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 しǐаndаΠмěǐ.℃οм>重生后师尊成了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作者:淮水沾衣 文案: 方远还是个菜鸟的时候,萧子君没有嫌弃他,收他为徒,教他剑法。 后来,他那物美价廉、经济实惠的师尊堕魔了,并且亲手解决了他。 重生到五年之前,方远没什么大的抱负,就是想拦着师尊别再堕魔了。 拦着拦着,好像拦出事了 方远:师尊,你修为好,那些妖魔鬼怪喜欢你,乱人心性,你别接触它们。 萧子君:嗯。 方远:师尊,你长的好,那些莺莺燕燕喜欢你,有碍修行,还是别理会了。 萧子君:好。 方远:师尊,你身材好,那些师兄师弟喜欢你,居心叵测,你洗澡躲着点。 萧子君:嗯。 方远:师尊,你你哪里都好,我喜欢你,你可否喜欢喜欢我? 半晌过后,萧子君道:滚。 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内容标签: 年下 仙侠修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远,萧子君 ┃ 配角:下本写《我与皇爷对愁眠[穿书]》 ┃ 其它:修仙报仇谈恋爱 一句话简介:师尊,我喜欢你 =========== 第1章 惨死 方远在萧山修习的时候,他最喜欢,也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师尊了。 因为师尊待他很好,那年秋季,萧山新生拜师足有一千人,筛选之后还有五百余人,方远一没特长,功课成绩还不好,偏就被师尊给捡走了,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年,师尊只收了他一个徒弟。 再后来,师尊待他就更好了,传他课业,教他做人,虽然面上清冷了些,但是方远看得出来,他的内心还是温热的。 再再后来,师尊堕魔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是怎么堕魔的。不仅是方远,在整个修仙界的人看来,这个人金钱不屑,美色不近,贪欲全无,再怎么堕落,也不至于成魔吧。 可偏偏还真就是他。 血雨腥风来的很快,十万修士压境除魔的时候,萧山在最前面打头阵,方远站在几个长老的身后,看到云雾缭绕中一身黑衣的人缓慢走过来,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尊,萧子君。 萧子君孤身一人前来,走得近了,还能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枚花朵的印记,那朵印记一会变成金色,一会又变成黑色,来回反复的交替。 方远心里一揪,平日里素到连发带都是浅色的师尊,此时一双眼瞳深邃,眼尾两条邪魅的红纹飞入鬓角,全然不再是清雅出尘的萧山首徒。 青须长老,我师尊脑袋上一闪一闪的是什么东西?方远看着萧子君额头如走马灯一样闪烁的印记,忍不住问了问旁边站着的那位白胡子道长。 青须长老面色凝重,萧子君是他的徒弟,而且是资质最好,修行最好的一个,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他不比谁好过。 原本没打算理方远,但周围好多人眼巴巴等着他的答案,他只好说道:魔印,黑色是魔性,金色是本性,两者相争一副躯体,当一方吞噬另一方的时候,就是彻底占领这副躯体的时候。 方远:也就是说,如果金色能压制住黑色,那师尊是不是可以恢复本性? 青须长老拧着眉:嗯但目前看来,很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还等什么?趁着萧子君还没全部被吞噬,我们一起上吧。 是啊是啊!他若完全成魔,以我们的修为,想制服他太难了! 上吧,还犹豫什么? 面对突然喊打喊杀,方远着急,他手心微微出汗,转身对着后面乌泱泱的人群说:我师尊尚有理智,而且他从未伤过人,不如再等等,就算要上,至少也要等他被全部吞噬,在这之前,还有机会叫醒他的! 不知道是他师尊特意给他面子,还是方远的嘴曾经开过光,他的话刚落音,萧子君的额上印记忽闪忽闪地,然后全黑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萧子君彻底堕魔了!还不上吗,等着被他杀了吗? 刚刚被方远一嗓子喊的平静了一会的人,这会又全部暴躁起来,举着自己的武器就要冲上去。 萧子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魔性占领这具身体后,本能的在适应。 方远知道阻止不了那些人,他一转身,朝着青须长老一拜:长老,我去。 青须一把扣住方远的手,眼睛瞪得老大:方远,这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胡来!魔性一旦侵入,他根本不认得你是谁! 印象里的青须长老对所有人都很严厉,平日里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责备批评,哪怕是再优秀的弟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甚至有时候急了,连萧子君也一起骂。萧山的弟子没有哪个是见了他不绕道的,能得青须长老的一句关心,简直比修成真仙还难,方远有时候也在怀疑,萧子君是不是待在青须身边时间太长了,长时间不敢回嘴,养了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这会看到青须抓着自己的手,虽然语气没那么和善,但好歹也是关心,方远竟有些小激动。 他说:长老你放心,我会掌握分寸的。 方远浅浅的笑了笑,起身朝着萧子君走过去。萧子君还在那站着,呆呆的,愣愣的,方远越是走近,就感觉周围的肃杀之气越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尽管对方是他师尊,但是临到跟前那种感受,谁上谁知道。 师尊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萧子君原本看着地上,听到他一声喊,缓缓抬起头,那双眼里映着方远的一张脸,像幽闭的深潭里投入了一枚石子,突然就波动了一下,然后归为平静。 见他看着自己,方远一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他支吾了一句:师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萧子君唇瓣翕动,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声音。方远朝着他又走近了一步,萧子君面上满是冷漠,看着方远过来抬手就是一掌,夹着强劲的风力,击了出去。 这一掌,打的方远措手不及,猛地退了好大一步之后,双手结印才堪堪挡住。 一防一挡,两人竟然僵持住了。 身子不动,全凭那一掌拼内力,但是方远的实力和萧子君确实悬殊较大,时间越久感觉越明显,他体内的气血翻腾着,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方远生气的是,刚刚喊着要一起上的人,现在看到这种情况,没一个敢上前的,不帮他就算了,竟然还在后面指指点点的。 隐约间,方远听到后面有人议论: 他们身上怎么冒黑气了? 两个人内力在相抗啊,真没想到,方远现在实力了得,连他师尊也不在话下了。 诶呀,真是年少有为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方远想说话,但是他开不了口,他怕一张嘴就是大口大口的血,停都停不住,所以他只能在心里想:放屁吧!我这是收不了力,我现在一收力,直接就会被萧子君的内力催成肉渣的! 如果现在有人上来帮他,替他挡开萧子君的一道力,哪怕是一瞬间,他都能脱身下来喘口气,但是这些挨千刀的没一个动窝的,他又不能呼救,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不然死的更快。 内力的大量流失让方远的身体不堪重负,已经有细细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四处乱飞,感觉一会是白天,一会是黑夜。 他仿佛听到青须长老的声音:你今年必须收一个徒弟。 