告诉春阳,“事实上贝妮今年也考上大学了,跟宁宁同校,只不过她在商学院,她说不想住校,所以也在这租了一套公寓。”
春阳“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
晚餐相当丰富,这么丰盛的一大桌菜几乎出自鞠庆一人之手。由于桓宁闻不得油烟,所以几乎都是蒸菜、炖菜和凉拌菜品,一尝,居然比安然的手艺还要好。
“来,尝尝俺老公做的清蒸鲈鱼,他的招牌菜哦!”安然夹了一大块鱼肉往春阳碗里送。
“不了,我是素食主义者。”春阳用手掩住碗。
“那太可惜了,不能享受美食。”忽而又道,“难道是职业关系?整天摸那些什么断手烂脚,血淋淋的,所以不吃肉了?”
“大概……是吧……”春阳轻哂。
“我还不是照样吃!”经纬夹了一大块鸡肉往嘴里送,吃得满嘴流油,“上次我在实验室做解剖实验,拉开尸体的肚子一不小心肠子啊肚子啊弄了一地,我还不是照样吃通心粉。”
贝妮坐在他旁边,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大概有些反胃了,只好不停喝水。
“你少骗人,”桓宁轻蔑地笑道,“谁不知道你念护理的,做哪门子解剖实验啊?只怕是人家做了实验你去收拾残局的吧?”
经纬窒了窒,他最讨厌人家嘲笑他是学护理的,而嘲笑他的偏偏又是桓宁。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生活在错误之中:名字是他最不喜欢的,千方百计想要父亲同意改名,可老头死活不答应。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偏偏志愿表上那该死的“服从调配”,让他莫名其妙地学了护理,搞得现在成为了护理学班上仅存的几枚“硕果”。而他亲爱的堂弟,却永远像个“正确答案”一样漂浮在他头顶:因为长得面若潘安所以永远被人青睐。因为成绩优异所以成为新一届文学院的状元,甚至贝妮对他也很是倾心。瞧瞧,这阵贝妮都偷偷瞄了他好几眼了!还脸红了!哎,贝妮啊!你可能不知道,桓宁他……其实……喜欢……男的……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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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 章
“学护理怎么啦?”他把鸡骨头嚼得嘎嘎作响,“说不定你哪天病得大小便失禁了我还能帮上点儿忙呢!”
“吃菜,赶紧吃菜!”鞠庆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赶紧打哈哈。这位商学院副教授,颇有些见风使舵的天赋。
“行啦!你们两个臭小子!”安然拿起筷子敲敲酒杯,“斗嘴斗得像是一对小冤家一样,别耍宝啦!”一边说着,一边向春阳指了指面前的茶树菇炖鸡汤,问春阳:“不吃肉,那肉汤喝不喝?”
“汤倒是喝的,”春阳舀了一勺到碗里尝了尝,“不过桓宁倒是应该多喝点,鸡肉性温,补气养血的。”
桓宁瞅了他:“那倒是。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多喝,都说年龄大的男人精血不足,应该多养养。”
他这番话一出口,倒是把一桌人都得罪光了,连最将就他的安然也露出愠色。
“说起鸡,我倒是想起来了,”鞠庆瞧瞧安然不悦的表情连忙说道,“今年物价又涨了,CPI(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增长了不少。前天我上课的时候问了个问题,我说‘有谁知道CPI的涨跌对国民经济的影响?’没想到有个呆子说,影响就是全国的公厕都倒闭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CPI一涨,草纸肯定得涨,为了节约用纸大家只有少吃少拉,这样一来公厕肯定倒闭。”
贝妮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一下子,死寂的饭桌上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一个比一个呆!”安然用肩膀顶了一下鞠庆,目光中满是暖意。
“也不是哦!”贝妮微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我以后也是庆哥的学生呢!”
“对对对!”经纬振振有词地说,“贝妮是最优秀的!”
桓宁把书房的门关好,灯光调至最暗,电脑屏幕上是最新的随心写下的一些文字。邮箱里满是报纸杂志社的邀稿邮件,只是最近几天身体又不太舒服,所以并没有写出什么东西。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只是不想大家担心所以坚持了下来。
头有些发晕,他用手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从那个精致的镀银的小药盒里取出两颗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坐起来敲键盘。刚敲了几个字又抚摸上那个药盒。上面雕刻了无数朵稚菊,镂空的花纹,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盒子底下有用小刀刻上的歪歪扭扭的字:月。
经常性的,在夜里被鬼魅般的窒息感惊醒,无法入睡。最严重的时候只能坐着睡觉。因此他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在夜里,安静的世界令他的头脑无比清醒,窗外的风轻轻吹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马路上汽车飞驰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活着真好。他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才十七岁,生活刚刚向他展示出最美好的一面。
“生命冗长,我们只有继续等待。”他在电脑上敲下这几个字。
门开了,是鞠庆。他给他端来了一杯西洋参茶,杯中冒出的热气让人有些恍惚。
“你姐睡了。我先回去了。”鞠庆轻声说,“这是你姐临睡前嘱咐我给你泡的。”
“好。”他朝鞠庆微微一笑,“谢谢。”
鞠庆看了一眼他手边的药盒,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六章
上午安然外出处理网店的账目问题,给桓宁和经纬留下了早餐。桓宁看了看电饭煲里的葡萄干花生粥皱了皱眉:“又是这个?”
“很好吃呢!”经纬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你怎么还没走?”桓宁转头看了看经纬,眉毛皱得几乎打结了。
经纬耸耸肩,打开电视玩起了电动:“我家的电视没你这得大,玩PS3不爽。”
“你不会是想一直霸占我的卧室吧?”桓宁不满地道,这两天他一直睡在书房,堂兄竟然有些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他的房间,俨然自己就是这的主人。
“嘁!”经纬冷哼一声,“谁稀罕,我只是在跟我老爹冷战。”
“为了改名字?”
“是啊!我跟他说了,不让我改名字我就不回家。”
“那我跟安然可就遭殃了……”
“喂!不至于这么说吧!”
“我不叫喂。我叫陶桓宁,你是不是因为名字不好听所以故意找茬啊?”
“喂!你别太嚣张了啊!以为名字比我的好听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桓宁不禁笑起来,但剧烈的咳嗽接踵而至,他弯下腰,咳得几乎直不起身。
“怎么了?”经纬嘻嘻哈哈地拍着桓宁的背帮他顺气,“你老兄最近经常咳嗽,气色也不大好,是不是思春过度啊?”
“去你的!”桓宁捶了他一拳,“你才思春了,你敢说你不是?”
“这个……”经纬嘿嘿一笑,对他眨眨眼,“所以说啦,我要尽快说服咱们的尹大先生,让他答应跟我合租。既能跟老爹对抗到底,又能对美女献殷勤,一举两得啊!”
“我看这个难,倒不如你去说服于贝妮,她反正是一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岂不更有机会?”
“你觉得可能吗?安然姐非杀了我不可。她若是告诉我爹,那我真是死一百次也够了。”
“跟大叔住在一起你就安全了?”桓宁冷笑道。
“人家最多二十七八,跟女超人差不多大,你怎么就叫人家大叔呢?”
“呵呵……我姐如果听到你这么叫她非宰了你不可。”桓宁拿起游戏机手柄,与经纬PK起来,“我看倒不如我们合租吧。我知道十一楼还有一套房子,不过租金稍微贵一些。”
“你疯啦!自己有房子还在这楼里面租房子住!让我摸摸,你是不是发烧啦!”说完,经纬便跳到桓宁面前纠住他开始骚扰。
“我最近稿费挣了不少。”桓宁一把打开他的手,“如果你跟我合租,我可以先把钱垫上,我们至少付得起半年的租金。”
“……”经纬坐回沙发上,忙不迭地按动游戏手柄的按键,但听得电视里“啊啊啊”的惨叫以及系统雄壮的“K.O”提示,嫉妒地道,“你小子真有钱!”
“呵呵,”桓宁放下手柄,阴险地拍拍经纬的肩膀,“只要你肯为我做牛做马,这点钱不算什么。”
这是春阳第一次亲眼见到那辆漂亮的玛莎拉蒂跑车,以及那个叫做陶振辉的男人。他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他的身材挺拔,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衬衣,巨大的太阳眼镜遮住了他的半个脸,只看见光滑的额头上两条好看的眉毛,嘴角有自负的弧度,乍看上去,有着跟桓宁十分相似的容貌。
这时候春阳刚好从大学图书馆回来,手里面拿一本厚厚的《儿童临床医学》,等电梯的时候,陶振辉站在他身边。
电梯来了,他客气地问他上几楼,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淡然,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十二楼,谢谢。”春阳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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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 章
陶振辉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双手环抱胸前,用握在右手上的墨镜轻敲着肩膀,电梯光滑的墙壁上印出了他英俊却严肃的脸,那张脸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审视一般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头微微上扬,带着俯视的意味,让人颇感压力。
“叮”,电梯响起清脆的开门声,春阳和振辉一前一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然后振辉按响了安然家的门铃。
振辉进门的时候,经纬的父亲也在,正满脸愠色地盯住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的儿子。他进门时叫他“强强”,但是经纬并不理他,悠闲地与安然搭讪。
“强强,来给我添杯茶。”经纬爸按耐住满腔的怒气沉声道。
经纬饶有兴趣地看着地板上掉落的一片纸屑,对父亲的要求充耳不闻。他明白,若要父亲接受他改名字的事实,必须先要自己把自己当成并非“陶强”的另一个人。他现在是陶经纬,是一个全新的,与陶强无关的陌生人,而这个道理,也是在桓宁的启发下明白的——当他自己都忘记自己是陶强的时候,那么其他人也会慢慢忘记,然后接受他是陶经纬的事实。
“大哥。”安然打开门,把振辉让进门来。
“大伯。”振辉礼节性地招呼了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大伯,接过安然递过来的矿泉水问道,“宁宁呢?”
“在书房里。他正忙着翻译昨天刘秘书送来的那份法国传真来的资料呢!”
“他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嗯。”振辉看了一眼虚掩的书房的门,转头看着经纬,“经纬,真的打算搬出来?”
“是的!大哥!”经纬掩饰不住狂喜的表情,正儿八经地说道,“已经跟桓宁商量好了。”
“这样也好。”振辉思索半晌,“至少经纬你是学医的,比安然更懂得照顾病人。”
“是!大哥!”经纬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只要陶振辉肯叫他“经纬”,那么离父亲点头也就不远了。而且振辉哥还说他是“学医的”,而不是“学护理的”,这真让他心花怒放了。在这极度的狂喜中,经纬似乎看到贝妮如幸运女神一般对他招手。
“房租及家电方面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们安排。”振辉并不去看经纬兴奋的表情,而是注视着书房的门口。
“不用了。”桓宁打开书房的门,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稿纸,“啪”地一下放在振辉面前的茶几上——或许不应该叫“放”,叫“摔”更为确切。
“翻译好了,陶总。”桓宁坐到经纬身边目不转睛地与哥哥对视着。
振辉不动声色地整理好有些散乱的书稿,嘴角浮现出一抹类似嘲笑的弧度。
“房租我已经预付了。”桓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翻译费按照市价算,总共是八百四十五元。请给我汇至账上,不过为了感谢陶总您曾送我去法国留学,我决定打个八折,收您六百七十六元。”
振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我让秘书尽快办妥。”
太阳穴跳个不停,眼前的事物有些轻微的摇晃,果然,在陶振辉面前自己还是会莫名紧张的。桓宁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昨天为了翻译资料一直到凌晨四点才睡,现在又要跟眼前这个人斗智斗勇,果真累得够呛。
“啊,宁宁,明天我陪你们去买些日常用品吧!”安然轻轻拉了拉桓宁的衣袖,示意他口气不该如此强硬。但发现桓宁动作有些僵硬,也知道他其实面对哥哥也是满紧张的,当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安然,”振辉抬头看看妹妹,“给鞠庆打个电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对了,把尹先生和贝妮也叫上。你上次说的,住在隔壁的那位尹先生确实挺照顾你们的。”
“好。”安然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号,桓宁止住了她:“我有些累了,不去了。”
“那你先去睡一会儿。”振辉盯住桓宁的眼睛却对安然说道,“改到晚上。宁宁考上大学,应该庆祝一下。”
桓宁目不斜视地与振辉对视了几秒,终于有些坚持不住溃败一般地低下了头,默默走进了卧室。
第七章
晚饭的气氛相当诡异,八个人坐在酒店宽敞的包间里,被巨大的圆桌分隔开来。经纬的父亲坐在首席,安然和振辉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桓宁本应该坐到振辉旁边的位置,但他偏偏径直走到振辉对面的座位坐下。那一瞬,春阳似乎有些领悟。
席上安然、经纬两人如同两个活宝一般地唱着双簧,振辉微笑不语,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桓宁,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桌上的手机调整成了无声,偶尔背景灯亮起来,但他都按下了挂机键。振辉吃得不多,却恭敬地喝掉了大伯给他斟上的酒。大伯已经有些醉了,对桓宁说:“宁宁,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跟强强吃饭的时候话最多的。”
听到强强两个字桓宁不禁露出一个笑脸,但当他发现对面那道目光又盯向自己,便马上收敛起笑容,低声对大伯说:“今天有些累,不想说话。”
“喝点酒就好了。酒能解乏,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哪有不喝酒的?强强可是七岁就偷偷喝酒了。”大伯笑着招呼伺应给桓宁倒酒。
“大伯。”振辉抬手示意伺应不要倒酒,“宁宁病刚好,不能喝酒。这样吧,我陪您喝。”说完,双手给大伯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
桓宁看了振辉一眼,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强压了下来。贝妮给他夹了一些西芹百合,他用筷子拨弄了几下并没有要吃的意思。经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立即笑逐颜开地给贝妮倒上了饮料。
席间气氛还算融洽,但结账的时候却有了意外的小插曲。伺应生拿来单子让振辉签收,但桓宁突然问道:“这顿饭多少钱?”
“五千六百元,先生。”
“一人七百是吧?”桓宁掏出钱包,点了七张百元钞票放到桌子上,“我的我自己付。”
振辉笑了笑,把单子递给伺应,说:“照他说的,重新开张单子。”
“是的,陶先生。”伺应小心翼翼地拿起桓宁放在桌上的钱,看了看振辉,见他依旧笑容满面才迟疑地走出了门。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接待陶振辉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今天难道中邪了?
饭局就在这莫名其妙的气氛中结束了。出门之后安然建议去KTV唱歌,心想或许在KTV比较休闲愉快的地方桓宁和振辉的气场会比较契合,但是没想到这个想法刚刚出口,桓宁便冷着脸说他今天累得很要回去睡觉。安然气结,本来还想劝,但是话还没出口桓宁便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大伯跟经纬要回自己家商量关于两个孩子在外面合租房子的事情,贝妮说和朋友约好要去逛夜市,安然则要去鞠庆家里看望未来公婆,因此大家就各自散了。春阳站在马路上思忖了半晌,好像和大家比起来自己最闲。没有打算,就只好打了车回家。
春阳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桓宁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停在门口。他付了钱走过去跟桓宁打招呼,却发现桓宁坐在车后座尴尬地掏着裤袋。
“怎么了?”春阳敲敲车窗问道。
“我……我的钱都付掉饭钱了……”桓宁急得整张脸红彤彤的,连带着说话也结结巴巴。
春阳忍俊不禁,赶紧掏出钱包帮他付了钱,又跟等得不耐烦的出租车司机道了谦。桓宁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表情看起来臭臭的,直到两人站到电梯里他也是一脸懊恼,一直默不作声。
春阳双手环抱胸前靠在电梯墙壁上哼歌,不成调的歌声在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电梯里显得很是可笑。以至于桓宁突然回头对他露出愤怒的表情时,他都觉得那个画面很是可笑。
“尹春阳!”桓宁叫到。
“怎么?”春阳看看他的脸,确定了一下,其实那表情不是愤怒,是,呃,有些羞怯,但是因为这小孩儿极其“变态”的扭曲的别扭心性,所以看起来怒气冲冲的。
“那个……嗯……谢谢你帮我付了车钱。”桓宁有些底气不足地低下了头,显得惴惴的。
“不用客气。”春阳偷笑。
“麻烦你,那个,跟我回趟家,我把钱给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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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 章
“不用了。你别那么客气。”春阳看着他老老实实的样子,几乎憋笑到内伤。
“可是……”桓宁还没可是完,电梯便“叮”的一声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春阳摆摆手,说:“跟你说别客气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桓宁吼道,“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孩子!”
气氛好像有些不对,桓宁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了动静。春阳回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紧握着拳头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那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春阳有些慌,毕竟长这么大当了这么长时间儿科大夫,见到五六岁小孩儿哭的次数比较多,但是像桓宁这么大的孩子哭倒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春阳刚好想开口,没想到桓宁竟然冲过来把他搡到了墙角。春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正要开口骂人,却不想桓宁掂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春阳大骇,一把推开了他,吃惊地道:“你干什么?”
“尹春阳,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Gy!”桓宁露出鄙夷的笑,盯住春阳的眼睛。
“你别胡说!”春阳辩解,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义正言辞的长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这个孩子,感觉太灵敏了。
“你不用装。我知道的。自打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我就知道的。我们是同一类人!”桓宁笑着走到他面前,挑逗似的咬了咬嘴唇,“我想要,我们来419,怎么样?”
听到这么大胆的表白春阳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他瞪大眼睛看着桓宁凑到他面前,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看着自己,他的皮肤那么白那么细腻,脸上细小的茸毛在灯光下泛着可爱的光,连嘴角拽兮兮的弧度都看起来那么俏皮。那样子……确实秀色可餐。
第八章
春阳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调整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装做一本正经的长者的样子正色道:“小孩子别胡闹!”说着,他轻轻把桓宁推开,不去看他因为听到“小孩”这个字眼而紧皱眉头的不爽表情。春阳绕过他,朝自己家的房门走过去。刚迈出一步,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便被桓宁抓住了衣角。那孩子不服气地大声吼:“跟你说我不是小孩儿!我不是小孩儿!”
“叮!”电梯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人从电梯里出来,刚准备迈脚朝前走,正好看到桓宁大吼着把春阳撞到墙上。那人张大嘴巴愣了两秒,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桓宁的眼刀杀死,有些悻悻地直接转身按下电梯的按键跑进还没关闭的电梯又下去了。
“尹春阳,我跟你说,我不是小孩儿了。我要和你做爱!”桓宁咬牙切齿地说,“或者,我花钱买你一晚!”
“花钱买我?”春阳忍住笑看着路人甲下去的方向,“你是不是忘记了,刚才还是我帮你掏的出租车的……”
“钱”字还没出口,春阳便被再次掂起脚尖像八脚章鱼一般缠上来的桓宁抱住啃咬。那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轻重,不顾一切地胡乱的揉搓啃咬让春阳吃痛。春阳别过头推他一下他又继续锲而不舍地扑上来,这样推推搡搡地两个人的气息渐渐粗重紊乱,咬啊咬的两人便跌跌撞撞地抱着开门进到了春阳的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春阳还在思忖着:今天的门是怎么打开的呢?
桓宁像小狗一般趴在春阳身上,动作生涩地亲吻着春阳的颈项,轻轻咬住春阳的耳垂探出舌尖试探般地舔了舔。春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间全是桓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清爽味道。这种清新年轻的味道似乎是一种蛊惑,连带着让桓宁原本不太健康的细胳膊细腿儿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特别是那白白嫩嫩的皮肤,从正对床的窗户外照进来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似乎有些发光的梦幻的感觉。
春阳感到内心深处似乎有一只小猫在挠,细细尖尖的爪子正在以十分准确地频率与力道挑战着他的耐心。他有些按耐不住地坐起来,把桓宁抱在怀里让他坐到自己身上,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
轻咬上他瘦弱的前胸,惹得桓宁皱起眉头不满地哼了一声。春阳一手挑逗他胸前的茱萸一手握住他胡乱抚摩的手放到自己的坚挺之上,桓宁瞪大了眼睛惊叹地着看向自己,脸红红的,有些紧张和慌乱。
“来。”春阳下达指令,引导他上下套弄,那只细瘦修长的手动作生疏,在看到因为手中动作而蓬勃的欲望时脸竟然红得一塌糊涂。
“第一次?”春阳笑着问他。
“谁……谁说的……”桓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不想声音中的战抖竟然早已出卖了自己。春阳笑意盈盈地扶起他的腰,让他撅起圆润的臀,涂上润滑液之后便小心翼翼地伸手到后面探索那一片秘密基地,自己坚挺的武器早就蠢蠢欲动,再加上桓宁撩人的姿势,手中的探索因此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唔……”桓宁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看了看春阳手里的润滑液,再看了看春阳伸到后面的手臂,很快脸上的表情经历了反复,似乎是从乖巧可爱的西施犬变成了狂躁的哈世奇犬,连眼里的情欲都转瞬即逝,变得恼怒而充满了攻击的意味。
“把……把手……拿……拿开!”桓宁不满地道。
“嗯?”春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放下润滑液,一只手握紧他的细胳膊,另一只手依旧努力地侦测着“基地”的情况。那片神秘的地方温暖紧窒,手指抚摸上去的时候洞口还娇怯地缩紧了,深入一分还推拒地战抖着。这小孩儿狡辩说这不是他的第一次,但是狡猾如春阳,已经戳破了他的谎言。
“拿开!”桓宁拔高声音叫到。但是春阳毫不理会,调笑道:“不是你自己说要来419的么?现在反悔了?”说话间,手指已经又深入了一分。
“疼!”桓宁几乎跳起来,恼怒地道,“疼!你听不懂吗?”
“第一次都会有点疼的。不过我会温柔的。”春阳笑意更深。
“手!拿出来!”桓宁试图缩回身子,但是春阳一丝也不肯松懈,握住他的手臂往下拖,手上也毫不含糊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疼!疼!疼!”桓宁毫无形象地大声叫唤,破口大骂到,“跟你说疼,你他妈听不懂么?”
“那你想怎样?”春阳呵呵地乐着,“你想做一号?”
“什么叫想做?”桓宁气急败坏地说,“我本来就是!”
为了防止春阳反悔,桓宁东翻西找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大卷医用绷带来,他一脸戒备地对春阳说:“哪,我不是要做什么变态的事情,只是你长得比我壮,所以把你绑起来免得你反悔!”
春阳闷笑不止,点点头:“好吧,绑吧。”
像是得到恩准的跑腿的虾兵蟹将一般,桓宁立刻露出孩子气的喜悦表情,嘴角翘起来笑得很是狡诘。他七手八脚地把绷带胡乱套到春阳手腕上,又乱七八糟地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然后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袒露在自己面前的春阳。
桓宁开始了艰难地探索过程。他动作生疏地为春阳做着准备,原本自以为是的挑逗在春阳看来不过是小孩子办家家酒,显得可笑又可爱,索性就舒展了身体放松地躺在床上,悠闲地享受桓宁的服务。或许是春阳太过专注的如同欣赏耍猴表演的表情刺激了桓宁,又或许是桓宁太过旺盛的精力让他自己完全按耐不住,他急切地想要推进,却发现进入的过程太过痛苦,每一次尝试都让他疼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老太太。那紧窒的空间让他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终于,在不断地尝试和失败之后桓宁懊恼地坐了起来蹲在春阳身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春阳扯了扯手上捆绑的纱布,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束缚,扶住桓宁的腰坐了起来,惊讶地发现了桓宁身下的疲软。
四目相对无语,五秒钟之后,桓宁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一溜烟儿跑进了卫生间。“砰!”可怜的门成了牺牲品,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回声响起,如同一个笑话……
第九章
很快进入了八月,十一楼的房子已经收拾了出来,五号那天桓宁和经纬就搬了进去。早中晚三顿饭还是在楼上安然那里吃,但是两兄弟终于有自己的空间了。
以前安然与桓宁同住的时候房子是由钟点工打扫的,桓宁搬到楼下之后她便吩咐工人每次也将楼下也打扫一遍,这样兄弟俩便能成天轻轻松松地打电动、看漫画,偶尔也拌个嘴,还动过一次手,晚上上楼吃饭的时候安然惊奇地发现桓宁眼角的瘀青,于是把经纬大骂了一顿。
“又不是小孩儿了!怎么还打架!”安然怒目圆睁地道,“你这个做弟弟的,一点也不懂事,不晓得让着点?!”
“他几时让过我了?”桓宁躲过安然凑过来准备给他敷脸的熟鸡蛋,戏谑地看着经纬。
经纬得意地笑着,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吃起来:“说不过你,就只有动手制服你了。没办法,不能老是你占上风吧!”
这时候桓宁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春阳的帮助下安然学会了许多食疗的烹调方法,安然露出崇拜的眼神对春阳说:“大叔,你好厉害,真想不通你怎么会是儿科医生。”
“没办法,女超人。”春阳笑道,“大学时代我辅修的食品营养,在日本的时候也上过学校的烹饪课,所以多少懂一些。”
就这样两个人的友谊在交流中日益升温,鞠庆忙的时候安然就经常喊上春阳陪自己逛街血拼,晚上有时间也到酒吧坐坐或者在KTV声嘶力竭地唱失恋的伤心情歌,以至于鞠庆都感慨地说安然越来越“重友轻色”了。
“我说女超人,”春阳坐在KTV里,慢条斯理地对安然说,“像你这样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唱失恋的情歌怎么就能唱得那么悲惨呢?”
“把自己想象成怨妇不就得了?”安然熟练地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你呢?不会是真的失恋了吧?所以唱得那么撕心裂肺。”
“咦,我点的酒怎么还没送来?”春阳轻描淡写的转开了话题——离开苏翊已经很长时间,春阳固执地没有主动联系他,而苏翊,则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
安然抿嘴轻笑,每次说起私生活春阳便避而不谈,让安然觉得他就好像蜗牛一样执拗地蜷缩在自己的硬壳里。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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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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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你与鞠庆在一起多久了?”春阳突然问。
“十二年。”
“十二年……”春阳轻声重复着,“文化大革命都结束了,老大!怎么还不结婚?”
“呵呵,保持这种关系不挺好的吗?自由自在的多舒服啊!”
“恐怕不是吧?”春阳意味深长地说。
“大叔,有时候你的感觉挺可怕的。”安然微笑着呷了一口酒感叹道。
“为了桓宁?”
“……可以这么说吧!”安然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从小身体不好,母亲怀上他才七个月就早产,生下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从小到大三天两头生病。”
“你这个做姐姐的真不容易啊!”
“母亲在他五岁那年去世了。他跟振辉哥估计八字不合,经常闹别扭,每次一闹就生病。没办法,我十八岁就带着他搬出来住了。”
“你们的父亲呢?”
“早就癌症去世了。”
春阳掐掉烟头,笑了笑:“所以你担心结婚后没人照顾桓宁,所以才一拖再拖?”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安然也笑了,“鞠庆也答应我婚后可以让宁宁跟我们住,但是……”
安然停顿了数秒,忽而又道:“你可能不知道,鞠庆还有个弟弟,叫鞠月。”
“是吗?倒是没听你们提过,也没见过啊!”
“见到他你就成通灵王啦!”安然耸耸肩,“月月,已经去世了。”
“……”
“宁宁……喜欢他……”
“……”
“呵呵……是的,宁宁……喜欢男孩子……不过说起来,世界上还真有这么曲折的事情。前年振辉哥安排宁宁去法国留学,就是因为他跟月月的关系太不正常了,所以振辉哥才做的这个决定,但是没有想到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两个人虽然相隔千山万水依然曲径通幽,宁宁还经常偷偷跑回来看月月,后来看着他们实在是分不开了,所以两家决定,还是送月月也去法国算了。毕竟在国外环境比在国内要宽松很多的。但是就在签证办下来的前一周月月出了车祸,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最后还是走了。”
怕宁宁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受不住,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他,瞒了有两个多月,最后宁宁从法国跑回来,终于还是知道了。
宁宁当天气喘就严重发作,陷入了昏迷,几乎没能救过来……醒了之后也不吃不喝不肯说话,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月月走之前,谁也没管,只给宁宁留了遗言,那时候他已经不能说话了,给他写了几个字。几个字,手不听使唤便写了满满两大篇……”
“写的什么?”
“活下去,振作起来。”
第十章
活下去,振作起来。
这七个字,写在两张皱巴巴的纸上,字迹潦草,像是两条扭曲的蛇一般扼住了桓宁的呼吸。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写一手漂亮的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月总喜欢给他的文配诗。他去法国之前最后一篇文章,他笑嘻嘻地附上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月说,我们以后也会有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开,然后幸福地在一起。
那首诗是海子辞世前所写。桓宁当时只是皱了一下眉,但很快被月的笑声打断了预感。
桓宁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在那笑声中停滞不前,他其实谁也不恨,但见到兄长,却无法遏抑地想起那个笑起来如同雨后雏菊一般的男孩子。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去世的时候,兄长固执地把他送到亲戚家,兄长坚持认为他太小,他身子弱,他不够坚强,所以至亲离世 他连遗容都未瞻仰。最后,连他的爱情也亲手葬送。
他已经无法憎恨任何人,时间如同一条笔直的路,飞驰一般通向遥远的未知世界。
那个药盒,是月给他的。他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他说,要他在法国的时候每次吃药就想起自己。月,是治病的良药,是指引前路的光和热,可是,这个世界现在已经冰冷,毫无热度可言。
手心里的药盒已经被捏得温热,他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他打开门轻轻走出去,坐到安全通道的走廊里。走廊里没有灯,但是有清新的空气。
有一丝凉意,他把运动服的拉链拉至最高,靠在冰冷的墙上发呆,八月最热的天气,到凌晨却似有沉入水中被包围的寒,黑暗里似乎有小虫的翅膀鼓动的声音,他感到自己呼出的热气拂动了手臂上的绒毛。
夜那么静。
如果世上有魂灵,希望他能来寻。如以往一般笑着来到他身边,他微眯起眼睛,以为会有泪,但眼睛干涩。
不知道坐了多久,倦意来袭。他准备起身,但耳边传来“吧嗒吧嗒”的很有节奏的声音。他的脸苍白着,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样的凌晨,这声音是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疼痛闪电一般将他击倒,他痛得蜷在地上,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有越来越沉重的喘息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吧嗒吧嗒……”那声音继续有节奏地响着,让他懊恼地挤出一丝笑容:难道自己在害怕?!
声控灯在楼下亮起来,又暗下去。在他所在的这一层亮起来的时候,那个声音也嘎然而止。他无法抬头,窒息感让他连抬头都很困难。
有一丝温暖,轻轻将他抱起来。他靠到一个宽厚的肩膀之上,意识有些模糊,他只感到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伸到他兜里帮他摸出喷雾剂来。他吃力地吸着那药剂,头却仍旧无法抬起来。那只柔软却又有力的手握住他的,用力地捏住了某个穴位,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不是月。他有些失落。但那个声音却是很动人的。他怅然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疲惫把自己拖向了黑暗的深渊。
桓宁睁开眼,仍旧有些朦胧的睡意,头昏昏沉沉的。
做了一个梦吗?桓宁问自己。明明出门去了安全通道呀,为什么醒过来是在卧室里?而眼睛正上方,是经纬因熬夜看武侠小说而形成的黑眼圈。
哎,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睡觉都还能梦到。
桓宁翻了个身,把头蒙到被子里,继续与周公约会。
“喂,你睡够了吧?我可困着哪!”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在桓宁耳边念叨着。桓宁腾的一下坐起来,满脸狐疑地盯着那两只熊猫眼。
“你老兄梦游了是不是?”三更半夜跑到安全通道做啥?吃太多无处发泄?”经纬不满地道。
“我?”桓宁皱眉,一脸疑惑。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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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9 章
“可不是你!要不是大叔下夜班遇到电梯故障走安全通道回来,你小子就该一命呜呼了。”经纬继续如管家婆一般发着牢骚,“他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还以为是遇到贞子了呢!还说你在安全通道气喘发作了,吓得我腿都软了!你跑到安全通道干啥呢?”
桓宁倒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原来不是梦,是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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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到楼上吃饭,春阳和贝妮都在。安然像鉴定出土文物一般摸摸桓宁的脸,又捏捏他的手,一脸焦虑地看着他:“没事吧?”
“没事。只是轻微发作。”
“半夜跑到安全通道干啥?”
“噢,睡不着,出去坐坐。外面空气好。”桓宁轻描淡写地说着,专心对付着碗里的菜。
“以后别乱跑了,吓死人啦知道不?”安然眉头紧锁,“要呼吸新鲜空气阳台就行啦!”
“嗯,知道了。”桓宁轻声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春阳笑道,“通道里空气确实好些,而且当时他也确实只是小发作,最后累得睡着了。”
“睡着了?!”经纬叫起来,“大叔!当时他那个样子,要不是你抱他回来,估计就危险了吧!”
桓宁瞥了春阳一眼,抿抿嘴低头不语。
“好啦好啦!”安然用饭勺敲敲电饭煲,“吃饭吃饭,别讨论了!”
“你说那小子到底怎么了?”安然悄悄问春阳。
“不知道。”
“不会中邪了吧!半夜三更的跑到安全通道,有点恐怖呢!那个地方白天去都有些阴森森的……”
春阳微哂:“舞文弄墨的人向来都是神经兮兮的。”
“也是哦!我弟是文学院的状元,嘿嘿……”安然得意地笑道,“可能是去寻找灵感吧!我记得他有一次为了寻找灵感,半夜还跑到天台坐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就写了一篇绝世好文发表在杂志上。”
“哎,我发现你现在已经从一根筋发展到两头堵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你弟?”春阳叹息道。
第十一章
站,而事实上,安然也渐渐筹划着开办实店,店址也已经选好了,就在学校外面那个面积六百平米的上下小楼。
当贝妮晒到脱皮,不得不敷上经纬为她特意配制的修复乳时,学校正式开课了。才上了一周课,令人震惊的消息再次传来——桓宁跟人打架,把人打得住进了医院。
那是一个略有些凉意的秋日午后,春阳巡视完所有病房正打算去员工休息室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突然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经纬焦急的声音。
春阳匆匆赶到一楼的急救中心的时候,桓宁正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头上绑着绷带,隐隐有红色的血水从纱布渗出来,脚踝似乎受了伤,高高的肿了起来。他鼻子里还挂着氧气管,汗水从红彤彤的脸上流下来。看到春阳过来,桓宁眯着有些肿得眼睛瞅着他,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经纬告诉春阳,桓宁这次的战绩是砸坏了老师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同学的两部手机,教室的一台液晶背投电视,两张桌子,三把椅子,一扇玻璃窗。被打的人断了两条肋骨,手腕脱臼,就连上来劝架的老师也被桓宁狠狠地揍了一拳。要不是气喘发作不支倒地,估计结局将无法收拾。
春阳看了看坐在桓宁对面用湿毛巾捂住鼻子脸色铁青的老师,不安地问经纬:“为什么打起架来了?”
经纬露出痛苦的表情:“上了个什么文学修养课——我听贝妮说的,她当时也在旁听——老师布置的小论文,有个家伙写的《当代文学中的母性主义和女权主义》,里面引用了一篇三月写的文章,还有一篇桓宁写的文章……”
“然后呢?”
“那家伙逮住这两篇文章大批特批,意思反正就是从精神学科方面论证了文章中的恋母情结。”
“所以桓宁动手了?”
“对!”经纬和贝妮表情沉痛地点点头。
“三月是谁?犯不着就因为文章挨批就动?”春阳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道,“那么多文学批评家,他打算全部揍一顿?”
“三月是婶婶的笔名……”经纬轻声道,“婶婶生前是一个作家……”
春阳叹口气:“故意的吧?不过也真够狠,把母子俩都批了。”
“可不是?”经纬摇摇头,“我还没见过桓宁下这样的狠手打人呢!以前都是被我打来着……不过那家伙也够损的,据说是桓宁的同班同学,入校时考的第二名。”
“只比桓宁哥差一分。”贝妮补充道。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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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0 章
说话间,安然以十级台风般的速度飚了过来,先是扳起桓宁的下巴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向老师赔不是。
“真是太顽劣了!孺子不可教也!”教授愤然地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桓宁,气得脸都涨得通红,青筋暴露,“自以为办个杂志,写一些狗皮不通的文章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老头估计给气疯了……”经纬用手捂住嘴低声道,“当初《雏菊》还是他写的创刊辞。”
“噗……”贝妮强忍住没有笑得太大声,但是瞅了瞅桓宁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又有些笑不起来了。
桓宁懒散地斜倚在墙上,眼角的伤有些疼,他皱了皱眉。教授还在骂他,但是他完全不想解释,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事实上他正努力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免得从椅子上滑下去。实在是难受得不行了,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架,以前跟朋友玩的时候,大家都顾及到他的身体状况随时都让着他,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打架时的兴奋与激动,真是爽到家了。
春阳注意到了桓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叫护士拿来一瓶液体,亲自给桓宁扎上了针。他蹲到桓宁面前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躺一躺?”
桓宁死鸭子嘴硬,坚持着摇了摇头,但是马上层层冷汗便布满了额头。春阳无奈地笑了笑,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只手托住他的胳膊,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硬拉着把他拽进了病房。桓宁本还想挣扎来着,但是越来越明显的头晕症状让他不得不臣服于春阳的强硬态度。
第十二章
半个小时之后,学校领导、教导主任、班主任全赶来了。一群人叽里呱啦地围着安宁说个不停。之后到来的是振辉,一见着振辉,一群人又向他围了过去。振辉微笑着冲众人摆摆手,像是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一般。继而他又客气地说:“各位先不要生气,让我先去看看伤者好不好?”
振辉的话似乎具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一句话就让大家住了嘴,还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通路。振辉推开伤者的病房,那个叫做赵品卓的家伙龇牙咧嘴地被绷带和石膏固定在床上,满面怒容地看着他。
振辉冲他露出无奈的微笑,转过头问安然:“宁宁呢?”
“那。”安然扬了扬下巴,示意振辉桓宁就在隔壁病房。
“伤得很严重?”
“哪会?”安然撇了撇嘴,“这小子比猴儿还精,不然那帮老头子怎么不去缠他光来缠我们?”
“呵呵……”振辉无奈地摇摇头,笑出声来,“伤哪儿了?”
“皮外伤。”安然耸了耸肩,“把脚崴了。”
“把脚崴了?!”振辉吃惊地道,“第一次听说打架崴倒脚的。”
“可不是!不过听说是踹赵品卓那小子的时候把脚崴到的。要不那倒霉蛋怎么会断掉两根肋骨?”
振辉再次失笑,然后低低咳了两声做出严肃的表情走到了一群老头子中间。
在家休息了两天桓宁便继续上课了。三天后学校政务栏里贴出了对桓宁和赵品卓的处分通知——给予两人警告处分。
由于不满学校的这种挠痒似的处理结果,挨了桓宁一拳的教授见到他便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两堂课几乎有一半时间在指桑骂槐,最后还愤懑地叫桓宁不必再上他的课了。因为即使来考试,他也不会给他打分。
教授都这么说了,桓宁干脆听从了他老人家的意见,有老头儿的课的那天便请假窝在家里打电动写稿子,《雏菊》第二期出版后,老头儿宣布辞去主编一职。无奈,桓宁只好兼任主编,截稿日一来,几乎通宵达旦地审稿。安然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求老爷子,结果老头儿不但不搭理她,还把她给骂了一顿。不过骂归骂,最后还是为她推荐了文学院的副院长。总算是主编的位置“名花有主”了,但不久后安然发现,主编大人早已身兼数职,一周除了校内固定的三堂课,几乎一直在别的学校“传道授业解惑”。但是桓宁反而不以为忤——因为这个三不管的主编实在是太好对付了,稿子的生杀大权全在他一人手中。所以第三期出版,风格更是有所突破,嬉笑怒骂,顽劣洒脱的文字篇幅大大增加。于是校园里几乎每堂课都有人读这本杂志,而女生宿舍更是人手一本,几乎要把“桓宁大人”奉为神明了。
由于《雏菊》的火爆和桓宁迅速上涨的人气,安然那家书店更是人头攒动,生意好到不行,连外校的学生都专门跑来一睹风采。自从打架事件发生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三月和三生的关系,于是桓宁母子的书一度脱销,没有办法,安然只好撤了些书下柜,腾出整整一个书架摆上了母亲生前的所有作品,而桓宁的《三生》则理所当然地摆在了最中间。
赵品卓住院期间,给《雏菊》投了一篇稿子,桓宁拿到手之后差一点笑得背过气去。那篇稿子详尽地叙述了他在住院期间的悲惨经历,痛斥了国家医疗制度的落后,当然也不忘讽刺某些“暴力男”的变态心理,告诫大家要小心提防身边这些假面美男,文章的标题美其名曰《病中吟》。
当天桓宁就写了一篇《葬花吟》,内容当然是讽刺某些像女人一般多愁善感和小心造作的人。第四期《雏菊》出版,果然开篇第一章便是《病中吟》,紧随其后的是《葬花吟》。文学评论里也收录了桓宁的一篇《当代文学中的母性之光与人文关怀》,几乎每一个读到第四期的人都笑到喷饭,连理学院的老师下课后手里都拿一本《雏菊》,在课间津津有味地读着。
两人的争论持续到了期末考试,赵品卓因为住院而耽误了两门功课,被迫重修,而桓宁也因为得罪了老头儿,《文学艺术修养》得了个大零蛋。而考《思想道德修养》的时候又因为感冒发烧住进了医院错过了考试时间。这下子,两人算是扯平了,闹剧终于得以平息。
“真神奇真神奇……”连日来经纬一见到桓宁便发出如此感慨,“你是我见过得第一个思想道德修养不会做的人,真神奇,怪不得趴在课桌上睡得着凉了。”
桓宁半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满不在乎地说:“我一见政治就头疼。”
“我看天底下没有比你更蠢的人了,估计被猪撞了,时事政治那么简单都不会!”
“行啦!”桓宁接过贝妮从学校编辑部给他带来的稿子,揉了揉眉心,“我姐呢?”
“忙着你的新书呗!”
“又出书了?”春阳惊讶道。
“一本短篇小说集。”桓宁淡淡地道。
“安然姐让我问你,书名定好了没?”经纬问道。
“嗯。”桓宁用笔敲着面前的小桌,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就它了。”
经纬凑过去一看,皱了皱眉:“《月》?不是吧……”
“啪”,贝妮失手摔了个杯子,把大家吓了一跳。
春阳皱起眉头:“奇怪的名字……”
“对了,”桓宁打断了春阳的话,问经纬,“叫你去找赵品卓,你找了没?”
“找了,”经纬点点头,“我也告诉他选稿子给你送过来。”
“那就行。那小子东西写得不错。”桓宁笑了笑。
说话间,病房的门打开了。赵品卓趾高气扬地走进来,看到病床上面色苍白,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说两句话便开始喘的桓宁,轻蔑地笑了笑:“听说你找我?”
第十三章
“是。”桓宁说道。
“还想再打一架?”
“如果你愿意我也乐意奉陪。”桓宁漫不经心地说,“让你带的稿子带了没?”
“为什么要带?你让我带我就必须得带?”赵品卓斜睨着他。
“既然你都不热衷于出版,那我着什么急?”桓宁轻轻咳嗽两下,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出版?”赵品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帮我出版?”
“谈不上我帮你。要先看稿子好不好,我看过之后再作决定。”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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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1 章
“……”
桓宁看了看赵品卓哑然的表情,不屑地讪笑,讥诮道:“我说赵老二,你不会就只有《雏菊》上那几篇破文章能见人吧?”
赵品卓在家中排行老二,考进大学排到第二名,为人处事也相当的二,所以桓宁在《葬花吟》里面虚构了一个叫“小二子”的人,说的便是他。一听桓宁叫他“赵老二”,赵品卓越发窘得厉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冬天的脚步越来越快,整个城市被大雪紧紧包裹起来,每天早晨起床,出门的时候总会有一层新雪覆盖在地面,纯白的雪,静静地躺在地上,泛着幽幽的光,路边的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漆黑的树干上凝着雪,黑白相间,显得格外单薄与脆弱。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咔”的一声,那是雪把树枝压断的声音,之后便是“扑簌簌”地响声传来,抖落了一地冰渣。
早上太阳出来了,树上的雪渐渐消融,融成泪痕却无法滴落,新雪也在阳光的照射以及人们的脚步声中由白变黑,扫至树下街角去了。
这一年的冬天,桓宁在三次感冒、发烧引起的气喘发作中平静地过去了。他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按时吃药,尽量不出门,即使出门也用一大条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安然告诉春阳,以前一到冬天桓宁的脾气就特别坏,因为冬天里有各种各样的游戏节目,比如打雪仗、溜冰、堆雪人,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热衷的活动对桓宁来说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所以通常他都会觉得很愤懑,但是今年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平静。
赵品卓的书晚桓宁一个月出版,安然的书店在市内的各大院校悄然开张,其中当然少不了大哥振辉的帮忙。桓宁给赵品卓的书取名为《心的阙如》,为了这个名字俩人差一点又打了一架。
“你起这个名字,不是说我缺心眼儿吗?”赵品卓恶狠狠地道。
“你难道不缺?”桓宁细细地品着西洋参茶,喝习惯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它真的不错。
“你丫的!”赵品卓低声骂着,但却感到在这个人面前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啪”,桓宁甩给他一份稿子,“这是我给你写的序。”
赵品卓拿过来看了一遍,低头不语——原来他误会了桓宁的意思。这个名字,是说他的内心的某一块地方缺失了,是说他的善良和单纯。莫名地,赵品卓的脸红了。
“也难免有人会误解啊!”最后他仍旧争辩了一句。
“赵老二,”桓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这样的误会不就更吸引眼球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俩打架的事情,我帮你写序,再夸你缺心眼儿,不就有成一个话题了?”
“把手拿开啦!”赵品卓恨恨地甩开了桓宁仍旧停留在他脑后的手。
果然,赵品卓的书付梓出版后销量相当不错。校园里关于他缺心眼儿的话题讨论几乎超过了他和桓宁打架时的激烈程度,不过更多的,是关于他文采的称赞。
新年前夕,经纬神神秘秘地对桓宁说他找到一份相当不错的兼职。
“别告诉女超人哦!”经纬压低声音凑到桓宁耳边悄悄对他说。
“干嘛啦!周围又没有人!”桓宁“砰”地一拳挥过去,不偏不倚打到了经纬的鼻子上。
“喂,你太狠了吧!”经纬被打得眼冒金星,要出来了,“毁了老子的容,害老子上不了台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上台?上什么台?”桓宁皱了皱眉,继而揶揄道,“小哥哥你坐一次台多少钱啊?”
“滚!”经纬跳起来,“老子是去唱歌,去酒吧唱歌啦!什么一次台多少钱啊?桓宁你太不纯洁了!”
话说经纬踌躇满志地要去酒吧唱歌做兼职,但是桓宁听到酒吧名字的时候却几乎被呛到。他拍了拍经纬的肩膀,有些犹豫又有些幸灾乐祸地告诉经纬那其实是一个Gy吧。经纬愣住,石化了半分钟之后咽了咽口水,用商量的语气跟赵品卓说,要不咱们扮演成一对儿吧,免得到时候被人骚扰。可是没想到,赵品卓那厮居然拒绝了,还说什么你若是接受不了同志,就别去了。
经纬气结,旁敲侧击迂回婉转,采取威逼利诱的各种手段,终于发现了赵品卓的秘密。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经纬因为学生会开会在学校呆到很晚,走出学校大概有五十米,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十分可疑的汽车。其实汽车本身并不可疑,可疑的是靠在车前面的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高一点的那个略瘦,从举止以及穿着打扮来看似乎是一位高级白领,而矮一点的那个明显很年轻,而且……怎么长得那么像赵品卓呢?
经纬十分八卦地躲在了树丛后,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断断续续听到了什么“我下个星期天去你那里”,“记得要想我哦”,“亲一下我就进去了”芸芸。经纬吃惊得几乎下巴脱臼,呆呆地看着那白领男子开着车绝尘而去,而后尾随疑似赵品卓的男子约一百米,再然后从树丛中跳出来箍住赵品卓的脖子,笑眯眯地道:“说!那人是谁?!”
经过连夜逼供,小赵同学交待了“犯罪事实”。据小赵说那人是海龟,叫杨景宇,是著名投资公司的副总。
于是乎,小赵在好奇宝宝经纬的压迫下,终于答应他两人假扮恋人,一起去酒吧打工,以满足他对于同志的无限好奇。
第十四章
“圆”。
这家酒吧位于滨河路暧昧的灯红酒绿中,外墙是用粗糙的小鹅卵石堆砌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像水面上漾开的波纹一般。
苏翊每天下午四点开门营业,至凌晨四点关门。每天各色各样的人群进入酒吧,喝酒、聊天、谈情说爱,然后离别。陌生的人们如同蚂蚁一般伸出触角,在空气中,在烟雾缭绕中,在杯光酒影中相互触碰,内心中的每一丝悸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能了解到他们的欲望,也为他们调出他们希望的鸡尾酒。
圆,生命就如同一个圆,所有人站在宿命的手心里,围绕那一个圆心,旋转,跳跃。
他调了一杯Fever,浓烈而甘醇,就像固执,却又热烈的爱人。酒吧里有很多外国人,一些日本客人喜欢叫他苏桑,但是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翊。
他喜欢站在吧台后面看人们纵酒狂欢的样子,特别是前不久的一位新客人,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顶一头红彤彤的蓬乱假发,银灰色的眼影,右眼角贴一滴水晶做成的泪痣。她坐在吧台最里面,点一杯Fever,抽烟。有两次那个女孩子喝得有点高了,冲到了舞台上跳舞,很美妙的身材,扭动的时候显得有些寂寞。她让吉他手弹梅艳芳的《胭脂扣》,轻轻地唱,声音清脆动听,她虽然没有梅艳芳的沧桑,但是稚嫩的声线令人心碎。
前几天赵品卓带来了两个男孩子,个子较高一点的那个是小赵介绍来唱歌的歌手,叫陶经纬。身后有个一脸心不在焉的孩子是他们的朋友,好像叫陶桓宁。苏翊从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纤细的男孩子,皮肤那么白,手指细长,明明给人很乖巧的第一感觉,但是却带着一脸漠然的表情。
小赵出书了,送了苏翊一本,名字叫《心的阙如》,只是十八岁的青春早已经消失在了宇宙的另一个维度,无际可循,所以那本书苏翊只在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才看。之后的几天里经纬和他的那个朋友都会一起出现在酒吧里,那个干净的男孩子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苏翊一度以为他是零号,因为他看起来显得那么单薄,偶尔也会在黑暗里露出寂寞与脆弱的表情,不过很快这个怀疑被推翻了。这个酒吧里好些同志都轮流上去跟他搭讪,但都一脸尴尬地铩羽而归。苏翊问其中一个:“怎么啦?”那人说:“气死啦!已过去他就很直接地说‘对不起,我是一号’。难道我们长得那么像零号?!”
苏翊笑得几乎被烟呛到,这个过分直接的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几天里,那个水晶泪痣的女孩也让苏翊越来越有兴趣,她不再喝Fever,改喝螺丝钉,也就是伏特加兑橙汁,很苦很辣的伏特加加上甜腻的橙汁,甘甜中的苦涩。
她穿明黄的露背毛衫,皮肤洁白吹弹可破,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脸,她拢一拢,背心露出一朵动人心魄的刺青,明黄中有一丝洁白的花蕊,据说是雏菊。
她贴着很夸张的假睫毛,睫毛上的亮片在聚光灯下一闪一闪的,像屋外的新雪,然而她的神情却是落寞的,落寞的神情专注于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个男孩子。
这个酒吧也有LES,但是数量极少。偶尔有人上去跟她搭讪都被婉言谢绝了,她显得太过孤高,跟酒吧格格不入。
冬季生意清淡,但是因为小赵和经纬,苏翊的酒吧生意还算过得去。两个孩子本来就只是玩儿票,所以对薪水并不太在意。而且人们都很喜欢这两个阳光青涩的少年。小赵的贝斯玩儿得不错,经纬的吉他也不赖,但是经纬却有个很奇怪的爱好——明明很俊朗阳刚的小伙子,却喜欢唱女人的歌,艾薇儿、梁静茹、王菲的歌是他经常爱唱的,不过他的声音也确实好听,那么柔情的歌从他口中唱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唱艾薇儿的《ss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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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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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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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
Iyu……”
“‘菊花’今天又喝的菊花茶哦!”啤酒妹来到吧台对苏翊抱怨道。苏翊抬头看看窗边那一抹淡然的身影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客人少了些,苏翊点燃了一支烟走到“菊花”对面坐下。
“你好。”苏翊向“菊花”打招呼。
“菊花”看了他一眼他指尖的香烟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了几声。
苏翊掐掉烟,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你来酒吧就为了喝菊花茶?”苏翊饶有兴致地问他。
“只要是掏钱,喝什么都可以吧?”
“的确,呵呵。”苏翊笑起来,继而又道,“我以为你又要说:‘对不起,我是一号。’”
“因为你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能交个朋友吗?’”
“原来他们都那么单刀直入啊?”
“对于过分直接的人就要直接的拒绝,”“菊花”耸耸肩,眉宇间虽有一丝稚气未脱,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理智成熟。
“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你到酒吧来不喝酒不交朋友,难道只是单纯来听歌喝茶?”
“不知道。”“菊花”用手托住腮,懒懒地靠在桌上。
“不知道?呵呵……”苏翊愣了一下,轻声笑起来。
“的确是不知道,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
“嗯,好像我偶尔也会这个样子。”
“对了,你的酒吧为什么叫‘圆’?”
“那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玦。”
“玦?”苏翊兴致满满地问,“为什么?”
“有人说生命如同一个圆,但是她错了,谁也不能从终点返回起点。”
“三月的书,呵呵……现在很少有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读了。”
“是吗?”“菊花”笑了笑,很干净很温暖的真挚笑脸,“那说明我们还是比较有缘。”
“有缘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我不喝酒。”“菊花”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叹了口气,“我有气喘病,喝酒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想早死。”
第十五章
苏翊回到吧台,一边哼歌一边调酒。长岛冰茶,混合了伏特加、棕朗姆酒、龙舌兰、橙皮酒、野莓香甜酒、柠檬汁和糖水、冰块、可乐,味道清爽如冰茶,却是极烈的酒,矛盾得很。
“苏桑。”吧台上有人眯着眼跟他搭讪,“你今天表情好温柔,让人不喝酒都醉了。”
苏翊对那人微笑,手指贴了贴嘴唇,又放到那人唇上。
“谢谢。”他轻声说。
苏翊端起酒杯走到“菊花”面前,把杯子递到他面前笑道:“请你喝的,别告诉别人,否则我就破产了。”
“菊花”愣了愣,不过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口。
“茶?好好喝……”“菊花”抬眼看他。
“不,不是茶,是酒。”苏翊冲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回到了吧台后面。
桓宁第一次感到微醺的快乐。他眯着眼睛,体会着血液奔腾的感觉,脚底似乎踩在云里,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他慢慢地喝着面前那杯酒,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醉酒的快感。
经纬唱完所有的曲目来到桓宁面前时,桓宁已经完全醉了,露出了经纬见过的最呆最傻的笑容。
“喂,你没事儿吧?”经纬看了眼面前几乎空掉的酒杯,拍了拍桓宁的脸,这个一脸呆相的傻子呼吸均匀,面色酡红。经纬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这小子醉了。”赵品卓接过经纬的吉他,看着经纬用粗暴的动作把桓宁塞到衣服里,又给他围了一大圈围巾,有些担心他会一把把桓宁细瘦的手臂给拧下来。
经纬半扶半抱着把桓宁弄出了酒吧,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奶奶的,以后再不带他来了。”
“经纬哥。”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来,让经纬心中一动。
“贝……贝妮……”经纬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裹在裘皮大衣里,妆容妖冶的女孩儿。
贝妮并没有注意到经纬惊讶的表情,而是专注地看着桓宁,她径直朝桓宁走过来,挽起他的手臂,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帮着经纬把桓宁弄进了车里。
当经纬钻进车里时,他看见桓宁趴在贝妮的腿上,心里突然觉得涩涩的。
“月……”桓宁喃喃地道,“嗯,月,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贝妮的手颤抖着,迟疑地放在了桓宁的肩上,身体也不由自己地颤抖起来。
桓宁仍旧低声呼唤着月的名字,他从未对贝妮用这么温柔,这么稚气的声调说过一句话,很多情况下,她对于他,仿佛是房间里的摆设一般,或者只是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从未正眼看过。
贝妮感到嘴唇几乎被自己咬破,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用手轻轻一擦,一片五彩,脸上的妆掉了,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因此不敢抬头。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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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3 章
只是,坐在前面的经纬,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忧伤。
汽车飞驰着,在城市寂寥的凌晨街道上穿行。
经纬给春阳打电话,凌晨两点,手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春阳不紧不慢地接起来,听到的是经纬求助的声音。经纬说桓宁喝醉了,他不知道桓宁会不会因为醉酒引发气喘发作,现在身边认识的医生也就只有春阳一个,所以只好向他求助。
春阳穿好衣服下楼,在门口他看到了经纬正一脸严肃地靠在墙上。看到春阳下来,经纬把钥匙交到了他手中:“我今晚去贝妮那里,她也喝醉了。”
说完,经纬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春阳摇摇头,开门进去。桓宁像个婴儿一般趴在床上。春阳见过很多醉酒的人,在“圆”,那些醉酒的红男绿女,有的哭闹不止,有的纵声高歌,有的大笑不止,但是眼前这个孩子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床上。他走过去,拿出血压计给他测量心跳和血压,检查他的呼吸,一切正常。
桓宁轻轻翻了个身,面朝着春阳。他抱着被子蜷成一团,他的手指触碰到春阳的手臂,那双紧闭着的眼睛睁开来,清澈如水的眼睛没有焦距。他面色酡红,对春阳温柔地笑着:
“月。”
桓宁抓住春阳的衣袖,缩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手旁边,轻轻柔柔地道:“月,别走了好不好?”
“桓宁,”春阳叹息道,“你醉了。”
“不,没有……”桓宁喃喃地说着,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口齿不清地道,“没有就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春阳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听他模糊的呓语,他俯下身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醉了……”
“没有……月……月月……你别不要我了……我哪儿也不去了……你别不要我……”桓宁开始低声啜泣,他坐起来双手战抖地捧起春阳的脸,含糊不清地说,“你是真的吗?真的是月月吗?”
“不,我不是。”春阳抓住他的手,“月已经不在了。”
桓宁微微一笑:“谁说你不在了?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笑得无比灿烂:“在这里,你一直在这里哦!”
“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我就知道。”桓宁把脸凑到他面前,如同亲吻圣物一般亲吻他的眉眼以及他的唇。
当桓宁的唇轻轻碰上春阳的唇时,春阳感到一股咸咸的、苦涩的液体从桓宁的眼角滑落,桓宁紧紧拥抱了他:“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月月你是真的……”
“月……月月……我爱你,月月……”桓宁跪在春阳面前,一边亲吻一边不停地重复着月的名字,语气虔诚而伤感。春阳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揪心的疼痛从心底的最深处翻滚上来,带着莫名的酸楚。他轻轻推开桓宁,淡然道:“桓宁,你醉了……”
“月……”桓宁仍旧锲而不舍地上前拥抱与亲吻春阳,他紧紧攥住春阳的手心,坚决地解开了春阳的衣服扣子。春阳愣了愣,握住他的手,有些狼狈地说:“别,桓宁。别犯傻。”
“我没有……我爱你,月……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你是我的……求求你,别不要我……”桓宁低低切切地说着,声音颤抖,泪流满面。
春阳手忙脚乱地把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桓宁扯了下来,把他压到床上盖上了被子,语气温柔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桓宁乖,睡一晚就好了。”
“不!”桓宁挣扎着跳起来,一把抱住春阳把他按倒在了床上,“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哥说让我先去法国,然后让你也过来。结果呢?结果你都不要我了!月,你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第十六章
桓宁激动地伸手去解春阳的裤带,春阳呆住片刻,但转瞬便反应过来。他懊恼地揪住桓宁在自己身上恶意揉搓的手,一个挺身把桓宁搡倒在了地上。桓宁固执地爬起来,一边控诉月的失约和哥哥的欺骗,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春阳叫月的名字,求他不要拒绝自己。那声音,那表情十足的可怜十足的楚楚动人,但是,却是把他当成已死之人的替代品。这让春阳感到非常的懊恼,也由着这懊恼,渐渐变成了烦躁和愤懑。
终于,春阳一个狠手把坐在自己身上的桓宁向右面推了一把,桓宁一个不小心,头磕到了床头柜上,桌上的药瓶、杯子、台灯被他的手撞倒,稀里哗啦地砸到他身上,又顺势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的声音。桓宁痛得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头跌坐在床下,再没了动静。春阳愣了半晌,试着叫了几声桓宁的名字,但并没有得到回答。他爬起来过去看他,只见他歪着头靠在床头柜边,额头破了,血珠从伤口渗出来,鲜红的细线蜿蜒着,沿着额角流下来,衬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有一种破碎的美。
“桓宁?醒一醒,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春阳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多久,桓宁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晶莹得如同琥珀,又好似凉夜跌落在窗棱上的露珠,婉转着,带着淡淡的哀愁。
“怎么样?哪里疼?快告诉我。”春阳仔细察看了桓宁额头上的伤,幸好只是磕破了皮,因此大大地松了口气。
桓宁看了他半晌,闭上眼睛,俄而叹息着睁开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疼。”
雪白细瘦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线,弯弯曲曲地从手掌外侧破口而出,鲜艳的血色如同小蛇口中吐出的信子,探索着,欢快地沿着手臂向下滑落,流到手肘的位置时迟疑地凝聚不前,最终承载不住跌落到了地毯上,在淡色的地毯上溅出一朵鲜红的花。
“你等等,我给你拿药去,伤口需要包扎一下。”春阳皱了眉,把他放在床边靠好,正准备起身拿药,没想到刚站起来便被桓宁一把拉住了裤腿,一个站立不稳跪倒在了地上。
地上有碎玻璃渣,刚才桓宁手上的伤也是被这碎渣划伤的。春阳看了看深深扎入手心的小碎片,吸了吸气,强忍住满腔的怒火,想要转身告诉桓宁别再淘气,却不料被冲过来的桓宁压到了身下。
“我要你。”桓宁陈述道。
“别发疯!你的手一直在流血,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做爱,是包扎!”春阳愤愤地说。
“我要你!”桓宁继续以陈述句的语气告知春阳他的目的,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一大片玻璃碎片,举到春阳面前,轻轻一划,又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痕迹。最开始那痕迹只是露出淡淡的粉,但慢慢的,血珠渗了出来。
“你疯了。”春阳怒到。
“尹春阳,我要你!”桓宁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疯狂地撕扯着春阳的衣裤,带有决然的迅速动作让春阳有些始料未及。顾及到桓宁受伤的手臂,春阳并不敢太过用力,但是这反而让桓宁更加变本加厉,手上的动作也因而更加疯狂而大胆。
桓宁凑到春阳面前,恶狠狠地啃咬着春阳的嘴唇,气息紊乱而粗重,他伸手到春阳的裤子里,握住了他的脆弱。春阳一下子僵住,抓住了他的手。
“陶桓宁,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那个死了几百年的什么鞠月!”春阳恼怒地吼道。
“我知道!你是尹春阳,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要你!我今天要你!现在!马上!”桓宁含着泪像是在怄气一般大声地对着春阳的耳朵喊道,“我要你!尹春阳!”
春阳懊恼地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咬牙切齿地看着桓宁,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激动而通红充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被窗外的月光照耀着,显得有些恍惚,亦真亦幻,但那眼神却是那么清醒,像是饥饿的小兽面对美味时所流露出的渴望的神情。
两具赤裸的躯体在黑夜里纠缠,月光偷偷地躲在窗后,羞怯地窥视着室内乍泄的春光。风也被这旖旎的情色挑逗着,鼓动着窗帘轻快地翻飞。在月光下春阳趴在地板上,桓宁抬起他的臀,在那片神秘之地急切地探索着,他的动作生疏,表情隐忍而痛楚,他在一点一点的努力,但是所有来源于理论的知识又让他显得狼狈而尴尬。
那片神秘的花园灼热而紧窒,如同荼靡的罂粟一般让人心动,只是随着那诱人的快乐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法克制的疼痛,让人为之吸引却又感到绝望。桓宁呼吸深重,眉头紧皱,他不断地探索,却在探索中一次次挫败。
“让我自己来……”春阳抱起桓宁让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开始自己做扩张。那挑逗的姿势让人浮想联翩,但桓宁的生涩却让他只有呆呆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下的人。他面红耳赤地避开了春阳的视线,尴尬地扭过头看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好了,你来吧……”春阳提醒着,握住桓宁的坚挺指引他进入神秘世界的通路,桓宁惊喘着眯起了眼睛,那光滑而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和神秘,他不安而动作生疏地律动着,似乎是垂死挣扎的人急切想要抓住那救命的稻草般紧紧抓住春阳的手臂,这样用力的动作让他手上刚刚凝结的伤口崩裂开,汩汩热流顺着手臂流下来,带着一种惊心动魄,显得支离破碎。
“尹……尹春阳……”桓宁断断续续地叫着春阳的名字,气喘吁吁地攀越那欲望的最高峰,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带着闪电一般的灼热的欢乐与痛,纠结而又热烈,桓宁再也忍受不住,呜咽着喷薄而出。在那愉悦的最高点过去之后,他脱力般地趴在春阳的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那愉快地感觉带走了一般,身体也仿佛随之而漂浮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桓宁?”春阳察觉到了桓宁的异样,他握住桓宁的腰,把他翻过来躺倒在地上,桓宁的脸色煞白,冷汗一层一层地涌出来,呼吸轻浅而急促,目光好久都对不上春阳,几乎失了意识。春阳愣了愣,又好气又好笑,有些无奈地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为两人清理干净之后帮他包扎了伤口,然后走到厨房给他兑了一杯糖水端过来,却不料坐到床边的时候看到桓宁已经趴在床上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他坐下来,哭笑不得地看着桓宁的睡颜,正想伸手去捋顺他的头发,却不料手刚伸出去便僵在了半空:
桓宁像乖顺的小猫一样在枕头上扭了扭,含糊不清地呓语着:“月……月……”
这时候裤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的频率,春阳打开来,按键接收短信。
苏翊无比熟悉的号码,寥寥数字,却让人心中疼痛。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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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4 章
“阳,我们爱的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寂寞。翊。”
第十七章
桓宁被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汗湿重衫。他吃力地坐起来,从床头的药盒里取出两粒药服下,昏昏沉沉之中蓦然发现坐在窗前的春阳,顿时瞌睡醒了一半。他对春阳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
“拜托,你在这里就把灯打开好不好?”桓宁的声音沙哑,“让我以为自己见鬼了。”
春阳没说话,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半晌才淡淡地道:“昨晚喝酒了?”
“唔……”桓宁轻声道。
“你不能喝酒,这一点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清冷,让人觉得疏离和冷淡。
“经纬人呢?他应该和我一起回来的。”桓宁并不去理会他语气中的冰冷,淡淡问道。
“是在‘圆’吗?”春阳握着桌上那个写有酒吧名字的打火机,若有所思地问。
大叔今天有点不正常。不,是相当诡异……不要理他好了……万一来个夜半变身化做厉鬼,那可头大了……桓宁心想到。
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桓宁便不再吭声了。他掀起被子准备起床,但一站起来竟觉得眼冒金星,头重脚轻起来。脚下一软,几乎跌倒。
“起床时注意些,你一直病着,身体太差了,经常会有低血压的症状。”春阳叹着气招呼桓宁坐回床上。
“大叔……呃……那个……经纬呢?”
“他说他去贝妮家了,据说小丫头也喝醉了。”
桓宁皱眉,暗忖:今天的事情怎么这么诡异?之前在酒吧没有见到贝妮啊!况且经纬这个“伪君子”再怎么也不敢半夜去贝妮家的。怎么回事?突然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手中似乎还有某人的体温……
“呃……那个……我昨天晚上……那个啥……”桓宁吞吞吐吐地道,“昨天晚上……对……对不起……”
桓宁跟春阳说对不起的时候春阳愣了愣——对不起?因为认错人所以对不起?做都做了还要专门讨论一下到底谁错了?春阳有那么几秒钟的愤怒,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淡淡地开口道:“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明明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我……”桓宁有些词不达意地解释道,“我是说,昨天……我喝醉了,所以很冲动……”
“冲动?呵,的确……”春阳无所谓地笑道,“你的经验毕竟太少了,所以到最后才会体力不支。”
“……”桓宁红着脸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包扎上的纱布,继而辩解道,“昨天好像流了很多血……所以……所以可能是……流血过多吧……”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人流了太多血体力的确会受很大影响,不过怎么说呢,昨天的事其实你不用道歉,因为毕竟我还不会感到很疼,这已经很感谢你了。其实吧,昨天我并没什么感觉的,不过没有感觉总比只觉得痛要好多了,可能是你动作太生疏了,有些……”春阳讪笑道,“真有些遗憾哪……”
桓宁气结,听到春阳说昨晚没有感觉,那简直是对他的否定,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地不断变化着色彩,竟半晌没有缓过来。桓宁本就不是能够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的性格,春阳一直咄咄逼人的气势其实早就让桓宁觉得不舒服,但是由于昨夜自己确实太过强人所难太过任性,所以他也只好一忍再忍,却不料春阳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道歉,也不给他台阶下,所以桓宁气得几乎爆炸,他的嘴唇哆哆嗦嗦地抖着,轻声反驳道:“是么?我看你昨天一直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你是性冷淡呢!”
春阳看着他面色苍白尴尬万分的样子,原本觉得他有些可怜,但突然又想起了昨夜他在睡梦中轻声呼叫的那个名字,心里似乎有个邪恶的小魔鬼,正在不断撩拨他的怒气,他几乎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任由那些刺耳的字眼从嘴里面源源不断地钻出来。
“拜你所赐,你那些生疏的动作,没让人笑出来都已经应该烧高香了,哪会有感觉呢?别说性冷淡,就是欲求不满的人被你那么折腾都应该没欲望了。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看起来挺得意挺自以为是的,其实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才做了一次就把自己做晕了,你也好意思!”
桓宁呆呆地坐在床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了几句话来:“是……我是很菜,但也要你肯配合啊!没有感觉你还跟我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春阳怒气冲冲地,耳边一直是昨夜桓宁呼叫月的魔咒一般的声音,他恶狠狠地说,“看你可怜兮兮的,所以我才勉为其难,赶鸭子上架将就了你一次。第一次你不是说要花钱买我一晚吗?我就是为了钱,怎么样?你以为就你那技术,谁还上赶着等你上啊!你看你这小身板儿,就一副零号的样子,还打肿脸充胖子要做什么一号!”
“尹春阳!你你你,你别太过分了!”桓宁火冒三丈地跳起来,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地看着春阳,暴跳如雷的样子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高傲的猫。他的手一抖一抖地指着春阳的鼻子,却不料那手仿佛无法掌握平衡一般地东摇西晃起来,继而整个房间的东西都开始旋转跳舞,桓宁感到整个世界几乎颠倒过来一般脱离了自己的认知。他看见春阳神色慌张地朝他跑过来,张了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把春阳骂回去,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春阳恨铁不成钢地捞起桓宁软趴趴的身子,免得他摔倒在地板上再次磕坏脑袋。他抱起桓宁躺倒在床上,在他脚下垫上靠枕,又用力地掐住他的人中,好半天桓宁才清醒过来,瞪着眼仇视地看着春阳。
“好些了吗?”春阳紧皱着眉,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用手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
“滚开。”桓宁冷冰冰地说。
“你……”春阳气结,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十八章
凌晨四点,招待完最后一批客人,苏翊在小赵和经纬的帮助下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
之前三天经纬都没有来,今天来的时候也不见“菊花”,问了经纬,苏翊才知道原来“菊花”是经纬的堂弟,因为没有照顾好弟弟让他生了病所以被堂姐骂了一顿,还被禁足三天,因此之前三天一直没来酒吧。
苏翊微笑着听完经纬的抱怨,关上酒吧的门坐上那辆破旧的本田车时,他在反光镜里看到了春阳。
“苏翊。”春阳朝着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的苏翊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进去喝一杯?”
“哗”,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苏翊把大衣甩到墙角的沙发上,踱到吧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两支蜡烛。
“Shgh?”苏翊拿起调酒杯问他,以前春阳只喜欢苏翊调制的Shgh,这个以上海命名的酒,在上海还是租界地的时候就声名远扬,就像那些徜徉在租界地里各色各样的人群,复杂而寂寞。
“不,长岛冰茶。”春阳眯起眼睛,兀自点燃一支烟。
“什么时候口味变了。”苏翊微哂。
“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时间告诉你,”春阳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
“阳,”苏翊打断他,“很多事情,想要知道总会有办法。”
“你调查过我?”春阳瞪大了眼睛。
“我从不调查谁。你忘了吗?以前在日本的有几个同乡回国后都在圣维罗医院。有些事情,即使你不在乎,也有人替你在乎。搞来搞去,最终连你自己都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好像太在乎。”苏翊把长岛冰茶放到他面前,凝视着他,“而且你好像忘记了,我们在日本的时候,在圈子里曾是大家羡慕的一对,所以即使回来,也会有人偶尔提起你,我也不得不知道你的行踪了。”
“苏翊,你……别伤害他……”春阳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道。
“谁?”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
“为什么我应该知道?”苏翊点燃一支烟,在弥漫的烟雾中饶有兴致地看着春阳。
“你在逼我吗?”春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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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5 章
“没有谁逼你,阳。别跟自己过不去。”
“你应该知道他不能喝酒的!气喘病人饮酒可能会有什么样的致命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不是在逼我是什么?!”春阳握紧拳头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完,紧紧握住酒杯的另一只手被杯中冰块的寒冷刺得生疼。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苏翊深吸一口烟,淡淡地道,“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想念我。”
“不,苏翊,我不配,不配想念任何人……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其实你的心早就被仇恨填满了,”苏翊冷笑一声,“但你自己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春阳微微一愣,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热的,他低下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搬上没有说出一句话。
“春阳,每个人都有寂寞的时候,来酒吧的人内心深处都希望能醉一次,所以,他也一样。我只是想帮帮他,因为只有醉酒之后有些人才能找回自己。”苏翊笑着喝完手中的Fever,盯住春阳的眼睛,“而你,你是醉的时间太长了,是醒的时候了。”
春阳失笑,叹息着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淡淡地道:“翊,你问我爱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们活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的。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傻的,为什么心里面会有那么深重的仇恨,但是事实上,你说,我一个人渡过那些最难熬的日子的时候,我靠的是什么?如果没有念想支撑着,或许人早就已经崩溃了。”
苏翊点头,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黑暗的虚无,声音虚幻地说:“大概是吧。现在回头想一想,其实都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想要相互取暖。我们好像就是这样走到一起的。事实上说起来,我只是认识寂寞的你,而现在回国后的你,好像已经是我完全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了。”
“是啊。”春阳也随着他的目光朝上看,像是陷入了回忆,“寂寞的时候抓住的稻草现在已经让人觉得尴尬了,是么?”
苏翊赞赏地看着春阳,笑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说吧,你看上谁了?”春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一个很普通的人,跟你认识的小孩儿差不多,是靠写字为生的。”
“看来你是真爱上了啊!怪不得……”春阳笑道,“那么认真给我发短信,其实是想了结我们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吧?苏大情圣也有收心的一天啊!”
“其实春阳,我跟你说吧,我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苏翊苦笑,“他吧,曾经很喜欢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确实很善良,长得也很好看,还是个纯零的极品。本来呢,俩人相处很愉快,但是后来那男孩儿相处十三年的干哥哥跑来,硬是把人从他身边抢走了。那个男孩儿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就像是他心里面永远抹不掉的朱砂痣,真的让人很没有信心呢!”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春阳笑着安慰他,“多年以后,他会发现,那枚朱砂痣其实只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宿命安排的不属于你的东西,终其一生求不到。应该是你的,却会得来全不费功夫。况且,你还是大情圣呢!”
“呵呵,其实春阳你才真的是大情圣。你的感情掩藏得这么深,几乎把人耍得团团转,现在那小孩儿不就被你迷得七晕章在校内人气非常高,不能贸然撤稿,但是他的争取并没有得到学校领导的认同,两个人几乎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最后领导甚至拿出桓宁误伤老师的事情来说事,把他给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而这件事情刚好发生在新一期《雏菊》出刊之前,无奈之下桓宁只好带着杂志社的几个在校兼职的编辑连夜修改,这才把事情平息下去了。
把杂志的事情搞定,桓宁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家里,幸好第二天是个休息日,可以好好的睡一个懒觉。刚进门,桓宁便听见卫生间里经纬洗澡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桓宁轻笑着冲着卫生间的方向说道。
里面是哗哗的水声,还有经纬哼哼唧唧唱歌的声音,桓宁撇撇嘴,敲了下卫生间的门:“哎,我说你,这么专注么?我跟你说话呢!”
经纬仍旧不理他,桓宁叹了口气,最近经纬好像真的有些心情不好,似乎对自己颇有意见。估计这意见是来源于贝妮吧?或许是自己喝醉的那晚真的说错了什么话了。不只经纬,连贝妮和大叔最近都表现的异常奇怪,哎,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正思考着,经纬满身热气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头上搭着毛巾坐到了桓宁对面的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电视,连一点要跟桓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几天忙死我了,你忙不忙?”桓宁开口道。
“不用你操心。”经纬拉开一罐啤酒灌下了一大口。
“这几天贝妮怎么样?”
“你还记得她?”经纬的脸抽搐了一下,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桓宁:“我是应该替她感谢你,还是应该揍你一顿?”
“怎么了?”桓宁皱了眉莫名其妙地道。
“怎么了?你喝醉那天,贝妮好心好意送你回来,你为什么要抱住她叫别人的名字?还是叫的月的名字!她那么努力想要让你爱上她,她是个女生!为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那又如何?”桓宁苦笑,“我不可能爱上她,无论她做什么。”
“况且……”桓宁继续道,“我这不是在给你机会么?”
“砰!”经纬砸掉啤酒罐,跳起来攥住桓宁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机会?机会?!陶桓宁,我他妈的告诉你,那天晚上把你送回来之后她高烧到三十九度,口里还叫着你的名字!你那时候估计在梦里和周公玩得正开心吧!你跟我讲机会?什么机会?我有什么机会?!”
“把手放开。”桓宁皱眉,拉开胸前经纬的手,因为这个动作,经纬趔趄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
桓宁还想再说点什么,却不料经纬一记老拳过来正中额头,他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血顺着眉角流了下来。
“原来我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靠你给我机会才行!”经纬发狂般地大叫起来。
“你冷静一下吧,我没什么好说了。”桓宁吃力地站了起来,绕过经纬朝卫生间走去,他按住眉角的伤口一字一字道,“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头很晕,桓宁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十分钟了都还没缓过来。刚才洗澡的时候想着有关杂志的事情想的失了神,再加上那一记老拳,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头晕眼花满身冷汗了。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却再也站不住倒了下来,头磕到马桶盖上,有血从刚才受伤的眉角再次流了下来却没力气擦一下。失去知觉的那十几秒时间心里居然特别高兴,桓宁苦笑一下,这笑牵动了伤口,火辣辣地疼。要是刚才那一下就那么碰死了,样子会不会特别可笑?
门口传来谈话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大叔。要不要让他来帮一下忙?算了吧,不要了。反正意识还算清醒,就这么坐一会儿又不会死,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经纬的脚步声在卫生间门口停了几秒,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是打开冰箱的声音,再然后是拉开可乐罐的二氧化碳释放的声音,再然后是两个人的对话和电视里叽里呱啦的声音。
二氧化碳……说起来,卫生间的氧气好像很稀薄,呼吸都不够用的样子。怎么办才好呢?果真太勉强了吗?
“桓宁?”春阳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试探着叫了一声。刚才在楼下的阳台抽烟的时候听到上面有摔东西和叫骂的声音,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跑上来看时便看到了满面怒容的经纬,地上也是一片狼藉。
因为春阳的到来,经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春阳有些尴尬,轻轻敲着卫生间的门呼叫着桓宁。
“桓宁,你在里面么?”
“在。”桓宁的声音听起来轻若蚊蝇,春阳心中一紧,使劲拍着卫生间的门,这一连串的声音把经纬也惊动了,经纬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拿了钥匙打开了卫生间被反锁的门。
春阳急急地打开门抱起已经软倒在地板上的桓宁,使劲掐住了他的人中。桓宁微微睁开了眼睛,但血已经从眼角流进了眼里,他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说:“你来了啊?”
春阳抱起他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让经纬拿来了他常用的药以及氧气枕头。大概是被充足的氧气给呛了一下,桓宁咳嗽了两下,终于完全清醒了。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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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6 章
经纬在一旁给桓宁处理头上的伤口,虽然显得有些别扭,但是目光里仍旧充满了担心以及愧疚:“你以后不舒服就别硬撑了,你这样的身体,能经得住几次折腾?”
“对不起。”桓宁低声道。
“没什么对不起。”
“不……全都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
“不,我对不起你……”
“跟你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经纬恶狠狠地把最后一根胶布拍到桓宁的伤口上,定定地看了看桓宁,嘴巴动了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十章
桓宁拒绝吃药,他起身坐到窗前的小沙发上,背对着春阳微微地喘息着。他的左手拿着手帕按住额头上的伤口,右手紧紧按住胸口,呼吸越来越急促,头痛欲裂,显得狼狈不堪。
肺像是被人用手给捏住一般,咽喉里也似千万只蚂蚁在啮噬。有句国外谚语叫做世上唯有爱情和咳嗽是无法掩饰的。桓宁苦笑,这个时候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他笑着,轻声地咳嗽起来,氧气越来越不够用了,喘息越来越厉害,肺里发出可怕的哮鸣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一只温暖的手轻抚着他的背,站在他身后,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放在胸前的手。慢慢地,春阳蹲到桓宁身旁,把气雾剂送到他面前。桓宁费力地转过头去,不肯吸那药剂,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着这恶梦一般的窒息平息下去。春阳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道:“我去叫救护车。”
桓宁的脸惨白一片,嘴唇也是可疑的紫,这让春阳目不忍视。但就在春阳起身时,桓宁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很快……很快……就好……”
春阳愣了一下,看了看被桓宁握住的手腕,力道很大,被握住的手腕边缘微红,那握住他的手手指指尖泛白,显得歇斯底里。
“好吧,但是你必须吃药。”春阳叹息着妥协。
手指的力道更大了,桓宁抬起头来一字一字道:“就在这里,在这里就好。”
春阳皱眉,坐到了他身边。桓宁的手冰冷潮湿,微微战抖着。他沉重地喘息着,让春阳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吗,我有个妹妹,你有时候跟她挺像的。生病不肯看医生,也不愿意吃药,总是负隅顽抗。”春阳淡淡地开口。
“她叫一一,是个很调皮的女孩儿。每次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无论走到哪儿,都跟着我。
那时候我们家挺穷的,很多时候一一生病了都只有吃最便宜的药,那些药好苦,所以一一总是想方设法不吃……”
“所以……你做了……儿科医生……”桓宁猜测道。
“是的。”春阳笑了笑,“为了我的妹妹,我的一一。”
“但是,”春阳思忖了片刻,“我的一一,十多年前出车祸离开了我……”
春阳抬起头来对着天花板的虚无自嘲般地哂笑,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前段时间,医院住进来了一个小女孩儿,跟一一差不多,是车祸。只是她比一一幸运,她保住了命,然而她的右腿几乎没有痊愈的希望了。可是她即使没有可能再做回正常人一样,但至少还有机会站起来。”
“她……做到了吗?”桓宁低低喘息着道。
“上周她装上义肢了,只要慢慢训练,她还能不用依靠拐杖自己走路。”
“呵……咳咳……没想到……你的医术还蛮高明的……”
“不是我医术高明,”春阳看着被桓宁握得有些失血的手腕笑道,“关键是一个人的毅力,相信一定能活下去的毅力。而你,你为什么老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呢?”
桓宁的手颤抖了一下,力道没那么大了,他苦笑:“原来……你是这样……这样看我的……”
“我一直在想,你做的那些事情,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在怀念故人,还是,在折磨你自己。或者折磨关心你的人?”
桓宁微哂,轻轻咳嗽着说:“我的这个病……每年都有很高的猝死率……你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么吗?我只是希望……希望有一天……就这么发作了,然后死掉……”
“但是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刚才我说的那个缺了条腿的孩子,人家还是拼命在活着。”
“咳咳……好像也是……像我这样破败的身体,或许早该死掉了,却顽固地活着……原来,宿命的意思,就是要让你见识它的残酷和不可思议。”
“桓宁,这不关宿命的事,”春阳微笑着注视着他,“你刚才坚持不用药,不叫救护车,不肯吃药,是不是因为心里希望就这么发作死掉呢?”
桓宁愣了一下,放开春阳的手,避开他注视的目光,笑道:“你果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多谢夸奖,因为我好像真的会魔法呢。”春阳回握住桓宁的手轻声说,“你看,没有救护车,没有氧气也没有药,你不是也可以顺畅地呼吸了?”
“你是治病的良药吗?”桓宁看看春阳那双握住他的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温暖的热度从指尖传递过来,带着让人觉得安心的平静。那双手的主人长得其实并不那么好看,他很普通,普通到站在人群中都很难被发现,但是这个人,却带有很独特很神秘的气质,能深深触摸到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所说的话,也带着指引一般的力量,如同黑夜里指路的明灯,动人心魄。
桓宁微微张口,想要说话,但是憋在心里的那些语言却羞怯地哽在了喉咙,就像是情窦初开初尝暗恋滋味的孩子,躲在墙角偷偷打量心上人,心情雀跃,惴惴不安,很是甜蜜,但又有些沮丧。
夜风鼓噪,窗外声声蝉鸣不绝入耳,窗外偶尔会听到汽车的喇叭声,不知道谁家的狗狗在汪汪地叫唤,楼上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得得声。但是各色各样的声音都无法阻止这夜,让它显得那么那么宁静。春阳俯视昂着头仰望他的少年,那少年眼神中有一丝懵懂,有一点茫然,静静地看向自己的眼眸,像是要研究出他心底的秘密一般。少年的面容精致,单薄而又苍白,春阳听到自己的心正欢快地跳动着,显得喜悦而又骚动,他咽了咽口水,喉头至上而下滑动的声音清晰得把他吓了一跳。他俯下身亲吻那少年,伸出舌头轻轻触动少年微薄的唇。那嘴唇唇型美好,略有些干燥,因为刚才突发的疾病显得微凉。少年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变得僵直,然后如同泄气一般软软地靠上来,手臂环上他的肩膀,侧过头,迎接上去。
第二十一章
日子就这么细水流长的过去了。夏天过去,秋天到来。树叶变黄,慢慢落叶,树干光秃。
春阳在医院越来越受欢迎,因为他的年轻、温柔以及体贴,他得到了院方以及病人的认同。有时候桓宁到医院复检的时候偶尔会跑到儿科所在的楼层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看他。他穿着白大褂在一群年轻的女护士的包围中温柔地笑着,偶尔有麻烦的小病人趴在他肩头哭闹不止,但是他总是非常有耐心地哄着那些孩子,用一双大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柔声安慰。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桓宁心里都会有很奇怪的感觉。很想,很想,想让那双大手的主人在对待自己时也能如此春风和煦。
桓宁回忆起所有和春阳的交集,两个人相互揶揄、轻视,彼此取笑、挖苦,即使是聊天也未曾深入过,只有那一次,自己挨了打发病了,春阳才略微提起他的过往。桓宁对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最表面的阶段,甚至是他爱吃什么,喜欢听什么音乐,讨厌哪种颜色都不知道。相反对于月,桓宁了解他的一切。月喜欢吃所有菌类,讨厌吃韭菜。月喜欢穿棉质或者亚麻布料的衣服,喜欢蓝色和青草绿,讨厌夏天。月的幸运数字是2和5,是水象星座。月喜欢的科目是英语和语文,弱项是数学和物理……而尹春阳,桓宁只知道他是圣维罗医院的儿科医生,今年26岁,单身,住在姐姐隔壁。甚至他是否未婚,内在是否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而有耐心都不知道。而对于夏日夜晚的那个吻,在之后两人的繁忙中被抛在了脑后,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恍惚如梦。两人少得可怜的几次见面,都是各自忙着赶往医院和学校,在电梯或者门口匆匆打过招呼就离别。偶尔桓宁回头去看他,也只是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那个背影的主人身材高大健壮,肌肉匀称,特别是看背影,会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尹春阳是一个迷,但是,桓宁已经深陷进去了。
冬天在不知不觉间来了。桓宁在夜里有时候会睡不着,冬日里干燥的空气经常让他感到喉咙干涩,时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大多数时候他都在书房里度过漫长的黑夜,写写东西,听听音乐,上上网,实在是困了便靠在椅子上打个盹,但清晨又会被鬼魅般的窒息感惊醒。
桓宁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在月走了之后,他时常以为他会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对着自己微笑,或者在背后趴在他肩膀上看他写字。有好几次,桓宁仿佛听到了月的脚步声,感到身后微弱的气息,但他清楚,这只是幻觉而已。
月,我要忘记你。桓宁对自己说。记得是长痛,忘记是短痛。活下去,振作起来的唯一方法便是没心没肺。忘记他,然后忘记自己。过去弥足珍贵就是因为过去永远不能再重来。不能重新再来的事情还是做到没心没肺最好不过。
和安然一起生活的那个家里,有太多月的影子。月读过的书,月最爱听的CD,月经常穿的自己的薄毛衣。
月……月……月……
姐姐小心翼翼地收起她所知的月常用的东西,把它们藏起来,甚至让鞠庆哥哥也尽量少到家里来。她尽量不提月,隐藏自己的感情,眼里时常会露出担心的神色,就像他得知月已经离世时突然发病的那一次,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瞬,他耳朵里全是姐姐惊恐担忧的呼叫。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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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7 章
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然后月也不在了。内心一点一点被掏空,无法填平。从十二楼搬出来,是为了避开那熟悉的环境,避开姐姐,然后学会遗忘。
门被轻轻推开,经纬背着吉他站在门口:“没睡?”
“睡不着,”桓宁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今天怎么样?”
“挺好,贝妮也在,她唱歌声音很不错。”
“听起来你好象满有机会的。”
经纬笑了笑:“或许吧,只要有哪怕一点点机会我也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
“我去睡了。”经纬看看时钟,伸了个懒腰,“困死啦!”
“嗯,”桓宁点点头,看着他关上了书房的门,把目光收回到手中那个镀银的药盒上来。
月,我必须忘了你。桓宁在心中再次说道。然后轻轻地,把药盒放到了一个纸箱中。
清晨五点二十分,昨夜城市的第一场雪让城市银装素裹,大雪后的城市静谧祥和。已经快到春节了,树上挂满了彩灯和灯笼。桓宁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公寓大门。右边的小巷,是他和月偷偷约会的接头地点。桓宁放下箱子,从怀里掏出打火机。
“宁,你的村上春树我昨天看的时候不小心把杂酱面的面汁溅到上面啦!对不起哦!”
“宁,我带得有你爱吃的黄桃味果冻,下课我们赶紧把它消灭掉,免得被强哥抢跑了。”
“宁,我的语文考试成绩比你少了三十分,55555……”
桓宁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张张曾在课堂上传来的小纸条,感觉鼻子微酸。他点燃打火机,那些小纸片骤然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舔噬着,渐渐泛起红色的火光,那只银色的药盒在高温中鼓起,涨开一个个泡泡,“滋滋”几声,化作一团黑泥。
桓宁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忍住剧烈的呛咳,静静地看着那一堆曾载满他美好过往的东西化成灰烬,直到黑灰像羽毛一般飘起来的时候才转身离去。
桓宁走到路边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一罐热咖啡强迫自己喝下,好半天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胸口一阵一阵憋闷,他扶着墙慢慢往回走,步子有些虚浮,耳朵里满是嘤嘤嗡嗡的声音,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
“桓宁?”一辆车在他身边停下来。春阳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他的气色真好,驾驶室里那位帅哥也不错。怪不得他红光满面,昨天给他打电话不接,敲他家的门也没人,原来野百合也有春天。和他比起来,自己的手上是苍白一片,脸上估计也惨不忍睹吧?难怪他曾经说对我这小身板儿不感兴趣了,呵呵……但是,他为什么一脸慌张地向我跑过来?不怕那个帅哥吃醋吗?该死……这真像电影里最蹩脚的三角恋片断……桓宁思忖着,身子慢慢顺着墙滑下去,眼前昏黑一片……
“砰砰砰!”经纬被一串巨大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更是吓得睡意全无。
“把他所有的药全部拿来!快!”苏翊沉稳地对经纬吩咐着,让春阳把桓宁抱进房间里放到沙发上,努力保持住他的坐姿。
“噢!”经纬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把桓宁的药箱抱了出来,又在苏翊的指示下拿来了氧气枕头,已然忘记自己是护理系的高材生,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为桓宁做急救。
“我……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经纬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道。
“知道怎么配静脉滴注的药水么?”苏翊回头看了他一眼。
“知……知道。”经纬吃惊地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打工那家酒吧的老板苏桑!
“赶紧!”苏翊提醒经纬一句,开始在桓宁胸前做着推拿。桓宁软趴趴地靠在沙发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春阳扳住桓宁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以免他从沙发上滑下去,他柔声叫着桓宁的名字,接过经纬递来的氧气面罩扶住桓宁的头保持他呼吸的顺畅。苏翊则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推拿和急救。渐渐的,桓宁淡紫的唇上泛起了血色,口中也传来了轻微的喘息声。
经纬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正常,从苏翊娴熟的急救手法上,他已经大致猜出了他的职业。他为桓宁扎上了输液针,心里却在暗自思索:“怎么苏桑会跟大叔认识呢?”
桓宁清醒之后,发现床前竟然围着一大票人。他皱了皱眉,想再把眼睛闭上时听到了安然惊天动地的骂声:“你这个臭小子,你气死我啦!哪根筋不对了天不亮就往外跑!我看你还是回大哥那去吧,我看也只有振辉哥能管住你了!”安然气急败坏地道,“再说大哥那里也有保姆,照顾你也方便,经纬这小子靠不住!”
“姐……”听着姐姐又提大哥,桓宁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很好,你不要瞎操心了。”
“瞎操心?!你说我是瞎操心?!你个臭小子!你倒是说,你大清早出门干啥去了!”
“稿纸没有了,我出门买稿纸。”
“哈!”安然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天不亮就去买稿纸,大作家果然是笔耕不辍!”
“姐!”桓宁受不了安然的冷嘲热讽大声吼了一句,却不料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美女,少说两句吧!他需要休息。”苏翊对安然眨眨眼,柔声道。
安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苏翊,然后看看春阳,再对春阳用手指了指苏翊。原来她进到房间后就只一门心思地关注桓宁去了,以至于房间里到底站了哪些人都没注意过,更没有发现苏翊这个陌生人。
“他……是我……朋友……”春阳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哈!”桓宁看着站在一起显得十分默契的春阳和苏翊两人冷笑道,“野百合也有春天!”
“啪!”安然回过头重重地在桓宁头上拍了一巴掌,桓宁吃痛,只好住了口,恨恨地瞪了春阳和苏翊一眼,缩进了被子里。
第二十二章
“怎么样?”听到安然他们关门出来的声音,振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醒过来了。”安然给他换了一杯茶,刚才那杯已经凉了他却动都没有动过。
“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如果宁宁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哥,你路上小心。”
“对了,”振辉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春阳和苏翊道,“谢谢二位。”
刚说完,振辉的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按下接听键,一边说一边往外赶。
“他太忙了,”安然耸耸肩,对春阳和苏翊露出歉意地微笑,“偏偏宁宁和他处不到一块儿。”
“八字相克。”苏翊戏谑地道。
“对了经纬,”安然突然转向一直沉默着的那个呆子,“宁宁大清早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早上四点才从苏桑……呃……苏先生的酒吧回来,一回来就睡了。”
“别怪经纬了,”春阳劝到,“你不也常常说你弟走火入魔了吗?估计又像上次在安全通道那样,想找灵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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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8 章
“不太像是找灵感噢!”经纬轻声道,“这些天他一直不太舒服,有时候整晚地咳嗽,他不是那种为了找灵感连命都不要的人啦!”
“陶经纬!”安然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他一直不舒服你居然还整夜跑出去!你……你……”
“安然姐,是我要他陪我的。”贝妮拉住安然挥在半空的拳头淡淡地道,“经纬是担心我,是我不对。”
“贝妮……”安然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妖艳的女孩,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好啦好啦!让我来总结陈词,然后散会吧!”苏翊双手环抱胸前,表情异常严肃地说。
“呃……你,你说……”安然退了两步,有些无法调节情绪,只好清了清嗓子。
“我们……”苏翊看了看表,时针指向了十二点,“中午吃什么?”
春阳没有想到振辉会给他打电话。那时候他正在为一个突然高热到四十度的孩子做检查,客气地接了电话说了两句便按下了挂机键。振辉跟他说,过一个小时之后再打过来。
春节临近,气温骤降,生病的孩子一下子多了起来,所幸桓宁被安然禁足一周,而经纬也老老实实地一直呆在家里,因此桓宁的病很快好转了。也正因为如此,春阳完全想不到振辉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当春阳回到员工休息室准备冲杯咖啡时,看到了坐在窗前抽烟的振辉。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帘半掩着,加上雪天阴沉的光线,让春阳一度一位那只是他的一位发呆的同事,直到听到那一声克制而清冷的“尹先生”。
春阳拽了拽塞到耳朵里的耳麦,再看了看手机的线控,确定电话没有在接听状态,才尴尬地对着那阴影回应了一句“陶先生”。
振辉微哂,掐掉烟头轻声道:“你好象很吃惊。”
“你说过你给我打过来,并没说找上门来。”
“你好象并不知道,这家医院我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的确,”春阳冲了杯咖啡坐到振辉对面,“收购医院股份,其实是为了令弟,是吧?”
“嗯。”
“那我猜想,你今天也是因为令弟的事情来找我的。”
“聪明。”
“那我再猜一猜,你是想要我特别关照他是吧?”春阳着重了“特别”二字。
“呵呵,你的第六感很可怕。”
“我很少猜错,”春阳淡淡地道,“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
“我认为会。”振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推到春阳面前。
最上面的一份,是春阳和医院签的劳动协议。春阳皱了皱眉,抬头对上那一双平静的眼睛。
“可能的话,这份协议会立即失效。”振辉淡淡地说。
“你威胁我?”春阳笑道。
“我只是在向你陈述可能性,没别的意思。”
“难怪令弟会这么恨你。”
“最好的情况是……”
“我拒绝。”春阳打断了振辉的话,断然道。
“尹先生,”振辉露出一抹嘲笑,“你不会拒绝的。”
“为什么?你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因为你是医生,而且,”振辉加重了语气,“你的个人资产情况我派人调查过。”
振辉从那一沓资料中随便抽出了一张朝春阳晃了晃:“你没有任何遗产,从日本求学回来迄今为止存款加起来不到五万元,房子是租的,正在关注二手市场打算买辆二手车,你唯一的生活来源是你的工资收入。”
“哈!你调查得真仔细。”春阳冷笑道。
“我一向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桓宁在客厅和经纬打了一阵电动之后觉得有些困倦了,他把游戏手柄递给一直默默坐在他身后的贝妮,起身回到卧室休息。头有些昏沉沉的,浑身倦怠无力,身体一贴到床,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房间的门似乎被打开了,有人进来。桓宁想睁开眼,但眼睛却像灌了铅一般。那人坐到他身边,帮他掖了掖被角,又用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然后起身轻轻关门出去了。
那是一双手指修长,略有些薄茧的手,带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手指柔软温暖。桓宁在半梦半醒之中思忖着:不知道他的手解剖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晚饭是冬瓜排骨汤和西芹百合,菜式异常清淡。桓宁望着自己面前的清澈的排骨汤和寡然无味的西芹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春阳。他面前时一份外卖的咖喱饭,红红绿绿的颜色,隐隐有辛辣的香气传来。
“他们人呢?”桓宁开口道。
“经纬跟一帮人打篮球去了,贝妮下午被家人接了回去,你姐跟鞠庆出去了,大学同学会。”
桓宁抬头看了看日历,农历十二月二十日,还有几天就春节了。
“你不陪苏桑?”桓宁拨弄着面前碟子里的菜,缓缓地道。
“你想说什么?”春阳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饭,津津有味地吃着,“有话直接说。”
“没什么。”桓宁叹口气,把食物推给春阳,“要不你都吃了吧,我看你胃口挺好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吧?也难怪,人家苏桑的确是一个帅哥啊!”
“赶紧吃吧,吃完收拾好我还要加班。”
桓宁盯着春阳盘子里五颜六色的米饭咽了咽口水:“你做的这些东西,除了盐什么都不放,是人吃的吗?”说完还强调般地敲了敲自己面前盛着清淡无味饭菜的碗碟。
“想吃这个?”春阳指了指自己的盘子。
“呃……”桓宁看了看盘底油腻腻的辣椒,有些胃酸,不由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春阳看了他一眼,端起手边的可乐喝了一大口,继续大块朵颐。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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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19 章
“你好象很爱喝碳酸饮料?”桓宁趴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是说可乐是男人的天敌么?”
“还好,”春阳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人有一怪癖,做实验的时候也爱喝可乐,有很多人开玩笑说可乐的颜色很像死人身上凝固的血液。”
“那你跟经纬有一拼,他做完试验喜欢吃意大利面,”桓宁轻轻咳嗽了两声,“学医的人真是变态!”
“但是你总跟学医的人打交道,不是吗?”
“呵呵,那倒是,”桓宁微哂,“那是被逼无奈,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别说喝酒了,喝个可乐也可能把我给喝死。身边全是变态,哈!真有意思。”
“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大叔,如果我说我要绝食,你有什么看法?”桓宁对春阳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吃完了可不管你了,我一会儿要到实验室去。”春阳并不理会他,继续对付盘子里的美味。
“又去肢解人肉?”
“对。”
“能不能带我去?”
“孩子,洗洗睡吧。”
“那我真绝食了!”
“嗯,你的汤味道不错,我都喝了啊!免得浪费。”
“……”
第二十三章
春阳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出门的时候发现一群年轻人正在推搡着,一幅要打起来的架势,里面个子最高的便是经纬。只见经纬举起篮球朝对面骂他的那个小伙子脸上拍过去,对方立马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嘴里痛苦地叫骂着。
又有几个人将经纬围了起来,拉扯他的衣裳,春阳跑过去低声吼道:“住手!再不出手我打电话报警了!”说着,便掏出了手机。
原本那些人就只是学校的学生,并不想把事情搞大,再看看春阳和经纬高大健壮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畏惧,所以春阳的话一出口便起了作用,只一会儿工夫人群便散去了。经纬整了整衣服,拾起掉在地上的篮球冲春阳笑了笑:“谢了啊!”
“怎么跟人打架了?”春阳好奇地问道。
“没啥,一帮傻B,”经纬冷笑道,“打球打不过,所以起冲突想打人了呗!”
“哟!陶副主席席怎么说脏话了?被你们学生会的人看到可就不好了。”春阳打趣道。
“看就看了吧,无所谓。”经纬一边拍篮球一边说着,看到春阳手里面的烟,皱起了眉头,“你少抽点烟吧,桓宁和安然受不了这烟味的。”
“无所谓的。”春阳讪笑道,“我在我自己家里面抽烟,还需要跟人汇报么?”
“哎,你这人,真的很有个性噢!”经纬也笑了笑。
春阳不置可否:“我若是没有个性,那早就没法在国外混了。一个人在外面,是连一个关心的人都没有的,没点个性早就疯了死了,你说是不是?”
“也对啊!不过好像没听你提过你的家里人,你在国外你家里人都不关心你么?”
“我的亲人都过世了,所以,”春阳若有所思,“这就叫孓然一身,了无牵挂。”
经纬回到公寓的时候桓宁早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因为到了冬天气喘会时常发作,所以桓宁向来白天都不太有精神,也比较嗜睡。经纬给他拿了床毯子搭到身上,起身去厨房拿饮料时瞅了一眼饭桌上基本没有动过的晚餐皱起了眉头。
“回来了。”桓宁站在厨房门口,睡眼惺忪地道。
“吵醒你了?”
“还好。”
“晚饭怎么没吃?”
“没什么胃口。”
“现在要不要吃点?冰箱里有速冻饺子。”
“已经不饿了。”
“那早点睡吧。”
“你也是。”
“嗯,”经纬笑了笑,喝了一大口冰镇可乐,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小强。”桓宁叫住他。
“什么事?”
“没,没什么。”桓宁紧抿了嘴唇摇了摇头,经纬最近还是有些古怪——不再爱和他做对抬杠,甚至刻意回避他,以至于他刚才叫他小强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只有贝妮在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正常一点,但这种正常看起来很假。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桓宁眉头纠结着靠在沙发上发呆。他其实很想跟经纬谈一谈,但是想到这个关于贝妮的沉重话题便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该死!”卫生间传来经纬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停气了!”
“谁叫你这么晚回来?公寓门口的停气通知你又没看到吗?”听到经纬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桓宁不由笑道。
“我头上还有泡泡哪!这个时候停气,搞屁啊!”经纬嗓门更大了,“你去给我烧壶水,我把头洗了先。”
“该死的,你快点行不行?婆婆妈妈的!冻死我啦!”经纬开始大声咒骂。
“喂,陶桓宁,我提醒你最后一次,不许再叫我小强了!你听到没有!”
桓宁到厨房给经纬烧水,却不料刚把电热水壶的插头接上按下烧水开关,插线板便匪夷所思地“啪”地一下爆掉了。紧接着的连锁反应便是一下子整个房间的灯全部灭掉,经纬在卫生间里大惊小怪地尖叫着咒骂。
“你他妈的是猪啊!叫你烧水没叫你把整个线路全烧了啊!”经纬气急败坏地吼着,声音里因为寒冷显得一抖一抖的。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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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0 章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谁知道这鬼线路要出问题?!”桓宁一边掏手机照明一边四下摸索,好不容易摸出了厨房,却被门口的垃圾篓拌了一下险些摔倒。他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到楼下找姐姐求助。
“线路烧啦?可是,我也不会修呢……”安然愁眉苦脸地看着桓宁,打了个呵欠,想了想,说,“你去问问春阳,他应该会修。”
“不去!”桓宁别扭地嘟起了嘴,看起来气呼呼的。
“怎么啦?前段时间看你们还挺要好的嘛。”安然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看看他臭臭的表情,略有些好奇的问。
“不去就是不去!”桓宁扭过头转身就要走,“大不了我自己修!”
“哎哎哎!”安然拉住他的衣服,无奈地道,“你这臭脾气,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啊?真是愁死人了!”
安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走到春阳的门口,不等桓宁反悔想要挣脱姐姐跑上楼,便按下了春阳家的门铃。不一会儿,春阳打开了门。
“宁宁楼上的线路好像烧了,麻烦春阳上去帮他看看。”安然笑眯眯地用眼神上下打量春阳揩油,春阳刚洗完澡,裹着浴衣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浴衣下的身体肌肉匀称健康挺拔。
“好吧,桓宁你先上去,”春阳看了看桓宁,“我换件衣服一会儿就上来。”
安然说困了要睡觉,让桓宁回去等春阳,自己却跑回去呼呼大睡了。桓宁无奈,只好傻傻地给春阳递个工具打个下手啥的。不一会儿线路恢复正常了,连带着天然气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卫生间里冻得哆哆嗦嗦的经纬欢呼着把淋浴开得大大的继续洗澡。而卫生间外面的两个人却是极度的低气压。
“谢谢。”桓宁极其僵硬地对春阳道谢。
“不客气。”春阳一边整理工具一边头也不抬地应付着。
“……”
“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
“我真下去了。”
“呃……嗯……”
“哎,我走了啊!你早点休息。”
“等……等等……”桓宁结结巴巴地说。
“嗯。”春阳嘴角上翘,“有事儿说是吧?”
“那个……嗯……谢谢……”
“噢,知道了,你刚刚已经道谢了。”
“呃……我……我想问你……你……你……”桓宁“你”了半天,头低得几乎磕到了胸前,脸也越来越红,结结巴巴,委委屈曲,思前想后,终于扭扭捏捏地问道,“那个……你和苏翊……那天早上……我……”
“噢,苏翊啊!我们是一对儿来着。”春阳故意皱眉做出痛苦回味的表情,看到桓宁嘟起嘴巴有些气结的表情之后笑道,“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分手了?”桓宁瞪大眼睛,欣喜地表情没遮没拦地跳出来,“真的?”
“骗你干啥?”
“那……那……你……你……”
“怎么了?哦,你说那天早上我坐他的车回来是吧?那是因为我们一起在日本认识的朋友回国了,所以在酒吧庆祝来着。人家个个都是出双入对的,只有我到现在还是孓然一身啊,真是可怜……”春阳故意叹息道。
“啾”,桓宁飞快地在春阳脸上啵了一下,兴高采烈地露出了无比愉快地笑来。这两天东猜西想的纠结了那么久,果然是自讨苦吃啊!
第二十四章
苏翊的酒吧正在搞装修,在除夕之前装修终于完毕了。二楼的杂物间整饬一新,本以为是要将规模扩大才进行装修的,但进去一看,却发现装修过的房间更像是一个贵宾接待室。
库房被隔开,留出三分之一大小给这个房间,浅黄色的布艺沙发使这间房间的主角。坐到沙发上感觉如同陷在棉花地里一般柔软。小巧精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CD架,取出一片放进对面的音响设备里,竟然全是轻柔的音乐。
“哇噻!”经纬拿了一张碟在桓宁面前晃了晃,“肖邦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和《降B小调夜曲》,桓宁,你找到知音啦!”
“呵呵,其实我比较钟情的不是肖邦,而是普契尼。《蝴蝶夫人》里的咏叹调很是优美。”苏翊轻笑着看着春阳略带嘲讽的脸,其实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这二楼所谓的“贵宾室”其实都是由桓宁的大哥一手操办的,照他的话来说便是“能让桓宁和经纬晚上玩累了有个休息的地方。”
除夕在一场大雪后悄然来临,家家户户热闹非凡,打扫积雪,在挂满冰晶的树枝上披挂上彩灯和灯笼,路灯下结着火红的中国结,新的一年真的到来了。
陶家三人早晨坐了一辆宝马返回老宅,苏翊说让春阳和他一起过年,毕竟这是春阳回国之后的第一个春节,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但是春阳拒绝了。
“阳,我以为你回国是为了我呢!”苏翊笑着,用怅然的语气开玩笑说。
春阳看看他,微笑着对他说“新年快乐”,但是心里面却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看着苏翊坐上他那辆略显破旧的本田车里渐渐驶出他的视线之后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把围巾裹得更紧些,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半,还可以去采购点年货。
下午六点,春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商场,买了好多吃的,又买了好些酒,确认再也无法提更多东西了才意犹未尽地往家赶。
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春阳很意外地看到了桓宁。
他穿着大红的滑雪羽绒服,米色贴身长裤,里面浅灰色的高领毛衣领子一直拉到眼睛下面,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春阳轻笑着瞄了一眼桓宁的衣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在商场里见到的那件正是他身上的这一款,标价四千以上。春阳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真的是既帅气又多金啊!
“嗨!”桓宁拉下毛衣领子站到春阳身边,大概是走得有些热了,他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擦了擦额上微微的汗,轻轻喘着气,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嗨。”春阳回应他,自己手里大包小包地提满了东西,但这小孩儿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春阳无奈地叹息。
桓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啊?姐……是是是!我错了!我知道……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你帮我顶一下啦!我错了还不成吗?……我没有不给大哥面子啊!我真有稿子要赶啊!不信你去问施鲁!他是我的编辑啊!”
桓宁冲大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继续对着电话讲:“好啦好啦……什么?回去?姐你开玩笑是吧?那么多人我怎么能安安静静地写东西啊?……哎,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噢,对了,春阳大叔……那个,春阳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我让他听电话!”
“给!”桓宁把电话往春阳面前一递,向他眨眨眼,一脸的哀求。春阳微哂,把右手提的东西在桓宁面前晃了晃,桓宁这才恍然大悟地露出狗腿般的笑来,殷勤地接过了那几个大包。
“你一个男的,怎么成购物狂了?买这么多!”接完电话桓宁抱怨道,“太重了!”
“还好。”
“还好?”桓宁惊道,“这是什么?可乐,红酒,烤鸭,这是什么?臭豆腐……啧啧,你也太能吃了!”
“碍你事儿了?”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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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1 章
“那……那倒没有……”
“叮”,电梯门开了,春阳取出自家钥匙开门,让桓宁帮忙把东西提进自家的门。
“帮忙拿几个碗和盘子,把外卖装进去。”春阳吩咐桓宁。
“喂,我帮你提进来都是给你面子了,你怎么蹬鼻子上脸啊?你就这么招待客人啊?”
“再把开瓶器拿出来,我买了酒。”
“……”
“该死,你的开瓶器在哪儿啊?”桓宁东翻西找未果,有些抓狂。
“橱柜最下面一层。好像在最里面的盒子里。”春阳一边分盘装食物一边做着口头指导,“找到了么?你趴在地上往最里面摸啊!真笨!”
“找到啦!”桓宁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举起开瓶器瞪着他,才两秒,又闭上了眼睛,身体有些摇晃。
“啪”,开瓶器掉到了地上,桓宁紧紧抓住春阳的手臂,眼睛一下子看不清东西,耳朵里也全是嘤嘤嗡嗡的声音。
“又头晕了?”春阳关切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桓宁点点头,几乎说不出话来,春阳皱着眉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说过多少次了,你的低血压很严重,突然起身容易造成眩晕,别猛地站起来,怎么老是不听?像个小孩尔似的。”
“大叔……”桓宁缓了半晌,有些懊恼地拉了拉春阳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别叫我小孩儿了。人家爬山涉水跑回来陪你,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么?人家在家的时候都想你来着,回来就想跟你说新年快乐来着!”
春阳愣愣地看着桓宁委屈的表情,一种非常窝心的感觉袭来,让他的眼眶热热的,他对桓宁笑了笑,犹豫地问他:“这么说,你……是喜欢我喽?”
“……嗯……”桓宁认真地点头,目光朝向窗口,若有所思地道,“我想了很久,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月我可能忘不了,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只是把他放在心里祭奠着,然后好好地爱一个人。这样他在天上看到了,也会为我祝福的。”
“宁宁,看来我真看错你了,”春阳笑了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果然不再只是个小孩儿了。”
第二十五章
春阳捧起桓宁的脸,轻轻落下一个吻。吻刚落下桓宁的脸就因为刚才大胆的表白而变得通红。这副乖巧羞怯的表情让春阳心里升起一种怜爱来,他把桓宁抱起来横坐在自己腿上,细细地吻着他的脸:“哪,现在你已经被我‘盖章’了,别反悔噢!”
“嗯……”桓宁乖乖地点头,像个小猫似的窝在他怀里,双手环上春阳的脖子趴在他身上。春阳一只手扶住他的腰,一只手钻进了他的衣服,在那细瘦的胸前轻轻打着旋儿,还忙不迭的往他耳朵里吹气儿,恶意地咬住他的耳朵用舌尖挑拨着,渐渐让他发出委屈的小狗般呜呜的哀求声。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躺倒在了床上,衣服已经褪去,身体纠缠着紧紧拥抱在一起。春阳感觉到桓宁在轻轻地推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桓宁红扑扑的脸上一双迷蒙的眼睛:“怎么了?”
桓宁舔了舔嘴唇,坐起来把春阳按倒在了床上。春阳疑惑地看着爬到自己身上的桓宁,愣了愣,然后笑道:“宁宁,让我在上面一次好不好?”
桓宁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的:“我……我怕疼……”
“放心,不会太疼的。”春阳鼓励一般地吻着他,咬住他胸前的朱红轻轻吮吸,手上也上下套弄着,蛊惑般地对他说,“宁宁乖,宁宁最乖了。我轻轻地,轻轻地好不好?”
“唔……嗯……”桓宁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攀住春阳的胳膊低低喘息,春阳扶住他的腰钻进了被子里,不一会儿桓宁的呻吟变成了尖叫,“大叔……呃……啊……”
春阳得了便宜般地舔了舔嘴巴,凑到桓宁面前吻住他,让他品尝自己的咸腥味道:“宁宁你很棒的,让我来一次好不好?”
桓宁被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地点了头。春阳得了鼓励开始了锲而不舍的探索,他让桓宁跪趴在床前,让那片粉色的花园呈现在自己面前,沾满润滑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去,一旦感觉到那片秘密之地娇羞地向后缩紧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密密地在桓宁的背上印上一个个吻,手里不断安慰轻抚,等到他慢慢接纳之后才又一点一点推进自己的领地,手中渐渐感觉到他温热的吞吐,春阳咽了咽口水,抬起自己高昂的欲望轻轻在门外打着旋儿,慢慢推送。那紧窒的感觉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杯热牛奶,让人有种炫目的感动。
“呃……”桓宁低低呻吟了一声,稍稍往前缩了缩。春阳停下动作,来回抚摸着他的腰身用沙哑的声音问到:“疼了么?”
桓宁使劲地摇头,因为他跪着的姿势春阳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柔声安慰:“宁宁别怕,放松点儿。不会疼的。”
“嗯……”桓宁点头,“大叔你来吧,我不……不疼。”
虽是这么说,但春阳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战抖,于是又一翻抚摸亲吻的安慰,等到身下的人再次放松了,春阳才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一点,再一点,春阳皱眉隐忍,身下的人却一点一点往前缩,春阳叹了口气,把桓宁抱起来让他面对自己,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他咬住嘴唇苍白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
“大……大叔,我……我能行的……”桓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颤抖个不停。
“宁宁,”春阳亲吻着他的额头把他揽到怀里,“好了好了,咱们不试了啊!”
电视里是春节晚会小品节目的滑稽言语,桓宁趴在沙发上没心没肺地一边看一边笑。茶几上各色各样的垃圾食品,桓宁拿起一袋不明物体撕开尝了一口,好辣!
春阳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年夜饭,两个人过年虽然冷清了一点,大鱼大肉的都没准备,但是过年饺子是一定要吃的。只听着厨房里菜板当当当的响着,一会儿又是掀起锅盖的声音。过了没多久就有饺子香味传出来,桓宁咽了咽口水巴巴地跑过去看,见到春阳正在摆碗筷。
“快来洗手,洗了手咱们也吃饺子了。”春阳宠溺地对着他笑。桓宁也笑了笑,跑到洗手池下仔仔细细的把手洗了个干净,站到春阳旁边看着他张罗:“哎,怎么四副碗筷?”
“我们家乡那儿有个规矩,吃年夜饭之前要先给家里的先人烧香磕头。”春阳解释道,“宁宁你气管不好所以刚才我烧纸钱没叫你。”
“噢!”桓宁点点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火盆想了想,朝着火盆鞠了个躬,又朝桌上的碗筷鞠了一躬。
春阳的手艺好,饺子非常好吃,桓宁突破极限地吃了好些,实在吃不了了便趴在桌上看春阳吃。春阳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好香,那么大个儿的饺子一口塞进嘴里,还自以为是地摇头晃脑地称赞说好吃。桓宁捂着嘴偷笑,真还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呢!
“对了大叔,你的家里人呢?都没听你提过。”桓宁有些无聊,随便捡了个自己比较好奇的话题问。
春阳微微愣了一下,盯着桓宁看了两眼,原本兴高采烈的脸冷了几分,又继续低下头品尝自己包的饺子。
糟糕。桓宁想起安然曾跟他说过,春阳是个孤儿。他怎么忘了?偏偏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出这样傻的问题来。
气氛有些冷,桓宁思前想后寻思着新的话题,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春阳声音清冷地开了口:“我的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我,我母亲,还有我妹妹。
我母亲一个人担起了这个家,非常不容易。后来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工作单位的老板,那几年,那个男人一直很照顾我们,我们也挺为母亲高兴,因为她终于不用那么辛苦。”
春阳顿了顿,看看碗里的饺子,像是在考虑如何再次开口,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但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男人有妻子,还有儿女,他的妻子还跑到我们家里来,她要我母亲跟她的丈夫分开。
母亲很爱那个人,爱到明明知道会伤害到那个人的家庭也不想放手。后来有一次,那个人的妻子又找来了,还打了母亲,很歇斯底里的在家门口当着很多人的面打骂我的母亲。
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天晚上莫名其妙出了门,一直没回来……后来我跟我妹妹出去找她,找了好多地方,找不到她。一一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哭,一直吵着要妈妈,可是妈妈在哪里呢?一一不听我的话,我叫她跟我回家,她不听。她非得要妈妈,一一挣开我的手,往马路对面一个很像妈妈的女人那儿跑,那么多车她还跑……”
“够了!”桓宁打断了春阳的话,哑声说到,“够了,别说了,对不起。”
“你不想知道结局吗,宁宁。”春阳注视着桓宁,眼圈微红,“你不是很好奇我的过去么?”
“对不起,春阳,对不起……”桓宁叹了口气,低头不看他,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好?偏偏去提这些伤心事!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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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2 章
“为什么不让我说呢?”春阳黯然地看着桓宁,轻轻叹口气,声音低不可闻。桓宁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突然觉得害怕,他跑过去抱住春阳的头,脸贴着脸轻声安慰他:“春阳,春阳,以后你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在这里,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真的,春阳,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二十六章
春阳闭上眼睛抱住桓宁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好半天,才又睁开眼,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桓宁,低声说:“宁宁,你其实还是特别好奇的,是吧?你也好,陶安然也好,陶振辉也好……”春阳低头毫无预兆地笑起来。
“你们陶家的人,其实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低到桓宁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大哥……”桓宁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哥哥,怔了怔,“他怎么你了?”
春阳微笑着,抚摸上桓宁的脸,平静地道:“没什么。他……呵呵……他只是……”
“只是什么?!”桓宁恶狠狠地问,心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呵呵……宁宁,你果真很恨他是吗?其实你应该感谢他的。真的,当年我的一一死的时候,那个人帮了我,他把我送出国去读书,负担我的一切费用,怎么说呢,你大哥的做法跟那个人很像,认为钱可以解决很多东西。其实吧,钱真的是可以买通很多人的。”
“到底是什么?”桓宁跳起来,扳住春阳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拜托我照顾你,宁宁,”春阳把桓宁的手掰开,轻轻抚摸他额前的乱发,“他拜托我,希望我照顾你,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很多钱哦!你看,他对你这么好,你还恨他,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看看我,现在孓然一身,想要有个亲人来关心我,也像你哥哥那么对我好,哪怕只有你哥哥的一半我都会感谢上苍,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
桓宁怔忡,不可思议地看着春阳,呼吸有些紊乱:“你是说……你接近我……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因为钱?”
春阳并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看着他不知所措地任由自己轻抚他的面颊:“宁宁,你长得真好看,和我相比,简直好到天上去了。你看你,长相出众,文采斐然,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爱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最好的,要什么有什么,想办杂志有人为你掏钱,想要出书有人替你跑腿,跟人打架被学校处分了还有人为你擦屁股,住个院都住最好的单人病房。你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行了,别……别说了……”桓宁艰难地摇头,头开始痛了,呼吸变得艰涩困难,喉咙像刀割一般难受,是空气不够用了还是春阳真的有在鄙夷他?桓宁觉得那些话越听越刺耳,他挣脱春阳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颤抖着掏出喷雾剂努力吸下药剂,坐到马桶盖上调整着呼吸。
“宁宁,你真的长得很好看……”春阳望着卫生间的方向,自言自语一般地呓语道,“长得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难怪母亲当年会那么爱他……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大年初二,安然风风火火地从老宅赶回来,经纬也跟着回来了。两人见到桓宁时桓宁还没起床,但是他的脸臭臭的,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也不置可否。
等桓宁好不容易开口了,却直接问到了大哥振辉的情况,这让安然和经纬很惊讶。
“大哥今天下午出发去度假,你也知道他最近忙得很,过年又有很多应酬推不开,所以干脆出去度假了。”安然解释道。
“让他现在就过来,我要见他。”
“宁宁?”安然坐到他床前,不安地看着他青白的脸色,眼睛有些浮肿,眼底青痕非常明显,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要见他,姐。”桓宁烦躁地推开安然试他额头温度的手,但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想着春阳那些刺耳的话语,如果不见到陶振辉,桓宁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宁宁,别孩子气了好不好?”安然柔声说到,“大哥昨天也很晚才休息,下午还要长途飞行,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好吗?”
“你也觉得我是孩子气吗?”桓宁一下子提高了嗓门神情激动地坐了起来,“果然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个不中用的小弟!”
一时气急,桓宁喘息不定地瞪着安然,还不等安然反应过来,便软软地从床上栽了下去。
振辉在接到安然的电话,说桓宁又病了,非要找他。振辉无奈,原本计划了好久的假期只好作罢,风风火火地开车到了安然的公寓,推门进去,桓宁正半躺在床上发脾气,请来给他输液的护士被他骂得受不了,看到振辉进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护士是从圣维罗医院请来的,顾及到陶家是医院的大股东,护士简直是敢怒不敢言,见到振辉来了,简直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怎么回事?”振辉轻轻问安然。
“不知道啊!”安然心急火燎,摇摇头道,“我一回来他就吵着要见你,问他为什么也不说。”
振辉回头看看正恶狠狠望着他的桓宁,摇头叹了口气,慢慢踱过去坐到床边的沙发上:“宁宁,我来了。你姐说你找我?”
“是!”桓宁一边断断续续地咳嗽一边冷冷地说,“你,对春阳做了什么?”
“什么?”振辉皱眉。
“你给他钱,拜托他照顾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桓宁恨恨地说。
“就为这个?”
“你太过分了!”
“宁宁,我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看着桓宁咄咄逼人的气势振辉觉得很是无奈,有些生气,若是换作别人,大概早就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但这个宝贝弟弟,实在是骂也骂不得,打就更是舍不得了,简直就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了。
“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干涉!”桓宁有些激动地坐直了,捂住胸口喘息不定地吼道。
“宁宁……”安然连忙扶住他,陪着笑做和事佬,又回过头恳求一般地看着振辉,“哥……你看……关于尹春阳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插手了,毕竟宁宁都这么大了,他自己也知道轻重……”
振辉长长叹了口气,摇头无奈地道:“尹春阳这个人不简单,宁宁,你根本不了解他。你……”
“我了不了解是我的事,你少管!当初就是因为你,月才会不在了!你还要再来一次吗?还要再拆散我和我爱的人你才安心?”桓宁一口气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安然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地安慰着,好半天桓宁终于止住了咳嗽,整张脸白得不成样子,脸上全是虚汗,人也有些恍惚了。振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安然回过头忧心忡忡地对他摇了摇头。振辉再叹口气,把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新年过去,元宵节之后学校就要开学了,为了抓住寒假的尾巴,“圆”开始营业之后经纬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去捧场,贝妮也时常去,但是多半时间她是因为桓宁才去的,她对桓宁的执著让经纬觉得很是无力。但是贝妮和桓宁几乎不坐一桌,桓宁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靠窗的位置,贝妮也还在吧台枯坐。桓宁那天跟哥哥振辉吵架之后振辉终于改变了以前强硬的态度,对他的事情开始睁一只眼闭一支眼,桓宁本来还挺得意,去找春阳,却发现春阳最近都没有回家。顿时又气急败坏起来。
“桓宁最近很奇怪呢!”经纬坐在吧台对赵品卓和苏翊八卦道,“苏桑,你听到春阳哥说起过什么没有?”
“没,”苏翊专心致志地调酒,并不打算加入他们的讨论。
“怪了,”经纬皱眉,“第二天我们回家去他就一脸臭臭的表情。”
“心情不好吧?”赵品卓呷了一口酒,心不在焉地说。
“绝对没那么简单!以前他心情再不好,也不见得像那个样子。”
“失恋了吧?”赵品卓继续道,“贝妮都不理他了,应该是失恋了。”
“滚!你才失恋了!”经纬毫无形象可言地咆哮道。
“啊!你干嘛踹我凳子?!你想摔死我吗?”赵品卓惨叫。
“叮铃铃”,酒吧门口的风铃响起来,门开了,进来的是春阳,他脱下浅灰色的大衣,露出桃领的黑色薄毛衣,苏翊有意无意地朝他前胸撇两眼,低声笑道:“来了?”
“来了。”春阳接过苏翊递来的Shgh轻呷一口,便不再说话了,用手支着脑袋表情慵懒地听台上经纬唱歌。
“今天穿着很perfect哦!”苏翊站在吧台后点燃一支烟笑道,“好几天不见,你越来越帅了。”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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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3 章
“太忙了,哪有闲工夫装帅?”
“怪不得从初二到现在没见你,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嗯,医院新增了好多病人,日程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桓宁找你。”苏翊突然说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春阳突然笑了笑:“他找我?”
“应该是在找你,”苏翊也笑了,“这几天他都来,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我觉得吧,这小孩儿真的很不错,挺单纯的。”
“苏翊,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想确定我想的是否正确,”苏翊顿了顿,指指头顶,“他在二楼。”
喝完手边的酒,再抽了两支烟,春阳起身前往二楼。绕着铁制的盘旋状楼梯上去,打开门,再经过一条极短的甬道便是那间新布置好的休息室。
桓宁和贝妮坐在靠窗的小桌前,见春阳进来,贝妮愣了一下,垂下了长长的假睫毛,正要起身,桓宁低声道:“别走,你留下。”
桓宁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春阳,半晌开口道:“春阳哥哥,正好你来了,我有事找你。”说着,他示意春阳过来,神态间有一丝慵懒,甚至有一点点得春阳心头一紧。
春阳刚坐下,桓宁便递上一张支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六位数字,并且已经印上了陶桓宁的印鉴。
“我大哥给你的辛苦费,这次我翻一倍,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桓宁波澜不惊地继续,“有了这些钱,你也能体会一下用钱砸人的感觉。”
听出了桓宁话中的讽刺,春阳却仍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开口:“什么事?”
桓宁俯身凑到春阳耳边,轻轻柔柔地开口:“我想……让你帮忙,带我们……”
“桓宁哥!”贝妮突然叫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无法自已地战抖。
桓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贝妮攥紧的手指,继而回过头对春阳说:“带我们参观你的解剖实验。”
他疯了。春阳脑子里第一时间闪出这三个字来,然后又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一边笑一边想起桓宁在节前也对他提过这件事,于是笑容又变得有些尴尬。
“这件事你应该找经纬。他也是学医的,解剖实验多如牛毛。”
“找他?”桓宁脸上笑意更浓,“贝妮,要找他吗?”
贝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神色惨然,让人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好吧。”春阳看了桓宁一眼轻叹口气,伸手拿过支票举在眼前看了一眼,“我答应你。”
桓宁愣了一下,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紧握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发白,他想举起杯子喝水,却发现手在颤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原以为春阳会惊讶,会义正言辞地劝他放弃这个想法,会骂他疯了,但一切竟只是他的自以为是,原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之后几天春阳也是暗无天日的忙碌,想是要刻意忘掉某些人某些事一般,春阳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一天的时间无非是工作、吃饭、睡觉,偶尔去“圆”坐一下。喝酒的时候春阳发现贝妮突然坐到了桓宁的身边,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是贝妮的打扮正常了许多,不再是夸张的睫毛眼影,也不戴假发了,她把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没有了五颜六色,显得越发美丽。
经纬开始唱男人的歌,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表情漠然,目光落在不知何地的虚无。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星期六晚学修养的人说话,真累。”
春阳也笑了,然而却是苦笑,他越过桓宁的肩膀看了看跪在洗涤池边呕吐不止的身影说:“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贝妮都该把内脏都吐出来了。”
“好!”桓宁愉快地对春阳点头,转过身走到贝妮旁边扶起她,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春阳叫住了他:“为什么坚持要来?”
桓宁笑了笑,懒懒地说:“想要知道自己死了没有。”
“确定了吗?”
“确定了。”桓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得十分孩子气,“好像还没死彻底。”
第二十八章
桓宁对贝妮说,我对你没有感觉。你看,你连看个解剖实验都吐成这个样子,我们俩是一点契合点都没有的。贝妮默默地哭泣,认命一般地低下了头。桓宁皱着眉头轻叹着对她说:“其实这不怪你,只是……我爱的,不是女孩子,你可懂了?”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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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4 章
把贝妮送回家安顿好,出门前桓宁想了想,轻声对贝妮说:“其实,经纬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他……很喜欢你,一直默默关心你。你不要因为过分的执念,忽略身边的风景啊!”
过分的执念……桓宁走出贝妮的公寓后站在雪地里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那一轮满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孤独地挂在沉寂的天空中,像极了春阳回忆家人时恍惚的眼神。过分的执念,果真……果真啊……
桓宁裹着防寒服坐在安全通道里,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夜里化成了白白的雾气。楼上的安全通道里有声音传过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依稀的光亮,大概是手机的背景灯,间或,还有打火机的声音。
又一个无眠的人。桓宁苦笑。各自心中都有各自的心事,心里不断回忆起那个人的好,不管是真是假,似乎已经在自己心里面烙上了烙印。在这同样凄清的夜里,若是没有交集,便真的错过了。
桓宁站起来,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地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春阳席地而坐,手边是好些酒瓶子,眼神中有些醺然的意味。他看着桓宁笑了笑,掐灭了手中的烟:“走路无声无息,想吓死人啊?”
“我走路向来很轻的。”桓宁勉强笑了笑,把脚伸出来踩两下,通道里声控灯亮了一下,一会儿又灭了。
“没想到……你夜猫子的习性还没改掉!”春阳舌头有些打结,捂住嘴打了个酒嗝,笑着说:“若是你再穿上一身黑衣,恐怕得称你一声大侠了。”
“过奖过奖。”桓宁微哂。
沉默,然后春阳摇摇晃晃地抓起放在地上的手机,淡淡的荧光亮起来,衬出他略带胡茬的脸。
“看……看过这个吗?”春阳结结巴巴地把手机递到桓宁面前。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桓宁笑了,“你三更半夜在安全通道看这个?”
“对。”
“怪人。”
“看不懂。”春阳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目光中隐约有氤氲的水汽。
“谁叫你看的?”
“一位故人。”春阳合上手机,把头放在合抱的腿上,“送我一本佛偈,还让我看心经。于是我把它放到了手机上,时不时看一看,但是却仍旧不懂。”
“心经的意思,就是不要为物所拘,无牵挂滞碍,超越生死。”桓宁慢慢地解释道。
“你好象都明白?”
“其实我也不明白。”桓宁摇头,“心经讲一切都是空的,没有什么可以得到,我看不懂,参不透。”
“所有都是空的?”春阳重复道。
“对,空的。”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一切万生万物,无一不是由空里来,而又向空里去,来了去了,生或者死,不过是一场空。你说,我们还执著于这些干什么呢?”桓宁淡淡地道,“月不在的时候,我也读心经,但是发现自己无法看透,无法做到忘怀。直到……”
“你也是怪人。”春阳打断他的话,笑道,“你知道,除夕之后我到哪去了吗?”
“到哪儿?”
“我回原来的家去了。从日本回来,我这是第一次回去。”春阳眯着眼静静地说。
“那……”
“有没有人曾经说过,你像极了你父亲?”春阳凑到桓宁面前,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我母亲深爱的人,其实是你父亲。”
“……”桓宁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你……恨我,恨我的家人……是么?”
“不知道……”春阳的声音有些迟疑,“我觉得心里好像是空的,没有东西,不知道该恨谁,怎么去恨。”
“所以读心经?”
“对,我母亲她现在靠吃斋念佛寻求内心平静,但是,我怎么才能平静呢?”
“恨得那么深吗?”
“不知道。”春阳啜了一口酒,摇头略显痛苦地道,“不知道是恨还是什么。只是茫然。”
桓宁微微叹口气,缓缓地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么?”
春阳微怔,摇摇头。
“自杀……严重的精神分裂……”桓宁声音中有一些淡淡的哀愁,但是表情却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是在说一个完全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一般,“因为父亲的外遇,我母亲得了精神分裂症。骄傲的母亲,著名的作家,才华横溢。人前风光无限,却不及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任谁都会受不了。病的最重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了……”
桓宁看了看春阳,伸过手抓住他握着酒瓶准备凑到嘴边的手,继续说道:“母亲过世那年,我五岁。最后那一年,她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有一天晚上,她的小儿子发了高烧,哭闹不停。但是母亲却以为那是情敌的孩子,然后……”桓宁顿了顿,艰难地说,“然后,她用钢笔……刺中了小儿子的前胸……”
“宁宁……”春阳回握住桓宁的手,神色痛苦地看着他。
桓宁笑了笑,轻拍他的手背继续道:“小儿子在医院抢救了很久,切除了四分之一的肺叶才得以保命。母亲清醒之后,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然后跳楼自杀了……”
“不……”春阳把头埋进手臂里,声音颤抖个不停,“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春阳,事实就是如此。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也时常恨,恨母亲的神志不清,恨我自己残破的身体,也恨大哥,大哥自母亲生病后就不让我接近她。当时我一心只想让母亲抱抱我,却不想这样会刺激到她。这能怪谁呢?你失去了你妹妹,我失去了我母亲。最终我父亲和你母亲无法再相爱,这,能怪谁呢?”
“后来,听姐姐说过,父亲把他情人的孩子送到国外读书去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是满恨的。但是想到自己毕竟还有亲人,而那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慢慢忘了。但是从不曾想过,你竟然会出现在我面前,而且……”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刚才。”桓宁笑了笑。
“可你大哥不是调查过我么?”
“他只是调查了你的资产情况,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插手过。况且,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谁还会记得那些名字呢?谁会见到一个陌生人就马上联想到他会是父亲情人的孩子,而且是专门跑来报仇的呢?”
“原来……我一直自作多情了?”春阳无声无息地流泪,轻声道,“原以为,所有的人都会把仇恨铭记在心里,到最后却发现只有自己还记得,别人都已经忘记了……这可真是讽刺啊……”
“春阳,其实那仇恨是支撑你活到现在的动力吧?”
“你真的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春阳哑声道。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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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5 章
“春阳,”桓宁把头靠在春阳的膝盖上,轻轻地道,“在日本,最艰难的时候,想到过死么?”
“没有。只想要活下来。因为恨——就好像你说的那样,仇恨成为了生存的动力。”
“可我却想死……一直拖累着姐姐,心里很难过……月不在了,好长时间都觉得心里被淘空了……有的时候想,就这样死掉好了,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很害怕,很孤独,姐姐知道我的心思,一直很担心,也坚决不让我一个人呆着。可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
桓宁的身体颤抖着,把头埋在春阳的膝盖上,春阳的心里一阵钝痛,将他抱在怀里。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春阳的膝上已是一片濡湿。
第二十九章
(慎入,被雷本人概不负责)
在春节的尾巴上,家家户户都燃放起鞭炮。热闹的夜空上闪烁着灿烂的光亮,窗外是闪耀的焰火,忽明忽暗,转瞬即逝。床上的两个人纠缠着滚动着,像是饥渴的兽类一般啃咬着,抓扯着对方的衣服。
“春阳……春阳……”桓宁低低切切地呼叫着春阳的名字,紧紧攀附上春阳的腰,喘息呻吟的声音不受控制一般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忘情的呼叫。
桌上歪歪倒倒地放着润滑液,一个精致的盒子半敞着,春阳伸手过去,摸索着,从里面掏出一只巨大的假阳具。那是在床上疯滚的时候桓宁从自己的恋耽美里掏出来的。拿着这个东西的时候桓宁眼睛湿湿的,略带着激动与羞怯:“春阳……你不是想在上面么?我……”
桓宁邀请一般地抬高了自己的身子,双手手臂被春阳用医用纱布捆起来绑在了床头,胸前粉红的玉珠也被两个小小的带着银链的夹子夹住,银链的末端有一个小圆环,正握在春阳的手中。春阳手指轻轻一提,便听到桓宁细细的呻吟声。他正努力张开自己的双腿,让那一片秘密基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春阳眼前。春阳手里举着一根细细长长的教鞭,那也是桓宁带来的,他说那是他上文学艺术修养课的时候从老师那顺手牵羊偷偷拿来的。(被宁宁一拳打到鼻子的老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囧~)
“春阳……打我吧,我爱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乱找别扭,绝对不会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你打我吧……把我打疼了我就一定记得……把我打疼了,你就不会再有恨了……”桓宁半睁着一双迷蒙醉人的眼,嘴唇轻启,轻轻含住春阳的手指,口中的银液被春阳牵扯着,在黑暗中散发着醉人的光彩。
春阳看着身下妖冶动人的人,听到了自己逐渐深重的呼吸声,他咽了咽口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教鞭,那鞭子呼呼地发出破空的声响,“啪”,清脆的声音之后,春阳举起鞭子抽打到桓宁的胸前。桓宁纯白如玉的嫩洁皮肤上不一会儿便印出了一道粉色的鞭痕。配合般地,桓宁呻吟着祈求:“春阳……春阳……”仿佛呼叫春阳的名字便是那缓解疼痛的圣药,便是指引他脱离苦海的光。
桓宁高高抬起腰,口中轻哼着追寻春阳的唇,在一个漫长的深吻之后他泪眼迷蒙地看着春阳,声音娇羞中蕴含了欲求不满的抱怨。“啪”,又一鞭,抽打上了他的腰,春阳拉了拉手指上银链的扣环,压抑着自己几乎爆发出来的热切,声音沙哑地说:“你说,你以后都听我的?”
“如你所愿,春阳……我是你的……我以后都听你的。”桓宁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呃”的一声享受一般地闭上了眼睛,那声音带着飘忽的尾音盘旋着,让人几乎无法忍受。春阳的手不由自主地抽动那细细的鞭子,喘息深重不能自己:“你是我的……不管我恨你也好,骂你也好,你都是我的……你是我的奴隶,是我的隶属品,是我尹春阳一个人的……”
“我是你的……春阳……我是你的奴隶……你的隶属品……你一个人的……”桓宁低声重复着春阳的话,如同叹息般昂起脖子不安地扭动着,那享受的尾音越拖越长,带着委屈和心满意足,婉转着颤抖着,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勃发出来的最最原始的欲念,攀爬上春阳的欲望之上,他俯下身,细细密密地亲吻上桓宁身上因为抽打而变得粉红发烫的身体,手伸到那个精致的盒子,掏出那个巨大的玩具,合着润滑液慢慢往桓宁的秘密基地进发。
“嗯……”桓宁皱紧眉头轻声呼叫,但是那呼叫刚刚溢出口便被一记鞭打止住,胸前更是一疼,春阳邪魅地翘起嘴角蛊惑般地说道:“不许逃……”
“嗯……我不逃……”桓宁微睁开眼,努力张开双腿摆出迎接的姿势,甚至自己抬起腰迎合上去,一点一点吞入那巨大。
春阳一手握住那玩具推送,一手在桓宁身前抚摸亲吻着套弄。渐渐的桓宁因为疼痛而破口的呻吟变成了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毫无疑义的单字发音,那破碎的音节如同常春藤一般纠缠着人的思维,让人无处可逃。春阳松开绑住桓宁的医用绷带把他抱起来,桓宁的手腕因为捆绑而变得青紫,如同烙在皮肤上的手铐一般。那纯白的绷带耷拉在桓宁身上,配合着粉色的鞭痕,青紫的箍痕以及胸前翘挺得鲜艳如血的突起,如同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令人兴奋不已。
“啪”,春阳挥舞着鞭子鞭打上桓宁在黑暗里散发出莹白光芒的背。桓宁有些无措地趴在他面前,隐忍地扭动着雪白的臀,轻声开口:“春阳……快,快要出来了……”
“含住它!”春阳示意他爬到自己面前,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略有些红肿的嘴唇,“来……”
桓宁跪行到他面前,皱着眉夹紧身后巨大的玩具,然后低头轻轻舔上春阳的欲望。春阳低低的呼叫一声,战抖着握住桓宁的肩膀,鼓励着桓宁进一步口中的动作。
舌头轻轻搅动着,感觉到口中欲望之上血液的搏动,桓宁深深一口把他含住,再缓缓退出来,细细地在铃口打着旋,微张的嘴角慢慢滑出晶莹的液体。
春阳“嗯”声轻颤着,迫不及待地抱起桓宁,伸手到他身后抽出那玩具,突然空虚的后穴一张一歙,激动地邀请着。桓宁如同小猫一般“啊”了一声,呜咽着咬上春阳的肩头。
“来,你自己来……”春阳微眯着眼,晃动着那细细的教鞭,“需要我教的话,就得挨鞭子了哦!”
桓宁呜呜地不满着,但是看到那鞭子,却又怯生生地低下了头。他爬到春阳腿间,坐起身子,双手扶住春阳的腿,慢慢坐了下去。
“呃……嗯……啊……”桓宁痛哭出声,泪流满面地包含住了春阳,委屈地哭叫道,“春阳……春阳……”
“宁宁……嗯……”春阳被那紧窒的温热甬道包裹着,想要说什么,但梗在喉咙里的破碎声音像是被那温暖吞噬了一般,只剩下战抖的满足的单字,他握住桓宁同样高昂的欲望,上下抚弄,手中越来越快节奏的套弄表达出他热切的心情。
屋外焰火依旧灿烂,那烟花义无反顾地冲入夜的黑暗,燃烧出美丽的瞬间,眼前只剩下炫目的色彩永亘于心底最温柔的地方。
第三十章
桓宁说,元宵节那一晚其实是他十八岁成年的生日。春阳惊讶到不行,张大嘴巴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桓宁偷笑着亲了他一口,贼兮兮地说要是春阳敢反悔的话他就要去告发他猥亵未成年人。春阳气结,打开抽屉拿出那根细细的教鞭挥舞着,气急败坏地抓过桓宁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用教鞭隔着裤子啪啪地打着他的屁股。桓宁哇哇乱叫着装哭,哭啊哭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胸口起伏不定。春阳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捞起来,只见桓宁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吓得春阳连忙抱起他放在了床上,刚要解开他的衣服帮他顺气,便听见桓宁咯咯地笑起来,生龙活虎地把春阳反扑到床上乱亲一气。
日子很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寒假过去,桓宁等人迎来了新的学期。新学期开始后桓宁发现经纬经常偷偷摸摸地背着他做一些神秘的事情,经过侦探,桓宁发现原来经纬竟然已经和贝妮拍拖上了。为此桓宁和赵品卓狠狠地笑话了他一顿,惹得经纬叫苦不迭。
“圆”的生意还不错,因为经纬和赵品卓两人的表演非常精彩,所以很多同志慕名而来。也因为名声在外,经纬和赵品卓两人假扮情人的事情被穿了帮。事情的起始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俩人都是帅气少年,所以搭讪的人不少,但是因为都是名草有主的人了,所以两人都非常低调。可是,这种低调并没有持续很久。有一天,小赵同学的“那一位”和朋友到酒吧来玩,正好看到小赵同学和经纬勾肩搭背表演亲热地情侣,于是乎“那一位”醋海翻腾的同学抡起酒瓶子就冲经纬过去了。“啪”的一下拍到经纬面前的吧台上,气势汹汹地看着小赵同学,吓得小赵六神无主七魂八魄全都飘飘荡荡不肯归位。最后还是“那一位”同学的朋友过来劝说,说明情况,解释清楚之后才得以把闹剧平息。话说起来,其实“那一位”杨景宇同学真的是满帅满有个性的,而杨同学的朋友,名字叫做祁辉和姚乐熙的这两只也真的是帅到掉渣。连桓宁这样称得上小帅哥的人都像八脚章鱼一样猴到姚乐熙身上,东掐掐西拽拽,几乎流了一地的口水。
“哎呀……”拉住姚乐熙的手臂晃来晃去不断骚扰的桓宁被春阳抓住后衣领拽了下来,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啪啪”地拍了两下屁股:“宁宁,你又不乖了。”春阳环住桓宁的腰邪恶地晃了晃手臂,做了个拿教鞭抽人的动作。桓宁吐了吐舌头朝姚乐熙做了个鬼脸,却不想刚把表情做好便看到姚乐熙身后如同背后灵一般阴森森与他对视的祁辉。桓宁吞了吞口水,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安静的坐在春阳的怀里再不敢放肆了。
“祁辉,你说这俩零号能干嘛?你丫真是小心眼儿!”杨景宇一边与祁辉耳语一边抓住准备开溜的赵品卓,学着春阳的样子对着小赵同学露出比春阳更加邪恶的表情,让小赵同学战战兢兢地坐到了自己身边。
祁辉皱起眉头看看姚乐熙,再对着桓宁研究了半天,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嗯,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啊!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桓宁跳起来蹦到杨景宇面前,大声叫道,“告诉你!我是一号!一号一号一号!”说着还觉得不够生动形象,直接举起右手的食指在杨景宇和祁辉面前晃了晃,然后又跑到姚乐熙面前,抓住他的手调戏道:“乐熙乐熙,我们俩交往吧!你看,我们俩才是金童玉子呢……”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桓宁突然感觉到背后十分压抑的低气压压迫下来,回过头,看见尊敬的编辑施鲁先生一脸阴恻恻的站到他背后,大掌一挥,“啪”的一下按到他肩膀上,把他从姚乐熙身上扒下来扔给春阳:“三生小朋友,你不是说你忙,没空写稿嘛?怎么现在这么闲?”
“我我我……”桓宁结结巴巴地退到春阳身后,吓得冷汗直流。
施鲁看看姚乐熙,低声问他有事没事,姚乐熙摇头轻轻笑了笑,说自己好得很,说阿鲁你别凶人家,别吓坏小孩儿了。
“你你你……你们怎么也认识啊?”桓宁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忘记反驳姚乐熙那一句“别吓坏小孩儿了”。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施鲁压住火气对桓宁威胁到,“稿子再赶不出来看谁还敢带你到酒吧来!”
“切!”桓宁一脸鄙夷,转头对春阳说,“春阳春阳,他吓唬我!我倒不信了,谁还敢拦着我不让我到酒吧来消费!”
“咳……”春阳为难地笑了笑,凑到桓宁耳边耳语几句,然后指了指苏翊。桓宁看了看站在吧台后面一声不吭调酒的苏翊,对方看了看施鲁,对桓宁无奈地耸了耸肩,于是桓宁再次感慨,世界果然是小小小啊……
(这一章看不明白的同学参见《双城故事》以及本文第十八章苏苏和阳阳同学的对话。)
第三十一章
苏翊站在吧台的后面,一边听经纬在台上唱歌,一边跟着曲调轻哼着。他手上动作娴熟,时不时地把调酒壶抛起来,在空中翻飞出一个漂亮的花样,然后从背后伸手接住它。这样的动作惹得枯坐吧台上的人们也不禁跟着起哄,听到来自各个角落的口哨声,苏翊微笑着抛出一个个飞吻,十足像个骄傲的王子。
“挺得意嘛!”桓宁走到他面前,手里还端着他的那杯菊花茶,看起来相当悠闲,完全不顾及别人从他身边路过时看到菊花茶露出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还好。”苏翊对他报以微笑,片刻之后反驳道,“比起某些明目张胆在酒吧喝菊花茶的人来,确实还差一点。”
“嘁!”桓宁嗤之以鼻,环顾四周后坐到了吧台上,神秘兮兮地指着坐在黑暗里的施鲁,他的编辑大人,对苏翊说:“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噢!”
其实桓宁对施鲁这个人非常的好奇,因为听说施鲁曾经是他就读的那所高校的老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辞职做了编辑。虽然也是风生水起,但是桓宁总觉得还是象牙塔里的生活比较适合他。因为他总会给人一种非常懒散不羁的感觉,也就是这种个性,虽然让像桓宁这样年轻气盛的作者非常折服,但是也让他自己碰了很多壁。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6 章
“嗯。”苏翊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他已经了解了。这让桓宁非常的失望,皱了皱鼻子,嘟着嘴唧歪道:“你这个人,明明对人家有意思,怎么一点都不主动啊?”
“孩子,”苏翊失笑,“你该回家洗洗睡了。”
“哎!”桓宁有些气结,拔高了声音,“我怎么觉得你和尹大叔说话一个腔调呢?你们果然是有过一腿啊?”
这下轮到苏翊哑口无言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开口:“你快去找你家大叔吧,我说不过你。你这究竟是在吃我俩以前的醋呢还是在怀疑我现在的私生活?”
“什么以前现在的……”桓宁吐吐舌头,看了看苏翊明显显得有些阴恻恻的表情,然后抛下一句:“哎,我不跟你说了。找我家大叔去了。”说罢,一溜烟的跑掉了。
苏翊看看桓宁因为心情愉快而按耐不住的轻快步伐,那步伐因为心情的原因而雀跃,像小学生似的蹦蹦跳跳的,跑了几步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调整了步子慢了下来,故作深沉地慢慢踱步而去。苏翊笑着摇头,看了看被桓宁遗忘在吧台上的菊花茶杯,对旁边的人开玩笑道:“你说,这孩子老说他自己是一号,但为什么这么喜欢喝菊花茶呢?”
旁边的人噗嗤一下几乎把酒给吐了出来,咳嗽半天笑道:“可能是因为对菊花充满了无限的眷恋之情吧……”
施鲁已经在角落里坐了很久了,他身边的位置都换了两拨人,但是他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斜坐在吧台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杯在眼前晃晃,看看那酒的颜色,再听听冰块碰击酒杯的声响,十足的陶醉。但是苏翊觉得,那表情里的寂寞,多过于陶醉。
苏翊从吧台后面绕过去跟他搭讪,可能是施鲁太过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又或者是酒吧的音乐声太过嘈杂,反正苏翊用平常的语调跟他说话时,施鲁并没有反应过来。
“施老师。”苏翊提高了声音,伸手拍了拍施鲁的肩膀。
“嗯?”施鲁终于把视线从舞台上转回来,看了看苏翊,笑了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叫我老师,我已经不是老师啦!”
“那叫你什么?和严霜一样叫你花花么?”严霜是施鲁的多年的朋友和同学,两个人一起来过酒吧,但因为严霜不是LES,所以来的次数非常的少。不过苏翊一向对有趣的人印象深刻,所以仍旧记住了她。
施鲁耸耸肩:“那还是叫施老师好了。”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苏翊慢悠悠地说。
“有吗?”
“嗯,凭借我非常灵敏的第八感。”苏翊打趣道。其实他能察觉出来,每次当那个叫做姚乐熙的年轻人和祁辉一起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施鲁都会表现得有些失常。这种失常其实并不容易发现,可能只是偶尔的发呆,或者是不经意间的叹气,多喝一杯酒,少说一句话,这样的失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察觉。只是,苏翊在酒吧的黑暗里如鱼得水一般的敏锐,总是能捕捉到那些微的不同。
“我母亲……”施鲁轻声开口道,“今天搬到养老院去了。”
“哦。”苏翊应了一声,表示他有在认真听。
“她到现在仍旧无法接受我是个Gy的事实,多次跟我谈判,但是现实其实无法改变,”施鲁喟叹道。
“的确。”
“苏翊,你说人为什么总是想用自己的想法来改造别人呢?”半晌,施鲁突然问道。
“大概是因为觉得对生活不满吧。因为人人都设想自己是全能的主,能改变世界,但最终世界仍就是它原来的样子。所以他们又试图改变自己,却发现自己其实冥顽不灵。”
“可能。我母亲便是这样的人。”施鲁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尝试去改变,却发现这非常困难,而且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去做哪怕一点的改变,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非常不错,至少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是的。”苏翊点头,但是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你所说的“给别人带来麻烦”,是不是指的姚乐熙?
“所以我跟母亲彻底决裂了。”
“她会慢慢理解的。”
“她虽然是个看起来面慈心善的老太太,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谁都顽固。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在背水一战。若是我坚持不了,觉得对不起她,她便赢了。”
“你和你母亲的关系非常微妙。”苏翊微哂。
“这是一场博弈。”施鲁补充道。
“呵呵……”苏翊失笑,“但愿你能坚持到底。为了你的胜利,我送你一件礼物。”
苏翊回到调酒台,感觉到施鲁疑惑的目光,但并没有理会,而是飞快地开始了调酒的动作。
肯巴利苏打。苏翊将肯巴利倒入装有冰块的杯中,加满冰冷的苏打水。轻轻搅匀后,把柳橙装饰在杯子的边缘。他动作极其潇洒地把酒杯一推,准确地让杯子滑到了施鲁的面前。苏打水在淡红如夕阳的肯巴利中缓慢上升,细细的气泡摇摇晃晃地冒出来,毕剥的气体溢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清爽。施鲁举起杯子轻啜一口,微苦的味道在舌根蔓延着,在最后滑入喉咙的时候转为令人喜悦的甘甜。
“这是什么?”施鲁少得可怜的鸡尾酒知识让他只能呆呆地看着苏翊。
“生活。”苏翊微笑着,故作高深地道。
第三十二章
苏翊第一次主动上台演出,这让酒吧里的人再次沸腾了。酒吧的老主顾们大概知道其实苏翊会弹吉他,并且声音也非常磁性,特别性感,但是并没有听过他唱歌。所以当苏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古旧的木吉他走上台,并且嬉皮笑脸的抛飞吻的时候大家并没有起哄,而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苏翊走上台,跟经纬和赵品卓耳语几句,惹得台上两人也略带着惊讶的表情调整了一下,然后等苏翊坐到麦克风前的吧椅上,调了调琴,用略显沧桑的磁性声音对着台下说:“我今天想要演唱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曲,来自老鹰乐队的《htel clfr》,献给……”他顿了顿,看向施鲁的方向,轻笑道:“献给一位非常让我着迷的人。”(某灰注释:《htel clfr》——加州旅馆)
苏翊穿着黑色衬衣,贴身的裁剪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上身。衬衣胸前的扣子只扣上了最下面的三颗,微敞的领子隐约可见小麦色的皮肤以及健美的胸肌。他把右腿轻轻搭在吧椅的环形横杠上,低垂着脑袋表情悠闲地拨弄着琴弦。他剪着寸头,因为发质较硬所以十分顽固地一根一根立着,显现出宽阔的额头。灯光模糊了他的面容,但是仍旧可以感觉到他脸上柔和的轮廓,仔细去看,会发现他是一个相当耐看的人,剑眉,细长的眼,始终微翘的薄唇,给人一种睿智,却又亲切的感觉。
手指灵活拨弦,木吉他传出轻灵的音乐,婉转曲折的吉他声,配合着苏翊比调酒时更加轻快的动作,出神入化般地演奏出优美动人的旋律,两分多钟的吉他前奏,让酒吧里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当桓宁拉着春阳进来时,苏翊正好开口演唱:
& hgherg lght我看到微弱的灯光
grew hevy,sght grew 我的头越来越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t stpthe ght我不得不停下来过夜
& the rwy他站在门口那儿招呼我(原唱为she/她,苏苏修改为“他”,下同)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7 章
&hebell我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
A I sy我想我听到他们在说
&;B>/<B>he lf<B>/<B>he br欢迎来到“圆”酒吧(原句为welc<B>/<B>he Htel Clfr欢迎来到加州旅馆,苏苏修改了)
“啊!苏桑好帅!”桓宁在台下抓住春阳的胳膊使劲地甩,以表达他的景仰之情,一边甩一边大声地叫唤:“苏桑,好帅啊!”
春阳非常无奈地看着桓宁,捉住他不断摇晃的手把他一把带到怀里,用胳膊箍住他的脖子像是提小鸡一样把他拖到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小声教育道:“人家正在表白呢,你瞎起什么哄!”
“啊?表白?用这首歌?”桓宁瞪大眼瞅着春阳,不知所以地问,“这首歌这么诡异,好像是描写吸食大麻的感觉哦!”(某灰注释:这首歌歌词所表达的意思非常有争议,感兴趣的大人可以去网上找找,灰在此不做赘述。)
“你……”春阳直翻白眼,“我到底应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是傻子?你说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你不是自称是作家么?爱情像不像戒不掉的毒瘾?!”
“春阳……”桓宁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忽闪着大眼睛看他,“春阳你非常具有做诗人的气质哦!这么高深的话都说出来了,考不考虑出书啊?”
春阳恶狠狠地看着桓宁赖皮一般的表情,简直不知道应该拿他如何是好,一把搂住他,把他狠狠地按在胸前,在人群爆发的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俯身擒住桓宁的唇,以堵住桓宁准备跟着起哄的嘴巴。
“唔唔……”桓宁一边拍打春阳的肩背一边低声求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霸道的吻桓宁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开始轻轻地推春阳,但春阳并不理会,仍旧堵住他的嘴忘情而又用力地亲吻,让他几乎招架不住。好半天,春阳终于放开了他,舔舔嘴唇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趴到窗前大口大口地呼吸。
“看你还敢不敢一惊一乍的!”春阳得意地道。
手指翻飞,动作华丽而又优美无比地做了一个收势,音乐嘎然而止。底下的人们已经几近疯狂,苏翊微笑着再次赠送飞吻,看了看在角落里已经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桓宁和春阳,笑得异常温柔。他慢慢踱步到施鲁面前,完全忽视了周围仍旧热情高涨呼叫他再来一曲的叫嚣声。
“味道怎么样?”苏翊斜倚在吧台后的桌边,看了看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杯,满脸笑意地问。
“微苦,后甘。如你所说,果真是生活的味道。”
“那这歌曲呢?”
“苏,”施鲁放下酒杯定定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具有神秘的气质。”
“谢谢夸奖。”苏翊翘起嘴角,“很多人都那么说。但是……我想我更希望在你面前表现出最普通最正常的一面。”
“是么?”
“是的。就像你品的这酒,就像你说的生活。或许你心里面还有气泡,那气泡时不时会冒出来挑逗一下人的神经,但是,时间弥散,一切都是可以替代的。气泡只是这酒的点缀,真正让人觉得甘甜爽口的,永远是醇香的酒精。”苏翊慢慢道,“也好比你母亲,她心里或许会觉得你的选择是一根刺,刺得你们母子俩都觉得难过,但是到头来仔细瞧,那不是刺,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气泡。”
“苏,你很有诗人气质。”施鲁评价道。放在吧台上的手指上下敲动着,手指修长,指节明显,酒杯里翡翠般醉人的红色液体在酒吧闪烁的灯光里恍惚得如同一道伤口。苏翊抬起手,轻轻放在那手上,施鲁抬头看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宁静的笑意来。忽而叹口气,慢慢开口道:“气泡真的会破裂然后消失么?”
“会的。如果它还顽强的不肯消失,我可以在杯子里倒入开水,让它迅速消散。”
“你真是个神奇的人。”
“谢谢夸奖。”
第三十三章
元宵节一过,气温逐渐上升,太阳仿佛是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般,散发出无穷的光和热,花草树木开始争先恐后地发芽。学校开课了,冷清的校园恢复了生机。四月份,桓宁再次出书,《雏菊》的销量也好到不行。可光是这么折腾还不够,桓宁还突发奇想地想要搞什么动漫展。但是对这个提议春阳并不太支持,因为春天到了各种花粉带来的过敏源让桓宁很是病了一场,之后也是感冒咳嗽不断,于是出于健康方面的考虑春阳还是对此颇有微词的。再加上桓宁那什么事情都想凑一脚什么事情都想管的性格,春阳更是在桓宁搞好策划书后再没给他好脸色看。但是没几天那股气儿也消下去了——看着编辑部多出来的办公室以及桓宁手头大量的资料文案,春阳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板上钉钉了。桓宁虽然在他面前乖巧,但是那股子执拗却一点也没变,特别是在正经事上,认定了就非得做到不可。
桓宁听说姚乐熙是做时装设计的,还开有一家服装店,于是为了动漫展的服装一筹莫展的他兴冲冲地跑去观摩学习,但是到了那家名叫“双城”的店里却被打击了。原来那是一家高档到有些令人望而却步的店铺,若是动漫展的服装选择这家店里的,那桓宁非得破产不可。犹豫不定之间姚乐熙突然告诉他,说他和祁辉资助的特殊教育学校有两个班的学生学的裁缝,若是桓宁有需要随时可以找他,这样既可以让桓宁低价买到各种特殊要求的服装,还可以让特教学校的孩子们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乎,桓宁又高兴得趁着春阳不在叫嚷着要姚乐熙跟他交往,为此差一点被祁辉扫地出门。
服装的问题确定下拉来了,然后就是动漫展的开幕式。因为桓宁特别迷一部叫做《X战记》的动画片,所以特意选了这部动画的主题曲来作为动漫展的压轴曲目,因为这首歌有两种风格的曲调,所以桓宁希望能找到两个人来演唱。冥思苦想间,桓宁想到了经纬和贝妮。
还没来得及说通两人,桓宁便因为合约的事情飞往C城与赞助商会面。这个事情来得突然,所以桓宁也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只是在机场匆匆忙忙给春阳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行程,春阳刚想告诉他一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结果感情还没酝酿出来那边桓宁就急急地要挂电话,说是马上要过安检了要关掉手机,等到了C城再跟春阳联系。春阳无奈,只好望着嘟嘟响的电话发呆。
“真是把人气死了!”安然给春阳打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她也在抱怨桓宁如同飞人一般忙碌的生活,“你说吧,这孩子一天到晚学不好好上,就会瞎折腾。上课睡觉不听讲,考试也总是低空飞过,为了这个已经不止一个老师来告状啦!他都快成请家长专业户啦!”
“呵呵……你这个当姐姐的,确实很辛苦啊!”春阳笑了笑,但是内心其实跟安然一样郁闷,甚至觉得自己比安然还要悲惨,因为毕竟安然是桓宁到达C城后第一个打电话联系的人,还详细告诉了姐姐自己的行程安排。
“还好啦!不过,宁宁现在也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他之前就跃跃欲试地等着十八岁干点什么事情呢,这下好了,继承了母亲百分之四十的遗产,家族产业的股份也得了好多,哎,我们宁宁现在也是财大气粗了啊!”安然叹息着摇头,“真怕他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你看你说的,好像宁宁还是小孩儿似的,哪有这么好骗的?”春阳听出安然似乎有话外音,所以笑得有些不自然。
“哎,其实宁宁你看他挺聪明狡拮的吧,其实特别单纯,还爱认死理儿,什么事情只要认定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他这性子,真的是让人很担心的。”安然摇头。
“你啊!就别太担心这么多了!”春阳笑着安慰她,“还是想一想自己的事情吧!你看你和鞠庆,开了春就是十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嘿嘿……”安然傻笑道,“已经正式进入日程安排了!”