然后是萧子君淡然的声音:那就他吧。 这不是他拜师的那一年发生的事吗他这是被打出幻觉了么 方远眼皮有千斤重,一直坠的想要瞌上,眼前的萧子君眉眼间倒是轻松的很。 他在心里不停地想:不能松手,收力就是死。 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心里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师尊你他妈快放手啊,你徒弟要死了! 萧子君听不到他的哀嚎,不但没放手,反而加了一把力,方远一个没忍住,呕出一大口血,满嘴都是腥甜的铁锈味。 但是这一吐,方远体内的淤积缓和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不但没撤反而暗暗加了把力想把纯净的灵力输给萧子君。 萧子君大约是刚刚适应身体,他被方远的这把劲激地后退了好几步,单手撑着与方远较量。 就在这时候,萧子君额间的印记忽闪忽闪的又变成金色亮了起来!他好像吃不消这样来回转换,显得比方远还要疲惫。 形式陡然逆转,方远竟然占了上风,他只要再添把力准能把萧子君给摁趴下,方远想的是此刻机会难得,先把他制住了,带回去再做打算。他自己现在也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倒下,于是快速稳了稳气息,把飞扬的思绪收回来,准备发动二次进攻。 他提气,把气汇聚于丹田,手上聚力,光芒更胜,抬掌就要打出去的时候 人群里窸窸窣窣,有个高挑的少年背了把剑穿梭在人群里。 让一让,都让一下! 他从人群的最外围一路穿到了最前面萧山的队伍里,一抬眼,最先看到被打的满口是血的方远,他焦急惊慌之中叫了一句:小远!! 方远正集中注意,冷不丁地叫他一喊,声音又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下意识就回头应了一句:啊? 他一转头,看到是他的师兄宣闻,走神的空子手上的劲一松,只听到刺的一声,是血肉被穿破的声音。 一瞬间,方远感觉肚子好疼,胃也好疼,整个胸腔以下像是被掏空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直直地就往地上倒去。摔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一股一股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周围的人一哄而上,没一个人扶他,甚至还有人踩了他一脚。 漆黑、哄闹、谩骂 最终归于沉寂。 方远知道,他,一代宗师的菜鸡徒弟,在和师尊僵持了许久之后,因为稍不留神,被他师尊一击毙命,死状很惨。 但是最终,他不记恨他的师尊,不记恨那些不愿出手的人,也不记恨那些不仅不扶他还踩他的人,他的脑海里,只有清晰、坚决又委屈的一句话 操,我死的好亏啊 第2章 重生 方远不知道昏沉了多久,他一直反复地做着同样的梦。在梦里,他的师尊一身黑衣,衣上印着金色祥纹,眼尾有两道向上扬起的红纹,邪魅极了。他的手直直穿透自己的身体,痛啊 更痛的是,他看着自己,皱着眉头,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方远想抬手,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他动弹不了。过了一会,场景变了,有人一直摇着他喊:小远,小远小远小远 方远被喊烦了,想挥着拳头打过去,这一次他忽然能动了,伸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没打在谁的脸上,倒是打在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上,那软软的东西还带有点温热,把他的拳头给包住了,方远挣了两下愣是没挣开。 趴在桌子上慢慢睁开眼,有阳光照进来,他太久没见到阳光了,眼睛被刺的生疼,于是抬手在眼睛上挡了一下。缓了一会,方远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被人拎着,顺着胳膊向上看,一只宽大的手掌包住了他的拳头,然后他眼睛一斜看到了这个手掌的主人,方远一个激灵,立刻就醒了。 师尊? 萧子君的脸上略带愠气,低着头看他,方远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是死了吗,就被面前这位,他的好师尊亲手杀死的 还没弄清楚情况,见萧子君不理他,方远又愣愣地叫了声:师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萧子君从板凳上拎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往前走。 萧子君一直把他从后面拽到了前面才停了下来,松开他。方远晃了晃身子勉强站稳,看到底下少说得有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暗道:完了 他的手刚刚被萧子君拽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到他可以完全肯定这不是梦,方远一双眼在眼眶里不老实地乱转,把周围的人和物看了个遍,五指在身侧轻捏成了拳,然后又松开。 重生了?不仅如此,他还重生到了师尊的亲传课上? 萧子君很少在门派公开传授,偶尔上一次课,门派的弟子挤破了头要来听,但萧子君这个人非常有原则,你爱来不来,但来了敢捣乱,那就等死吧。 迄今为止,还从来没人敢在他的课上乱来。 想到这,方远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敢看萧子君的脸,觉得他现在一定气爆了,自己的徒弟是史无前例的一人,不仅在他的课上睡觉,还梦游打人! 方远觉得亏啊,死的亏,重生之后还是亏。 因为没有前车之鉴,方远也不知道萧子君会怎么罚他,是罚抄心诀一千遍还是直接狂抽他一顿,反正这两个都挺不好受的。他甚至有点紧张,不自觉的仰头看着房梁,委屈巴巴的,为什么他才刚醒就要受这种身心上的折磨,皮肉上的痛苦? 你站都站不好吗? 方远太过于投入到自己的臆想中,完全忘了自己还站在萧子君的眼皮子底下,被萧子君这么一问,方远立刻腰杆挺直,乖乖站好。 他听到萧子君说:今天就到这。方远跟我走。 哦。方远应了声,跟在萧子君的后面,趁萧子君不注意的时候回头一看,所有人都趴在窗户上看他好戏,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回应他们。 萧子君一路把他带到了后山,此时萧山的弟子们都去吃饭赶晚修了,后山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萧子君突然站定,方远心不在焉差点撞到他后背上,幸亏及时停住了,不然又是一顿臭骂。 他一转身,方远发现自己与萧子君个头差不多高,可是他死的那年已经有二十一,比萧子君还高上那么小半个头,如今看来该不会重生回去了吧? 这样也好,这一世他一定会在萧子君堕魔前阻止他,不能让上辈子的惨剧再发生。 萧子君不知道方远的心思已经飘到天涯海角了,见他愣神,问他:还没睡醒? 方远回神来,他不是没睡醒,他就是有点跑神,脑子不太受他的控制。但他不敢承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弟子清醒的很。 拿着。萧子君扔了把木剑给他,然后自己随手捡了根树枝。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心里一慌,这是检查他功课来了? 剑法和心决他不是不记得,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能使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萧子君教到哪里了,如果一股脑的把招耍出来,不就叫萧子君看出破绽了吗? 他还没想好应对策略,萧子君的树枝就劈过来了,方远闪躲不及,拿木剑挡了一击。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守不攻,用最基础的招式,师尊定然发现不了。 三五回合下来,萧子君说道:再不出攻招,你这半年的剑法考核就算不及格,去青须长老那重修吧。 