三天后,桓宁从C城坐飞机回来,出发之前给春阳发了短信,说希望他能来接机。短信里桓宁大倒苦水,说他快要累死啦。春阳皱眉苦笑着看着桓宁短信里接连不断的:(的表情符号,想象着他嘟着嘴向自己诉苦的样子,几天来因为桓宁到达C市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而醋意翻腾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甜蜜。
眼看着该出门了,春阳脱掉医生的白大褂给科室主任请了假,兴冲冲地准备往外走,但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电话,说来了急诊病人。
春阳无奈,本想给桓宁打电话,但拨过去却是关机状态,心想他现在正在飞机上,于是写了短信发送过去,告诉他可能去不了,若是桓宁下了飞机便自己回去。
两个小时之后,病人转危为安,春阳累得不行,换了衣服出门坐车回家,到家开门一看,桓宁正气呼呼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却像落汤鸡一样。
“怎么啦?”春阳皱眉,急冲冲从浴室拿了浴巾给桓宁擦头发,又让他把衣服脱了,给他抱了被子过来把他裹到被子里。
“机场那边下雨了。”桓宁嘟着嘴冷冷地道。
“你没等雨下完再出来?看你全身湿成什么样子啦!若是感冒了怎么办?”
“哼!病死了最好!你都只想着你的病人,都没想想我!”桓宁指了指放在客厅角落里的行李箱,“我从C市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拿都拿不了,叫你来你都不来,我在机场外面等出租等了好久!”
“你这傻瓜!我去不了你怎么不叫你姐或你哥啊?”春阳气结。
“我……我想一下飞机就看到你……”桓宁眼睛红红的,抓住春阳的衣袖低声说,“我想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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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8 章
第三十四章
卧室里有低低的呻吟声,灯光昏暗,阳台的落地窗前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巨大而厚重的落地窗帘半掩着,从窗帘的缝隙间能看到对面窗台的一角。那一角窗台是安然家的明亮的客厅,安然带着耳机一边摇头晃脑地哼歌,一边站在跑步机上做运动。
窗帘的里面,是春阳家的卧室一角,那半掩的窗前有一张椅子,桓宁被全身束缚着坐在椅子上。他的手用领带绑了起来,藏青色的领带缠在光洁细瘦的手臂上,在灯光下有着丝滑的视觉冲击。那一双手上的藏青领带与后面另一条明黄艳丽的领带打结,从椅子下面绑住了桓宁雪白的的双足,而他的眼睛也用一条红色的领带绑住,一张雪白的小脸因为这红色领带的束缚显得越发苍白脆弱,让人心生破坏之感,恨不得让他破碎。
桓宁现在的姿势非常的奇特,他的手往后搭着,足蜷到椅下,只坐到了椅子的最边缘,险险地靠住那一点点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从椅子上滑下来。
“宁宁……你刚才不乖……乱使性子。”春阳凑到桓宁耳边向他耳朵里吹气,用那细细的鞭子在他胸前来回晃动着。那瘦弱的身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让人迷醉。
“对不起……春阳……”桓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显得迫不及待。
“我要惩罚你。以后,不许再说要病死好了这样的话,听到了吗?”春阳抚摸上他冰冷的耳垂,轻咬着他胸前的茱萸。
“呃……嗯……春阳……我再不敢了……”桓宁轻轻地战抖着,在这半掩的窗前,能听得到对面的窗前姐姐偶尔哼歌的声音,但却无法看到姐姐的举动,让他显得兴奋无比,但又害怕被发现,矛盾得让人想要尖叫。
“所以,我要惩罚你……”春阳一路向下,在桓宁的腰间反复勾勒着,滑上一道一道冰凉的印记。
“嗯……”桓宁的呻吟声破口而出,咏叹调一般分成了三个章节,婉转的声音向上拔高,然后迂回下落,滴入深潭一般响着回音,他抬高身子努力保持住姿势,免得自己因为过分激动出溜到地上。
春阳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两端带着丝带的红色小球,小球上系着一个小铃铛,他把那小球放到桓宁眼前,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引得桓宁被蒙住的双眼跟着那小球兴奋而好奇地来回转动。
“张嘴。”他低头俯视桓宁,命令道。
桓宁略有些迷惘,但仍旧乖乖张开了嘴,迎接上来的是春阳忘情的深吻,嘴唇分开时,银色的晶亮液体藕断丝连着牵扯出来。桓宁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意犹未尽地看向春阳的方向。春阳翘起嘴角,让桓宁把那个红色小球含在嘴里,然后把丝带绕到桓宁脑后,再缠回来,把铃铛捆在正中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春阳拿着教鞭双手环抱胸前,兴致满满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唔……”桓宁轻轻咬住那个小球,发现自己的嘴无法完全闭合,轻轻一动,那小铃铛就叮当作响。
“宁宁……”春阳抱住桓宁,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亲吻了一遍,他把头埋在桓宁的双腿间,握住了桓宁的脆弱,然后又从那个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金属的环形物,那个小巧的金属圆环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冰凉的光,春阳握住它,把它套在了桓宁的欲望根部,轻轻地抚摸套弄,惹得桓宁颤抖不止。
“呃……”桓宁的腿不由自己地抖动着,他想要低头去看春阳,但是这别扭的被束缚住的姿势让头部的运动变得困难万分。这种想要动想要看的欲望让他的心纠结到一处,如同被拧成麻花的湿衣服,又如同爬到身上的小虫,轻轻滑过,想去抓去挠,却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沮丧无措。
桓宁感觉到双腿间的欲望被一阵冰冷包围,那冰冷中有些许刺痛但又十分光滑的物体,贴到欲望之上会化出些许水珠,大概是冰块,他发挥他最大的想象力,竭力地想象着。还在意犹未尽间,那冰爽变成了温暖,温暖在慢慢的释放,慢慢由温暖变成热烈,再由热烈变成滚烫,在那烧灼的感觉初现的一霎那,又变化成了清凉。这一连串的感官刺激让他“呃”的一声细细呻吟出声,那声音如同飞烟一般一路向上,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浑身不由自主地欢快的战抖。
嘴巴很累,那小球抵住舌头,伸无法伸,缩又缩不得,无法紧闭的嘴角有液体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夜风一吹,凉凉的,如同泪痕。
腿脚以及手臂也很累,不能动,却又必须保持住同样的姿势,在情不自禁地战抖之后身体弓成一个奇特的角度和造型,全身所有的肌肉都在叫嚣着。
身体的欲望同样备受折磨,想要最最欢愉的至高点,但是被束缚住的根部让他欲罢不能,每一次,每一次冰与火的双重刺激让他觉得差那么一点,还差,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如同彼岸的繁华,荼糜的芬芳,看不见,求不到,抓不住。
“唔唔……”桓宁开始不满地细声尖叫,不安地扭动着,心里头好像长满了杂草,装了好多好多的小动物,在心尖上跳跃着,轻轻啮食着那草尖儿,时不时地蹭一蹭,让心扑腾扑腾欢快地跳着,仿佛再不解脱就要抗议一般从胸腔里蹦出来。
“宁宁,想不想要?”春阳用教鞭滑过桓宁因为激动而变得粉红灼热的身体,惹得桓宁再次轻颤不止,桓宁发疯般地细声叫着,拼命点头。终于,春阳解开了束缚桓宁的领带,解开了嘴上的蝴蝶结,他把他抱起来,让他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而自己的手则有力地握住他的腰,让他抬起身子。因为解开束缚桓宁显得很激动,但又毫无力气,他的头朝后仰过去,身体几乎仰成了对角。春阳捞住他的腰,缓慢而又坚决地,用自己的温热包容住桓宁的坚挺,一上一下,人间天堂。
“呃嗯……”桓宁浑身痉挛般地颤抖起来,双腿不受控制一般奇怪地抖动着,他抬起身子,深深地进入,在那至高点,长久地停留,长久地感叹,长久地欢呼。他秉住呼吸,生怕呼吸的响动会让那至高点飘离一般虔诚而热烈,一颗心被揪住,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呻吟声破碎地向上爬升,从喉咙里出来时,又化成一阵阵战抖。
最终,他虚脱地靠在了春阳的肩膀,双手与双脚残废一般无力地挂在春阳身上,仍旧长久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如同抽风的病人。眼前似乎仍旧是漂浮着白云的天堂,他的嘴仍旧无法闭拢,银液滴落下来都毫无知觉。春阳笑着抱起他的头,让他看向自己,但是被抱住的脑袋似乎是脱离了身体的另一个存在,仍旧漂浮在空中追寻快乐方向的迷醉眼神好半天才聚拢到春阳的脸上,还没等春阳发号施令,桓宁便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春阳手忙脚乱地把桓宁抱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喝了点糖水桓宁便缓过来了,呜呜地叫着委屈地说春阳欺负他,春阳哭笑不得,抱住他哄了好一阵才让他平静下来。折腾了这么久于是两个人就那么拥抱着一觉睡到了天亮。
大清早,春阳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给桓宁熬了药膳粥,又去楼下买了早点上来。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遇上了安然,两个人一边等电梯一边闲聊,末了在电梯里安然突然问春阳昨天桓宁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春阳愣住,心里面居然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但面上却笑得依然温柔:“怎么这么问?”
“噢,昨天晚上我在楼下,院子里的大爷大妈们说见到他拖着行李箱回来了,我就问一下。”
“嗯,昨天晚上他的确回来了,不过好像有点感冒,我怕他会发烧就让他先住到我那方便照顾他,不过可能因为太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春阳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春阳……”安然开口,犹豫了半天,“你和宁宁……”
“到了。”春阳打断安然的话,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电梯门。
开门,桓宁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春阳把买的东西放下,把粥盛上,才过去叫桓宁起床。喊了半天桓宁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春阳无奈,揭开被子啪啪几下打在他的屁股上,这才让他连声叫唤着坐了起来。
“咦?”春阳抓住他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撩起他的头发看他的脖子,眉头皱了起来,“手腕上怎么都青了?我昨天晚上绑得不紧啊!”
“还说!”桓宁气呼呼地道,“昨天晚上你太过分啦!那么折腾人家!我……我觉得有些受不了了,所以……所以挣扎了几下……估计就被勒成这样子了……”
“受不了了?”春阳弯起嘴角,“受不了了那咱以后就不玩了啊。你昨天都晕过去了,果真是太勉强。咱们以后禁欲好了。而且你说万一你身上的这些痕迹被你姐或者你哥看到了,那他们还不得把我给杀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啦!”桓宁嘟起嘴,不满地道,“打死我也不说!看他们能怎么着!”
“可是他们肯定觉得我是个坏人,会把我们分开的,宁宁。”春阳的声音突然有些伤感。
“不会的,春阳,我不会离开你的!”桓宁发誓道,“即使和家里闹翻了,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
“宁宁,别说傻话。”春阳笑道,“你不像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身边也只有姐姐和哥哥,我怎么舍得让你像我这样孓然一身呢?”
“怎么会呢?”桓宁立刻跳起来,“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就挺好,真的!特别是那个啥的时候……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啊?”春阳帮他穿好衣服,捋顺他的头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伺候少爷的老妈子似的。
“其实……嗯……挺那个……”桓宁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个什么啊?”春阳牵着他来到餐桌前,把药膳粥放在他面前,正色道,“宁宁,你身体不好,咱们以后禁欲吧,也别玩那些花样了。昨天你的样子真的把我吓坏了。”
“我……我那是因为……那个……太……太那个了,挺那个啥的……”
“哪个啊?”春阳哭笑不得。
“反正就是那个!那个!很那个!”桓宁红着脸叫唤着,看到春阳不明所以的表情之后凑了过来,在春阳耳边飞快地小小声地说:“那个……就是很开心,很爽的意思……”
春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桓宁的脑袋笑道:“我的老天爷,我怎么捡到你这么个活宝了?”
吃完饭春阳因为要赶回医院值班,便把桓宁赶到了他姐姐家。今天是休息日,安然也没什么事,再加上桓宁最近比较忙也没顾上到姐姐家看一看,所以桓宁便决定在姐姐那里陪她说说话,和未来姐夫一起吃个午饭。
到了中午快十一点鞠庆便来了,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很多都是给桓宁买的,说是他和经纬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晚上饿了都没得东西吃,于是给他们买了方便食品和速冻饺子速冻包子。
鞠庆帮着桓宁把东西拿回家放到了冰箱里,然后下来给姐弟俩做饭。安然的手艺虽也不错,但是这殷勤的未婚夫却也舍不得让她干活,于是姐弟俩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客厅里闲聊。聊着聊着两个人便开始开玩笑咯吱对方,这样疯玩着就没了轻重,安然按住桓宁几乎坐到了他身上,伸手开始挠他的痒痒肉,闹啊闹的,抓扯间安然掀开了桓宁的衣服,这一下可好,桓宁身上的痕迹被安然发现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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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29 章
“这,这,还有这儿,是什么?”安然捉住试图躲藏的桓宁,指着他脖子上、手腕上,还有脚踝上的勒痕以及胸前背上的鞭痕正色道。
“没……没什么……”桓宁低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惴惴地回答。
“我就觉得有古怪,天气都这么热了你怎么还穿高领长袖的衣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安然脸冷了下来,淡淡地道,“说吧,到底是什么。”
“真的没什么,姐。”桓宁勉强笑笑,“我,我摔的。”
“摔的?”安然冷笑,“你摔的有水平啊,脖子着地摔成一圈青紫?胸前背上摔成一道一道的?!”
“我想起来了……我……我,我编辑部还有事。我……我去去就来。”桓宁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就打算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安然开口了:“你昨天晚上住在尹春阳那里了?”
“没有。”桓宁立刻回答。但马上又换来了安然的冷笑:“回答得倒是快,你难道不知道撒谎的人总是喜欢抢白么?”
“我……真……真的……没撒谎……”桓宁咬咬牙,面部红心不跳地说,“姐,那个……我编辑部真有事,午饭就不吃了,我……我走了哈!”
说完,桓宁便一溜烟跑出了姐姐的家门,完全不理会安然在后面的喝叫。
桓宁一路小跑着跑回了自己楼上的房间,关上门蹲在门后的地上,像是害怕姐姐会突然开门进来一般抵住了门。桓宁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心里面一次次设想姐姐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是不是会觉得他和春阳变态得很?会不会觉得他们太龌龊?会不会跟大哥说?会不会要把他和春阳分开,就像当初把他和月分开一样?他开始想象姐姐和大哥看着自己时露出的鄙夷唾弃的神色,开始想象春阳因为和自己分手而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又莫名慌了几分。
第三十六章
就这样,接下来好多天桓宁都借口动漫展的事情繁忙,拒绝和姐姐见面,打电话也不接。安然知道他倔强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索性不再追问,只是旁敲侧击地告诉了振辉。振辉想找春阳谈谈,却不料春阳最近也忙得昏天暗地,所以这事情就拖了下来,不了了之。
劳动节,桓宁放了假,春阳也意外地得到了一周的调休,两个人商量着找个地方好好玩玩。
“嗯,最好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春阳斜躺在床上,抚摸着枕在他肚子上的桓宁的脑袋呵欠连天的说,“最近忙坏了,如果还到人山人海的什么旅游胜地去,那还不如杀了我。”
“唉,那我们去郊游好啦!多叫点人热热闹闹的,还能烤烧烤,打打牌,多好啊!”桓宁建议到。
“小样儿,你的气管能受得了油烟?估计还没烤呢,你就该挂了,干脆把你烤了得了。”春阳拍拍他的脑袋笑道。
“我躲在旁边好啦!你烤好就给我吃,我光吃不烤,嘿嘿……”桓宁流着口水道。
“你说的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是到哪儿找地方去啊?若是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还不如咱就在楼顶花园上支个架子自己烤得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噢!”桓宁神秘兮兮地道,“有个地方山清水秀,有一栋两层小楼,旁边呢,还有小河。很不错噢!”
“是吗?在哪儿啊?”春阳略有些兴奋地道。
桓宁说的地方,其实是他母亲生前买下的别墅,离市区不到五十公里,因为买得早又很少有人住,所以房子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因为依山傍水,风景倒是非常漂亮。听桓宁这么一说,春阳马上决定了五一三天假就到小别墅去过,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就两人去住的话就太冷清了,索性叫上了经纬和贝妮,还觉得人少,又叫了苏翊和施鲁。桓宁跑到姚乐熙的服装店去问他和祁辉要不要一起去,却不料遭遇了祁辉的扑克脸。祁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桓宁,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地道:“小孩一边儿玩去。我和我家宝宝已经有安排了。”于是桓宁又刨根问底地问他们打算到哪去度假,祁辉想了想,开口却变成了:“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桓宁气结,气急败坏地跑去找赵品卓和杨景宇,却被告知两人早就订了去外地旅游的机票。无奈,最后决定一起度假的只有桓宁和春阳、经纬和贝妮、苏翊和施鲁三队人马。
出发前一天,桓宁惴惴地找到哥哥,央求哥哥借一辆三排座的越野车给他,并把详细的出行安排给哥哥报备了。上次他一声不吭跑到C市去而忘记告诉哥哥,谁知道第二天便被C市分公司的经理找上门来,愁眉苦脸地央求他赶紧给他哥哥打电话,说是为了找他振辉几乎出动了分公司所有的人,看着汗流浃背的谢顶老头苦笑不已的表情桓宁很是无奈,被逼着给振辉打了电话,虽然谈话过程并不太愉快,但是他仍旧领教到了哥哥的变态手段。
振辉看着桓宁几近央求的表情,也不打算为难他。毕竟月去世之后桓宁好不容易恢复了以前活泼的样子,因此几乎是马上就把车钥匙给了他,嘱咐了他一定注意安全,把药带上,注意别感冒了之类的话。桓宁心不在焉地听着,等振辉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跑了。
第二天,六人便坐到一辆极其拉风的悍马车上向着目的地进发了。
因为修路,车子绕道行驶在乡村的机耕道上,一路颠簸,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到了之后桓宁和贝妮结伴着蹲到路边狂吐不止。吐完后桓宁的脸白得不象话,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春阳心疼他,连忙把他抱起来送到楼上的房间去休息。看着春阳抱桓宁上去,经纬回头询问地看了看贝妮,结果贝妮瞪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说:“少来这一套,赶紧把车后面的东西提出来!”经纬委屈地低下了头,垂头丧气地当起了搬运工。
“不是说没人住了吗?怎么这么干净?”春阳到卫生间给桓宁透了一张毛巾拧干了给他擦脸,原以为这别墅会因为久无人住,到了之后还需要打扫一下才行,却不料进来一看竟然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地步。
“我大哥每周都请人来打扫的,”桓宁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哥哥和妈妈感情很深,听姐姐说妈以前特别喜欢这儿,进行创作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所以哥哥直到现在还经常到这里来小住。”
“哦。”春阳点头,仔仔细细地给桓宁擦了脸,又从包里拿了药给他吃,吩咐他睡一会儿。刚要起身,却被桓宁抓住了袖子。
“怎么啦?”
“陪我说说话。”桓宁央求道。
“好吧。”春阳索性拖了鞋子爬到床上,靠在床头抱住桓宁,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他小时候的关于哥哥、姐姐和父母的事情。
“春阳,你还没怎么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呢。”桓宁突然问道。
春阳愣了愣,笑道:“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提这个做什么?”
“春阳你特别喜欢你妹妹吧?”桓宁躺在他腿上,抬起眼睛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好象做哥哥的都特别疼弟妹,是不是啊?”
“是啊,我们家当时挺穷的,基本上都没有零食吃。每次妈妈买肉回来都会把肥肉单独切了熬油,剩下的油渣拌上白糖给我们吃。一一特别爱吃那东西。”
“啊?”桓宁皱眉,“不是说那东西吃了不好么?”
“我也是学医之后才知道的。可惜,没有机会告诉一一了。”春阳叹息道,“若是一一还在,比你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宁宁,相比之下你真的很幸福了。”
“嗯!”桓宁认真地点点头,“我现在也知道了,其实我真的很幸福。有春阳你,有哥哥姐姐,还有那么多朋友,真的应该满足了。”
“还有……”桓宁想了想,再开口,“春阳,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能爱我。”桓宁红着脸小声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春阳呆住,看看桓宁红扑扑的脸,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口。然后抱住他就这样继续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聊啊聊的,桓宁很快便精神不济,渐渐东倒西歪的,不一会儿便呼呼地睡着了。春阳靠在床头,撩起一缕桓宁的头发把玩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他腿上像小猫一样睡着的桓宁,突然间叹了口气。
这样悠闲的日子,还有多久?
第三十七章
接近傍晚,经纬他们搭起了烧烤架子把东西全准备好了开始烧烤大业。几个人围着架子讨论如何才能让木炭烧起来,折腾了半天,还是苏翊挺身而出,东敲敲西搞搞,把木炭烧着了。
木炭一红,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把鸡翅膀、火腿肠、土豆片、肉串乱七八糟地往烧烤架子上放,因为经验不足很快第一批黑漆漆的不明物体出现了,大家一致推选经纬试菜,经纬瞪了那一堆东西思想斗争了半晌,蹭地站起来,说了句“我去叫桓宁起床!”便跑了。
等到桓宁穿好衣服出来,较为成功的第二批食物新鲜出炉了。因为桓宁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所以第二批烧烤除了盐和味精之外并没有放其他调料。贝妮兴高采烈地举着一串土豆片递给他,亲热地说:“桓宁哥,尝尝这个,看好吃不?”桓宁对经纬吐了吐舌头,接过土豆片咬了一口,立刻大喊大叫着:“贝妮!这是土豆片吗?你确认你没把盐全撒在这上面?!”
几个人在厨艺上都是白痴,还好春阳会做一手好菜,所以这种手艺运用在烧烤上也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很快油亮可口的食物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大家一哄而上,几下便抢了个精光。
吃完饭几个人最开始是打扑克,但是打着打着又觉得没意思,便各自散了。深蓝的夜空很美,明亮的星星像是捉迷藏的孩子一般一明一暗的在空中忽闪着光芒。风吹起来,撩动了院子周围的树,发出哗哗的声响。施鲁和苏翊说要去散步,桓宁和经纬故意嘻嘻哈哈地相视一笑,还没开口,便各自被春阳和贝妮的眼刀截住了下面的话。贝妮咚咚咚跑上楼去,经纬红了脸,看了看桓宁和春阳一地上了楼,于是楼下的客厅里只剩下桓宁春阳两个人。
春阳搂了桓宁,两个人坐到落地窗前看星星。桓宁开口道:“还是楼顶看星星好,躺到躺椅上,天上的星星全都收入眼底,就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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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0 章
“天台不是被他们占了么?”春阳捋了捋桓宁被夜风吹乱的头发,露出他小巧的耳朵来,小耳垂在月光下近距离的看,上面细细的茸毛历历在目,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惹得怀里的人不安的扭动起来。桓宁回过头看他,一双眼睛正对着春阳的鼻子,睫毛在鼻子上扑闪着,痒痒的。
“你说他们在干什么呀?”桓宁抓住春阳轻抚他眼睛的手指,好奇地问。
“不知道。”
“我们看看去吧!”桓宁有些激动地握紧他的手指,呼出来的气息喷到春阳的脸上,热热的,还带有淡淡的薄荷的香气。
“宁宁,你怎么成偷窥狂了?”春阳笑道,把他抱紧些,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啊不啊,我不是偷窥狂!我只是好奇嘛!”桓宁在他怀里扭动着,腿乱蹬着,连脚趾头都不肯老实,也跟着扭来扭去的。春阳无奈,放开他让他站起来。只见桓宁像一头准备捕猎的小豹子似的猫起腰,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抬高脚,轻轻放,时不时还回过头来捂着嘴对着春阳偷偷笑,走了好半天才消失在了楼梯之上。
春阳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半晌,回头看向窗外,树影重重,在夜风里树的影子印在地上,轻轻摇晃着,不远处的小河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淙淙的流水声音清脆,如同在琴弦上舞动的精灵。
春阳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那烟头的光亮忽明忽暗,带着赍志而殁的错觉,如同困兽。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惊觉:这已经是这几天来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春阳……”桓宁慢吞吞地从楼梯上悄悄溜下来,声音细细软软的。春阳抬头看他,目光温和:“偷看到什么啦?”
“什么都没看到……”桓宁红着脸,其实刚才在楼上,他趴在墙上听壁角,偶尔听到天台上贝妮的声音叫着“讨厌”,然后是经纬的表白,再然后是如同鱼在水里吐泡泡的啵啵的声音,于是他便红着脸想到了自己和春阳做的事情,赶紧下了楼。
桓宁闻到烟味,掩嘴轻轻咳嗽了几声之后道:“你一个人在这看什么呀?”
“看那条小河。”春阳指了指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道。
“嗯,这条河据说是人工河,听姐姐说那是很久以前为了灌溉而修造的。河的上游有一个大湖,是山上的泉水汇集成的。”桓宁道,“山上的泉水很凉,还有甜味呢!周围好多老头老太没事干就跑到山上拿大号的矿泉水瓶子接山泉,据说拿回家煮饭泡茶味道很好。”
“是么?那明天咱们也到山上去看看吧!”春阳饶有兴致地说。
“我们去看看那个大湖吧!”桓宁突然道,显得跃跃欲试。
“时间太晚了,明天吧!”
“不远!走吧走吧!”桓宁开始耍赖,兴奋得像个孩子。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树木掩映下的湖泊让春阳眼前豁然开朗。湖上有还未开放的荷花,绿油油的荷叶在迎风轻摆,明镜似的湖面上偶尔有风吹过,像闪电一般哗哗地荡开一圈一圈涟漪,宛然凝碧的波光。月光倾泻在湖面上,水中雾气渺渺,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湖岸上树木的阴影投射到湖中,影影绰绰,缥缈如同梦境。连天上的星星也来凑热闹,把点点星光洒在湖水当中,和着潋滟的波光一起如同轻快的钢琴节奏。月亮偷偷探出头,对着水中的明镜悄悄梳妆,又一阵风吹来,轻绸般的湖水荡漾着,拨动人的心弦。
“春阳……”桓宁从背后环住春阳,让他从感慨中回过神来。桓宁身高比春阳要矮上将近一个头,那小脑袋在春阳的背上擂过来擂过去,手指也不安分地在春阳的肚子上来回轻点。春阳感觉有一种温暖得让人流泪的热切从那被轻点的地方缓缓上升,让人无法抑制的情绪几乎将他击溃。他回过身,紧紧拥抱了桓宁,用手抬起他的头,让那一双迷蒙的眼对上自己,轻轻印上一个个的吻。
湖上不知是谁家的小船,在跳动的波光中轻轻晃动着。桓宁拉着春阳的手,把他带到船前,桓宁的眼睛亮亮的:“我们划船好不好?”
“划船?”春阳露出狡诘的笑意,故意问了一句,满意地看到了桓宁微红的脸。
两个人爬上了船,鼓捣了半天那小船终于颤颤巍巍地向湖面进发了。桓宁显得很兴奋,他瞪大眼睛四下张望:“春阳,你确定你到时候能把船划回去?”
春阳不理他,专心致志地操作着看似轻便实为笨重的船桨。那薄薄的两片船桨吃水之后变得比想象中难以控制,所以他只有投入专心才能控制住船的方向。
“我帮你好不好?”船走到一半桓宁突然道,然后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向春阳走过来。因为这摇晃,船在水中颠簸开来,为了防止桓宁落到水里春阳赶紧把桨放到船上,抓住桓宁的手臂,因此,船的方向渐渐不受控制。
“你干什么呢?”春阳抱住趴在自己身上的桓宁,刚才桓宁差一点就掉到水里了,惊得春阳一身冷汗。
“我……我想帮你……”桓宁吞吞吐吐,一张脸因为刚才的意外已经变得青白。
“你是越帮越忙。”春阳叹息着,轻轻拍打了他的屁股以示训诫。手伸到他的腋下想把他托起来,却不料桓宁依旧顽固地趴着,手上也不安分地到处乱摸。
“干嘛?”春阳拉住他伸到衣服底下的手,对上那一对顽皮的眼睛。
“不干嘛,就想……就想……”
“想什么?”
“想干点坏事儿!”
第三十八章
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湖水轻轻荡漾的声音如同歌女缥缈的歌声,船上的两个人影热烈地纠缠着,偶尔传出动情的呻吟。
春阳解下自己的领带,把桓宁的手臂和船桨捆绑在一起,他面带微笑地说:“宁宁,刚才你又不乖了,所以为了惩罚你,你的手要吃点苦噢!”
“嗯……”桓宁的声音细细尖尖的,如同猫叫,急切而又热烈。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亲吻着春阳,把手臂放到脑后,任由春阳摆弄。等那船桨真的捆绑到了手上,他才感觉到那重量确实不轻,船桨在水中因为水波而时不时地晃动,带动他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但是很快这种不适便被春阳的亲吻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快乐的轻颤。
春阳让桓宁横躺在船中央,抬高腿,把脚放到另一面的船舷上。两个人亲吻着,桓宁索性就把脚伸到了水中,水冰冰凉凉的,偶尔触碰到荷叶,那叶子摇晃着在脚底撩动,再加上春阳的撩拨,惹得他咯咯直笑。
春阳的手指在桓宁胸前轻轻打着旋儿,慢慢滑到他的两腿中间,无意般轻拂过去,很快感觉到那坚挺的欲望。他低下头在桓宁胸前吮吸,种下一粒粒红艳艳的草莓,再一路向上,轻轻掠过桓宁渴望着微张的唇,桓宁一路追寻,努力偏过头想要回应,却在快要捕捉到的时候被春阳转开,无功而返。偏偏懊恼着重新躺下去时那诱人的唇又凑了过来,甚至伸出舌头探索到他口中轻搅。刚要回应,又让他逃离了。桓宁无奈,用脚拍打着水面“呜呜”地发出不满的只字片语。无奈双手被缚,身体无法抬高,想抱抱不得,想反抗无从反抗。心里头越来越激昂的情绪如同临近喷发的火山,热切而又浓烈。
春阳坐到他的两腿间,扶住他的欲望一点点找寻宣泄的出口,春阳紧窒的秘密处所让人黯然销魂,桓宁想要更多,但脚在水里,手又被束缚,整个身体只有可怜的一点点接触到船体的地方,连用力都非常困难,只有眼睁睁看着泰然坐在他身上露出洋洋得意神情的春阳,那人背后是一轮圆月,月的光华在春阳身后朦胧得如同轻羽薄沙一般展开神秘的翅膀,桓宁惊叹着低声乞求,如同疲惫的苦行僧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庙宇,拜倒在地匍匐前进着膜拜他的神祗。终于,令人心尖都颤抖的疼痛与欢愉不期而至,窒息一般的美妙瞬间让人迷醉,桓宁不顾一切地挺起腰身,迎接上那最为动人的高潮。
激情过去,桓宁微喘着趴在春阳胸前,意犹未尽地叹息着。春阳把衣服给他穿好,又把自己的外套套在他的身上,两个人靠在船头看星星,边看边聊天。桓宁又非常八卦地关心起经纬的战况。
“不知道经纬今天怎么样啦。”胸口有点闷,他掏出气雾剂吸了一口,接着说,“你别看他好像经验挺丰富,其实还是处男呢!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但是真的到了实战,肯定傻眼儿。”
“这么说起来你的经验很丰富啰?”
“哪有!你别瞎说!我……我在跟你之前,从……从没有过……”
“真的?”
“嗯!”桓宁抬头认真地看着春阳,重重点头。
“那我真是运气好,捡到你这个宝贝?”春阳笑着,把外套给他裹进些,听他呼吸似乎有些沉重,又连忙在他胸前轻轻推拿。
“是啊!你还不赶紧感谢老天爷!”
“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啦?还挺得意的哦!”春阳揶揄道。
“是啊是啊!你别不承认,我看你是早就春心荡漾了吧?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桓宁虽然气喘吁吁但依旧不依不饶。
“哎,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的,你还好意思呢!当初是谁嚷着要玩419的?”
“哼!”桓宁挣开他,嘟着嘴控诉道,“那还不是要你配合。你说,如果你对我没有那心思,怎么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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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1 章
春阳笑到胃疼,一把把他拉过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让他听自己的心跳,然后慢吞吞地说:“当时吧,我带着行李刚搬过来,在电梯门口看到你姐姐,你就站在她后边儿,你穿浅紫色V领T恤,格子裤,运动鞋,懒懒散散的样子。我跟你姐姐打招呼,你还不太耐烦。然后你姐姐帮我搬东西,回头你就站在门口。你对你姐姐说:‘鬼叫什么啊?进门也不开灯,想吓死人吗?’这话你虽然说给你姐姐听的,但是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来着。宁宁,那时候我就觉得,哎呀这小孩儿长得可真是好看啊,可真是可爱啊!心里面痒痒的,很奇怪的感觉。我活了二十七年,也交过几个朋友,但却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了,一定要追到你。”
桓宁噗哧一声笑出来,抱住春阳轻声道:“怪不得,在电梯里你还整我,原来早就有预谋了呀?”
“是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相处,我就忍不住了呗。”
“说起来你总是欺负我来着,原来是大叔心理在作怪!”
“这也是爱的表现。”
“春阳……”桓宁抬起头来,亲亲他的唇,红着脸说,“春阳我爱你。”
“嗯。”
“以后别离开我。”桓宁紧紧抱住他,低低切切地说,“别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我觉得我会死的……”
“傻瓜……”
两个人又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湖中水汽渐盛,气温也明显低了。春阳捡起船桨开始往回划船,但是回航的过程并不顺利,桓宁本想帮忙,但是因为刚才的气喘小发作力气不济,春阳只让他靠在船头陪他说话。划了大概二十分钟,船终于快要靠近岸边,桓宁突然开口道:“春阳,你听,好像有人说话。”
春阳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两个人秉住呼吸听了半晌,春阳轻轻开口:“好像是苏翊。”
“我听着像施鲁。”
“那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在干什么呀?”
“嗯……应该是……做我们刚才做的坏事儿……”春阳挠挠头,有些为难地道。
桓宁嘴张成了一个O型,半晌反应过来,红着脸问:“那……那你说……他们,他们谁在……在上面啊?”
春阳摸摸下巴,又听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说:“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哎,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
第三十九章
当天晚上,几个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房子虽然大,房间也不少,但是仍旧只占了三个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桓宁和春阳还暗笑不已。笑啊笑的不免又是上下其手,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桓宁建议一起去看看小河上游的山泉,苏翊说不想跟小孩子一块儿折腾,想到湖边钓鱼去。桓宁窃笑着说:“这小河哪里有鱼啊?钓鱼要到大一点的湖边钓才好嘛!”
苏翊不明所以地点头,说:“嗯,这上游不远有个大湖,我和施老师去那儿钓。”
桓宁掩嘴笑道:“嗯嗯,湖很大,周围都没有人噢!你们多钓一点哈!”
苏翊皱眉,看了他半晌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询问般地看了看春阳,春阳咳嗽两声把桓宁拉到身边拍拍他的头:“又不老实啦!快走别废话!”还不等苏翊和施鲁反应过来便拉上桓宁领着经纬和贝妮跑了。
两对人一前一后,慢腾腾地往山上走。山路顺着小河蜿蜒而上,周围树木繁茂,偶尔会听到树上鸟儿和小虫的鸣唱,不经意间还能看到小动物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动。春阳扯了几根狗尾巴草拿到手里玩,摆弄来摆弄去便做成了一只小狗递给桓宁。然后又采了某不知名的植物结的扁豆状的果实,又扯了路边草丛里不起眼的红色小果实和一大片像手掌一样四散开来的树叶,摆弄来摆弄去,做成了一只鼓眼睛的小金鱼递给桓宁,桓宁兴高采烈的拿着这两个小玩意在经纬和贝妮面前炫耀,完全不顾经纬和贝妮颇为嫉妒的眼神。
“这些我小时候经常给一一做。那时候没什么玩具,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春阳微笑着道。
“嗯嗯!”桓宁点头,“这些花花草草没想到也这么有意思啊!”
“是啊!你一天到晚都对着电脑,不是电脑也是电子产品,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少嘛。”
桓宁叹口气,淡淡地道:“身体上的原因也有,因为担心我生病姐姐都不让我出来玩的。”
“不过,”他忽而笑了笑,仰起头看着春阳,“以后有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能经常出来玩啦!即使生病也不用害怕,你是医生可以给我治病,嘿嘿……”
“宁宁,我可是儿科医生……”春阳无奈地摇头,看着他充满喜悦地蹦跳着往前跑去,不由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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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半山腰的山泉,泉眼很大,已经在山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塘,水质非常好,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树林照进来,洒在泉水上反射出五彩的光。桓宁捧了一捧水轻啜了一口,感叹道:“嗯,果真很甜啊!”
“这水干净不干净啊?你怎么就喝了?小心拉肚子!”经纬把桓宁拉起来,然后又跑到同样蹲下来准备尝一口的贝妮身边阻止她,十足的老妈子。
为了喝水的事情桓宁和经纬拌起嘴来,本来义正严辞的经纬被桓宁一阵瞎搅和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对,但是仔细想想,又发觉自己其实被桓宁带着绕了一个大圈子,索性不再跟他狡辩,带着贝妮坐到离桓宁很远的地方谈情说爱去了。
桓宁撇撇嘴,说服春阳到山顶上去看风景,说是从山顶俯视山下能看到很远的地方,风景异常漂亮。春阳拗不过他,看他精神还好便答应了。
“咦?你手腕上的伤痕怎么这么明显?”牵着手往前走的时候春阳举起桓宁的手在眼前仔细地看,发现他手腕上昨天捆绑的痕迹非常明显,甚至还有些勒破皮发炎的迹象。
“还好啦,没事。可能是昨天被船桨给擦伤的。”
“回去之后擦点药,不能马虎。”春阳正色道,“留了疤就不好了。”
“嗯!”桓宁认真地点头,转过头又嘻嘻哈哈地跑到前面到处观望去了。
桓宁在前面跑了几步,没多久春阳便看到他站到树下一手扶住树干一手撑着膝盖开始咳嗽。春阳赶紧跑过去扶他,却发现桓宁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着咳着就开始呕吐,几乎站不住了。春阳抱住他让他能靠在自己怀里站稳,然后从他口袋里掏出气雾剂给他吸,之后又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一轮接一轮的呕吐咳嗽,他难受的样子让春阳似乎也感同身受,却只好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然而到后面桓宁的咳嗽症状虽然缓解了,却依然呕吐不止,早上吃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没有可吐的了就不断反酸水上来,最后桓宁实在坚持不住,软倒在春阳怀里,虚脱了。
春阳把他抱起来放到荫凉的地方休息,片刻之后桓宁的神志恢复了一些,却依旧说不了话,只是用力握了握春阳的手让他放心。
春阳从随身带的包包里取了瓶矿泉水喂他喝了,又找出药丸让他服下,好半天桓宁的脸上才泛起了一点血色,有气无力地说:“刚才……做金鱼的……草……我好像过敏……”
“对不起。”春阳愧疚地道,“亏我还是做医生的,都没发现。”
“不……不怪你……”
“咱们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我……我走不动……”
“我背你好了。”春阳勉强笑了笑,把桓宁扶起来,然后蹲到他面前让他趴到自己背上,慢慢起身托起了他,弓起背让桓宁在上面能舒服一点。
“猪八戒背媳妇……”桓宁轻轻笑道。
“嗯。我是猪八戒,你是我的小媳妇。”春阳也笑了。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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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2 章
“嗯?”
“以后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的话,那该多好……”
“……”
回到别墅,大家都没有回来,春阳给桓宁换了衣服,让他躺到床上休息。桓宁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得并不安稳。等到经纬苏翊等人回来,春阳发现桓宁居然开始发烧了。幸好春阳苏翊和经纬都是学医的,三个人折腾了半天,才让桓宁没有因为发烧再次气喘发作。但是桓宁热度却越来越高,眼看着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开了车提前回去,把桓宁送到了医院里。几番输液打针后热度退了些,春阳这才放了心,把桓宁送回了家。
[第一卷番外]
我第一次去“圆”酒吧,是我的一个小朋友介绍的。这个小朋友是个糊涂蛋,名叫陶桓宁。他糊涂的事情不胜枚举,简直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比如说对于截稿日,他总会糊涂到最后的时限才记起稿子其实才写了一半,又比如算稿费连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会算错,还得我亲自给他演算清楚才行。我有时候很恨他,因为这个糊涂蛋总会浪费我太多时间和耐心,但是,更多的,我应该感谢他。
小糊涂蛋跟我提起“圆”酒吧,是因为他的堂兄在这家酒吧做兼职唱歌,然后他突发奇想要写一部以酒吧为背景的小说,因此对我说要去酒吧体验生活。我看看他细瘦的小身板儿,几乎想要嘲笑他,这个家世显赫的小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体验生活?被生活体验的可能性比较大还差不多。
除了有时候糊涂得厉害,他其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他只从我微微翘起的嘴角就看出了我的不屑一顾。于是乎就有了他的邀请,于是乎,我遇到了苏翊。
苏翊是一个相当神奇的人,一般人对这个结论有着几乎一致的赞同。事实上他做的事情也是相当神奇,他是从日本著名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医学博士,才回国就有多家医院伸出橄榄枝,但是他居然全部回绝了,掏出全部家当开了家酒吧,还明目张胆地开的Gy吧,令人咂舌。不过在后面的相处中,我也渐渐发现,他的神奇之处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金矿,有着巨大的挖掘潜力,总是不断给人以惊喜。
苏翊对酒非常有研究,可以说是调酒的行家,酒吧里每天除了小糊涂蛋的堂兄经纬,还有他的同学赵品卓的表演深受欢迎之外,大家最爱看的就是苏翊调酒。灯光旖旎的吧台上,镭射灯照在他身后,他的手指翻飞,调酒瓶舞出绝妙的花样,惹得周围的人花痴一般吹起口哨来,第一眼的印象,让我觉得他是个轻佻的男人。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叫姚乐熙,他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也可以叫他为一个好男人。说是曾经,因此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只有偶尔会让人觉得叹息。因为我母亲的反对,我不得不放弃了与那个男人的角逐,在这个世界上,我现在只有我母亲一个亲人,而且母亲还曾经出过严重的车祸,现在腿脚还不太利索,难道我能为了所谓爱情抛下她?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母亲直到现在还对我是个Gy而耿耿于怀,发展到现在竟然搬到养老院去了。其实这些年我也尝试去爱女孩子,但是我发现那根本无法办到。其实是可以先娶个老婆稳住老妈,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毁掉一个无辜的人。因此出这个馊主意的小糊涂蛋桓宁被我好好的整治了一下,让他连续赶稿赶了一个月,令得他与情人幽会的时间都没有。这件事让他恨了我好久,但是也让我暗自爽了很久,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笑。不过这样的整治也不敢多用,因为这个小孩的身体很差,动不动就生病了,所以若是因为逼他而让他生病了,那我简直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那个变态哥哥,简直让人避之而不及。
小糊涂蛋对我闲暇时间所做的公益事业非常感兴趣,因此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他确实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才去了我帮助的特教学校一次便把自己一年的稿费捐了出来,帮助学校买了电脑和投影仪,让孩子们有机会学习先进的知识。
随后而来的,是苏翊。据说是桓宁到酒吧玩的时候跟他说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放到了心上,在一个周末跟随桓宁一起来了。那天乐熙也在,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呵呵,挺讽刺的,有人说世间的感情是成不了爱人便会变成仇人,可是我居然会跟他在这里相安无事。不知道是谁的定力比较好呢?
其实我和他的感情属于无疾而终型,没有所谓开始,也没有所谓结束。他甚至都不曾亲口说一句“我爱你”,也没有任何解释,这一切仿佛天空突然而来的磅礴大雨,让人措手不及,却又嘎然而止,完全摸不着头脑,简直比歌德巴赫猜想还要难以解决。
见了苏翊仅仅一面,乐熙对我说他看得出,苏翊对我有意思。我当时只是讪讪笑了一下,我想揪住他问他,你这么说,是不是想要赶紧把我处理掉呢?但是我没有,我舍不得质问他。舍不得,看着他我就想要保护他,不论我们是不是爱人。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珍稀动物”,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想要保护他。我比较幸运,遇到了两个,一个是乐熙,一个便是那个稀里糊涂嗞哩哇啦的小孩。不过,两个人都不关我的事,让属于他们的人吃飞醋去吧,据说娶美人做老婆的男人都会短命,以此类推……呃……我不是要诅咒他们,真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
或许乐熙的话起了作用,我渐渐注意到了苏翊。到酒吧玩的时候经常我会和他的目光产生交集。他很坦然,连偷窥都相当坦然,根本没有一点作为偷窥狂、暗恋者的自觉。所以我们之间会在眼神之中交战,所谓在眼神中擦出火花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火花,却带有硝烟的味道。
桓宁是个惹事专业户,这一点让他周围的人头疼不已,但是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显赫的家庭背景,非凡的文学才能,俊俏到可以称为漂亮的外表,都是可以让他得意的东西。因此在酒吧惹事生非,也是不在话下。
因为他老是说自己是一号,使得他得罪了很多人。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堂兄经纬闹了矛盾,最后两人离开酒吧的时候在门口和人闹了一场,经纬打了人,桓宁也不甘示弱,拿酒瓶准备砸人。所幸我和苏翊去得快,适时阻止了他们,否则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但是这个阻止也是花了血的代价,在打斗中苏翊的手臂受伤了。他确实彪悍,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打得那人嗷嗷直叫,然后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滚!”那人便灰溜溜地滚了。以至于很久之后桓宁和经纬耍酷,都喜欢模仿他,冷冷地瞪大眼睛说“滚”,但是那气势却少了很多,简直可以用“搞笑”来形容。这小孩,就有这么可爱,真让人恨不得蹂躏啊……
那天晚上,因为苏翊的伤我留在了酒吧里,帮他消毒、包扎伤口,这个医学博士不自己来,反倒颐指气使地指使我做这做那,还让我为他做了宵夜。在食物和酒精的作用下,我们俩的话很多,他讲起他读书的趣事,然后引诱我说出了和乐熙的过往,然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来。和乐熙的事,其实是我心底的一根刺,和谁都没有提起过,但是这个人,却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心里平和。或者,那天夜里的一轮圆月也起了作用吧?月黑风高,佳肴美酒,让人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那么多年,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放下了。
在特教学校,有很多孩子都很惹人心疼,那些孩子有些先天残疾,有些是被父母遗弃的,还有些是孤独症患儿,苏翊在这里表现出巨大的耐心与爱心,对那些孩子的关爱和温柔简直比对情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我说,他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也就是小糊涂蛋桓宁现任的男友就是孤儿,所以他明白一个孤儿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有多么艰难,他也明白关心和帮助对这些孩子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我的母亲,她虽然搬到养老院去了,但是她仍旧每天坚持到特教学校帮助那些孩子。母亲曾经是一位特级教师,现在也在特教学校任教。苏翊去特教学校的时候,我本来想带他跟我母亲打个招呼,但是苏翊不愿意。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母亲太过严肃,难以接近?她老人家可是非常受人欢迎的呀!看看乐熙,再看看小糊涂蛋桓宁,他们俩可是黏上她了。特别是桓宁,吃了母亲做的小吃后便把母亲奉为神一般的人,每次见到简直就像是小狗见到骨头一样扑过去,在母亲身上蹭蹭,笑嘻嘻的叫施妈妈,眼睛忽闪忽闪地看母亲为孩子们做糕点。
虽然不太明白苏翊的做法,但是他还是跟母亲比较谈得来。苏翊自己跑去跟母亲套近乎,两个人切磋厨艺,竟然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因为特教学校的义工之间关系都特别好,所以母亲并不知道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只当他是桓宁和乐熙的朋友,这样也好,若是她知道苏翊的心思,非用擀面杖把他打出来不可。
苏翊很聪明好学,跟母亲学习厨艺学得很快,没多久特教学校的孩子们就吃上了他们俩做的小点心。大家都很喜欢他,母亲也对他颇为认可,然后作为答谢苏翊开始教母亲学调酒。这个令人大跌眼镜的想法亏他能想得出来。每次想到体态臃肿的母亲晃动调酒杯的样子,我都忍不住会笑出来。但是,母亲居然真的答应了!真不知道苏翊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如此脱线。
[第一卷番外]
五一节的时候,桓宁邀请我去他家在郊区的别墅休假,我没有想过苏翊也在。那天他在酒吧献唱,然后跟我谈肯巴利苏打和哲学的辩证关系,其实他说话蛮有哲理的,但是那些话从吊儿郎当的他嘴里说出来简直不着调。
“嗨,施鲁,没想到你也去啊。”苏翊坐在悍马车上,戴着蛤蟆墨镜,一幅拽兮兮的样子。我点了点头,看看最后一排,经纬和他的小女朋友坐在后头,想一想,总不能去当人家的电灯泡吧?无奈,只好坐到了苏翊的身旁。
一路上苏翊话很多,有点百科全书的感觉,似乎什么都知道。小糊涂蛋和他一对比,简直是不知所谓了。这个孩子在尹春阳面前简直非常有耍宝的天赋,指着小麦叫韭菜,把油菜当成了小白菜。最可笑的是,他把自己戴的帽子的帽沿向上翻起来,双手合十吐着舌头问大家:“阿弥陀佛,你们看我像不像得道高僧?像不像?”简直把人给笑喷了。后来他更脱线,在路过人家蔬菜大棚的时候做着得道高僧的动作,满脸严肃,口中念念有词:“佛曰,吃了藤藤菜,头发长得快。长得快,长得快……佛曰,吃了瓢儿白,皮肤长得白。长得白,长得白……”整车的人全都被他逗得笑疯了,尹春阳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几乎想要把车停下来把他蹂躏一番。
路程过半,小孩终于消停了。由于修路我们不得不转道乡村的机耕道,之后的颠簸让小孩有点晕车,经纬的小女朋友于贝妮也有些不舒服,于是苏翊和我与尹春阳和桓宁换了一下,苏翊开车,让尹春阳坐到后面照顾桓宁。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尹春阳对桓宁悉心的照料,这个情景突然让我想到了曾经和乐熙的一些过往,我自知没有这样的耐心和细心,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根本无法做到向尹春阳那样的无微不至。而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法胜过那个男人,最终让那个男人赢得了乐熙的爱。呵呵……世界上果真就没有完美的爱情。我被那么多事情羁绊着,母亲、工作、责任……这么多事情,我要做一个好儿子,当一个好老师——现在则是一个好编辑,还要做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其实这好像并不太难,但是面对我的母亲,这个为了我付出一切艰辛与关爱的女人,我除了孝顺还能用什么来偿还?而对于乐熙,他是一个纤细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人,特别是他生病的时候,需要我更多的关心与呵护,但是那个时候,我却为母亲飞来的横祸而牵肠挂肚,我怎么能同时扮演好两个角色呢……
“到了,你想什么呢?”苏翊吹了声口哨,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看看他,他的眼睛隐藏在蛤蟆墨镜的后头,看不出情绪,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从他嘴角的笑来推测他的情绪,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我必须承认,苏翊确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目的地的景色超乎我的预期,这个地方依山傍水,房子的背后是蓊郁的青山,门前不远处便有一条潺潺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河水中可以看到一尾尾青色的小鱼徜徉在白色的鹅卵石之间。听经纬说,顺着这条河上去,半山腰上有一个大湖,还有一眼泉水,那里的风景更加美妙。本来我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休假嘛,主要是为了放松,若是还要爬山涉水我就不太有兴趣了,但是苏翊却是跃跃欲试的样子,特别是吃过晚饭天将要黑的时候,他竟然拉着我说要去散步。散步?我看是喂蚊子还差不多。
苏翊露出老神在在的样子,一幅“我掌握了独家内幕”的样子,我被他拉住没有办法,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去了,却不想他走到半路开始教导我,说:“你这个人,看起来挺聪明的,其实后知后觉得厉害。”我笑了笑,没有反驳。
不多久我们便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湖,风景确实漂亮,湖上还有大片的荷花,月光照耀在湖面上映出了粼粼的波光,整个湖面看起来如梦如幻,让人的心也不由得产生一丝柔情。
就在这样的柔情里,我和苏翊产生了很莫名的感觉,几乎只是一个眼神,我们俩同时不由自主地抱住对方亲吻起来。这种激情让我们的动作显得非常急切,又有些暴戾,两个人如同搏杀的战士,互相啃咬撕扯,这种强烈的动作让我的头皮炸起,不能自已。我想起和乐熙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接触,那种柔柔的动作,温文的接触,和现在的感觉简直不能同日而语。苏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带着淡淡古龙水以及烟草的味道,是真正成熟男性的味道,是荷尔蒙的味道,这种感觉让人的心情激动不已,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把对方按倒在身下狠狠地疼爱一番。
这种冲撞一直在持续,我们俩都想要压制住对方,胳膊拉着胳膊,身体抵着身体,推推搡搡,在湖边的草地上我们就这样滚来滚去,谁也没有真正占到便宜。但是火热的吻还在继续,两条灵活的舌头嬉戏着探索对方的味道,互相之间被对方嘴唇周围的胡茬刺得心头痒痒的如同猫抓。终于,我扳住苏翊的肩膀,腰腿一用力,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他想要反抗,但是被我抓住了昂扬的脆弱,只得低低呻吟一声,气势矮了下去。
我正在沾沾自喜,以前为了乐熙学习了很多的知识和技巧,没想到现在竟然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了实践的机会,不管怎样,和苏翊的这种感觉还是相当刺激的。我感到现在在我的心中,乐熙的影子真的渐渐淡了,整个身心,整个思想,所有的目光与关注,都落到身下的这个人身上,这个男人身材挺拔修长,肌肉匀称,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极为健康漂亮的小麦色,腹部的六块肌肉在他的反抗中凸现出来,让我不禁心旌荡漾,伸手轻轻抚过,惹得他更加激烈的回吻。
正在欲望几乎压抑不住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苏翊停了下来,侧耳倾听说道:“是春阳和他的小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苏翊笑得有些痞,我一失神被他从上面拉了下来,两个人又为了争这个上位厮打了起来,打着打着苏翊又停手了,用手指了指湖面上那两人划的船,露出一丝坏笑,我有些无奈,亲吻上他的唇,辗转之间苏翊安静下来,终于,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在夏夜的星光下、湖水前、荷花香里,所有的一切变得恍惚如隔世,所有的羁绊以及牵挂,甚至是责任和信仰全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那快感如此真切如此热烈。这样的感觉让我惊叹,以至于后来苏翊反爬到我身上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点反抗,我们俩彼此要了对方很多次,终于精疲力竭地躺倒在了地上,湖中的荷花在风中摇曳,清香的味道一直铭刻在我心里,让我无法忘怀。
那天晚上在这样的风景里,苏翊对我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以一个舒适的姿态来面对这一切。正所谓难得糊涂,施鲁,你明白吗?”
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容,那张脸带着坚毅的线条,懒散的神情,这个如此矛盾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成为了我日后坦然面对乐熙,面对我母亲的动力。
第一章
第二天早上桓宁起床之后发现自己正睡在春阳房间的床上,翻个身便看到了春阳留下的字条,春阳说因为昨天他出现在医院里,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便被科室主任抓到回去参与一个非常复杂的手术,还叫桓宁一定不要到处跑,今天上午只许躺在床上休息,如果敢跑出去的话就等着他回来打屁股吧。
桓宁忍俊不禁,爬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吃了春阳留下的早餐,虽然热度没有完全退下去,但感觉还不错,便打算回自己家里写点东西。
刚出门,桓宁便见到了安然,安然惊讶地看着他,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桓宁支支吾吾地说因为编辑施鲁又催稿,所以没办法只好回来。但是安然听了却问他不是和施鲁一起去的么。桓宁大窘,低头想了半天没找到好的理由,只好闷声说要赶紧回去写东西,但是安然却拉住他要问个究竟,还说看他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这一拉倒好,手腕上的伤痕又被姐姐发现了,而且安然还发现,桓宁在发烧。
桓宁还想找借口,但安然却非常生气,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门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说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桓宁身上看到伤痕了,桓宁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自然而然地安然便知道了在桓宁身上制造伤痕的人是春阳,而因为这伤痕,安然在桓宁面前把春阳骂了个够。桓宁无奈,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干脆挣脱了姐姐跑回了自己的家,把门反锁了不理会姐姐。安然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桓宁却一直不开,无奈,安然只好走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久,桓宁在胡思乱想带来的精疲力尽里接到了春阳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铃桓宁几乎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一看是春阳的,赶紧接起来:“春阳……”
“宁宁,我刚做完手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春阳悠闲地说。
“完了,春阳,完蛋了……”
“什么完了?”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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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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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我……我身上的……身上的伤……我姐看到了……”桓宁懊恼地道。
“……”春阳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异常严肃,“她怎么说?”
“我跑出来了……但是姐姐很生气……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是她问我……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弄的……”
春阳似乎哼笑了一声,道:“看来她已经知道那伤痕怎么来的了。”
“啊?!”桓宁惊叫,“怎么可能!?”
“宁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春阳叹气道。
“那……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哎……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我自己房间里。”
“那你就呆在那儿,我马上回来。回来咱们再商量……”春阳镇定地道。
桓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情异常慌张。每当听见房门口有异样的响动他便贴到门边仔细地听,然后神经质地把去检查门是否已经反锁好,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之后又会跳起来再看一次。其实他知道,他和春阳的事情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家人看到他身上的伤会作如何考虑?姐姐和大哥一向把他视作掌上明珠,别说是有人敢打了,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一跤两人都会特别紧张,恨不能把地面全铺上地毯。身上的伤痕发现一次还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发现两次就意味着春阳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而且姐姐肯定会联想到春阳是如何虐待他的,说不定还以为春阳用的强,这么羞人的事情,怎么自己这么不小心就让人看到伤痕了呢?
就这样,桓宁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又在心里自我厌恶了一番。
“砰砰砰”,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桓宁急急地站起来,贴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竟然看到大哥陶振辉站在门口,一颗心简直就像被敲的门一样怦怦乱跳起来,他秉住呼吸,靠在门上等待哥哥的离去。好半天,门终于不响了,但是电话铃声却紧接着响了起来!
桓宁白着一张脸,愣愣地看着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哥的电话号码,铃声却非常刺耳: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啦!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啦……”
桓宁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又一番自我厌恶中,却又听到门外大哥声音,声音不大,但语调异常冰冷,似乎在打电话:“喂,刘主任,我有事跟您谈谈……是关于你们科室的一位大夫,尹春阳。”
“啪”,桓宁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却在看到大哥空空如也的手上并没有拿着电话的时候愣了愣,正打算关门,却被振辉抓住了手臂。
“想跑?”振辉笑中带了几分嘲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了?”
桓宁被振辉拖住搡进了房间里,扔到了床上。振辉恶狠狠地抓住他把他按在床上,撩起他的衣服几乎把他拔了个精光。桓宁挥舞着手臂去阻挡,却不料生病了力气不济,于是便开始恳求:“哥,别这样,求你了。给我点尊严吧……”
“尊严?”振辉看着他细瘦的身体上一道道略带青紫的鞭痕,下手虽然不重,但是边缘全都肿了起来,手腕脚踝上,甚至脖子上还有特别深的勒痕,一看就知道是用力捆绑造成的,特别是手腕上的伤痕,竟然已经发炎红肿了!桓宁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因为母亲早产,再加上当年母亲失手曾伤了他,身体一直不怎么硬朗,一家人更是像供奉菩萨一般珍爱着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想干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都依着他的性子。当初让他和月分开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因此自己也是百般小心,甚至他对自己使性子自己都因为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忍着。甚至是后来桓宁对突然闯入的尹春阳产生好感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支眼,甚至还给了尹春阳一大笔钱让他好好对待桓宁,但是桓宁现在身上的伤,再加上刚才在门口听到的手机铃声,真真像是一个讽刺!简直能把人的肺都给气炸了!
“你这样子就叫有尊严了?”振辉讽刺道,“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宁宁,你倒是说说,你几时求过我?现在怎么又这么低声下气了?”
桓宁愣住,咬着下嘴唇瞪着振辉,倔强的性子上来,胸口起伏不定:“我做什么事要你管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别再用下作手段,你以为花钱就能买通人了?”
“呵呵,”振辉怒极反笑,“我手段下作,我这是为了谁呢?是谁在那儿要死要活的?一个鞠月不够,现在再来个尹春阳,你当这是狼来了的故事呢?你也不好好想想,他到是怎么对你的?他若是真对你有一分真心,你身上何来这些伤?或者你们俩在一起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了?玩儿SM是么?你还真是会追潮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桓宁的脸瞬间苍白,他吼道:“你别胡说你!什么叫龌龊事情?!我们怎么会比你更龌龊!当年你是怎么拆散我和月的!要不是你月会死吗?都怪你!你这个变态!”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桓宁脸上,振辉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烦躁不堪,连眼睛都是血红的,他举着那只手笑道:“你当我不敢打你是吧?你别忘记我是你亲哥!我是变态你是什么?”
桓宁捂住被扇得火辣辣地疼着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振辉,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他用力推开振辉,看到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还不够,冲上前一拳招呼过去,嘴里大喊大叫到:“你打我?!从小到大连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振辉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往旁边一带桓宁就顺势摔了出去,狗啃泥似的面朝地跌倒了,再爬起来时鼻子开始淌血。他恶狠狠地擦擦鼻子,仇视地看着振辉,一字一字道:“妈当年让你好好照顾我,呵呵,你就这样照顾的?你真是个好哥哥!你怎么对得起她!”
不提母亲还罢,一说到母亲振辉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失了风度,怒吼道:“你好意思提到妈?妈妈当初是因为谁才自杀的?!”
桓宁震惊地看着他,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因为激动他的呼吸很混乱,张着嘴半天喘不上一口气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摇晃,他低头笑了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泪水以及鼻血染湿了前襟:“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啊?妈是被我害死的……呵呵……果真是被我害死的……”
第二章
安然跑上楼来,看到对峙着的桓宁和振辉吓了一大跳,想要去劝大哥,却在看到振辉铁青的脸色后退缩了。她跑过去扶住桓宁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仰起头坐到沙发上,一边劝说着一边用裹了冰块的毛巾冷敷他的鼻子。桓宁的脸色白得吓人,呼吸也不太顺畅,不多时便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到后面身子像虾米一样弓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安然把气雾剂递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看到药剂瓶骨碌碌地滚到了沙发下桓宁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哇”地咳出一大口血。渐渐的他开始神志不清,靠在沙发扶手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对安然的呼叫没了反应。
振辉赶到书房从桓宁的药箱里取出另一支气雾剂强迫他吸了,又给医院打了电话,不久救护车赶了过来。医生给桓宁做了急救,把他往担架上抬的时候他突然清醒过来,抓住安然的手艰难地说:“我不去……医院……春阳……春阳让我……让我在家……等他……”
安然流着泪回握住他的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劝慰道:“宁宁乖,你生病了,咱们到医院去,春阳正在医院等着你呢!”
听了这话桓宁安静了下来,却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春阳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家里赶,刚才又是被病人的突发状况拖住了脚步,等病人病情稳定之后他看了看手表,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禁眉头紧皱:不知道桓宁现在是不是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刚走到大楼下面的停车场,春阳便看到一辆救护车尖叫着开了过来,在门口停下之后几个医护人员跳下来,放下一张急救床一边招呼周围的人让开,一边飞快地往里面推。春阳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这样的情景在医院里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但当医护人员跑过他身边时他看到一只从病床上耷拉下来的细瘦的雪白手臂,那只细瘦的手上扎着输液针,手腕上青紫的勒痕赫然在目。春阳吃了一惊,想要凑过去看看病人的脸,但是医护人员紧紧地包围着,完全看不到。春阳心急火燎,然后看到了紧随其后跑过来的安然和振辉。
春阳呆住,愣愣地看着那病床推进了急救室,然后回头对上了振辉铁青的脸。
“尹春阳。”振辉声音阴冷,三伏天里都带着莫名的寒意。
春阳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完全无话可说,于是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振辉。两个人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对峙着,站在楼道里如同两尊雕塑。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陶振辉是医院的大股东之一,而尹春阳则是儿科的业务骨干,于是大家都站得远远的猜测这两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能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上十分钟而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尹医生得罪陶总啦?或者陶总看上尹医生表白未果?坊间有流言说陶总性向不同常人,果然是真的啊……
“陶先生,”春阳叹气妥协,“我们到休息室里谈好吧?这里人多嘴杂。”
桓宁是在第二天中午彻底清醒的,醒过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安然。安然正坐在他床边,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打盹。安然守了一夜,还穿着昨天的裙子,裙摆上还沾得有桓宁的鼻血。
桓宁动了动,安然马上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春阳……人呢?”桓宁低声说。
安然愣了愣,一边抚摸他的头一边安抚道:“宁宁乖,你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会客,等你好一点了再见春阳好吗?”
“我跟他说好了……在家等他的……”
“春阳现在很忙,来不了,等他闲下来再说好吧?”
“我现在就要见他!”
看着桓宁着急的样子安然有些慌,她连忙按住准备起身的桓宁,轻声劝慰道:“宁宁别任性,春阳现在真的很忙,他……他在给病人做一个非常复杂的手术呢,咱先不着急好吗?”
桓宁狐疑地看着安然,皱着眉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春阳工作很忙,咱们别打扰他。”安然把桓宁按到床上,然后担忧地朝外面的会客室看了一眼。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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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4 章
这是一间豪华病房,单间病房外面有一间小型会客室,振辉现在就在外面的会客室。昨天振辉与春阳谈话后不久,春阳便不见了踪影。现在振辉正派人到处找他,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电话不通,家里也没有人,这着实叫人头疼。到底应该怎么跟桓宁说?以什么方式说?尹春阳为什么会失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个又一个问题,让安然觉得头大如斗。
叫来医生为桓宁做了检查,哄他喝了一碗粥,正想让他再睡一会儿,桓宁便开口问安然借手机,说要给春阳打电话。
“春阳还在做手术呢!手机打不通的。这是医院的规矩你不知道吗?”安然并没有把手机给他的意思。桓宁冷着一张脸看着安然:“姐,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瞒你什么啦?别胡思乱想。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好不?”安然笑道,但她自己都觉得那个笑脸相当僵硬。
“姐,是不是陶振辉为难春阳了?”桓宁冷冷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直呼哥哥的名字?”
“哼,哥哥……你跟我说实话,春阳人呢?我刚才一提春阳你就开始找借口搪塞我,是不是有人为难他,不让他见我?”
“宁宁你的想象力太丰富啦!根本没有的事情,谁会为难春阳啊?”安然有些招架不住了,只祈祷着能快点结束这样咄咄逼人的对话。
“那你让陶振辉来见我。”桓宁突然面无表情地说。
“振……振辉哥……”安然看了看会客室的方向,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安然害怕桓宁和振辉见面后又会非常不理智地和哥哥吵架,犹豫片刻之后笑了笑,继续打太极:“振辉哥昨天晚上也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正在休息,宁宁别闹啦!睡一觉起来再找哥哥和春阳好不好?”
“我要见陶振辉,现在!马上!”桓宁瞪着安然,气急败坏地道。
第三章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咖啡在桌上甚至可以隐约看到袅袅上升的雾气,但是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却更加让人觉得背后寒冷。桓宁半躺在病床上,和坐在远处沙发上的振辉一样,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对视了几分钟,桓宁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终于开口:“春阳呢?我要见他。”
“你先解释你身上的伤,然后我再依照你解释的合理性来看到底是否应该让你见他。”
“疯子!”
“宁宁,我认为那些伤,看起来很像是故意弄上去的,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你身上制造伤痕,恐怕是另有所图。”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桓宁冷笑道。
“制造这些伤口,然后让我和你姐姐看到。”振辉轻点额头,显得有些疲惫,“我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然后,我会想方设法把你们分开,自然,这样做你会和我们闹翻,会恨我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桓宁怒气冲冲地道。
“宁宁,尹春阳的心机很深。”振辉思忖片刻,“你还是个孩子,很容易上当,他现在恐怕正躲在角落里偷笑。”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桓宁怒极反笑。
“你应该离开他。”
“神经病!”
“宁宁,你还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振辉觉得,尹春阳其实很像是怀抱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鱼的猫,那猫表情祥和,正温柔地抚摸着还毫不知情,却自认为幸福无比的鱼。而桓宁现在正心甘情愿地做那条被当作美食的鱼,这让振辉头痛不已,“尹春阳的身世……”
“他的身世我知道,不用你多说!”桓宁打断振辉的话,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不知不觉地拔高,“你想说他是为了报复我们,所以才故意接近的吧?真像是电影情节啊,你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想象得那么坏?我倒是觉得你才是真正最坏的那一个!春阳爱我!他爱我!你为什么想要拆散我们!”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桓宁精疲力尽地靠到床头不停地喘息着,但是看向振辉的眼神仍旧充满了恨意。
“爱你?”振辉嗤笑一声,摇着头无奈地说,“宁宁,你住进医院已经两天了,你知道尹春阳现在在做什么吗?他回家了,不接电话不上班。你还坚持他爱你吗?”
桓宁愣住,张大嘴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再开口时已经仿佛是在梦呓:“不可能……”
“你以为我是在骗你?”振辉摇头,本来并不打算跟桓宁说实话,但是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游戏,一场全无把握的赌局,如果不告以实情,不知道桓宁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索性坏人做到底,把话摊开了说,希望阵痛过去,桓宁能够醒悟,“我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还是不回来,那么他就会被医院开除。而事实上……到现在他也没有和院方联系。”
桓宁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半天反应不过来,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冷笑道:“你以为编这样的谎言我会相信吗?我不会相信你的!”
“宁宁,你别犯傻。”
“我要见他!”桓宁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见他!如果你阻止我,我就死给你看!”
“……”振辉顿了顿,叹息道,“你怎么这么傻?况且宁宁,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挟,你不觉得太下作太幼稚了?你要知道,绝食的话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鼻饲。自残的话,还有另一种叫做镇静剂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疯子!疯子!”桓宁破口大骂,盛怒之下他抓起床边小桌上的杯子掷了过去,“啪”,杯子险险的从振辉脸边擦过,摔到了墙上破成了碎片。
“你别以为你能阻止我!我要见他!即使他像你说的那样,也是他亲口告诉我!轮不到你来说!”
谈话很不愉快的结束了,当天晚上,桓宁果真开始绝食,并且拒绝治疗。安然急坏了,连忙给振辉打电话,问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其实振辉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桓宁的倔强脾气一上来,根本像是钻到自己壳里面去的蜗牛一般软硬不吃。而造就桓宁倔强脾气的,刚好就是做哥哥姐姐的溺爱。这完全是个怪圈,叫人无从下手。
“先等两天吧,让他也吃吃苦头。”振辉叹息道,“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治疗是不会停的。必要时会让他们使用镇静剂,等桓宁睡着之后给他注射和输液。暂且如此吧……”
振辉原以为,通过尹春阳可以让桓宁忘记月的去世带来的伤痛,事实上尹春阳确实做到了,还做得很好,好到很快就让桓宁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可是,自己并没有想到,这其实是饮鸩止渴,玩火自焚。
然而自己现在的做法,是不是对桓宁又一次的伤害呢?振辉不清楚。面前是一团迷雾,辨认不清方向,毫无办法。头一次,他觉得不知所措。
绝食,其实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自从桓宁开始绝食,身边总是被美味的食物围绕。姐姐不断拿来看起来颜色鲜艳,闻起来都让人直咽口水的食物,像是故意在引诱他一般。有时候是晶亮饱满的馄饨,有时候是香辣诱人的牛肉拌饭,有时候是外焦里嫩的烤鸡翅膀,每一种食物都放在精美的容器里,端到面前,看起来就像是艺术品一般。只是桓宁每次都只是看一眼,然后转身背对着那些美味,一边偷偷咽口水一边一声不吭地负隅顽抗。
肚子开始咕咕叫唤,开始抗议,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馋虫顺着胃,向着食道进发,即使背过身,那香味依旧充满了整个病房,勾得那馋虫几乎要钻出来,让人扑向那可爱的食物。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各色各样的食物,而且每一道姐姐端到面前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样子,上面撒了几粒芝麻,飘了几颗葱花,好像大脑都有异常深刻的记忆,那些色彩缤纷的食物一次一次冲击自己的大脑,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而且桓宁发现,自己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然后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手上似乎又会多了针眼,他怀疑喝的水里面大概有猫腻——本来想要连水都一并拒绝掉,但是饥饿能忍受,口渴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对水的这种怀疑在饿了两天后也被抛到脑后了。
绝食第三天一大早,经纬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里。经纬骂他,说你这样虐待你自己,还没等见着春阳呢,自己就该挂了。桓宁头脑并不太清楚,因为生病,再加上饥饿他总觉得身体像是悬浮着的,思绪总是飘到九霄云外去找不回来,所以费劲地想了半天,觉得经纬说的实在是正确。他坚持认为是大哥故意要把他和春阳分开,如果让春阳见到自己这副样子一定会觉得内疚,觉得心疼。即使春阳像大哥说的那样……不管真假,其实都必须保存体力,不能让春阳看笑话才对。
只是,如何找台阶下?自己说的要绝食,现在才第三天,妥协了又太没骨气……于是,被振辉收买了的经纬——当然桓宁还傻兮兮地认为经纬和他是同一战线的——顺理成章地给了桓宁一个台阶。他从自己随身背来的包包里拿出了苏打饼干,听装八宝粥,还非常善解人意地帮桓宁拉开了八宝粥的拉环,舀了一勺喂了桓宁,一边喂还一边对他说:“对嘛,这样就对了。你若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怎么和大哥斗啊?以后我每天给你带东西来,咱不让大哥他们看到,这是持久战,要慢慢来,急不得的。要保存体力,抗战到底嘛!”
毕竟春阳不像月那样,春阳还活着,凡事都有商量,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桓宁这样自我安慰着,一口一口吃掉了八宝粥。却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振辉和安然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好大一口气。
第四章
第四天,桓宁开始主动配合治疗,清醒的时候也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医生护士为他输液以及检查。只不过这种配合仅限于哥哥姐姐不在场的时候,若是安然在场,桓宁会非常别扭地红着脸别过头看着窗外,并不跟姐姐说话。若是振辉在的话他便会恶狠狠地看着哥哥,仿佛哥哥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但是安然和振辉并不介意,因为只要他肯配合治疗,一切都好说。
第五天,经纬和贝妮来看望桓宁,经纬给他带来的是他父亲亲手给桓宁熬的鱼粥,用一只大的保温桶提来,打开之后香味四溢。仿佛配合好了似的,哥哥姐姐之前都说有事不在病房里,因此桓宁在经纬的劝说下喝掉了大半碗粥。桓宁向经纬问起关于春阳的事情,但是经纬说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贝妮也避而不谈。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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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5 章
第六天,桓宁向护士姐姐问起有关儿科的尹大夫的事情,请求护士姐姐帮他给尹大夫带个话。但是因为桓宁之前拒绝治疗,闹得现在护士小姐对他都有些怕他,别说带话了,就连跟他讲话都恨不得在十秒钟之内说完。桓宁无奈,请护士姐姐给他一只笔一张纸,说是能不能给尹大夫带一封信。护士撇撇嘴,想了半天,说忙得很,自己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尹大夫,所以没有办法帮他。
第七天,桓宁想要从病房里溜出去,刚打开病房的门,便看到哥哥在外面的会客室打电话处理公务,两个人对视了十秒,桓宁“啪”地一下关了门,郁闷万分地躺回了床上。好不容易等到哥哥离开,安然又来了,他告诉姐姐说自己想吃某个偏僻角落里的稀奇古怪的食物,让姐姐去帮他买,姐姐听到他主动说想要吃东西,高兴坏了。但是这一招还是不管用,因为姐姐打了一个电话,叫了未来姐夫鞠庆亲自开车去为他买。桓宁实在没有办法,便对姐姐说,他想去儿科那边找春阳。安然皱着眉,叹息道:“宁宁,你不相信振辉哥对你说的话么?”
桓宁呆住,用不可思议的古怪眼神看着安然,突然笑了笑:“姐,你为什么跟他一起骗我。”
“我没有骗你,宁宁,我怎么会骗你?”安然上前轻轻抱住桓宁,拍拍他的背,柔声道,“宁宁,你是我和大哥最最宝贝的弟弟,我们怎么舍得骗你?是真的。尹春阳回家了,他已经辞职,不在医院工作了。”
“为什么?”桓宁的脸瞬间苍白,他暗自握拳,压抑住心里莫名的焦躁和怒气,故作平静地问道。
“大哥在他回家之前和他谈过话,大哥其实还打算帮你留住他。大哥跟他说,宁宁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这样伤害他。但是,你知道他跟大哥说什么了吗?他对大哥说,我妹妹也只是个孩子,但是你们的母亲当年又对我们做了什么?宁宁,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这样的人,已经坏到骨子里去了,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伤害无辜的人,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也不值得让你爱。咱不再想他了啊!我们宁宁是最棒的,这么有文采,又长得这么帅的,咱到哪儿找不到真心对你好的人啊?别想他了,别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
“呵呵……你说得好象挺像那么回事的。我应该相信你吗?姐,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么?你们不是一直在猜测这伤痕是不是尹春阳虐待我留下的么?那我告诉你,姐,这伤痕是我跟他上床的时候,我们做爱的时候留下的。是我让他把我绑起来,是我让他用鞭子抽我的。我是个变态,我是受虐狂,我心甘情愿让他虐待我,你们满意不?”一口气说了这些话,桓宁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强迫过我,若是我不愿意,若是我觉得疼了,他都会很小心,都会很温柔。况且……”
“宁宁,别说了!别说了,你太激动了!”安然轻摇着桓宁的肩膀,想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桓宁现在的样子让安然非常担心,那张因为生病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现在竟是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仿佛陷入回忆一般喃喃自语着,声音虽然战抖,但是语调平静,就像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人,但是这样子却让人感到害怕。
“姐,”桓宁把目光收回来,直直看向安然,又笑了笑,“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对我的伤痕好奇么?当时我不说你们还不高兴,现在我说了,你们也不高兴,你们到底要怎样,要我怎么做?我都说了春阳没有强迫过我,你们为什么还说他的坏话?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的……很久以前他就告诉了我有关他和他妹妹的事情,我也知道他妹妹和妈妈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的关系。他妹妹不是被妈妈害死的,妈妈当年也是因为有病所以才会对他们家那么过分的。他还读《心经》呢,他还跟我说他已经释怀了。你们怎么就这样排挤他呢?是不是因为我身上的伤?你们其实也想到了这伤痕是怎么来的吧?所以你们觉得我和他做的事情挺变态的?所以这也成了你们想要分开我们的理由?”
“宁宁……”安然按下了床头的应急键,扶住桓宁摇摇欲坠的身体,把他按到床上,又从床头拿过气雾剂让他吸下,但是桓宁仍旧直直地看向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整张脸因为缺氧已经有些青紫,但是他还在不停地说,非常有条理地说,理直气壮地说,还一边说一边露出温柔的笑意,但是安然只觉得心痛。
“姐,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春阳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他该做的都做过了,他对我真的很温柔,他怎么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呢?不可能的。大哥是变态,你看看,你和庆哥哥挺幸福的,我跟春阳也那么相爱,只有大哥他直到现在还是孤单一个人,所以他这是在嫉妒。况且他觉得妈妈是被我害死的,所以他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个好哥哥,但是事实上他恨我,他很恨我。你想啊,妈妈去世的时候留下的大笔遗产,百分之四十都给我了。哥哥才得到百分之三十,所以他肯定是希望我死掉,若是我死了,他就能得到那些钱了。”
“好了宁宁,别说了别说了。咱不想了啊!”安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他。医生已经来了,看到桓宁现在的样子皱了皱眉,表情异常严肃沉重地向护士吩咐了几句,指导护士给桓宁打上了一支镇静剂,然后把安然往病房外赶。桓宁死死地拉住安然的手,坚决不让安然出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姐,大哥他想分开我和春阳,他见不得我过得好。他见不得我过得好……”
第五章
那天以后桓宁拒绝说话,躺在床上像个木头人似的,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每天只要是清醒地时候就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治疗的时候也一动也不动,任由护士给他扎针输液,甚至是鼻饲插管的时候也一点也不抗拒,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安然几乎疯了,每天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不断请求他说句话,甚至差一点给他跪下了。但是桓宁只是在安然哭得几乎晕过去的时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研究天花板。
振辉每天都来看桓宁。振辉也是不说话,光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两个人如同两尊雕塑一般不动弹。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实振辉也是非常担心的,因为每次他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样子非常憔悴,但是桓宁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振辉毫无办法。
终于有一天,振辉对桓宁说,尹春阳回来了。这句话说出口,桓宁才有了点正常的反应。他盯住振辉的眼睛,听到振辉一字一句沉重地说:“宁宁,尹春阳回来了。他现在在他家里,你想不想见他?”
桓宁笑了笑,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低不可闻:“我不会相信你的。”
振辉长长叹了一口气,掏出电话递给桓宁:“你自己打给他。打他公寓的电话。”
桓宁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电话,伸手接过,放在手里如同观赏新奇玩意一般看了半天,这才迟疑地按下了春阳公寓的电话号码。
“嘟……嘟……”电话里传来绵长的等待声,桓宁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虚软战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
“嘟……嘟……”电话毫无接通的迹象,桓宁觉得手脚冰凉,握紧的手心里全是粘湿的冷汗,心口闷闷的痛着,难受到几乎要晕过去,他战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话了,幸而振辉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振辉低声说:“他在家的,你别着急。”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春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听到这如同天籁的声音桓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失了意识,他稳了稳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却不料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春……春阳……”桓宁一边擦眼泪一边笑,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又愉快,“我想你……”
“……”对方顿了顿,似乎在叹气,好半晌才又继续道,“对不起,宁宁……”
“别说对不起!”桓宁打断他的话,像是害怕他后面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一样,急急地说,“春阳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春阳,我爱你。我爱你……你等我回来好吗?”
“宁宁……”
“好了不说了,等我回来好不好?我好多天没见你,想死你了。等我回来你想干嘛就干嘛,再没人敢管了。等我回来咱们再来玩儿捆绑游戏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桓宁一直看着振辉,嘴角翘起来,像是在挑衅,“我哥哥姐姐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完这句话,桓宁飞快地按下了挂机键,坐了起来想要下床换衣服,不料那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几乎站不住,赶紧扶住床前的小桌子定了定神,看了看身边抓住他胳膊的振辉淡淡地道:“我要去见春阳。”
“好。”振辉低声应了,点了点头,把桓宁的衣服拿过来帮他穿上,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低声问他,“宁宁,如果之前我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桓宁并不理会,而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急切地想要往外走。振辉皱了皱眉,紧跟上他,扶着他朝外走。
坐在振辉的车上时,桓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青白憔悴得如同濒死之人的脸,回过头对振辉说:“哥,等会儿先到姐姐家去一趟。”
振辉听到他叫自己“哥”,惊讶得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桓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看前面,别撞车了!”
振辉回过神来,默默无语地摇了摇头。
到了安然的公寓,桓宁急切地跑到卫生间接了一大盆热水,用毛巾一遍一遍地敷脸,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够,又偷偷拿了姐姐的唇膏淡淡地画了一点,用手指仔仔细细地把颜色晕开了。想了想,又擦了点腮红,于是整张脸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他开门从卫生间出来,振辉竟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桓宁笑笑,问他有没有巧克力,说自己从医院出来都忘记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很,想要吃点东西顶一顶,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被春阳笑话。振辉勉强配合他也笑了笑,给他找了巧克力,又拿了些饼干和牛奶,准备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吃完了再过去,不想桓宁只是接过了巧克力,嘴里还嘟囔着:“其他的不吃啦,免得把好不容易涂好的唇膏弄没了。”
说完他开始撕那巧克力的包装纸,但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连巧克力的包装纸都撕不开,于是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闹情绪绝食呢?如果自己乖乖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还需要靠化妆来掩藏病容,如果自己乖乖的,现在恐怕都应该在春阳家里和春阳嘿咻嘿咻了。
“宁宁,我来。”振辉的手如同帕金森病人一般抖个不停,他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递到桓宁嘴边喂给他吃,“吃完了我带你过去。你别跟他说太久话,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好不好?你得回医院去,医生说你不能在外面呆太长时间,听到了没有?呆太长时间你的身体坚持不住的,万一晕倒了或者怎么了,春阳又会担心了是不是?”
“知道了,哥,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太久。”桓宁笑眯眯地看着哥哥,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道,“我只是看看他,向他解释一下。帮你向他道个歉——哥,你其实做法太强硬了,春阳一定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才会回家那么就都没跟我联系,但是你却二话不说把他开除了,他一定在生你的气呢!春阳是个好医生,他要是想回医院上班,你能答应我继续接收他么?”
“……好……好的,宁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六章
桓宁被振辉搀扶着来到了春阳家的门口,原本他想自己过去,但是头晕得实在太厉害,呼吸也有些费力,想了想,决定还是节省点体力,万一春阳到时候想要,自己一点体力都没有多丢人啊。所以便让振辉搀扶着走到了门口。
他看了看站在春阳门口附近的两个叼着烟的高大男子,皱了皱眉,但马上恢复了笑意,他抬头看着振辉,轻声对哥哥说:“哥,你先回去吧,半个小时之后我按时出来。之前别打扰我们好么?”
“……好,好的。我等你……宁宁,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过来,或者给我打电话,听到了么?”
“嗯!”桓宁认真地点头微笑道,“我会的,哥,你别担心。”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春阳给他的备用钥匙,桓宁迟疑了半晌,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轻轻旋转,“嗑啦”门开了。桓宁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伸手推开了门。
门里面还是春阳家原来的样子。桓宁轻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进去关上门,低声叫了一句:“春阳……你在吗?”
他扶着玄关的矮柜朝里面走,还没走到客厅便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快步走到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哗”的一下窗帘完全打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好多天没有打扫过的客厅里杯盘狼藉,烟头酒瓶到处都是,沙发上甚至还撒满了爆米花以及方便面的碎屑,苍蝇正嗡嗡嗡地飞来飞去。桓宁赶紧把窗子打开把头探出去深呼吸了两口。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几个动作,桓宁却觉得心跳如鼓,连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来,含下一颗药丸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正好看到春阳站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春阳,”桓宁背过手去把药藏起来,冲春阳呵呵地乐,“你回来啦,春阳。”
“宁宁……”春阳定定地看着桓宁,刚想说什么,却“呃”的一声打了个酒嗝,连忙捂住嘴向卫生间跑过去,蹲到马桶前“哇哇”地吐了起来。
“春阳,你怎么喝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哥哥为难你啦?”桓宁紧跟着春阳走到卫生间,却被春阳呕吐物的恶臭弄得不敢靠近,只好靠在门框上半掩着鼻子故作轻松地道。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6 章
春阳一阵一阵地干呕着,那样子看起来让桓宁觉得万分心疼。他急切地问:“春阳你要紧不?我……我去……去给你找点东西压一压?”
“水……”春阳有些艰难地开口,跪在马桶前一直不停地泛酸水,刚把“水”字说出来,又“哇哇”地吐了好多秽物。桓宁捂着鼻子退了两步,赶紧回头朝厨房跑,跑到厨房找了半天,别说水了,连水壶都不知所踪。无奈,他打开冰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角落里找到一瓶矿泉水,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却不料刚起身准备往卫生间走,却头晕得厉害,眼前黑朦朦的完全看不清东西,心跳快得几乎失去控制。
桓宁抱着矿泉水瓶子,扶着冰箱慢慢滑坐到地上,失去意识前心里面最为担心的却是水瓶子千万别掉到地上被春阳听到了。春阳现在吐得这么难受,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晕倒,一定会担心死的,千万别再给春阳添乱了……
桓宁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保持着倒下时歪在冰箱旁边的姿势,手里面的瓶子还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坐起来靠在冰箱上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桓宁听到客厅里的座钟“铛铛铛”的下午整点报时声还在慢慢地敲着。他暗自庆幸自己其实晕过去才几十秒钟,于是他艰难地爬起来,抱着水瓶子急急地朝卫生间走过去。走过去一看,却不料春阳早已经不在卫生间里,而是坐在阳台前的椅子上喝水,见他出来,便呆呆地看着他。
“春阳,你好些了?”桓宁笑了笑,把身子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调整自己的呼吸。眼前仍旧是白花花的一片,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摇晃。他靠了一会儿,想了想,把手里死命抱着的矿泉水瓶子放到地上,慢慢朝他走过去。
桓宁迟疑地走到春阳面前,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阳光下那张脸满脸油光,眼睛浮肿,眼球里还有分明的血丝,下巴上硬硬的胡茬长出来,看起来黑黑的,他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衬衣,衣服皱巴巴的,还混杂了酒和汗味儿,完全不像他以前干净清爽的样子。桓宁伸出手,犹豫不决地抚摸上那张脸,看到那双略有些无神的眼睛轻轻闭上了,不由叹了口气:“春阳……我爱你……这几天我见不到你,感觉自己好像都已经死掉了一样……”
“宁宁……”春阳轻轻开口,一把把桓宁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拥抱着他,痛哭失声,“我母亲……去世了……”
桓宁愣住,一时间竟忘记了回应春阳的拥抱。半晌,他眨了眨涩涩的眼睛,轻拍着春阳的背,声音温柔地对他说:“春阳,别伤心,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
“宁宁……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我本来应该在她身边才对……她生病了还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若是我陪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怎么会……”
“春阳,别伤心。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你要好好的……妈妈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一直这么伤心,妈妈不会安心的。春阳,你要振作点,不能让妈妈担心知道吗?妈妈最爱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一定不会怪你的……”桓宁忍住被春阳紧紧的拥抱带来的缺氧和眩晕,轻声安抚着他。但是自己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滴到春阳的肩膀上晕开一大片,湿湿的,像是淌下来的口水。忽而他又破涕为笑,擦了擦泪水故作轻松地对春阳说,“春阳,你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以后谁也不许离开谁,好不好?咱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你依靠我,我依靠你,不分开了,好不好?”
第七章
春阳抱住桓宁,亲吻上他的唇,桓宁忍住春阳口腔里浓重的酒气,忘情地亲吻着,回应他带着绝望的侵略一般的亲吻以及手上不分轻重的揉搓。大脑因为缺氧已经辨不清东西南北,身上虚软得完全没有一丝力气,索性完全靠到他身上任由他摆弄。
春阳把桓宁抱起来,粗鲁地扛到肩上往卧室里走。客厅里已经脏到不能再脏,在这个时候春阳竟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按耐住自己疯狂的情绪,想要毁灭一切一般地扛起桓宁,想要揉碎他,想要打破他,想要凌辱他。
桓宁的整个世界颠倒过来,被扛到春阳肩上因为腹部突如其来的积压让他现在本来就非常脆弱的胃如同与身体分裂开一般被撞得生疼,剧痛让他的冷汗霎那间流了下来,意识也随之飘远,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被摔上床的时候,桓宁清醒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被春阳压倒在了身下,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吻几乎让他窒息,几乎再次让他失去意识。他轻轻推了推春阳,却不料春阳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他,似乎因为这个推拒让他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桓宁叹息着拉住他的胳膊,抬起身子迎接上去,紧紧拥抱住他,轻声说:“春阳,我是你的。别害怕,我不会拒绝你,不会离开你。”
桓宁的手脚被春阳用领带紧紧地束缚住,大概是因为绝望,他的力道比以往用的都大。他粗暴地把桓宁的手拉至头顶,然后用力地撕扯着桓宁的衣服。“呲啦呲啦”,衣服破碎的声音清脆到令人心碎。很快,桓宁便赤裸裸地躺在春阳面前。春阳怔怔地看着桓宁苍白瘦弱的身体,以及腹部刚才因为冲撞略有些青肿的痕迹。春阳伸过手,轻轻抚摸上那青肿,惹得桓宁微微地呻吟战抖。
“疼?”春阳声音嘶哑,目光竟有些呆滞。
“不……春阳……不疼……我只是高兴。”桓宁低声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让春阳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柔软的温度,“春阳,你的手指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感到非常愉快呢!”
“是么?”春阳像是得到鼓励一般,俯身亲吻了桓宁的身体,让桓宁因为迷乱的情欲而连连呻吟扭动,他捉住桓宁的脚踝,把他的两腿提起来用力往前折过去,一边抚弄他的欲望一边亲吻他身后的秘密,然后伸出手指探到那温热的内里,来回肆意地搅动着。
“嗯……”桓宁闭上眼睛忍住那手指带来的不适,努力保持住自己几乎崩溃的神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解那毫无温柔可言的手指的运动。但是思维却完全不受控制,越飘越远,眼前似乎出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看到春阳穿着脏兮兮的衬衣抱着快要破掉的纸箱子狼狈地站在那里,月光下春阳的眼睛里有一丝冷淡的寂寞神色……然后,眼前变成了月夜阳台前低声述说情话的性感的春阳,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还略带有些古龙水的味道,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却无限温柔……再后来,大片大片的荷叶,明亮清澈的湖水,在那条小船上,春阳背后是一轮巨大的明亮如水的圆月,月光洒在他身上,恍惚得如同梦境,如同随时会化羽而去的仙人。
思维再次回来的时候,桓宁感觉到春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正木然地看着他。桓宁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温柔地看着他,声音却因为极度的虚弱变得低不可闻,这一整天他仿佛经历了世界上所有的大起大落,痛苦,期待,喜悦,害怕,担心,感动,这些大悲大喜让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怎么了?”
“宁宁,我发现一个问题。”春阳歪着头,像个被难题困扰的孩子一般露出天真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话,桓宁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抽离,整个人像是悬浮在水中,飘飘荡荡地完全找不到落脚点。
“我发现,我们俩都无法勃起。”春阳放下手中桓宁疲软的欲望,站起来,赤条条的走到桓宁面前,让他看着自己同样疲软的地方,突然苦笑道,“你看,虽然你说永远不离开我,虽然你说我们要相互依靠,但是,身体却已经背叛了彼此。”
“不……不是的……春阳,你听……听我说……”桓宁提起一口气,急切地想要解释。他想要坐起来,用自己的拥抱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么爱他,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软得像是一滩烂泥,他只有靠在床头断断续续地说,“不是背叛……春阳……你……你太……太累了……所以……身体……会……会有……这样的……反应……”
“是么?”春阳研究似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声音生硬而又冰冷,“但是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而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桓宁微张着嘴,定定地看着他,头脑里面一片空白。他看到春阳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坐到自己身边,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脸。那双宽厚的手掌如今冰冷,动作生硬。他听到春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对他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爱你。从一开始,我们做爱,我们玩捆绑与鞭打的游戏,我就是为了在你身上制造伤痕,然后这些伤痕有一天会被你的哥哥姐姐发现,然后他们肯定会觉得受不了。自己最宝贝的弟弟被人施以性虐待,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们这几天一定关你的禁闭了吧?一定把你骂坏了吧?你是怎么跟他们斗争到底的?嗯?宁宁,你是怎么说的?”春阳目光里流露出彻底疯狂的情绪,他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最残忍的话,他对已经完全呆住的桓宁,学着他说话的腔调、语气以及表情,绘声绘色地说,“你一定会大声对他们说,不,春阳他爱我。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你们都是混蛋!宁宁,我说得对不对?”
“为什么?”半晌,桓宁用瞪大的失神的眼睛看向他,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仿佛梦呓。
“为什么?一一没有了,母亲当时不知所终,我一个人在雨夜里,望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迹,谁又回答我了?谁又告诉我是为什么了?我母亲急病住院,抢救的时候你哥哥还一个接一个对我下最后通牒。他说,尹春阳,你这样对待宁宁不公平。我母亲下葬的时候他还逼我,说,尹春阳,你再不回来,那么你将永远在这个领域里毫无立足之地。宁宁,谁在逼谁呢?你母亲逼我母亲,然后间接逼死了我的一一,你逼你哥哥,你哥哥又来逼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不成熟?若是你成熟一点,能够忍耐过去,别那么任性,那事情会不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了,你才觉得开心?”
“我……我可以改……对不起,春阳……我可以改。”桓宁闭上眼睛,艰难地开口,从来没有为过任何事情而道歉,这句话说出口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艰难,艰难得如同面前无法逾越的沟壑,无法翻越的高山。
“改?怎么改?”春阳失声笑道,“直到刚才我还在对自己说,我们能像从前一样,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但是结果,我的身体背叛了我自己。我没有办法再爱你,宁宁,没有办法。因为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意志。”
第八章
“春阳……我请求你……原谅我……”桓宁费力地爬起来,跪倒在春阳脚下,因为手脚被束缚,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卑微得如同一个影子,他用带着哭腔的低弱声音一遍一遍乞求,“我求求你……别不爱我……我可以改……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子……我便改成什么样子……”
“对不起,宁宁……”春阳红着眼,看着桓宁毫无尊严地跪倒在自己面前,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内心有个疯狂的声音,有个疯狂的影子,反反复复出现母亲和一一的样子以及她们的声音,几乎让他崩溃。他绝望地朝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故作平淡地说,“宁宁,你就是你自己,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做任何改变。你所作的任何妥协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你现在所作的委曲求全的事情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忘记,就会后悔。而且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子在一起,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让彼此痛快一点呢?”
桓宁的肩膀抵在床头,一阵接一阵的不可遏抑的晕眩几乎让他跪不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已经疲惫到不行,意识甚至已经飘远却被自己咬破嘴角硬生生拉回来,他仍旧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势,跪在春阳面前,“不……我可以改……我可以……”
春阳看着桓宁略作停顿之后艰难地说他可以改。这句话对他来说果真太过为难。春阳笑了笑,却不料这个笑竟然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别过头,不去看桓宁因为支持不住已经瘫倒在床边的样子,他大步流星地朝卧室外面走,如同犯了凶杀案的凶手一般迅速逃离。完全不理会桓宁后来强自支撑着站起来,跌倒在地又爬起来,因为脚被捆住只好一跳一跳朝门口奔过来,却在门口失去平衡再次跌倒,再也无法爬起来。桓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轻声说着:“春阳……别走……我愿意改……”渐渐,勉强支撑他的那口气像是被抽空一般,他完全陷入了黑暗当中。
振辉站在门口,看到尹春阳红着双眼狼狈地从房间里出来。旁边的人看了看他,想要把他拦住,但是振辉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他们的行动。他冷冷地看着尹春阳衣冠不整地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咬咬牙,推开了尹春阳的家门。
振辉看了看混乱不堪的客厅皱了皱眉头,往里走,看到了敞开的卧室门口一动不动躺倒在地的桓宁。振辉心惊胆战地奔过去,却在看到他赤裸的身体以及被捆绑到失血的手脚时愣住。他呆了呆,咬牙切齿地抱起桓宁,用被子裹住他冰冷的身体,解开他的手脚,然后掏出口袋里的药喂到他嘴里,又使劲掐住他的人中。桓宁虚软到不行,因为振辉的动作头无力地朝后仰过去,振辉抱住他的头,用力地掐了半天,人中几乎掐出血来他都毫无反应,桓宁的整张脸脸色灰败,连嘴唇都已经青白,呼吸以及心跳若有若无。振辉跺跺脚,大声招呼外面的人过来帮忙。他招呼一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把桓宁放到床上,让另一人把桓宁的腿抬高,自己则用力地在桓宁胸前推拿着,不断呼叫他的名字。好半天,桓宁终于睁开了眼,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振辉,眼睛一眨也不眨,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哥……我冷……”
振辉心急火燎地跟着救护车一起返回医院,在救护车上桓宁睁大眼睛盯着车顶,因为戴着氧气面罩,整张灰白的脸上几乎就只看到一双大大的深得仿佛黑洞似的眼睛,那眼睛里曾经俏皮活泼的光彩如今完全消散,暗淡无光,毫无神采。整个人仿佛已经被人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副支离的病骨。振辉半跪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帮他擦拭不断滑落的层层冷汗,桓宁慢慢把目光移到振辉身上,似乎张了张嘴对他说了些什么。振辉凑到他面前,仔细地听,但是桓宁的声音轻若蚊蝇,低不可闻。振辉皱着眉,轻声安慰他:“宁宁,别说话。你病了,什么也别想,乖,别想了。一切都只是个梦,等你好了,噩梦就醒了。”
桓宁紧盯住振辉的嘴,半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振辉说的是外星话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又张嘴开始说话,振辉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侧耳倾听着,好半天才终于听清了。
桓宁说:“哥,我冷……冷得很……这个世界……太冷了……”
当天晚上,桓宁高烧到四十度不退,心跳也一度达到两百以上,被送至ICU病房。在高热中他开始抽搐,整个身体不断战抖,蜷起来弓成一个奇怪的姿势,牙齿也不停地打架,咯咯地抖个不停。振辉和安然站在ICU病房的玻璃外看着身强力壮的男护工抱住桓宁的身体,以免他因为不停的抽动而跌落到床下,那人粗鲁地扳过他的头让他偏过头去,又塞了一支压舌板到他嘴里,避免他的牙齿咬到自己的舌头。不一会儿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尖叫,医生护士把桓宁包围起来,注射、插管、心肺复苏,这个样子让振辉想到了疯人院里疯癫病发作的病人,正毫无知觉地被人压制着。他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心里面是翻滚的纠结情绪,像是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但是却完全找不到出口。
世界是苍茫的白色,周围的一切全部是严寒冷酷的冰雪,漫天漫地的雪让人无处躲藏,深陷其中。桓宁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冰冷干涩,站在雪地里,前方是白茫茫的一片,双腿陷在雪地里,冷到刺痛,痛深入骨髓,却无法迈开脚步。前方隐约有人的声音,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桓宁费力地把腿从雪里拔出来,步履蹒跚地朝那个影子走过去。
那个影子在雪白冰冷的世界里带着一抹温暖的红色,桓宁挣扎着向着那个影子靠近,慢慢地,他听到那个影子用低柔的声音轻轻吟唱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7 章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月……”桓宁伸手过去,抓住那个影子的衣袖,温柔地道,“月,你来了……”
那个影子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一如过往面对自己时所给与自己的发自内心的安详和温暖,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依靠。
“月,你来接我了么?”桓宁轻笑着依靠到他肩膀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因为这无处躲藏的寒冷,感觉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都已经僵硬失温,了无生趣。
“宁,你想我吗?”月轻拍着桓宁的背,声音缥缈如梦。
“……有一段时间,每天每天,发疯的想……后来,有一个人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桓宁轻叹,“但是……很没意思……我累,我真的很累……我受不了了……”
“宁,你答应过我,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你答应过的……”
“月……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生硬,很没意思……况且你忘记了,这首诗最后一段写‘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已经没有前程,得不到有情人……你,还有他……都不要我了……哪来的幸福?”
“宁,别灰心。我在这里,你要振作起来……”月轻轻点了点桓宁的心口,声音温柔无比,“我一直在这里,在你心里,你要记得,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你要幸福,要振作……”
“月,带我走,带我走吧……”桓宁默默地流泪,声音已经难过得战抖,他抓住月的衣袖小声地开始抽泣,但是月却慢慢离开他,越来越远,那一角衣袂在手里几乎攥不住,桓宁哭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反反复复地念着,请求月带他离开,最后整个寒冷的雪地里只剩下了他一个。那一滴滴的眼泪掉落在雪地里,慢慢融化开一个小小的窟窿,就像心里头那块被人残忍地挖掉的地方,已经填补不上,只剩下孤独和绝望……
这是俺非常喜欢的一个游戏的主题曲:《ev<B>/<B>ry 4》(鬼泣四),名字叫u<B>/<B>kess,跟这一章的调调蛮符合的。给大家也听听~~~
第九章
身后突然间有一种温暖的,被包围的力量,月像是整个世界唯一的存在一般,让桓宁感觉到他在虚空中从背后紧紧拥抱了自己,月温暖的声音在耳边轻响着,他说:“宁,你快回去吧,哥哥和姐姐正在等你,他们都很担心你……请你把我没有活过的生活全部活一遍,把我没来得及得到的幸福全部得到,好吗?你要坚强,要振作,要成熟起来……”
桓宁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头顶还是梦中雪地里那样的惨白,不可遏抑的晕眩让他又轻轻闭上眼睛,却听到旁边姐姐发出欣喜的呼叫:“宁宁……宁宁醒了……医生……”
桓宁无奈地弯起嘴角,想要笑,却发现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困难万分。他费力地想要转动脖子,却发现这个动作也完全无法完成。因为缺氧而造成的身体的酸痛无处隐藏,身体从来没有如此地敏感过,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带来前所未有的疼痛,整个身体像是被束缚在案板上的鱼,完全无法动弹。桓宁索性放弃了,任由听到安然的呼叫而急匆匆赶过来的医生翻开他的眼睑用电筒照,用各种东西东敲敲西打打,医生说让他转动眼球看着眼前的东西,让他往左看,他就乖乖地往左看,叫他往右,便乖乖地往右。任由左右两边的哥哥和姐姐一人握住一只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安然还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感觉到姐姐的泪水顺着手背流下来,湿湿的,凉凉的,却不似梦中雪地上冰冷到刺痛的严寒。带着淡淡香水味的姐姐,手上和脸上暖暖的温度,让人觉得安心。桓宁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用低到无法让人觉察出的声音对自己说:“我回来了……”
一连三天,桓宁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没有对大家说,安安静静的,有时候会有短暂的失神,像是在考虑某个复杂的问题一般。事实上清醒的时候他只是盯着桌上花瓶里插的栀子花,安然说从是家里阳台上自己种的那盆栀子花上摘下来的,病房里太冷清,放一盆花要好些。桓宁一直看,偏着头皱着眉,那花被安然用小型喷雾器喷了水,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在那一滴滴水珠上反射出七彩的光。早中晚三个时候,花儿会有不同的姿态。早上看起来会比较有生气,像是得意洋洋的小妇人,在晨光中昂起头。快到中午阳光渐渐强烈,娇嫩的花瓣被阳光晒过,上面的水珠慢慢消失,花儿像是疲惫了似的,打盹一般地低下了头。到了下午那花耷拉得更厉害,但是到了晚上又恢复了勃勃的生机,如同准备参加舞会的贵妇一般,散发出比白天更加浓郁的香气。
一连看了三天,桓宁注意到除了因为时间关系花有些枯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改变。花还是那花,他也还是他自己。月对他说,代替他活下去,但是,谁又能替代别人去生活?桓宁想不明白,索性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竟是两天以后,睁开眼看到安然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头顶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正捋着自己额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眼睛向上看去,看到了大哥紧蹙的眉头。大哥总是眉头紧皱,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即使是笑的时候也总是不及眼底。桓宁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活得这么克制还能自得其乐。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太多问题想不明白,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桓宁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总是睡?”桓宁迷迷糊糊地听到大哥在问医生。振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桓宁几乎可以想象他臭着一张脸盯着医生看的样子,很想笑。
“身体上的消耗太大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次抢救才救过来的,身体虚弱是肯定的。”医生慢慢地道,“关键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姐……”桓宁睁开眼轻轻开口,但是发现声音居然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无奈,用力握了握安然的手,安然愣了愣,和振辉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凑到他面前看着他,安然急切地问:“怎么了,宁宁?”
“我饿了……”
“什么?”安然偏过头仔细听他的话。桓宁笑笑,对着她的耳朵又说了一次,安然这才欣喜地站起来,手脚几乎都不知道放那里才好,赶紧给鞠庆打了电话让他给桓宁做饭。
“我想喝……茶树菇炖鸡汤……”桓宁费力地对安然说。安然点点头,背过去抹了一把眼泪把桓宁的要求给鞠庆说了。电话那头未来姐夫激动的声音通过听筒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竟会为了这样的小小要求而激动呢。
茶树菇炖鸡汤,这汤褒是月生前的最爱,也是月跟着哥哥鞠庆学会的最为拿手的一道菜之一,当时桓宁还嘲笑过月,说他作为男生竟然喜欢喝女孩子才爱喝的汤水,还喜欢做饭,真是奇怪。
桓宁靠在床头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汤,色泽清亮,香气浓郁。拿起勺子搅了搅,舀了一点送进嘴里,馥郁的味道让整个口腔里的味蕾受了刺激一般蠢蠢欲动。
“好喝不?”桓宁旁边的鞠庆和安然不约而同地问。桓宁点点头,露出乖巧的笑容,轻声说:“好喝,谢谢姐夫。”
鞠庆大概有些受宠若惊,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回过头去看了看安然,安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摸了摸桓宁的头柔声说:“宁宁你还是第一次叫你庆哥哥姐夫噢!”
“嗯,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了。”桓宁放下勺子认真地想了想,开口继续道,“哥,姐,姐夫,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宁宁……咱,咱不说了啊!快,快喝汤。”安然眼睛又红了,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把勺子放到桓宁手里,又从食盒里拿出其他几样鞠庆做的清淡的小菜一并摆在桓宁面前的小桌上,看着他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吃完了给他盛的饭,喝完了碗里的汤,末了规规矩矩地放下了碗筷,再次对鞠庆道谢。众人暗自喘了口气,多天来担忧不已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十章
一周后,桓宁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已经能够到医院的院子里走走了。他这一病,原来由他主持的动漫展的事情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振辉自然而然地接替了桓宁,从自家公司派人负责相关事宜。桓宁稍微好了一点,便要接手动漫展的事情。振辉拗不过他,再加上考虑到忙一点可能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因此做了些让步,让桓宁也参与到策划与执行中去。
医生说,桓宁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桓宁个人觉得身体上的感觉还不错。这就像是一部构造精密而又结实的机器,只要保养维护得好,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只是,偶尔失神的时候桓宁会想到那个人,非常可笑的是他发现他始终觉得春阳就像一个粗暴的操作工人,表面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但事实上,脾气火爆,不可理喻,一旦遇到问题就只会怪罪到机器头上,用脚踹,用手拍,以为机器不会坏,以为拍拍打打不但能发泄出心中的恶气,说不定还能让机器恢复正常,解决掉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一点也不懂得珍惜,一点也没有常识。
其实不管机器也好,人也好,都会坏。有些故障,能修好,有些致命伤,会永远留下伤痕,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哎呀,掉到水里去了……”不远处有两个小孩子的声音,桓宁回过神来,看了看那两个孩子,他们趴在水池旁边,有些无奈地看着漂浮在水中的草织的玩具。
六月的阳光,已经初具夏天烈日的规模,抬眼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阳光照进眼中白花花的一片,脑子里面有些眩晕的感觉。两个孩子窃窃私语地商量着要如何把那只被小喷泉的水波冲到中央的东西打捞上来。孩子咯咯地笑着,阳光下很纯粹稚嫩的笑容。喷泉的水流细细地喷到空中,被阳光照射着,反射出七彩的光。那只用狗尾草编织的破烂的小狗居然执著地飘浮在水上不肯沉下去。
一如那一日在山中泉水边的倒影。
一如那一日两个人愉快地欢声笑语。
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他已经,不爱你了……
桓宁深吸一口气,仓促地收拾了放在腿上的大哥送来的动漫展的资料,谁知道刚刚站起来,久病虚弱的身体就有些摇晃,眼前金星乱撞,心跳杂乱无章,手脚虚软得不像样,放到一边的东西在手忙脚乱中掉落到地上。哗啦啦,纸笔胡乱撒了一地。桓宁怔怔地看着那一摊乱七八糟的东西,乱得如同一个谜题,自己成了谜的一部分,想要解开,却发现这件事相当困难。
“宁宁?”旁边的安然露出担忧的神色伸手过来扶他,桓宁愣了大概有两秒,笑了笑,神色宁定,声音温柔:“怎么了,姐?”
“你还好吧?”安然捋了捋他的头发,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
“我很好啊!怎么了?”桓宁偏了偏头,嘴角翘起,天真得如同不远处趴在水池边的孩子。
收拾了那一摊东西回病房,一路上安然紧紧抓着桓宁的手臂,那表情好像担心桓宁随时会倒下来一样。桓宁无奈,看了看玻璃上印出来的自己青白失血的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假装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一路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桓宁亲热地搂住安然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啊?什么笑话?”安然十分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嗯……曾经有一只小白兔,有一天他跑到一家面包店里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面包?’老板回答他说:‘没有。’然后小白兔就走了。
第二天,小白兔又来了,他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面包?’老板还是回答他:‘没有!’然后小白兔又走了。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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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8 章
等小白兔走了之后老板就想:嗯,这只小白兔肯定是一位大主顾。所以当天晚上他就连夜赶制了一百个面包,等小白兔来买……”
大概是说得太快了,桓宁感觉有些气闷,略略停了片刻。他这一停,惹得安然意犹未尽地问他:“后来呢?”
“到了第三天,”桓宁慢慢开口,“小白兔又来了,老板还不等他开口便说:‘我有一百个面包!’小白兔看了他一眼,说:‘哦,那很好,我要一根胡萝卜。’”
“扑哧”,安然笑了起来,神情较之刚才的担忧好了很多。桓宁笑嘻嘻地继续道:“还没完呢,你听我说啊!”
“还没完?”安然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到了电梯门口,按下电梯按键饶有兴致地说:“后面呢?”
“嗯……老板气坏了,于是到了第四天……”桓宁一边看电梯的数字一边慢慢说,“小白兔又来了,老板不等他开口便说:‘我这儿没胡萝卜!’小白兔白了他一眼,说:‘哦,那我要一个面包。’”
“哈哈……”安然开怀大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这小白兔怎么这么贱?”
“呵呵……”桓宁也跟着一起笑,一边笑一边帮安然整理手中因为大笑而快要掉到地上的资料,继续开口道:“还没完还没完,你听我说啊!”
“好,好,你说。”安然笑意盈盈地示意他继续。这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了电梯里。
“到了第五天,小白兔再次来到这家店里,老板看到它之后恶狠狠地说:‘我这儿没有一百个面包,也没有胡萝卜,你要是敢再来,小心我用钳子把你牙掰掉!’小白兔退了两步,怯生生地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老板说:‘老板,你有没有……有没有钳子?’老板忍无可忍,凶巴巴地一拳打掉了小白兔的牙,问他:‘没有!现在我不用钳子你牙也掉了,没有牙胡萝卜和面包你都吃不成了,你到底还要什么?!’小白兔眨巴着眼睛说:‘那,老板你有没有胡萝卜汁?’”
“哈哈哈……”安然笑得几乎趴下,桓宁也跟着乐,眼看着电梯停下来,桓宁示意安然注意形象。安然这才正了正色,但嘴角笑意依旧。
可不想,电梯门打开,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春阳。
第十一章
春阳站在电梯门口,手里面托着一只纸箱,纸箱里放着几本书,几个本子,还有杯子、香烟、一件揉得皱巴巴的衬衣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小玩意,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是住院的孩子们送给他的,直到现在他都还不太明白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春阳笑眯眯地和送他到电梯前的同事聊天。准确来说,是前同事——他已经辞职,回来收拾东西,顺便看望关系要好的同僚。就在这时候电梯上来了,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时,春阳回过头与同事道别,几个人还笑着说有时间一定要约出来喝个酒。说好了之后,他转身过去,不期然地看到了电梯里满脸愠色的安然,以及毫无表情的桓宁。
桓宁看了看春阳,一瞬间眯起了恢复了正常,眼睛平静地从春阳脸上掠过,并没有多做停留,然后回过头对安然笑道:“姐,怎么啦?已经到啦!”那表情,平淡得如同春阳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麻烦,借过。”桓宁抬起头,笑得极为温和地对春阳说。春阳愣了愣,看看桓宁苍白的脸上平静无波的笑容,本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他微微向旁边退了两步,看着他若无旁人地对已经有些呆住的安然继续说话。桓宁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半个多月时间,他整个人瘦了几乎一圈,原本身上就没有几两肉,现在更是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看起来都宽松了很多。春阳感觉自己的心里面像是有一把刀在搅,力道刚好,细致地在心里每一个地方轻轻滑过,最开始只是些微的疼痛,到后面,仿佛流干了血,艰难的、干涩的疼痛,如形随影,无处可藏。
其实打掉了小白兔的牙齿,面包店老板的手还是会痛的。最好的方法,真的是用钳子,“啪”的一下,手起钳落,迅速解决问题,至少,手不会痛。
第二天,桓宁被禁足了,被医生强制要求卧床休息三天。
那天回到病房后,刚好遇到医生例行检查,桓宁让姐姐到医院外的商店去给他买胡萝卜味的“醒目”饮料。安然皱眉苦想,说现在市场上哪有胡萝卜味道的“醒目”啊?桓宁坚持说有,死乞白赖的让安然给他跑腿,最后妥协说,要是没有,买一瓶鲜榨胡萝卜汁也可以。
医生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桓宁,说:“你现在不能喝碳酸饮料,要知道,现在这些东西都能要了你的命。”
桓宁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那我不喝好了,我就看看。”
医生哭笑不得,拿起听诊器给他做检查,听了听心跳,再看了看他的脸色,眉头皱起来。医生回过头和旁边的护士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氧气瓶和心脏监护仪就推过来了,桓宁被按到床上,强制地插上了鼻氧管,贴上了心脏监护的胶贴。桓宁看护士给他吊上吊瓶,嘴里还不满地道:“怎么回事啊?我感觉挺不错的,医生你是不是搞错啦?”
“你就安生不了几天啊,小祖宗。”医生一脸无奈,从推车上的医药盒里取出纱布和酒精,摊开桓宁的右手,手心里几个月牙印子已经渗出血来了。医生叹口气道:“这手心,怎么回事啊?”
“噢,看到您老人家太过激动,所以不知不觉握紧拳头啦!所以指甲不小心就挖到肉里啦!”桓宁满不在乎地与医生打趣道。
“你啊!”医生为桓宁细细消了毒,给他缠上纱布。正想跟他说话,却发现桓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起耳机专心致志地开始听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一会儿竟然听得轻轻笑出声来。医生问他,你听什么呢?这么好笑?桓宁呵呵的乐,说我在听小白兔和面包店老板的故事呢。医生好奇地取掉桓宁的一个耳塞,听了听。耳机里根本没有人讲故事,只有个女歌星在唱:
“不在乎多少人在等我的拥抱
只迫切想拥有你的微笑
自尊丢到墙角
掏出所有的好
你还是不看
你还是不要
每一天都有梦在心里头死掉
我自己对自己
大声咆哮
人太忠于感觉
就难好好思考
我痛得想哭
却傻傻的笑……”
小白兔怎么这么贱,怎么这么贱,怎么,可以这么贱?!
第二天桓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头趴着两个小孩,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确实是两个孩子,还是昨天在水池边上研究如何把狗尾巴草织的玩具打捞上来的两个孩子。
“你们……”桓宁愣愣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有些无措地看着忽闪这大眼睛天真地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你们……是……跟父母走丢了?”
俩孩子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交头接耳地在对方耳边嘻嘻哈哈地说话,桓宁无奈,按响了床头的电铃。不一会儿护士小姐过来了,笑眯眯地问桓宁有什么事。
“这两个孩子……”桓宁指了指两个笑得贼兮兮的孩子问护士,“他们不知道怎么跑到我房里了……”
“啊?这不是你姐姐带来的孩子吗?”护士有些奇怪地看看桓宁,“你姐姐刚才还在,还有你姐姐的几个朋友,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们带来的。是不是啊?”护士小姐笑着低头问两个孩子,俩孩子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对护士甜甜地说:“是的,姐姐!”这一声姐姐可能非常受用,护士小姐几乎把桓宁晾到旁边,嘻嘻哈哈地和两个孩子说起话来。
不多久,护士小姐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只剩下俩孩子和桓宁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桓宁开口:“你们俩,到底哪儿来的?”
“我们是妈妈肚子里面来的。”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说。
“……”
“错了,不是!”小一点的纠正道,“我们应该是老天爷送给爸爸和爹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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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39 章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
“我是陈天笃!”/“我是陈天醉!”俩孩子异口同声地说。(《双城故事》里面陈松和子捷收养的孩子,不知道各位还记得不……)
“天笃、天醉,”两个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刚落下,病房的门就开了,安然还有经纬、贝妮、姚乐熙、祁辉、施鲁、苏翊、杨景宇还有赵品卓几人挤在门口,姚乐熙叫了一声,两个孩子便乖乖地跑过去凑到他和祁辉面前叫着干爹干爸。
“这……”桓宁瞪大了眼,指了指两个孩子,又指了指姚乐熙,结结巴巴地,有些震惊地问,“你……你……你才多大……怎么孩子都有了……”
姚乐熙笑了笑:“这是我朋友的孩子,他们出去旅游就把孩子托给我们照顾了。”
第十二章
桓宁发现,两个孩子简直是祸害,在他病房里上窜下跳,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不到半天时间俩孩子就把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研究了一遍,实在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便一溜烟跑到外面玩去了。等到一群人都散去了,安然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俩小孩的恶作剧无处不在。比如在桓宁的笔记本电脑里打开的文档底下用大号的字体写上一首儿歌,比如在茶几上放的栀子花杆上用头发丝绑一只蜻蜓,那蜻蜓还嗡嗡嗡地到处乱飞,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是怎么在病房里抓住这只可怜的蜻蜓,还用细细的头发丝准确无误地绑到了蜻蜓的腰上。最后,安然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俩小孩插上了一只栀子花,花瓣上还用水彩笔歪歪扭扭的写着“美女”二字,安然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
“姐,你就别生气了。”桓宁笑到几乎内伤,一边低低的咳嗽一边安慰安然道,“小孩子活泼点没什么,反正又没干坏事。人家还夸你是美女呢!”
“我我我……”安然激动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看到多天以来一直心情不太好的桓宁终于露出了笑脸,心里面其实还是感觉到非常安慰的。
几天后,桓宁终于得到医生的同意出院回家了。对于他住的地方,家里面又是一番争论。安然让他到12楼和自己住,说这样可以方便照顾他,但桓宁不愿意。可是11楼租的房子是再不让他住了,虽说经纬学医,但是他这个马大哈大家都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认为他根本就不懂得照顾病人,而他本人则因为与贝妮你侬我侬的爱情也并不介意大家的指责。最后振辉发话了,让桓宁搬到他那里去。振辉住在滨河路上的复式公寓里,上下两层的房子面积很大,两人住一点都不会觉得挤,每天也有钟点工来做家务,离公寓不远有医院、药店和超市,生活上相当便利清静。
桓宁想了想,确定已经没有说服大家让他搬回11楼的可能,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振辉那里——毕竟安然和鞠庆要筹备婚礼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他?
说好之后,桓宁便收拾了东西,坐上哥哥的玛莎拉蒂回他的公寓了。
有句话叫做“冤家路窄”,这句话桓宁现在总算是明白到底什么意思了——原来姚乐熙和他所说的那两个朋友也住在这个小区里,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说,两个喜欢恶作剧的小霸王也是住在这里。桓宁刚下车,便看到了俩孩子大眼忽闪忽闪地瞅着他直乐。桓宁当时就觉得后背嗖嗖的泛起一股寒意,冷得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桓宁每天要去学校上课,下课后还要操心杂志社和动漫展的事情,所以与两个霸王“狭路相逢”的可能性并不大。每天早上振辉上班的时候便载桓宁到学校,中午安然给他送饭来,在杂志社的办公室吃完饭还能打个盹,到了下午上完课便看看振辉送来的动漫展的资料,跟哥哥讨论一下具体事宜,日子过得紧张而又充实。是的,杂志社需要他,动漫展他也总能提出很多建设性的意见,每天还有上不完的课,应付不完的编辑的催稿,生病都没时间生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尹春阳,因为哥哥和姐姐滴水不漏的照料,桓宁根本连想都没有更多的时间想起他,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连桓宁自己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有爱过他么?
俩孩子养了条金毛巡回犬,明明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养的狗却非常壮实,站起来的时候两个爪子都快能搭到人的肩膀上了。俩小霸王每天最乐意做的事情便是牵着他们的狗狗在小区的路上大摇大摆的走。有一天桓宁出门买东西,正好就看到俩孩子牵着狗过来。天醉看到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地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宁宁哥哥,宁宁哥哥!”桓宁愣了有两秒,看到一人一狗都咧着嘴扑过来,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想拔腿就跑,但是看到那壮得像头小驴的狗朝他跑过来,又不敢跑,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
“宁宁哥哥!”小孩一人拉住一只他的袖子大声叫。那狗像是起哄似的也蹭过来“汪汪”地叫两声。
“呵……呵呵……”桓宁干笑一声,虽然看着俩孩子,但余光却不停地瞟着那条大狗。狗狗看到桓宁看着自己,乐了,拿头在桓宁的裤子上又蹭了两下。
“哥哥你干嘛去呀?”天笃奶声奶气地问。
“我……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散步是吧?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散!”桓宁抬腿往前迈,却不想袖子被拉住,半分都动不得。
“买什么呀?我们帮你买好不?”天醉歪着头笑眯眯地问。
“买,你们不认识啦!我自己去,拜拜啊!”桓宁抖了抖袖子,示意孩子松手,却不料他们抓得更紧了。
“干爹爹让我们多向哥哥学习,说哥哥很油菜!哥哥,什么是油菜?”天醉锲而不舍地追问。
“嘁!油菜都不知道!油菜就是春天会开黄花的那种东西,绿油油的菜!”天笃不屑地解释道。
“啊?不可能吧!为什么干爹爹要说宁宁哥哥是绿油油的菜?哥哥长得这么好看的,颜色也不是绿的呀!”天醉道。
“笨蛋!”天笃道,“油菜开的花黄黄的,很好看!干爹爹一定是说哥哥像黄油菜花一样好看!”
“咦?”天醉抬头望天,习惯性地把手指头伸到嘴里咬了两下,“阿笃,你说得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哦!哥哥像黄花花,哈哈哈哈……”
俩小孩还在争论有关黄花花的问题,桓宁趁他们不注意,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悄悄退了两步,转过身急切地逃走了。走了大老远,俩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没断,桓宁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气来,当下心里想的居然是毛主席著名的一首诗的名儿:“送瘟神”……
“汪汪!”桓宁还没开心完,后面的金毛便大声叫起来。回过头一看,俩孩子还有一条大狗哼哧哼哧地又朝他跑过来。那狗舌头迎风摆动,嘴角竟然还带有可疑的笑,桓宁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拔腿就跑。面前的下坡路简直可以说是天助我也,呼啦啦的几步,刹也刹不住车,几下就把俩孩子甩到了后面。
第十三章
“啊……”桓宁惨叫着,从斜坡上冲了下去,坡很长,靠着前面的加速度脚根本收不住,眼看着就要冲到车道上去了,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惨叫着祈求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开出一辆车来,若是真有车开来,那就真的死定了……
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它发生,就越是事与愿违。眼看着车道上一辆车缓缓开了过来,桓宁一下子白了脸,使出吃奶的劲扭了身子拐个弯,却不想面对他的居然是一棵大树……
“啊!”桓宁闭上眼睛朝那棵大树冲过去,心想这下不被撞得头破血流也绝对是鼻青脸肿。却不想,迎接他的却是一双有力的大手,那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抱住,把他的头护在了胸前。“砰”的一下,那双手的主人撞到了树上。
“嗯……”一声低低的呻吟声传来,桓宁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地四下看了看。
“哥……”桓宁吓了一跳,从振辉怀里退了出来,心惊胆战地看着他。
“下坡路你跑什么跑?前面车来了没看到么?!”振辉皱着眉瞅他,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差点没把他吓死,所以振辉语气有些不善。
“我……我……我错了……”桓宁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道歉,一张脸因为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早已吓得惨白一片,振辉叹口气缓了缓,柔声问道:“伤着没有?”
“没,没有……”桓宁老老实实地说。
“那就好,走吧,回去。”说完振辉伸手过去牵他,却不料手刚刚抬起来一点,一股钻心的疼痛传过来,让他不禁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桓宁扶住振辉,担忧地看着他。
“好象……骨折了……”
锁骨骨折。在医院拍了片子,上药固定,再用三角巾绑住把手壁挂在前面,原来西装革履的振辉现在只好半穿着西服,受伤那一边的西服似乎有些不听话,一会儿就会滑下来,气得他差点就把西服袖子绑在三角巾上。但是安然说若是绑起来,那就十足像个穿僧服的喇嘛。振辉瞪了安然一眼,但安然仍旧不知死活地幸灾乐祸。
桓宁非常内疚,振辉进医院之后各种手续他都亲自跑腿,甚至恨不得受伤的那个是自己。医生为振辉检查的时候他不敢去看振辉疼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借口去帮哥哥把药拿了,飞快地跑了。
药方在一楼,桓宁一溜烟跑下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排队的长龙,东瞧瞧西看看,每一排都排了一长溜,无奈只好拣了人最少的那一排老老实实地排队。
跟着长龙慢慢往前挪,桓宁无聊得直打呵欠,刚把嘴张开,便看到姚乐熙牵着俩小霸王朝自己过来了。桓宁对之前的事情似乎已经有了阴影,看到俩孩子就觉得有些害怕,赶紧低下头把自己缩到人群里。不一会儿就听到姚乐熙教育孩子说呆会儿见到振辉叔叔一定要好好道歉,要深刻地检讨自己的错误。俩孩子唧唧歪歪地说,振辉叔叔好凶的,我们好害怕!桓宁噗哧一下笑出声,原来不只是自己,振辉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凶神恶煞的啊!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俩孩子把振辉哥叫的叔叔,把自己却叫的宁宁哥哥?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幼稚吧?
东想西想,队也排到了,拿药的护士小姐已经把桓宁当成了常客,也难怪,他三天两头生病,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早就跟他混了个脸熟,所以护士看到他拿着单子拿药,第一句就问:“小宁又来啦?”
什么叫又来了?桓宁在心里嘟囔一句,撇了撇嘴,但脸上却露出乖巧的笑来:“是的,阿姨!”
才二十出头的护士愣了两秒,干笑两声就再不说话了。桓宁却在心里暗爽:活该!要你多管闲事!
拿了药准备上楼,等电梯的两个医生正在聊天,非常八卦的两个人,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知,说着说着就讲到了儿科医生尹春阳的八卦。两人唾沫横飞的说着,说好像尹春阳自己开了个诊所,说好像尹春阳的诊所生意还不错,说好像尹春阳现在正春风得意着呢,说好像尹春阳前天还回来请同事喝酒,说好像尹春阳酒量还不错,说好像尹春阳酒品也不错,喝醉了就安安静静的不像其他人一样废话那么多……
桓宁偏过头去,电梯光滑的墙壁上有一则小广告,上面写着“爱护公共卫生,从我做起。”
嗯,我一直都很爱护公共卫生的,不用你教。这贴小广告的人真是有意思,贴到这墙角谁能看到呢?要贴你他妈的字写大点儿也好啊!贴到医院大门口,用大大的字写出来,免得别人看不见是不是?他妈的!他奶奶的!他大爷的!他全家死光光!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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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0 章
桓宁感觉心里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堵住了,他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从安全通道上楼去。楼道里空旷无人,每一步踩上去似乎都有回声。鞋接触台阶的声音“吧嗒吧嗒”,寂寞得让人无处可逃。好多好多往事从被堵住的那个地方泄漏出来,一丝丝,一点点,慢慢地渗透,心像是被开了一条口子,正缓缓的流血。尹春阳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你看,我发现我们俩都无法勃起。”
尹春阳笑了,温柔的笑带着一丝魅惑,声音性感得令人心碎,他说:“我没有办法再爱你。”
他说:“我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意志。”
……
“不……”桓宁靠到墙角慢慢滑坐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空中的虚无,眼眶里的泪再也承载不下落下来,连成了线,大滴大滴的掉落到地面,破碎了。
破碎了。
原以为自己不会哭,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作是被狗咬了。生命还有那么那么长,生活还要继续,要坚强,要努力活下去。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的影子无处不在?为什么自己总是一无是处?为什么老是犯些莫名其妙的错误,还害得哥哥受伤。为什么为什么?月,为什么?到底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第十四章
================这一章有暗黑SM情节,请备好防雷措施,谨慎进入==================
酒吧里有些嘈杂,可能是因为夏天到来的缘故,人们的情绪也显得有些火爆,大声聊天的,相互调侃的,勾引的,挑逗的,各色各样的人来回穿梭,热情洋溢。
桓宁坐在角落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弹着手边的杯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那一对,似乎刚吵完架正在冷战,所谓的争端,其实不过其中一人要去相亲,还有可能要结婚。桓宁淡淡一笑,别过头看了看坐在吧台上的施鲁,他正在和苏翊亲热地聊天,时不时的,苏翊会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个什么,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
其实幸福和痛苦,只有一线之隔。
“请问,这里有人么?”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桓宁头也不抬,用眼角瞅了瞅来人,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表情慵懒的人站在他面前,用手指了指桓宁对面的座位。
桓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人自行坐了下来,还学着桓宁的样子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桓宁撇了撇嘴,转过头继续研究其他人的举动,却不想被那人抓住了手腕:“我看你很寂寞的样子,想不想找个人排解一下啊?”说完还吃吃的笑。
“嘿!”苏翊跑过来,还不等桓宁有所举动,便把他拉过来护在身后,然后冷冷地看着那个坐在座位上的人说,“你好象搞错了,他对你不感兴趣。”
“苏桑,你怎么回事呀,怎么拦着人家做生意。”那人笑眯眯的看了看苏翊,又对着桓宁抛了个媚眼,笑道,“小弟弟,若是有兴趣,记得找我哟!”
“你没事吧?”苏翊拉住桓宁看了看,低声说,“那人是个MB,他以后跟你搭讪别理他。”
桓宁皱眉,撇着嘴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苏翊又开口道:“你也是,经纬和春阳都没来,你一个人跑来干嘛了?”
“难道非得他们在我才能来?”桓宁有些烦闷。
“酒吧里不比学校,什么人都有。常客还好,都知道你和春阳是一对,所以不会来打扰你,但是其他的人说不准,说不定就遇到骚扰了……”
“行了!”桓宁打断他的话,甩开苏翊的手不耐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来了行了吧?”
苏翊无奈,笑着摇摇头:“好吧,我看你今天可能也没兴趣再在这里呆了,是不是跟春阳吵架啦?”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桓宁冷笑道。
走出酒吧的时候城市上空刚刚响过九点的钟声,沉闷的钟声让人不禁有些恍惚。桓宁站在酒吧门口抬头看看天空,呼出一口气来。正准备迈步,看到了前面路灯下斜倚的那个穿着紧身皮衣的男人。他正嬉笑着跟面前的男子搭讪,说了几句,被人捏了捏屁股,然后哈哈大笑着推开了那人。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桓宁的目光。
桓宁突然觉得,那个人虽然嬉笑怒骂的样子,但是,笑容却有些寂寞。错觉吗?一个MB,会寂寞吗?
桓宁摇头笑了笑,轻声问自己:月,你会不会寂寞?
* * * * * * * * * * * * YD的分界线 * * ** * * * * * * * *
那是间很破旧的小房子,一栋年代久远的四层小楼的一楼,因为潮湿墙壁上到处是皲裂的痕迹,有的地方墙纸还剥落了下来,露出里面青灰的墙体。房间很小,散发出淡淡的发霉的味道。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类似秋千的东西,秋千上方的横杆上垂吊着几个黑色的皮革项圈,正中的位置是一根横着的铮亮的铁管,铁管由两条锁链拉住两端固定在了上方的横杆上。秋千下方有一个大大的箱子,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片水泥砌成的扇形区域,有水管和水龙头。
“怎么样,喜欢吗?”穿着紧身皮衣的男子从背后环住了桓宁的肩膀,在他耳后轻声说,“我很激动呢……”
桓宁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心怦怦地跳着,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而又刺耳。
“来。”男子拉住桓宁的手,把他引导到秋千旁边,跪下来,膝行到水泥区域自己做了清洗,然后又膝行到秋千面前,脱下衣服,露出迷惘的眼神看着桓宁,张开艳红的薄唇轻声开口:“请享用我吧。”
那人身体苍白而孱弱,双乳以及腿间穿孔的小环在黑暗里散发出冰冷的光,霎那间,桓宁觉得心里炸开一个洞,轰然间,有什么东西倾泻出来。
将那个顺从得如同娃娃的男子的四肢绑进垂吊着的黑色皮革项圈中,把腿搭在横杆上,在那人的示意下,桓宁转动了一旁的绞盘,“哗啦啦”,沉重的锁链的声音响起,那人被吊起来,身体成大字张开,在桓宁面前暴露无遗。
桓宁愣愣地看着这个以邀请姿势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呼吸有些急促,身体有些战抖。直到那个人给与他提示,他才错愕地看了看脚边的箱子,拿出两只金属小球,小球上还带有铃铛和一个扣环,按照那人说的,把扣环扣到了双乳的小环上,轻轻一动,两个小球便晃晃悠悠地荡漾开来,铃铛在晃动中轻轻作响,扯得双乳迅速发红,让那人轻轻呻吟了一下。
然后,桓宁又按他说的,拿了口塞塞到他嘴里,用布条蒙住眼睛,勒紧。又用小环箍住了他的私处,举起鞭子,犹豫不决地抽了下去。
“啪!”鞭子甩到那人身上,似乎有些无力,引得那人乞求的呻吟,轻轻动一下,乳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音。桓宁呼了一口气,用了些力,一下下去,那人身上便泛起了红痕。看着那红痕,桓宁呆了呆,手下又用了些力抽打上去,不一会儿便看到那苍白的身体上累累的痕迹。
桓宁甩开鞭子,从箱子里取出一只跳蛋,狠狠地塞入了那人的后穴,生疏的动作引起的疼痛让那人哼了哼,声音里带出一种满足来,桓宁打开开关,便看到那人不时收缩起臀来,一跳一跳的,像是试图跃出水面的鱼,竭力挣扎着。
“啪!”一鞭子抽打上去,那人顿了顿,身体战抖着,口中含糊不清地叫了句什么,却因此得到更多的鞭子。桓宁伸过手,抓住他的私处恶意地揉搓着,直到手中的东西膨胀坚硬起来,然后取出一根棉签,堵住了那出口,塞进去。
“啊!”那人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像是哭了。桓宁有些心有余悸,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在秋千上晃荡的身体。发现了桓宁停下动作,那人泪流满面地对着桓宁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桓宁呆了一会儿,看看手中的鞭子和跳蛋的遥控开关,再看了看那根没入一小节的棉签,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抖着。
突然间,一股非常厌恶的感觉涌上来,桓宁捂住嘴蹲到角落吐了起来。他发现,在整个过程中,他虽然兴奋异常,但是,却未曾勃起过。
身体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已经,背叛了……
第十五章
把那人放下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正想逃离,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面带笑意地说:“下次,一定记得找我哦!”说完,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只笔,在桓宁手臂上留了电话号码,最后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蓝”。
“蓝?”桓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字,低声问。
“一个代号而已。”那人又吃吃地笑了。
“蓝,你寂寞吗?”桓宁突然开口。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1 章
“寂寞?”蓝笑得更欢了,轻声道,“寂寞是什么?”
“……”
“或许……”蓝声音更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或许,是因为某一个人……你呢?”
“……”桓宁如哽在喉,退了两步,急急地冲了出去。
振辉受了伤,很多事情都做不了,特别是受伤的那只手还是最常用的右手,所以更是雪上加霜:比如每天晚上在书房里面对着电脑处理在公司未完的公务,有时候需要写写东西,但是手被吊起来了只好用左手一个一个键的慢慢敲,这样折腾下来一晚上写不了几个字。
正在苦恼中,外面的大门响了,然后听到桓宁蹑手蹑脚进门的声音。振辉打开房门,循着那声音走过去,在卫生间找到了正在用力搓洗手臂的桓宁。
“怎么了?”振辉问了一句,却不想桓宁竟然像是受了惊的动物一般跳起来戒备地看着自己,大约两秒,才松懈下来把手放到水下冲洗。
“宁宁?”振辉眯了眯眼睛,疑惑地问,“出什么事了?”
“嗯?没……没有……”
“帮我打打字好吗?我的手现在不方便。”
“噢……好的……”桓宁乖乖点了点头,跟着哥哥进了书房帮他处理公务。振辉让他去泡杯茶来,他便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烧了水,正往杯子里倒水,振辉已经来到了他身旁。桓宁回头看了看振辉,手上抖了一下,却听到振辉慢慢开口:“水别倒太多。有句话讲: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哦……”桓宁惴惴地答道。
“这跟做生意、做人一样的道理。宁宁,你要记得。”
“知……知道了……”桓宁低下头乖乖的听着。
书房里两人坐到宽阔的书桌前,振辉靠在转椅的椅背上,能活动的那只手偶尔指指电脑,大多时间都是放在桓宁坐的那把椅子的椅背上,有时也会搭到桓宁的肩膀上,甚至是亲昵的捏捏他的脸。最开始桓宁对这种动作会非常的局促,感觉就像对陌生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一样充满抵触,但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毕竟是亲兄弟,这样的亲密接触沉淀到童年最早的记忆里,现在恰恰像是苏醒一般,让人觉得温暖而安心。
振辉对桓宁口述自己的观点,然后会加入对整个事件最客观的介绍,然后等待他的意见。每次桓宁都冥思苦想,郑重考虑之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振辉会再把综合了两人意见的总结阐述一遍,两人一边切磋一边完成公务,气氛竟然非常的和谐,显得其乐融融。
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振辉的伤虽然不用那么久的时间,但是在这样的相互了解中,兄弟俩的关系终于缓和了许多。
时间很快进入了七月,转眼间学校开始期末考试。因为桓宁之前生病缺了很多课,所以期末之前他花了大量时间补习功课,终于低空飞过,安全通过了考试。放假了,经纬继续到酒吧打工,而桓宁则开始了动漫展的最后冲刺:动漫展的时间在九月,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
酒吧的灯光晦暗,舞台上的经纬看起来有些慵懒,慢慢拨动琴弦低低地唱:
“好想哭
吻你的眼睛看见永远
我说 再吻鼻尖不能忘记我
我说 最后吻你的嘴唇 那是多久的事
我不知道 只能想到 和你相处的那几个晚上
好想哭 哭完无助的苦
我很清楚 谁来安抚
好想哭 该走的留不住
只能宽恕 那深刻的最初 那尖酸的结束……”
一曲唱罢,经纬抱起吉他下台来,走过吧台的时候看了一眼斜靠在一旁的春阳,单纯的瞥了一眼,却让春阳心中一跳。
“春阳,你最近和酒吧的人气场不合哦。”一旁的苏翊打趣道。
“他何止气场不合。”苏翊身旁的施鲁笑道,“简直是和酒吧气氛背道而驰。”
春阳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饮完了杯里的酒。苏翊和施鲁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他和桓宁之间分手的细节,之前虽然旁敲侧击地问过,但是他都讳莫如深,所以渐渐大家也就不问了。毕竟这个圈子里,真正能够长长久久的少之又少,大家只当他们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激情褪去之后大都以为是桓宁还小,毕竟是孩子心性,所以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但是好奇心一过也就罢了,但是实际上……
春阳无法解释。
听苏翊说小孩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苏翊说小孩在医院经历多次抢救才脱离危险。算算时间,也就是分手之初。当初自己对他说出那番话,原本是酒后失控之下的暴发,却不想小孩真的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后来在医院见到时,还以为小孩是陪姐姐去医院,毕竟很少见到小孩对其他人那么温柔亲切,还细心帮着姐姐整理手中的东西。但是,小孩当时苍白憔悴的样子……仔细想起来,当时小孩找到家里来时,就已经是满脸病容了,自己当时却陷入至亲离世的痛苦自责中无法自拔,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最后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来……
“春阳?”苏翊拍了拍春阳的肩膀,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怎么啦?失恋的打击对你这么大?天涯何处无芳草么。”
春阳讪笑着接过苏翊递过来的酒,并不回答,而是把酒一饮而尽,再要了一杯,不想再被苏翊嘲笑说他因为失恋打击而借酒浇愁,因此装模作样的小口酌着,但这样喝一晚上,也是醉了。
醉眼朦胧间,眼前、脑子里全都是那孩子天真懵懂的样子,撒娇的样子,低声哭泣的样子……他对自己说:“春阳,别离开我,离开我我觉得我会死的……”
心中大痛。
“叮铃铃”,门口的风铃响起来,苏翊抬眼看了一下,继而轻轻吹了个口哨,轻声说了句:“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春阳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顺着苏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神情漠然的桓宁。
春阳坐直了身子,目光随着他一直落到了他经常落座的角落。啤酒妹殷切地跑过去招呼,又失望地过来:“苏桑,他还是要菊花茶!”
苏翊无奈地笑了笑,冲了杯茶递过去,转头看了看春阳失神的样子,再次露出无奈的笑来:“你们俩啊!就使劲折腾吧!”
春阳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又灌了一大口酒。
春阳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桓宁所在的方向,桓宁注视着茶杯里缓缓下沉的菊花,习惯性的用手支着脑袋,因为手上的这个动作,嘴巴嘟起来,像是在为某个问题而发愁,又像是在生气。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嘴唇的颜色是淡淡的粉,下巴尖削,眉眼之间仍就是稚气未脱的样子。果真又瘦了,手臂原本就细,现在感觉更是骨瘦如柴,特别是因为用手支撑脑袋,后背的蝴蝶骨很突兀的突出来,脊椎骨也分明可见。他穿的宝蓝色T恤,两条芦柴棍似的腿裹在米色的牛仔裤里,整个人给人很冷淡的感觉。
春阳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穿的浅紫的衣服,格子裤子,第一眼的感觉是哎呀这小孩儿好漂亮,然后又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可是现在,那种当初惊艳的感觉似乎已经找不到了,只是觉得瘦得可怜,整个人像是用茧子把自己裹起来了一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模样……
春阳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深深叹息着低下了头。眼睛涩涩的,心里堵得慌,有种几欲撞墙的冲动。他落荒而逃一般地冲出了酒吧。
天气闷热,春阳从冷气开放的酒吧里醉醺醺地走出来。一出来就感觉像是进到一个蒸笼里面,全身的毛孔都警觉起来,连呼吸都觉得窒闷。毫无预兆的,天空一道闪电,之后便是隆隆的雷声,再然后,豆大的雨点砸下来,顷刻间,暴雨如注。
春阳仰头看了看天,笑了笑,并不躲雨,而是惬意地徜徉着,任由雨水把他全身打湿,如同享受一般慢吞吞的边走边唱,唱的歌早已变调,却不停的哼着:“那深刻的最初,那尖酸的结束……”
自己亲手造成的现在的局面,亲手推开他,能怪谁?果然,现在终于孓然一身,多么洒脱!
第十六章
雨下得很大,春阳被雨淋得透湿,身上的衣服全部被雨浇透,连鞋子也未能幸免。他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一高一低的走着,“啪”地踩到了洼地里,溅了一腿的泥浆,他无奈地停下来,闭上眼睛仰起头迎接那雨水。周围有快步跑过的人,有面露诧异表情注视他的人,更多的人因为这雨都纷纷选择躲到了屋檐下。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2 章
“嘀嘀!”身后有汽车鸣笛的声音。春阳回过头去,看到了一辆明黄色的保时捷turb,车里面那个人一手放在车窗上,用手支着脑袋,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按着喇叭,表情冷漠,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条流浪狗一般。那个人,曾经那么喜欢腻在他身边,像小狗狗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如今……
突然有个人从雨里冲出来,冲到桓宁的车前拍了拍他的车窗。桓宁转过眼去看了看,打开了车门让那人坐了进去。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的男人,妖冶的男人,是酒吧里并不受欢迎的MB。春阳记得,那个人还是个SM爱好者。
“嘀嘀!”汽车仍旧锲而不舍地响着喇叭。车上的桓宁依旧保持着最初的表情,连眉毛都没有跳一下,直到那个身穿紧身衣的男子俯身亲吻了他的脸,他才翘了翘嘴角看了那人一眼。春阳站在车前,如同笑话本身,供车里的两人观赏。
想要退开,想要忽视,但是眼睛和腿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固定在了原地。心中像是住进了一只疯狗,正四处冲撞着想要破坏,尖利的牙齿撕扯着自己的心,血淋淋的。
车轮转了转,车子平稳地从春阳身边开过,激起路上的积水荡漾着淹没了春阳的鞋子,春阳看看那向前驶出去的车子,再看看自己的鞋,握紧了拳头。他四下张望了一阵,有个男人正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上车,春阳冲过去一把拽住那男人往旁边搡了一下,把那人搡到了地上,顾不得他的叫骂,钻进了出租车里,对着司机大吼大叫:“追上前面那辆车!那辆黄色的!”
司机看了看他,露出不可理喻的表情:“先生,那辆可是顶级跑车……”
“你他妈给我追!”春阳东翻西找,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拍到司机面前,继续吼道:“追!”
桓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路追过来的出租车,轻笑了一下问蓝:“我送你回家?”
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笑道:“今天有没有兴趣消遣消遣?”
桓宁抿了抿嘴,再次看了一眼后面那辆出租车,淡淡地道:“好啊!”
加大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轻快地飞驰起来,只几秒,便消失在了春阳的视野里。
“啊!追不上了!”出租车司机大惊小怪地吼了一句,转过头来询问般地看着春阳,“怎么办?”
“加油门!加油门!给我追上他!”春阳气急败坏地摇晃着司机的手臂,示意他紧跟上去,但是司机一边拉住他的手一边解释,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春阳咬牙切齿地看着地平线上早已经消失不见的车子所在的方向,再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负气般狠狠地捶了捶车门。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怦怦怦!”酒吧的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刺耳。黑暗里纠缠着的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亲吻着,深刻的进入,穿刺,肉体拍打的声音显得分外淫糜,因为这敲门声,两个人愣了愣,停下动作,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怦怦!”门依旧被敲着,门口有人大声叫喊的声音传来。施鲁直起身,因为这动作惹得身下的苏翊不满的低吟一声。
“好像是尹春阳。”施鲁把苏翊从吧台上拉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轻声说,“估计有什么事情,快。”说着,把衣服递给了苏翊。
苏翊不满地抓住施鲁,掠夺了他的唇,把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因为这冲撞,两人跌倒在了地上,苏翊趁机坐在施鲁身上,上下其手,兴奋地笑道:“好了,这下应该到我了!”
施鲁哼笑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苏翊伸过来的手,反手一拧,把他的手反钳在了身后,一个挺身便把他压到了身下,凑过去吻了吻他,笑道:“行了,先去看看门外头那个。我觉得他怎么像是要疯了?”
“酒吧里经常来的那个MB?”苏翊皱眉,看了看落汤鸡似的春阳,疑惑地道,“我怎么知道他住在哪儿?”
“怎么了?找他有事?”施鲁给春阳找来一条干毛巾示意他把头发擦干。
“他叫什么名字?”春阳急急地问。
“不知道。”苏翊摇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听说他经常自称自己叫做蓝。”
“蓝?什么蓝?姓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
“住哪儿也不知道么?”
“不知道。”苏翊再次摇头,看了看春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地道,“你怎么了?大半夜跑到酒吧来问我关于一个MB的问题,你自己……没问题吧?”
春阳沉默不语,半夜来找苏翊,加上施鲁也在,自己这个样子确实非常失态。但是一想到之前桓宁的那种表情,再联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做的事情,春阳觉得,自己恐怕不只是失态,简直……真的快疯了。
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酒吧,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春阳的大脑仍旧是一片空白。司机问他到哪里去,他随口说了个地址。飞驰的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凌晨清冷的大街上,四周黑漆漆一片,不知几时几许。突然想起那个圆月当空的黑夜,那孩子窝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坐在窗前看远处的溪水,他的声音婉转清脆,轻言细语的声音温软动人……
果然,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先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春阳,提醒道,“你已经到了。”
春阳抬头,看了看车窗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随口所说的竟然是安然居住的那个小区。春阳自嘲地笑了笑,掏出从酒吧离开时苏翊给自己的钱——到达酒吧他已经身无分文,所有的钱都支付给了追桓宁的出租车司机。
付了车钱,春阳迈步向前走,却不想刚到大门便被保安拦住。春阳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禁又失笑了。他看了看安然住的那栋公寓。十一楼桓宁和经纬租住的房子已经退租,十二楼安然家的灯光依旧亮着,但是,手里握着电话却不敢拨通,自己现在有什么立场呢?
就连吃醋,都已经失去了资格。
第十七章
=============================内含暗黑SM情节,慎入===============================
昏暗的房间里,秋千上的吊环相互碰撞下发出清冷的金属的声音。吊在秋千上的蓝身体异常苍白,在黑夜冰冷的空气中轻轻战抖着。他的两条腿分别挂在两个吊环上,吊环卡在腿窝里,双手用黑色钉绳捆绑着,吊在了秋千最上端,因此他的身体如同一只青蛙一般,臀瓣极大限度地张开着,后穴邀请般地轻轻一张一歙。
蓝的脸上戴着红色的皮质口塞。鲜亮的红色皮带从头顶拉下来,在鼻梁的位置八字分开,左右分别用圆环与一条横向的皮带连接,正中央,是一个银色的小圈,塞在蓝的嘴巴里,舌头伸出来,用一个夹子分别与双乳以及高昂的肉柱的表皮夹着的夹子以线连接。因为舌头无法运动,银液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着。
一切都是按照蓝的所说来做。蓝已经自己彻底清洗过,但是桓宁仍旧看着箱子里那根巨大的针管发呆。箱子里盛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他根本叫不出名字,之前蓝跟他解释的时候他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蓝已经在邀请他的享用。
享用?桓宁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番,自己根本完全不懂这一套东西,以前和……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做主导,自己只是享受罢了。现在,自己竟然成为了调教的主人?笑话。
桓宁戴上医用橡胶手套,取出针管,吸入某瓶乳白的液体,举着针管走到蓝的面前,歪头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他非常兴奋与向往,眼睛里已经升腾出水雾来。桓宁看看针管,再看看蓝,伸过手,用按摩棒玩弄着他的高涨,再把那根管子慢慢推入他的身体里。
“呃……”蓝声音战抖着,低低呜咽了一声,小穴的肉壁蠕动着,慢慢吸引桓宁进一步的动作。眼看着粗大的针管已经没入了一半,桓宁动了动手指,把那乳白的液体往前一推,蓝几乎痉挛一般抖了一下,臀部的肌肉收紧,腰往上抬了抬。一针推完,桓宁把那针管抽了出来,然后迅速塞入一根阳具玩具,动作生疏地抽插着。
“呜……”蓝流泪了,想要摇头,但舌头被夹住,一动便牵扯了下面三个夹子,他的神情急切,疯狂地喘息着,桓宁举起按摩棒,敲打着他的欲望,那东西硬邦邦的,直挺挺的晃了两下,顶点的液体沾到按摩棒上,拉出一条银线来,肉柱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粉色变成紫红。
桓宁再把后面的玩具塞得深入了一些,蓝更加的不安了,几乎顾不上夹子带来的疼痛,颤抖着扭动起来,身上泛出薄薄的汗,苍白中带出羞人的色泽。
桓宁把按摩棒扔到一边,用手握住了蓝。因为手里的温度,蓝尖声叫了起来,却不想这一声尖叫令得桓宁用手指堵住了他的欲望出口。桓宁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低声问到:“蓝,疼痛真的能带来快感么?”
蓝迫不及待地点头,轻声哼了几下,因为这个动作秋千摇晃了几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但他的欲望却被桓宁握住,欲求而不得。
桓宁看了看蓝身后的玩具,用力地往蓝的身体里刺入,再狠狠退出,几下,蓝便浑身痉挛,腰扭动着想要抬高,呻吟更加沉重。桓宁握紧那玩具,一下子拔了出来,同时松开了手。
蓝像是触了电一般跳了起来,身体如同疟疾病人一般打着摆子,前后的乳白喷涌着,因为动作过于巨大,扯伤了夹子夹住的皮肤,乳白里混杂着淡淡的血色。
“呃……”蓝尖声叫了一下,浑身泄了气一般瘫软下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桓宁看看他,再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的塑胶手套,上面沾满了蓝的液体,桓宁摇摇头,走进了卫生间。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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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3 章
卫生间镶嵌着白色的瓷砖,因为年代久远,白瓷砖已经有些发黑,带着皲裂的痕迹。头顶的灯光灰暗,照在镜子里的是桓宁青白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嘴巴微微张开,头歪着,盯住镜子里的自己。桓宁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笑,脱下手套,仔仔细细地打上肥皂,把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淫糜的味道,桓宁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衣袖上有一小块白色的痕迹,大概是最后喷溅出来的。桓宁把衣服脱下来,扔到水盆里搓了搓,拧干,将就那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脸。
手指冰凉,掠过脸上未干的水滴的时候带来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桓宁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苍白瘦弱的上身,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冰凉的手指指腹略有些粗糙,划过身体时有一种令人愉悦的感觉。他呆了呆,手指下意识地向上,触碰上自己胸前粉红的茱萸。一股微麻的感觉从腰腹间蹿了上来,让他惊讶不已。桓宁叹了口气,一手撑到镜子上,一手颤颤巍巍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带。轻轻揉揉,似曾相似的畅快感觉从脊梁一路向下,心酸得令人皱眉。
桓宁握住自己抬头的欲望,冰冷的手指在火热的欲望之上带来异样的快感,如同刷子一般,唰唰的掠过,如同开启了开关,电流汩汩地流出,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手指指尖轻轻刮过顶端,桓宁皱眉哼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到了镜中面带羞怯的一张脸,脸颊上微微地泛着红,目光迷离,嘴微启。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本就形状美好的唇上沾染上亮亮的水色,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镜中的自己,便是在尹春阳面前自己的样子了吧?淫荡的身体与表情,邀请一般的姿势。如同恭恭敬敬用双手奉上的礼物,等待主人的享用……
“呃……”脊柱间有酸酸麻麻的快感源源不断地传递下来,手中的欲望已经涨大,间或流出来的晶莹液体湿了手,还发出轻微的声音。心里面像是有小鹿在乱撞,一颗心缩紧了,有些窒息的疼痛。果然如蓝所说,疼痛带来的快感前所未有。就好像在尹春阳面前,那些鞭打,那些虐待,带来的刺激,那么深刻……
桓宁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收一缩间,他秉住呼吸一个挺身,不可遏抑地呻吟出声,白色的乳液喷薄而出,欢乐的感觉令他战抖不已。镜中的人面带着痛苦,却又陶醉一般地闭上眼,享受这许久未曾有过的欢愉……
第十化事业部打工。
“打工?”春阳皱眉,“开着跑车打工?”
“是啊!虽然大家一开始都觉得挺酷的,不过这位小少爷挺懂事,行事非常低调,也很虚心好学呢!”一个保安笑着说。
“可不是吗!你别看他开跑车,可是每个月拿的薪水却还没我们多呢!干那么多活,据说还是什么展览的策划人,但是跑腿的事情他也要做。我们陶总可真是一视同仁啊!”另一个保安补充道。
“跑腿?”春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是自己还有个杂志社吗?”
“杂志社早就归到文化事业部啦!现在小少爷的主要精力放在那个展览上呢!每天都在为这个操心。据说那个展览的场馆已经定下来了,正在布置,他每天顶着大太阳亲自去看,啧啧,都瘦成那样子了!”
春阳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无味杂陈,心疼得厉害。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给他做些滋补的东西,每次吃饭又是劝又是引诱,桓宁还能多少再吃些,可是现在,看看他的早餐,一个小小的三明治都只吃一半,更别说午饭和晚饭了,怎么会不瘦呢?一张小脸现在全无血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下巴都尖得可以当锥子用了!每天还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要顶着太阳到处跑,他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春阳满腹心事地回到车上,抓起手机来,翻开通讯录第一个,便是桓宁的号码。他看着写着“宝贝”的号码,左思右想,斟酌了半天,迟疑地按下了通话键。在酒吧遇到桓宁后他就给桓宁打过电话,但是每次都被对方挂断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呢?
“嘟……嘟……”电话接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再坚持一阵,系统却提示说“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郁闷,挂掉之后再打一次,同样的结果。
我再打!
还不接?!
春阳恨恨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心里烦闷异常。他关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大楼里走去,看看指示牌,按下了文化事业部所在楼层的按钮。
到达楼层,四下观望,有人问他干什么,他说找陶桓宁。那人愣了愣,看看春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怯怯地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不等那人开口,春阳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砰!”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可怜的门板撞到墙上又弹回来,春阳用手扶住弹向他的门板,看着满屋子正在开会的人,呆若木鸡了。
大家手里拿着资料,张着嘴瞪着春阳。桓宁站在首位的小黑板前讲解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支记号笔。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看了看,看到局促尴尬地站在门口的春阳,注视了大概两秒,口气生疏而客气:“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宁……小陶,那个……我有事找你。”春阳艰难地开口。
桓宁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可是我好像并不认识您。”
春阳像被噎住一般呆呆地看着他。想过千种万种相见的场面,但是这样的情景却出乎了春阳的意料。他有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桓宁。然后他看到桓宁和旁边的一个谢顶的老头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保安来了。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请先出去。我们还要开会。”桓宁笑着说。话刚说完,保安就露出一副“赶快走人”的表情。春阳无奈,关上门跟着保安到了大门口,样子真是狼狈极了。
坐在车里猛抽烟,等到中午看到振辉出门吃饭的时候春阳的车子里已经是乌烟瘴气了。春阳看着振辉走进附近的餐厅,四下张望了并没有看到桓宁。他确认了一下,之前自己一直注意着门口,并没有看到桓宁或者他的那辆车出来,因此可以确定的是桓宁还在大楼里。可是为什么他到了中午不出来吃饭?难道就因为看到了自己,因为厌恶见到自己,所以干脆连门都不出了?
春阳下车,到振辉就餐的餐厅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叫上了一份外卖的营养快餐,打好包,看了看振辉坐的位置,他正坐在窗边一边悠闲地喝咖啡,一边和同桌的人讲话,并没有注意到春阳进来又出去。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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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4 章
拿了装快餐的塑料袋,趁门口的保安不注意快步走了进去。一路小跑上了安全通道,由通道上至二楼才改乘电梯。到达文化事业部所在的楼层之后礼貌地询问了桓宁的办公室,得到回答后春阳对那人露出温柔的微笑来,二十几岁的女生看到他的微笑脸都红了。
春阳走到卫生间整理了仪容,调整到最最温柔最最深情的表情,慢慢踱步出来,在桓宁所在的办公室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门进去。这是一间大办公室,用磨砂玻璃隔板把个人的办公区域隔开来,每个人的位子前面都贴得有各自的姓名和职位。因为是中午,办公室人不多,春阳四下看了看,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桓宁的位子。四格的办公桌,挂牌为“动漫展策划组”,桓宁所在的位子上只有他的名字,并没有写职位。
桓宁头向下趴在桌子上,手边是早上吃剩的三明治的包装纸,旁边还有喝了半瓶的果汁,看来他的午饭就是半个三明治加上果汁了。一个药瓶以及撕开的药片袋子放在一边,春阳的心紧了紧,迟疑地伸出手放在桓宁的肩膀上。
“宁宁?”声音有些战抖,春阳竭力克制了情绪,但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失控,出卖了他。
感觉手下的人身体突然僵住,过了一会儿桓宁坐了起来,露出一成不变的冷漠来,淡然地看着他,声音慵懒:“怎么又是你?先生,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你了。”
“没关系,”春阳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你看,我给你带午餐上来了。来吃点吧。”说完,献宝似的把外卖盒子放到桌上,亲自给他打开盖子,把筷子递到他面前。
桓宁冷笑:“怎么?想要毒死我么?无事献殷情,好可怕!”他故意强调了最后的三个字,戏谑地看着春阳。
“你吃得那么少,还那么忙,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宁宁,你多少吃一点吧!”春阳想要捉住桓宁的手把勺子放到他手上,却不料被桓宁躲开,还坐正了身子戒备地看着他。
“宁宁……”春阳低头叹气,下定决心一般轻声说,“对不起,宁宁。当时我喝醉了,说话做事都没经过脑子,一时冲动,希望……”
“别说对不起。”桓宁不等他说完就抢白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我又不认识你。两个陌生人之间,说这些干什么?别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第二十章
春阳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宁宁,别这样。我甘愿接受你的惩罚。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说出来,骂我也好,甚至是你想打我也罢,我都接受。这都是我应得的。宁宁……我只要你原谅我。”
“原谅?”桓宁像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脸上露看到稀有动物一般的表情,“你以为你是圣母?任人打骂,好伟大啊!”
“宁宁……”春阳蹲到桓宁面前,伸手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恳切地说,“我爱你,宁宁。伤害了你是我不对,我愿意偿还,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你。”
桓宁撇了撇嘴,嘴角有些战抖,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料动一下春阳便握得更紧,到后面几乎动弹不得。他的眼睛红红的,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被春阳握住的手也开始战抖,他看了看春阳,深深叹气,把目光投向了阳光灿烂的玻璃窗前,慢慢开口:“不久前,我听到一句特别经典的话,可以用来总结我们现在的状况,你想不想听?”
“什么话?”春阳注视着他,关注着他表情的些微变化,看到了他几乎崩溃的强装的镇定,心里虽然心疼他,但是却不敢放开他的手,只能狠心等待着他表面的冷漠被打破的时刻。
“那句话是这样的。你叫我滚,我滚了。现在,你叫我回来……”桓宁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春阳,轻声,但毅然决然地说,“对不起,已经滚远了。”
春阳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桓宁,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握住桓宁的手也松开了一些,桓宁抽出自己的手,把被捏得有些发红的右手举到眼前看了看,淡淡开口:“当时你那么果断地甩开我,现在,又求我原谅……我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我已经滚远了’。”
“我还没有贱到被人抛弃了,说两句好话表达一下歉疚之情就能原谅的地步。”桓宁咬牙补充道,“我恨你。不可能原谅,也不可能再爱你。”
春阳颓丧地低下了头,注视着地面,阳光照进来,地板明晃晃的,细小的微尘在阳光下跳动,明明拖得很干净的地板看起来脏脏的,就好像他们已经蒙尘的感情,那些瑕疵竟成为了致命伤。春阳想起桓宁曾经说的那些话,桓宁说,春阳,若是你离开我了,我觉得我会死的。可是现在,他对自己说,我恨你,不可能原谅,也不可能再爱你。
到底,如何是好?
“吱呀”,门开了,有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那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像是叩击在心头的沉重声音。春阳看到桓宁站了起来,他的脚迟疑地向着与春阳相反的方向退了两步,停留了片刻便绕过他走开了。
春阳站起来,想要抓住桓宁让他留到自己的面前,但是转身,便看到满脸阴郁的振辉。振辉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看他,又看了看桓宁。
“哥。”桓宁朝振辉走过去,振辉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轻松地道:“皮蛋瘦肉粥,你不是说没胃口么?给你带了点粥。到我办公室去吃吧,吃完睡一会儿。”
“好。”桓宁对哥哥笑了笑,接过振辉手里的粥跟着他出了办公室。两个人兄友弟恭的样子看起来仿佛周围并没有旁人似的。
春阳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车里,他焦躁地扯了扯衬衣的衣领,掏出烟盒取了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却把自己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等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后春阳懊恼地握起拳头捶了捶方向盘,“啊”地大声叫唤了一声。发泄一通之后,他双眼通红地趴在方向盘上,定定地看着大楼的门口。他现在的所有举动,如同死缠烂打的无赖一般,让他自己都深深厌恶,可是,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思维,管不住自己的举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想看到桓宁,想要向他道歉,想要拥抱他,想要每天每天看到他。所有的一切,所有关于桓宁的事情他都忍不住去想,去看,去听。发疯一般地想念。心里反复念的是桓宁的名字,出现的是桓宁的身影,全都是,全都是……
“宁宁……”春阳闭上眼睛,轻轻念了这个名字,低声对自己说,“宁宁,我不想放弃……可是……要怎样坚持下去?”