方远拿剑的手一抖,当即刺了出去,但是他用的剑招小心翼翼,基本上都是起剑的前三招,偶尔用下第四招,看萧子君的表情没有异常,才敢接着用。 又过了十几招,萧子君一招狠势下来,方远完全招架不住,退到了一棵树干上,哪知道萧子君根本没有收手的趋势,越打越狠,打到最后方远已经是大口喘气,胳膊都提不起来剑。 嚓一声,一根尖利的树枝划开方远的袖子,刺破他的皮肤,在他右边小臂上划了一个口子,血一下涌了出来。 萧子君这才停了手,方远吃痛捂着伤口,眼泪汪汪的,他是真不想哭的,男子汉大丈夫划了这一下算什么,上辈子被一击致命他也没开口喊上一句。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方远觉得这也太疼了吧?眼泪它是自己跑出来的!难道是因为身体年龄小,不吃痛的缘故吗? 方远抿着嘴,袖子还破了,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抬眼说顺势说道:师尊是要杀了我吗? 萧子君看到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拿起他的胳膊检查看看有没有碎枝屑留在伤口里,动作还算是轻柔,但是语气可不和善:杀你还让你接二十三招? 方远没有说话了,他看着萧子君从他衣服上撕了一块布,给自己的胳膊包扎上,一边问:一十五式剑招,你只会四招?我看你是白学了! 方远听了真是没命叫苦,他是不敢出招才来来回回只用前四招,没想到师尊已经把十五招全教完了,让他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霉头上。 师尊,方远嗫嚅道,他想跟萧子君说,下次再也不在你课上睡觉了,也绝不在梦里打人! 但是还没等他表态,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师尊?回头一看,是宣闻来了。 宣闻一路从晚修教室找到萧子君的房里,见他不在又绕到后山才看到他和方远,宣闻走过来,见方远胳膊上绑了块白布,问道:小远也在,你胳膊是怎么了? 方远道:没什么,刚刚和师尊切磋来着,结果被树枝划破了。师兄你不上晚修,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我来找师尊。 听到宣闻说是来找自己的,萧子君抬头看了眼宣闻,见宣闻从怀里拿了封信出来,说道:刚刚青须长老没找到你,就把它给我了,说是山下云村钱家修来的,让我务必拿给你看。 萧子君接过信笺,打开来看,看完又合上,神情有些严肃:信里说无厌回来了。 宣闻当即皱了眉,只有方远听的云里雾里,谁?无厌是谁?云村钱家又是哪? 我去找青须长老问一下具体情况,宣闻,你带方远回去上晚修。 宣闻点头:好。 临走的时候,萧子君不放心似的,叮嘱宣闻:你看好他,不准他晚修的时候睡觉。说完还甩了方远一记眼刀,然后朝着反方向走了。 见萧子君走了,方远松了口气,宣闻怎么可能告状呢,他可是成绩和人品兼优的萧山好弟子,以前方远犯了错,萧子君又不经常露面,都是宣闻帮他收拾一些烂摊子,对于方远来说,宣闻简直比亲哥还亲了。 除了上辈子那致命一吼。 宣闻见方远的胳膊上是用衣服的布简易包扎的,边缘还渗出点血,沾了点木屑,他拉住方远。 怎么了师兄? 你伤口还在流血,我带你去重新包扎一下。 方远看了下伤口:不用了,一点小伤,晚上回去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还是先去晚修吧,等下去晚了,乐和长老又要管不住嘴了。 乐和长老是专门负责萧山弟子晚修的监修长老,他一把年纪了总喜欢笑呵呵的,也不爱骂人,就是话多,谁要是惹了他,他能吧唧吧唧的说上十天半月,让整个萧山的人都知道。 宣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万一树枝上的灰屑碎碴什么的融进伤口里就不好了,他对方远说:你去晚修吧,我给你拿点药去,很快。 哎不方远想说真不用了,哪知道宣闻一个轻功飞走了,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往晚修教室走去。 他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估计是乐和长老还没到,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在八卦,八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我可听说了,下午萧师伯的课上,方远不仅睡觉,还打人! 方远不得不感叹消息传播的速度之快,内容之准确,他摇摇头,接着又听到: 我也听说了,我不仅听说了,我还亲眼看到了!今天下课后,萧师伯把方远拉到后山去一顿暴打,胳膊都打断了! 我特么方远一把推开了门,看见几个人围坐一团震惊地回看着他。 方远看着刚刚造谣的人,无奈道:你什么时候眼瞎的? 第3章 切磋 原本几个人抱团八卦,门突然被推开,大家都以为是长老来了,吓得没人敢吭声。 一人看门口站的是方远,抚胸说道:方远啊,你进来就进来,那么用力推门干嘛,吓死个人。 见来人是方远,几个吵吵的最凶的都松了口气。 方远关了门,走回自己位子上坐着,看着桌上那本剑谱,上面还有他睡着时候画的墨汁印,能不能少八卦,多看书?还有眼睛不好的早些去治一治。 方远,多看书这三个字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罕见呐,看方远坐下,立刻有人上前坐在他旁边调侃,你这胳膊都这样了,还说不是你师尊打的?他伸手在方远的伤口处摁了一下,疼的方远倒吸了口气。 嘶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师尊打的了? 不然怎么?你可别跟我说你和萧师伯是在后山切磋,然后一不留神被树枝给刮破了哈哈哈他一笑,引得旁边人全笑了。 方远没吱声,他们修仙问道的,且不说修为有多深,能被树枝子给刮了已经是低级错误了,一不留神这个词更是大忌,大忌啊,千万不能犯。 我管你信不信,总之少造我师尊的谣,走开,碍我事了。方远把桌子整理好,腾出了一块地方,往桌子上一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他觉得十分的困。 刚想眯一会,冷不丁的从他后面传出个声音,带着点不屑和嘲弄:当年的牛犊子长大了,学会护着师尊了。 方远转头一看,这人他认得,元圣师伯座下首席弟子,宋简。 宋简和宣闻是一般大的,据说他当年也想拜在萧子君的门下,可惜萧子君那年只收了宣闻一个人,又过了一年,萧子君收了方远,从此之后就没再收过徒弟。宋简修为不如宣闻,自然是没话说,但方远是个实打实的菜鸡啊,无论修为还是学识都不如宋简,宋简在心里一直暗暗的气不过,所以逮到机会就想嘲讽他两句。 方远无数次想反讽回去,但是他怂,这要是让萧子君知道自己拿他说事,那胳膊打断可能就不再是传言了。 方远只好扯开话题:宋简师兄,热闹看多了不利于修习啊。 啊字还没全说出口,一把木剑直直地横在方远的脖颈处,把他的困意一扫而光。 宋简从自己位置上起来,手握着剑慢慢悠悠的走到方远面前:我可没兴趣看你的热闹,我想和你切磋一下,试试? 方远看着木剑,两眼发直,还来?他这还有伤呢!他笑嘻嘻地推开脖子前的剑,道:试试就算了吧,私自斗殴是不对的。 你怕了? 方远心道,我当然怕了,不是师父厉害,徒弟就一定厉害好吗?这要是试试,估计就真的逝世了。 他心里想的软,但是他嘴硬啊:怕那是不可能的,我就怕等下把师兄你打的都是伤,师伯那边不好交代。 方远说完这句话立刻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不住嘴! 宋简似乎是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他的兴奋,手上一用力把木剑挽了个剑花,对着方远就一通刺。 方远闪躲的很快,攻击他不行,但是逃跑他最在行了。 晚修教室不大,一个桌子挨着一个桌子,没有打架的空隙,方远只能踩着凳子跳上了桌子,再从这个桌子跳到那个桌子,然后拎着凳子当防御,满屋子的乱躲,宋简就在后面追着他打,屋子里的闲杂人等识趣的列成两排,看着他们打。 打了有二十几招,宋简纵身一跃也上了桌子。他往上刺,方远就弯腰躲,他往下刺,方远一脚踩住了他的木剑,咧嘴对他一笑:师兄,差不多了吧?我跟你也没仇吧? 你心里有气,也应该去找萧子君啊,你打我干嘛? 看来你师尊也没把你教的怎么样。