酒吧的灯红酒绿中,春阳看着眼前的酒杯发呆。吧台里面的角落里光线晦暗,苏翊和施鲁偶尔的热吻春阳看在眼里,他们现在的幸福对春阳来说简直是一个讽刺。
春阳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靠在椅背上看台上的经纬唱歌。经纬偶尔会朝他这边看一眼,但都是冷冷淡淡的目光。甚至连赵品卓以及贝妮看他的目光都挺奇怪的。他们三人是桓宁的好朋友,这样的冷淡算不算是同仇敌忾呢?春阳苦笑。年轻人的想法真的挺奇怪,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如同天堑一般的代沟。或许,自己和桓宁,正是站在两岸对望的人,要回到从前,真的很困难呢……
“叮铃……”门口的风铃响起来,进来的人是蓝。春阳转头看了看他,这个男人妩媚妖娆,穿着鼻环,眉角也有穿环。春阳想到他和桓宁之间可能做的事情,突然恶心得想吐。
风铃再次响起来,春阳看了看,进来的是桓宁。很显然他们俩是一起的。春阳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桓宁,看到他和蓝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春阳苦笑了一声,想要喝酒,却发现手边的酒杯已经空掉。他叹口气走到桓宁和蓝坐的那一桌,盯着桓宁的眼睛轻声说:“宁宁,介意一起喝酒么?”桓宁抬眼看了看他,翘了翘嘴角淡淡地道:“那么多桌子,为什么非得和我们一起?”
“他,”春阳指了指蓝,对桓宁说,“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桓宁哼笑,抬头与春阳对视:“你好象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我为什么要答应呢?你以为你是谁呢?”
春阳噎住,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自取其辱。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转身之前,他轻声对自己说:最后一次。宁宁,明天,最后一次。我给我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你还要继续吗?”蓝看了看春阳离去时寂寥的身影,笑着问桓宁,却惊讶地发现桓宁正咬紧了牙,红着眼看着春阳离去的方向。蓝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们俩,真是太能折腾了。”
“干你什么事了?”桓宁低声吼道。却不想自己的声音过于压抑,显得尖利而干涩。
第二十一章
白天虽然热,但是夜里却很凉。窗外的风有些大,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木摇曳,在月光下轻轻舞蹈,在窗前投影下孤芳自赏的影子。天空是深邃的靛蓝,星星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寂寞地闪烁着。桓宁蹲坐在巨大的窗前,他蜷成一团,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腿,把头埋在手臂里。身边的手机拿起来,又放下。一整晚,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但是每次拿起来,翻到那个号码,却又只是呆呆地看着,打开来,看着那个名字,直到手机的背景灯熄灭,才有若有所思地把手机放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却焦躁地长声叹气, 再把它放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春阳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从酒吧回家,负气地躺下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起床好好收拾了一番。给苏翊打电话,说晚上就把车子还回去,之后又在诊所门口贴了张通知,告诉大家明天恢复营业。做好这一切,春阳把屋子收拾了一番,打扫卫生,拖地,把前几天胡乱扔的酒瓶整理好放进一个大麻袋里,拿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里卖了,再到餐馆里点了营养丰富的饭菜,仔仔细细地细嚼慢咽地吃了。回到诊所,把所有药品和器具全部检查了一遍,把缺少的药品一一登记,打电话订了缺的货,又把医疗器具全擦拭了一遍。做完这一切,他放上一缸水好好泡了个澡。一切就绪,站在镜子前修了面,换上新的衬衣,还特意喷上了一点古龙水。看看自己神清气爽的样子,春阳满意地笑了。
最后一次机会,肯定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失魂落魄。即使爱情不在,生活还要继续,不是么?
下午的阳光强烈,远远看过去地面上竟然有渺渺升腾的热浪。路上有些堵车,春阳慢吞吞地开着车,车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春阳甚至饶有兴趣地跟着调子吹口哨。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达振辉的公司楼下,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春阳呆在车里,把冷气开到最大,把车靠背调低了一点,仰在靠背上双手抱住头悠闲地看着门口。最后一次争取与桓宁和好的机会,虽然心里有些绝望,但是或许是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心情反到挺平静。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得昏昏欲睡之间,两辆车从公司停车场驶了出来。一辆商务别克,另一辆是桓宁的保时捷。桓宁那辆车的副驾驶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和桓宁说着什么。但是显然桓宁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边点头一边四下张望着。目光落到春阳的车子上的时候他盯着车子看了两秒,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两辆车慢慢驶入市区,东弯西拐地去了好几个地方。还特别在路边的几个巨型广告牌前做了停留,一行人从车子里面出来,有三四个似乎是管理层的中年人围着桓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大概是指点工作。桓宁一边听一边掏出小本子仔细做记录,一幅老实乖巧的样子。
最开始桓宁下车来都会拿出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遮挡阳光,但是没多久也就顾不上了,每次停下来之后商务车上的几人便自顾自地朝前走,一边走一边领导视察工作一般指指点点。桓宁要先把车停好,有时候车门关了才想起没拿本子或者没拿笔,又急冲冲跑回车里找。几趟下来,一张脸红得仿佛苹果一般,衣服后背也湿了,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抓起帽子当帕子擦汗用了。
春阳坐在车里,把车停在离桓宁他们大概二十五米远的地方,坐在冷气十足的舒适空间里幸灾乐祸地看桓宁汗流浃背地东奔西跑。这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并没有吃过什么苦,现在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虚心好学地跟在长辈后面的样子让春阳有些失笑。因为这幅乖顺的样子很难与他以前飞扬跋扈的样子联想起来。
活该!春阳笑意盈盈地看着桓宁,轻笑着想,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不然怎么能长大?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5 章
完成了市区的工作,两辆车一路不停地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在一家体育馆外停下了。桓宁这次下车下得倒快,迎着商务车把一队人往体育馆引,一边引一边在前面做解说。春阳在不远处停下车,抬头看了看体育馆外巨大的广告,是关于动漫展的。心想桓宁应该是在给众人解说自己策划的东西吧?侧耳倾听,果然不断冒出关于动漫展的各种词语来,一行人大都是中年,只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因此不断有人提问,两个小伙子帮着桓宁解答,实在是说不上来的桓宁才赶紧做了解说。
一行人走到正在施工的脚手架旁边,天气炎热,大家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施工的工人,开始向工人询问有关情况,这样子,桓宁才得以缓了口气,擦了擦汗,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春阳的车子所在的位置。
目光与春阳相接,桓宁撇了撇嘴转过了头。春阳笑了笑,把手支在方向盘上看着桓宁又开始东忙西忙。他凑到工人旁边,皱着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跟对方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对方好像嘲笑他似的摆了摆手,一幅你不可理喻的表情。桓宁急急地与对方争论,对方想走开,不料桓宁却像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面一直说一直说。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桓宁这才开心地笑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车,对方哈哈大笑着招呼了几个工人跟着桓宁一起过去。
春阳好奇地坐直了身子,不知道桓宁又有什么鬼点子。伸长了脖子一看,桓宁打开车后备箱,抱出一个大西瓜来递给最近的一个人。那人高兴地咧嘴笑了,朝后面的人喊了一声,又有人过来了。几个人陆陆续续地抱出好多个西瓜,朝树荫下跑去。桓宁也帮着他们,抱了一个大的西瓜在怀里,跑到还在指示工作的一行人身边,献宝似的给他们看了看西瓜,似乎是在招呼他们一起吃瓜。一个年纪较长的前辈拍了拍桓宁的头,笑眯眯地跟着他朝树荫下走去。桓宁呵呵地笑着,把瓜放到树荫下的小几上,站起来,却不想身体轻微地晃了晃,他赶紧扶着树干缓了缓。旁边的人惊讶地询问着,桓宁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靠在树干上轻轻笑了笑,说了些什么,众人才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切开的西瓜上。
春阳注意到,从刚才起桓宁的脸色就变得极差。迅速苍白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之前因为日晒而通红的颜色。他扶住树干跌坐在工人搬来的小凳子上,因为大家都在分享西瓜,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这边。他闭上眼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从口袋里翻出了一管喷雾剂吸了两大口,弓着背艰难地呼吸了几下。春阳的心纠结得厉害,赶紧打开车门跳下来,大步流星地朝桓宁走过去。
还没靠近,桓宁便抬起了头,正好看到走过来的春阳。春阳愣了愣,想走到他面前去,但桓宁依旧是冷漠的表情,但是整张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一点血色也没有,甚至是嘴唇都有些青白。
大概是注意到了春阳带来的低气压,有人回过头来看了看桓宁,又看了看春阳,似乎注意到春阳便是唐突闯入会议室的人,便一脸戒备地低声问桓宁:“怎么了?”
“没什么。”桓宁淡淡地道。
“噢。吃瓜?”那人拿了一块西瓜递到桓宁面前,桓宁摇了摇头对那人笑笑,“我不吃,你们继续。我过去看看。”
说着桓宁站起来,看看春阳,朝着僻静的地方走过去。春阳咬咬牙,跟上前去拉住桓宁的手臂轻声说:“宁宁……”
“你又想干什么?”桓宁无奈地看着春阳,苦笑道,“一直跟着我有意思吗?”
“宁宁,你脸色不好,别再到处跑了,你需要休息。”
“行了。我挺厌烦你的,你别跟着我。”桓宁甩了甩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春阳叹口气,握紧他的手不肯松开,低声说:“宁宁,别跟自己过不去。听话,再这样下去你就该中暑了。”
“滚开!”桓宁气急败坏地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掰春阳的手指,却无奈并没有什么力气。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哽咽着,“你到底想怎么样?别像狗皮膏药似的行不行?很烦的!”说完,伸腿踹了春阳一脚,春阳吃痛,手上松了劲。桓宁挣脱了他向后趔趄了几步,看了他两眼,转过身坚决地走掉了。
“陶桓宁!”春阳负气地低吼了一声,歇斯底里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你要是敢走,别后悔!”
桓宁停下脚步顿了顿,又抬脚往前走,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再见……不,是别再见了。不送,拜拜!”春阳恨得牙痒痒,忿忿地说:“好,我滚了,我滚得远远的!”说完,扭头就走。
桓宁停了停,听了这句话身体有些战抖,他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快走到树下的时候有工人抬眼看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扔掉西瓜站起来朝他跑过来,一把扶住他,高声叫到:“哎!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啦?”因为有人搀扶,桓宁脚下一松劲,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哎哎哎!”扶住桓宁的人叫着旁边的工友,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架住桓宁的胳膊把他往树荫下引,却不料桓宁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走了两步便跪倒在了地上,两人抱住他的腰想拉他起来,但桓宁稍稍站起来了一下便又跪了下去,头也无力地耷拉下来,整个人脱力般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旁边的人的身上。
“不行不行,快来人啊!”两人大声叫唤着,惊动了所有的人。有人大惊小怪地喊道:“有人晕倒啦有人晕倒啦!”春阳循着这声音看过去,看到了被众人架起来的桓宁,赶紧心惊胆战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桓宁,把他放到树荫下,摸了摸他的身上,感到他的体温非常高,赶紧对七嘴八舌的众人吼道:“他中暑了!你们别站在这里!走开些!保持安静!病人需要新鲜空气!”
众人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唬住了,麻利地退到了一旁。又听从他的吩咐从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冰冻矿泉水过来,再找出仁丹和风油精以及毛巾一并给了他。春阳把桓宁平放到众人用条凳拼起来的长板上,脑袋后面塞上叠好的干毛巾。桓宁的情况并不太好,脸色很差,因为意识不清头歪在一侧,身上热得像火炉似的,却一点汗都没有。春阳解开了他的衣服,把冰水倒在毛巾上敷到他的头上,再在他的太阳穴上涂了风油精。拿了另一条毛巾,倒上冰水仔细给他擦脸,在脖子上也来回敷了敷,感觉毛巾已经有些发烫,又赶紧把毛巾拧干,再重新倒上冰水,抬起他的胳膊,把毛巾伸到他的腋下轻轻擦拭了一遍。做完这些之后,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再试了试桓宁的体温,感觉还是有点高。干脆用毛巾把另外两瓶没有开封的冻成冰坨子的矿泉水瓶子包了,塞到了桓宁的腋下,抓着他软趴趴的双臂固定在身子两旁,再用倒上冰水的毛巾给他仔细擦拭了一遍。
春阳打开风油精的盖子,在手指上倒了一些,凑到桓宁的鼻子底下,在人中的位置抹了抹,又倒上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鼻孔边缘。这一切全都做好以后,他再倒上冰水有条不紊地给桓宁的脸上、脖子以及胸前擦了擦,不多会儿,桓宁被风油精的味道呛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清醒了过来。
春阳按住想要起身的桓宁,轻声说:“别动,再躺躺。你中暑,刚才晕倒了。”说完,看了看时间,再试了试桓宁的体温。
“体温还是有些高。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春阳把敷在桓宁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换了张新的,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柔声说,“有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
“我想喝水。”桓宁有气无力地说。
“嗯,好的。等等……”春阳招呼旁边紧张的看着他们的人拿了碗,加了些盐,倒上半碗开水,再倒入了冰水中和,喝了一小口试了试温度,有些烫,便又再加了些冰水。温度合适了,便端着碗来到桓宁身边。
放下碗,取掉桓宁头上毛巾以及腋下的矿泉水瓶子,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倒了十几颗仁丹在手里,凑到桓宁面前柔声对他说:“来,把这个先吃了。”
“唔……”桓宁皱着眉扭过头去,厌恶地摇了摇头。春阳无奈地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来,乖,吃了这个喝点水,这样好得快。听话,宁宁。”
桓宁红了红脸,把嘴凑了过去,春阳提示他“把头仰起来”,他便张嘴仰起头把药吃了,春阳端起碗递到他嘴边,桓宁含着药丸看了看豁了口的碗,碗的边缘还有手指的泥印子,皱着眉躲了躲,却被春阳固定在了怀里动弹不得,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加上确实渴得厉害,只好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碗下去不够,再倒了半碗喝了,这才喘了一口气对着春阳递过来的第三碗说“够了”。
春阳抬起桓宁的手腕数了数他的脉搏,拿过倒了冰水的毛巾给他擦汗。桓宁呻吟了一下,声音细得跟猫叫似的:“冷!”
“好好好!”春阳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抓起放在地上的蒲扇轻轻给他扇风,低头看看桓宁的脸色柔声道,“这样好吧?还冷么?”
“嗯。”桓宁舒服地闭了眼,心安理得地靠在春阳的怀里,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宁宁。”
“嗯?”
“刚才我听他们说,你这两天都心事重重的,吃不下睡不着,真的么?”
“……”
“他们刚才还说,你最近做事也心不在焉的,像是有心病,是么?”
“……”
“他们说今天早上你一直在大门口不进去,像是在找人。还问我是不是在找我。宁宁,你是在等我么?”春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明显嚣张,赶紧敛了笑容故作严肃地说,“你这又是何苦折腾自己呢?身体本来就不好,看吧,现在好了吧?中暑了吧?晕倒了吧?”
桓宁僵了僵,刚才还心安理得靠在春阳怀里,听完春阳的话马上翻了脸,坐直了身子就准备起来。春阳赶紧捞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低声下气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宁宁,我错了。你别生气!我错了,再不提这事了啊!”
桓宁咬咬下嘴唇,低声说:“你不是要滚的吗?怎么还不滚?!”
“别生气了,宁宁,我道歉。小心气坏了身子。”春阳轻抚桓宁起伏不定的胸口,柔声安慰道,“等你好些了我再滚好吧?你现在身子还虚着呢,我担心你,怎么舍得扔下你就滚了呢?”
“你……”桓宁气结,抬眼看了看春阳,一句话噎住,提起的一口气竟换不过来,憋得忍不住咳嗽起来。春阳吓了一跳,赶紧掏出他口袋里的气雾剂给他吸了,又在胸前推拿了半晌,才让桓宁缓了过来。
“宁宁,别气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真心诚意道歉。你原谅我好么?”春阳眼睛红红的,紧握住桓宁的手恳切地说。
桓宁的精神还是很萎靡,因此春阳说带他去医院。大家都挺担心桓宁的情况,所以一听说春阳是医生,再看看两人彼此熟识的样子,大家都十分放心地把桓宁交给了他。春阳从桓宁的衣袋里掏出车钥匙交给桓宁的同事让他们把桓宁的车子开回去,又拿出自己的车钥匙远远地按下了开锁键,然后小心翼翼地扶桓宁坐了起来。刚想抱他起来,却被桓宁拒绝了。
“喂,大庭广众的,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别把我当女人似的抱来抱去。”桓宁低声在春阳耳边说。
“好。”春阳笑了笑,扶着桓宁的肩膀让他站起来,桓宁身上无力,再加上头晕,几乎站立不住,眼看着又要昏过去了,春阳赶紧抱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好半晌,桓宁才缓了过来,看了看被自己抓得通红的春阳的胳膊,抬眼歉意地看了看他。
“好点了没?”春阳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抱住他的腰,轻言细语地道。
“嗯。”桓宁点点头。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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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6 章
“走吧,我开车。到我的诊所去好不好?挺近的,你还得输个液才行。”春阳半扶半抱着桓宁慢慢朝车子走过去。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让桓宁坐到副驾驶上,仔细地把座位放低了,让桓宁能半躺在座位上,又为他系上了安全带。
坐到驾驶位上,春阳调了调空调的温度,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下来了一些,让车子里面的空气能够对流,又不至于直接吹到桓宁身上。做好这一切他发动了汽车,平稳地开上了马路,朝自己的诊所而去。
春阳的诊所开在一所大型住宅小区外面,面积并不大,只有一个四十几平米的门面,前面是诊室、药房,后面用玻璃门做隔挡,放了三张病床和几个椅子做了观察室。再后面是一个套间,一间二十几平米的起居室、一间厨房和一个小卫生间。诊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基本的小儿急症都能看,再加上在小区外面,因此生意还不错。
车子开到门口,春阳停好车打开车门下车,把诊所的门打开来之后又跑回来打开副驾驶这一面的门。在路上桓宁就已经睡着了,因此春阳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进了门。桓宁太瘦了,手中感觉了一下,体重还比不上同龄女生,春阳心里痛得很,默默地把自己又骂了一遍。
进了门,径直走到套间里把桓宁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取了毛巾被给他盖到肚子上,返身出去关了大门,配了输液的药瓶,又拿了药箱进来。轻轻抬起桓宁的手用棉棒擦拭了手背,把输液针推进去的时候桓宁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到春阳的身上,轻声说:“已经到了?”
“嗯,到了。”春阳熟练地用胶带把针头固定住,又取出体温计给他夹到腋下,再端了盆清水进来,用透过的毛巾给桓宁擦汗。
“给你输点液体,你有脱水的迹象。”春阳一边轻轻为桓宁擦拭一边柔声说,“如果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好。”桓宁应了。本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尴尬,索性闭了嘴。
“来,翻个身,我给你把背也擦擦。”春阳声音异常温柔,他扶住桓宁的肩膀和腰帮他翻了个身,重新投了毛巾,把桓宁的衣服向上拉了一些,仔仔细细地为他擦了背。桓宁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春阳为他服务。因为体力不济很快便又陷入了睡梦之中。
把水倒了,回到房间里看了看时间,把体温计取出来看了看。温度稍微有点高,不过还好并不严重。春阳松了一口气,捋了捋桓宁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凑到他面前把他好好看了个够。心里被歉疚占满,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把这些天来对他的日思夜想以及愧疚全部转化为爱,好好照顾他,好好伺候他,不让他再伤心。这样补偿,够不够?似乎远远不够。
宁宁,对不起对不起。春阳在心里再次道歉,轻轻亲吻了他的额头。
第二十二章
时钟指向了下午五点。桓宁还在睡,液体早已经输完,针也拔掉了。拔针头的时候桓宁依然睡得死死的,只是稍稍偏了偏头。春阳抬起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用棉签压住针眼帮他止血。血止住了之后他轻轻把桓宁的手塞进了毛巾被里,又投了块毛巾进来给他擦了擦汗。
春阳试着轻声叫了桓宁的名字,桓宁“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抱住床里面的被子用脸蹭了蹭又继续梦周公。春阳无奈地笑笑,扯了扯被桓宁压到身下的毛巾被给他盖上。收拾妥当,春阳决定到小区的超市去买点材料做饭。桓宁生病,要吃点清淡的才好,外卖的都太油腻,对中暑病人的恢复不利,思前想后,还是自己买来做比较放心。
超市步行五分钟就到了。在蔬果区看了看,素菜本来想做香芹豆腐干,但又想到芹菜是降血压的,桓宁的血压已经够低,不能再降了,于是摇摇头把选好的芹菜和豆腐干都放回了原位,看了看洒上水的鲜嫩的丝瓜,想了想,丝瓜具有解暑除烦的功效,对发热、痰喘咳嗽病人很好,便直接了当地选了几根丝瓜,再挑了几个番茄,做菜用的辅料以及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在生鲜区左看右看,挑了一块上好的里脊肉,选了条活蹦乱跳的鱼,由店员去鳞,开膛破肚清理干净用包装袋装好递到手里。春阳喜滋滋地看了看自己买的东西,再看看时间,其实出门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桓宁应该还没醒。推着车到收银台结账,不想排队的人有些多。买菜没有花多少时间,倒是付款用的时间比较多,结完帐出来,春阳急冲冲地赶了回去。
怕吵醒桓宁,春阳直接进到厨房把东西放下便开始轻手轻脚地做起准备工作。先把鱼洗干净血水,剖开,在鱼身左右各斜划了两刀,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大的盛汤的碗,在碗里抹了点色拉油,把鱼放到碗里。这边再拿了一个小碗出来,在碗里放上一匙酒,两匙从超市买的蒸鱼用的鱼露,一匙蚝油,半匙糖,一匙色拉油。
从袋子里取出买的香菇,用水泡了泡,洗干净之后切丝铺在鱼身上,再放上切段的葱姜,淋上调好的佐料备用。
因为厨房小,厨具自然没有以前租的那个房子那么齐全,所以春阳只好把装鱼的碗放到电饭锅的笼屉里蒸。把鱼上锅之后春阳又开始收拾里脊肉。里脊切片,拌上酒、淀粉和盐,把番茄也洗干净了切片准备做番茄肉片汤。因为肉要先腌一腌,所以春阳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丝瓜。用刀把丝瓜的皮刮掉,洗干净切好,把姜切了片,从冰箱里取了两只鸡蛋加盐打好准备做丝瓜炒蛋。一切就绪之后春阳看了看时间,鱼还得等一会儿,于是解了围裙洗了手把西瓜切了放进盘子里,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去看看桓宁醒了没有。
推开门,原以为会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桓宁,嘴角的笑容却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时凝固住。桓宁不在,被子扭成一团堆在床上,床上甚至还能看到桓宁睡出的长长的人形的印子,但是只是印子而已,人却已经不在了。
春阳愣在门口半晌,放下盘子慢慢走到床前坐下,摸了摸枕头和床单,已经没有了桓宁的体温,但是桓宁身上的味道还在。自己亲自为他涂的风油精的淡淡的薄荷味依旧若有若无,人却已经不在了。
抱着他的时候可以感觉他身体无限放松地靠在自己怀里,嘴角有笑,眼底有泪光,以为向他道歉他已经原谅,还兴冲冲地跑出去买菜,为他做饭,甚至为了讨他欢心仔细研究了菜谱,以为他一定会高兴,人却已经不在了。
春阳长长叹了口气,弓下身子抱着手臂看着地面,自嘲地笑了笑。正在心灰意冷间似乎听到窗边的角落里有轻微的声音。春阳怔了怔,迅速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是冲到了窗边,一把掀开了落地窗帘。
桓宁躲在窗帘后面,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因为闷热头上身上全是汗水,他的面色是病态的潮红,目光有些恍惚,看到掀开窗帘站在自己面前的春阳只是微微张嘴,面无表情地,定定地看着他。
“宁宁……”春阳看到他这个样子吃了一惊,像是害怕吓到他一般慢慢蹲下身来,却不敢动他。
“月……”桓宁含含糊糊地叫春阳为月,幽幽开口道,“月,我做了所有努力,但是好像不成功。”
“宁宁,什么不成功?”春阳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顺着他的意思问道。
“最开始我想忘记他,但是,这好像很困难……我的身体刻下了所有他调教的细节,我去找MB来着,我跟那个MB玩SM,但是我完全没有办法勃起……后来我把自己当作他,把那个MB当作自己,感觉很兴奋……我用力鞭打那个MB,但是,我只有对着镜子自慰才能到达高潮……呵呵……”桓宁傻笑了一声,轻声说,“你看,我已经变得这么贱了……我的身体记得他……我想要忘记他,却做不到……”
“现在你们不是和好了么?”春阳柔声道,“他把你带回自己的诊所了,宁宁,他带你回来,给你输液,还给你擦汗,伺候你,你不记得了?”
“呵呵……是呀!”桓宁开心地笑着,“他好温柔的,真的对我很温柔。但是他一直在骗我呀!呵呵……他以前什么都顺着我,宠着我,但是都是骗我的呀!嘻嘻……骗我的……一直是骗我的……”
“他现在知道后悔了,他真心对你好的,宁宁……”春阳跪到他面前,抱起他踩在地板上的赤脚放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搓了搓,继续道,“宁宁,你要相信他。”
“是呀,我很想相信他……我尝试过的……但是他不要我了……”桓宁摇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他不要我了……我贱到如此地步……他都不愿意要我……”
“他要你的,他爱你。他当时说不爱你,是因为他母亲去世,太伤心了……人被逼到绝路总是会想要找人发泄……越是爱得深的人,越是想要去伤害……现在他后悔死了,他真的后悔了,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好所有的爱都给你……”春阳有些哽咽,他吸了吸鼻子轻声说。
“但是他走了……房子都空了……之前他还说我错了,我道歉,我真心诚意道歉。你原谅我好么?但是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呀?我到处看,到处都没有他……房子空了,他不在的……嘻嘻……我做了个梦,原来是我做的梦呀!他真的不要我了,嘻嘻……哈哈哈……”桓宁笑了起来,眼泪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他一边笑一边流泪,表情异常开心,但眼泪却止也止不住,鼻水流出来,他吸了吸,胡乱抓了窗帘擦了,又继续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不久就开始费力地喘息。
春阳也跟着流泪,原来桓宁的恍惚是因为睡醒了见不到自己。他用手指擦了擦桓宁眼角的泪,俯身把他揽过来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轻轻说:“宁宁,我在这呢,我在这呢!我没有不要你,我出去买菜,给你做饭来着。我要好好伺候你的,我要偿还你的,我爱你,爱你,怎么舍得不要你了呢?”
桓宁的身上烫得吓人,春阳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想要起身到前面的诊室给他拿药,却不想被桓宁抓住了衣角。春阳笑着亲了亲他,干脆把他抱到了诊室里,放到病床上,在他的身后垫上了两个大大的枕头,让他半躺在病床上,然后在他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忙碌着。取了镇静剂给他做了注射,又给他插上鼻管进行吸氧,在药物的作用下桓宁很快就迷糊了,春阳配好输液用的药水,给他做滴注。扎上针之后他才想起厨房里还在电饭煲里蒸着的鱼,赶紧跑去断掉了电源。看着碗里香气四溢的美味春阳突然落下泪来,胡乱地擦了擦之后又回到了诊室里。
打了水把毛巾透湿给桓宁擦身体。因为桓宁神志并不太清楚,春阳索性解开了他的衣裤,骨瘦如柴的身体让春阳再次湿了眼眶。他仔细地给桓宁擦了身上的汗,又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分别放到几个塑料袋里封好,裹上毛巾,一个放到桓宁的额头上,两个分别塞到他腋下,又用酒精擦拭他的腹股沟。几番反复的擦拭下来,春阳自己也被折腾得满头大汗,但是他却不敢马虎,依旧仔细轻柔地做着重复的动作。
第二十三章
三瓶液体输进去,桓宁的气喘症状以及高热有了很大的缓解,眯缝着眼睛软软地靠在春阳的怀里,手还不忘抓住春阳的衣角。春阳把他朝里挪了挪,自己也爬到了窄窄的病床上。刚才的一番折腾春阳自己也累得够呛,索性爬到床上休息片刻。他拉过薄毯给桓宁盖好,理了理桓宁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的碎发,又低头吻了吻桓宁的额头轻声对他说:“宁宁,睡吧,我搂着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走啦!”
桓宁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春阳,低头往春阳的怀里钻了钻,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春阳把他搂紧些,把毯子向上拉了拉,裹紧了他,疲惫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是担心桓宁半夜病情反复,又掏出手机来定下每两个小时就响一次的闹钟,怕桓宁会被闹钟的声音吵醒,便关掉了铃声调成震动,再把手机放到了裤子口袋里。
半夜闹钟一震动,春阳便强打起精神试桓宁的体温,轻轻起身打水给他擦身,弄完之后又轻手轻脚爬上床抱住他继续睡,因为怕桓宁被自己占去半个床位会睡得不舒服,春阳只是侧身险险地靠了一点地方,让桓宁舒服地平躺在自己怀里。这样折腾到早上,春阳累得不行,但桓宁却已经是大好了。
春阳被裤袋里的震动叫醒,眼睛已经疲惫得睁不开,便习惯性地伸手去试桓宁的额头,手摸摸,感觉有什么东西扫到自己的掌心,痒痒的。他勉强睁了眼,低头看了看,桓宁的睫毛扫在自己的手心了。春阳立即来了精神:“醒了?感觉怎么样?”
桓宁眨了眨眼,因为虚弱声音低哑地说了一个字:“渴。”
“嗯,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春阳把被桓宁压得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臂从他的颈窝下抽出来,拉了拉毯子给他盖好,又轻柔地说,“我到厨房给你倒水,两分钟就回来,行不?”
“嗯。”桓宁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春阳已经起身,又开口叫道,“春阳……”
“怎么了?”春阳赶紧蹲到他面前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待他发话。
“看到这输液瓶没有?”桓宁伸手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空输液瓶,低喘着慢慢说,“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这瓶子砸破,用碎片……割颈动脉……血会喷到……喷到墙上……救不了的。”
春阳叹了口气,俯身给了他一个细致的深吻,完了舔了舔他干裂的嘴唇,鼻子顶着鼻子,轻轻说,“你要是这么做,我回来便将就你用过的那片玻璃把自己了结了。”
“我说到……做到。”
“嗯。我也是的。宁宁乖,别再说话了。我去去就来。”说着,春阳把桓宁放到外面的胳膊塞进了毯子里,快步走到门口。想了想,怕桓宁看不到他的举动,索性把诊室的门和厨房的门大大敞开,让桓宁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春阳从暖壶里倒了开水,又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掺了些冰凉的矿泉水到杯子里,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赶紧端着杯子跑进诊室。把桓宁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喂他喝了水,擦了擦嘴角的水珠,放下杯子低头看着他,问道:“还要什么?”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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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47 章
“身上粘得很,我想洗澡。”
春阳想了想,笑道:“行。不过洗之前要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没胃口。”
“要吃一点的,听话。不然哪有体力洗澡?”
“不要。”
“乖。”
“没门。”
“我亲自下厨,不想试试?”
“……好……好吧……”
春阳在桓宁的身后垫上两个枕头让他坐起来,方便他“监视”自己的举动。他先到卫生间把电热水器的插座插上烧水,再到厨房准备做饭。昨天买的材料都放在冰箱里,看了看冰箱的其他东西,还有一把面条和一颗圆白菜。春阳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再把番茄和肉片取出来。圆白菜摘了几片叶子洗净切了,葱段是现成的。取了平底锅放在灶上,在另一个灶上烧了锅开水煮面条。这边倒了油把平底锅烧热,考虑到油烟会让桓宁的气管不舒服,打开抽油烟机开到最大功率,在油锅里放入葱段和姜末翻炒,爆出香味后放入肉片和番茄翻炒片刻,随即接了清水倒入锅里。
煮面的锅里用筷子搅了搅,另一边煮肉的锅里的水也开了。在肉汤里倒上少许酱油,撒上盐和胡椒粉,把面条捞出来放到肉汤里,再把洗好的白菜叶子扔进锅里煮滚,关火,盛到大汤碗里,淋上少许香油端了出去。
桓宁歪在床头又睡着了,春阳噗哧一声笑出来。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是他敢不回来便要如何如何,还目不转睛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才几分钟便把自己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自己呼呼大睡起来。
春阳推来活动桌台摆在桓宁的病床前,端了汤碗在桓宁鼻子边晃了晃,很快看到桓宁抖了一下迷糊地睁开了眼,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的口水坐了起来。看看面前香喷喷的面条,再看看春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你做的?”
“嗯,尝尝。你不是没吃过我做的饭么?”
“那倒是……都忙着骗我了,哪有闲心做饭?”桓宁嘟囔一句,看了看春阳阴沉下来的脸适可而止地闭了嘴。
抓起筷子,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凑到面条前闻了闻,咽了咽口水挑了一小夹面条吹了吹,呼呼地吃了。吃完一口春阳开口问他好吃不?可能是饿了,桓宁干脆连话也不说了直接点头“唔”了一声便又埋头苦吃。吃得满头大汗了拿袖子胡乱擦了又继续吃。
春阳第一次看到桓宁如此狼吞虎咽的样子,乐得一直笑,投了毛巾举到桓宁面前给他擦汗,又拿扇子轻轻给他扇风。吃到最后桓宁放下筷子靠在床头打了个嗝,懒洋洋地说:“我吃……嗝……吃饱了。”
春阳看看还剩下的大半碗面,肉片还有很多,白菜倒是吃得干干净净。端起碗来夹了肉片凑到桓宁面前:“来,再吃点肉。”
“唔嗯……”桓宁撒着娇从鼻子里哼哼,偏过头拒绝了。春阳笑眯眯地坚持着把筷子举到他面前,柔声劝道,“乖,再吃一片。听话啊!”
桓宁看看他,苦着张脸张嘴吃了,春阳再夹了一片凑过来索性闭了眼不再理会。春阳无奈地笑了,端过碗呼哧呼哧几口把他剩下的面条和肉片都吃了,把面汤也喝了个干净。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春阳又累又饿,吃了大半碗面条垫了垫,力气精神又回来了。
“宁宁,我做的面条不好吃?”春阳也打了个嗝,擦了擦嘴问道。
“不啊,好吃。”
“那你为什么吃这么少?”
“唔……因为我不喜欢吃面条,”桓宁思索片刻,补充道,“我讨厌吃面条。”
“那说明我做的面条你能吃上一小半已经算是我的面子了?”
“是的。如果是别人做的我可能根本不吃。”桓宁抿嘴,加了一句,“我祖籍南方,南方人不爱吃面食。”
“固执的南方人。”春阳总结道。
第二十四章
刚吃完饭,外面的大门就响了。春阳亲了亲桓宁的脸起身去开门。开门一看,是振辉,跟在振辉身后的还有几个人,春阳记起来,那几人便是两人闹分手那天守在自己家门口的那些人。春阳看看振辉,在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宁宁在你这儿?”振辉语气咄咄逼人。
“是。”
“尹医生的诊所开的地方如此隐蔽,我可找了好久才找到。”
“谢谢夸奖。”
“我要带宁宁回去。”
“他……”春阳开口刚要说话,便看到桓宁从里面走了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到哥哥面前轻轻叫了一句:“哥。”
“昨天我开会到很晚,给你打电话也不通,今天早晨他们才查找到了这里。”振辉捋了捋桓宁的头发,又仔细看了看他,确认他“完好无缺”后才抬头看了春阳一眼。
“尹先生,谢谢你照顾宁宁,我现在要带他回去。”振辉客套而又生硬地说。
桓宁看了春阳一眼,低下头没说话。春阳叹了口气点点头:“你们自便。不过陶先生,宁宁昨天晚上有些发烧,气喘也发作过,这几天最好别让他再到处跑,一定要在家休息几天。”
“呵呵,”振辉如同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轻声笑道,“你是在责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了?”
“哥……春阳他……”桓宁开口说了几个字,便被振辉越来越冷的气场吓得收了声,低下头乖乖地站到了振辉旁边。振辉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宁宁。”
“哦!”桓宁点点头,任由振辉扶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车子是直接从公司开来的,哥哥的衣服还是昨天出门时穿的那套。桓宁和振辉并排坐在车后座上,心里惴惴的,偏过头偷偷瞄了振辉好几眼,但是一直没敢开口。车里的气氛令桓宁有些坐立不安,他正襟危坐着,好几次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宁宁,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去医院。”振辉早就从余光里看到了桓宁的无措,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静。
“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
“嗯……春……春阳给我做的……”
“嗯。”振辉点点头,不置可否,嘱咐了司机开车去医院。
“哥,那个……我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院……春阳昨天给我输了液,也给我吃了药的……”
“那行,我们回家去吧。”振辉点点头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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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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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哥……我……我和春阳……我们……”桓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是马上就被振辉打断了。
“宁宁,你自己做决定吧。你已经长大了,自己能掂量清楚。”振辉叹了口气,柔声道,“做了决定之后就坚持走下去。如果发现实在无法坚持下去,再回来,哥哥和姐姐永远都在你身边给你做后盾。”
回到家里,振辉便直接把桓宁领进了卧室让他上床去。看着桓宁顺从地爬上了床,便打电话给桓宁的专署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桓宁已经无碍后振辉才松了一口气,叮嘱桓宁今天只能卧床休息,坚决不许到处跑之后,便亲自把医生送出了门。
回来之后振辉又来到了桓宁的卧室。看到哥哥进来,原本靠在床头打电话的桓宁赶紧把电话挂掉坐直了,恭恭敬敬地看着哥哥。
“快,躺回去。”振辉把桓宁按回床上,在他身后塞上靠枕,又给他把被子盖好,用遥控器把空调的风向调整了,再把温度调高了几度,作完这一切振辉才坐到桓宁床头慢慢开口,“这几天在公司上班,是不是感觉很吃力?”
“还好。跟着前辈们学了很多东西,对动漫展我们之间的分歧我都据理力争了,不懂的地方我也虚心学习,不对的地方他们都仔细给我讲解,都改过来了。”桓宁认真地说,“他们没有因为我是哥哥的弟弟而给我放水。”
哥哥的弟弟,振辉听到这几个字会心地笑了笑,点点头,又伸手轻轻揉了揉桓宁的头发,柔声道:“他们肯定不敢放水的。你哥手下的人从来不会徇私舞弊。不然这么大的企业,风气不好不就完蛋了?”
“是的,大家虽然严格,但是对我也很照顾。哥哥领导下的员工果然不一样呀!”桓宁开始拍马屁。
“小混蛋,”振辉拍了拍桓宁的头笑道,“跟他们混了几天,学会拍哥哥马屁,敢在我面前放烟雾弹了啊!”
“我哪敢……”桓宁乖顺地低下了头,嘟了嘟嘴,“我说的是实话。哥你本事那么大,领导下的员工肯定不赖。”
“行了行了,你再说我就该飘飘欲仙了。”振辉赶紧打断他的话,咳了一声装出正经的表情严肃道,“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去公司了。自己在家里好好养着,听到了没?”
“我已经好了呀!”听说被禁足,桓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见不到春阳了,赶紧急切地坐起来争取道,“我真的已经好了!哥,我不骗你!”
“嗯,刚才医生也来检查了,他也说你已经好了,但是最后他告诉我你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天气那么热,你再到处跑又该中暑了。”
“哥,我才没有那么菜!昨天是意外!”
“昨天他们把情况都告诉我了,你这段日子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天天到处跑。太阳这么大,天气又热,你是傻的么?也不知道休息休息。亏你未来姐夫还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都没有教过你管理学么?哪个老总是凡事过问凡事亲历亲为的?”振辉摇头,“你这傻里傻气的脾气,倔强的性子,跟爸爸有得一拼。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哥,你说爸爸坏话!”桓宁的嘴嘟得几乎能挂油瓶了,不甘地说,“我和爸爸这叫执着。况且我还不是老总,当然要亲手做事了!”
“是是是,执着执着。”振辉顺着他的意,把他又按到了床上,继而双手环抱胸前斟酌道,“宁宁,你才生过大病,应该好好调理。在让你去公司实习这件事情上是我考虑不周。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动漫展和杂志社的事务我叫专人每天上网给你通报,你在家办公就好了。不在我这里就去你姐姐那儿。你自己选。”
“不能有别的选择么?”桓宁在心里说“我想去春阳那儿”,可是他哪敢挑战哥哥的耐心。
“没有。”振辉断然道。看着桓宁撇了撇嘴,半晌之后补充了一句,“不过……”
“嗯?”桓宁好奇而又激动地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可爱极了。振辉叹口气,继续道,“不过你虽然不能到处乱跑,但是并不表示他不能来。他可以来看你,但他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你可听到了?”
“嗯!”桓宁重重地点点头,露出调皮乖巧的笑容来,甜甜地说,“谢谢哥!我还是陪在哥哥身边好了!”
“那好,那么从明天起我叫秘书把我的日程安排也给你一份,等我到家之前他必须离开。你可记得了?”
“记得了记得了!”桓宁连忙点头,高兴得几乎想把天花板给掀下来。
“另外,他不能再伤害你的身体。”
“哦……”
“嗯?你说什么?宁宁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愿意我愿意!我都听到记下来了!”
“那好。”振辉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就是……”
“还有啊?!”
“当然。你是在家休养,不是在家狂欢的!”振辉正色道,“明天秘书会请个全职保姆过来,这人曾经做过护士,做饭据说也相当不错,她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
“>_<……”哪里是负责饮食起居,简直就是变相监视!不过这也只能想一想,哪敢真的说出来。
第二十五章
桓宁说要洗澡。昨天晚上发烧出了很多汗,现在身上全都是粘粘的汗渍, 振辉在浴缸里给他放了水,想了想,拿了一瓶不久之前托人找的一位非常有名的老中医配的药汁给他倒在浴缸里。这位专家据说家里世代从医,最厉害的一位还曾在清朝的宫廷里做皇上的专职太医。他配的这种草药水具有镇定安神的功效,是以前皇上用的药方,对桓宁的身体很有好处。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反正只要对桓宁的身体有益,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浴室里蒸腾的雾气中全是淡淡的草药清香,振辉试了试水温,刚刚好。他站起来走到桓宁的卧室叫他去洗澡。走进房间便看到桓宁歪在床头呼呼地睡着了。
振辉走到桓宁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叫了他的名字,桓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他,似乎还没有睡醒,对着振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闭上眼睛发出猫咪一般尖尖细细的声音:“哥,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宁宁,你不是要洗澡么?”振辉轻轻推了推他。桓宁“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振辉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粘粘的,因为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他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弄得一头汗。振辉无奈,拉了被子的一角朝自己这一边拖了拖。被子被桓宁压在身下,因此被子一拖连带桓宁也被拖到了振辉面前。振辉笑了笑,又推了推桓宁:“宁宁,我抱你过去洗澡好吗?你身上全是汗,睡着也不舒服的。”
“唔……”桓宁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振辉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衣裤把他拔干净了。苍白羸弱的身体让振辉叹了叹气,把手臂伸到他的脖子下和麻秆腿的腿弯下,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
“宁宁,你得增肥了。太瘦了!”振辉柔声说。
走进浴室把桓宁放到水里的时候他惊醒了,睁大眼睛看了看振辉,再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振辉好笑地看着他,“害羞了?你小的时候我就看过了,现在长大了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我……”桓宁低头根本不敢看他,往水里沉了沉,看了看浅褐色的水,掬起一捧水闻了闻:“这是什么呀?”
“特意找中医为你配的,镇静安神的,据说对你的身体很好。”
“哦,谢谢哥。”
“嗯,”振辉点点头,让桓宁转过身去,拿起沐浴露准备帮他洗澡。桓宁缩了缩,不好意思地说,“不……不用,我自己来……”
“宁宁长大害羞了?”振辉并没有理会,把桓宁转过去给他涂上沐浴露轻轻擦洗,一边洗一边说,“你才生下来的时候,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现在都长成大孩子了。我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睡在育婴室的恒温箱里,那么一点点,旁边的孩子几乎比你大了一倍。妈妈对我说你看,小辉,这是你弟弟哦!以后你就是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好好照顾他哦!我心惊胆颤地看着你,那么那么小的孩子,妈妈把你抱出来,还把你递给我让我抱,我当时都不敢接,因为你太小了,手臂就跟我的手指差不多粗,脑袋还没我的拳头大,看着可怜兮兮的。”
“我以前都没听你们说过……”
“嗯,因为一提起来就觉得心疼。当时家里的人都神经异常紧张,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一不对劲就感冒发烧了。家里的药箱基本上全是你的药。那么一点点大的娃娃,吃药打针真是让人伤心。每次妈妈都不敢看,因为一看到那粗粗的针头扎进你的身上她就会流泪。每次医生来给你看病都是我或者爸爸把你抱在怀里轻轻安慰的。后来爸爸太忙,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等你长大些了,又交给你姐姐了。”
“我……我当时……”桓宁结结巴巴地说,“我……”
“你当时很听话的,但是你都不记得了,长大之后就不喜欢哥哥啦!还经常跟我吵架,所以就只好交给你姐姐啰。其实你姐胆子特小,看到针头都会发抖,但是没有办法,妈妈去世了,你又不喜欢我,她慢慢也就锻炼出来了。”
“哥,对不起……”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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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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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说什么对不起?”振辉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把手臂抬起来继续擦洗,淡淡地道,“我是你哥,二十岁开始就做了一家之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家所有人都能幸幸福福的生活,当时很多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偏就要做到最好让他们眼红。所以现在看到宁宁你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我也对得起妈妈和爸爸了。”
“哥,谢谢你……”
“宁宁,我还记得当时给你洗澡,都得妈妈,我,还有你姐三个人才行。”振辉笑了笑,看了看桓宁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他,闭了闭眼睛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轻声说,“当时别的孩子洗澡都用那种长长的,大大的婴儿澡盆,我们家宁宁只用洗脸盆洗就成了。你太小啦,也不爱动,安安静静的,身子又差,怕你生病所以每次洗澡都特别快。我就站在最上方,用手托起你的脑袋,免得你落到水里,妈妈给你搓澡,你姐打下手。洗得飞快,洗完你姐就拿毛巾把你裹起来。那时候你脑袋上都不长头发,妈妈愁死了,经常拍着你光溜溜的脑袋说,哎呀完了完了,咱们家宁宁以后得成个秃子,怎么一根头发都没有啊?”
桓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抿了抿嘴轻声说:“我现在有头发啦。可惜妈妈已经看不到了。”
“是啊,所以你得负责给我好好的。宁宁,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这是妈妈爸爸,还有我和你姐最大的心愿。”振辉柔声说着,让桓宁低下头在他脑袋上涂了洗发水轻轻揉搓。桓宁的头发乌黑柔软,完全不像小时候那么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黄毛。振辉感觉异常窝心,自己像是一个温柔的父亲,这种柔情从心底里泛上来,任由浴缸里的水以及洗发水的泡沫粘到他昂贵的衬衣和裤子上也浑然不觉,只对手中的动作充满了趣味。他轻声对桓宁说,“宁宁,当时我失手打了你,看到你流鼻血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比谁都痛。后来你病重,我和你姐,还有你姐夫、你大伯,我们几个人整夜整夜不敢睡觉。特别是医生让我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那些天几乎每天都要下三道病危通知书,真的……我眼泪几乎都下来了……”
“嗯……”桓宁吸了吸鼻子,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哽咽着艰难地道,“对不起,哥,对不起。”
“好了好了,宁宁别哭!”振辉从墙上取了花洒给桓宁把头发清洗干净,拿了毛巾裹着他的脑袋把头发擦干,然后把他转过来,看到他闭着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赶紧又取了一根毛巾轻轻给他擦脸,轻声安慰道,“宁宁乖,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别哭了啊!”
“哥,我觉得我走了很多弯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姐。”桓宁拉住振辉的衣袖,竭力忍住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呜咽着,“我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再不任性淘气了。”
“嗯,宁宁乖。别难过,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乖。”振辉撑起身子拥抱了他,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柔声道,“水凉了,快起来。不然又得感冒。今天早上尹春阳还说我呢,我可不想做个不称职的哥哥,让人家抓住把柄。”
振辉把桓宁用浴巾裹了抱了出来放到床上,想给他擦身体,但是桓宁一抽一抽的拉住浴巾不肯让振辉动手。振辉看了看他,看了看自己湿淋淋贴在身上的衬衣和裤子,笑了笑,说:“好吧,你自己来。我也去浴室洗洗,身上全弄湿了。你动作快点,千万别感冒了。”看着桓宁乖乖点头才放心地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他叹息着抹了把脸,闭着眼睛对头顶的虚无轻声说:“妈,宁宁现在很好,我们仨都很好。妈,您放心……”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桓宁不用早起,振辉便一个人起床吃了早餐。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振辉起身开门,一看,一个戴着眼睛穿着正统一丝不苟的年轻女性站在门口。
“李小姐?”振辉问道。
“是的,陶先生。是您的秘书叫我来的。”李小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李小姐。你的工作主要是照顾我弟弟的饮食起居。”振辉点点头,把桓宁的情况详细介绍了。并把桓宁爱吃的各种食物以及过敏的东西写在纸条上交给她,再反复叮咛了,看看时间,离早上的会议时间不多了,赶紧带着李小姐走到桓宁的房间把他叫醒认识了一下。桓宁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两眼,点点头又继续睡了。振辉这才急冲冲走了。
桓宁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反复回忆早上哥哥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实在是想不到,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抓起电话给春阳打电话,一边打一边笑嘻嘻地往客厅走,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把脚放到茶几上继续讲电话。却在看到李小姐举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石化了。
“你你你……你是谁?”桓宁赶紧把脚从茶几上放下来,抓过茶几上的烟灰缸指着李小姐说,“你是怎么进到我们家的?我我我……我要报警了!”
李小姐扶了扶眼镜,刻板地说:“小陶先生,我们今天早上是见过面的。当时陶先生在,他还带我到您的房间跟您打过招呼才出的门。”
桓宁张大嘴巴看了看她,回忆了半晌终于泄气地坐到了沙发上:“原来是你,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您一见我就非常激动地举着烟灰缸一直自说自话,我想开口也找不到插嘴的地方。”
“……”桓宁撇了撇嘴,电话里春阳的声音急切,问他出了什么事。桓宁懒懒地回答说哥哥请的全职保姆来了。又说了半晌,桓宁突然说:“春阳,我想吃汉堡和薯片!你来的时候给我买点好不?”
“小陶先生,”李小姐好脾气地叫桓宁,但桓宁讲电话讲得正高兴,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叫自己。但是李小姐耐心相当好,她坚持不懈地叫着,连续叫了十几声之后,桓宁才回头看了看她。
“汉堡薯条是垃圾食品,如果炸薯条的油反复用过的话对人体的伤害更大,含有致癌物质。依照您的身体状况,应该多吃容易消化的蔬果。而且现在是夏天,多吃点清热消暑的食物会比较合适,比如西红柿、丝瓜、豆角这一类,特别是苦瓜,苦瓜清热解毒,吃了非常好,今天中午我给您做清炒苦瓜您觉得怎么样……”
“行了行了……”桓宁打断她滔滔不绝,完全没有停下来趋势的自说自话,摆摆手,“今天中午家里有客人来,你不用做饭的。汉堡薯片我也不想再吃了。”
“那就好,垃圾食品吃了没有好处。您不吃当然是最好的。”李小姐推了推眼镜,因为成功说服桓宁而露出胜利的微笑,嘴角上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半个小时之后春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了门口。春阳也在看到李小姐之后愣了半晌,好几秒钟之后才闭上了微张的嘴巴通报了自家姓名。之后又是一番审问,在确定他百分之百如假包换确实是尹春阳之后才让他进了门。春阳放下手中的塑料袋询问道:“宁宁呢?怎么没见着他?”
“小陶先生现在在书房写东西。他吩咐过你要是来了就直接去找他。”李小姐一本正经地说,身姿显得高贵典雅。
“好,知道了,谢谢你。”春阳露出迷人的微笑,洗了个桃子切成瓣,剥了两个猕猴桃切片,摘了几颗葡萄,又切了火龙果摆进水晶盘子里,抓起一个山竹对着李小姐晃了晃,意思是我扔过来啦,你接住。但是李小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皱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春阳头大,走过去把山竹递到她手里,端着盘子朝书房走。
“尹先生,”李小姐又开口道,“小陶先生的肠胃虚弱,水果不能多吃。”
“这个我知道,”春阳对于她的罗嗦感到很无奈,末了补充道,“我是持证上岗的大夫,况且在我留学读博的时候专修过食品营养学。所以你不必提醒我。”
“尹先生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李小姐恭维道。却不料这让春阳很是不爽:“李小姐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外行?”
“……”李小姐很快警惕起来,手放到胸前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春阳看看她如同防范色狼一般的动作不由苦了脸,三步并作两步朝书房飞奔而去了。
“宁宁!”春阳端着盘子走进书房,以光速一般迅捷的速度关上了门,又不放心,仔细在门口听了半晌,还把书房的门落了锁,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啦?”桓宁从电脑面前抬头笑咪咪地看他。
“我的老天,你哥哥请的这是什么保姆,无敌了。我完全不知所措了!”
桓宁耸耸肩,同样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扁了扁嘴:“我也不知道。据说很厉害。看起来也蛮厉害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简直像大话西游里啰里啰唆的唐僧。我已经快要抓狂了。”春阳愁眉苦脸地说。
“悟空,你别急,为师一定给你作主。”
“嗯……嗯?宁宁,你刚说什么来着?!”春阳瞪了他一眼,跳到他的椅子前把他压到身下挠他的痒。桓宁想推开他,但是春阳力大无穷,又长得人高马大,把桓宁困得死死的,完全挣脱不了。桓宁被挠得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连讨饶。春阳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抱紧他细细地在他脸上脖子上落下一个个吻。桓宁先是笑得够呛,现在接连不断的亲吻让他应接不暇,不一会儿便全盘认输,稀里糊涂地趴在春阳怀里任由他摆弄了。
“宁宁,想你。才一天时间不见,很想你,”春阳捧起他的脸在嘴巴上狠狠亲了一口,搂紧了,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说,“也很担心你。”
“春阳……”桓宁回应了他的拥抱,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他,嘴唇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显得娇艳欲滴。春阳抬起手来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抚摸他的唇,光滑的薄唇微张着,目光迷离地看着他,眼睛里也是水汪汪的,直叫人忍不住陷进去。
“春阳,我想吃水果……”桓宁极煞风景地开口。春阳笑了笑,用牙签叉了一片猕猴桃放进他嘴里。他乖乖地“啊”着张嘴接了,像小学生一般露出感谢的笑容重重地“嗯嗯”了两声表示好吃。猕猴桃切得有点大,一口咬下去有碧绿的果汁从红艳的唇里溢出来,桓宁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叹口气,口中的猕猴桃香气扑到春阳面前,让春阳小腹之间升起一股热热的东西。春阳秉住呼吸,用手指擦了擦桓宁的嘴,柔声问:“好吃不?”
“好吃!我还要吃葡萄!”桓宁颐指气使地用手指了指就摆在他面前的果盘。春阳不以为忤,笑着给他剥了皮把葡萄递到他嘴边。桓宁张嘴含住,柔软温热的嘴唇顺带着含住了他的手指,舌头还不老实,伸出来舔了舔他的指尖,叼着葡萄的嘴嘟着,表情撩人至极。春阳咬咬牙,竭力压抑自己的欲望。把他从身上捞起来让他自己坐下,站起身叹了口气:“我去做饭,我买了菜来,给你做好吃的。”
“春阳……”桓宁拉住他的衣角,欲求不满地说,“我想要……”
“宁宁,”春阳调整了呼吸,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凑到自己的面前,柔声道,“不行宁宁……外面有人……况且你昨天才生了病,不适宜做运动哦!”
“呜嗯……”桓宁撒娇,声音软糯黏人,“想要……一次就好。”
春阳几乎把牙咬碎,拍拍他的脑袋轻柔地道:“乖,等你大好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都可以。”
“呜嗯……”桓宁不高兴地嘟起了嘴,不满地看着春阳,眼睛里是无法压抑的情欲,抓住他衣角的手紧了紧,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再拉了拉。春阳本就在竭力忍耐,但是桓宁索性跪到了椅子上,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春阳终于溃败,一把抱住他几乎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声音被情欲左右着变得极度沙哑:“你这个小妖精。”
第二十八章
春阳抱起桓宁放到书房的沙发上。那是张单人沙发,他自己坐下来,让桓宁坐到自己的身上。幸好春阳经常锻炼身体,所以柔韧性还过得去。他把腿放在两边沙发的扶手上,以半躺的姿势坐下,抬高了私处。桓宁坐在他的肚子上,欲望直挺挺地戳着他的肚子。春阳轻笑着,用手指捏了捏桓宁的粉色小珠,惹得桓宁轻轻嘤咛一声。春阳抓住他的手引导他握住自己的高昂的欲望,桓宁红着脸看看他,咬了咬下嘴唇又舔了舔,呼了一口气坐起来。春阳愣了愣,看着他蹲到自己的两腿间,张嘴把自己含住了。春阳震惊地看着他,张大嘴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直到腿间的酥麻感觉电流般袭来时他才回过了神。他揉了揉桓宁的头发,表情怜爱地看着桓宁动作生疏地舔食着,他抓住桓宁的手放在欲望之上,暗示他跟随嘴中的动作上下套弄。桓宁跟着他的频率一会儿就掌握了要诀,动作越来越熟练,那酥麻的快感越来越明显,春阳叹息着把头仰过去,手指流连在桓宁柔软的发丝之间,不一会儿一种无法抑制的快感袭来,他哼了一声,连忙推了推桓宁:“宁宁,快……快来了……”他想让桓宁放开他的欲望,便伸手去推他,但是桓宁坚持着没动,不一会儿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带着窒息一般的热浪席卷而来,一下子,春阳喷薄而出。他紧紧抓住桓宁的头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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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0 章
“唔……”桓宁退了出来,冲进书房自带的小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嘴巴。春阳穿上裤子跑进去的时候桓宁还在漱口。
“好腥!嘴巴好困!”桓宁愁眉苦脸地说。
“你的味道也是这样的哦!”春阳从背后搂住他,伸手到他前胸伸进他敞开的衣服里面揉搓他的小珠。偏过头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捉住他冰凉的耳垂在嘴巴里轻咬。桓宁的呼吸渐渐粗重,身体跟着自己的抚摸开始轻轻战抖。春阳抱住他的腰肢伸手到他的裤裆上来回轻轻撩动。桓宁哼了哼,不满地扭了扭,春阳一边抚摸揉捏他,一边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地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因为动作太过缓慢桓宁急切地扭动着,期待着。春阳拉下他的裤子,光溜溜的臀瓣暴露在空气中让桓宁打了个冷战,轻哼着抬头看着镜子里春阳专注而又温柔的目光。镜子中的自己脸颊微红,带着欲求不满的情绪。目光迷离恍惚,挑逗般地微张着嘴。桓宁迷糊地看着自己,直到自己坚挺的欲望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包裹住,才皱着眉如同忍受痛苦一般享受着情欲带来的快感。他哼哼着在春阳的上下套弄中沦陷。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春阳捞着腰转了过来都浑然不觉。春阳把他挪到墙角,让他靠在墙上,因为整个意识被欲望和快感充满,他的身子软趴趴的,春阳用手环住他的腰让他站稳,又低下头含住他的小珠轻轻舔舔,又恶作剧地咬了一口,感觉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迅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春阳抬起头亲吻他,嘴唇轻轻碰一下就停下挪开了。桓宁不满地追逐着,上上下下都得不到满足,让他几乎气急败坏。他委屈地哼哼着红了眼,春阳忍不住笑了笑,轻轻亲吻了他的了手中的动作。不一会儿感觉手中一湿,粘稠的白浊喷了他满手。
“呼……”桓宁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抱住春阳。等着春阳把他伺候着收拾妥当,又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蹲到自己面前。
“感觉怎么样?”春阳把他的头发朝耳朵后面理了理,轻声问他。
“嗯,春阳你真棒。”桓宁哼哼唧唧的满足的说。
“我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春阳哭笑不得地刮了刮他的鼻头说,“小色狼,脑子里光是这些。”
桓宁红着脸在他手边蹭了蹭,撒娇道:“都是你,都是你!你勾引我的!”
“是是是!是小的我勾引你。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春阳装出狗腿的表情对他说,惹得他呵呵地笑开了。两个人抱着在沙发上玩亲亲,马上又要擦枪走火的时候,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李小姐的声音。
“小陶先生,尹先生,快到吃饭时间了。两位想吃什么?”
两个人连忙整理了衣服,调整了表情站起来。桓宁捋了捋头发打开了门,表情也学着李小姐的样子变得刻板:“李小姐,今天中午我们自己吃饭,你就不用操心了。很有意思的,我建议你可以看看。”说完拉着春阳快步从她身边走过。两个人走进厨房准备做饭,桓宁躲在门口偷看李小姐的举动,只见她看了看书房的门,又伸长脖子朝书房里望了望,下定决心一般踱步走了进去。桓宁哈哈大笑着跑到春阳身后抱住他,头在他背后蹭了蹭:“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我买的鲜虾和肉排,还有黄瓜,褒个肉排汤,做个鲜虾粉丝煲,再凉拌个黄瓜,你看好不好?”
“好!好!”桓宁咽了咽口水,好心提醒道,“不过煲汤好像要很长时间。我姐煲汤起码一个小时呢。”
“小傻瓜,高压锅能煲汤,又快又好喝,你不知道吗?”春阳刮了刮他的鼻头笑道。
“唔……”桓宁捂着鼻子向后躲了躲,摇头道,“没见过。我姐都是用的砂锅。”
“砂锅当然最好啦,不过现在时间紧迫,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不是怕你饿到了么?”
“哦!”桓宁点点头,笑嘻嘻地看着春阳处理各种食材。他先用电饭煲把米饭蒸上,然后把买来就已经剁成小块的小排洗干净,在锅里烧上半锅开水,把小排倒进去汆烫,水滚了之后把排骨捞出来沥干。又拿了一袋中药出来,一边洗药材一边教桓宁认中药,当归、川芎、沙参、肉桂、甘草、小茴香、黑枣以及丁香,末了让桓宁给他拿了一颗大蒜,让他帮忙剥干净洗了,和中药一起放进一个纱布袋中绑好备用。
“宁宁,你们家的高压锅呢?”春阳问桓宁。桓宁挠挠头想了想,眨眨眼似是而非,非常不确定地说:“好像在下面的柜子里,我帮你看看。”说着就弓下身子准备蹲下去看。担心桓宁趴在下面猛然起身会引起低血压,春阳赶紧抱住他的腰:“好了好了,我自己来找。”说着趴了下去东摸西找,翻了一阵终于把高压锅翻了出来。擦干净了,加了水,把小排放进去,把中药包也扔了进去,加了一勺酱油,撒了些盐,盖上盖子开大火烧开之后改了小火。
“现在几点?”春阳问桓宁。桓宁赶紧跑到客厅的时钟前看看时间又跑回来通报了。春阳点头笑道,“十五分钟后负责提醒我哦!宁宁,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好!”桓宁十分配合地握了握拳头。
小排已经炖上了,这边春阳开始清理鲜虾。把虾剪净了须足,把泥肠抽了洗干净放到一旁备用。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块五花肉洗净切丝,又指挥桓宁烧了热水,让他把买的粉丝放到热水盆子里把粉丝泡了。等待粉丝被泡软的间歇里春阳取了平底锅倒上油把切了丝的五花肉放进去爆炒。之前怕桓宁被油烟呛到,让他躲到厨房门口远远地看着,自己手下不停,开大了抽油烟机,在滚热的油锅里放入五花肉丝炒到变色,然后加上姜末、蚝油、盐糖胡椒粉,又极潇洒地举起酒瓶像倒盖碗茶一般洒入了些许酒。滚热的油锅遇酒就窜起了火苗。桓宁惊叹地“哇”了一声,对春阳的景仰又滔滔不绝了。春阳另拿了个锅把虾翻炒了,把虾放进炒好的五花肉里翻炒了几下,关火。看看这边,粉丝已经泡得差不多了。把粉丝放到煲里垫底,再把肉丝和虾倒进去,加上少许水烧开,再改小火煮滚盖上盖子焖上。
这一边,高压锅定的时已经到了,还不等桓宁报时,高压锅便自觉地响了起来。春阳把它从火上端下来放到地上。起身清洗了黄瓜,放到案板上拿菜刀“啪啪啪”拍了几下,黄瓜很快光荣地四分五裂了。春阳手起刀落把黄瓜切了码进盘里,迅速剁了姜末蒜末和少许干辣椒,又切了葱末。把葱姜蒜洒到黄瓜上,取了一半葱末,又洒了些盐、味精和花椒,拿勺子倒了少许的油直接到大火下把勺子里的油烧到冒烟,把勺里的油往黄瓜上一淋,上面的佐料发出了呲啦呲拉的声音,春阳又倒入醋和少许香油,很快香味就传了出来。桓宁一边咽口水一边“哇哇”地表达崇拜。春阳冲他笑笑,轻声骂道:“还不赶紧摆碗筷!把饭乘上,小懒猪!”
“哦!”桓宁跑进来忙着摆筷子,春阳把鲜虾煲端出来放到桌垫上,又拨弄了高压锅上的高压阀卸压,不一会儿整个房子里便弥漫了混合了中药香气的排骨汤的清香。
第二十九章
给桓宁的碗里盛了小排汤递到他面前。看着他一边咽口水一边眨巴着眼睛盯着那碗汤恨不得一口全部喝掉的表情春阳觉得异常幸福。他夹起一只虾放进自己碗里,虾很烫,他一边吹一边剥壳,剥好后递到桓宁嘴边让他张开嘴喂他吃了。等他哼哧哼哧嚼了咽下去才开口询问道:“好吃不?”
“嗯嗯嗯!”桓宁重重地点点头,之后还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又点了点头说,“好吃!好好吃!”
春阳笑了笑,指了指他面前的汤碗示意他喝汤。桓宁拿起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汤在嘴边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嘬了。意犹未尽地又舀了一勺喝了,陶醉地道:“好好喝啊!根本没有药的苦味,好香好好喝!”
“行啦行啦,别发表感慨了,赶紧吃饭了!”春阳拍拍他的头,给他乘了一碗饭放下,专心致志地给他剥虾。
“对了,春阳。药膳是不是都有说法?这个药膳排骨汤的功用是什么啊?”桓宁好奇地问。
“这些药材都是补气养血的,小排含有大量蛋白质和脂肪,和这些药材同炖具有强壮儿童筋骨和促进产妇乳汁分泌的功效噢!”
“>_<……”桓宁看了看面前的汤,听完春阳的解说差点一口把汤喷出来。他放下勺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拔白饭来吃。
“怎么啦?”春阳笑着凑到他面前亲了他一口,得逞般地说,“我说你就信啦?其实这就是单纯补气养血的汤啦!”春阳把剥好的虾举到他嘴边,但桓宁赌气地把头偏了偏,春阳哈哈大笑着追逐上去狠狠地亲了他,威胁道,“宁宁你再不好好吃饭我就把李小姐叫过来让她欣赏我们现场表演激情戏,你信不信?”
桓宁红着脸看看他,老老实实地把嘴凑过去把虾吃了,然后乖乖地一夹菜一口饭吃了。看着桓宁老实吃饭,春阳也给自己乘了一碗,和他一起吃了。
吃完饭桓宁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沙发上满意得直叹气。春阳看看他,突然想起了被他们遗忘在角落里的李小姐,赶紧跑到书房去看她。推开门,看到李小姐一边看书一边啃饼干,手边还放着一盒牛奶。顿时春阳觉得非常神奇,这个李小姐难道有特异功能?刚才她明明空手走进书房,后来自己和桓宁在饭厅吃饭也没见她出来。饼干和牛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神奇神奇,神奇的书房,神奇的李小姐。
惊叹归惊叹,春阳还是客气地问李小姐要不要试一下他煲的汤。李小姐皱着鼻子用力在空气里嗅了嗅,一丝不苟地说:“嗯,当归沙参川芎肉桂甘草小茴香炖排骨,的确是滋补的好东西,小陶先生喝的话实在太好了。”
春阳再次对着个神奇的李小姐表达了惊叹之情。李小姐继续道:“鲜虾煲,虾的营养丰富,小陶先生吃也是非常好,不过五花肉稍显油腻了,如果换成素菜或者是菇类就更好了。”
“呵……呵……”春阳干笑两声,恭维了句李小姐真是烹饪高手就赶紧从书房出来了。这个女人,好可怕啊……
中午吃过饭之后桓宁便收拾了碗筷端着盘子洗碗去了。对于做家务这个事情,本来吃过饭春阳就自觉自愿地要收拾碗筷去洗,但是桓宁说要分工合作才会干活不累。所以抢过了春阳手里的碗筷自己动手收拾了,只让春阳在旁边当监工。
把背盆碗盏端到洗碗槽里放下,桓宁倒了大量的洗涤剂在里面,打开水装满,池子里冒出好多泡泡来。他手忙脚乱地东搓搓西洗洗,期间打破了一个碟子,把一个碗磕坏了边。因为动作生疏他被溅了一身的水,连裤子也湿嗒嗒的。春阳哭笑不得地斜倚在门口看他忙来忙去,本来想帮忙,但是桓宁坚决不让。
“宁宁,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家务?”春阳忍不住问。
桓宁回头看看他,脸红了红,差一点又因为忘记关掉洗碗槽的水而让自己变成落汤鸡。他关了水龙头从水池边跳开,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没做过……但是我以后会学的。以后……以后春阳你负责做饭,我就负责打下手、洗碗、扫地、擦桌子好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以后”这两个字之后声音更是低得像蚊子似的。
春阳走过去,低头用手指托起他几乎埋到自己胸前的脑袋,轻轻吻上他的唇,耳鬓厮磨着用自己的嘴唇来回摩擦他的,柔声道:“宁宁,以后你就负责好好吃饭就好,听到了么?你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长得胖胖的,脸蛋圆圆的红红的,要那样才最好。我不介意谁做家务,我只介意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你能不能做到。”
春阳把桓宁抱起来一路回到桓宁的卧室,让他把刚才洗碗弄湿的衣服全部换掉,又把他按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让他睡觉。桓宁跳起来躲开被子,却被春阳一把拉住压到了身下。因为不想睡觉桓宁便极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他的膝盖有意无意地蹭着春阳的裤裆,渐渐的春阳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某些部位已经变得坚挺起来。他把被子提上来给桓宁盖上,声音沙哑地道:“宁宁,别挑战我的忍耐力。万一我不小心弄疼你怎么办?”
“春阳……我想要……”桓宁细声细气地说,声音软糯得不像话,脸蛋也红扑扑水灵灵的。
“我在上面。”春阳斩钉截铁的说。
“我怕疼……”桓宁怯怯地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的。
春阳叹口气,竭力忍受住自己的欲望轻声说:“怕疼咱们就不来了。之前在书房就有过一次了,身体重要,所以今天的分量已经用完,下次再申请。”
“唔唔……”看到春阳起身要走,桓宁从被子里跳出来一把抱住春阳的脖子蹭了蹭,轻轻说,“我不怕疼了,我又不怕了。春阳我们来吧!”
春阳把他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下来,把他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微嗔:“听话!赶紧睡觉!再不听话我不管你了噢!再也不来看你了噢!”
桓宁听他这么一说,赶紧爬到被子里躺好,乖乖地不再闹了。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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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1 章
守着桓宁直到他睡着了春阳才蹑手蹑脚地从卧室出来。厨房里有两大包中药,做饭的时候春阳无意间看到了。听桓宁说是哥哥带他去看中医时老医生给开的,是一些滋补调理的药,但是一直没有时间熬便放在那里忘掉了。春阳打开药包看了看,脑子里少得可怜的一点中医知识让他在辨认了大致的几味药之后确定它确实是滋补调理的。在回忆熬制中药的方法后他找出沙锅清洗了,放入药材加水熬制。期间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看电视——李小姐还保持着很久以前的姿势翻看着,本来想找本书来看,但是一看见李小姐,看书的兴趣荡然无存,只能看电视了。
最开始是坐在沙发上的,后来改为靠在椅背上,最后索性倒在沙发上假寐。但是心里还牵挂着火上熬着的中药,所以春阳也只是似睡非睡。
正在迷糊间,桓宁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春阳腾地一下惊醒了,站起来快步朝桓宁的房间走去,中途书房的门打开了,李小姐和他对视两眼,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桓宁的卧室。
桓宁坐在卧室的床上,蜷缩成一团抱住了自己的腿正在瑟瑟发抖。春阳奔过去抱住他,发现他的脸上身上全是冷汗,身体也僵硬战抖。春阳抱紧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缓解他的焦虑。桓宁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目光也有些涣散恍惚。春阳柔声安慰道:“宁宁,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桓宁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面一样直直地看着角落里,突然他抓住春阳的袖子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地道:“春阳,我以后听你的话……你别不管我,别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改,你想让我成什么样子我就成什么样子……请求你别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
春阳愣了愣,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都已经被桓宁的泪水打湿,他深深叹口气,胸口是窒闷一般的疼痛,他柔声安慰桓宁:“好了好了,宁宁,我不会不要你,也不会不管你。我发誓。”
“你别走……别走……我真的会改的……求你别离开我……”桓宁哭着紧紧箍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不断战抖着哭诉,春阳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断安慰他,好半晌,桓宁终于得以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我刚才梦到……以前的事了……你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好害怕……在梦里我还在做梦……我梦到月月来了……月月说,宁宁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我说春阳在等我,我要去找他。但是醒过来谁也没见到……幸福全是一场梦……我很害怕……害怕睁开眼你就已经不在身边……害怕突然你又会对我说你不爱我……真的……很怕……”
春阳用力把桓宁抱在胸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怀里的桓宁曾经是一个多么飞扬跳脱的孩子,可是现在他变得胆小如鼠,脆弱而又敏感,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做恶梦,甚至不敢再相信他说的话。心中痛得快要无法呼吸,只能用这个拥抱来诉说自己的感情。是否这样就能让这个孩子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呢?是否就能填平自己曾经不小心制造出来的沟壑呢?
第三十章
书房的门被反锁上,振辉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轻轻敲着桌子,面前的咖啡冲好后放在桌子上就没动过,现在已经凉了。
“小陶先生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起的床。”李小姐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条理清楚、一板一眼地向振辉作陈述。
“尹春阳十一点四十五分来的。中午他为小陶先生做的饭。药膳排骨汤、鲜虾粉丝煲、凉拌黄瓜。小陶先生中午吃了一大碗饭,中午午睡了四十分钟。午睡的时候做了恶梦。另外……”
振辉本来还对桓宁的表现感到比较满意,但是这个“另外”让他好奇地抬头看着面前用手推了推眼镜的刻板的女人:“怎么?”
“尹春阳才来的时候,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他和小陶先生在书房相互自慰口交过,时间大概是二十分钟。”李小姐面无表情地道。那样子好像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嗨,今天天气很不错哦!”
振辉瞪大眼睛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来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刚才的失态,大概是突然想起自己屁股下的这张椅子或者面前的这张桌子是他们云雨的场所,振辉非常不自在地踱步走到窗前假装看外面的夜景,半晌他才又开口道:“李小姐,以后……嗯……不用这么详细。”
“您自己说的要小陶先生一天的详细行踪。”
“是我说的,”振辉感到有些无力,“但我并不是要做偷窥狂。”
春阳给桓宁制定了暑假锻炼的计划,希望通过锻炼能改善他的身体状况。虽然春阳明白,短短的暑假假期要让桓宁的身体起到根本的变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从现在开始还来得及。毕竟和桓宁和好后,春阳就做了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打算。
陶振辉提的要求是不让他在自己离开家之前过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把桓宁叫出来。桓宁发烧痊愈后振辉就解除了他的禁令,因此每天早晨春阳给他打电话让他出来还是能做到的。
春阳买了两辆自行车,每天早上七点桓宁出门,两个人沿着滨河路骑自行车,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之后到达游泳馆,在门口的早餐店吃早餐,休息片刻之后开始学游泳,其实并不要求桓宁能游多远,只在于让他多运动运动增强体质。作为医生,春阳清楚游泳对于桓宁来说是最适宜的运动,于是设计了这个锻炼的方案来。
事实证明桓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下池子之前春阳会耐心地带他做热身运动,还会用池水一遍一遍浇到他身上和胸前让他适应水温。下水后也是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护着,生怕他会抽筋或者被水呛了,甚至是前方有人过来他都会抢先过去挡在桓宁前面。但是一个星期下来,桓宁除了会手并拢向前飘几米之外,什么也不会,让他双手放松划两下,他便手脚不听使唤地扑腾两下乱踢开了。春阳对此感到非常无奈。
“宁宁,你确定你上过体育课么?”春阳拿毛巾给桓宁擦头发,无力地问。
“有啊,体育课是必修啊,不过我是经常补考的……全靠老师手下留情才能通过……”桓宁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虽然教桓宁游泳可以说是以失败告终,但是春阳每天还是坚持和桓宁早出锻炼。骑骑自行车、让他在水里扑腾两下,然后推着自行车慢慢散步回来,这样一段时间过去,桓宁脸上多了些血色,吃饭也比以前吃得多了。
各种药膳煲的汤,营养丰富的鸡汤和排骨汤几乎顿顿都有,炒菜和烧菜也是变着花样的做,生怕桓宁吃烦了。一来二去到了月底春阳拉着桓宁拿出专门为他买的家用电子称来称体重,一称,居然比上个月重了三斤。为了这三斤春阳着实高兴坏了,但同时桓宁又提醒他,那天是个阴雨天,自己穿的衣服比较多。春阳气结,扒了他的衣服裤子让他重新站上去。这下一称,还是多出了一斤多,桓宁双手捂在胸前撅着嘴瞪春阳,春阳把他一把拉到自己怀里狠狠地亲了一通,末了笑道:“宁宁你瞪什么呢?”
“你……大色狼……”桓宁小小声地说,“居然扒我的衣服……”
“这不是在家的么?”春阳上下其手,把他蹂躏了一番。
“今天小陶先生一天的活动包括:早上七点出门,骑自行车二十分钟、游泳半个小时、散步半个小时。回来之后在书房写东西写到十一点半。尹春阳为小陶先生准备的午餐是:炒小油菜、豆腐鱼头汤、雪菜肉排。老规矩,午饭提前备好,然后他回了自己的诊所上班。中午小陶先生吃完饭半小时之后午睡的,睡到下午两点起床,之后到尹春阳的诊所去了,七点钟两人在诊所做饭吃了晚餐,然后尹春阳把小陶先生送回来。”李小姐一丝不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小记事本向振辉汇报情况。
“这两天他食欲如何?”
“每顿饭都能吃一大碗,汤也会喝上一碗。”
“还不错。”振辉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桌上相框里的全家福,桓宁站在自己身后呆头呆脑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
“下午在尹春阳的诊所里称过体重,小陶先生的体重是四十九公斤,比上次称的时候多了一斤多。小陶先生一米七四的个头体重还不到五十公斤确实太轻了,不过不可否认尹春阳最近做了很大的努力。”
“呵……”振辉摇头轻笑,“尹春阳果然有一套,能让宁宁多吃饭,还能让他增重。有一套,真有一套……”
“不过称体重的时候有点小插曲。”
“哦?怎么了?”
“他们俩在卫生间做爱了。大概小陶先生是在上面的,但是具体情况我并不……”
“行了……李小姐……”振辉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这些细节真的不用告诉我,你也不用再关注了。”
第三十一章
眼看着就开学了。开学之后桓宁便有科目要补考,因此才开学就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他在写作和杂志运作方面很有一套,而且动漫展的宣传也声势浩大,让他因此名声在外,但是在学校他依旧是一个学习成绩中等偏下,让老师时常感到无可奈何的顽劣学生。考试不及格,不管他多么多么“油菜”,也是需要补考的。
哥哥送给他的保时捷turb,桓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开了。光是开着这辆车到公司去都有够张扬,就更别提到学校去了。其实桓宁性子里还是挺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张扬,但是春阳不喜欢。在一起的时候春阳经常教育他凡事要低调,太过张扬只会成为被枪打的出头鸟。所谓树大招风便也是这个道理。桓宁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自己当初创办杂志不多久就因为打架事件而风头倍出,因此没少吃苦头,光是招惹了教授就让他吃了很多亏。
桓宁把车钥匙还给振辉的时候遭了哥哥的白眼,但是振辉并没有说什么,看到桓宁日益好转的身体状况,振辉是非常满意的。因为这满意心情也顺带着变得特别好,所以桓宁还他车钥匙的时候他只是接过来放进了抽屉里,还无限轻松地说“这车还是你的,钥匙我就放在抽屉,你什么时候想用了自己用就好”。
桓宁喜笑颜开,最近和哥哥的关系得到突破式的发展,现在竟然也敢猴在振辉的身上撒娇了。振辉感觉自己真得越来越像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的父亲,看到桓宁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时候竟然一点免疫能力都没有。以至于桓宁跟他提出搬到尹春阳的小套间去的时候,振辉愣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行!”过了大概两分钟,漫长的两分钟让桓宁充分体会到了振辉突然变化的低气压,老老实实从他身上下来,哆哆嗦嗦地站在旁边低头看地面自己的脚,竟然连抬头看振辉的勇气都没有了。
振辉苦笑,拉了他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宁宁,你身体不好,搬到尹春阳那儿我和你姐如何放心?”
“春阳他是医生,他会照顾我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到底如何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桓宁小声解释道。
“是,他是很会照顾人,但是宁宁,说句不好听的,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尹春阳曾经如何对你的你难道忘记了?无论如何要先为自己考虑好后路,要多想想自己。”振辉劝诫道。
“……如果一直记得以前的不愉快,那不太累了?还要爱情做什么?还有真正的爱情吗?”桓宁撇撇嘴反驳道。
“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宁宁,我走到今天,其实说句老实话,除了血亲,我从来不信任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你老是吃亏,不就是因为太过轻信了么?”
“连爱人也不能相信么?”桓宁疑惑道。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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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2 章
“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是你自己。”振辉摸摸他的头,看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心里略有些沉重。桓宁已经十九岁了,但是心思仍旧太过单纯,陷入一份感情之后就全无保留的付出,完全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这一切似乎都怪自己和安然,给他筑起一道自以为安全的后盾,把他保护得妥妥帖帖,但是现实并不美好,会把人伤得体无完肤。桓宁虽然已经受过伤,但还是像一只纯良的小鹿,对危险无知无觉。
“宁宁,不是哥哥不愿意你们在一起。你想想,他的诊所本来就不大,他住的地方更是小得可怜,你们俩住,能住得舒服么?他工作也忙,哪有时间照顾你?咱不能光想到爱情,还有现实生活摆在面前呢!爱情也要白面包的。”
桓宁撇了撇嘴,深知振辉已经铁了心不让他搬到春阳那去了。于是也不争了,老老实实听了振辉的耳提面命,但又向振辉提了要求,允许他开学之后可以和春阳自由来往。
开学后,桓宁每天的生活安排忙碌而紧凑。每天早上他还是坚持和春阳一起早起锻炼身体。因为天气转凉,游泳改为了慢跑。春阳也不强求,让桓宁自己掌握,跑不动了就停下来歇息,于是大部分时间慢跑变成了慢走。春阳也不以为忤,知道他这小身板是勉强不来的,索性由着他的性子来。
早上锻炼完,两个人骑车到春阳的诊所休整,洗个澡吃点早餐桓宁便坐公交上学去。学校离春阳的诊所三站路,并不远。上完上午的课桓宁有时候到姐姐那去吃饭,有时候便回春阳的诊所两人自己做饭吃。吃完小睡片刻再去学校。晚上两个人忙完便缠绵一阵,再由春阳把桓宁送回振辉那里。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非常甜蜜。
可是很快,这种日子被两人越来越繁忙的工作打乱了。动漫展进入最后倒计时,各种繁琐的工作需要做,杂志社的大部分工作虽然归到陶氏企业的文化事业部,但是毕竟是桓宁一手操办起来的,即使它做得再大,桓宁也忍不住要去插手。而春阳那方面,诊所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好歹尹医生是从国外学医回来的博士,又有大型医院工作的背景,因此诊所的名气越来越大,病人越来越多。月初的时候诊所布局做了些改动,增加了床位,又请了一位护士,但仍旧特别忙。有时候桓宁过来春阳正赶着出诊,都没顾得上做饭,等他回来桓宁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看看厨房,摔了盘子砸了锅子弄出来的匪夷所思的食物,春阳觉得异常内疚。而这种内疚,在换季降温时桓宁因为在小房子里等自己等到睡着了着凉发烧而达到了最高点。
“亲爱的,我决定了!”春阳插着腰站在门口看着小小的诊所,严肃地道。
“什么呀?”桓宁好奇道。
“咱们搬家!”