宋简根本不听他的,抬腿向方远踢去,方远为了躲这一脚偏身一闪,宋简趁机把木剑抽了回来。 他还想再刺,门突然被打开了,所有人闻声望去,瞬间感觉汗毛倒竖,连宋简都怔了一下,方远更是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青须长老,这个门派最残酷无情、严厉冷漠的小老头,现在就站在门外,他看着屋里横七竖八的板凳和飞的哪哪都是的书本,还有两个人站在桌子上,差点没背过气去。 青须狠斥了一句:放肆!然后挥手一掌掀飞了桌上的两个人。 方远和宋简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半天爬不起来,青须就像一阵风一样,瞬间过来拎着两人的领子直接掠出去了,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以至于留下来的人仍然惊魂未定,吊着一口气相互问道: 刚刚那是青须长老吗? 好像是 方远他们还能活着吗? 不一定 方远和宋简被青须拎到了静思堂,静思堂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有好几间屋子,屋子的门常年不关,屋外有个半开放的院子,围墙只围了一半,也就是说路过这的人都能看清里面的人在干些什么。 这个地方里面的屋子是用来罚抄的,外面院子是用来罚跪的,方远不才,来过七八回,屋里屋外都待过。 现在方远和宋简都低头跪在院子里,青须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边踱步边在他们头上虚点着。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把萧山门矩都忘光了?整个晚修就听到你们那吵哄哄的,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掀房顶了? 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说话! 方远道:不敢。 宋简也说了句:不敢。 青须冷笑了一声,走到方远前面:方远啊方远,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敢,你已经是静思堂的常客了! 方远有点无奈,他不说不敢,那他说什么?梗着脖子说我敢,这不是找死吗? 宋简,你好歹也算方远的师兄,你也跟着他瞎胡闹! 方远一边听一边嘀咕:明明就是他先挑事的,什么叫跟着我瞎胡闹。 谁知道青须的耳力极好,他严肃道:你嘀咕什么?当我耳背?我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允了子君收你为徒!你简直就是就是 方远见他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来,好心接道:就是野猪拱了师尊那颗好白菜,我知道的,您骂过我好几回了。 你! 可是青须长老,这话可不对了。白菜又不会动,只能站着让猪拱,我师尊又不是白菜,他会动,他有自己的想法,他 方远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迅速低下头去。 青须道:他什么?怎么不说了?他转身一看,萧子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月光下,白衣出尘,似是要融进月色里,他目光清冷,像一把寒箭直射着跪在地上的人,萧子君缓步走进来,青须见他来了,对他说道:你来的正好,这两个,你看怎么处置吧。 萧子君走过来的时候,宋简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集,萧子君淡淡的略过他,直接走到方远面前,他训斥道: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他在后山别了方远,与青须商量那封信的事情去了,两人边走边说正好到了晚修的地方,原本他打算去看看宣闻和方远,谁知道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打闹嘈杂的声音,接着青须就拽了两人到这来了,前前后后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师尊 宣闻去哪了,我不是叫他看好你? 方远怕萧子君牵累宣闻,如实道:师兄去帮我取药了。 萧子君知道他胳膊有伤,没再多问宣闻的事,说道:说教你不听,叫人看也看不住你,你今晚就在这跪着吧。他看了眼宋简,又说:至于你,我等下叫人通知你师尊,看他怎么罚你吧。 言外之意,我不罚别人的徒弟。 宋简望向萧子君的时候,眼神里有一抹光亮,就在萧子君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那抹光黯淡下去,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服,低下头去,抿着嘴一言不发。 萧子君走后,方远端正跪在院子里,宋简也跪着没走,方远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不走?又没罚你在这跪一夜。 宋简道:要你管? 方远:好好好,我不管你,你想跪就跪,那你也别来管我。 你要干什么?宋简问。 我不干什么,你别这么警惕好不好?真这么跪上一夜,腿都该废了吧,等后半夜的时候我躺一会,你别跟我师尊说哈。方远朝他眨眨眼。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宋简惊愕:你一直都是这么不受管束的吗? 是啊,方远锤了锤一直僵着的腰,跪坐在地上说道:我不受管束,不听说教,哪像你,受罚都受双份,不懂变通。 你哼! 方远嘴炮上赢了,满意的闭上眼休息。 院子里很静,月光照下来,树影婆娑,过了一会,一人翻过半边的围墙,手里拿着药和纱布急急赶来。 师兄? 我去找你的时候他们说你被青须长老带走了,我一猜你就在这。宣闻摇摇头,上手把方远小臂上的布解开,打开一个药瓶一边给他擦拭一边问他:你这要跪到什么时候? 方远痛的吸吸鼻子:明天早上吧,嘶,轻点师兄。 宣闻又把另一瓶药粉均匀的倒在伤口上,最后拿新的纱布包扎好。 等包扎好了,宣闻才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别睡过头让师尊发现了。宣闻知道,他肯定不会老实地跪上一夜。 方远朝他笑笑:放心吧。 临走的时候,宣闻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简,他闭着眼,两手垂在身侧,腰杆挺的笔直,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估计是晚上和方远打架时候划到的。 宣闻问道:宋简,你要不要擦点药? 宋简睁开眼看了宣闻一眼,又闭上,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第4章 山下 宣闻看着倔牛脾气的宋简,也没再多说什么,一提气踏着轻功走了。 你这倔脾气倒是和我师尊很像,都是那种爱答不理的样子。宋简听到方远悠哉的说,偏头看着方远,看他已经躺在地上,两手垫在脑袋后面,翘着二郎腿,舒服的要命。 宋简没理他,方远也没怪,闭着眼自己睡去了。 过了一会,大约是睡不着,方远又开口:宋师兄? 宋简闭着眼,我不是你师兄。 别呀,年长为尊嘛。左右也无事可做,咱俩聊会天吧? 聊什么? 方远想了想,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想拜萧子君为师啊? 宋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言不逊,他是你师尊。 还真是倔啊,方远只好改口道:行吧,那你为什么想拜我师尊为师啊? 宋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想拜一个优秀的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方远心道,确实没什么问题,萧子君早已成为这一代修仙人里的佼佼者,每年冲着萧子君名头来萧山拜师的就不在少数,一些女修们更是挤破了头想见一见萧子君,方远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宋简接着说道:在萧山,能有几个弟子不想拜他为师? 方远脱口而出:我啊。 宋简有些惊讶的看着方远: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其实也不是。方远道:他待我很好,待师兄也很好,甚至把他所学倾囊相授。虽然面上冷冷清清的,说话也不和善,每次还罚我罚得很厉害,但是在我心里,他是很好的。 宋简是说不出的羡慕,他偏过头去,酸溜溜的说:那你还说个什么劲。 方远看着天上,满天的繁星,他说:我十三岁来到萧山,正巧逢上拜师大会,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选了我当徒弟。之后的一段时间,所有人看到我都要指指点点,私底下议论我,说我这种资质平平的人凭什么能拜到萧子君门下。 那时候我一点也不想拜他为师,我又不想名扬天下,干嘛非要他教我,谁能护我我就跟谁。 宋简嗤他:也就是你这种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连宣闻,当年也是我们这批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最后才拜到你师尊门下。 当年若不是宣闻,那宋简一定是能拜师成功的,一想到这,宋简就意难平,吧啦吧啦一股脑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宣闻也是运气好,自己并不比他差云云。 等宋简说完了,转头一看,方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翻了个身,宋简气得闭上眼,跪直。 第二天一早,五更天的时候,灵厨道长养的鸡就开始打鸣。方远被打鸣声惊醒了,坐起来揉揉眼,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转头一看宋简居然还跪的笔直,忍不住赞叹道:宋师兄好腿力啊! 他软踏踏的爬起来跪好,感觉脑子有些昏沉,然后一低头又睡了。 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来,有几只鸟在不远处的林间叫唤,这才彻底醒了。见他醒了,宋简说道:方远,昨晚的事 宋简一向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吐露心事,昨晚他一不留神就说的多了,后来想想觉得有些后悔。 方远顿了顿,反问道: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我记不得了。 方远则是个说过就忘,听过就忘的人,既然有人不想提,那他就不会再提。 宋简翻了个白眼:没心没肺。 过了没一会,萧子君就来了,还带着宣闻。 萧子君今天还是一身白色,但不是宽大的白袍,而是箭袖银腕,长发高束,特别干净利落的一身,他拿了一把剑,看样子是要出门。 见萧子君过来,方远露出一丝笑意,喊道:师尊。 嗯。跪了一夜,还能笑得出来? 方远有点心虚,他是睡了一夜,宋简才是结结实实跪了一夜。 师尊是要出门? 嗯,去云村钱家。 一听说他要下山,方远立刻来了兴趣,他拽着萧子君的衣摆不松:师尊,我也想 去字还没说出来,萧子君便道:你不许去,加上昨天下午的账,你滚回书房抄门规去。 方远的心一下沉到了水底,他看到后面的宣闻,一个劲的给宣闻使眼色,然后自己舔着脸说道:别啊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练功,团结师兄弟,再也不捣乱了。 或者加倍抄门规也可以,一百遍,一百五十遍? 见萧子君无动于衷,方远咬咬牙,竖着两根手指,狠心道:两百遍,真的不能再多了师尊! 不行。萧子君一口拒绝,他又补充道:山下危险,你修为还不行。 方远的脸上写满了沮丧,感情是觉得他会拖后腿。倒是宣闻开口说了句:师尊带他去吧,留他一人在山上还指不定惹什么麻烦呢,比在山下还危险。 虽然知道宣闻师兄是在帮自己,但是方远还是瞪了他一眼,他哪有说的那么不堪。 萧子君浅浅地叹口气,想了想估计是觉得宣闻说的也对,留他一人在山上更不放心,他只好说道:走吧。 方远心中一喜,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站到了萧子君身后,他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萧子君看了一眼他,生病了? 方远起来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但没什么大事,他怕说了萧子君就勒令他回去休息,不带他下山了,于是打起精神道:没有。 萧子君没再追问,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宋简,对他说道:你也回去吧,等下还要早修。 宋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看着萧子君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起身。整整一夜没动过,宋简感觉膝盖像是被无数个小针刺着,麻的不像是自己的腿了,他缓了一会,才朝着早修的地方走去。 今天方远心情甚好,能下山玩一玩,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萧山脚下很富饶,过了一片山林就是云村,因为靠着座仙山,经常有人前来拜会,人流量大,不少商人贸易也在这里交汇,久而久之这里就从一个穷苦小村成了繁贸地带。 三个人来到云村,方远提议先吃个早饭,于是三个人找了个小饭馆进去。 早上人不多,小二正忙着擦桌子,看几人进了店,热情地招呼着:客官吃早点吗?刚出锅的包子。 宣闻:来两笼包子,再要三碗白粥。 付了钱,小二喜滋滋的去准备了,包子很快上了一笼,刚出锅的,先上了一笼,另一笼马上就好。 方远从筷笼里抽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个白滚滚的包子,放到萧子君的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一口咬下去,薄皮撕开,鲜咸的汤汁灌进嘴里,里面是白嫩的葱花豆腐。 方远撇撇嘴,是萧子君最喜欢吃,也是他最不喜欢的豆腐馅。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包子扔碗里,小二就端着一屉刚出锅的包子过来:客官,鲜笋肉包,您慢用。 一个笼屉上五个小包子,个个雪白饱满,包子褶上浸出红油,露出一点嫩笋,蘸碟里是陈醋加了炒熟的干红椒末,闻着又酸又呛,全是方远爱吃的。 把你手里的包子吃完,别挑食。萧子君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对着方远说道。 方远愤愤地吃着手里的豆腐包,感觉味道如同嚼蜡。小二端了三碗白粥来,软糯的白米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方远低头啜了口粥,开口问道:咱们这次来云村做什么? 钱家老爷疯了,有人修书到萧山,说是可能和四年前的事有关。宣闻说道。 四年前,方远十二岁,是江北经商户家的公子,说不上家财万贯,也算是富庶人家,也正是那年他家中变故,辗转了近一年才来到萧山。 所以宣闻说的事,方远是一概不知的,萧子君从前也没跟他提起过。越是这样,方远就越是好奇,他脖子伸的老长,问道:四年前,钱家出了什么事? 萧子君见他都要起飞了,瞪了他一眼:坐好,多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方远不好意思地一笑,转头招呼道:小二,上壶茶。 小二拎了一壶茶来,方远给萧子君倒了一杯推过去:师尊喝茶。 四年前,钱老爷的孙子得了一场大病,他家来了一个修士,修士出了个馊主意,把其他孩子的魂换给了钱家孩子,后来术法被破除了,孩子死了。萧子君品了口茶,抬眼一看,自己两个徒弟正盯着自己。 看什么?我脸上有字? 方远道:没有。这就没了? 没了,你还想听什么? 具体一点呢,讲故事会不会啊,师尊。 萧子君说道:不会。让你师兄讲,当年他也在。 好吧好吧,我来讲。宣闻觉得以萧子君的说话水平,能把一件事总结的有因有果有过程已经很不错了,甚至用了馊主意这个词,看来当年那件事也确实让他气的不轻。 