“搬家?搬到哪儿?”
“你学校附属小学边上有个门面出租,我已经看过了。有咱们诊所两倍大,租金虽然贵点,但是旁边有小学、幼儿园、住宅区,比这里还好。咱把诊所开到那儿怎么样?然后我们在那儿买套房子,这样你也不用每天四处跑,咱们也有自己的小窝了。”
桓宁抿抿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你真的决定了?”
“当然!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春阳不满地道。看了看桓宁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便俯下身恶狠狠地亲了他,把他吻得七荤八素地拖到床上去了。
“宁宁,为了表扬我的这项利家利民的决定,让我在上面好不好?”春阳一边抚弄一边引诱。
“唔……唔……”桓宁一边推他一边抗议。
“宁宁最乖了。不说话表示答应了哈!”春阳喜道。
“唔!唔!”桓宁开始踢打。
春阳抱住他,用温柔缠绵的吻堵住他的嘴巴,一只手钩住他的后脑勺一只手在他的欲望上上下套弄。但是桓宁似乎并不买帐,趁他调整姿势的时候把他推开:“你……我……我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春阳故意装傻。
“我没有答应!”
“不答应?啊……那……好吧……咱们不搬了,还在这儿凑合好了。”春阳无奈地摇头。
“不是!不是不搬!要搬的!”桓宁急切地解释,“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是那个……”
“哪个?”
“尹春阳!”
“在!宁宁,怎么了?”
“哼哼!让为夫好好慰劳你!”桓宁被春阳绕来绕去的话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索性使了性子耍赖,还好这招屡试不爽,每次自己声音一拔高春阳便矮了气势,于是趁此机会一下子坐到了春阳身上,竭尽全力捍卫自己的“权力”。
两个人在床上纠缠着。床很小,春阳一直小心翼翼的,免得因为过分激动连累这小小的床铺塌掉。身上的桓宁钻来钻去挑逗着他的欲望,小舌头不安分地舔来舔去,手指也到处乱摸着。
心里头乱乱的,热烈的愿望让春阳最后一次下定了搬家后一定要买一张大床的决心,之后他伸出手把手指插入了环宁的头发里,任由他好奇的探索。
身体被转了个个儿,春阳横躺在床上,脚边是桓宁搬过来的凳子,他微笑着把腿蹬到凳子上,放松着分开了腿。桓宁四下舔舐,伸手握住春阳高挺的欲望,手指有些冰凉,来回运动带来的温热感觉让这样的体验变得非常奇特。
手指合着润滑液钻进了身体,桓宁修长的手指,让自己爱不释手的白玉般的手指。春阳轻哼了一声,因为这声音桓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吻上了他的前胸,小巧的舌头来回拨弄胸前的小珠,吮吸后的小珠在空气里感觉凉凉的,有些痒,那痒痒的感觉从胸前慢慢向心口蔓延,又沿着心脏向下运动,让他想要抓住桓宁,狠狠地亲吻和爱抚他。
感觉身体里的手指增多了一根,手指在内里轻轻打着旋,探索一般。春阳轻呼一口气,让自己更加放松一些。眼前桓宁正咬着嘴唇卖力地取悦自己,这种感觉很幸福,很满足。这样的情绪升上来,春阳感到了第三根手指的进入。
身前的欲望高昂着流出晶莹的液体。桓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中以及口中的动作。亲吻、舔舐、啃咬,一个个,都是春阳教授给他的。这样的全套服务如今用在春阳身上,很奇妙。
终于等来了桓宁的进入。这种充实的略带些许痛感的侵入并不难受,反而显得情意绵绵。春阳呻吟一声,感到那内里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刷刷的快乐。那快乐沿着脊柱一路向下。他战抖了一下,身上的桓宁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兴奋,加快了手中,以及腰间的运动。于是那种快乐的感觉从脊柱向下之后又慢慢上升,来来回回,反复撩拨。春阳张开嘴皱起眉头哼哼着,越来越强烈的快乐感觉让桓宁手中的他的欲望更加高昂挺拔。前后摩擦的吡啵声让人心头一动。快乐达到最顶点,春阳闷哼一声,喷薄而出。紧接而来的是桓宁更加快速的运动,内里灼烧一般的热度也随之达到最顶点。桓宁猫咪一般尖细的叫声婉转向上,一个挺身,达到了快乐彼岸。
第三十二章
桓宁累得气喘吁吁地趴在春阳身上。春阳起身想抱他躺回床上,但是桓宁扭了几下,紧紧抱住他不肯松开。春阳笑嘻嘻地由他抱着,搂住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背。渐渐桓宁的呼吸平稳了,之后他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拿了东西过来,俯下身子轻轻给春阳擦拭清洁着。春阳愣了愣,之后会心一笑,索性躺着让他伺弄了。等两人收拾好春阳抱着桓宁躺在床上闲聊,畅想未来的小家。
聊着聊着桓宁有些犯困,侧过身把背抵在春阳的胸前,又拉过春阳的手臂枕到自己脖子下面,又来回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这才消停了,呼呼大睡起来。
春阳撑起身子低头看他,高潮之后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水灵灵的,因为出汗额头还是亮晶晶的,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春阳伸手把他的头发扒拉开,长一点的别在耳朵后面,短一点的执拗地又耷拉下来,落在眼睫毛上。桓宁“嗯”地一声软糯的鼻音,头扭了扭,又继续呼呼大睡。那样子,让春阳心里痒痒的。
“宁宁,宁宁?”春阳在他耳边轻轻叫。
“唔……”桓宁哼了一声,没睁眼,看样子已经睡迷糊了。
春阳禁不住笑起来,又去扒拉他的头发。桓宁扭了两下翻个身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手伸过来把他牢牢抱住,仿佛手中抱的是一米九的维尼熊玩具一般。细细的均匀的呼吸吐到春阳胸前,暖暖的。
“宁宁?”春阳忍不住想逗他,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头对着自己。凑到他红红的脸蛋上轻轻吻了吻,惹得桓宁迷迷糊糊地哼哼着:“别吵我,春阳,人家要睡觉……”那声音如同跌落玉盘的小珍珠一般,软软的,柔柔的,让春阳更加无法自持。
春阳慢慢溜下去了一些,头正好凑到桓宁胸前。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桓宁胸前的玉珠,抬头看看桓宁,还闭着眼睛继续睡,因此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把桓宁的身子放正,自己斜倚在他身前,一边用舌头舔弄,一边伸出手来来回拨动。不一会儿便听到桓宁迷糊间不满的哼哼。春阳不紧不慢地来回抚摸他白玉似的身体,那身体正因为自己的撩拨而微微泛出粉色的光辉。手下的身体肌肤嫩白如凝脂,胸前的玉珠小巧,在自己的挑拨下傲然矗立着。春阳心里更加窃喜,手臂从桓宁腰间穿过,握住他的玉茎轻轻玩弄着。那软软的小东西在自己手中慢慢涨大,温温热热的触感,顶端泛出晶莹的水色来。忍不住俯下身用舌尖在那顶端来回舔了舔,含在口中怜爱地吮吸着。
桓宁显然还没睡醒,不安地扭动着。好似周公的邀请比自己的挑弄更加吸引人。春阳有些气,又有些乐。看着桓宁越来越红的脸,听到他口中无意义的哼哼变作嘤咛般的呻吟。于是更加愉快地来回挑逗。手中套弄不够,又把他扳过来亲吻他的前胸,感觉手中的玉茎更加蓬勃,春阳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不一会儿,很满意地看到了桓宁微睁的眼,那眼中雾气弥漫,眉头微皱,脸红得如同树枝上凝结了晨雾的红苹果一般。水红的薄唇微张,轻轻软软地喊了声:“春阳……”
春阳心头如同猫抓,向上挪了一点凑过去细细地吻着那水色动人的唇,仔仔细细地亲吻他,连带睡意朦胧的双眼也全部吻过去。但是手中的动作并不停,时而加快时而放慢,来来回回轻轻重重,桓宁哼哼着,浑身轻轻战抖,呜呜地钻进春阳的怀里抱住他,想要伸手过去帮助春阳加快动作,却不料被春阳抱紧在怀里无法动弹,只能忍受着那无法被完全满足的欲望撩动。
春阳抬起他的腰,让桓宁的半边身子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这个姿势虽然不太舒适,但是桓宁如今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春阳的手中,身子软软地任由他的摆弄。春阳伸出指头钻进那紧窒的内里,桓宁不安地扭了扭,但那内里的蠕动却深深地含住了手指。春阳得到默许后更加殷勤,手指和手掌的动作更加勤快,不一会儿,便感觉到桓宁如同痉挛一般抖动着,“呃”地一声小声叫了出来,手中一湿,全数喷在了春阳的胸前以及他自己的肚子上。
还没等桓宁缓过劲来,春阳便坐起来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让他双腿分开坐在自己大腿上。桓宁全身虚软地瘫在他身上,双手耷拉在春阳的手臂边。春阳的肤色古铜,桓宁则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洁白,两人的身体如此一对比,更让春阳按耐不住。
他抬起桓宁的一条腿,将就着他肚子上的白浊沾在手里探入那个神秘的地方,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在桓宁的胸前来回抚摸。欢愉后的身体仍旧轻轻战抖着,胸前也有薄薄的汗。春阳把桓宁的头捞到自己的肩窝,那脑袋靠在自己的脖子上,头发扎在脖子上痒痒的,春阳侧过头亲吻他的脸,咬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说:“宁宁,宁宁,我爱你……我好爱你……”
这声音像是魔咒,桓宁的脸上泛起红潮,眼睛周围的红潮更盛,嘴巴微张着哼哼出声。感到那紧窒的地方因润滑和扩张正在一张一歙地邀请着,春阳抬起桓宁的腰,准确无误地刺入那一处欲望的漩涡,紧窒和温热的感觉让他惊叹不已,无法抑制地叫了出来:“呃……宁宁……”
不断的律动带来的快乐和痛感让桓宁如同被抛上云端一般找不到支点。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感觉让他咬紧牙关反手攀上了春阳的肩膀,手指抠住春阳的肩仰起头轻轻呻吟。已经疲软的欲望被春阳握住,来回的抚弄,以及身下源源不断地快感几乎让他无法承受。身前身后都被春阳掌握住,桓宁只有昂起头发出单字的尖叫。欲望再次涨满,快乐的感觉掩盖住后面的痛感,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一浪接一浪的快乐连绵不绝,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终于,春阳加快了动作,身前身后的双重刺激,在春阳一个挺身后达到无法遏抑的最高点。桓宁惊呼一声,身子一软,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桓宁对上了春阳放大的脸。虚脱带来的绵软让他感觉有些委屈,鼻子一皱眼泪就滑了下来。春阳吓了一跳,抱起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慰道歉。桓宁擦擦眼睛笑了,拉住春阳的衣角低声说:“春阳,刚才你说,你爱我,别骗我……”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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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3 章
春阳顿了顿,把他抱紧些,贴着他的脸点点头,又亲了亲他,慢慢道:“我不骗你。若是我尹春阳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
被哄着喂了点糖水,桓宁斜倚在春阳怀里沉沉睡去。春阳叹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蜷在自己怀里的桓宁,轻轻把他搭在被子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又捋顺了他的头发,在额前印下一个吻,低声在他耳边说:“宁宁,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第三十三章
因为前一天晚上留宿春阳那里是给哥哥打电话请的假,请假的时间限制是早上八点,因此七点不到桓宁便被春阳叫醒了。春阳给他准备了早餐,让他起床吃饭,但是由于昨天晚上的疯狂桓宁身上虚软得厉害,后面的感觉也并不太好。吃饭的时候坐在凳子上都皱了一张脸,坐凳子也只能坐半个屁股,走路更是一瘸一拐,别说回振辉那里,就连上学可能都成问题。于是乎桓宁只好给振辉打电话延长请假时间。说是早上起来晚了就不回去了,直接去学校上课,振辉不置可否。桓宁战战兢兢地挂了电话,又给学校的同学和老师打了电话请假,两边都撒了谎之后,便又躺回床上休息去了。却不想,才躺了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侧耳一听,竟然是振辉!桓宁吓坏了,腾地一下坐起来想要躲。但还没下床,振辉就推门进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几眼,振辉叹了一口气坐到床头看着他。
桓宁低下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向哥哥承认了自己撒谎的事情,请求他的原谅。然后偷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春阳,撇了撇嘴。
“没事就好,我担心你生病,所以过来看看。”振辉摸了摸他的头发,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慢慢开口。
“嗯……让您担心了,哥。”桓宁乖乖地说。
“跟老师也撒谎了吧?”振辉问。
“我……我错了……”桓宁头都不敢抬,绞着手指怯怯地说。
“最近学习很累吗?”
“是……有一点……还要赶稿子……所以今天想睡觉……”
“那好。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振辉柔声说,“但是以后有什么一定要说实话,下不为例。”
振辉走了之后春阳和桓宁在小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看啊看的又抱在一起亲起来了。亲得天翻地覆眼看就要擦枪起火了,春阳抬起头来抱住气喘吁吁的桓宁急切地道:“不成!宁宁!咱要赶紧找房子!受不了了!”
桓宁朦胧着双眼仰望着他,手指还扒在他胸前,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春阳咽了咽口水狠狠地亲了亲他的嘴巴站了起来,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开始查询售房网站。一一点开来反复研究对比,又拿着笔在纸上作记录。趁着早上病人少连着看了七八套房子,在纸上圈出来之后便打电话去询问。然后拿着写满字的本子给桓宁看,两个人对比半天,确定了四套房子。之后春阳给对方打了电话,详细交谈后确定了实地看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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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春阳在桓宁学校附近,也就是安然和鞠庆新买的婚房所在的小区的三期工程买了一套现房。房子不大,六十几个平米,一室一厅,在顶楼,附送了顶楼的天台,但总价也达到七十几万。首付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按揭十五年还清,算下来每个月月供要四千多。一下子压力大了,但心里却踏实了很多。
桓宁想和他一起供房子,但是春阳不答应,说他还是学生还没赚钱,但桓宁列举了他的稿费收入以及杂志社的收入,每个月竟然有不少的进帐。不过春阳仍旧不答应,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当然房子要自己来供,不仅如此,以后还要养他,让他快快乐乐地生活。桓宁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又抱在一起亲啊亲,亲着亲着就滚到床上云雨了一番。
虽然不能一起供房子,但是桓宁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借口春阳工作忙,包下了装修的所有事宜,理所应当地为装修买了单,正好这时动漫展完美谢幕,桓宁也有了空闲时间。
春阳算了算,桓宁透露给他的收入足够支付装修费用,自己把首付付了,每月还房贷,再加上租门面装修新诊所,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因此也就由着桓宁去了。等到小雪节气之前,诊所新址确定并正式开业,房子居然也装修完了。
房子是由着桓宁的喜好装修的。浅绿色的基调显得格外柔和,房子里还没放家具,桓宁想回姐姐那把自己房间的那套东西搬过来,一来省钱,二来他也实在没有时间精力买家具了。但是卧室的主角他还是亲自去选了,那便是一张大大的软软的床,躺在上面简直像是睡在棉花堆里似的,舒服极了。两个人在大床上滚了一圈,桓宁又拉着春阳去看厨房和卫生间。厨卫的墙由绿蓝黄三色马赛克砌成,全套厨房用品,大大的浴缸,怎么看怎么舒适,怎么看怎么让人充满了对家的眷恋之情。春阳眼睛红红的,紧紧抱住桓宁埋在他的肩窝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半晌才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对桓宁说:“宁宁,我们也有自己的家了……”
“嗯!”桓宁重重点头,趴在春阳怀里开心地道,“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过日子了!”
房子才装修好,当时买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据说一周就能住进去,但是买房子的事情桓宁还没敢跟哥哥姐姐说,怎么开口?桓宁心里没底。于是乎入住的事情又拖了将近一个月。等到小雪节气到来,姐姐叫桓宁到家里全家人一起吃涮羊肉,于是机会来了。
向姐姐死缠烂打着让她同意自己带春阳一起去,姐姐那关通过之后桓宁又给哥哥做思想工作。振辉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变了脸,冷冷地瞪着桓宁,低气压几乎让桓宁打哆嗦。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家”,桓宁决定豁出去了,继续站在哥哥面前“等候发落”,振辉无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妥协了。桓宁吐吐舌头,一蹦一跳着出去了。
参加家庭聚会的消息桓宁暂且瞒着春阳,想要等到快到那天再给他一个惊喜。春阳也着实忙,为了还贷每天努力工作,出诊也是随叫随到。最忙的时候桓宁一周只见过他一次,匆匆吃过饭原本打算亲热亲热,但是出诊的电话打来,春阳便又走了。桓宁看着空荡荡的小房间唉声叹气着给自己打气,这也许就是现实的生活吧?其实自己真的算是非常幸福啦!
第三十四章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到小雪了,桓宁终于支支吾吾地告诉了春阳参加家庭聚会的消息。最开始春阳颇有些为难,但是转念一想,丑媳妇始终是要见公婆的……呸呸呸!怎么会是丑媳妇呢?明明是俊女婿嘛!聚会当天,春阳穿着自己最为昂贵最为正式的西服站在镜子面前,非常满意地站直了身子看着镜子里无限帅气的自己,咧嘴笑出最为魅人的微笑来,自信满满地跟着桓宁去了安然家里。
一起的除了振辉、鞠庆之外还有经纬和贝妮。经纬的父母为了躲避严寒早就跑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去了,再加上双方家长已经同意两人交往,所以贝妮俨然做了未来公婆的全权代理人,代表他们出席了“鸿门宴”,哦,不对,是家庭聚会。
振辉坐在沙发上和鞠庆聊天,从国际局势聊到石油价格,又从大豆小麦供应讲到楼市房价。听到房子这个词桓宁心头突突直跳,咽了咽口水想插进去,但却被姐姐一把抓住拉到卧室里推上电子体重仪,仔细一看,居然重了近十斤!安然捏了捏桓宁的脸,笑眯眯地道:“嗯,不错。以这样的趋势发展,宁宁将会被春阳养成小猪了。”
“唔唔!”桓宁扭头甩掉安然的手,摸了摸被揪红的脸淡淡地道,“冬天了,穿得多,哪有十斤嘛!”
刚说完安然便开始扒他衣服,桓宁手忙脚乱地挡住安然的安禄山之爪,钻了空子从卧室蹿了出来,一路逃到厨房里。
厨房里经纬、贝妮正在洗菜,看到桓宁冲进来愣了愣。
“春阳呢?”桓宁问。
“没在客厅聊世界局势?”经纬问。
“没!”
“我看他好像到阳台去了。”贝妮道。
“宁宁!”还不等桓宁说话,安然便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笑得有些阴险。桓宁看看安然,拔腿就跑,一溜烟冲到了阳台。
春阳正在阳台抽烟,被桓宁一头撞上去刚好把手头的烟撞掉。他回身抱住了四下张望的桓宁,捏捏他的脸轻声问:“怎么啦?没头苍蝇似的。”
“我姐嘛!要扒我衣服称体重。”桓宁嘟着嘴委屈道。
“谁叫你这么瘦的?也难怪大家在意啦!”
“我又不是没增重。从夏天到现在这不长了六斤么。”
“哎呀呀,宁宁长了有六斤了?”安然站在门口笑。桓宁躲到春阳身后叫唤道:“姐你别过来!我长了有六斤!别称了!真的!不信你问春阳!”
春阳笑得有些无奈,把他拉到身前对安然说:“真的,真的有六斤,全都不是肥肉,绝对的精瘦肉。好猪一只。”
“你你你……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桓宁气急败坏地道。
桓宁被春阳双手奉送给了安然,在蹂躏一番后安然终于确定桓宁真的长壮了一些,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兴高采烈地烧菜去了。不一会儿房子里传来了炒菜的香味,桓宁耸耸鼻子嗅了嗅,猜测着姐姐到底做的什么。但是没多久他便没精打采地叹起气来:“哎,再过不了多久姐姐就嫁做他人妇,心思就放在姐夫身上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姐姐做的饭菜了。”
“想什么呢?”春阳搂住他把他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这不还有我给你做饭么?还不满意?”
“嗯嗯!”桓宁在春阳身上蹭了蹭以表示自己的满意。正想发表感慨,便听到安然如雷贯耳的吼叫:“吃饭啦!春~阳~宁~宁~”
“比起姐夫,还是我比较幸福……”桓宁摇头补充道。
饭桌的正中间是铜质的火锅,正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周围是各色各样的蔬菜肉类,全都是经纬和贝妮打理的,因此还得了振辉和鞠庆的表扬。除了火锅还有羊肉炖萝卜、生菜沙拉、奶酪焗番茄、酸辣小黄瓜。
振辉和鞠庆坐在主位上,桓宁之前什么活也没干,因此这个时候开始讨好大家,狗腿地拿起酒瓶和饮料瓶子给大家倒上。两个家长很默契地一前一后发言做了致词,然后大家开始呼呼大吃。席间鞠庆和春阳干了一杯,之后振辉毫不在意地给春阳斟满,两个人也自在地碰了一杯。桓宁看到哥哥和春阳碰杯便在旁边偷偷地笑。安然坐在他对面不停地给他夹菜,涮好的羊肉也不断往他碗里拣,看得经纬嫉妒不已。贝妮瞪了经纬一眼,涮了几片羊肉放在他碗里,经纬这才嬉皮笑脸地一边道谢一边说自己好幸福呀。
吃到中途桓宁开始扯春阳的袖子。春阳正在给他涮菜,回头看看他劝道:“还没好呢,宁宁你急啥?”桓宁对他使眼色,半晌春阳才明白过来。他抬头看看大家好像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对桓宁点了点头。于是桓宁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宣布了房子的事情。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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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4 章
“咳咳咳……”桓宁刚把话说完,振辉便被酒给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家赶紧放下筷子心惊胆战地看看桓宁。桓宁快步跑到振辉身边轻轻拍着哥哥的背帮他顺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振辉黑着脸抬起头来看着他,半天一个字都没说,桓宁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放在前面垂头看着地面,惴惴地叫了一声“哥”,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谁的主意?”振辉言简意赅。
“我的主意。”春阳淡淡地道。
“哼……”振辉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直视桓宁,等待他的解释。
“我……我们想……”桓宁结结巴巴地说,“想在一起生活……所以买了房子……是春阳供的房子……我负责装修……全都是我们自己挣的钱……”
“翅膀硬了,想飞了啊?”振辉语气相当平和,但这让桓宁更加不安,手心里居然全都是汗。
“宁宁已经十九岁了,他已经到了能为自己做主的年龄了。”春阳平静地道。
“是,他已经能为自己做主了,但是他第一次做主做的是什么?是谁当时害得他生不如死呢?”振辉冷冷地道。
“哥……”桓宁看看两人越来越冷的脸色,知道那件事是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因此想要插话。
“你给我闭嘴!”振辉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威慑力相当强。只见桓宁哆嗦了一下,手里面捧着的给振辉的茶杯“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碎了。
茶水撒了一地,有一些溅到了振辉身上,桓宁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安然也趁机帮桓宁打圆场,可是振辉面色依旧阴沉,冷冷地看着蹲在自己脚边帮自己清理茶渍的桓宁:“你最近这么乖,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长大了,原来是有事瞒着我们。长大了啊!”
“对不起……哥……”桓宁低声道歉,一边说一边战战兢兢地擦拭着,头都不敢抬,一直盯着振辉的鞋子。
“跟我进来。”振辉叹口气站起来往桓宁的房间走。一直以来养成的绅士风度让他无法在外人面前发火,现在的平静其实只是表面的,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发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桓宁站起来老老实实跟着振辉进去了,振辉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地拉了拉衣袖,半晌没说话。桓宁站在旁边双手放在前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好半天,振辉才开口:“宁宁,明年元宵节你就满二十岁了,是吧?”
“嗯……是的……”
“古代好像有男子二十弱冠这一说,是吗?二十岁,已经不是小孩子,真正长大了。”
“对……”
“在古代,男子十六七岁就可以结婚娶妻了,按照现在的法律来讲,其实你也差不多了。”
“哥……”桓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毛毛的,但是却不敢发问。
“宁宁……”振辉长长叹口气,慢慢开口,“我以后……不再管你了。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三十五章
桓宁有点愣,对他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振辉好半晌他才有些明白振辉到底在说什么,然后向前迈了一步,想要靠近哥哥一些,但是脚刚抬起来就犹豫了,咬着嘴唇轻声说:“哥……别这样……不管我多大,你都是我哥……”
“是,我始终都是你哥,”振辉点点头平静地道,“我们还是一家人,但是,以后,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管是对是错,是碰壁还是摔跤,哥哥都不会插手。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去负责。”
“哥,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犯错也不管么?”桓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振辉所说的,无异于是一个打击,对于娇生惯养的桓宁来说,自己以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哥哥姐姐做支撑,所以从来没有怕,行事也非常果断嚣张,因为他知道,无论犯了什么错,哥哥姐姐都有能力能帮他收拾烂摊子。然而现在,振辉告诉他,以后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做决定,自己负责。未来完全无法预料,如同一个黑洞,把他的信心与勇气席卷干净,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振辉觉得有些好笑,“宁宁,当时尹春阳离开你,我是怎么说的?我和你姐一直劝你,但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有听么?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现在这么说,是想让我们内疚还是什么?”
“没有……我不是……”桓宁有些混乱,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因为爱他……我没有想让你们伤心……”
“但是事实上,你爱他,现在他也爱你,你们很开心,你们很相爱,不是么?”
桓宁不敢回答,因为振辉说话总是爱说反话,明明不好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可以成为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桓宁不知道他到底会在接下来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你们相爱,但是……哥哥姐姐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生怕你生病,生怕尹春阳欺负你,生怕你受半点委屈。你领情了么?你心里想的全部是你的完美爱情,全都只有尹春阳一个人,你把我和你姐放在什么位置?这段时间里,你们买房子,装修,做这些的时候你心情如何?你想的是什么?可有半点想起过我和你姐?况且那天你跟我和老师撒谎被我拆穿时我就说过,下不为例。可惜,你还是骗了我们。”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呢?当年妈妈爸爸去世,全都交代我们好好照顾你。现在你平安长大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不……我还是你们的小弟宁宁……你们不可以不管我……”桓宁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
“宁宁,你已经是男子汉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耍赖呢?”振辉笑着柔声道。
“我就是耍赖……我就是……哥,你们不可以不管我……”桓宁固执地走过去拉住振辉的衣角,振辉轻轻推开了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笑道:“宁宁,怎么还撒娇呢?你的尹春阳在外面,你找他撒娇去吧。你已经不是在我们面前撒娇的年纪了。”
“哥……”桓宁摇摇头,因为伤心难过说话有些费力,声音也不知不觉拔高了,屋外传来脚步声,大家似乎有些担心,都在门外徘徊,安然忍不住跑进来,看看振辉淡淡的表情,再看看桓宁难过的样子,心疼得要命,赶紧上来抱住桓宁安慰他,帮他向振辉说好话。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安然劝慰道。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安然,你也是马上要嫁人的了,以后你的精力要放在自己的家庭上,宁宁长大了,他现在有尹春阳,你就少管他了,由着他去吧。”振辉平和地说。
所有劝慰都不起作用,振辉借口说有公事要处理,绕开众人离开了安然的家。这顿饭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草草了之,经纬带着贝妮说是要去同学那里,赶紧跑了,安然和鞠庆本来是想再安慰安慰桓宁,但是桓宁并不想听,心情也坏到了极点。春阳担心他,便带着他离开了。两个人从小区出来,打了车回去,一路上桓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靠在春阳怀里看车窗外的风景。春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便只是抱了他,两人无话可说地望着窗外,如同私奔而出自立门户的落魄情侣。
车子缓缓驶到春阳新开的诊所门口。诊所的位置非常好,处在住宅区的中心区,也正好在他们新买的房子的楼下。这个时候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因此小区的路上还有行人在走动,楼上住家户的窗口灯光明亮,人们欢声笑语的声音隐约传来。
桓宁心情沉重,下车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几乎跌倒。春阳扶着他慢慢往门口走。小雪的天气到来后天空已经有雪花飘下来,风呼呼地吹着,打在脸上有些疼,呼出的气迅速化作白白的雾气。拉开公寓大厅的玻璃门,门卫靠在暖气边看电视,看到春阳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春阳勉强笑了笑,和桓宁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桓宁一直都没说话,看得出来振辉让他自立门户这件事对他的震动很大。他才只有十九岁,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做任何事情都有人作坚强后盾,现在振辉说出让他自立门户的话来,是铁了心要让他在现实中摸爬滚打一番,这对于桓宁这样的孩子来说,是有些残忍。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其实在于春阳。当初两个人做买房决定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桓宁的家人,两个人有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心里、眼里都只有身边的这个人。再加上春阳是孤儿,本就是一个人生活惯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征得家人同意这个概念,现在闹上这么一出,实实在在是没有想到的。
春阳低下头正想对桓宁说点什么,却不想偏过头去正好撞上桓宁扑过来的脑袋,下巴被桓宁的脑袋撞得生疼。
桓宁转身紧紧抱住他,几乎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春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但是春阳能感觉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桓宁对哥哥,虽然表面上龃龉不断,但实际上却非常依赖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哥哥都能原谅,可是这一次,哥哥竟然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所有的话语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春阳也只是紧紧地回抱了他。两个人在电梯里绝望一般地相拥着亲吻,热烈地深吻,仿佛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相拥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家里,桓宁几乎是粗暴地把春阳推倒在那张kg sze的床上,然后激烈地亲吻与抚摸,他们互相爱抚索取,一次一次共同达到高潮。整个过程中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说话,仅仅靠眼神和肢体的交流来表达自己的欲望与情绪。房子里春光旖旎,昏暗的灯光下桓宁的身体散发出粉色的耀眼光辉,美得让春阳惊叹不已。他的眼神迷蒙,淡色的嘴唇微启,茫然的表情懵懂得如同幼儿,但是整个身体散发出来的魅力却是那么令人心醉,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钻石一般。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是自己的爱人,是今后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这种感觉让春阳感到一种窝心的疼痛。
从今以后,我们必定不会分开,无论经历何种艰难困苦,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会永远爱你,一如你如此深爱我。春阳在心里默默对桓宁许下承诺。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早晨起床,桓宁便恢复了生机。他的确是一个凡事懂得向前看的人,乐观的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柔弱,但是内心却非常坚韧。早上两人赖在床上的时候桓宁开口对春阳说:“以后我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努力得到幸福。我要让哥哥姐姐亲眼见到,我有多么幸福!”
春阳一大早起床给桓宁做好了早餐。牛肉羹,用从早市上买来的牛里脊肉和香菇细细熬煮而成,起锅时淋上香油,撒上香菜,整个小房子里全是这个味道。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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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5 章
把牛肉羹和白面馍馍放在托盘里端到客厅,桓宁正笑眯眯地坐在餐桌前等着。看着他唏哩呼噜把汤羹喝了一大半,但白面馍馍一点都没动过,春阳皱着眉指了指白面馍馍:“怎么不吃?”
“讨厌面食!”
“不行!”春阳夺过他面前的碗,取了半个馍馍掰成小块撒到汤里,再把碗推到他面前,严肃无比地说,“赶紧吃!一点都不许浪费!”
“不要……”桓宁嘟着嘴看着碗里白白的馍馍,再看看春阳,两个人对望几秒,桓宁终于妥协道,“可不可以,只吃一半?”
“别讨价还价。吃一半的话那咱们这个月嘿咻嘿咻的次数减少一半。”春阳威胁道。这句话在杜绝他挑食这方面有非常显著的作用。
“噢……”桓宁终于放弃抵抗,低头咽下那些他讨厌之极的面食,却惊奇地发现,这样吃起来的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吃完早饭春阳要去诊所,桓宁也要去学校上课。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里匆匆给对方一个吻,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做各的去了。平凡的生活正在进行,因为天气的原因早上非常冷,所以春阳调整了为桓宁制定的锻炼时间表,把锻炼调整到了傍晚,也由室外运动转为室内。两个人傍晚一起到小区的健身俱乐部打打球,在跑步机上跑跑步,然后一起回家吃饭,虽然每天只有上班前和下班后才能见到对方,但是整个晚上两人可以一起活动,然后相拥而眠,清晨看着对方迷蒙的睡眼醒来,这样的平凡,却是再为浪漫不过的事情。
下午没课,桓宁打算到姐姐那里把自己房间的东西搬到两个人的小窝里。买了房子租了诊所店面之后春阳的经济已经非常拮据,家里现在东西少得可怜,除了厨房里因为春阳热衷厨艺而购置齐全的厨具之外,只有一张大床,一张非常简易的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写字台而已。桓宁原本想全部换成新的,但是转念想想,自己在姐姐那里的房间东西现在全都是闲置着的,不如搬过来用好了。毕竟两个人现在是一起过日子,能省则省。而事实上,他从父母那里继承的那些资产,加上稿费啊乱七八糟的,每个月的收入至少有五位数,但是春阳一向是一个节俭的人,为了他,桓宁也得养成节俭的习惯,免得到时候两人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说干就干,下课后桓宁就给姐姐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意思,得到同意后又给经纬和赵品卓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经纬少不了唧歪几句,但仍旧尽心尽力地帮忙。在他们俩以及搬家公司的帮助下,东西全部搬到家里摆放整齐,安然也一起跟来了,说是参观桓宁的小窝,其实仍旧是不放心他自立门户。但是看到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的样子,特别是厨房里春阳买的准备做晚饭的菜以及一应俱全的情侣杯和情侣餐具,卫生间里的情侣牙刷、情侣拖鞋时,安然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宁宁,以后他若是欺负你,你一定记得要来找姐姐。姐姐永远站在你这边,知道吗?”安然捧起桓宁的头,轻声对他说。这个可以算是自己亲自带大的孩子,如今长得比她高半个头了,安然突然有种岁月恍惚的感觉。
“嗯!姐你放心!他不敢欺负我的,都是我欺负他呢!”桓宁轻轻笑着,幸福的感觉无法遮掩。
“宁宁,哥哥他只是气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前都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担心你的,你别记恨他。今天我跟他说你要过来搬东西,他还很挂念,让我一定要来看看你。等这段时间过了,他气消了,宁宁你一定要服个软,去看看哥哥,好么?”
“嗯!姐,我知道,你和哥两人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一定会幸福,一定努力得到幸福,我已经长大了。”桓宁重重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家具已经齐全了,为了增加小窝的情趣桓宁在窗台上养上了几盆小小的植物,又买了一个小小的鱼缸,放上一大一小两条金鱼,小小的家现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还有一件重要的家电没有,那就是电视机。虽然桓宁和春阳各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但是桓宁还有很多的游戏机是需要电视机才能玩的。一想再想,桓宁终于决定动用和春阳相识以来的最大一笔资金购买了一台液晶电视——只有液晶电视玩起游戏才爽嘛,而且客厅里没有电视有客人来坐在客厅也会无聊的,桓宁如此安慰自己。
电视是自己和经纬、赵品卓一起挑的,在游戏方面表现相当好。由商场送来调试好,之后桓宁三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美美地玩了一下午游戏,乐得课都懒得去上了。等到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晚,经纬和赵品卓分别赶赴各自的约会去了他都一点没有停下来的自觉。直到大门传来“嗑啦”的开门声他才愣愣地转过了头,正对上了春阳惊诧的目光。
春阳先是呆呆地看了看客厅里巨大的电视机,再看了看坐在地板上的桓宁,表情阴沉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坐立不安。春阳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面的挂钉上,慢慢踱步过来,蹲在桓宁面前,沉声道:“宁宁,你犯了什么错知道么?”
桓宁吐了吐舌头,轻声道:“我今天没有经过家庭会议的同意擅自作主买了电视。”
“还有呢?”
“还有?”桓宁微微侧过头思考半晌,“没有了啊!”
“还敢说没有?”春阳一把把他拉起来打横抱到沙发上大肆蹂躏了一番,“你在地板上坐了一下午吧?手脚冰成这个样子!”说着,又搓了搓桓宁冰凉的脚,恨恨地看着他。
“我错啦!”桓宁松了口气,小猫一般腻到春阳身上,享受着春阳温暖的温度,大大咧咧地说,“知道啦!再不敢啦!”
春阳看看靠在他怀里得意的小孩,温柔地亲吻上他的脚趾,柔声道:“宁宁,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我花费那么多精力才把你养得稍微胖了一点,你可不许给我生病!”
“嗯!”桓宁噗哧笑了出来,点头假装郑重地道。
第三十七章
马上春节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息,春阳和桓宁也趁着周末诊所没有病人赶紧出去买年货去了。
买了房子之后春阳本打算买辆二手车,但是桓宁反对说其实走路或者坐公交地铁就很好了,况且现在提倡节约能源,所以不买车是跟随时尚潮流,其实春阳也明白桓宁是担心自己为了供房子车子太过辛苦操劳,但是这样的操劳对春阳来说其实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获得了肯定。特别是看到可爱的小孩在自己的精心照顾下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活泼懂事,那种感觉即使再辛苦一百倍也是值得的。
坐公交车到超市买年货,春阳负责推车,桓宁负责挑选商品,两个人买了香肠腊肉、零嘴副食、窗花对联等等一大堆东西,结帐的时候前面人山人海,等待的过程中桓宁靠在春阳身边和他闲聊,不经意间看到对面的队伍里有两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和春阳看,还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到桓宁看过来两人登时红着脸别过头,不一会儿又偷偷望过来。桓宁玩兴大发,故意贴近了春阳一些,几乎是依偎在春阳胸前的姿势,然后拉了拉春阳的衣袖。
春阳低头看他一眼,捏了捏他的肩头笑道:“怎么啦?累了?”
桓宁又伸手拉了拉他让他低下头来,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对面有两个美女看上你了噢!”
春阳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与两个女孩目光相接的时候冲对方笑了笑,两个女孩儿脸更红了,呆呆地看着他。桓宁咧嘴笑了,扯过春阳的领带迫使他面对自己,然后若无旁人地踮起脚尖迅速地亲了春阳一下,顿时听到了轻轻的抽气声。他坏笑着放开春阳看看对面,两个女孩儿石化一般愣在那里,连收银员提醒她们付款都没有听到。
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在门口打车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因此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错过了午饭时间。外面已经开始下大雪,进门的时候头上身上全都是细细的雪花,回到暖气十足的房子里两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担心桓宁感冒,一回去春阳便让他把衣服换了,又给他放了一大缸热水,倒上安然拿过来的草药,让他好好泡个澡。
春阳在厨房做饭,干贝蒸蛋、土豆烧牛肉、芥兰炒腊肠,刚把菜理好便听到浴室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似乎是瓶瓶罐罐跌落的声音,春阳心中一惊,赶紧飞奔过去开卫生间的门,却不料门被反锁掉了。他心急火燎地拍打着那扇磨砂玻璃门,大声呼叫桓宁的名字。敲了两下便听得里面桓宁的声音:“春阳,怎么啦?”
春阳心有余悸:“宁宁,你还好吧?”
“噢!刚才洗头泡泡沾到眼睛里了,拿毛巾的时候看不清楚,把置物架上的东西碰倒了。”
春阳呼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你快点洗噢!别再里面呆太久。”
“知道啦!”里面桓宁快乐地哼起了歌,哗啦啦的水声让春阳有些心神激荡,他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开口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宁宁,还没洗好么?”
“唔,快了!”
“我……也想洗……”春阳有些按耐不住。
“嗑啦”,门开了,桓宁露出脑袋,精致的脸红扑扑的,冲他笑了笑小声说:“来,我们一起洗。”
浴室里弥漫的是草药独特的香气以及沐浴露的清香,沐浴露是桓宁喜欢的薄荷绿茶味道,清清爽爽的香味如同他现在的笑脸一般,整个人在蒙蒙的水汽中似乎散发出柔和的光来。春阳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印上一个个的吻,那吻辗转着移到了他的唇上,温软的嘴唇上还沾着水珠,舔一舔,把他嘴里所有的味道全部吸到自己嘴里,舌头探进去,翘开他的牙齿,在上颌轻轻挑动,狡猾地绕一圈,避开他追逐上来的舌尖。
桓宁迷蒙着眼,双手环在春阳的颈上,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要把两具身体揉到一块似的贴近,头顶的淋浴喷头洒下热热的水,两个人湿漉漉地贴在一起,感觉到彼此坚硬的欲望。亲吻还在继续,热水拍打在脸上顺着微张的唇流到嘴里,舌头像鱼儿一般快活地游动,手则迫不及待地伸向了对方的昂扬。桓宁轻声地哼了一下,小猫一般尖细的呻吟让人心神荡漾,春阳也是气息粗重,无法按耐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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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马上春节了,我们一起到我家乡去好不好?”春阳抱住桓宁,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
“去你家乡?”桓宁闭上眼睛在他脸上轻轻蹭着。
“嗯,去我家乡,看看我妈妈,看看一一,让她们看看,我们现在有多么幸福。”春阳笑了笑,把桓宁抱紧些,几乎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过去的细节,这次带你去我家,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过去,全部。我读书的学校,我骑过的自行车,我玩过的玩具,我住过的地方,我儿时的伙伴,想要全部让你看看,想要你了解整个的我,宁宁,你说好不好?”
“嗯……”桓宁趴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因为春阳刚才的那番话,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向往,不禁开始想象春阳幼年的样子,他的青春岁月自己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有机会参观也是好的,至少自己能够从那些过往中想象春阳曾经年少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桓宁始终对苏翊并无太多好感的原因——苏翊占据了春阳整个留学时光,而自己,什么也没有。两个人年纪虽然相差很大,但是春阳的一切,比自己最喜欢的动画片、游戏、小说更加吸引人,自己最想要做的,便是在春阳的记忆里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占据他所有思维的全部。
说干就干,春阳的家乡离这个城市不远,坐汽车其实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汽车站里每隔几十分钟就有一趟车,春阳跟桓宁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怕桓宁坐晚班车着凉,临行前春阳给桓宁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又把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看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桓宁春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跨上收拾好的包包拉着桓宁手出了门。
临近春节,加上气温比较低,接近傍晚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出租车很少,于是两人只好乘坐公交。在空荡荡的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两个人并排坐着,春阳拉着桓宁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手里,到了冬天桓宁的手脚冰凉,即使戴着手套也没有什么作用,春阳包住他的手为他取暖,两个人并不说话,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长途车是最好的那种,宽大的玻璃,充足的暖气,雾蒙蒙的玻璃让人几乎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夜幕慢慢降下来,窗外是青色的苍穹,街边路灯亮了,从眼前迅速倒退过去,在玻璃的水雾上泛出五彩的光。桓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用手指轻轻擦去玻璃上的水蒸气,脑袋贴在车窗上往外看。高速公路上并无什么风景,偶尔有一户人家的灯光擦身而过,立即被快速行驶的汽车抛在脑后,不时有小车开过,“嗖”的一下就蹿到了前面没了踪影。一切都那么静谧祥和。
春阳把桓宁拉过来靠到座椅上,轻轻拍拍他冰凉的脸柔声说:“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该到了。”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6 章
桓宁摇头,把脑袋转向车窗的位置,轻声说:“第一次坐晚班车,睡不着呢。”
“在想什么?”
“嗯……在想……春阳在我这个年纪都在做些什么。”桓宁想了想,轻轻开口,车窗外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车棚上绑的帆布旗帜一般迎风飘动。
“那时候我已经在国外了。每天学习,然后打工。每天都几乎是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寂寞么?”
“没有太大的感觉。若是生活的目标只是活下去,那么就不会有寂寞这一说。寂寞,只是有闲阶级的特权。”
“全是我未曾体会过的生活呢……”桓宁翘起嘴角,慢慢道,“这样说起来,我活的这些年,简直可以说是浑浑噩噩,每天睡觉睡到很晚,玩游戏,发呆,愤世嫉俗,读书不认真,还专门找老师和家人的麻烦,自以为标新立异,实际上是在浪费生命。”
“每人都有各自的烦恼,不必觉得歉意。”春阳把手臂环过桓宁的肩膀,车子里的灯光昏暗,人们也都昏昏欲睡,两人低声说话时恍惚之间竟然觉得整个世界就他们两个人,不知不觉就互相亲吻了对方。
“若是能重新来过,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年轻几岁,和你做同学,两个人一起玩游戏,一起发呆,一起愤世嫉俗,一起找老师和家人的麻烦……”春阳低声说,“希望所有属于你的记忆里,全都与我有关。”
第三十八章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路边的街灯突然多了起来,春阳拿手擦了擦车窗上的水雾,搂住桓宁靠在车窗前给他指点。
这里曾经是自己特别喜欢去的一条街,读中学的时候还跟同学在巷子里打过架,那时候自己还是学校的四大金刚,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可笑的是学校的老师竟然一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因为自己成绩优秀还在学校早会上表扬自己,惹得下面的人哄堂大笑。
这条路进去是自己的母校,数学老师是个大近视,上课时板着一张脸告诉大家函数其实只是数学平面上的一颗小豌豆。
这里是城市的夜市所在,为了筹一一的小学学费,两兄妹带着妈妈手工做的小东西在这里摆摊,一一长得可爱,吆喝的时候还有些吐词不清,因此好心的人们总会停下来买点什么。
这里……
这里……每个地方都有春阳的回忆,美好的,不美好的,快乐的,忧伤的,一切一切,都那么弥足珍贵。
车子慢慢减速,拐了几个弯,驶进停车场,车子外面有穿着朴素的农民工敲打着车窗侯在车外,下车后便询问一声“需要搬东西不?”一次劳力只需三块钱,相当便宜。桓宁一直生活在大城市,没有坐过长途汽车,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因此有些无措。春阳提着包,拉住他的手穿过人群快步向前走,有锲而不舍的一路追上来,桓宁回绝了,末了傻傻的还给人家鞠躬,朴实的男人看到他精致的脸微微愣了愣,然后咧嘴笑着看他们离开,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人若无旁人般紧紧相握的手,嘴里还喃喃自语道:“这么漂亮的娃娃啊……竟然是男娃娃啊……”
出了车站坐进了出租车里。出租车是大红的奥拓,起步价三块,从城东头到城西头也就五块钱,相当便宜。春阳报了个地址,车子便飞奔起来。从暖气十足的长途车下来,现在又钻进有暖气的车子里,桓宁有些不适应,低声咳嗽起来。春阳给他拿了几粒药丸让他含在口里,抱住他在胸前给他轻轻抚摩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两人,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倒推了推镜子,别过了目光。
很快车子拐进了一条巷子,到达了一片平房区,付了钱给司机道了谢,两个人下了车。春阳搂住桓宁,轻声说:“我们到家了。”
这是一个四合院,三间平房和一面的花墙构成四方的院子,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小小花台,因为下雪花台上的植物被白雪覆盖着,只能依稀看到枯黄的花茎。角落里有一个锈迹斑驳的秋千架,秋千是一只塑胶轮胎,旁边有几块垒起来的破旧的砖头,桓宁猜测大概是一一堆起来的,几岁的小女孩,身高还不能够到秋千,但是好动的孩子总是有很多方法。
打开主屋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并没有见到想像中凌乱的蜘蛛网,反倒是整洁异常。家具电器全部用白布盖着,扯开后桌子沙发上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为了避免灰尘太大,春阳轻手轻脚地揭开布单整理收拾干净,正中的大柜子上立着三张黑白的照片,显得有些寥落。春阳拉着桓宁坐到沙发上,紧紧拥抱了对方。
一切不需要言语,只是拥抱本身就能证明各自的想法。桓宁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这样的话,突然觉得沧桑,两个人经历这么多波折,最终磕磕绊绊走到现在,竟然真的没有分开。到底应该感谢上苍,还是应该感谢彼此的不离不弃呢?
春阳打开包包,他竟然塞了瓶红酒在里面。从厨房拿了两只玻璃杯,给桓宁倒上一丁点儿,自己斟上一杯,慢慢酌着。电视打开,里面喜气洋洋的节目各种各样的人露出真心的笑脸来,让人心头温暖。春阳从自己的房间翻出相册,挨个指点,这是儿童节的时候给一一照的相片,那是初中毕业时母亲给自己照的照片。小时候的照片里春阳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连粉红的牙龈都能看到,十足的开心十足的幸福,不像现在,现在他笑起来最多露出四颗牙齿,经常只是翘翘嘴角表示非常开心,抿抿嘴表示心情还不错,所有的情绪隐藏在眼睛最深处,让人捉摸不定。
房子里暖气不太热,春阳搬了炉子进来,点燃炉火取暖,炉子上面放一口锅子烧水。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取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火光照着桓宁的脸,红红的,眼睛里也是闪闪的光辉,春阳心中犹如鹿撞,捧起他的脸轻柔地亲吻,渐渐呼吸开始粗重,开始迫不及待地脱去彼此的衣服。
沙发是老式的弹簧布艺沙发,躺在上面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彼此。火光映在斑驳灰白的墙壁上,两人纠缠的影子轻快的跳动着。窗外是顽皮的孩子在街边放炮仗的欢声笑语,远处还有狗儿的叫唤,房间里两人嗯嗯啊啊地呻吟喘息一波高过一波,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一声低吼过后,桓宁将自己的精华射入春阳的内里,美好的颈项高高昂起,如同身姿优美的白鹤一般令人炫目,春阳抱紧他,不断地轻吻,目光对上柜子上的照片,眼角流下泪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把头埋进桓宁的头发里,轻笑着对桓宁说:“宁宁,我爱你。咱们永远不分开。我起誓。”
做完运动有些饿,两个人拥抱着倚在沙发上,听到外面街道上有人推着自行车卖豆花的声音。桓宁不知道豆花是什么,春阳给他解释说豆花其实就是豆腐脑。桓宁认真听着,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咽了咽口水。春阳笑着起身迅速穿了衣服出门,不一会儿就买了两大碗豆花回来。白白的豆花,上面撒着切细的葱花,淋上香油和辣椒油,还有几粒炸得焦黄的豆子几颗榨菜。
饭桌没有收拾,春阳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两个人头抵着头西里呼噜把豆花吃了,满意地打了个嗝,看看彼此,又凑到一起胡乱地亲吻起来。“啪”的一下凳子翻了,根本顾不上把它扶起来便滚到沙发上,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开,就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因此今天就要把以前所欠下的全部偿还回来一般。
第二天早上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做了简单的早饭吃了,穿上厚厚的衣服便出了门。坐了出租车在城市里穿行,小城一片安详宁静。车子走了很久,穿过城市繁华的主要街道,绕过田间,在一个陵园门口停下来。春阳手里捧着白菊花,拉着桓宁的手慢慢朝山上走。三个黑黑的小小的墓碑在山顶上,位置并不太好,但是风景却是极佳的。
在墓碑前点燃三柱香,烧上纸钱,放上花束,春阳轻声说:“爸爸、妈妈、一一,我来看你们了。”说完他拉过桓宁让他站在自己身边,揉了揉桓宁的脑袋笑道:“爸妈,儿媳妇儿没能给你们带来,现在没希望,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但是这个人将就凑合凑合吧,我爱他,愿意尽夫妻的责任。爸爸、妈妈、一一,请你们祝福我们哦!”
桓宁擦擦红红的眼,老实站定了,等春阳说完,便恭恭敬敬地跪在墓碑前磕了个头,轻声说:“叔叔、阿姨,还有一一妹妹,你们一定要祝福我们哦!”
回程的路上两人乘坐出租车,进入城区之后桓宁东张西望着,不一会儿便提醒司机停车,匆忙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给司机,然后拉着春阳跳下车来。春阳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桓宁手指的方向看到前面的商店——一家金店,有些不解。
桓宁也不多做解释,拉着他走进去跑到卖戒指的柜台前低头看戒指。春阳似乎有些明白了,笑意盈盈的陪着他看。两个人一个优雅从容,一个俊俏率性,看得店里的服务小姐都痴了。桓宁挑了几款戒指拉着春阳试,毕竟是小城的金店,款式少得可怜,挑来挑去选了一款古拙的龙凤金戒指,桓宁叫服务小姐拿了两对,和春阳试了,然后掏出信用卡刷卡。
“您要两对?”服务小姐有些吃惊,桓宁对着她露出最最灿烂的笑容,点点头。那女孩脸红耳赤的刷卡开票,然后把戒指装进大红的刺绣小包里递给桓宁。桓宁拉起春阳兴高采烈的出门,店里的女孩们的目光却一直不肯从他们身上移开。
穿城而过的小河河水略有些浑浊,但是并不妨碍两人的幸福以及浪漫的心情。桓宁掏出大些的那对戒指中的龙戒给春阳戴上,然后从另一个刺绣小包里取出那对小些的,把龙戒交到春阳手中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宁宁,以后多多指教噢!”春阳把戒指给桓宁套到无名指上,抓起他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细长的手指。
“请多多指教。”桓宁笑着回应他,抬起手,把剩下的两只凤戒轻轻一抛,甩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啪”,戒指掉如潺潺的河水中,只剩下两个涟漪,从此世界上,两个人就算成为彼此的羁绊,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第一章
原本桓宁和春阳两人打算在老宅子里过春节的,但是安然在农历二十九那天便打来电话说让他们到家里去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春阳看看简陋的家,家里冷冷清清,暖气不足不说,光是年夜饭所需的材料一件也没有置办,因此同意了安然的安排,两个人一起坐车回了家。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新衣服便去到安然那里。振辉、经纬和经纬的父母也在,看到桓宁和春阳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后来桓宁帮经纬放鞭炮的时候被烫到了他却万分紧张地过来抓起桓宁的手仔细查看,确认没有大碍后才轻声把他责备了一番。桓宁红了脸,低着头乖乖的听哥哥的训斥,不多久,振辉大概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住了嘴,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宁宁,你真是让人不放心,你可要给我好好的,别再出什么问题了。”
桓宁点点头,得了便宜卖乖,靠进振辉怀里在他胸前蹭蹭,轻声说:“嗯,我会好好的。哥哥别担心。”
安然看着他们两个亲昵的样子笑开了怀,跑过去凑热闹,抱住桓宁揩油,把桓宁整得咯咯直笑。
“宁宁、哥、大伯、婶婶、经纬、春阳……”安然抱住桓宁,把头搁在桓宁的肩窝上,闭上眼睛柔声说,“我的婚期定下来了。”
桓宁惊讶地看了姐姐半晌,竟然忘记了如何开口,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安然,用眼神询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安然眼睛里满是笑意,点点头,开怀地说:“真的,宁宁,真的。”
“真……的?”桓宁感觉眼睛酸酸的,只能把眼睛继续睁大,注视着姐姐的表情。然后他看到安然笑意盈盈的脸,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美丽的面庞,现在因为幸福的滋润显得娇艳欲滴,灿若春花。这么多年来,姐姐为了照顾他把婚期一拖再拖,让他觉得非常的亏欠,觉得万分的感激。走过十二年风风雨雨,姐姐和鞠庆哥哥,终于修成正果,这开心的感觉,带这淡淡的酸楚、期待和感慨,让人心中感到无比的祥和和欣慰。桓宁微笑着,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了安然,轻声对她说:“姐,祝你幸福。”
安然的婚礼,定在2月14日情人节。春节过后大概一周多时间做最后准备,婚纱照是桓宁陪着一起去照的。灯火辉煌的影楼里安然穿着雪白的婚纱,头上带着钻石小皇冠,眼波若水,举止优雅,漂亮得如同女皇。旁边的鞠庆穿着白色西装,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新娘,两个人幸福的样子让桓宁感慨不已。
感慨归感慨,陪同女皇陛下照相其实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安然对自己的婚纱照要求非常严格,不允许一点点瑕疵的存在,桓宁这个随从自然也跟着受罪,被安然使唤来使唤去的,抱衣服、传话、跑腿不在话下。因为桓宁之前只顾着和春阳卿卿我我而忘记关心了安然的婚期,于是安然现在故意折腾他,让他稍微受一点苦。只是桓宁看到安然幸福的样子,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于是连跑腿也跑得非常欢快。
照好婚纱照,安然又给桓宁选了一套小西服。黑色紧身小西装配蕾丝花边前襟的白色丝质衬衣以及修身黑色长裤,穿在桓宁瘦弱的小身板上,让他看起来像个童话里的小王子,惹得婚纱店里的女生个个目光呆滞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连鞠庆这个正牌新郎都被他夺去了风采。鞠庆不禁打趣道:“看这样子真不应该让宁宁当伴郎了,这样子我都当不了婚礼的主角啦!”桓宁面红耳赤地看看姐姐,再看看旁边偷笑的经纬和贝妮,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衬衣的袖子。安然在旁边笑眯眯地拍他的脑袋,嘻嘻哈哈地说:“那还不是咱们陶家的基因好,看看桓宁的样子,以后咱们生出来的小孩也会像宁宁这么好看的哦!”
安然不说还好,这句话说完,大家全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桓宁气急败坏地说:“姐!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能和你的小孩比么?”
安然调侃道:“嗯,是,宁宁,我的小孩怎么能跟你比呢?”
“姐!”桓宁的脸红得几乎冒烟,在婚纱店一堆偷瞄的女生暧昧的目光中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7 章
这是一场中西结合的婚礼。结婚仪式在教堂举行,安然和鞠庆在教堂的圣歌声中交换了结婚戒指,宣誓永远相爱不离不弃。飞舞的白鸽、漫天的彩带、芬芳的鲜花中,一对壁人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之后的喜宴是完全中式的风格,安然换上大红的嫁衣在酒店的主席台前和鞠庆拜天地、喝交杯酒、给公婆敬茶,主持人开些小玩笑作弄新人,逗得台下的宾客笑声不断。
为婚礼预定的休息室里,两个纠缠的人影在窗前的转椅上拥抱亲吻着。桓宁困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春阳压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放在沙发椅背上,用膝盖轻轻抵住他的腿,几乎是趴在他的身上。春阳伸出舌头舔上桓宁的前胸,冰凉的触感让身下的人轻颤不已。
“春阳……我错了……”桓宁的声音颤抖,扬起头一边回应春阳的亲吻一边轻声说着道歉的话。但是因为这撩拨心弦的亲吻,说话的声音中带着急切与盼望,听起来像是邀请一般。
“哪儿错了……”春阳的声音嘶哑,口中不停,腾出一只手来抚摸上桓宁白玉似的肌肤,手指甲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他胸前的小珠,恶作剧一般揉捏,轻轻提起玩弄,让桓宁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不该……去抢姐姐扔出的捧花……”桓宁从春阳的亲吻中逃出来断断续续地说。
“小傻瓜,抢到新娘捧花将会成为下一任新娘,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啊?跟女孩子一起抢这个……”春阳啃上他的唇,辗转着抵着他的头轻声说。
“我……我是为你……为你抢的嘛……”桓宁轻喘着狡辩,但是话一出口便被春阳一阵暴风雨般的亲吻爱抚惹得呻吟不止,“嗯嗯啊啊”地喊出声来。
春阳的手掌留恋地在桓宁的肌肤之上,顶礼膜拜一般轻抚着,双手贪婪地抚摸着,索性放开桓宁的手,把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半跪到桓宁的腿间,虔诚地捧起他的青芽,爱抚亲吻,含在了嘴里。
桓宁的腿被撑到了椅子上,以半蹲的姿势坐在椅子里,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春阳手中以及口中的动作。这样清晰的视角让他兴奋不已,以前两人虽然也有过以口抚慰的经历,但是这样清楚地看到所有的动作却是第一次。
“呃……啊……啊……啊哈……”桓宁忘情地叫出声来,手指插入春阳的头发,急切地揉着他的短发,这短发有着刚毅的触感,抵在手心里有些痒,让整个身心都有猫抓一般的热切感觉。
“叮铃”,正在欲望高涨的关键时刻,门铃突然响了。门口有侍应生礼貌的声音:“先生,新娘和新郎特意嘱咐,把婚礼的蛋糕给两位送来。”
桓宁有些失神,微喘着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春阳。春阳坏笑着抬头,就着口中桓宁青芽上的银液探入桓宁的唇,轻搅回转,低声说:“叫他进来吧,别拂了安然的好意。”
“可是……”桓宁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身体,身体因为动情早已泛起粉红的色泽,如同散发着盈盈光辉的软玉一般。
春阳手中不停,坏心地轻掐了桓宁胸前的粉珠,令他溢出不满的呻吟,桓宁看看春阳嘴角恶作剧一般的笑意,羞怯地对着门口喊了句:“进来吧。”
话刚说完,还没等桓宁抓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春阳竟然又俯下身去,含住桓宁那依旧昂然的青芽,辗转吮吸,让那连绵不绝的快感顺着脊背一路窜行,兴奋得令他连脚尖都曲起,无力地倒回椅背上,只有咬紧下嘴唇才不至于让呻吟脱口而出。
“先生,蛋糕给您放到哪儿?”侍应生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来,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人害怕被看到,捉迷藏一般的顽劣让人兴奋不已。春阳口中的温暖更是加剧了这种激动与兴奋。桓宁稳了稳心神,艰难开口:“放……放到……啊哈……放到桌上……桌上……就好……”
原本简单的一句话,因为开口时春阳的挑逗变得支离破碎,桓宁涨红了脸,眼中水汽蒙蒙地看向春阳,看到那张脸上得逞般的笑意慢慢放大,他竟然撑起身子爬到了自己的胸前,手上更加不安分地到处乱摸,但是手指却抵上那欲望的出口,让人欲求而不得。
“好了……谢谢……谢谢你……请……请先出去……”桓宁断断续续地对侍应生说着,忍耐住春阳的拨弄,快感一波接一波,一波更比一波强烈,他的声音略带了哭腔,如同深受委屈的孩子一般啜嗫着,让侍应生有些莫名其妙,匆匆退了出去。在门关上的那一瞬,春阳突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桓宁一个挺身,全数喷到了春阳的胸前,口中忘情地发出长长的呻吟,那声音战抖着回旋在房间里,令得门外还未离去的侍应生折回来礼貌地敲门道:“先生,您还好吗?”
桓宁气喘嘘嘘地靠在春阳怀里,因为刚才的恶作剧以及高潮后的虚软让他觉得异常委屈,他吸吸鼻子,瞪了春阳一眼,用略为正常一点的声音对门外的人说:“我很好!很好啦!”
第二章
婚礼之后幸福的小两口飞去欧洲度蜜月,振辉也因为妹妹的婚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只好马不停蹄地敢时间,成为了空中飞人。
春阳的诊所业务非常繁忙,因为工作努力现在他每个月都能赚到不少的钱,加上有时候晚间出诊,收入更是直线上升,这样子他和桓宁两个人生活也宽裕了很多。
生活一宽裕,春阳便打算买辆车。两人货比三家的挑了半天,终于决定买一辆雪铁龙C2,八万多的价格,并不算太贵,但是车子漂亮安全性能也不错。拿上车钥匙的时候春阳深情地亲吻了桓宁——相比桓宁以前的生活,他以前住的房子、开的车子,现在春阳能给予他的,简直像是小孩办家家酒一般和曾经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春阳相信,在两人不懈的努力之下,他们一定能过上非常幸福的生活。
桓宁开学后,春阳继续忙碌,桓宁也继续他的学业,继续操办他的杂志社,并且打算开始尝试写长篇小说。除了这些,他也开始跟着施鲁和苏翊去特教学校帮忙。其实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和编辑大人施鲁搞好关系,但是慢慢他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其实他能做的非常有限,他的特长是写作,这对特教学校的孩子来说并没有帮助,但是花时间和他们一起玩耍、聊天、讲故事,这就已经是对他们的一种关心,因此桓宁更加体会到了自己的价值,这让他非常有成就感。他对施鲁说,这种帮助孩子们的快乐感受,比自己写的书热销还让他感到开心。施鲁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只是一边给孩子们修理家具一边指挥苏翊给孩子们做点心,两个人契合的样子,简直像是多年的老“夫夫”。
特教学校孩子们的宿舍里家具都是老家具了,孩子们调皮,家具现在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直想换新的,但是资金不够。因此施鲁想要买些油漆和零件把桌椅凳子修葺一下,刷上漆先将就将就。
买东西是施鲁、苏翊和桓宁一起去的。因为桓宁闻不得油漆的味道,所以他只是负责当司机,开了春阳的车为两人服务。把车停到停车场,施鲁和苏翊一起采购去了,桓宁则坐在车里摆弄他的手机。正在百无聊赖间,他听到不远处有两人争吵的声音,抬眼看,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瘦一些的那个男人被高个子的强壮男人一把搡在了地下,然后又被抓住头发拉起来扇了几耳光,末了觉得不解气,还抬脚踹了几下。桓宁吐了吐舌头,他的小身板,想要上前阻止无异于螳臂当车。于是他悄悄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他压低了声音,用手捂住电话轻声报了警,详细述说了具体位置。挂上电话,抬头看看,打人的高个子已经扬长而去了,而那个瘦弱的男人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桓宁有些担心,打开车门跑过去把那人扶起来,定睛一看,竟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被打的那个,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和桓宁有过“交易”的酒吧的MB——蓝。桓宁并不知道他的真名,也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现在蓝的样子太惨了,让桓宁都觉得有些无从下手。蓝的脸上全是青肿的被拳头殴打的痕迹,脖子上也是青青紫紫,衣服扭成了麻花,上面还有精液和血迹,扯掉的纽扣下是红肿的满是鞭痕的前胸,身上隐约有淫靡的味道。
大概又是那种交易,或许这次的客人比较变态,把他整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在大街上都还动了手。桓宁一边想着一边摇头叹气。蓝的意识并不太清醒,靠在桓宁胸前轻声咳嗽着。桓宁拍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不久之后蓝总算清醒了些,桓宁告诉他自己已经报了警,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一听说报了警,蓝有些慌乱,连忙想要站起来离开,但是刚才踹到胸前的那几脚大概伤到了肋骨,动一下就让他疼得直抽气。桓宁也觉得警察来了蓝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好把他扶起来往自己车上带,可是不想刚扶他站起来蓝就捂着胸口开始剧烈的咳嗽,“哇”的一下咳出好多血来。桓宁吓傻了,抱住蓝软软滑落的身体不知所措的看着那滩血迹,连话都不会说了。
“桓宁?桓宁,怎么回事?”后面走过来的施鲁看到桓宁抱着一个人坐在停车场的地上,连忙跑过去查看,结果看到桓宁腿上趴着满身鲜血的人。施鲁也愣了一下,大声嚷道:“桓宁!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啦!”
桓宁还有些失神,呆呆的看了看施鲁,口齿不清地说:“血……他……他流血了……”
“怎么回事?”苏翊提着东西过来,放下东西小心翼翼地给蓝略微检查了一下,然后镇定地道:“可能是肋骨断了,戳到肺了。”说完拿起电话准备打120急救电话,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苏翊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带我走……别……留在……这里……”
“你受伤了,别乱动。必须要救护车来。”苏翊轻声安慰他,坚持着把自己的电话从蓝的手里掰出来,蓝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无奈一点也没有力气,只能看着苏翊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听到“呜啦呜啦”的鸣笛声,抬头看去,来的不是急救车,而是警车。蓝急得又想动,可惜这下刚撑起来便又“哇”的一下吐了一口血,双眼上翻着晕了过去。
不久后急救车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蓝抬上了救护车,警察说要录口供,也跟着去了医院。刚才苏翊给蓝做急救,大家都心急火燎地关注着他那里,都没有发现桓宁有什么问题,现在到了医院心头的石头放下来,大家这才发现,桓宁似乎被蓝的状况吓得不轻,现在仍旧瑟瑟发抖着,跟他说话都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失身地望着对方,半天才词不达意地说出一句话来。大家都有些担心他,连忙给春阳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春阳也非常担心,连忙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春阳一出现便急急忙忙跑到桓宁身边,坐到他身边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不一会儿桓宁“呜呜”地哭了起来。
施鲁和苏翊把春阳和桓宁送回了家。等春阳安抚桓宁睡下之后苏翊跟春阳说起了今天的事情,两人这才知道,原来桓宁因为小时候被母亲失手伤过,所以现在还非常害怕密闭的空间以及流血的场面。两人叹了口气,觉得春阳真是比老妈子还要操心。不过春阳倒是不觉得,反倒乐在其中。
第三章
晚上桓宁有些发烧,春阳仔细地照顾着,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到了后半夜温度退了下去春阳这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阵。第二天一大早桓宁便醒了,把春阳折腾了一晚上他却异常精神,嚷着要去医院看望蓝。
“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今天不许出门,在家乖乖的。”春阳趴在床上搂着桓宁的腰要死不活的说。他也真是累了,最近几天小病人特别多,每天晚上都要出诊,忙活大半夜才能休息,昨天更是小心仔细的照顾桓宁,这么一弄,今天早上就有些头昏脑胀的。
“蓝好可怜的,被打成那样子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桓宁感慨道。
“别废话啦,亲爱的,我困,陪我睡一会儿吧……”春阳翻了个身,胳膊抱住桓宁的腰又把他压倒在了床上。
桓宁毫无睡意,但被春阳压着动也动不了,只好躺在床上研究春阳的睡脸。春阳呼吸均匀,渐渐有鼾声响起了。他的面容安详,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脸上虽然总是有笑意,但是眼睛里却有着淡淡的疏离,而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毫无戒备地睡在自己的身边,偶尔还会在睡梦中撇撇嘴角,样子真是幼稚极了。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来,桓宁深深吸入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他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春阳的侧脸。因为这动作,春阳不满地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宁宁乖……宁宁……”
桓宁轻声笑起来,他低头凑过去,几乎梦呓一般小声在他耳边说:“尹春阳,你爱不爱我啊?哪,你到底爱不爱啊?”
春阳睡到十点半就起来了,起床后又马不停蹄地给桓宁做午饭。其实睡着的时候心里就惦记着要给小孩做饭,千万别睡死了,因此到时间就醒了。看看时间,比定的闹钟时间还早了二十分钟。
桓宁其实早就退烧,身上也感觉轻快了很多,但是春阳还是感觉不放心,坚决不让他到厨房帮忙,但是桓宁老是跑过来捣乱,最后春阳急了,板起脸假装生气,冲桓宁轻声呵斥道:“一边儿呆着去,去去去!再不乖小心我打你屁股哦!”
桓宁吐吐舌头,躲在厨房门口嘻嘻的笑,远远的看着春阳给他做饭:糖醋排骨、药膳牛肉煲、炒青菜,桓宁说等会儿去医院看蓝,春阳只好另做了一份,一会儿给蓝送午饭去。
“来,尝尝牛肉煮烂了没。”春阳从煲里夹出一块牛肉,在嘴边吹了吹,一手举着筷子一手在下面捧着免得肉块掉下来,腰上系着围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老妈子。桓宁嘻嘻哈哈地跑进去在他面前站定了,手不安分的抱住他的腰,乖乖张嘴:“啊……”样子像是可爱的小朋友,正等着尹医生给他诊治一般。春阳忍不住笑起来,把肉又吹了吹,送到他嘴里:“小心啊,烫哦!”
“嗯!”桓宁重重点头,夸张的嚼起来。边嚼还边手舞足蹈:“好粗!好粗!(好吃好吃)”
“好粗?”春阳别有意味地看着他,拇指轻轻拭过桓宁的嘴角,凑到他耳边邪邪地说,“多粗啊?”
“嘿嘿……很粗很粗哦!”桓宁坏笑着靠过去,手“嗖”的一下探到春阳身下摸了一把,倒把春阳吓了一跳,弯腰想去护住自己的宝贝。趁春阳不注意,桓宁便想跑,不料刚转身便被春阳一把抱住了腰带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咬了咬耳朵,不怀好意地在胸前轻轻揉搓几把,弄得桓宁不满地哼了几下。春阳把他转过来,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桓宁有些动情的眼神。最近小孩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身上有肉了,脸色也好转了很多,粉扑扑的一张笑脸,嘴唇也是水灵灵的,恢复成了以前活泼跳脱的样子,比起才把他找回来那阵那种苍白孱弱的样子真是好太多了,春阳心中一动,动情地俯身擒住了他水色晶莹的唇,桓宁口中还有浓郁的带着药香的牛肉味道,让春阳心情盎然,更是把他紧紧抱住,恨不得让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血液里,再也不分开了。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8 章
两人吃过午饭,看看时间才十二点刚过,春阳收拾了碗筷洗了,吩咐桓宁把刚才盛出来的饭菜用饭盒打包装好,收拾完毕后两人便准备出门。春阳仔细检查了桓宁穿的衣服,觉得不够,又翻出围巾仔仔细细给他围了,找了一双手套给他戴上,弄得桓宁直翻白眼,吐出舌头扮演僵尸:“呃……我快被围巾裹得透不过气来啦!要死了要死了……”
“小混蛋!”春阳拍拍他的脑袋柔声道,“才开春,地上雪都没化呢!多穿点免得感冒了,昨天你还发烧呢!”
桓宁堵住耳朵哀号:“是是是!尹医生!一切听从你的!”
“好啦好啦,走吧!”春阳再次检查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抱着被裹成包子的桓宁出了门。
到车库取了车,一路慢行到医院。春阳现在凡事小心,大概是被桓宁曾经虚弱的样子吓怕了,现在有关桓宁的一切事情都十分仔细,包办所有家务不说,连开车都开得特别慢,说是慢速开车安全,万一把小孩颠到了就不好了,对桓宁的爱护,简直像是护雏的老母鸡,更像是保护易碎品一般。
到达医院才十二点二十,春阳说要去儿科看看以前的同事,在桓宁耳边叮嘱了几句便看到小孩像是逃命一般从自己身边跑了。春阳无奈地看着他抱着饭盒颠儿颠儿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远的样子,心头痛痛的,竟有些舍不得。于是他叹息着感慨:原来自己爱他,竟然已经到了这么这么深的地步。
蓝还在昏睡,因为肺部受伤他有些发烧,脸上全是湿冷的汗。他的肛门严重裂伤,直肠受损严重,不止因骨折导致了肺部被戳伤,他全身上下都有各种各样的伤:烟头的烫伤、软组织挫伤、鞭痕遍布了整个身体,乳头和生殖器穿刺的地方也有感染发炎的迹象。
昨天救护车把他送来的这家医院正是振辉投资的圣维罗医院,因为跟医院的医生护士比较熟,便跟他们打过招呼,让大家留意些。但是毕竟蓝身上受的那些伤让普通人有些无法接受,所以即使特别照顾,大家都是能躲则躲,深怕那些龌龊的东西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因此桓宁进到病房的时候便只是看到蓝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这间普通病房里有站非常火爆,因此把桓宁的新书进行了一系列商业性的运作,在网站上大肆宣传,甚至鼓动他在网站进行连载。桓宁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网络连载这样的形式。他在有些方面可以说是有些保守,以前写书都是直接面对编辑出版社,连载这样的形式是直接面对读者,可以说是头一遭。不过懒孩子桓宁有个好姐姐,帮他做好各种服务工作,甚至把施鲁也挖到了自己旗下做编辑,说是施鲁跟桓宁最为合拍,有施鲁的大力支持桓宁的书肯定比以前还要红。
的确如此,桓宁现在的新书在网上连载不到两个月每章点击就直逼百万,放上去不到半个小时留言就数不清了。网友们非常热情,因为安然的八卦宣传,网站上居然放上了他的照片,然后多事的网友甚至知道了他身体的痼疾,一时间他成了完美的所谓“病美男”,热情的网友对他非常爱护,留言也是异常贴心,甚至是他凌晨更新都会体贴地提醒他早点休息,别累坏了。因此桓宁对姐姐的宣传手段虽然颇有微词,但是因为网友的关怀他也没有再对姐姐发脾气了。
春阳是文学白痴,对桓宁写作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兴趣,他的兴趣现在完全在挣钱上。把自己的小孩养胖,供房子车子,做好医生帮助生病的孩子们就让他非常有成就感。每天诊所关门后他甚至回家学习按摩之道,给桓宁做足全套服务。晚上春阳乐此不疲地研究烹饪做法,研究中医调养之道,看看电视演的肥皂剧,做饭洗衣服拖地,十足的居家好男人。偶尔会跑到卧室看看桓宁,看他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的敲键盘码字。房子小,没有书房,因此桓宁只能窝在卧室飘窗前打字。春阳想想他以前住的大房子,书房都比这个家的卧室大,因此更加心疼桓宁,站到桓宁身后边问他“今天写得怎么样啊”边给他按摩肩膀,桓宁边码字边看网友最新的留言,傻笑着根本不理会春阳,有时候被春阳扰了灵感还会不满地把春阳往外面赶。春阳无奈,只好关门出去继续研究中药。振辉千方百计找的老中医开的调养的方子,春阳仔仔细细的熬药,让自己的小孩现在脸色越来越好,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
蓝恢复得很快,一周不到就能下床了。这就是身体底子好的人和桓宁这样病歪的小孩的区别,让桓宁很是羡慕。不久之后蓝便要出院了,桓宁和春阳一起去帮他收拾东西,然后送他回家。蓝还住在那个偏僻的小房子里,那个让桓宁留下异样回忆的屋子现在落了锁,因为主人不在门口布满了灰尘。春阳对蓝还是有些心存芥蒂的,因此只是充当司机,并不进门。桓宁把蓝送回家,帮他打理了一下便准备离开。突然间蓝拉住桓宁的手让他不得不回过头看着蓝。
蓝笑意盈盈,但是眼睛深处依旧是冰冷的色彩,像是看透了尘世一般,蓝的声音温柔: “宁,你爱他吗?”
“谁?”桓宁被他问得一呆,有些不知所措。
“他。门外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那个,他。”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59 章
桓宁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失速,无法自已地感觉到恐惧,他看入蓝的眼底,与他对视,叹息着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爱……”
陈述的语调却说出疑问的语气。桓宁感觉自己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尾音是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上扬。他笑了笑,调整了自己几乎紊乱的呼吸和心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对蓝说:“我爱他。蓝,我爱他。”
蓝笑了,说:“你爱他。”语调和桓宁如出一辙,只是尾音的上扬更加明显,而已。
第五章
时间很快进入四月。四月天气温暖,树木发芽柳絮纷飞,桓宁因为花粉柳絮过敏病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痊愈了。这都多亏了春阳的悉心照料,若是在以前,肯定是又该缠绵病榻了。
四月,振辉步入了三十岁的门槛,三十而立,而他却早已经成为了人中龙凤、天之娇子,是陶家所有孩子们的榜样,更能说得上是安然和桓宁的骄傲。他们三人的父母过世后,振辉便撑起了整个家,二十岁便执掌陶氏家族企业,一直严于律己。星座书上说振辉这样的白羊座男子性格特征是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激情,仰慕英雄主义,酷爱权力,有强烈的自信感,高傲地支配着一切。他需要钦佩和赞扬,不允许自己落后于他人。内心燃烧着炽热和激情的火焰,只有在行动中才能感到坦然自若,人生之途需要有勇气才能前进。他高傲而又优雅,是富有魅力的男子。
振辉的生日派对非常低调,仅仅是家庭聚会而已。为了给哥哥买一件称心的礼物安然和桓宁煞费苦心,两个人一起到处选看,最终给大哥选了一款江诗丹顿的手表,精致内敛的外形,让振辉爱不释手。十多万的价格,安然出了九万,桓宁把辛辛苦苦攒下的新书连载的收益全部贡献了出来。想到春阳辛辛苦苦供的房子车子,他有些肉疼,但是哥哥为自己做的那么多事情,还是觉得自己亏欠哥哥太多。
生日派对振辉也邀请了春阳,这也算是陶家正式接纳春阳作为桓宁爱人的信号。平民春阳终于接触了作为上流社会的桓宁曾经所过的生活,奢华的作风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振辉安然桓宁的体贴还是令春阳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好好伺候自己的小孩的信心——毕竟他现在也更加深入地体会到桓宁为了他究竟舍弃了些什么。
生日派对后不久,振辉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连轴转,工作的事情让他花费了太多精力,直到现在他身边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恋人。严于律己的哥哥在生活上也是堪称楷模,连一个床伴都没有——至少桓宁到现在还对他的私生活一无所知。
工作在四月底告一段落,回国后振辉便去了妈妈生前买的那个别墅休假。安然和桓宁本来还打算去陪他,但是振辉一个人独处惯了,所以姐弟两人只去了一天便回来了,让振辉一个人悠哉游哉的度假。可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姐弟两今生最后一次与大哥的相聚。
姐弟两从别墅回来之后每隔一天就会给振辉打电话,这样的习惯持续了一周,之后姐弟俩再打电话,那头的宅电却是悠长的嘟嘟声,没有人接听。打到手机上,铃声反复唱,最后是电子提示的“对方无法接通”。两个人慌了,连忙赶到别墅去,却发现一切都保持着振辉习惯的样子,唯独不知振辉人在哪里。
书桌上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插着电源开着机,公司业绩报表的电子文档开着,甚至输入法还显示着打了一半的字,桌面背景是三十岁生日派对时三人的照片,振辉站在最中间,安然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微笑着,桓宁几乎是趴在振辉的肩头,桓宁比他矮些,踮着脚把全身重量都放到了哥哥身上。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桓宁才和大哥磨合成现在正常兄弟应有的样子。振辉把这张照片放在了电脑桌面上,可见安然和桓宁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姐弟两环视四周,一切如常,卧室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角,略有些褶皱,大概是振辉睡了一觉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叠被子。厨房的料理台上放着一瓶打开的勃根地红葡萄酒,一碗没吃几口的蔬菜沙拉。浴室里浴缸还放着水,浴巾搭在一旁浸入了浴缸,正滴滴答答的往地面滴水,高脚杯放在一旁,里面还有半杯红酒,一根雪茄烟的烟头放在巨大的玻璃烟灰缸上,捡起烟头看看,是振辉最爱的Chb。大概是振辉泡澡时一边品雪茄一边喝红酒所留下的。
但是人呢?