宣闻道:那是我第一次跟师尊下山,就碰到这个棘手的事情。当年的云村比现在治安可差的远了,到了晚上,家家户户不敢出门。我记得那阵子经常下雨 第5章 无厌 飘雨时候的云村比平时水汽大,起的雾气也更大,甚至到了夜里,会升起一团一团的雾来,街上的灯笼一照,影影绰绰的,有些吓人。 钱家此刻却是家门大开,几个侍女下人顶着雨跑了出去,在街上挨家挨户的敲着医馆的门。 赵郎中,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小少爷吧。多少钱我们老爷都给!您开开门!求您开开门啊! 雨夜里,强有劲的手拍在木板门上,不知道拍了多久,雨水打在手背上,身上,那个下人冻的瑟瑟发抖,指甲和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色。甚至到了后来,他已经跪伏在赵家医馆的门口了,回应他的除了秋后的雨水,再没有其他。 就在他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医馆的门哗啦一下开了。他惊喜上前:赵郎中 出来的不是赵郎中,而是他的妻子,四十多岁,体型有些微胖,却是生的珠圆玉润的,保养的很好。她一脸的戾气,抬脚对着下人的大腿就是一脚,踢得他踉跄好几步。 大半夜的鬼嚎什么?云村现在这么不太平,谁敢半夜出门?赶紧滚。 那人又上前来,一时心急握住了钱夫人的左手腕,哀声道:夫人,求您给赵郎中说一下,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冰凉的雨水沾到赵夫人的玉臂上,激的她啊的叫了一声,抬起右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放开你的脏手,什么一条人命,谁知道他得的是什么怪病,天皇老子来了都不一定治得了,你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准备后事! 赵夫人说完,木板门又狠狠的关上,雨越下越大,那个下人只能肿着一张脸,一瘸一拐的回去。 到了钱家大门口,钱老爷在门口踱步,钱老爷前几日刚过了七十大寿,来往的宾客都说他面色红润,精神头好,绝对能寿比南山。这才短短几天,钱老爷几乎消瘦下去,脸上的灰败感遮也遮不住。 见最后一个下人回来,他顾不得打伞,冲下台阶去,颤抖着手问:怎样? 下人低着头,摇了摇,半晌说道:老爷,赵郎中不肯来。 赵郎中是村上医术最好的郎中,他要是也不肯来,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钱老爷身形晃了晃,下人扶住他,他那双苍老的手无力地摆了摆,拄着拐杖缓缓地朝屋里走。刚上了台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来,带着哭腔:老爷,小少爷他不行了 钱老爷火急火燎的进屋,床榻上钱泯面色发青,浑身发抖,早就是不省人事,靠着一口气撑着。钱老爷气的拐杖拄地:都愣着干什么!再去找郎中,我要救他救救我孙子说到难受的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娃娃,一股哽咽涌上喉头。 老爷 郎中不来,那就去找人做法!去找!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让他死 瓢泼大雨砸在地上,天地相连,串成了一张水网,没有人动作,只有静默和偶尔的抽泣。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老爷这一声老爷带着颤音,如同一张催命符直接击垮钱家老爷,他靠在门框上,仰着头止不住大喊:为什么!为什么啊!! 倾盆大雨后的云村第一次见了太阳,阳光穿透盈盈绕绕的雾气,却照不进钱家大门。 钱家上上下下白衣素裹,小娃娃已经梳妆好了,躺在为他特制的木棺里,今日守灵一天,明日便要将他下葬,归尘归土。 是夜,钱府门前的白灯笼被风吹的忽闪了几下,几个守灵的侍女原本昏昏欲睡,被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都醒了个七七八八。 烛火还在烧着,蜡泪顺着烛身滴下,堆积在托盘上又凝固成蜡。外面忽然大风四起,吹的灵堂上纸钱和烟灰纷飞,一个侍女起身准备把门掩上一点,就听到由远及近的摇铃声伴着脚步声,哒,哒。过了一会听到有人吟唱:云烟古村道人家,一府一灯一炬蜡,众生不知心中恨,取一魂来亡一人。 声音清澈哀婉,穿破黑夜里的长风,传入钱府每个人的耳里。 铃声越来越近,可以听到他每走一步,铃铛就会响三次。 吟唱声还在继续,三遍过耳,脚步声停,摇铃声止,等钱府众人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站在了屋外。 钱老爷抬头一看,那人一袭月白色袍子,腰间挂了一串三响铃,面相清秀,像是个修仙的道长。 你是? 我来救命。 钱老爷先是疑惑,然后双瞳一亮,立即让了一条路出来。那人踏进屋子,腰间的铃随着身体的动作叮铃叮铃的响,走到小娃娃的木棺旁,他神情淡淡的,转过头说:拿一碗清水来。 侍女赶紧端了碗清水,递到他手里,他燃了一张符,就在符要燃尽的时候放入水里,化成了一碗符水,接着如法炮制,在同一碗清水里燃了十张符。 符水里沉淀了符灰,他又将符水倒进手里,滤出泡软的符灰,拿手蘸了,在小娃娃的额头涂了一横,从头顶一路向下,经过鼻梁、嘴唇直到下巴画了一竖。 他勾了勾唇,笑的很淡,缓缓说:醒来。 等他说完,木棺里的小娃娃竟睁开了眼。 众人皆是一喜。钱老爷趴在棺上,伸手去摸里面的人,可是他手伸到一半就停在了空中,棺里的人睁着大眼睛,脸上是厚厚的□□胭脂,嘴唇上点了红云村的入葬习俗,说是夭折的孩子年龄太小,不识路,将他们化妆成无常鬼的样子,到了地下自然会有人接走。 此时棺里的小人儿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看,不像是活人,倒真像个无常小鬼。 道长这钱老爷惦着他无处安放的手,面上又急又喜。 那道长转头笑了笑:老爷别急,他只是醒了,还未真的活过来。 那,怎样能让他活过来? 换魂。 钱家是做生意的,从未与修仙论道的人接触过,听到说要换魂,钱老爷登时吓得面色苍白,他环顾四周,侍女下人们与他对视一眼都赶紧低着头,没一个敢看他的。 钱家养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人愿意为钱家站出来吗?钱老爷指着一干人,气的拿拐杖拄地。 不。道长开口说道,这娃娃看起来不过三四岁,倘若拿大人的魂换进去,这具身体定然不能支撑,所以要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来换。 年龄相仿钱老爷喃喃,由喜转忧道:云村偏远,这些年没人敢嫁过来,还有不少人带着全家迁离,村里能有一两对新婚小夫妻已经是不易,更别说三四岁的孩子 老爷,咱们村里确实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钱老爷闻声望去,说这话的是站在一旁的下人,他的一边脸高高鼓起,是青肿未消。钱老爷对这人有印象,正是昨夜最后回来的那个下人,他去赵郎中家求医,他的脸被赵郎中的妻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腿上也被踹的有淤青。 老爷忘了,村上的赵郎中是老来得子,如今妻子四十多岁,有一儿子今年刚好三岁!下人的眼睛里带着迫切,像是一把刀直刺向钱老爷。 钱老爷有些失神,想了想说道:对,对对对,赵家是有个小儿子,没错。他一抬头,对上道长的目光,他有许些害怕,问道:道长,我有一问,换魂之后那个孩子会怎么样? 道长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指了指木棺里的人:就是如此模样。 就是,如此模样。双目无神,无法言语,不会动弹,如同死去一般。 钱老爷怕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他也知道这么一换,活了自己家的孩子,死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钱老爷还算是仁厚,他心里一直在拒绝这件事。但是他一看到木棺里躺着的小人儿,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不知他钱家哪里做的不对,竟然要遭此祸事。 