两姐弟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一起跟来的鞠庆和春阳一边安抚他们一边打电话报警。不久后警察来了,勘测现场、问询相关人士、录口供,最后得到的结论是现场没有任何可疑者遗留的痕迹,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没有任何贵重物品遗失的痕迹,因此判定为非人为原因的失踪,把振辉录入了失踪人口名录里。
安然听完这个说法后就晕倒在鞠庆的怀里不省人事了。桓宁在那一瞬间也觉得天旋地转,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现在他必须做主,必须撑下这个家。他必须坚强。咬咬牙,他强自镇定地配合警察完成了后面的程序,然后到医院帮姐夫鞠庆陪护姐姐。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安然怀孕了。
新的生命预示着新的希望,桓宁和安然自我安慰,大哥或许只是在某个悠闲的午后,午睡起来,洗了个澡,然后到半山腰的大湖边钓鱼去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等到孩子出生,他就会突然推门进来,微笑着跟姐弟俩和小婴儿打招呼。为了未来的小宝宝,也为了身边的亲人,桓宁和安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安然安心养胎,等待着孩子的降生,桓宁也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等待着大哥的归来。
桓宁觉得自己突然之间长大了不少,之前家族企业一直有大哥支撑,他对企业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大哥失踪,他就要面对以前振辉面对的事务。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学的也是和企业运作管理毫无关系的文学,因此根本力不从心。除了振辉,陶家主事的现在只有经纬的父亲,但是大伯毕竟是五十多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也没有多少精力。桓宁想要休学,但是经济管理对他来说简直像是异次元空间一样陌生而又匪夷所思,因此通过家庭会议和股东会的决定,暂时由安然和她的丈夫鞠庆以及经纬的父亲三人代行职责。为此鞠庆辞去了大学的职务,这个美国著名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终于学以致用,把好钢用到了刀刃上,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股东大会桓宁也参加了,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中年商业精英和年老的商场常青树,桓宁显得有些紧张,他无法想象,现在大伯姐姐姐夫三人才能主持的局面大哥在的时候是如何应对自如的。特别是面对集团公司的顶梁柱们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更是觉得非常惭愧。以前自己那些荒唐任性的事情,浪费的那些时间,若是能珍惜半点,跟着哥哥学习学习管理企业的知识,那么自己现在怎么会这么手足无措呢?现在后悔来得及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在等你,你知道么?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漫长而又剑拔弩张的会议让人觉得压抑万分。会后桓宁近乎虚脱地走了出来。姐姐怀孕了,但是仍旧异常彪悍,完全是精明而精力充沛的女强人模样。姐夫担心她,护在她身前叮嘱她走慢点别摔了,但是姐姐仍旧满不在乎地快步向前,一边走还一边跟旁边的人叮嘱着什么。桓宁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慢慢走在后面,不一会儿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双普通的黑皮鞋,抬头看,是春阳专注而关切的温柔眼神。桓宁觉得自己数日来在姐姐和陌生人面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对春阳微微一笑,眼前漆黑一片,天地像是颠倒了一般急速旋转,他准确无误地跌入春阳强健的臂弯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六章
桓宁意识其实是比较清醒的,但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在黑暗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他感觉到春阳把自己抱起来快步乘电梯下了楼,周围有人关切的询问,春阳说话的声音柔和,语气宁定。然后他感到春阳把他放到了车里,给自己盖上了外套发动了汽车。车子平缓地行驶在街道上,身上的外套带着春阳淡淡的烟草味道,很令人安心。这样的安心,终于带动了他的意识,跟随身体的疲惫反应一起,跌入了黑暗。
春阳非常体贴,把自己的小孩抱回家放到床上,轻手轻脚换了睡衣,盖了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到厨房给他熬了清淡的粥等待他醒来。可是桓宁这一睡,竟然连续睡了两天两夜。中途春阳给他绞了毛巾擦脸、擦拭手脚。动作温柔得仿佛桓宁是易碎的瓷器一般。怕他睡太久口渴,扶他起来喂水喝,还小声在他耳边说:“宁宁,你什么时候才肯起床啊?嗯?宁宁,你又不乖了哦!”
春阳其实是在害怕。振辉的莫名失踪,让他心有余悸。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他亲眼见证亲人的死亡,一次次,让人绝望的痛苦,太过深重,深重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所以,每次拥抱着自己的小孩心中都会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的感觉。自己曾经那么伤害他,而他却无条件的包容自己,甚至为了自己舍弃了很多。这都是真的么?这样的幸福生活,是真实的么?会不会某个清晨醒来,身边就空无一人了?小孩会不会不要自己了?会不会像振辉那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凭空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了?若是这样,恐怕真的会疯掉。所以,桓宁像这样的沉睡,也让他感觉有些心惊胆战。桓宁会不会是病了?会不会一睡不醒了?老天爷,不要如此惩罚我。
直到第二天晚上接近凌晨,春阳觉得自己有些抓狂了。他一次次冲到卧室里,查看桓宁的状况。小孩趴在床上睡得像只小狗狗一样,脸色红润,嘴嘟着,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手指头蜷着放在嘴边,手指洁白修长,指甲饱满圆润,美丽精致的孩子,自己的宝贝,好想亲吻他,把他叫醒,问问他,怎么可以连续两天都跟周公约会却一点也不肯理自己?这样的情绪纠结着,春阳有些气呼呼的坐到了床边,俯身下去把小孩圈入了怀里。
摇一摇,没反应。用手拨弄他的头发,眉头稍微皱了一点。不怀好意地捡起枕头上他掉落的一根头发捏在手里拨弄他的鼻子,鼻子皱了皱,嘴巴也不满地撇了撇。
春阳宠溺地笑了,拉了拉他蜷起的手指,提起来晃了晃,看到桓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在枕头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继续睡了过去。春阳气结,围着床绕了一大圈跑过去蹲到桓宁面前把脑袋抵到他额头上,柔声对自己的宝贝小孩说:“哪,快起来,宁宁,快点起来哦!不然我使坏了哦!”
桓宁轻轻呻吟了一声,扭头不理他。春阳皱眉,坐到床边俯身看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实施什么重大举措一般伸手到桓宁的颈窝下轻轻把他抱起来圈到怀里,用手拍拍他的脸,又使坏捏了几下,终于,宝贝小孩睫毛颤抖了几下,俏皮的大眼睛缓缓睁开,一双懵懂的眼睛恍恍惚惚地对上了自己。那张水色粉嫩的小口微张,轻轻叫出自己的名字,让人的心中觉得温暖无比,那种温暖带着一股热流,几乎冲出眼眶来。春阳捧起他的脸,深情地吻上他的唇,探索他美好的丁香小舌,他所有的一切,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最最珍贵的礼物。
桓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哥哥在梦里穿着古代人的衣服站在河的对岸,影影绰绰似有似无。河很宽,河水咆哮奔流。自己站在河岸的这边大声呼喊哥哥的名字,但是那边充耳不闻。隐约间可以看到哥哥非常温柔地笑着转身,哥哥的背影看起来都那么柔和,和现实中的他给人的客气和疏离完全不同的柔和,让桓宁诧异不已。桓宁顺着河一直跟随他的足迹追寻过去,追寻的过程太过辛苦,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神。但是在这追寻的过程中,桓宁清清楚楚看到了哥哥的幸福与快乐,他的表情虽然看不清,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桓宁,哥哥很开心,比起在现实生活中来,他是真的开心。在最后的追寻里,桓宁筋疲力尽。背后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自己,那个声音如此熟悉,让人信赖和宽慰,桓宁回过头,背后一道柔和的白光散开……
“春阳……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没什么……一个好梦……记不得了……”桓宁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缩在春阳怀里,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脸。
几天后,桓宁和春阳到姐姐家做客,姐姐说她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竟然和桓宁的梦境如出一辙。桓宁轻声安慰姐姐,替姐姐擦干泪水,然后小声在姐姐耳边向姐姐述说了自己的那个梦,两姐弟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让鞠庆和春阳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莫非真的受刺激太过严重了?但是这表情不像啊?
生活是一条蜿蜒前行的上坡路,任何人都必须全力以赴地爬坡才能翻山越岭抵达更高更广阔更美好的地方,对桓宁和春阳来说也是如此。桓宁的书在网络上大热,春阳的诊所也一点一点在扩充。到了五月,春阳对他说,自己的诊所已经在筹备开第二家,如果经营顺利的话,很快他们就能换大房子了。
蓝因为上次受伤,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不再做MB了。通过接触,桓宁发现他竟然很有绘画天赋,竟然曾经是自己的校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终辍学了。桓宁为他感到惋惜,但是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因为不做MB蓝失去了生活来源,桓宁跑到特教学校去找到校长,问他需不需要绘画老师。最终,在桓宁的帮助下蓝得到了这份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蓝这样随性的人并不介意,反而乐在其中了。
蓝穿着普通的白体恤,底下是牛仔裤和平底鞋,略微有些长的头发扎起来,显得非常清秀,比起他化妆穿性感的皮衣裤来,更有清淡平和的意味,样子像极了邻家的大哥哥。
桓宁想起送蓝回家的那次蓝问自己的问题,心中的迷题像是一团麻,他问蓝:“蓝,你爱的是谁呢?” 蓝笑着看着他,摇头说,“宁,我谁都不爱,我爱的只有我自己。但是你,却连自己都不爱。”
桓宁呆住,好半天才笑道:“你真会讲笑话。”
蓝也跟着他一起笑:“是,生活本身就是一个蹩脚的笑话,我们,只是笑料而已。只是看谁比较高明。而宁,你并不高明。”
桓宁落荒而逃。
第七章
桓宁上次筹办的动漫展非常成功,今年准备搞第二届。因为之前事情太多这件事直到五月才最终确定下来,不过幸好有了第一届的经验,第二届动漫展的筹备工作驾轻就熟,根本没有什么难题。因此五一假期过后,桓宁便开始着手准备动漫展的事情了。
去年的五一让桓宁和春阳的心中留下了烙印,因此今年的五一两人约好了似的并不提如何过节这个问题。两个人一起窝在家里发霉,看碟、做“运动”、上街购物,像平常的周末一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五一假期。但是细心的春阳发现,桓宁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哪里变了,春阳说不出来。
上次的动漫展,筹备时间有半年多,而这次只有短短三个月,虽说有了经验一切都比较顺利,但是实际上桓宁还是必须面对很多的具体问题,再加上他要上课,还要关心自己的杂志社,又要连载新书,所以他每天也都非常忙碌。动漫展是由陶氏企业赞助的,因此每天放学后他都必须到公司报到,和文化事业部特设的动漫展策划组同事加班加点处理事务,这样一来,两人晚上就只有分头行动。
为了让小孩以最好的身体状态面对所有的工作,春阳每天处理完诊所的事务之后便急急忙忙跑回楼上家里做饭,做好之后装进饭盒给桓宁送到办公室去。办公室里其他同事也在,春阳便总是把好吃的鸡翅啊排骨啊这类的多装点,还切好水果,有时候还烤点饼干或者蛋糕一起带过去,大家吃了春阳做的东西都对他赞口不绝。但是每次春阳送东西过去桓宁都表现得淡淡的,有时候坐在电脑前处理事务连眼睛都不抬一下,春阳走的时候跟他打招呼他也只“嗯”一声便没有下文了。春阳觉得,小孩可能真的太忙了。于是每天更是变着花样给小孩做好吃的讨好他。
蓝的绘画出色,桓宁便把动漫展所需的绘画方面的业务给了他,让他能增加收入,这样一来蓝也加入了加班的行列里来了。春阳告诉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没什么好吃味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每次见到蓝坐在桓宁身边两个人头抵着头讨论的时候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于是春阳总会故意到桓宁身边去,抱抱他,亲亲他,用这些小动作来证明自己和桓宁的亲密关系。
但是有一天,事情好像有些莫名的变化了。
那天是个阴天,春阳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桓宁送去。到达公司楼下跟保安打了招呼,保安说今天没有加班,大家早就离开了。春阳有些惊讶:并没听桓宁说过啊!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每次如果没有加班桓宁都会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来接他,今天是怎么了?
在门口等电梯时春阳掏出手机给桓宁打电话确认一下他现在是否在公司里,电话响了很多声之后才接了起来,但是没人说话,只是叮铃桄榔的一阵响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春阳皱眉,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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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0 章
坐上电梯按下桓宁所在的楼层,春阳有些按耐不住地看着电梯指示灯慢慢跳动,当到达提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几乎是冲出去的。快步走到桓宁所在的办公室,在门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惴惴的,这种情绪是什么?他苦笑了一下,自我鄙视了一番。手放上门把手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是桓宁和蓝,这两个人的声音让春阳的手顿住,如同实施了定身术一般。
蓝慵懒性感的沙哑声音说:“宁……不要了……休息休息吧……”
回答他的是桓宁满不在乎的轻松的声音:“嗯……不……继续吧……”那一声“嗯”,带着稚气的回旋,一如他在床上和自己撒娇的声音一般。春阳刹那间有电击一般的痛感,握着保温饭盒的手紧了紧。门是虚掩的,春阳轻轻推了推门,从门缝里朝里看,门里面,蓝正背对着他,他身前拥抱的人,不是桓宁,又是哪个?他的手似乎正在桓宁胸前抚摸着,头圧得很低,几乎抵到桓宁的额头上。春阳很想笑,又有些落魄,特别是听到桓宁轻声的喘息时,很想哈哈大笑,又想痛哭流泪。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春阳想像恶俗狗血的小说里戴了绿帽子的男主角一般跑进去把那个插足的第三者一把揪住扇他两千七百个大嘴巴,然后一把搡到地上踩他几脚,剁掉他的爪子,把他的脸打肿,谁叫他敢亲自己的小孩?!谁叫他的手敢放到自己小孩的身上?这个贱人,贱人!当初还不如让他在医院烂掉好了!
可是,可以这么做吗?心中的狂暴几乎无法控制不住,暴虐的情绪让他想要连小孩都一并拉进来,想要捆绑住他,让他永远禁锢在身边。自己身边,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桓宁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救世主。但是,这样的暴虐,会不会让小孩受到惊吓?那双明亮的眼睛,怎么令他舍得蒙上惊恐?若是桓宁跟自己摊牌,对自己说,尹春阳,我们分手吧。我爱的是蓝,我已经不爱你了。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春阳咬牙切齿,几乎把牙齿咬碎,眼里也像盛不住那些悲切情绪一般变得酸楚。他觉得自己倒不像恶俗小说里戴了绿帽子的男主角,倒是真的像极了被抛弃的悲情主角。他深呼吸,闭上眼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原路返回,浑浑噩噩地下楼,浑浑噩噩地发动汽车,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
家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卧室的床前是放大的桓宁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是现在的自己如同神祗一般的存在。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他喝了一半扔在桌上的牛奶盒,他早上换下来的还残留着淡淡薄荷沐浴露香味的衣服,他穿得不爱穿了的耐克鞋,卧室飘窗前他办公的一角乱得不能再乱的一堆书,客厅里他最爱玩的PS3游戏机……若是这个家里没有了他,应该怎么办……
春阳打开饭盒,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也无法让他产生丝毫的食欲,反而觉得有些作呕,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自己做的蛋饺鱼丸汤。昨天桓宁说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有点想念,便特意跑到菜市场去买了材料给他做。为了节省两毛钱还跟卖豆苗的大婶砍了半天。
蛋饺鲜黄粉嫩,鱼丸精道鲜美,但是春阳却有些食之无味。他咬了一口蛋饺便吐到了碗里,站起来端起那盆东西冲进厨房倒入了下水道。然后把饭盒砸在了墙上。“哐”的一声巨响之后,饭盒变形地躺在了地上。
第八章
晚上接近十一点,桓宁还没有回来,春阳给他打电话,故作轻松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桓宁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坐的出租车。
“那我到门口接你。”春阳的语气温柔。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到。”桓宁的声音疲惫,带着淡淡的倦意。
“好。等你回来,路上小心。”春阳柔声道,内心深处却感觉自己真的如同怨妇一般正独守着空房。
原本是说好在家等他,但是春阳临时改变了主意,他穿上外套,又把桓宁的外套拿在手里出了门。
夜里有风,树木在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春阳想起去年五月的那个夜晚,在荷塘两人的柔情蜜意,心里不是不痛的。当时把桓宁欺骗得那么惨,而他却一如既往地跟随自己左右,现在,他要做选择,也是自己亏欠他太多,根本没有理由去责问。又怎么忍心去责问?
在靠近门口的花台前站了大概二十分钟,远远地看到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春阳站进树荫的黑暗里,定定地望向那个方向。
车子从春阳身边驶过的时候,春阳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车子后座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正是桓宁和蓝。蓝的手臂圈住桓宁,亲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春阳清清楚楚地看到蓝的另一只手正抚摸着他的脸庞。而桓宁,则靠在蓝的怀里,头抵在他胸前。
春阳的脚生了根一般杵在原地,目光顺着那辆车子行驶的方向看过去。车子在自家楼门前停下,车门开了,桓宁开门下车往门里走,蓝从车子里追出来,突然间蓝给了桓宁一个紧紧的拥抱,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楼道里走过去。很久之后蓝才走出来,乘车绝尘而去。
已经,到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地步了么?
春阳失笑,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上。心头的恐惧就像地面疯长的杂草一般纠结不清。他害怕会面对那个结局,害怕桓宁会对他说出那两个字。分手——分手之后,自己到底要如何是好?早已对他掏出自己的心肝,早已对他付出全部,现在却看到这样的场景——桓宁,你叫我如何是好?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为什么你们还要一个一个离开我?我究竟如何是好?
卧室的灯亮着,灯光调得很暗。春阳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桓宁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听到春阳进来,桓宁也没有动一下,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睡着。
春阳苦笑,他想起以前每次自己回来的时候,桓宁总会兴冲冲跑出来迎接。现在果然……不一样了……
春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桓宁动了动,春阳停下脚步转身去看他时,看到他拥被坐了起来,一张脸红红的,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时间不早了,睡吧。”春阳轻声打破沉寂,这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让春阳自己都吓一跳——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如此沙哑?
“你……”桓宁开口,也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
“睡吧!”春阳抢在他说出后面的话之前开口,心里是莫名的担心,但是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害怕桓宁会说出困扰自己一晚上的事情的最终结论,“我晚上到诊所去,有急诊。”
“晚上你一个人睡,我……我就不回来了。”春阳补充道,心里惴惴的,但又有一丝期待,期待桓宁会开口挽留,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对自己说,不要,我怕黑,我就要和你一起睡。这才是自己的小孩应有的表现。
但是,桓宁只是深深看入他的眼中,并不说话。细瘦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白玉似的手掌捏着被子的一角。春阳注意到,他手上原本戴的戒指不见了。春节的时候,在家乡的金店两人一起买的戒指,不见了。
春阳忍住质问他的冲动和怒气,转身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夜色深沉,窒闷的空气中一缕不安在蔓延。
春阳在自己诊所的小病床上窝了一晚,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顶着一双浮肿的眼睛起了床,收拾规整之后回到家里给桓宁做饭。
这其实已经是春阳养成的习惯了,即使心情不佳,但是这习惯就像是生物钟一般定时苏醒,只是,春阳回家的时候桓宁还没有起床。
很想像以前一样,给小孩做好饭,然后叫他起床。每次他都会赖床,一张睡得粉嫩嫩的脸在自己怀里蹭蹭,然后又呼呼睡去。那可爱的样在让春阳总是人均不禁,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怆然若失之感。
春阳觉得自己需要冷静,是的,现在他每做一件事情都会联想到桓宁的表现,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一颦一笑。这样很不好,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若是有一天,他真的离开自己……自己也还是要继续生活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恢复到以前孓然一身的状态,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春阳安慰自己。
做好早饭去卧室看了看,桓宁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春阳轻叹一口气,返身回到厨房,把早餐放进电饭煲里保温,然后留上一张纸条便下楼去了。
天空是低沉的乌云,破棉絮一般压在天空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云层上方有隐隐的雷声传来,快要下雨了。
空气窒闷得令人觉得无法呼吸,才早上人就能感觉空气中的水分蒸腾粘在皮肤上的潮热感觉。春阳穿着白大褂,很烦闷地扯了扯衣服领子,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暴雨前的低气压带来的窒闷。
诊所开门营业不多久,细心的护士就发现尹医生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但是看着他荫翳的表情护士小姐却不敢跟他向以前一样开玩笑,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早上病人很少,这样一来整个诊所真的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了。
突然间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男子在门口犹豫不决地观望,护士问他找谁。那男子淡淡一笑,说找尹医生。那不经意间的笑意竟然在他脸上展现出柔美妖冶的美来,加上礼貌的轻言细语,更是让年轻的护士红了脸,急急忙忙地点头进去找春阳去了。
“找我?”春阳在配药室鼓捣瓶瓶罐罐,听护士说有人找他,有些讶然。
“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好漂亮哦!”护士有些兴奋。
“扎辫子的?”春阳问。
“嗯!扎辫子的!看起来像个画家!”护士笑嘻嘻地说,“尹医生,你们认识的么?介绍给我好么?”
春阳皱眉苦笑:“你去告诉他,我马上要出诊,忙得很,叫他走吧。”
“啊?尹医生,人家专门来找你的,别不近人情啊!”护士因为春阳拒绝见那个帅哥开始“抗议”。
春阳自嘲地笑笑:“我忙,别说啦!照我原话说好了。”
看着护士悻悻地出去的背影,春阳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宁宁,我们真的需要这样么?你不肯亲口说出的话,让那人来做刽子手么?当时,救他,照顾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如同一个笑话。
第九章
春阳在配药室折腾了很久,出去的时候看到蓝还在外面坐着,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等他,看到他出来,便笑眯眯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春阳皱眉,下意识地像后退了一步,像是在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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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1 章
“昨天桓宁落了一样东西,我刚才去你们家敲门,没人应,我给你好了。”蓝仍旧面露微笑着,用愉快的语气跟春阳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里,非常随意的样子。
是那枚戒指,是桓宁和春阳一起回老家的时候在金店,他亲自选的戒指。当时还说要好好保护这个东西,根本不舍得取下来,现在……
春阳忍住想要一顿老拳揍过去的冲动,伸手接过了那戒指攥在手心里。戒指上似乎还残留了蓝的体温,温温的,让春阳感到手掌灼烧一般的痛。他匆忙地对蓝道了谢,然后急急地冲进卫生间把那戒指放到水龙头下清洗干净,之后对着镜子,看到了自己茫然的脸。
果真,自己真的害怕,害怕会失去桓宁。
在诊所心不在焉地呆了半个小时,春阳实在有些坐不住,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返回家里。他想跟桓宁好好谈谈,即使最终必须面对那个结局,还是要在被动接受之前设法挽救,否则,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感觉像是噬骨的蛆,令人胆战心惊。
隆隆的雷声一直不断地响起,还不到中午天空就泛起了昏暗的颜色,走道里几乎看不清了。春阳在自家门口停了停,盯着那锁眼看了很久才慢慢地开了门。
进门之后,房子里很安静,厨房里自己给桓宁做下的早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电饭煲里。推开卧室的门,桓宁还躺在床上。春阳叹口气又退出来,看看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把早饭简单处理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现成的材料做成了午饭,然后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发了一会儿呆。客厅的时钟敲响十二点的时候,春阳几乎是惊跳起来,然后愣愣地看像卧室的方向。
和他好好谈谈吧,你和那个MB不一样,你深爱他,你们之间的感情和信任是经历艰难建立起来的,那个MB能比么?他只是被一些短暂的表面的东西迷惑了,不会真的想要离开你的……
春阳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千遍万遍,但脚上却像生了根似的。不一会儿卧室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这才让春阳回了神,慢慢朝卧室去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是么?
桓宁侧躺在床上,依旧是背对着他,春阳深呼吸,装成平常每次叫他起床时一样,走过去坐到床沿,拍他的屁股,再亲一亲他。但是心中的忐忑让他居然做不到最正常的样子,他只是站在床边,轻声说:“起床了……宁宁,快,该吃午饭了。”
然后,不知所措。
桓宁在被子里动了动,轻轻呻吟了一声。春阳再次叹气,把手中握得死紧的戒指放到了桓宁眼前的枕头边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聪明如他,应该能够明白。但是,春阳转身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却一拳打到了墙壁上:这算是什么呢?怨妇么?把罪证搬出来,等待变心的丈夫求饶?真可笑。
“春阳……”卧室里传来桓宁的声音,然后是起床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
“嗯?”春阳并不敢回头让桓宁看到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
“戒指……你找到的么?”
“不,蓝送来的。”
“嗯……可能……昨天晚上加班的时候……掉的……”
“加班?”春阳喃喃重复这两个字眼,想要笑,“你们昨天加班到很晚吧?”
“忙着动漫展的事情……可能没注意戒指……”
“也没有注意到,有可能会有人看到你们。”
“什么?”
“我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者,可以说……”春阳迟疑,斟字酌句,犹豫不决,却又怒火中烧,“宁宁,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谈谈么?”
“谈?我累……春阳……我累得很……不想谈……”桓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甚至有淡淡的责备意味。这句话出口,在春阳听来,分明就是说他不够体贴。
“但是,这么拖着,有意思么?”春阳感觉内心的怒气像是亟待喷发的火山,内部的灼热急于寻找出口,那么那么迫不及待。
“怎么了?”
“我说,昨天晚上,我去公司办公室找你了。”
“……”
“我看到,你和蓝很亲热的样子呢。”
“……”
“后来在院子里,我看到你们俩拥抱着走进楼道。宁宁,说说,你究竟是如何的想法呢?你要我如何自处?”
“……”
闪电从昏沉的空中滑过,霹雳雳的声响让人的汗毛乍起,不一会儿便能看到窗外大作的狂风吹起树叶在半空飞舞,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在窗上打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沉默……春阳一口气把心中的质问全部倾诉出来,感觉自己就像是泄了气的大皮球,顿时轻快了不少。那些从昨天起就困扰自己的烦心事,这之后也变得无所谓起来。所谓破罐子破摔,大概就是形容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心里明了了,春阳也就坦然了不少,如同明知自己死亡命运的囚徒一般,回身面对桓宁。
一道白得晃眼的闪电从窗外划过,整个昏暗的卧室变得白晃晃一片,一瞬间之后一切又陷入了昏黑之中,“轰隆隆……”一声巨大的响声紧随其后。
在那一瞬间亮如白昼的闪电的光亮中,春阳看清了桓宁的脸,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嘴唇还不停地哆嗦着。春阳愣了愣,轻轻叫了一声宁宁,竟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是说……你怀疑我?”桓宁开口道。
“你是说……你以为我和蓝有什么是吧?”桓宁继续说,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略带了点委屈和不甘,如同以前撒娇的时候的语气,但是,又有些失望和难过。这反倒让春阳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
“我要是说……昨天晚上你打电话的那个时候,我在办公室气喘发作晕倒了,是蓝在帮我顺气呢?”
“我要是说……昨天在院子里,是我身体不舒服,支持不住了,蓝来扶我呢?”
“我要是说……我昨天以为你心情不好,不敢吭声呢?你昨天摆一张扑克脸,我以为你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像以前那一次……那么抛下我不管了……那表情,跟那个时候……真的太像了……让人感到很害怕你知道么?昨晚你一声不吭走掉,我心里害怕极了,整晚整晚睡不着,想要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又害怕你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结果……你却是因为看到了自以为是的东西,就来埋怨我,质问我了么?!”桓宁吼道。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弃我而去的时候,我心里什么感受?怎么没有想过……”桓宁说不下去,只是浑身战抖着瞪着春阳。关于过去的指责,在情侣吵架的时候翻出来,是最最不明智的行为。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味,变得斤斤计较,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原来你是在乎的……”春阳叹息道,“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赎罪,对么?你一直对我就不曾真正信任过,对么?”
“我只是……不想一直都只是大家心中的孩子。我是需要成长的……春阳……我需要成熟起来。或许这样的成长会让你觉得不安……但是大哥已经不在身边,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还一点都不能帮上忙……我……只是想要成熟……春阳……”桓宁低声述说着,口气缓和了不少,“我只是希望自己有用一些,不要总是拖累大家……当时……当时你也说了……若是我能成熟一些……能坚持下去,事情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我现在做的……难道也有错么?我错了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你告诉我好么?”
“宁宁……”春阳红着一双眼听桓宁述说自己的心事,长久以来两个人虽然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但是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开诚布公地倾诉心中的秘密,这就如同成长所带来的疼痛,让人心中茫然,却又带着喜悦和矛盾。
第十章
桓宁发烧了,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就显得有些恹恹的,呼吸也不太顺畅。春阳给他简单看了看,介于他的病情从昨天晚上一直拖到了现在,怕是会对他的肺产生影响,春阳决定送他去医院。毕竟医院的设施比起他的小诊所来设备齐全很多。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2 章
帮他穿好了衣裳,扶他下楼坐上车,外面大雨滂沱,如注的暴雨砸在车窗上几乎遮挡了前面的视线,春阳只好小心翼翼地减速慢行。在这样的雨中,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让人心中焦躁不已。
桓宁歪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头抵在车窗上只能看到半张脸。精致的面庞上一团红云,眼睛微眯着,轻轻的喘息,看起来荏弱而又无助。
我以为,你又要像上次一样,抛下我不管了……
我只是希望自己有用一些,不要总是拖累大家……
这个孩子,在慢慢地努力成长成熟,然而自己却在这里无端地猜测与指责。这如同围绕恒星公转的行星,把那恒星当成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比自己本身还要重要的存在,但是,他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只记得围着自己的恒星公转,忘记了自转。在桓宁前进、成长的时候,自己却依旧原地踏步,甚至在发现他因为成长而发生的改变后便变得惊恐不安,却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春阳把车速放慢了一些,伸手摸了摸桓宁的脸。桓宁的脸上汗涔涔的,触手温度似乎又高了些。
“宁宁,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到了。”
桓宁倦倦的不想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大概是烧得有些迷糊了。春阳心里着急,踏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车子在风雨交加的路面上飞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雨点砸出一个个水花,在雨刮的移动下玻璃一会儿清晰可辨,一会儿又被不断落下的雨点弄得模糊不清。春阳全神贯注地开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等待绿灯的通行信号。
春阳刚把车停下,后面有辆车的车速很快,加上雨太大前方看得不是很真切,因此那司机大概没有看到路口的红灯,而是直直地绕开了春阳的车子向前冲了过去。
春阳看着那辆车子从身边快速开过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还没等紧锁的眉毛舒展开来,前面那车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春阳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孩的身影蹿了一下,在那刹车声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春阳当下一惊,而迷迷糊糊中的桓宁也被那尖锐的刹车声惊动,迷茫地抬起了头。
“撞到人啦!撞到人啦!救命啊!”有凄厉的叫喊声传来,那声音在大雨滂沱的雨中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春阳呆了呆,看向那边的车轮下,殷红的血已经从车轮下混着雨水流到了路面,隐约间似乎可以看到一只小小的胳膊露在车轮下。
一瞬间那个剪影与记忆中的一一重合。雨天,鲜血,像魔咒一般混乱了春阳的思维。
春阳愣了一阵子,然后不假思索地打开了车门想过去帮忙。心里有个声音在重复着:一一,一一,我的一一,哥哥已经是医生了,哥哥能救你。一一,你别离开我……
“春阳……”正在春阳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回头看去,是桓宁,正用可怜兮兮的乞求表情看向自己,“春阳……别……别去……我害怕……”
桓宁怕血,那是童年的伤害带来的阴影,这点春阳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一分一秒的耽搁,都会有让伤者失去生命的危险。
“宁宁乖,我去看看,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春阳显得如此坚决,但是眼睛看向桓宁因为高烧而发红的脸时却有些迟疑。但是自己的一一出事的那个场景过电影一般在眼前划过,春阳握住桓宁的手,扯出自己的衣角打开了车门。霎时冷风和着豆大的雨点,带着泥土的味道以及血腥味铺面而来,春阳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桓宁身上:“乖乖等我,坚持一会儿。”说完,关上车门飞奔而去。
伤者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大腿被车子碾过,已经血肉模糊了。因为失血的原因她的脸上透着死白,气息越来越微弱,对春阳的急救没有反应。春阳心中着急,又苦于没有急救的材料。吩咐司机给120急救打电话,然后小心翼翼地对伤者进行处理,周围围观的好心人拿出自己的手绢毛巾之类的东西帮助春阳包扎,但是,这样的处理似乎并不够,便返身回到自己的车里,想要看看自己车上是否有出诊留下的急救材料。
春阳的一身已经被雨淋得透湿,打开车门时带进冰冷的空气以及血腥的味道,桓宁被那味道以及冷风呛了一下,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原先因为害怕而紧闭的眼睛睁开来询问地看像春阳,却不料目光停留到了春阳鲜血狰狞的手掌上。霎时间,春阳觉得桓宁的呼吸几乎停滞,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宁宁,我需要拿这件衣服给伤者包扎伤口。她的腿断了,一直在流血。”不是不心疼他的,但是相比一条正在流逝的生命而言,孰重孰轻根本一目了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春阳再向桓宁解释后,便掀起之前盖在桓宁身上的衣服,故意不去看桓宁因为害怕而惊恐的眼神。
“肇事司机逃跑啦!肇事司机逃跑啦!快拦住他!快!”正在春阳准备关上车门对女孩进行包扎的时候,路边传来了围观的人们的惊叫。春阳回过头,正好看见那个借口要到车里给120打确认电话的司机狠命地发动了车子,转弯飞速地逃跑了,那车轮子从女孩的腿上重新碾过,使得那孩子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之后便再没了声响。
春阳心惊胆战地跑过去,耳边反复的,不是那女孩的惨叫,而是和多年以前一一的哭叫声混合在了一起,让他不禁恍惚——,我的一一,你要坚持住!我现在是医生,我是医生,我要救你!我要救活你!一一,为哥哥坚持下去!
围观的人大概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竟然鸦雀无声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去追那逃逸的司机。春阳蹲下去查看那孩子,原本若有若无的气息现在几乎停滞,便忙不迭地给那孩子做着心肺复苏。
因为下雨,120急救车在路上受阻,春阳气急败坏地瞪着刚刚挂断的电话,心底的绝望一点一点泛上来,悲痛得几乎想要大喊大叫。抬起头,天空密集的雨点砸下来,砸在脸上钝钝的冰冷而又疼痛的感觉。这雨,正慢慢在攫取那孩子的生命,把她一步步托向死亡。
当了医生又怎么样?以及阻止不了一一的死亡!
第十一章
受阻的120急救车变得遥不可及,但是那孩子却再也不能耽搁,在风雨交加的冰冷路面上躺着,她的体温越来越低,包扎的地方也渐渐渗出血水来,春阳决定开车送那孩子去医院。
跑回车里把情况跟桓宁说了,让桓宁坐到驾驶座上开车,自己在后座上方便照顾那孩子。这样一来桓宁也不必面对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桓宁因为这个提议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睛里也全都是不情愿和恐惧的神色,他看了看春阳焦急的眼神,再看了看路边那一滩猩红的血迹,心一点一点沉到了最低点。
桓宁只是默默地坐到驾驶座上,努力不去看后面狰狞的伤者。血腥的味道让他隐隐作呕,高热产生的绵软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力不从心。身后的春阳似乎还在给那个孩子做急救,桓宁鼓起勇气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那里面映出了春阳急切而又痛苦的表情。他的脸上已经有点点的鲜血,但是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反复重复手中的动作,如同仪式一般机械地进行着。
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道让桓宁的头一阵一阵感到眩晕,心脏那个位置像是被人一拳击中一般艰涩地疼痛着,桓宁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起来的气球,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到达了医院,春阳忙不迭的招呼已经准备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把那个孩子抬到担架上,然后跟他们描述伤势。急救的医生是春阳以前的同事,建议春阳跟随他们一起以便详细了解伤者的情况,春阳迟疑片刻,看了看车里的桓宁,咬咬牙,转身跟桓宁说明了情况。桓宁呆了呆,死命地摇头,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雨越下越大,担架被医生们手忙脚乱地往救护车外抬,被单已经被孩子的鲜血染红,还一滴滴的往积满雨水的地面滴落,迅速晕开一朵朵鲜红的血花。春阳摸了摸桓宁的脸,柔声安慰他:“宁宁乖,一会儿就好。你在这等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跟随着担架进去了。
桓宁愣愣地看着春阳消失的背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打开车门冲到雨里,大喊道:“春阳!尹春阳!”
可是,春阳似乎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今天出门到医院究竟是要干什么。完全沉浸在了对那个小孩的救助中。
这时候,尹春阳是一个优秀而尽职的儿科医生,但是,他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这个结论很好笑,简直是世界上最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和他相处这么久,为他做了那么那么多的事,和他经历了那么那么多的曲折,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陌生的受伤的孩子都比不上,或者可以说,那个孩子让春阳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妹妹,也就是说,桓宁连一个已死之人也比不上。多么可笑的结论!
桓宁站在雨里,任由那雨点打到自己身上,任那冰冷的雨熄灭自己身上灼热的温度,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春阳的名字:“春阳……尹春阳……”然后绝望地又哭又笑起来。
桓宁站在雨里淋得透湿,身边的人好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桓宁迟钝地移动目光看向那个人,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来,柔声对那人表示感谢,然后麻木地坐回了车里。在那血迹斑驳的车子里,整个空间都是鲜血的味道,这种味道带来前所未有的窒息感,突然间让桓宁呛咳不止,他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胸口,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着,整个肺部像被压榨干净了一般让呼吸都停滞了,咳着咳着桓宁便开始流泪,眼泪混着鼻水,以及痰液糊上了自己的脸,因为缺氧和呛咳带来的窒息感让桓宁的脸涨得通红,他蜷缩着趴到了方向盘上,死命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肺部抽空带来的痛感,巨大而又空洞的哮鸣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着,传递着死亡的讯息。桓宁“哇”的一声,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尹春阳,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会死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机场空旷的候机大厅里,人们面带麻木冷漠的表情匆匆从身边擦肩而过,偶尔有惜别的情侣或情人亲吻与拥抱着流泪。
下午四点的飞机,经过长途飞行到达陌生的地方,无法预知的未来让人无限向往,但是又充满了恐惧。姐姐在身边不断的叮嘱,让自己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能淘气,喋喋不休的样子好好笑。大哥因为工作关系没时间来送机,这倒好,可以不用看到他的那张扑克脸。
大哥说,让自己先去法国,然后慢慢给月办理签证,到时候自己和月月就能毫无阻碍地一起在异国他乡生活,远离烦人的大哥,远离世俗礼教。和月月两个人一起在香榭丽舍大街徜徉,一起在梧桐树下读书,或许还能像普通孩子那样一起去打打工,多么美好的生活呀!
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月月还没有来。月月答应了三点二十就来的,哼!竟然敢失言!
百无聊赖地附和着姐姐的自说自话,然后不断看手表上的时间。等到离等机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才看到月月急冲冲地向自己跑过来,一张漂亮的雪白的瓜子脸,脸上红红的,张着嘴呼呼地喘着气,真是好看极了。跑过去,毫不在意周围的人们诧异的目光,冲到他面前拥抱他,轻啄他粉色的唇瓣。
宁宁,刚刚路上堵车了,我跑过来的。
月月擦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我本来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但是堵车了,我把东西全扔到哥哥的车子上跑来的,回去肯定被哥哥骂了。刚才我在高速路上跑,哥哥吓坏了。
嗯嗯,月月对我最好了。蹭蹭他的脸,再亲一下,把半年份的量都亲够,上了飞机就要等很久才能亲上了。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宁宁了,为了你被骂算什么!以前不还为你被哥哥打过么?嘿嘿……哪,宁宁,再亲一下就好了……唔……就一下!再亲就肿啦!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3 章
宁宁……你要等我哦!等我来找你……
宁宁……我爱你,你不许变心,不许去找别人……
宁宁,我最喜欢宁宁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被爸爸妈妈打,被哥哥骂我都不害怕!我只要跟宁宁在一起,和宁宁在一起是最幸福的!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宁宁……
……
“宁宁……”恍惚间,桓宁听到耳边有人轻轻呼唤自己,他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在冰冷的雪水里飘荡,身体僵硬而疼痛,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如同被钉住的牺牲品,等待献祭给神灵。
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无比干涩,仿佛睁开眼睛是一件特别花费体力的事情。他想说话,想告诉那个打扰自己甜蜜梦境的人,让他住口,但是嘴巴也张不开,连一丝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思维是觉醒的,但是身体不受控制,陷入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不一会儿,那呼唤的声音渐渐远去,桓宁继续在无边的黑暗里徘徊着……
月月……月月……你在哪儿?那次你把我推回去,不肯要我,这一次,我来寻你,好不好?
第十二章
==========================心里的那个位置是谁的?========================
意识重新回到身体,已经是五天之后。窗外依旧是连绵的细雨,这在夏天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因为下雨,空气里全是略带霉味的粘湿感觉,室内的光线也不太好,昏暗的病房里耳边是絮絮叨叨说话的人,时不时还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这是一间四人间的病房,每张病床前都有格挡的帘子,桓宁床前的帘子拉上了,把他和周围的人们隔离开来。他身上贴着心脏监护的胶贴,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戴着氧气面罩,轻轻动一动便浑身酸痛。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春阳。
春阳的面色十分憔悴,眼底的青痕明显,脸上的胡茬都长了出来,看起来落魄极了。看到桓宁清醒过来,春阳连忙俯身坐到他床前执起他没有扎输液针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多天以来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连眼角都隐隐泛着水汽。那胡茬扎得桓宁的手痒痒的,恍惚的目光先是注视着前面蓝色的帘子,然后转了好几圈,终于汇集到了春阳身上。
“宁宁,你好些了?哪里不舒服?”春阳的声音嘶哑,疲惫已极。
桓宁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春阳完全听不清,只好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一边听一边猜测:“那个孩子?你问那个孩子么?她被救活了。她比你还早一天清醒呢!”
桓宁的眼睛弯弯的,脸上的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嘴,春阳虽然看不到他弯起的嘴角,但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知道他在为那个孩子获救而感到高兴。当时为了救治那个孩子,自己忽略了桓宁,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自己是儿科医生,对那个孩子的伤势有着最直观的了解,可以为后续的治疗提供最大的帮助。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全力挽回她的生命,让她不至于像一一那样眼睁睁被死神带走。可是,那孩子起死回生的喜悦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庆幸之感,反而是心痛到无以复加的自责。
那个时候,给桓宁打电话,无人接听,返回停车场,看到在车里已经陷入昏迷的桓宁时,心里那种慌乱简直无法形容,特别是看到桓宁嘴角的鲜血,更让自己难过得几乎死掉。这边刚刚放下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抱着已经浑身冰冷的桓宁冲进急诊室,求大夫救他,全无形象的慌乱,六神无主,几乎击溃了春阳的意志。
桓宁的嘴动了动,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春阳凑过去听:“你姐姐?宁宁你问我有没有告诉你姐姐么?没有,我没跟她说。她现在有宝宝了,需要安心养胎,我没告诉她你生病的事。我知道你也不想让姐姐担心,对不对?”
春阳轻轻捋顺桓宁额前的头发,看到他安心地闭上了眼,还想说点什么,赶紧阻止道:“宁宁乖,别说太多话,你睡一会儿,精神好点了再说吧。”
再次醒来,是四天以后。身上的各种管子已经摘掉,氧气面罩也换成了鼻氧插管。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已经能够靠在床头坐一会儿了。春阳给桓宁带了自己亲手熬的汤水,拿勺子喂他喝,为了照顾桓宁他索性把诊所关了,天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喝不了了……”桓宁偏头躲过了春阳举到面前的勺子,声音听起来倦倦的。
“再喝几口好不好?你才喝了半碗不到。”春阳举着勺子,像给宝宝喂饭的家长。
桓宁摇摇头,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春阳无奈地放下了碗,四下看了看,拿起果盘凑到他面前,讨好地道:“那吃点水果好吗?我拿去给你洗洗。”说完,端起盘子就急冲冲地去了。桓宁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在医院住了十几天,桓宁便说想回家。他的情况虽然好转了,但恢复得极慢,直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坐起来的时候若起得急了还会头晕。春阳不同意他出院,但是桓宁却有自己的理由:住院费到现在为止已经花了接近一万,诊所关门但租金却还继续收的,房子的贷款、车子的贷款也必须按时交。春阳家里医院两头跑,几天下来累得憔悴了不少,所以,这院是不能再住了。
“你不是医生么?咱们自己也有诊所,可以在家治疗啊。”桓宁拥被坐在床头,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是精神却比前几天好多了。
“不行,在医院能得到最专业最全面的治疗。宁宁你要乖一点,别想太多了。你只需专心养病就好,其他的我来考虑。”春阳坐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柔声道。
“我回家去养病一样的。你的诊所开门营业,就在自家楼下,也不用两头跑了不是么?什么专业全面的治疗?我看也不过如此,你不也是最优秀的医生么?”
“不一样的,宁宁,你在医院我才能放心啊!”春阳摇头。
“我讨厌医院,再说,在这里也不方便,病房里那么多人……”桓宁靠在春阳怀里撒娇道。
春阳无奈,现在桓宁住的是四人间的病房,以春阳的承受能力,单人病房一天的费用可以说是令人咋舌。而桓宁以前生病都是住的单间,还是最好的那种,难怪他住得难受。而现在他们做这样的亲密动作也必须把格挡的帘子拉上才行,而对病房的其他人,他们则是自称的兄弟两。
“……好吧……”春阳叹息道,“咱们回家。”给不了他最好的,便凡事将就他好了。只要小孩开心,只要他不责怪自己,便是最好了。
“对了春阳,”桓宁慢慢开口,“过几天,是月月的忌日,我……我想去看他……”
“……好……好的……”春阳顿了顿,略有些吃味,和自己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桓宁仍旧忘不了月。月就好像是桓宁的一个烙印,无论自己做得多么好,桓宁依旧不能算是完全属于自己,他的心里,一直有月的位置,最重要的那个地方,还为月留着位子。
============================ 我才没有吃醋呢!============================
第二天,桓宁在得到医生的同意后办理了出院手续,和春阳一起回家了。为了不让姐姐担心,桓宁拒绝了姐姐到他这里来探望的提议,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安心在家养病。每天春阳还和以前一样,早上起床给桓宁做好早餐,然后到楼下诊所开门营业,中途抽空到楼上看桓宁,给他打吊针,时间到了就上楼给他换药,伺候他吃药。桓宁虽然在养病,但是动漫展的事情和连载小说的事情不敢耽搁,所以春阳必须给他自己的空间,让他能安静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最近,桓宁的反应很大,因为桓宁小说的主要基调开始变得沉重,两个主角遇到了很多挫折和打击,其中一个主角更是遭遇了不幸,未来变得晦暗不清。读者们纷纷留言要求桓宁给他们好的结局,但是每次桓宁看到那些留言都只是笑,有时候春阳到楼上给他换输液药剂的时候总会看到他对着电脑傻笑,问他干什么,便回过头来露出会心的微笑,说:“我在看读者留言,很有意思哦!”
春阳不懂文学,所以并不关注桓宁的读者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小孩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好,身体虽然恢复得慢,但也算是有起色。所以春阳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之前在雨天为了救那个孩子而忽略桓宁的事情留下的阴影似乎已经渐渐淡去了。
桓宁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恰巧最后一天假是月的忌日。桓宁说不想跟鞠庆一起去,于是春阳便把时间改到了早上。前一天陪他到花店去买了花,又准备了纸钱之类的东西,等到早上七点便开车载桓宁去了陵园。
最近几天天气很差,一直阴雨连绵,每年这个时候都应该是晴朗无云阳光普照的高温天气,但是今年却阴雨阵阵,因为有雨气温也比较低,早上更是阴冷得厉害。春阳让桓宁穿上了厚衣服,又披上雨披才让他下了车。桓宁说要单独和月呆一阵,所以春阳便在车上等他。
病还没好完全,一段上坡路走完桓宁便气喘吁吁头晕眼花了。月月的墓在这个陵园的山顶,依山傍水,清幽雅致。月月去世这么久,桓宁一直没敢来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他在天上也要担心自己。现在,内心却突然变得平静了。难道,这是因为重新寻找到了爱情的结果?
“月月,我来看你了……”桓宁把自己亲自选的花束摆在月月的墓前,轻轻笑了笑,坐到了墓前的石阶上。
只一句话,再无别的可说了。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怅然。桓宁静静地坐在石阶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腿,把脑袋放在膝盖上,蜷成一团。和月月之间从来都不用多说什么,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明白。这个人是全心全意只爱自己的,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他是和春阳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雨渐渐小了,空气因为雨水的关系变得格外清新,树上还有鸟儿在啾啁,静谧得如同天堂仙境。
“月月,你在这里住得快乐吗?会不会觉得孤单?”桓宁突然轻声开口,“若是你孤单了,害怕了,怎么办?”
怎么办,这三个字在最后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桓宁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睁开眼时目光变得清明起来。他脱去身上的雨披铺到墓碑前的大理石板上,然后又把外面春阳给他套上的厚外套脱下来铺到雨披上。脱下这件衣服后他里面只剩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衬衣,冷空气让他不觉哆嗦了一下。
桓宁慢条斯理地把衣服规整铺平,然后躺到了衣服上,微笑着对虚空轻声说:“月月,你就在这大理石碑下面,你在拥抱我,对么?我到现在才来看你,你会怪我么?”
桓宁躺在那里,再不说话,只是闭眼凝听雨水和小虫的声音,到后来身上已经冰冷,头发也湿湿的一层水雾都不为所动。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桓宁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上,又裹上雨披,慢慢开口:“月月,我走了哦!不久之后我就会来陪你了。你……别怪我好吗……”
说完,桓宁凑到墓碑上的那张小相片上,轻轻地无比温柔地抚摸过去,把自己冰凉的唇印上去,然后转身离开。
桓宁下来的时候春阳正靠在车前抽烟,雨水湿了他的头发,一根根桀骜的短发湿成了一屡屡,依旧不逊地矗立着。桓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露出宁定平静的笑容:“春阳,我们走吧。”
春阳点点头,仔细查看了桓宁的脸色。他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弯弯的,不像是刚刚扫墓归来,倒像是迎接亲人归来一般显得兴冲冲的。春阳觉得有些诧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桓宁真的已经对月月的事情释怀了吧?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4 章
“宁宁,把雨披脱掉吧。小心闷坏了。”春阳看着桓宁用手抓着雨披的前襟捂得紧紧的,雨披的帽子也不脱,额上都已经有汗了。刚才想给他把帽子揭下来,他却拉得死紧,死活不肯摘下来。
“不了,等会儿下车还得穿,算了吧。”桓宁冲春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孩子气地说。说完,又把帽檐扣低了些,把整个额头都遮住了。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才进入市区,又开了十来分钟才抵达小区。把车停好之后春阳过去为桓宁开门,下车的时候桓宁趔趄了一下,幸好春阳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头晕?”春阳关切地想去摸桓宁的额头,却被他灵巧地躲过。声音里也全是笑意:“我哪有这么菜的!只是脚下滑了一下而已啦!”说着,挣脱了春阳的怀抱兀自向前走去。他的脸被雨披巨大的帽子遮住,根本看不清表情,听他说话的声音,应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回到家里桓宁便说要洗澡,急冲冲地跑进了浴室。春阳本来想让他先休息休息,给他放水到浴缸里让他泡一泡,可不料桓宁说只不过身上黏糊糊的,冲一冲就好了。于是春阳便站在浴室门口揶揄他:“叫你把雨披脱了你不听嘛,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哼哼……”
浴室里桓宁还死鸭子嘴硬地狡辩:“嘁~你大叔心态又作祟啦?倚老卖老,羞羞!”
“好啊宁宁,你犟嘴不乖哦!小心等会儿出来我收拾你!”春阳笑骂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桓宁轻松地说话了,这种感觉让春阳感觉十分亲切,于是笑得更加开心了——桓宁应该是真的释怀了,真的完全接受自己了吧?从此后,便不必再吃一个死人的醋了。
第十三章
============================== 你到底要干什么?!===========================
桓宁关上浴室的门,倚在门上轻声和春阳调笑,等到听到门口春阳走远的脚步声,他仿佛脱力一般地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心口轻轻喘息着,好半晌,才攒了一点力气扶着门框站起来,慢慢走到淋浴喷头下,吃力地脱掉了外套。
外面是春阳轻快的脚步,听起来似乎很高兴,还哼哼哈哈地哼着歌。桓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但这一笑,却带动了全身的神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抖起来,眼泪也莫名地流了下来。
桓宁歪头看了看淋浴喷头,想了片刻,然后拧开了凉水的开关,“哗哗”的凉水喷洒下来,顿时让他的身上汗毛乍起,心脏也骤然收缩,窒息一般的疼痛传来,眼前昏黑一片,让他不得不靠到墙上才能勉强站立。但是这凉水也让他浑身一振,清醒了很多,眼泪混着水流滑落,竟然有不知几时几许的错觉。
冲了一会儿,桓宁把水关掉,草草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了衣服摇摇晃晃地出了浴室。春阳正在厨房做午餐,桓宁笑意盈盈地朝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上他的腰,脑袋抵在他的背心把脸贴上去蹭蹭:“春阳,我想要……”
“嗯?”春阳大概没听清,笑眯眯地哼着歌。
“我说,我想要……”说着,便极不安分地把手放到他的私处,轻轻拉开了拉链揉搓起来。桓宁的手指冰凉,摸到那脆弱的地方带来奇特的清凉感觉,春阳深吸一口气,放下铲子回身抱住桓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宁宁,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有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桓宁轻笑,语气轻松愉快:“我能有什么事?怎么啦?想要都不可以么?”
春阳笑了笑,轻轻把玩他小巧精致的耳垂,柔声道:“你从陵园下来就不太对劲,到底……”
话还没有说完,后半句便被桓宁踮起脚尖送来的亲吻打断。桓宁的唇凉凉的,舌头灵活得如同水中的鱼儿,手指也到处游走着抚摸上春阳的前胸,在肚脐眼上来回打着圈儿,痒痒的感觉带着一丝丝酥麻,不久之后便令两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拥抱着向卧室的方向而去,但桓宁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索性摔在客厅的地毯上亲吻与抚摸起来。今天桓宁显得异常兴奋,他轻轻抚摸春阳的背,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深入到下面的褶皱里,引得春阳激动地喘息着。
一只手来回撩拨,另一只手伸到春阳身前温柔地抚摸套弄,等到春阳麦色的肌肤泛起粉红的颜色之后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不久之后便感到春阳轻轻战抖了几下,一个挺身,喷涌而出。
将就着粘滑的液体,桓宁深入到那温热的内里,轻柔进入,慢慢退出,那种充实里带着麻痒的奇异快感刷刷地从脊柱一路向下,让人不禁想要兴奋地欢呼。桓宁在不断地抽动中还不忘轻抚春阳的身体,那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气定神闲一般的掌控感,熟悉春阳所有敏感点,全部挑逗撩拨到位,让春阳的心中痒痒的,在一点点加快的动作里,春阳再次释放在桓宁的手里,随着自己的高潮而来的,是桓宁叹息般的长吟,猛力地抽插了几下,也一并释放了。
情事之后带来的虚软让桓宁侧躺在春阳身边喘息不已,春阳侧过身亲吻了他因为刚才的兴奋而略有些发烫的脸,桓宁的脸红得厉害,带着淡淡的笑意,满足地闭着眼把手挡在额前低声对春阳说:“好累……春阳……我想……睡觉……”
有气无力的绵软声音让春阳觉得有些好笑,他又吻了吻桓宁稍显青白的唇,宠溺的说:“懒猪,等我帮你清理了再去睡好不好?”
“嗯……”桓宁轻声应了,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侧躺着背对着春阳假寐去了。春阳拍拍他光溜溜的雪白屁股,俯下身轻咬了一口才满足地起来到卫生间投了毛巾给桓宁擦拭干净,之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经睡着的桓宁回到卧室放到床上,仔仔细细地盖上被子,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做饭去了。
桓宁睡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春阳进去叫他起床吃饭,但是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又翻身睡过去了。春阳知道他赖床的毛病,心想他今天早上为了扫墓起得比平时早很多,又经历了性事肯定累了,也不介意由着他去了。
春阳在饭厅简单吃了一点,把饭菜放到电饭煲里保温,然后便下楼到诊所工作去了。下午的小病人还挺多,这一忙,竟然就忙到了下午六点多。
收拾完之后上楼,到厨房看了看电饭煲里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春阳有些生气,心想这小猪真是反了,睡觉都快睡死了竟是不知道饿的。当即板起脸来准备到卧室兴师问罪去。
“宁宁!你个小懒猪!赶紧起来!中午饭你怎么不吃?就知道睡!你不知道你血糖和血压有多低么!?这么睡身体能受得了么?”春阳打开卧室的门就开始吼,若是再加上双手叉腰的动作,就更像是骂街的恶妇了。
桓宁蜷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兀自睡着。春阳刚刚酝酿起来的暴风骤雨被他的毫不理睬熄了火。春阳泄了气一样地放轻了声音,走过去坐在床前轻轻摇他:“宁宁,起床啦!快点。睡这么久你不难受么?”
桓宁轻轻动了动,翻身窝在被子里面,声音细细的几乎听不清:“你……先去把饭菜……热上吧……我马上起……”
“嗯,好的。你起床的时候注意点,别太急了。我去做饭了。”
春阳把饭菜热了,又炒了个青菜,摆上碗筷,这才返回卧室去看桓宁。开门进去,正好看到桓宁坐在床边,连忙柔声唤他出来吃饭。可是桓宁仍旧坐在那里,似乎对他的话没有反应,春阳心里突然泛起异样的感觉,又叫了声,桓宁还是没有动。春阳诧异,走过去看他,伸手过去抚摸他的头发,却发现他的头发湿湿的,脸上额上全是汗,仔细地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触手温度极高,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定睛细看。桓宁脸色灰白,只有两颊是不正常的潮红,他双手撑住床铺,眼睛紧闭着,眉心已经痛苦地纠结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怎么发烧了?”春阳一下慌了神,想起从今天早晨扫墓回来到现在桓宁的种种异样,心里毛毛的,连声音也泄露了他的情绪变得战抖失音起来。
“呵呵……没……没事……”桓宁略显轻松地笑了笑,笑容还保持在嘴角,人却是已经虚脱地倒进了春阳怀里,昏迷了过去。
================================ 疯了疯了……============================
医生说桓宁的病情加重是由于着了凉造成的,但是春阳完全想不出他怎么会着凉,明明每次起床、出门都把他包成了包子,睡觉时也是紧紧抱着他,半夜还会迷迷糊糊地起来检查他是否踢了被子,怎么可能着凉呢?
春阳坐在床边,给桓宁换了额头上已经有些温热的冰袋,然后仔细给他擦拭了身上的汗水。从那天他晕倒,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周时间,他的热度仍旧反反复复退不下去,人也莫名其妙陷入昏睡。春阳的心也随着桓宁的昏睡陷入谷底,心在隐隐作痛。因为桓宁久不见好的病,也为他对自己病情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态度让春阳觉得难受到了极点,每次看到桓宁脸上轻松得好似出去春游一样的表情就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再加上他死活不愿意住医院的抵触情绪,春阳更是几欲撞墙,但是即使想骂他,却又不忍心,打又如何舍得?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给桓宁擦了汗把毛巾投了挂好,回到卧室的时候桓宁已经醒了,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一双黑黑的大眼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宁宁,该吃药了。”春阳快步跑过来,把桓宁从床上扶起来,因为生病身上绵软,桓宁竟是几乎动不了,连上厕所都得由春阳抱着去。春阳让桓宁靠在自己怀里,从床头柜前取了药片放在手心,又端了水杯伺候着:“来,吃药。”
桓宁笑了笑,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目光婉转,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他顺从地张嘴把药含了,又喝了几口水,伸手推了推,春阳便把杯子放下,让他躺回床上小心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该输液了,我去把药水配好,嗯?”
“嗯……”桓宁点点头,冲春阳笑了笑。病了之后桓宁好像比以前更爱笑了,但看到这笑脸春阳只觉得心里难过,但表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连忙起身出去配药去了。
等春阳关门出去,桓宁把手伸出被子放到嘴边把那药丸吐了出来,艰难的抬手取了纸把药包了,扔进了垃圾篓里,然后笑意盈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等春阳进来给他扎针的时候桓宁睁开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春阳小心的动作:“扎上针……你就……忙你的……去吧……一会儿好了……再来取……”
“不行!”春阳坚决地道,“你病了我怎么有心思干别的?我守着你,免得你待会儿难受了身边都没人。”
“没事……反正我也困……一觉睡醒……液体也……输完了……”桓宁笑道,“你……不专心工作……房贷……车贷的钱……又要……吃紧啦……”
还贷款是春阳的软肋,这句话让春阳有些为难,再一想,桓宁最近的确精神不济需要休息,左思右想了一阵,终于点头道:“那,那我下去了哦!等会儿我上来取。不过宁宁,不舒服了一定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我马上就会上来的,答应我。”
“好……我们……拉钩……”桓宁笑得眼睛都弯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小手指举到春阳面前。
然而就在春阳出门之后,桓宁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扯掉自己手上刚刚打上的吊针,把那针头扔进了床边的痰盂里,任由那药水滴入痰盂中,嘴角犹自带着愉快的笑容。盯着那浸入水中的针头看了半晌,还觉得不够,又扶着桌子站起来朝窗口走,却不想脚刚落地便软倒在了地上,一口气喘不上来,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几分钟,桓宁清醒了过来,靠在床边缓了缓,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挪地挪到落地窗边跌坐到地板上,使劲全身力气推开窗户,霎时间窗外的冷风和着冰冷的雨点打到他的脸上,钻进他宽松的睡衣里,冷入骨髓。自从那天扫墓回来,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桓宁已经做得驾轻就熟了,却没想到身体的衰弱如此迅速,到现在竟是如此困难了。
“一直……在下雨啊……”桓宁靠在窗前笑容满面地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连绵的细雨让整个城市灰蒙蒙一片,石头森林般冷硬的大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车水马龙的声音和着风雨声,恍若梦境。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5 章
当天夜里,桓宁的体温升高到四十三度,打针、吃药、物理降温都不见效,到了凌晨更是休克了。春阳急得整个人都傻了,手脚发软地跟着120急救车去了医院。坐在抢救室门口的塑料长凳上,春阳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沼泽中茫然若失的旅人,失去了目标,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麻木地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医生进进出出,攥着护士发给他的病危通知书难过得想笑。真是可笑,明明难过得要死,却只是想笑。这是老天爷开的玩笑么?为什么简单的感冒发烧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么?不是一直按时吃药输液么?不是一直给他做最最营养易于吸收的食物么?他每次都很高兴的,每次都很听话的配合自己,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一点也不嫌那药苦,那么大一把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吃的时候眉头都不皱的。吃饭也是,感冒发烧的病人胃口不好,但他不都是乖乖吃了么?还说自己做的饭菜好吃来着。今天晚上给他做的汤羹也是吃得一干二净,精神也不错的,怎么会突然高热到四十几度呢?他们搞错了吧?里面那个一定不是宁宁,不是的。绝对不是的。宁宁已经好了,我只是太累了所以产生错觉了吧?是的,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
“先生,先生?”护士小姐摇了摇春阳,看了看他惊魂未定的神色,略有些歉疚地说,“这病危通知书,您看……”
春阳呆呆地盯着那面目狰狞的一张薄纸看了半晌,上面写的什么他好似看不懂似的,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陶桓宁”三个字。护士小姐好心地把笔递给他,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惊跳起来躲避,神情古怪地看着护士,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那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有护士急冲冲跑出来,春阳几步上前抓住那护士的手腕声音战抖着问她:“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护士吓了一跳,推了推春阳不耐烦地道:“让开让开,病人呼吸骤停,心脏急性衰竭,医生正在抢救呢!你在这儿添什么乱啊!”
添乱?我在添乱么?一一不在的时候……母亲不在的时候,好像医生护士都这么说呢……这一次,是宁宁……宁宁会跟一一和母亲一样么……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为我而活着呢?宁宁,宁宁你不是下午才跟我拉钩了么?你不可以离开我的……你答应过……你答应过的……
“宁宁……你答应过的……”春阳捂住脸,毫无形象地坐到地板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第十四章
桓宁在ICU住了几天便转入了普通病房,因为害怕春阳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诊所,房子车子也不管了,整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桓宁身边。桓宁醒来的时候像是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所处环境一般失神地看着病房周围的事物,看向春阳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迷惑,似乎春阳是一个不明物体一般。春阳轻声唤他他也毫无反应,只是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注视着被针扎得青紫的手背,然后目光顺着输液管一路向上,看着点滴器研究了半晌。春阳被他的表情吓到了,伸手过去拍他的脸,捏了又捏摸了又摸,还不停唤他的名字,桓宁这才回过神来定定的看向他。
很快医生便过来给桓宁做检查了,春阳呆在旁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傻傻地看着,忙碌间春阳似乎看到桓宁嘴角泛起莫名的笑,然后还轻轻叹了口气,这似有似无的叹息不知为何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几天以后春阳外出给桓宁买水果。那天他突然说想吃水果了,这让春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自从桓宁醒来,几乎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过,每天不是睡着就是望着窗外发呆,或者就是靠在床头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写他的连载小说,像是完全与外界隔离开了一般。所以,桓宁开口对他说话,竟然让他像是受了老师表扬的孩子一般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了。
买了水果回来,春阳发现病房里多了两个人。一个他认得,是桓宁的编辑施鲁,另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异常严肃的人他却不认识。
“宁宁,这……”春阳看看两人,又看看桓宁,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桓宁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春阳立刻把水果往桌上一扔奔过去扶他起来,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放上两个枕头,又仔细拍了拍,让桓宁能靠得舒服点。
“春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闻律师……”桓宁的声音极轻,说话说得太长都会喘息不已。
“慢点说,别急。”春阳似乎对这什么闻律师并不感兴趣,只关注着他的宝贝,坐在他身边给他轻轻推拿胸口。
“来……春阳……闻律师……有东西……要……念给你听……”桓宁轻轻抓住春阳放在他胸前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柔柔地看着他。
春阳不知所以,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桓宁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施鲁看向窗外摇头叹气,那个闻律师一脸严肃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来,打开,一字一句地念给春阳听。
“……因此,我在此郑重声明,本人所立遗嘱是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订立的,并非他人威逼、胁迫。本人正式决定,在离世之后将本人所有财产的百分之七十赠送给尹春阳先生,此外还包括本人所有的保时捷跑车一部,本遗嘱由施鲁先生担当见证……”
“够了!”春阳颤声吼道,“这是干什么?!立什么遗嘱?你疯了么?你只是感冒发烧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宁宁……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春阳……”桓宁把脑袋埋到他胸前,双手环抱着他轻声说,“春阳,其实……我早就该……死了……以前拖累姐姐……现在……又拖累你……我只是……想……想为你……做点什么……”
“不……”春阳抱紧他,眼圈红红的,“别胡思乱想,你会好的。宁宁,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春阳打断桓宁的话,捧起他的脸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曾经说过,不可独活,我们俩是分不开的!不可独活!”
桓宁瞪大眼睛,略有些诧异,又显得有些忧伤,眼睛里的光华婉转明亮,但一瞬间那光亮黯淡下去,嘴角又泛出笑来:“真的?”
我该,相信你么?
那天以后春阳便开始思索一个问题,那便是桓宁的反常。这种反常表现在他异乎寻常的温柔和乖巧,以及脸上一直挂着的愉快笑意。说实话每次春阳看到这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这就好像一只顽皮捣蛋的小狗狗突然变成了沉静孤傲的猫,又好比狡黠淘气的小恶魔摇身成为忠贞虔诚的天使,完完全全的对立,天与地的差别。
春阳仔细回想一下,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从救了那个小孩之后开始的。当时桓宁醒过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显得失魂落魄的,但是不久之后便一反常态起来。春阳猜想,大概是因为桓宁对那起车祸事件中自己的举动心存芥蒂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春阳感觉自己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而另一半还悬浮着。于是他跑去找施鲁,施鲁上次还做了那什么倒霉遗嘱的见证人,一定会知道一些内幕的。
春阳找到施鲁的时候,施鲁正和苏翊帮母亲做家具。十分具有时尚精神的老太太心血来潮,想要把自己房间的家具换了,还说不要外面买的,要自己DIY,这倒是苦了施鲁和苏翊——老太太开口说要换家具,那意思也就是说打算搬回家住了,深层次的意思也就表示默认了施鲁和苏翊的事情,借着做家具,也有点考验苏翊的意味在里头:想做我们施家的儿媳妇儿?没几把刷子,哼!没门儿!
“桓宁?”施鲁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给同样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倒腾木头的苏翊打下手,一边擦汗一边抬头看春阳,“他又怎么了?”
“他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反常?”施鲁反问,“他什么时候正常过?!”那口气,竟然是几乎抓狂。
施鲁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说:“你家那小子,整个一神经病!连载的轻松校园文写得好好的,读者反应也不错,非得写得死去活来的。这下好啦!读者流失了那么多!跟他说让他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这是怎么着他惹他啦!”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段时间他出院后不久……哎……你怎么不听我说完……就……走了……”施鲁气结,看着春阳急冲冲跑掉的背影,无奈极了,返身对苏翊说,“这俩人,这是怎么了?”
苏翊举起一只椅子腿,擦擦汗,笑道:“佛曰,不~可~说~”
春阳心急火燎地跑回医院去,进了病房发现桓宁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了桓宁一阵,发现他呼吸平稳绵长,已经是睡熟了。又坐了一会儿,春阳取过桓宁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打开来上网,点击进入桓宁连载文章的那个网站,输入桓宁的笔名,进去一看,人气居然特别忘。
草草看了看底下网友的留言,几乎是一边倒,说什么反对BE。春阳不络文学,不知道BE是什么,于是只好点击进入章节开始阅读,读着读着,便心情沉重万分了。
自打开笔记本上网读书,春阳便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了。他时而会心一笑,时而表情凝重,看到最后,竟然无法自拔地陷进去了。而在接近结局的地方,春阳心情无比沉重起来,因为那小说的主角,竟然自杀了。
春阳深深地叹息着关闭了页面,抬头看向桓宁的时候竟然发现他早已经醒了,正面带笑容地凝视着自己。
“醒了?”春阳连忙把笔记本放到一旁凑到桓宁面前扶他起来喝水。桓宁的气色比春阳去找施鲁之前要差了很多,春阳心中沉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喂他吃药喝水。
“我去给你洗点水果,稍微吃点好不好?”春阳拿起果篮殷切地问他。桓宁没说话,只是弯着眼睛笑。春阳当他默许了,捧着果篮就去了。出门,却并不离开,站在门外轻轻用手推开一条缝,刚好能看到桓宁的一举一动。
他屏住呼吸,看到桓宁伸手到嘴边,把刚喂他吃下的药丸又吐了出来,然后取了纸巾把药丸包在纸里扔进了垃圾篓。然后愉快地笑着躺回了床上。春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浸得心底的水汽上涌,从眼睛里不可遏抑地流淌出来。所有一切疑问,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天堂般幸福生活之后的转折,终于找到了答案。春阳只觉得浑身发软,心底蕴藏的怒气根本无处发泄,只化作深深的叹息而已。
接下来的两天,春阳找借口离开病房,然后站在病房外观察桓宁的举动。他看到桓宁不仅把药吐了不吃,还拔了输液针头加大药剂的流速把药水滴进床边的痰盂里,精神好一些的情况下甚至从床上爬起来蹒跚地走到窗边把窗户开得大大的猛吹冷风,然后气色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更加萎靡。春阳站在门外,手脚都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摊开双手,手指甲竟然已经深陷入皮肉里都浑然不觉。
春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桓宁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绝对不能放开他,绝对要挽留他在自己身边。过去几十年的孤独生活原以为自己会习惯,却发现其实幸福才真正像是戒不掉的毒瘾,让人一试就会上瘾。
他没有什么能够给予桓宁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能给他的唯有爱和关怀而已。于是乎春阳便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寸步不离地陪伴桓宁:他吃药的时候亲自喂他水喝,喝完水之后便给他一个温柔绵长的深吻,舌头在他唇里轻搅,确定药片真的已经吞到肚子里才会放开他。输液的时候,也是雷打不动地坐在他床头跟他闲聊,若是他困了,便由着他睡觉,想把自己支开,没门,那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为了全心全意照顾桓宁,春阳把诊所正式关门停业,房子也退了。这下春阳成了无业游民,更是每天赖在桓宁病房里。银行催贷?好吧,房子车子我都不要了,你要就拿去好了。供了十几万停供可惜了?和自己的小孩比起来,钱算个屁啊!
为此桓宁也觉得疑惑,问他到底为什么总赖在这里,春阳笑而不答,只是紧紧拥抱了他,让他靠在心口听自己的心跳,过了好久才又幽幽开口:“你听,这里在跳,若是你不给我乖乖养病,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的。你不在,这颗心找不到主人,便不会跳了。”
桓宁趴在他怀里,眼睛眯了眯,蒙上一层水雾。喃喃地道:“真的么?”
“真的。”春阳把他抱得更紧了,郑重许下自己的承诺。
你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肯告诉我,那么我也不问。只是,我全心爱你,把我的一切真情真意展示给你,用我唯一能给你的这颗真心来挽留你,这样,是否足够?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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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6 章
在春阳这样温柔细致的“强大攻势”下,桓宁的情况好转了。他的病情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感冒发烧引起的一系列呼吸道并发症,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并且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恢复,真正加重病情的其实是他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而这一切,在春阳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已经没有乱来的机会了。
“春阳。”
“嗯?”
“我们……去湖边的别墅好不好?很久没去了。”
“好啊!”春阳满口答应,给桓宁穿好外套,办理了出院手续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医生说桓宁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乡下的别墅,空气好,环境还清幽,的的确确是疗养的好地方。
第十五章
================================= 湖边别墅=================================
桓宁出院,春阳面临的一个问题便是,房子和车子都已经由银行收回了,诊所也退了租,两个人真是无家可归了。要去湖边的别墅,照桓宁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非得细心安排才可以出发,否则路上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春阳得急死。于是乎,春阳想到了向安然求助。
安然怀孕三个多月,肚子仍旧平平的,除非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肚子有什么特别,但是她仍旧一天游手好闲地在家里美其名曰安胎。她好几次要去看桓宁,但桓宁都撒谎骗她不让她到家里来,因此桓宁生病这么久,安然是一点也不知道的。而现在,“走投无路”的春阳只能去找她,准备借宿在安然那里过渡几天,然后再和桓宁一起到别墅去。
工作的事情,诊所关门后春阳根本不愁没饭碗,在他歇业的第二天圣维罗医院,他的老东家就伸出橄榄枝邀请他重新加盟。春阳想了想,说现在没空工作,要照顾一个对自己特别特别重要的人。于是郁闷无比的院方代表只好宽限时间,说尹医生你先处理好家事重要,等你得空了,随时欢迎回来。这样以来,虽然没了车房,也成了准无业游民,但是春阳却一点也不担心未来的生活,对饲养自己的小宝贝还是充满了信心。
“真是作孽!真是作孽啊!”安然坐在桓宁床边抓住他的手细细地看他,上摸摸下掐掐,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桓宁整个儿剥了检查一遍似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把春阳给骂了一顿。
桓宁靠坐在床头看着春阳一边给自己扎针输液一边被姐姐敲打,连忙劝解道:“姐……你别生气了……影响了宝宝……怎么办?”
这句话管用,安然立即收了声,等春阳扎好针便一把推开春阳凑到桓宁跟前抱抱他,瓮声瓮气地说:“我看你就安心在姐姐家养病吧,别再去别墅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还有个照应,别人不管你还有你姐,若是到那穷乡僻壤去再生病了可怎么办?”
“姐……”桓宁撒娇一般靠到姐姐怀里,把耳朵凑到安然的肚皮上想去听宝宝的动静,却不想被安然拍了拍头,说:“傻宁宁,现在宝宝还没有发育完全哦!听不到什么动静的。”
“嗯,姐,我就想感觉感觉……等小宝宝生下来,姐你的主要精力就会放在宝宝身上了……宁宁就不用你疼了。”桓宁轻声啜嗫道。
“想什么呢!傻小子,姐姐即使有了宝宝你还是我最最疼爱的小弟。你不要我疼都不行!”安然轻轻揉了揉桓宁的头,搂了搂他,桓宁瘦得很,加上生病身子荏弱得厉害,安然的心里感觉酸酸的。
“姐你还是疼疼姐夫吧……你有了宝宝最开心的是姐夫,最累的也是他。宁宁不用你疼,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姐你别担心,若是……若是……”若是了半天,桓宁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抱着姐姐默默地流泪。安然最开始不察觉,但到后头肚子都感觉到了湿润,捧起他的头来,看到桓宁闭着眼睛泪流满面,安然眼睛也红了,鞠庆看到情况不对,赶紧过去抱住姐弟俩,一顿好哄,才让两人止住了。
在安然家里休整了两天,春阳便带桓宁出发前往湖边的别墅。开的车子是桓宁的保时捷turb,车子里塞满了安然为桓宁准备的东西,光是药就是一大包,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物资齐全的急救箱以备不时之需。
桓宁精神不错,春阳把他抱到车里给他系上安全带,然后从安然手里接过小毛毯给他盖在身上,又细心地给他调整了座位让他半躺在座位上能坐得舒服些。一切就绪后安然凑过来嘱咐了一大通,摸摸他瘦削苍白的脸柔声道:“宁宁可要听话,好好养病。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胖胖的,听到了么?”
桓宁笑眯眯地看着她,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分手的时候才捏了捏姐姐的手,轻声对姐姐说:“姐,你别担心我了。你要好好的,你还有小宝宝……”
安然被他那个样子惹得又要哭了,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 恐惧 =================================
桓宁在路上就睡着了,到达之后春阳并不叫醒他,而是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准备送到卧室里让他继续睡。七月的阳光非常耀眼,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桓宁被刺眼的光线照到,不安地在春阳怀里扭了扭,春阳连忙帮他调整了位置免得他被照到,脚步加快,迅速地进到房间里去了。
把桓宁放到床上,快步跑到车库把药取了出来又急急忙忙跑回去,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动作简直像是打仗似的。春阳给桓宁扎上输液针,因为病重体力不济桓宁睡得很沉,扎针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做完这一切春阳又跑到卧室自带的卫生间给桓宁投了毛巾,捻着毛巾的一角一点一点轻轻给桓宁擦了脸,做完这一切也不愿离开,只是坐在旁边拿了本书随便翻一翻。
晚上吃完饭,春阳带着桓宁到楼顶晒月亮。两个人坐在楼顶的躺椅上竟然有些无话可说,或许是心里有事,桓宁总是显得欲言又止。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啊……”春阳没话找话,试图打破僵局。桓宁不太能提起说话的兴趣,只是简单地符合几句,躺在躺椅上看月亮,春阳偷偷看他,看到他的目光里有些阴郁的情绪,轻轻叹口气,坐到桓宁的躺椅上去,圈住了他的腰。
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耳垂,心里惴惴不安,怕他会拒绝。最近一直在关注桓宁在网上连载的小说,那里面的男主角自杀虽然被救活了,但是他却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深爱的那个人,看到他会有厌恶和恐惧。春阳从那文里看到太多自己和桓宁的影子,所以心里忐忑不安,害怕桓宁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但是他又不敢跟桓宁开诚布公地谈。这就好像心里揣着小秘密的孩子,想要告诉别人,但又害怕极了,只好找个树洞才敢于坦白。
得来太不容易,所以才更加害怕失去。
桓宁没有拒绝,这让春阳有小小的庆幸感觉。伸手到他的衣服底下,轻轻摩挲。桓宁生病后苍白瘦削的身体略有点凉,春阳把自己温暖的大手放上去,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俯身下去擒住他的唇,唇瓣柔软冰凉,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伸出舌头探入轻搅,桓宁小巧的舌头似乎在躲,但是在春阳温暖的手掌的抚摸下他的身体正慢慢变得炽热起来,低低的呻吟声也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春阳心中窃喜,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伸进桓宁宽松的裤子里,握住他的脆弱,轻轻揉搓套弄着。
桓宁在春阳的深吻里感到微微的晕眩,这种眩晕带着一丝欢愉与痛楚袭击他脆弱的神经。月亮在春阳的背后如同轻纱,让桓宁想起了那一日在湖中两人“幸福”的场景来,当时自己幸福到窝心的感觉如此真实,历历在目,可是后来的痛彻心扉……
不愿意再去想,过去纠结的感情像是一把利剑,伤了他也伤了春阳。所以还是忘却的好,但是后来在那一场大雨里,春阳抛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濒死时的恐惧,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体会了,现在这表面的幸福下面所隐藏的深深的不安,让人感到心力交瘁。
应该相信么?一次次相信,然后一次次失望。春阳不是月月,春阳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立场,爱情不是他的全部。但是,爱情是自己的全部……全心全意去爱他,忘记了月月,忘记了尹春阳带给自己的耻辱和背叛。这样够不够?
“呃……”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自春阳的手心传导出来,像是高涨的海潮一般冲击着心脏,桓宁不禁呻吟出声,紧紧攥住了春阳的衣袖。
“宁宁……我爱你……宁宁……我爱你……”春阳的话如同咒语一般侵蚀了桓宁的意志,让他屏住呼吸高昂着颈项去迎接那令人心痛的快乐。
到底,应该相信你么?尹春阳?
短暂的失神后,桓宁无力地靠在春阳的怀里,失神地看着春阳锲而不舍的继续着挑逗的动作。桓宁已经释放了,但是春阳的欲望还挺立着,这让他不由轻声叹息。春阳并不是纯粹的受方,况且他是成年男子,精力旺盛,而桓宁,因为身体的原因并不能给予他太多。最开始春阳的忍让和宠爱让桓宁感觉庆幸不已。但是,爱情不是靠忍让和一味的宠爱就能长久,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能给予他多少呢?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了。到底要多少才足够?
思维飘回来的时候,桓宁感到春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关切地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带着惊惧和关切:“怎么了宁宁?”
桓宁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短短的胡茬,让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性感无比,桓宁笑了笑,答非所问:“春阳,你今天晚上看起来性感极了。”
春阳若有所思的呆了呆,停下动作把桓宁搂紧了,同他一起躺在躺椅上,抬起眼来看着桓宁。他的欲望抵在桓宁的腿上,让桓宁感觉有些好笑。
“宁宁,我们谈谈好不好?”春阳在紧张,似乎还有些害怕。桓宁那篇小说里屡次试图自杀的角色让他感到恐惧,生怕这会是桓宁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们……继续吧……为什么停下来?”桓宁依旧只是笑。
“不……”春阳搂紧他,大手抚摸着桓宁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今天……算了吧……你的身体还没好,等你好了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桓宁又笑了笑,勉强爬起来趴在春阳肚子上,一双眼睛里全是笑意,眼睛大大的,瞳孔在月光下更显得黑黝黝的,但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精致易碎的瓷器一般:“你挑起的战火,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说着,戏谑地用手轻轻滑过春阳的前胸,一路向下,试探着春阳高昂的欲望。
春阳深呼吸,坚决地握住了桓宁惹是生非的手,把他带入自己的怀里按在心口上:“宁宁,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害怕……我真的害怕……咱们等等,等你好了,等你好了随便你做什么。我们还有漫长的一辈子时间,你别胡思乱想好吗?宁宁,你要乖乖的,你要好好的,明白么?”