一夜无果。 第二天钱老爷还未起床,卧房的门就被敲响,敲了两声还不等里面人应他便推门而进。来的人风尘仆仆,看起来是赶夜路回来的,衣服上还沾着许些露水。 爹!泯儿他这人是钱老爷的独子钱之鸿,也是那小娃娃的亲生父亲,他本是去江北谈生意,听闻儿子病危,半路折返,今早赶回了钱家。 我听说家里来了一位道长,能救泯儿一命,爹你为何不答应他?钱之鸿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老爹。 钱老爷披了件外衣,坐在床上:鸿儿,你可听那道长说如何救人吗? 我听了,说是换魂。我还听闻赵郎中家就有一个三岁的孩子!钱之鸿面露喜色,他回来的路上收到了几次噩耗,甚至以为回来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谁知竟有如此厉害的道长,能叫人起死回生! 你既然都知道,怎么还愿意做这种事,这与杀人有什么区别,简直是荒唐啊! 怎么荒唐,若是别人也就算了,我可是听说了,他赵郎中见死不救,我们多次好言相求,可是他呢?他与他那婆娘却出手打人,眼睁睁的看着我儿死去,他们又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钱之鸿起身向外走,我这就给那道长说,今日便施法换魂! 鸿儿!鸿儿不可,会遭报应的啊!钱老爷慌忙起来,追了两步,但毕竟年迈,没有追得上,钱之鸿将房门一关,竟然从外面落了锁。 第6章 换魂 钱之鸿到了厅堂,那位道长正端杯饮茶,见主人来了,起身相迎。 钱之鸿道:道长客气,在下钱之鸿,钱家长子,请教道长大名? 道长浅笑,摇了摇头:大名不敢,只是个云游的修士,叫我无厌就好。只是钱公子,今天怎么不见令尊? 今日父亲身体不太舒服,想是因为近来家中变故受了些打击。我听闻无厌道长精通换魂一术,还望道长能救我儿一命。钱之鸿顾不上家仆还在旁边,扑通一声就给无厌跪下了。 无厌将他扶起,公子不必,只是换魂一术事关重大,公子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请道长做法,为我儿换魂!钱之鸿笃定。 无厌说道:我需要赵家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钱之鸿知道这事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一早就派人去打探了,他将探来的生辰八字抄录在一张黄纸上,递给无厌。 无厌接过,道:我还要向钱公子讨一样东西。 钱之鸿是个生意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多了,总是会暗暗揣测对方的心思,他道:道长但说无妨,倘若救得回我儿子,哪怕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我也愿出。 无厌神情淡然,他道:我不要钱,我只需十株地灵果做为引子。 地灵果?钱之鸿想了想,好说,云村的后面就是萧山山脚,那里地灵果很多,道长要多少我都派人去采来。来人。 等等。无厌打断他,对着钱之鸿附耳说了几句话,钱之鸿先是眉头紧皱,但很快舒展开来,他唤了一名男仆和一名侍女,吩咐他们去后山采摘十株地灵果,二人拿着篮子便上山去了。 傍晚的时候,采摘果子的人回来了,他灰头土脸的,篮子里有十株散着灵气的地灵果,他把篮子递给钱之鸿时,悄声说道:主子,都办妥了。 无人看见?钱之鸿问。 主子放心吧,我把她给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表示杀了,然后将她的血灌在果子上,尸体上散了化骨粉,用土一和,神鬼不觉。 钱之鸿森然一笑:干的很好,去拿钱吧。 那人欣喜,转头打算去账房,刚走两步,突然眼神一滞,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脖颈处汩汩流血,立刻咽气了。 钱之鸿擦了擦匕首上的血,阴森森的说:我叫你去拿钱,又没让你去账房拿钱,还是乖乖的在地下等着收钱吧。 叫人将尸体处理了,自己拎着一篮果子,去找无厌,他把果子递给无厌:道长,十株地灵果都按着您的要求采来了。 无厌收了地灵果,清了屋子里的人,只留下钱之鸿一人后便开始做法,他拿了一株地灵果放在小娃娃的嘴里,剩下九株放于他身侧。 无厌在空中虚画了几道,便听到有人发问:何人? 无厌。 何事? 换魂。 所换何人? 无厌睁眼,将怀里写好了生辰八字的黄纸放在烛火上烧着,火舌一路上窜,最后将整张纸烧完。 十株地灵果化为灵气进入到小娃娃的体内,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从木棺里发出来。钱之鸿一惊,上前查看,木棺里的孩子活了过来,正一边看着他一边甜甜的笑。 泯儿!钱之鸿抱起小娃娃,又亲又抱逗了好一会,等无厌起身,他才让人把孩子带下去,自己同无厌讲话。 多谢道长,道长救了我儿,钱某不知如何报答。我知道长不收金银,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钱之鸿示意,有家仆抬着一个木箱进来,打开一看,是满满一箱的法器。 这些都是我在外经商淘回来的,我们平时不曾与修仙之人接触,留在钱家也无用,道长如果看得上尽管拿去。 无厌笑笑:不必。无厌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等无厌需要了,再回来找钱公子拿。 无厌说完便离开了钱家,他那三响铃伴着脚步声逐渐走远,忽而又能听到有人吟唱: 摇铃步履道人家,一生一死一刹那,众生心中多有恨,取一魂来亡一人。 钱家小孙子得救了,赵家儿子却生了怪病,街上都传,是被什么吸了魂,整天眼神空洞的盯着一个角落看,不说话也吃不了饭,最后活活饿死了。 赵家儿子下葬那天,赵郎中因为没医好儿子而愧疚,当天便关了医馆,从此再不开了。 时间过去两月有余,这天夜里,钱家小孙子钱泯忽然发了疯,一个四岁的孩子突然对着家里的侍女下人又扯又咬,边咬边喊:好疼,好冷 过了一会他又呵呵笑起来:爹,白芍,黄芪,枸杞 钱老爷看着满地狼藉,发疯的小人儿满屋子乱跑,几个侍女吓得缩成一团,他抖着声音,痛苦道:报应!报应啊! 钱之鸿赶到,扶起钱老爷,对着下人怒火三丈: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郎中来! 下人面露难色道:主子,村上的郎中来了几个都吓跑了,赵郎中早就闭馆不医 钱之鸿恨恨地转头,一时又想不到办法:先把小少爷关到北边的屋里,让奶娘照顾他,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出那个屋子! 几个下人联合制服了钱泯,将他压着关到了北面的一个空屋里。 奶娘在屋里收拾东西,家里出了这种事,她不可能不害怕。虽说她是钱泯的奶娘,但是钱泯自出生之后她并没有照顾过几天,后来钱泯又一直病着,甚至很少能见到他,对他的感情自然是没有多少。 奶娘是当初钱家请来的,算不上下人,所以她准备向钱少爷和钱老爷请辞。 刚把东西打包收拾好,抱在怀里,还未出屋子,门就被推开了,进来几个高大个子的男人,穿着粗布衣裳,明显是钱家的人。 你们做什么?奶娘捂着行李,倒退了好几步。 几个男的也没多说什么,上前就拽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从屋子里拖了出来。她怀里的包裹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一些碎银子和首饰散落了一地,她想伸手去捡,另一只手也被拽住,两个男的就这样拖着她朝前走去。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奶娘挣扎。 一个拖拽她的男的说道:小少爷生病了,主子让你去照顾他。 听到要照顾钱泯,奶娘顿时发了疯一样的挣扎,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有好几次,竟然被她挣脱了,但她没跑两步,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她直接扭送到钱泯的那间房门口。 屋里点着灯,烛光映在门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拉了好长,蹬蹬蹬地满屋子跑。 