又一声叹息,桓宁慢慢开口:“春阳,我现在就想要。”
“不……等你好了再来,好么?”春阳的声音近乎乞求。
“等我好了?……”桓宁的声音飘渺,神情也有些恍惚,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急切,“不,我现在就想要,我想要……春阳……我想要……”
我害怕,来不及等到那个时候……
“宁宁!”春阳心惊胆战地捉住桓宁四下乱摸的手,手忙脚乱地拂去他眼中毫无征兆流下的泪水,心中的恐惧开始疯长,“宁宁别哭,你别哭……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说到最后,春阳的声音开始战抖,眼泪跟着桓宁那止也止不住的泪水一起流下来,变成了哽咽的乞求。
第十六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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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7 章
第二天早上桓宁精神不错,早上吃了早饭他说想去半山腰的湖边看看。春阳看他一脸向往的表情,马上答应了,几下收拾了东西便带着桓宁出发。
桓宁体力不好,所以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很慢,不过沿途风景很好,两人也并不觉得无聊。夏季的山林里树木蓊郁,绿叶青翠欲滴,空气中弥散着青草和鲜花生气勃勃的香味,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间筛下来,细碎得如同碎钻。
春阳挎了个背包,里面放着桓宁的药还有路上喝的水、一些吃的东西以及一条毯子一件外套,细心而又妥帖,走上一阵便停下来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铺上毯子搂了桓宁一起休息,看路边的蚂蚁辛勤工作,听树上的鸟儿啾啁,看似平静祥和,但是实际上,春阳心里一直惴惴的,昨天晚上更是被桓宁吓到,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只是搂了桓宁躺在床上看他呼吸轻浅的睡颜,但却不敢闭上眼睛,害怕闭上眼睛,一切又都变了。
一路慢行,等到太阳渐渐到达中天两人才走到地点,豁然开朗的平地上,一汪如镜的湖水静静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灿如明珠。
“春阳,还记得那条小船不?”桓宁坐在树下春阳给他铺的毯子上,指了指湖边柱子上拴住的那条小船。春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会心的点点头,把他搂紧了些:“记得,怎么不记得。”
“真想,”桓宁思忖片刻,轻声道,“再感受感受呢!”
“等你好了咱们就去,好么?”
桓宁的眼神黯了黯,笑了笑,并不说话。春阳看他沉默了,心里一下有些慌,连忙道:“现在太阳正当空,湖面温度高,你受不了的……”
“我只是说说。”桓宁嘴角翘起,偏着头对春阳道,“春阳,你在害怕……对么?你在怕什么?”
“我……”春阳无言以对,是的,他在害怕,可是,到底怕什么呢?怕桓宁会做傻事?怕自己再次孓然一身?怕失去爱情?恐惧在疯长,所有患得患失的东西都变成恐惧的一部分,甚至加大了恐惧本身,但是又有些期盼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担忧,而非事实本身,这种感觉很不好,对春阳来说简直如临绝境。
“你害怕……我会死掉么?”桓宁笑意更深,眼底却是淡淡的悲伤,“害怕,但是不敢问,不敢说,对么?”
“宁宁……”
“可是……如果我不想活着……也不可以么?”桓宁移开目光,不去看春阳霎那间变得黯然惊惧的神色,看向那条船的方向,轻声说,“你看,那船,已经不是去年我们来时的样子了……经过风吹雨打它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
“不,宁宁,别说了……”春阳把手挡在桓宁的唇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一刻春阳突然发现,两个人的距离,竟然已经这样远。
如何是好……
* * * * * * * * * * * * * * * * * * * * * *
窗外是荼靡的八瓣菊,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已经有乌云慢慢升腾,窒闷的空气里到处都是不安定的因子,回到别墅后,春阳一直守着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坐在小会客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时间流逝也浑然不觉。
屋子一角的座钟发出笨重的滴答声,天色渐渐变暗,在最终的沉默里,春阳因为无以复加的疲累最终陷入沉眠,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寸步不离的守护,让他疲惫到不行,但是即使如此,手仍旧紧紧把桓宁圈在怀里不肯松开。
桓宁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眼睛灿烂如星子。他从春阳的臂弯里慢慢扯出自己的手臂,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春阳憔悴的满是胡茬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一路走过来,调教、打破、揉碎、重塑。柔情蜜意,真情假意,来来回回,现在是否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呢?
突然想起一句很俗的句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呢?
一起过平凡而又平淡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为了生计而劳碌。买房子,买车子,努力工作,你以为你什么都得到了,你以为这就是幸福,却没有想过,有些伤害根本无法弥补。到现在看来,你我所有的努力,其实都只是一场空,一场劳碌的无用功。
表面的浮华平静,甚至是幸福,其实都是过眼云烟。
所以,我用我的命,来祭奠我们残缺的爱情。把你打回原形。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呢!
“轰隆隆”,天边闷雷声声入耳,沉睡中的春阳不安地皱了皱眉,用手把桓宁圈紧了。
桓宁有一瞬间的失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在眼前沉睡的人。他淡然一笑,轻轻推开环住他的手臂,看看天边毫无预兆落下的豆大雨点,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门外是骤雨暴风,雨水夹杂着泥土的腥气铺面而来。咽喉以及肺里纠结的闷气似乎在这冰冷的风雨里缓解了不少。抬眼看看周围,风夹杂着雨点四下乱撞,几米开外的景物几乎辨识不清,不远处那条曾经静静流淌的小河变得浑浊湍急,山石带着断枝树叶堵塞了河道,昏黄的河水咆哮着涌来。
突然想起那个夏天月夜的美好,一切都只是虚妄,虚无的幻境在他决然离去的背影里噶然而止。一次,两次,每次都掏出真心,巴巴地献到他的脚下,乞求他的爱。可是,得到的一切幸福都比不上决绝离开时的失望。是失望吗?这种感觉经历得太多了好像人就真的已经麻木,没有失望,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没有感觉了才不会受伤害呢?这是活该!活该陷入今天这样的境地。人前风光,备受宠爱,可是内心深处,又是另一番无法言语形容的滋味。和他斗,果真是自己不自量力。若是相遇最初的那一日,没有缠上他,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所以啊,这场角逐与较量里自己是唯一的输家。没有胜算,没有资本,有的,只是自己残破的身体。如今可好,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一步步,引领他陷入幸福的错觉中,让他为了自己去做房奴,为了更好的生活去买车,去奋斗,到最后,让他又为了自己抛下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然后告诉他,尹春阳,其实我是在耍你呢!陶桓宁早就死了。在你第一次抛开他走掉的那一天他就早已经死了。所有你所认为的幸福,其实只是我给你的一场梦,让你自以为是,以为我不会计较过往的伤害。但事实上,我留在你身边,乖巧顺从地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要赢回来!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让你重新爱上我,让你也体会一次被人欺骗抛弃的滋味!让你——生!不!如!死!到现在,其实我真的做到了。你神经质,你担惊受怕,你风声鹤唳,你心惊胆战,你备受折磨,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该说一句,你活该么?
活该?活该的好像不是你,倒是我自己了。在这段逢场演戏的时光里,我全情投入,到后来才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如此深爱着。于是自责、疑惑、茫然、惶恐,然后对自己说,好了,别演戏了。我们真的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吧。但是,又一次决然的转身,才真正让人看清,原来一切只是一个蹩脚的笑话,真正自以为是的其实是我自己。
所以呢,我其实什么都赌注都没有,什么胜算都没有,唯有,与你告别。
尹春阳,这样别致的礼物,是否会铭刻在你心里,让你不敢忘记,不能忘记?让你,全盘皆输,一无所有?
哪,尹春阳,你,爱不爱我啊……
心口一阵一阵传来窒闷的疼痛,呼吸间似乎都有血腥的味道,桓宁走进狂风暴雨中,雨点重重砸在他的身上、脸上,他眯起眼,抬起头,迎接一般张开双臂微笑着。一步一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如那一日两人在山间的徜徉,一如那一夜甜蜜的漫步。
尹春阳,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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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窗外灰黑一片,低低的云层之上偶尔有划破夜空的闪电,那破空而出的闪电直指地心,把整个世界都照出光明的瞬间,之后是“哗啦啦”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一个炸雷,沉睡中的春阳猛然睁开眼睛,正想把宝贝的小孩抱在怀里,却意外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春阳愣愣地坐起来,看看那已经失去温度的半个床,一时之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穿上衣服打开门,呼呼的风夹着雨劈头盖脸地迎上来,强劲的风吹动木质的门来回地晃动,发出“吱呀”的刺耳的声音。
“宁宁?”春阳用手挡住扑面而来,砸在身上略有些疼痛的雨点,四下张望着呼叫着桓宁,可是这夜里,除了风雨,哪还有其他的声音?
“宁宁,你在哪儿?快出来!”
突然之间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天空,春阳觉得眼前瞬间变成了黑白的剪影,闭上眼前仍旧是炫目的白。突然间他睁开了眼张大了嘴,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不远处的那条小河,河水湍急着,因为暴雨而猛涨的河边,似乎躺着一个人。春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宁宁……宁宁……”春阳一把抱起桓宁被雨淋得透湿冰冷的身体,轻轻摇晃他,“宁宁……能听到吗?”
“尹……春阳……”桓宁轻轻睁开眼睛,他的面色苍白如死,嘴唇已是诡异的青紫,他对春阳虚弱地笑了笑,低低的喘息着,声音低不可闻。
“宁宁,是不是气喘犯了?你的药呢?”
“药?”桓宁痴痴地笑着盯住他的眼睛,“药,我扔了呢……”
春阳怔住,急到:“扔了?!你扔哪儿了?”
桓宁笑容依旧,眼睛看起来亮亮的,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湍急的河水:“扔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么?现在……如你所愿……”
春阳气急败坏地看着他,雨水重重地砸在两人身上,已经分不清到底雨还是汗,抑或是泪。他发疯一般跳到河水里,脚下的石头割破了脚心,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枝刮破了手臂也毫无知觉,他弯下腰疯狂地摸索着,低低切切地重复着:“药呢?你的药呢?快点出来……求求你……快点……快点……”
“尹春阳……”桓宁靠在溪旁的石头上几乎保持不住坐姿,他断断续续叫着春阳的名字,然后突然大笑出声,“尹春阳……呵呵……你以为我爱你吗……你错了……”
“我恨你……”桓宁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声音嘎然而止。春阳狼狈地站在河水里,看着那毫无生气的人,心痛得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十七章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8 章
春阳手脚虚软地把桓宁抱回房里的时候,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没有了,整个身体冰冷僵硬,毫无生气,他的脸色死白,隐隐透露出一层青紫,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衣服也湿淋淋地裹在单薄瘦弱的身体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春阳毫无形象地抬起衣袖擦自己的眼泪以及鼻水,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全身湿透。春阳跪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可是关心则乱,他的动作慌乱,手脚不由自主地战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掌贴到桓宁胸前为他做心扉复苏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一下,两下,手掌按在桓宁瘦骨嶙峋的前胸,可是,里面的心脏安安静静地一点也不为所动,春阳咬紧牙关坚持,嘴角被咬到渗血也毫不理会,到后面他早已筋疲力尽却仍旧不肯放弃,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一声一声呼唤桓宁的名字,期待他能睁开眼睛,能够回应他。一分钟,两分钟……
陶桓宁,我请求你……
“呃……”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声在春阳听来如同天籁,他欣喜地凑到桓宁面前,动作轻柔地拨开他额前的乱发,看到那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心里的忐忑和不安这才如同大石落地一般放了下来。略微做了检查,飞快的从药箱里翻出能用的药来,稳了稳心神,有条不紊地做着简单处理。
桓宁的情况仍旧很不稳定,虽然戴上了家庭医用氧气面罩,但是呼吸仍旧十分困难,意识也并不十分清醒。春阳拨打了急救电话,详细描述了情况,便静静守在桓宁身边,他握住桓宁的手,在他耳边反复诉说温柔的情话,希望桓宁能够明白,不管怎样,自己绝对不会放手。因为两个人是一体的,自己早就对他说过,不可独活,即使他不再爱自己,自己也会纠缠在他身边,不会离去,无论如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风雨交加的形势并没有改变,春阳焦急地一遍一遍地看着时钟上缓慢前进的指针,再看看桓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感觉到他的神智正在慢慢飘离,呼吸也渐渐变得若有若无。春阳咬咬牙,轻轻抱起桓宁,快步走进车库,发动了汽车——是的,他打算自己送桓宁去医院。与其这样等待,还不如去争取时间,争取机会。若是事与愿违,那便一起死掉好了!时间仿佛倒流到那个雨天,那一天自己抛下他走掉,而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守护,是争取,是赢得。
为了避免桓宁再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春阳用医用纱布把他的手轻轻绑起来吊到副驾驶右侧的扶手上。其实这时候桓宁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只能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丝毫都无法反抗,但是春阳心底仍旧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因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再发生意外便真的是无法挽回了。给桓宁裹好毯子,确认无误后,春阳迅速发动了汽车,朝医院的方向而去。
外面依旧风雨交加,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春阳的汽车飞速行驶在乡村蜿蜒的道路上,需要行驶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平整宽阔的大路,但是在这样的雨夜,前方辩视不清,路面泥泞不堪,而桓宁的情况越来越差,好几次因为车子的颠簸身体无意识地歪在车窗前,脑袋撞到车窗的玻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春阳心中绞痛而又慌乱,想要停下车为他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想要拂去他越加灰白的脸上层层的汗水,想要缕一缕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可是哪里有半分钟能让他停留下来,时间恍若回到那日的雨天,而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而是这个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这个人,若是失去,自己恐怕真真会是生不如死,所以即使他亲口说出那个恨字,也不愿更不能放手任由他去,现在心中唯一所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就足够,就足够了!
春阳伸手扶住桓宁的肩膀把朝自己这边拉了拉,轻轻的动作,握住了他细若无骨的单薄孱弱的肩,稍稍用力一带便使得他的头无力地朝自己的方向耷拉过来,精致尖细的下巴抵在自己的手掌,冰冷得泛出一丝死气来。
深深呼吸,调整自己凌乱的思绪,撤过手强自镇定地握住方向盘控制车子尽量平稳地前进,却不料手指刚刚离开桓宁的肩膀那瘦弱的身体便朝自己的方向滑过来,手臂被纱布束缚着,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细瘦的手腕被拉扯着,一片红痕。
春阳心中骤然酸楚,眼睛也酸痛得厉害,他慢慢把车子滑向路边停稳,解下桓宁手上的束缚,那身体便软软跌进自己怀里,依旧是毫无意识,只有伸手到毯子下他的胸前才能感觉到那还在费力搏动的心跳以及胸口微弱的起伏。
镇定再镇定,略微检查了他几项生命指数,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把他靠在座位上安置妥当,刚要发动汽车便听到桓宁口中传来细微的呻吟声,赶紧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对上一双清清冷冷的眼,淡然而疏离,仿佛看破一切浮华的冷淡,那双曾经娇羞懵懂的眼,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宁……”春阳艰难开口,眼睛又开始发酸,胸口窒闷得如同承受一场剧烈的气喘发作一般,感同身受,“再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惨淡的唇透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虚弱的声音让句子破碎得几乎不可辨读:“尹春阳……难道……我……连死……也……不能么?”
无言以对,看他别过头疲惫地闭上眼,氧气面罩下鼻翼的扇动带起淡淡的雾气模糊了犹自带笑的嘴唇,春阳感到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撕裂,狰狞的鲜红滴落一地,兀自痛楚。
发动汽车,尽量平稳地行驶,不一会儿眼前便渐觉开朗,驶上了宽阔的大路。旁边有呼啸而过的车子,带起的水汽虽然隔着车窗也能感到那潮湿的气息,春阳暗自叹息于车里尴尬的寂静,心中甚至期望桓宁还是意识全失,这样他至少能坦然地面对他,时不时偏头看看他的情况,可是现在,身边这个人却如同万年寒冰,兀自透出一股冷意来。
“诊所……关门……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收入了吧……”桓宁气喘吁吁地开口,艰难的喘息已经让他的说话不成句子,只能一字一字费力的吐出,但这情势,却让春阳感到针刺剜割般的疼痛。
“房子……停供……车子也……被……收走……你……一无所有……了呢……”
“上次……我……签……的……遗书……已经……公证过……到时候……你……并非……一无所有……还能……重新来过……只是……只是……你要记得……你的一切……皆是……我的……施舍……”
施舍二字出口,桓宁脸上露出一个几近癫狂的笑来,因为缺氧那笑容扭曲得有些可怖,一双眼里带着怨毒与阴冷,在残存的微薄意识中一瞬不瞬地盯着春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轮回宿命般对他开口道:“你……要……记得……我……恨……你……”
谎言拆穿,精心设计的温馨与浪漫谢幕,命运轮回又到原点,相识之初错误的算计成就今天的结局,没有得到意外幸福时的窃喜,没有内心被温暖包围时的安心,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痛楚与茫然。两个人,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心中的苦痛一层一层蔓延上来,如同枯爪扼住心脏用力挤压揉捏破碎一般的疼痛无法形容,眼前模糊一片,不一会儿脸上便湿湿凉凉一片。突然有一种冰冷生硬的触感传来,那是桓宁的手指抚摸上春阳憔悴惨淡的脸,那双手手指纤细修长,费力地举到他面前,轻触他的侧面,略带留恋的错觉,慢慢滑过饱满的额头、坚毅的眉梢、湿润的眼角、布满胡茬的脸颊、落拓抽动的嘴角,在下颌,疑惑地接住一滴眼泪,晶莹剔透,璀璨无比。桓宁把它举到眼前,眼睛弯弯的似在笑,嘴一张一翕如同叹息,而眼角却不由自已地有泪滑落。痛苦地闭上眼,手中的泪珠瞬间跌落,入流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阳回头看他,灰败的脸上犹自带着纠结的痛楚,眉头紧皱着,仿佛在思考世间最难猜透的迷题一般,却是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到底,如何是好?
为何非要弄到这样落魄的地步?
混乱的心神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手中的方向盘,回过神来,前面是拐弯处凸起的山岩,来不及打方向盘拐弯,只能俯身护住桓宁,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掩住他,在翻天覆地中,车子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天,也似乎陷入这绝望的欢愉中……
第十八章
飞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天际,起飞的速度带来的失重感让桓宁感到自己的身体紧贴着椅背向后仰过去,从小窗往外看,地面慢慢离开视线,城市变成了模型一般小小的一点点,云雾弥散,恍若隔世。
临走的时候,一大群人前来送行,姐姐哭花了眼,姐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还用手护在姐姐的肚子前面,听医生说,姐姐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健康的男孩。
那时候自己和那人被同时送到医院里,危急的情况几乎让医生束手无策,后来听姐夫说,那天姐姐急得几乎流产,所幸最后两人都救了回来,不然自己真真成了罪人。
或许真的做错了。在医院里清醒过来时,依稀记得在剧烈的碰撞中车子旋转翻腾了好几圈,然后是巨大的碰撞声,以为一切纷乱的事情会就此结束,可是清醒后身上却没有多么剧烈的疼痛,力气回到身上之后,费力地抬起双手端详,右手手臂打了石膏,缠满绷带,左手却是好的,动了动腿,也不觉的疼痛。
心里觉得诧异,这样严重的事件,以为必定会缺胳膊少腿,至少会全身是伤,可是……
经纬牵着贝妮来到病床前,经纬得到奖学金去美国留学了,不久后贝妮也跟去了,听说桓宁病重特意跑回来看他。两个人还是你侬我侬的样子,脸上是若无旁人的幸福,可是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却是淡淡的鄙夷。
“你啊!就可劲儿折腾吧!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是猪啊你!”经纬依旧是语气恶毒,但是却显得非常无奈,而又忧心忡忡。
然后来的是施鲁和苏翊。两个人表情含蓄,但是眉来眼去间却有别样的风情。那时候自己还只能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正常呼吸,说不了话,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心里无奈地叹息。
“快点好起来吧,读者们等着你呢。”施大编辑简直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自己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却只想着这个。听赵品卓嚼舌根,说施大编辑和母亲和好了,他母亲默认了他和苏翊的事情,目前正打算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让母亲和自己,还有苏翊一起住。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赵品卓都直咂舌,惹得他身边那个叫杨景宇的家伙皱眉不已。赵品卓说苏桑这样随性懒散的人居然能忍受和老太太一起住,真是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陪着姚乐熙过来的祁辉在旁边冷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据说苏桑和施妈妈经常切磋厨艺和调酒技术,两个人早就不打不相识,几乎把施大编辑这个亲儿子给扔到一边了呢!
觉得有些可笑,弯起嘴角笑了两声便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到最后几乎休克了过去,医生护士跑过来做检查,注射了些药剂,又在点滴里加了些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感觉耳边有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有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那触感光滑,略有些凉意,好像是姐姐。突然想起那人,他的手指如同有魔力一般,稍微有些粗糙,但是很温暖,滑过脸庞的时候带来异常安心的感觉。当初他向自己道歉,两人“和好”以后,自己心里真的非常矛盾,一方面是刻骨的恨,活了十九年,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一直都是大家的宠儿,却被他弃之不顾,心里不甘心,不服气,一心一意想要赢回来。另一方面,他的温柔如水,令人无法拒绝,想要就此沉溺下去。矛盾啊矛盾。
想着想着,竟然就把心里纠结的那个名字叫了出来,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姐姐关切的神色。
“宁宁,你感觉怎么样?”姐姐轻言细语地说着,一手轻轻按在肚子上,微微皱眉,一手还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为自己捋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只能断断续续说几个字,吃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地看着姐姐辛苦的样子,对那人的恨,好像突然间转换成了愧疚与悔意。真不想再像现在这个样子,说也说不得,动也动不得,看到姐姐如此辛苦连一点忙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宝宝刚刚踢我。”姐姐笑弯了眉眼,伸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他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摸摸,宝宝会动了哦!”
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自己的那只手上还打着吊针,手指上还夹着血氧监测夹,看来这次真是搞得太严重太出格了。混沌迷糊的头脑中突然闪过车祸当时那人悲戚的脸,心中纠结着疼痛,那人的名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说出了口。
姐姐愣了愣,别过头去说要给自己削水果。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别别地跳着,有些紧张,有些恐惧,有些……担心。再次开口,却不想姐夫推门进来,表情急切:“安然,尹……”
姐夫还没说出那人的名,便看到病床上已经清醒的自己,也是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地改口:“宁宁醒了?感觉怎么样?”
心里有些毛毛的,想开口询问,却又有些脸红,别扭地别过头闭上眼不再理会。感觉姐姐慢慢地费力起身,和姐夫走出去,两个人在走廊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中途好像听到姐姐急切的叫着“救活他”、“不能说”之类的话,心纠到一处,在胸口闷闷地痛着,一口气上不来,又陷入了黑暗里……
做了个深长的梦,梦里面全是碧水绿树青草,艳阳高照。自己一遍一遍地问他,尹春阳,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你到底,爱不爱啊?
他嘴角上扬,温柔宠溺的样子,眼睛里也是婉转的笑意,他紧紧拥抱自己,心贴着心,脸靠着脸,声音低沉悦耳:“宁宁,我爱你。咱们永远不分开。我起誓。”还记得,这是和他一起回他家的时候他郑重其事说出的话。
怎么就不相信了呢?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9 章
他精心的照料与宠爱,他为那个小家所做的一切努力自己分明是看在眼里的……他说不可独活,他满脸绝望的泪水,他俯身回护自己,而自己给他的,又是什么……
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尹春阳,他还好吗?”以前亲密的情人,现在连名带姓叫出来,显得疏离而又陌生,因为虚弱声音细若蚊蝇。姐姐费力听了几遍才算听清,或许是不想听清,反正只是含含糊糊的敷衍自己。
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起来,想要抓个人问清楚。回想这几天来探视的人,个个虽然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但是仔细想,他们都在刻意回避着那人的名字和发生的那起车祸。说起自己现在这样不能动也不能说的模样,也是说“你病了”,而不是“你受伤了”,真是细致入微。
还没撑起身子,姐姐就急切地搂住自己的肩膀劝慰,可越是劝慰心里越急,使出全身力气想挣脱,却不料现在的自己连一个孕妇都比不上,懊恼地躺回去,急得眼都红了。心里分明是恨的,但是为什么眼泪就这样下来了?
姐姐没有办法,询问了医生,终于让自己坐上轮椅由医生陪同着去看他。转了几个弯,上了几层楼,勉强支撑着保持坐姿着实有些吃力,好不容易一行人停下,抬眼看看病房的牌子,刺目的“ICU”三个字。
医生说现在还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的玻璃前略略看看。伸长脖子,看入眼的是深陷于病床上的一抹影子,那曾经刀刻般性感的轮廓如今白得如同后面的墙壁,头上满是绷带,身上也几乎被管子淹没,各种仪器跳动着他活着的证明。眼泪再一次掉下来,毫无征兆。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因为他而落泪?
“宁宁,我们回去吧,你脸色很不好。”姐姐撑着腰俯身端详自己的脸,那表情担忧得令自己都觉得心痛。勉强对她笑笑,点点头,任由护士推着轮椅离开。可是人家才刚走了一步,便忍不住回头往玻璃里再看一眼。一眼,便如同被钉住一般无法移开。
老是想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其实最该问的是自己,陶桓宁,你到底爱不爱他啊?
唯有苦笑。
身体渐渐好起来。但是医生说,这次的折腾损耗很大,怕是要休养很久才能恢复。
已经能靠在床头自己坐起来了,可是那人还呆在ICU里,时不时还会出现险情,叨扰医院最顶尖的大夫去给他做急救。心里很害怕,但是不敢表现出来。自己选择的路,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说变就变,还要像傻子一般上赶着去关心他,请求他的原谅么?做不到,因为,不敢相信所谓爱情。
已经能下床行走了,那人才从昏迷中清醒。路过他的病房脚会不由自主停下来,听到里面姐姐为他请的特护正在念书给他听,竖起耳朵,念的居然是自己写的小说。不知道是谁授的意,但是心里感觉很别扭。
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勉强笑笑配合大家欣慰的表情,等众人离去病房里没人,便偷偷溜出去,跑到那人的病房去看他。很快就到了,但是却不愿意进去,每次都只在外面远远地看。那人瘦得脱了形,眼睛深深凹陷进去,下巴尖削,眼底青痕一片,哪有以前意气风发叉着腰对自己说:“亲爱的,我决定了,要买房买车,要把你养得胖胖的”时的样子?眼前凄凉的场景,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他,躺在那里,连方便都得靠护士来帮忙,样子让人心酸。以前极恨的时候,要的就是今天这个景象,恨得都咬牙切齿了还装成乖顺的样子,自己都觉得恶心。而现在……
果真,错了么……
出院那天,心不在焉的看着经纬在旁边收拾东西。或许是上天对自己太过任性的惩罚,现在稍微劳累点就会觉得头晕眼花的。经纬说,这是报应。虽然是开玩笑说的,但是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一边听经纬揶揄,一般构思小说的结局部分,自杀被救活,与情人反目的主角到底应该何去何从,自己心里也很茫然。不经意听到护士说起尹医生,原来飘飘荡荡神游的思绪立刻归位,仔细地侧耳倾听。
听得并不真切,几个小护士无非是躲在角落八卦闲聊,自己巴巴跑过去问就显得很可笑了。于是不清不楚地只听到“复健”、“可怜这么好的人”、“孓然一身”、“多处骨折”、“很难恢复”这样的字眼,心头又是闷闷的痛。
管不住自己的行动,悄悄跑去复健室看他。上了两层楼快步跑了一小段就有些步履虚浮,心跳得如同小鹿乱撞,大概是因为关心则乱……吧……
看他艰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忍受疼痛,不一会儿就汗湿重衫,可是那一脸的坚毅却是不改。别的人复健旁边的亲人甚至比等待恢复的人还要急切,又是鼓励又是安慰的,可他,孤身一人,连个说句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眼睛湿润,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把自己的下嘴唇给咬破,转身准备离开,看到的是苏翊懒洋洋的脸。
“他以前受过的罪吃过的苦比这还多,所以这并不算什么。”苏翊淡淡地说,目光悠远地看向窗外,仿佛是在回忆,“那时候在日本,他一个人每天打几份工,还老被人欺负,有时候吃都吃不饱,住的地方条件也很差……到了冬天没暖气,只好晚上去酒吧当侍应生勉强凑合,那时候身边也没有亲人,最开始甚至语言都不通的,可是他依旧坚持下来了,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成为了优秀的医生。所以他不会被轻易打垮。”
无言以对,虽然以前他是隐约提起过以前的生活,但是都只是轻描淡写。想想自己当时被哥哥送去国外那段日子,衣食住行全是最好的,所以以为他留学的时候也不会太辛苦。因为,自己的生活经历让自己根本就无法想象那种艰辛。而现在这些过往从苏翊口里说出来,才觉得他原来那么不容易。也就是为什么,在为了自己买了房子和车子之后,他会那么拼命工作。而后来,自己却告诉他,我耍你呢!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是陪衬我的逢场作戏。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你如果……”思绪被苏翊的再次开口拉回来,“如果不爱他,别去骚扰他了。像他这种人,最受不了的,其实就是回到从前孓然一身的样子。因为那种感觉太过孤独。还不如……还不如让他就这样好了,否则给他希望再剥夺了,会是对他来说最最残忍的事情。换做是别人早就受不了了,而他现在没有崩溃,或许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低头不语,心如同坠落谷底。原来自己真的成了刽子手了啊……
第十九章
“先生,需要饮料吗?”漂亮的空姐微笑着,把桓宁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笑着摇摇头道谢,揉了揉眉心,目光转向坐在旁边的施鲁身上。这次的行程安排,是去几个城市做签名售书,完了便直飞法国,继续读书。上次闹出的那些事耽误了他在大学的学习,索性联系了法国那边的学校,到国外读书去。一来可以远离那些纷扰,免得整日胡思乱想,二来,离开那人,不再关心不再去想他,不再让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蔓延的思念摧毁了彼此。苏翊说得对,那人骨子里深刻的孤独是自己未曾触碰过的。自己做的那些事,已经伤他太深,也让自己身心疲惫,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签名售的书,就是那部关于纠结的主角何去何从的书,最后也是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两个人都落得轻松。施鲁摇头不已,但是却又不能改变什么。只好说:“好吧,反正你是要出国去了,以后我还是不是你的编辑都不一定了。随你去吧。”
先行到达的城市热闹而又喧嚣,炽热的空气里有一种令人晕眩的窒闷,想起以前,那人总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胸前轻轻按摩推拿,而今,却是要靠自己了。到酒店放下行李便马不停蹄地签名售书,然后又是瞎忙一通。
之后又到另一个城市,暗自感叹其实忙碌些还是不错,免得东想西想的。可是身体却有些吃不消,才下飞机就觉得头晕得厉害,从书店赶回酒店后竟头晕心悸得说不出话来。施鲁在旁边埋怨:“才二十岁的年纪,身体破烂成这个样子真够呛,非得有个人照顾才行啊!若是尹……”
又是名字还未出口便生生咽下去,自己不知不觉就变了脸色。施鲁不敢再说什么,打了个电话,神神秘秘的样子。半个小时之后居然有医生上门来问诊,似乎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开了些药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因为身上不舒服,也就懒得想太多,兀自沉沉睡了。
再后来,去了法国。学校在一座小镇里,人们的生活惬意悠闲,学业也不像国内那般紧张,心情总是不错的。偶尔写点东西,电子邮件传给施鲁,那边又开始激动地催稿了。
或许是心情好转了,身体方面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偶尔头疼脑热的,休息几日就好了。自己住的小别墅旁边住着一对亚裔夫妻,在附近开了间私人诊所,听说丈夫早年留学日本,还是执业医师,所以经常会照顾到自己。接触得久了便闲聊起来,听他说起日本的风景名胜,各地风情。不知不觉便开始关注那人曾经读过书的地方,听啊听的入了迷,心中满是期望和好奇。于是乎,趁着休假飞去那里,到那人读过书的学校去看看,又一路问到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附近,果真是十分艰苦的条件,但是人都还和善,周围绿树成荫,樱花浪漫,空气中似乎还有他的味道。难怪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培养出他打不倒的性格。很是佩服。
之后的旅程,呈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形式。总会在休假的时候跑出去周游,但是似乎所有的行程都围绕着一个线索,那便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并不一定是日本他呆过的地方,也许是曾经他提到的某个城市,也许是他喜欢喝的酒的产地,也许是他赞赏过的某个杂志的不知名小店所在的地方……只是不敢回到自己生活的那片土地那个城市,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世界那么大,地球那么多人口,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会遇到,但就是害怕,就是心慌。姐姐几次三番让他回家看一眼,小宝宝都出生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却迟迟没有回来,令人气结。
后来,小宝宝满两岁的时候姐姐终于受不了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马上回家。那时候学业其实已经完成,原本在国内学校只能算中下等成绩的自己居然得了全优,穿着学士服站在茂盛的梧桐树下照了一张相,身边有日本来这留学的女孩儿红着脸跑过来问他要衣服上的第二颗扣子,听说那颗扣子是离心脏最近的距离,是送给心爱之人的。
手指握住那颗扣子,心里惆怅多于欢喜。两年时间,时光飞逝如电,转眼就物是人非。不知道那人,如今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笑着对那女孩儿表示歉意,手指依旧下意识地护住那扣子,生怕谁跑来抢了似的。暗自叹息,或许应该回去了。或许,他早已与自己,相忘于江湖。
大概是因为思虑太多,回去后便又病倒了。在为小宝宝开的家庭聚会上,看着在地上蹒跚走路的孩子就忍不住蹲下去逗他,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猝然间就失去了知觉。
还记得曾经骗他,把律师都请了来,告诉他自己立了遗书,害怕自己会死掉,留他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时候他惊惶无措的样子当时觉得可笑觉得解恨,但是现在只是满满的心疼。两年时间的独立生活以及不断的反省和思考让自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成熟成长起来,不再是原来那个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的少年。
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时候,迷迷糊糊间似乎感到有一双温暖熟悉的手放在自己额前轻轻抚摸,喂水喂药的,无微不至。不知不觉就流下泪来。两个人纠缠了那么久,离开后自己思念了他那么久,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个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么?若是自己就这么病死了,大概就会遗憾一辈子了吧?说起来人这一辈子也就这短短的几十年,自己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了,再错过,便又是苦苦的等待,何苦。
病好一些了便旁敲侧击地询问那人的下落。姐姐很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察觉出来?自己反倒觉得莫名其妙了,问她:“察觉什么?”
“哎,你这个傻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完全不知所云。
姐姐恨铁不成钢,一张嘴劈里啪啦简直恨不得把两年的过往一瞬间说完。听着听着自己的眼泪又下来了。原来签名售书自己病倒的时候,施鲁打的那个电话其实就是给他的。来的医生也是他的朋友,难怪对自己的情况会如此了解。后来他追来,自己却已经出发到了另一个城市,不待他寻来,又飞去了法国。
然后是小别墅旁边那对亚裔夫妻,原来那丈夫竟也是他的朋友,好说歹说,又加上姐姐的资助,因此才会选择留在那个僻静的小镇,为的只是守护着自己。他原本也想来,但是因为房子车子都被收走确实是一无所有,所以根本没有这个条件追过来。只是后来自己辗转到日本的时候,他才咬牙掏钱跟去,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生怕自己会再对他流露出怨毒的恨意来。
再后来,便是在病床前自己病得昏昏沉沉时的照顾,他心里依旧是惴惴的,等自己稍微好转些便离开,怕得好似会被恶鬼吃了似的。两个人,竟是这样一再错过,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空耗了那么多的心神去揣测彼此的想法。原来自己伤他这样深,以前他是多么自信飞扬,现在竟然会有这样胆怯的时候。
“他现在在哪?”声音是战抖的,但是又显得那么迫不及待。姐姐说出一个地点来,心中一恸,急不可耐地便要去找他。姐姐叫住自己,递过来的,是那一年哥哥送给自己的跑车的钥匙,攥进手心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一口,夺门而出,完全不理会后面姐姐的叮嘱。
* * * * * * * * * * * * * * * * * * * * * *
山村公路已经修葺一新,可那小河还是原样,抬头看半山腰,隐约有水色光华,一如当年月下荷塘的风景。停下车踱步下来走到那潺潺的流水边的时候心中的疼痛几乎令人无法自持。想起在这里的时光,浪漫的、愉快的、猜疑的、决裂的,场景不断变换,无法变换的却是彼此纠缠不清不可独活的情意。
八瓣菊开得正是灿烂的时候,空气中是淡淡的香气。慢慢向前,脚步声如同心跳一般显得有些紊乱而又羞涩,脸已经红得如同眼前芬芳的花朵。眼睛直直的盯住那不远处驻足的背影,依旧是宽阔厚实的背,挺拔的身材,手指之间夹一根香烟,若有所思的样子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淡和疏离。轻轻叫他的名字,看他转过头来,愣愣的样子看起来傻傻的,好好笑。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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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0 章
问他一句,你还好吗。他仍旧呆着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动,生怕他会露出曾经那种绝望与哀伤的表情,生怕他会说出让人失望的话来。手放在前面不自在地绞来绞去,觉得这样子似乎有些失态,连忙放到身侧,却有不自觉地去揪裤子,手心全是湿冷的汗。
听到脚踩到树枝的声音,抬头去看,却看到他略有些跛的脚步。眼睛再也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一滴滴跌到地面,晕开一朵朵水花来。
“尹春阳,你的腿……你的腿……”说不出来,因为早已泣不成声。
“不碍事,会好的。”他轻咳一声,恢复了往日神采,淡淡的笑,牵动额角淡淡的旧疤痕,整个脸生动得很,仿佛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他伸手过来,想要一个拥抱,但是得来的却是一顿拳头。
“你是猪啊你!你呈什么英雄!当时……当时……”拳头砸到他手臂上,引得他龇着牙忍着痛疼出一头冷汗,连忙停了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恋恋的风情。
顾不得疼痛,把他抱入怀中,紧紧拥抱住,深深吸一口气,弥散的是清爽的薄荷香,果真还是自己最最心疼的小孩。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他的身体轻轻颤抖,手臂要抱不抱的,僵硬得厉害。
“你的伤……你的伤……”
原来是顾及到自己的伤,再搂紧些给他一个宽慰的笑:“不碍事,会好的。”
“我……”
“宁宁,”打断他,低头擒住他的唇缠绵追逐,细细品尝,吻得七荤八素的,感觉他的身子几乎软成一滩水了,于是凑到他耳边轻声,却无比坚定地说,“宁宁,我爱你。无论如何。”
颈窝里有一丝凉意,这宝贝小孩现在怎么成水做的了?连忙捧起他的脸亲吻安慰,可是他却哭得更凶,断断续续的道歉:“尹春阳,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伺候你……你的腿……呜呜……你的手……呜呜呜……”
嘴角翘起,刮刮他的鼻头,吻干他满脸的泪痕,柔声道:“别哭,宁宁别哭。只要你回来,这些伤算什么?你别哭……乖……”
“尹春阳……我……呜呜呜……”趴进他怀里,久违的温暖气息令人留恋不已,恨不得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就这样溺在他的臂弯里。
不知是谁家调皮的小孩趴在树上朝这边看,看啊看的便开始起哄:“尹医生,你啥时候再跟我们一起放风筝啊?趁你休假没回去,赶紧再跟我们玩一玩啊!上次你放风筝还把风筝放上了树,爬上去取居然摔下来扭了脚折了手腕,啊哈哈哈哈哈……”
怀里的宝贝小孩听到那哄笑的稚嫩童音顿时身子一僵,抬起头来怒目圆睁,眼睛里却依旧是氤氲的水汽,睫毛上还有闪光,一副娇嗔的可爱模样:“尹!春!阳!”
温柔地看着他,满脸堆笑地道:“咳!亲爱的,您有什么吩咐啊?小的我随叫随到!”
。
。
。
。
。
。
真的感谢,你的不离不弃。我想我们,缺少任何一半,都,不能独活。
正文完
[第二卷番外]
1、请问您的名字是?
桓宁:(皱眉,嘀咕道)这样白痴的问题也敢问……
春阳:尹春阳。
2、年龄是?
桓宁:19岁。
春阳:我比他大一些。
某灰:到底多大?能说个详细的数么?难道你很介意自己比他大很多??
桓宁:(抢白)你到底是不是作者?明知顾问!
3、性别是?
两只同时瞪了某灰,让某人不寒而栗。好吧,下一题。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桓宁:善良。(想了想,确定道)活泼可爱。
春阳:温柔。
某灰惴惴地反问:宁宝,你确定你的那个性格是活泼可爱而不是泼皮耍赖?
桓宁:滚!
5、对方的性格呢?
桓宁:(手指支着下巴研究半晌)闷骚,还有就是腹黑。
春阳:(望着桓宁笑意盈盈,)我那叫沉默的温柔。(啵啵的声音响起,半晌后,吃到美味的某人擦擦嘴)我家宁宁的性格嘛……乖巧,可爱。
某灰:(手捂住眼睛)哇,阳宝,你的笑容带闪光耶!好亮!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桓宁:夏天。
春阳:春天。
桓宁:??
某灰:(悄悄透露)看来春阳早就在宁宝家附近踩过点了。只有傻宁宝才会以为他和春阳是夏天见面的。哎……可怜的孩子,怪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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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1 章
桓宁:推销保险的大叔。
春阳:漂亮,惊艳的孩子。但是很别扭。
桓宁:(跳起来,呲哇乱叫)你才别扭呢!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桓宁:没有特别喜欢的。
春阳:都喜欢。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桓宁:好像挺多……
春阳:没有。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桓宁:(撇撇嘴)凑合吧。
春阳:(把某宝又给吃了一通,然后意犹未尽地对着脸红耳赤的某灰说)你说呢?
某灰:呃……挺……挺好……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桓宁:春阳。
春阳:宁宁。
12、您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呢?
桓宁:现在这样就挺好。
春阳:(思索片刻)希望他叫我老公。
桓宁: 我才是老公好不好?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桓宁:老狐狸。
春阳:小猫。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桓宁:他喜欢东西吧。
春阳:宁宁好像不缺什么,若是真的要送,就送浪漫一点的东西啦。浪漫又实惠的,花钱还买不到的东西最好啦。
某灰:(含泪点头)阳宝果真是个顾家好男人。当了房奴的人就是不一样……
桓宁: #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桓宁:他的真心。
某灰:……
春阳:……(啵啵的声音再次响起,某宝娇喘连连地靠在阳宝怀里,做眉目含春状)
某灰:呃……下一题……
16、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桓宁:约会?你是指两个人找一个浪漫的地点十分亲热的交流的过程?
某灰点头:是的是的。
桓宁&p;春阳:床上。
某灰:(流鼻血g)……
17、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桓宁:他想反攻,没有成功。嘿嘿……(意犹未尽状)
春阳:咳咳!当时……比较诡异……地球人都知道,宁宁初次做攻没有成功。
某灰:(扑哧笑了,实在忍不住)啊哈哈哈哈……
桓宁:!!
18、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桓宁:下一题!
春阳:(笑而不答)
19、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桓宁:这问题有必要么?
春阳:(点头,温柔一笑)嗯,我也觉得。
某灰嘀咕道:不就是床么?哼!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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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2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2 章
20、曾经吵过架吗?
桓宁&p;春阳:有过。
某灰:在什么情况下?
春阳:第一次“约会”之后吵过一次,之后再没有过了。宁宁身体不好,我基本上都顺着他的。
21、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桓宁:哼!(扭头不理某灰)
春阳:呵呵……(避而不答)
某灰:第一次那啥后就吵架,你们还真是古今第一人……
22、之后如何和好呢?
桓宁:哼!(继续别扭)
春阳:当时宁宁气得晕过去了,也顾不上吵架,就这样和好了。
某灰:(扑哧笑了)哈哈哈……
桓宁:滚!
23、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桓宁:讨厌他不说实话,有心事瞒着我。
春阳:有时候太孩子气了。但都还好,能接受。
24、您的毛病是?
桓宁:(嗤笑)我能有什么毛病?
春阳: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完美的男人。
某灰:>_<俩人为什么都这么自大!
25、对方的毛病是?
桓宁:“对方的毛病”和“对对方的不满”有什么区别?
某灰:呃……
桓宁:对方的毛病其实就是对对方的不满,若是对方没有毛病就不会对对方不满。反之,对方有毛病的话就会对对方不满,对吧?
某灰:_
桓宁:!#¥%¥%……
春阳:(拉住宁宝)宁宁别说啦,你看她都快晕啦!
桓宁:哼哼!谁叫她老是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跟我绕?谁不知道我是文学院的状元与天才!
26、对方做的什么事情会让您不快?
桓宁:“对方的毛病”和“对对方的不满”和“让人不快”之间……
某灰:下一题!!!
27、您做的什么事会让对方不快?
宁宝刚张嘴,某灰抢白道:下一题下一题!!!
桓宁:(跟春阳咬耳朵)我打个呵欠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春阳:大概是被吓的。
28、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桓宁反问:你说呢?
春阳: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是吧宁宁?
桓宁:(摇身一变成为乖顺的小猫,脸红道)呵呵……
某灰感慨:宁宝还是有可爱的时候啊……
29、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桓宁:这样的情况很少。他一般都顺我的意。
春阳:宁宁身体不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的话我会很没辙。
30、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桓宁:他敢!
春阳:我会祝福他。宁宁幸福我就很高兴。
某灰:阳宝果然具有大叔受的潜力,一不小心就有点像宁宝他爹了,多么体贴人啊~~~~
春阳:(冷笑)你说什么?
某灰:呃……我什么……什么也没说……
31、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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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3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3 章
桓宁:他不敢,所以不存在原谅一说。
春阳:宁宁的一切我都能包容。
32、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么办?
桓宁:我会一直等他。
春阳:首先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若是天气骤变,迟到估计是生病了,若是天气没问题便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先给他打电话,确认是否是有事耽误了。若是有事走不开那我就去找他,若是塞车就在原地等。
某灰:看看人家的条理性!
桓宁:切!
33、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桓宁:他的眼睛。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很具有……探索性。
春阳:他的所有我都喜欢。
某灰(和阳宝窃窃私语):事实证明宁宝的心态还处于小孩子的阶段,小孩一般都是充满好奇心的……
桓宁:??……!!
34、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桓宁:翘起嘴角笑的时候,很神秘。
春阳:嘴唇微启懵懂的样子……就像现在,嗯……(啵啵的声音再次响起)
某灰:>_<谁说做这个采访的?我快受不了了!!
35、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桓宁:他微笑地看着我的时候。
春阳:双眼含笑的时候。
某灰:_你们现在不就是这样的么?那么……呃……赶紧下一题吧!!
36、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桓宁:哼!
某灰:咦?气压怎么突然便低了?
春阳:我曾说过谎,但是这并不是我善于做的事情,让宁宁受了很深的伤害,为此我很后悔。
37、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桓宁:吃他做的饭的时候,被他照顾的时候。
春阳:给他做饭,照顾他的时候。
某灰:某宝真是少爷命啊……55555……
38、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桓宁:请参照第14题。
某灰:(赶紧翻前面的记录)哦哦哦!了解!赶紧!下一题!
39、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桓宁:他!
春阳:(笑)呵呵……你说是我就是我吧……
某灰:到底谁啊?
春阳:(悄声道)一般喝醉的人都不会说自己喝醉的。
某灰:哦~~~原来是这个样子滴!
桓宁:??
40、您有多喜欢对方?
桓宁:我愿意为他去死。
春阳: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
某灰:好……肉麻……
41、那么,您爱对方吗?
桓宁: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某灰:>_<下一题!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桓宁:不知道……下辈子……希望在古代,因为我曾经很爱月月,现在这样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春阳:不止下辈子,下下辈子,每生每世都希望和他在一起。
某灰:看来阳宝很专注,宁宝有NP倾向哟!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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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4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4 章
桓宁:我生病,他照顾我的时候。
春阳:和他在一起每时每刻我都觉得自己是被他爱着的。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桓宁:他说谎的时候。
春阳:他不可能不爱我。
桓宁: b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桓宁:爱他就和他那啥。
春阳:嗯,那啥。
某灰:啥?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桓宁:月下荷塘里的荷花。
春阳:新发芽的薰衣草。小小的娇弱的,惹人怜爱的那种。
某灰:呃……草……宁宝……敢情你在阳宝眼里只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草……好可怜……
春阳冷笑:你想说什么?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桓宁:……
春阳:宁宁从来对我都很坦诚。
某灰:那你对他呢?
桓宁:下一题!
某灰:(自言自语道)真诡异的反应……看样子事情很有渊源的说。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桓宁:那是什么东西?
春阳:自卑?
某灰: 两人相配的花我觉得应该是水仙才对……怎么都这么自大!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桓宁&p;春阳:公开的。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桓宁:呃……
春阳:会。
某灰:看样子某宝不太有信心啊……
[第二卷番外]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桓宁:(抢白道)攻!
春阳:(笑)他是攻……
某灰:哪有攻这么急着证明自己是攻的?
桓宁:!!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桓宁:因为我技术好呗!
春阳:我曾请教过一位老中医,人家说宁宁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做受的那方。所以就如此决定了。他身体状况很好的时候就……不一定了……(熟悉的啵啵声……)
某灰:下……下一题……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桓宁:还好。
春阳:非常满意。
54、初次H的地点是?
桓宁:在我和经纬租的那个房子。
春阳:他和安然一起住的那个家里,他的房间。
某灰:谁来告诉我哪个是真的?
桓宁:当然我说的是真的!
某灰:喝醉的人一般都不会说自己醉了。没成功的也算是H啊!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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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5 章
桓宁:!!
55、当时的感想是?
桓宁:(脸红)挺……丢脸的……
春阳:感觉……(笑)这孩子太可爱了。
桓宁:>_<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桓宁:很性感。
春阳:可爱。
某灰:你确定是可爱而不是可笑?
桓宁: b
57、你们的第一次以后,您的第一句话是?
桓宁:没说话。
春阳补充道:因为没成功,所以很尴尬,他冲到卫生间去了,因此没说话。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桓宁: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大战三百回合?
春阳:每周两次到三次就很好了。这对宁宁的身体状况来说也是比较适宜的。
某灰:果然是弱攻……哎……
桓宁: #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桓宁:现在就很好。
春阳:若是宁宁身体允许,当然是希望多一些。比如我做主导的一方。
某灰:弱攻要加油了,否则就成弱受了。
桓宁:皿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桓宁:以前是很香艳的,后来是很温柔的。
春阳:充满爱与温柔的H。
某灰:干脆说是充满爱与正义好了……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桓宁:耳朵、脖子还有肚脐。
春阳:男人最敏感的部位当然只有一个地方。
某灰:哈哈!说什么来着,某宝果然有做弱受的潜质!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桓宁:那啥……
春阳:耳朵、脖子还有肚脐。
某灰:(继续哈哈大笑)啊哈哈哈……果然啊果然!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桓宁:性感的男人。
春阳:可口的小孩。
某灰:啊哈哈哈……
桓宁:(站起来气急败坏的往外走)不说啦!我要走了!气死啦!
某灰:哎哎哎!别!我保证再不笑了!扑哧……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桓宁:(冷着脸)还好。
春阳: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桓宁:床上。
春阳:很多地方,比如浴室的浴缸里,客厅的茶几上,阳台上,很多地方。当然首先要考虑宁宁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他着凉生病。
某灰:哦~~~那你刚才说的地方是指你做主导时的地点吗?
桓宁:!!
春阳:咳咳!下一题。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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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6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6 章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桓宁:哼!
春阳:哪儿都好,只要宁宁喜欢。(熟悉的啵啵声……)
某灰:神啊……快结束吧……为什么这个该死的番外是一百问!!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桓宁:都有过。
春阳:嗯,都有过。有时候是一边H一边冲澡。
某灰:(擦鼻血)下……下一题……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桓宁:约定是我要做主导的那一方。
春阳:约定宁宁做主导的那一方。
某灰自言自语:原来宁宝做主导那一方得事先约定……扑哧……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桓宁:没有。
春阳:咳咳!有过……
某灰:谁?谁?谁啊?!
桓宁:死三八!下一题!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桓宁:反对。这样在一起也没有意思。
春阳:我想我或许会尝试。因为我不想离开他。所以会尽一切方法把他留在身边。相信会慢慢感动他的,一定让他重新爱上我。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么做?
桓宁:他被暴徒强奸?你开玩笑吧?他身手还不错的,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社会治安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你这个人问的问题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春阳:我不会让他陷入危险的。所以这个论题完全不成立。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桓宁: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春阳:我不会,但是宁宁会有些……
桓宁:尹春阳!
春阳:咳咳!下一题……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桓宁:好朋友?你指经纬、赵品卓他们?
某灰:嗯嗯!
桓宁:哈哈哈……你的问题好好笑!
某灰:??
春阳:好朋友是在志同道合的人,都应该各自有各自的分寸,他们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因为这不符合我的交友原则。若是这个人连朋友与性伴的区别都分不清,那这个人不配做我的朋友。
某灰:啊……还是阳宝条理清晰啊……某宝简直不知所云。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桓宁:这个问题还用说吗!
春阳:(略有些不悦)你不应该问男人这个问题。
75、那么对方呢?
桓宁:废话!
春阳:还有几个问题结束?
某灰:(心慌地翻阅后面的题目)快了……快了……请坚持坚持……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桓宁:我爱你。
春阳:我爱你。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桓宁:陶醉的样子。
春阳:闭着眼嘴唇微张的样子。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桓宁&p;春阳:不可以。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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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7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7 章
79、您对SM有兴趣吗?
桓宁: #
春阳:这个问题……是我们俩心里的刺,能不能不回答。
某灰:哦……下……下一题……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桓宁:若是那样他肯定是心里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
春阳:他一定是生病了。
81、您对强奸怎么看?
桓宁:强奸?那是禽兽的做法。
春阳:宁宁的意见就代表我的意见。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桓宁:好像没有。
春阳:H是爱和浪漫的事情,怎么会痛苦呢?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桓宁:阳台……春阳以前租的房子就在姐姐家旁边,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姐姐的一举一动……
春阳:荷塘。因为自己心里有事,很矛盾。因为爱他,但是心里又有恨。
84、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对像是?
桓宁:春阳。
春阳:宁宁就已经很好了。
85、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桓宁:嗯。
春阳:是的。
86、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桓宁:有过!他老诱惑我来着!
春阳:嗯?宁宁你不也一样么?(再次袭来的啵啵声……)
某灰:>_<我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当电灯泡么?
87、那时被诱惑一方的反应是?
桓宁&p;春阳:(继续啵啵,完全无视某灰)……
某灰:55555……
88、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桓宁&p;春阳:没有。
某灰: 越来越混乱了……谁来告诉我到底谁是攻?
89、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某灰:呃……下一题……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桓宁:有啊,好多呢!
春阳:(笑)你喜欢么?
桓宁:嗯……喜欢……当然……(声音越来越小)……
某灰:……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桓宁:第一次?第一次用手还是用嘴?第一次自己来还是别人帮忙?第一次实战还是闹着玩的那种?第一次……
某灰:(口吐白沫g)……
桓宁:切!死三八!叫你问!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桓宁&p;春阳:不是。
某灰:哦哦哦!!最新独家内幕呢!天啊!!
桓宁:她怎么了?这不已经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么?
春阳:宁宁你太顽皮了。以后再别这样整人了。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桓宁:嘴。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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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8 章
春阳:(啵啵声再起……)……
桓宁:唔……嗯……别……有人在呢……
某灰:……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桓宁:(被吻得晕头转向,趴在春阳怀里回味g)……
春阳:刚才不都跟你演示了么?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桓宁:(继续回味g)……
春阳:H不是取悦,而是相互达到快乐,获得幸福的体验。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桓宁:想……(气喘吁吁g)想要永远不分开。
春阳:想给他更多的爱。
97、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桓宁:(看看自己的衣服)咦?我的扣子怎么开了?
春阳:咳咳……
某灰:……
98、一晚H的次数是?
桓宁:大战三百回合!
某灰:你说的是你被攻的时候吧?
春阳:一晚上一次就好,次数太多宁宁受不住,很多时候第二次做到最后他都几乎晕过去。况且我们要的是质量,不是数量。追求数量那是种马的行为。
某灰:果然……
桓宁:滚!
99、对您而言H是?
桓宁:爱的升华。
春阳:爱的证明。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桓宁:我爱你。
春阳:(啵啵声又来了……)……
桓宁:唔……嗯……呃……啊……哈……
某灰:口吐鲜血,鼻子流血……受不了了……额滴神哪……
[第三卷(无责任)番外]
我叫鞠一丁,这个难听的名字陪伴了我三十几年,这一切,都拜我母亲所赐。我母亲名叫陶安然,是一位美丽温婉的女性。母亲在国内的出版发行界可以算得上是重量级的人物,天天和文学艺术打交道的女人,却给自己的儿子取了这么难听的名字,真是不可理喻。据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一丁这两个字非常简单,方便大家识别,若以后我当上大老板,每天肯定要签署很多文件,因此她提早为我做了打算,免得我签名签到手疼——果然女人的思维是很奇妙的。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我父亲母亲在大多数人眼里是非常幸福的神仙眷侣,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直到快花甲的年龄两人还经常跑去登山、滑雪、探险,真的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觉得心惊胆战。
我的妻子美丽,儿子乖巧,家族生意庞大,拥有的资产足够让人艳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妻子结婚七年之后,我也不幸地体会了七年之痒的滋味。虽然在外人面前我们恩爱如初,但是事实上,我经常会借口公司有事呆在公司顶层的公寓里,一个人喝酒,看球赛,而不愿意回家面对她。
所以,我很羡慕我的小舅舅。他和他的爱人,他们俩,走过那么长的岁月,竟然还爱得那么热烈。
小舅舅的名字,是我认为的,妈妈娘家所有人中最好听的一个,叫做陶桓宁。直到妈妈和舅舅都老了,妈妈还叫他做宁宁。宁宁,宁宁,一听就是一个非常惹人疼爱的名字。就连舅舅的爱人,也成天宁宁长宁宁短的。而我,和我的妻子,从来都是连姓加名地叫对方。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他。
小舅舅的爱人,是一位儿科医生,名叫尹春阳,是某医院的院长,也是国内儿科的权威。嗯……他们,是……同性爱人。听妈妈说,小舅舅和尹叔认识的时候,小舅舅才十七岁,三十四年过去,小舅舅已经五十一岁了。他们相识之初的事情,妈妈不愿意告诉我,大概中间有些不愉快。但是后来的一些事情我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因为他们认识之后两年,我妈妈便和我爸爸结婚,之后生下了我。我记事开始,便总会看到他们俩。
小舅舅很喜欢我。相比其他亲戚家的孩子,他明显偏袒我一些,甚至还在一本他写的书的序里面专门写到我,写上送给我亲爱的一丁。虽然我讨厌我的名字,但是对于小舅舅的这番举动,却很让我感动了一把。以至于后来在生意场上别人说“久仰大名”四个字的时候我都会有“难道他也是小舅舅的FANS”的错觉。
小舅舅是美男子,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仍旧是老牌帅哥一枚。他穿着很有品位,可能是从事文学艺术方面的工作,所以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非常知性的味道,因此在他的FANS中间不乏知识女性,有些狂热的FANS甚至愿意为了他终生不嫁。后来小舅舅和尹叔的事情被媒体曝光,原以为会被那些狂热者痛斥,却不想那些人居然还流着泪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一生幸福。这又再次说明,女人的思维是很奇妙的。
这些女人对小舅舅的狂热,或许还因为小舅舅符合她们对于病美男的全部美好想象——病美男这个称呼,当时真的让我恶寒了一把,甚至尹叔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小舅舅的身体真的是特别差。听妈妈说,小舅舅生下来是早产儿,本身心肺功能就不好,再加上五六岁的时候出过意外,切除了一部分肺叶,所以有严重的气喘病。那些女人们只知道狂热地追捧小舅舅,甚至在他和尹叔出去旅游的时候都会骚扰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举动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困扰。有些不知道他病情的人给他送花,但是那种花的花粉会让他过敏,每次这样一折腾,他就会生病。轻一点的就是感冒发烧,重一点的,便会引发气喘发作。曾经有一次,小舅舅到外地签名售书,结果就有大量的记者围追堵截,搞得像是狗仔队追踪明星一样。这么多的记者围着小舅舅,让他无法脱身,还一个劲的问他关于他和尹叔之间的事情,小舅舅本就累不得,这样一折腾,回到家里他就病倒了,最后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才好些。
那时候尹叔正在国外参加医学研讨会,听到小舅舅病倒的消息马上飞了回来,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连擦身、喂食、上厕所这些事情都亲力亲为,看得我们都唏嘘不已。想想看,尹叔作为国内儿科的权威,那双握手术刀的手曾经挽救过多少重病的儿童,而他却愿意用那双手为小舅舅洗贴身衣物、剥橘子皮、做饭,恐怕说出来都会把尹叔的学生们吓到。
那时候我不到十岁,正是懵懂的时候,我悄悄跑去问小舅舅,我说:“小舅舅,为什么你和尹叔那么好?这种好和我对班上的女同学兰兰的好一样么?”
小舅舅眼睛亮亮的,笑眯眯地看着我,轻轻摸摸我的头说:“当然不一样啦!小舅舅和尹叔叔这样的,叫做爱情。”
我问他:“爱情是什么?”
小舅舅皱着眉抿着嘴思考了片刻,又看了看坐在他身后充当靠枕的尹叔,笑得异常嚣张:“爱情就是只准他看着你一个人,只准他喜欢你一个人,只准他对你一个人好。不准他离开你,不准他变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尹叔在他身后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拿了一瓣橘子放进他嘴里,又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你就吹吧,可劲儿吹。现在很少有人能把牛皮吹得如此超凡脱俗了。”
很多年以后,当我结束黯然的初恋,交过无数的女朋友,甚至是结婚之后,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叫爱情。我偶尔也会去问小舅舅,但是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不愿意多说。不过,那时候他和尹叔还是那么那么相爱。于是我想,会不会是历经沧桑磨练的感情,才是所谓爱情呢?
小舅舅的身体状况,在三十四岁以后便开始急转直下,三十五岁那年是最糟糕的一年。那一年公司经营情况非常不好,作为公司最大股东的他也要参与很多具体的工作——虽说我爸爸是公司总裁,但是公司依旧是姓陶。十几年前大舅舅失踪,小舅舅和我的父母就接管了公司,后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兴趣在于写作而不在于商业,另一方面,身体上的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因此小舅舅千方百计让我爸爸妈妈全权主管公司。那一年公司情况好转,小舅舅也积劳成疾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的院。出院后在尹叔的强烈要求下,小舅舅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不料那帮老头子反对,甚至开始施压。尹叔气不过,跑到公司大闹了一场。那一年我刚好高中毕业,在公司打零工赚买滑板的钱,我听到大会议室里尹叔气急败坏的声音,后来那声音战抖着,断断续续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医生曾经说过,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很可能连四十岁都活不到,你们要逼死他吗?”
我愣了愣,大会议室里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后来尹叔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再接下来是我妈妈爸爸。我拉住妈妈的衣角问她:“尹叔说谁有可能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对我摇摇头,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呆呆地看着爸爸跑过去搂住尹叔的肩膀,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出了门。我心里很难受,一向风度翩翩,连被小舅舅骂都保持笑容的尹叔,竟然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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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9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79 章
心慌意乱地向领导请了假,我跟着妈妈一起坐车到小舅舅和尹叔的别墅去。小舅舅出院后尹叔就把他接到了乡下的别墅去休养,甚至还很霸道地禁了他的足,让他卧床休息,还要挟他说如果敢背着他下床便撕掉他所有的书稿让他的辛苦白费。
到达别墅之后,我见到了躺在花园的软榻上睡午觉的小舅舅。他盖着薄毯躺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身上,美丽得如同一个梦境。那时候我脑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古怪而恶俗的形容:关在城堡里的王子。
小舅舅是个蛮横的人,因为尹叔不高兴他继续管理公司,而事实上他也很不耐烦天天和一帮老古董打交道,因此索性对公司的事撒手不管,天天在自家别墅里发呆,写字,养鱼。
因为过敏,小舅舅对不能养花觉得很遗憾,因此他对养鱼和钓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配合他,尹叔在他们的大卧室里辟了半面墙做鱼缸,请了专人给小舅舅授课讲解养鱼的知识,这样一来小舅舅竟然比写书还要认真,每天趴在卧室的kg sze的床上研究鱼儿。鱼儿要产卵了,他就把自家的泳池改造成鱼池专门给鱼儿用。还美其名曰:“你舅舅我不会游泳你尹叔也别想游!”听得旁边的尹叔恨得牙痒痒。
小舅舅迷上钓鱼,而尹叔则想要提早退休,所以每天忙着治病救人教育学生培养接班人更加拼命,没办法一直陪他。因此妈妈干脆让我别去打工,还给我钱让我去陪小舅舅钓鱼。幸好离别墅不远就有一个大湖,我们俩便带着小凳子,拿着遮阳伞,扛着鱼竿步行前去。我不爱钓鱼,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研究小舅舅,三十五岁的男人,在我心目中应该是像爸爸一样睿智从容,甚至有些“腹黑”才对。可是小舅舅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想象。他的皮肤保养极好,是雪白雪白的,光滑而又细腻。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身体纤细,好像和妈妈桌上的他十几岁时候的照片差不多,一样的孩子气。而且他很无赖,我们比赛钓鱼,他这个半吊子,害怕会输给我便趁我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把我钓的鱼放到自己的桶里,被我发现后还不承认,还整我,让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问他那个老问题:爱情是什么。这距离我第一次听他讲解这个词语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年。他的眼里已经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他看看水波荡漾的湖面,心平气和地说:“爱情,可能是想要和那个人共度一生。两个人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让步……一丁,我尝试做退让,因为我爱他,但是我发现更多的时候是他在让着我。所以……这一次,我做最大限度的退让,听从他,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虽然……我其实更喜欢刺激的生活,比如到处旅行,比如天马行空。但是,你尹叔他,却是一个很保守的老学究……所以啦,我也收敛了,做一个乖小孩。”
乖小孩……我扑嗤一声笑出来。确实,在爸爸妈妈以及尹叔的眼里小舅舅一直就是长不大的小孩,甚至比我还不懂事,还会胡作非为。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也给我讲过小舅舅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很让人没有办法的人啊……
不久之后小舅舅收养了三个小孩,最大的一个已经十二岁,后来又陆陆续续收养了几个。那些孩子我并不喜欢,因为是孤儿,所以有些不好的习惯,很难改掉。像小舅舅的朋友姚叔叔和陈叔叔(陈松收养的天笃天醉,记得不?),他们也收养了孩子,但是他们的孩子都是从不记事的时候开始养的,所以并不像小舅舅的孩子那样有坏毛病。
因为我对那三个小孩的反感,小舅舅生了我好长时间的气,甚至是我到他们家去看望他他都不理我。为此我跑到妈妈那儿去告状,但是妈妈果然还是向着他的。妈妈说,你小舅舅小的时候也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呢,甚至是十几岁了还一点都不懂事,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估计是从那几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了吧。
我不能理解。现在的小舅舅虽然孩子气,但是通情达理,怎么会有飞扬跋扈的时候呢?但是慢慢我发现,那几个孩子好像真的与小舅舅有缘,感情非常的好。我喜欢小舅舅,因此就像他说的,爱一个人就要互相让步,姑且接受他的几个养子吧。
[第三卷(无责任)番外]
小舅舅三十六岁那年夏天,尹叔终于得以提前退休,只在医院挂职任名誉院长,那一年他也就四十五岁,正是事业的黄金时期。
记得尹叔退休那一天,我暑假放假回来正好去看望小舅舅,那时候我已经在读大学,因为妈妈爸爸的极力要求而选择了本市的学校。
当时我和小舅舅正在他家的鱼塘面前看刚出生的小鱼,我们俩趴在游泳池的躺椅上,小舅舅拿着小棍子拨弄游到他面前的小鱼,一棍子捅过去,鱼儿便吓得私下逃窜。这时候我发现后面有人的影子,抬头看看后面,尹叔一手抱着西装一手正不耐烦地扯着他的领带,看见我看着他,连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张张嘴没敢说话,愣愣地回过头继续看小舅舅折腾那些鱼儿。眼看着那人影越来越大,但小舅舅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撇撇嘴咳嗽了一声,小舅舅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嘲笑到:“一丁,你好像已经过了变声期了吧……”
话没说完,那个巨大的人影便压迫下来,手撑在躺椅两侧,把小舅舅钳在中间,吓得他叫了一声,回头看看,是尹叔,这才松了一口气:“是你,想吓死我吗?”
“你就胆子这么小?”
“是啊,被你蹂躏的,我敢胆子大吗?”
我咽了咽口水,傻傻地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不一会儿,尹叔便开始亲吻他。把他翻过来抱住,手臂一提,捞住他的腿弯,便轻松地抱在了臂弯里——一个浪漫的公主抱。小舅舅看看我,再看看尹叔,我看看他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脸,应该都差不多……
尹叔看看我,又看看小舅舅,理所应当地又给了他一个深吻,然后不顾他的反抗,抱着他穿过游泳池,穿过花园,在园丁、厨师、鱼塘负责人、清洁工、护士的眼前把小舅舅抱到自己的车子面前放下。打开后车盖,一车的玫瑰印入眼帘,宽敞的越野车,除了最前排,所有的椅子都放了下来用来堆玫瑰花,那么那么多的红艳娇嫩的花,漂亮得让人眩晕。尹叔从背后抱住小舅舅,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远远的看过去,听不清,但是很快看到小舅舅转身俯在尹叔胸前大声地哭起来。尹叔轻轻地拍他的背,轻言细语地安慰他。后来这安慰变成了亲吻。再后来……尹叔抱起小舅舅进了房间。我本来好奇,想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被门口的尹树槐拦住了——那个被收养的最大的小孩,现在俨然成了小舅舅的忠诚护卫。
尹叔退休了,便天天呆在家里和小舅舅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听别墅请的工人讲的不名的时候,估计没有人搭理他了。听到我的这番评论妈妈笑得前仰后合,凑到我耳边说,你若是敢在你小舅舅面前说这个话,那就得当心他拨了你的皮。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多年,我相亲,结了婚,有了孩子。但是我依旧不知道我是否爱着我的妻子。因为看到尹叔和小舅舅如此幸福的样子,我就会怀疑。相比他们,我的生活过于平淡,毫无激情。虽然妻子努力去做一位好妈妈,好太太,好儿媳,但是我却始终觉得,我的生活缺少了些什么。
[第三卷(无责任)番外]
小舅舅开始筹备他的新书的时候,已经四十,准备亲自为他出一本学术论著。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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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0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80 章
小舅舅五十岁那年夏天天气情况最好的时候,他和尹叔一起回国看望我们以及他的几个儿子。三个孩子中老大现在已经是医师,二儿子在公司总部任职,三儿子也即将大学毕业。我们一家人在家里聚餐,尹叔还特意为我们做了几道菜。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他亲手做的菜。
那天晚上经纬叔和他的太太贝妮以及他们的女儿也来了,虽然母亲他们的长辈都已经去世,但是我们两家人还是非常和睦。那天我们一起拍了全家福,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然而大舅舅失踪好多年,不在席上,这是一个遗憾。好多年之后,每当我看着这张照片,眼泪都会忍不住掉下来。那时候的小舅舅依旧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尹叔也仍然那么温柔和蔼。
小舅舅回国后不久,一天一个人在书房写东西时突然晕倒了。当天晚上便开始大量咳血,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后来我才听尹叔说,在国外,两年多以前小舅舅就开始咳血,身体状况也是时好时坏,所以最近几年尹叔根本不敢让他再写书。写字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小舅舅本就孱弱,根本没有这个精力体力来做这个事情。虽然他非常热爱写作,但是为了身体,也为了尹叔,他一直也还听话,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瞒着尹叔偷偷写东西了。
经过多次抢救,小舅舅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在小舅舅病床前尹叔一直含泪握紧他的手不肯说话。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小舅舅低声下气地恳求他的原谅。但是后来尹叔却亲吻着小舅舅妥协道:“你想写就写吧,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旦不舒服就要告诉我,不许偷偷做小动作。”
后来我问尹叔,为什么不坚持?小舅舅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为什么还要由着他的性子来?尹叔喝了酒,看着杯子里残留的酒精苦笑着说:“一丁,你看不出来么?你小舅舅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说完这话他流泪了。那时候已经是冬天,而小舅舅依旧住在医院里进行治疗,原定回到国外疗养院的计划一拖再拖,根本无法成行。
“尹叔,你害怕么?”我问他。
“害怕?”尹叔破涕为笑,淡淡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医生曾经断言过,说你小舅舅可能活不过四十岁。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已经知足了。有一句很俗的话,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我们俩,非常珍惜彼此相爱的时刻。我感觉每一天都是在和老天爷争夺时间,我很幸运,因为我的努力和他的不放弃,我们还能在医生的断言之后相伴走到现在。”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回忆那一段岁月。因为不忍心看着小舅舅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很少去看他。我想我是个残忍的人。但是每天听到妻子女儿讲述小舅舅和尹叔的事情,却还是会觉得心酸,心酸的幸福,大概就是如此吧。
过完年便是小舅舅五十一岁的生日,我们在医院给他举办了简单的生日宴会。那天小舅舅坐在轮椅里,穿着Dr He的黑色修身西服,显得如此高贵优雅。Dr He,据说是带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纤瘦,充满性别暧昧的影像,却装着颓废的灵魂。能让穿着它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永远不曾长大的男孩,像一抹只属于黑暗之中的魅惑,浪漫苍白,纤细优雅,只适合那些有着阴郁面孔嬴弱身材的男子。小舅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又显得如此年轻,还是我小时候眼里的他。
当天晚上,小舅舅非常高兴,兴奋得几乎睡不着。我们守在他身旁一直陪着他,在尹叔在外间和医生谈话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让我附耳过去,对我轻声说:“一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长得很像你的叔叔,鞠月。”
我讶然,我大概知道小舅舅与小叔之间的往事,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跟我提过小叔,却不想今天竟然突然说起他。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敢说什么。突然间小舅舅又开口道:“一丁,我曾经爱过你的小叔。但是,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我十七岁遇到你尹叔,我便把你小叔抛下了,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我的心很乱,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笑道:“不会的。小舅舅,你的健康幸福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小叔不会怪你。”
“是么?”他虚弱地笑了笑,温柔地道,“我就知道。我做梦梦到他的时候他说过,他会在天上看着我,看着我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对,小舅舅。你要幸福,要好好的,知道么?”我帮他掖了掖被角,像哄孩子一般轻拍他的手背帮助他入睡。在他似睡非睡之间,他突然迷迷糊糊地说:“一丁,你要答应我,你们都要答应我,若是我不在了,好好照顾你尹叔。从来都是他在照顾我,我笨得很,根本不懂照顾人……他天生就是个劳碌命,不照顾人他会觉得无聊的。你说,我要是走了,他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我泪流满面地轻拍着他,竭力忍住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咬着牙看着他陷入了甜甜的梦乡,后来尹叔进来的时候我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尹叔看看我,再看看睡着的小舅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过来坐到病床前,手指流连在小舅舅的脸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五十一岁生日之后,小舅舅的情况持续恶化,经常陷入莫名的昏睡中,一天中只有早上八九点的时候会稍微清醒一阵。每天这个时候他都雷打不动地和尹叔聊天,两个人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般,即使没话也找话来说,直到小舅舅累得在不知不觉间又陷入昏睡当中。四月份,小舅舅由昏睡转为昏迷,心跳以及呼吸完全依靠机器维持。对此,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大家依旧无法接受。
妈妈一向疼爱小舅舅,她十六岁便带着小舅舅在外居住,一直照顾他的起居,甚至是在他最最无理取闹的时候母亲也一直忍让疼爱他。小舅舅陷入昏迷之后最为慌乱的其实应该是尹叔,而不是我妈妈,但是尹叔却是最为镇定的一个。
小舅舅已经被尹叔从医院接回家中,按照家里的财力物力,完全能够让他在家中也得到最好的治疗。当时他们的大儿子尹树棠也已经请假在家帮助照料,加上从圣维罗派来的专职医生护士,再加上尹叔,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医疗队伍了。
但是这样的医疗条件,仍旧未能让小舅舅从昏迷中完全醒来。他只在很少的时间里清醒过,每次醒来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尹叔,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之后又是无休止的昏迷。到了夏天,我们突然发现,尹叔的头发竟然已经全白了。
六月上旬,小舅舅神奇地好转,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甚至能说上几句话了。我很高兴,但是尹叔和树槐却并不像我那么激动。我想了想,心突然沉了下来——这可能,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回光返照。
有一天,太阳异常的好,小舅舅的精神也不错,尹叔因为前一天照顾他耽搁得太晚,被他赶到隔壁补觉去了。他让树槐把他的笔记本电脑给他拿了过来,让我扶着他坐起来。刚一坐起来他便晕厥了过去,在树槐的急救下又很快恢复了知觉。对此我们非常担忧,但是小舅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等树槐把他的位置调低了一些之后慢慢开口道:“书……序……没写……”
他已经不能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了,因为呼吸不畅他一直靠气管切开后的人工通气保持呼吸。树槐点点头,把笔记本放到他的腿上,然后和我坐得远远的,静静地看着他打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小舅舅手上的动作变慢了。之前他一直咬牙保持比较快的速度,但是后面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心脏监护仪也发出了警报的声音。树槐慌张地站起来奔过去,把电脑放到一边,取掉小舅舅身后的靠枕让他平躺下来,一边让我去叫医生护士和尹叔,一边为小舅舅做急救。
门突然打开了,尹叔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树槐叫了声“爸”,便顾不得太多,一心给小舅舅做急救。后来医生和护士过来了,我看到他们用人工心脏起搏器给小舅舅做心脏复苏,他单薄瘦弱的身体从床上弹起来,又落下去,弹起来,又落下去。之后又是乱七八糟让人心惊肉跳的抢救。我靠在门边,实在是看不下去,迅速地逃离了。
到了晚上,小舅舅被树槐和尹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尹叔面容憔悴地坐在小舅舅面前,一直看着他,温柔地抚摸他的面庞。我听到尹叔低声问他:“宁宁,你累不累?”
小舅舅微笑着看着他,已经没有进气只剩下出气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小舅舅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之所以还剩下一口气,完全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尹叔笑了笑,继续道:“宁宁,你要记得我,记得,记得尹春阳这个名字。记得尹春阳,尹春阳,知道吗?要记得尹春阳。你要答应我,我们拉钩。即使你见到了月,你也不准和他走。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尹春阳一个人的。我们还有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你要记得尹春阳,记得尹春阳。一定要记得。还要记得7月18日。7月18日,三十四年前的7月18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要记得,尹春阳,7月18。你要记得,过去之后有人给你喝汤,你别喝,喝了也要记得这两件事,尹春阳,7月18。”
尹叔拉起小舅舅的手,把他的小指和自己的小指勾起来,笑道:“宁宁,我们拉钩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记得尹春阳,记得7月18,知道了没有?”
小舅舅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他轻轻闭了眼睛,艰难地重复道:“春阳……18……春阳……18……”渐渐的,那声音低了下去。他的手从尹叔的手中滑出,跌落在了床边。树槐、树声和树棠跪倒在他的床边泣不成声,医生想要再次为小舅舅做抢救,但是尹叔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对他说,“别折腾他了,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为小舅舅穿寿衣的时候,尹叔坚决不肯假以他手。他抱起小舅舅毫无生气的身体,让那个软绵绵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轻柔地给他穿衣服,然后一一亲吻了他的眉眼、嘴唇、手指,甚至是脚趾,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他的印记,宣告他的所有权。一边穿还一边轻轻对着小舅舅念叨着:“尹春阳,7月18,宁宁你千万要记得。”
火化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遗体送入火化间之前尹叔走到小舅舅身边跪下来,在他的手里塞上了一张小纸条,那张小纸条我隐约看到了上面的字,依旧是“尹春阳”、“7月18日”,尹叔俯身亲吻了小舅舅的唇,辗转缠绵的吻,一直吻上他的额头。之后尹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脸上没有悲痛,只有温柔的笑意以及幸福的眷恋。
葬礼的时候,有一个男子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母亲无意间看过去,竟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哥”,然后捂住嘴愣愣地转过了头。我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远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在我失神间,那人消失了,回过头,小舅舅的墓前似乎多了一束百合。
葬礼之后不久,小舅舅的书,以及尹叔的医学论著同时付梓出版,所有宣传事宜全部由尹叔操持。小舅舅的书名叫《半生&p;#8226;圆》,在序里小舅舅写道:
“34年,12410天,297840小时,17870400分钟,1072224000秒,每一秒,我都珍惜你。
春阳,下辈子,请多多指教。
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请多多指教。
虽然我是一个很迷糊很笨又很无理取闹的人,迷糊到在一个城市住了很多年都可以走丢,笨到完全不会做饭只能指望你,无理取闹到明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却不肯承认。但是很幸运的是,有一个人会给我指路,有一个人每次都会为我做饭喂我吃第一口,有一个人三十四年来一直忍让我。
真的真的,很幸运。感谢你,陪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祝愿大家,都能幸福。没有爱人的,早点找到另一半。有了爱人的,珍惜眼前人。
我的半生,已经圆满,所以大家也都要幸福!在下一年,在下一个三十四年,在下辈子,在下下辈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据说尹叔看到这个序的时候笑着流泪了。他的平静让我们觉得担忧,于是我暂缓了手头的工作一直陪着他。有一天夜里,我们俩又坐在一起喝酒。突然尹叔开口说话了,他说:“一丁,我会不会很自私?直到最后也不愿意放开宁宁,还让他许给我下辈子,永生永世。”
我笑了笑没说话,小舅舅那句“珍惜眼前人”已经足以让我震撼。我想起了我的妻子,我们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马上步入不惑,三十四年,早已经匆匆过去。现在开始珍惜的话,有半生的时间。
“尹叔,”我开口道,“谢谢你,对小舅舅那么好。他的脾气,这辈子只有你能忍。”
“呵呵,”尹叔笑了,淡淡地道,“一丁,这句话我过去之后会原话告诉他的。”
我也跟着笑,只当他是玩笑。但是没想到,却真的一语成谶。
7月18日,尹叔在自己的房间里安祥地走了。他的手边是一根还剩一点点液体的针管。做了大半辈子医生的他,弄到这些危险的液体大概很容易。我们为他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锁在保险箱里的化验单。化验单上写着尹叔的名字,以及癌症晚期的字样。化验单的日期是一年以前。那时候小舅舅的病情恶化,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小舅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尹叔的异样。原来尹叔放任他写作,在他病危时的平静,弥留之际反复叮嘱他记得尹春阳,记得7月18日,最后平静地处理了小舅舅的后事,出版他的遗作,竟然是这个意思,竟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平静地看着那些东西,看着满屋记录他们最后时光的东西,竟然没有悲痛,只有欣慰。大概,他们能如此默契地相约离世,算是最大的幸福了。相比那些还在尘世间辗转漂泊的灵魂,这何尝不是最大的圆满?
尹叔的葬礼,按照他遗书中所说的,一切从简。遗体火化后他的骨灰盒被送至小舅舅所在的陵园,开棺放入同一个墓穴。妈妈亲自主持他的葬礼,整个过程中妈妈非常镇定,但是打开墓穴的时候她落泪了。小小的坟茔中小舅舅孤孤单单的骨灰盒子静静躺在黑暗里,寂寞得如同伤心哭泣的孩子。我记起最后一次和尹叔喝酒时的对话来,尹叔说:“一丁,不知道宁宁一个人呆在那个阴冷的地方会不会害怕?他以前总是害怕寂寞。几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表情寂寞恍惚,后来每次太过寂寞害怕的时候他的神志都会很不清楚,谁也不认得。我真害怕他会被你小叔带走,不认得我了……”
母亲把尹叔的骨灰盒放进去,摸了摸小舅舅的骨灰盒轻声说:“宁宁,你的春阳来了。你们俩以后别再折腾了,好好在一起,啊?你们要好好的,听到了吗?”
我身边的妻子听到母亲的这句话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轻轻捉住她的手,又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我在心里对小舅舅和尹叔说:你们要幸福。我也会幸福的。小舅舅,我会把我剩余的半生时间留给我身边这个人。我会珍惜眼前人,会好好生活下去。请你们,祝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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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1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81 章
请一定,要幸福……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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