门闩打开,奶娘被推了进去,然后门再次被从外闩上,奶娘拼命的拍着房门,几近哀求: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放了我 门口的人离去,无人应她。 钱之鸿在卧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不安,钱老爷坐在桌前心绪不宁。 我钱家到底招惹了什么?做错了什么?钱老爷苦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钱之鸿烦了,朝着他爹吼道: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当务之急是找到无厌,找他问清楚,怎么才能救人。 钱老爷抬头看着儿子:找无厌?你上哪找他去?你还没看清吗,还想一错再错? 钱之鸿恼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去萧山,找个道长来看!钱老爷忽然站起来,拄着拐杖就往前走。 钱之鸿一把拦下他:不行,你觉得萧山的人如果知道了泯儿换魂的事,会让他活下来吗?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那你觉得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活下来了吗? 钱之鸿被他一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卧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下人闯了进来,慌慌张张道:老爷,主子,不好了,小少爷跑出来了,现在在北院里发疯呢。 钱之鸿气的一把推开这人,跑到北院里去,北院围了好几个男子,两个摁着一个女人,一个摁住钱泯。 这是怎么回事?钱之鸿几乎要发疯。 主子,奶娘把门撞开了,两个人跑了出来。 奶娘头发散乱,脑袋上乌青一块,满脸是泪的说:钱少爷,让我走吧!我不要照顾小少爷了! 钱之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都关回去,门上落把锁! 奶娘和钱泯又被关了回去,门口用了一把铁锁锁住,钱之鸿没走,站了好一会,旁边的人也不敢先回去。 半晌,钱之鸿才道:去萧山,去萧山请个道长来看!快去! 第7章 破法 钱家的人上了萧山,找到了青须长老,将钱家说的如何如何惨,孩子如何如何可怜,请求萧山相助。 说起来就很巧,那个时候正逢萧山秋季招生,原本猫在萧山修炼的大部分弟子都拜了师,正缺一个历练的机会,但是这么多弟子让谁去不让谁去也是个问题。 青须正愁着,房门就被敲响了,宣闻抱着一摞纸走了进来,那时候的宣闻只有十五岁,个子也不高,白净白净的,背了一把木剑,活像一个小白脸。 他把纸递过去:拜见青须长老,这是我师尊整理好的新收弟子名单,让我给您送来。见青须嗯了一声,把名单接过去了,宣闻转头就要走。 等一下。青须看了看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是谁。也不能怪,青须今年都八十有余了,纵使记性再好,那几百人也记不全。他只是觉得宣闻生的斯文,就如当年他见到萧子君一样,他问道:你名叫什么?师承何人? 宣闻老老实实回答:弟子名叫宣闻,师尊萧子君。 萧子君的徒弟,那就是他正正经经的徒孙了。听到宣闻这个名字,青须就有印象了,在今年的拜师大会中,夺得第一名的那个弟子就是他,他选了萧子君,而萧子君竟然意外的也选了他。 不错,不错,青年才俊。 宣闻,你给你师尊说,山下有个事需要他去处理一下,你同他一起去。青须给宣闻大概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宣闻就回去给他师尊说了。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萧子君领着宣闻又回到了青须的房里,钱家那个人原本想鼓捣青须亲自下山,结果听青须说让宣闻下山,心想这个嫩娃娃能有多大本事,心里直打鼓,直到看见了萧子君,顿时就放心了下来。 萧子君站的挺直,面上冷冷清清的,看起来比宣闻要沉稳太多,一袭白衣仿佛轻云出岫。 那道长,随我一起下山?那人试着问了一句。 不用,你先回,我们等下便去。 既然萧子君这样说了,那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回去给主子复命,就先行下山去了。那人走后青须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救人为上,量力而行什么的。 萧子君带着宣闻出门,他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 哦。宣闻点点头,抱着他的木剑在下山的路口等着,过了一会萧子君回来了,宣闻问他:师尊去干嘛了? 萧子君道:没什么,拿了点必备的东西。他从怀里拿了一根一指半长的木棍递给宣闻,说道:你拿着吧,别丢了。 宣闻看了看,好像是个火折子,他们修仙的人随手结个印就能照明了,不知道师尊拿火折子做什么。但是宣闻也没多问,跟着萧子君就下山了。 到云村的时候已是半夜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近来又是雨天,天阴阴的,街边的灯笼有的已经破败不堪,也没法照亮,整条街漆黑漆黑的。宣闻走在萧子君身边,他知道萧子君一般不会开结界,于是开了一个照明的结界,但是他比萧子君矮了半个头,没办法只能将结界开大一圈,才正好把两人罩了进去。 你自己照亮就好,我不怕。萧子君淡淡的说道,那个结界唰地就小了一圈,如果萧子君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的徒弟正低着头,两耳还微微发红。 宣闻什么都好,心法,剑术样样上乘,唯独一点:他怕黑。如果一下子进到全黑的地方,宣闻就会吓得走不动路,所以他走到哪都要给自己开个结界。 云村不大,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钱家,他们到门口的时候钱之鸿早就在等了,见他二人过来,忙笑脸相迎。 二位道长,你们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儿吧。 萧子君道:带我们进去看看。 钱之鸿将二人领到钱泯所在的屋外,钱老爷和众多侍女下人也在那,钱之鸿指着那间屋说:道长,就是这间屋子了,先前我怕小儿伤人,就将他关在这,让奶娘照顾他的。 从外面看,屋里黑灯瞎火的,只能听到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孩子的声音: 红花,半夏,当归 你要干嘛好冷啊,救救我 钱之鸿有些气,吼道:奶娘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也不点灯? 萧子君上前,发现门上有一把大铁锁,他问:钥匙在哪?把门打开。 钱之鸿命人将门打开,那人刚把锁打开,卧房的门就被一阵大风从里面冲开了,众人吓得退了几步,萧子君身形一闪进了屋里,宣闻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去。 屋子里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看起来一片狼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屋里跑着。 啊哈哈,爹陪我玩 你们好狠 决明子,苦参 一会哭,一会又笑,断断续续联系不到一起的话从一个幼童嘴里说出来,显得很可怖。他跑了一会,看到门口有光,从屋子里面直直朝着门口冲过来。 萧子君反应极快:宣闻,关门! 门砰的一下关上了,屋里一瞬间变得非常黑。 啊啊!!这次不是钱泯,是宣闻,他甚至把自己的照明结界给吓没了,屋子里更黑了。 萧子君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这是第几次了 宣闻。他喊了声。 师尊宣闻应了一声,双手发抖,委屈的不能再委屈:我的结界打不开了 唉,萧子君又叹,这是修仙人该说的话吗 你把我给你的那个火折子拿出来,点着。 啊?哦宣闻从怀里摸索出了那个火折子,把上面盖子拿掉,轻轻吹了口气,幽幽的光亮了起来,越来越亮,到最后足够把整个屋子给照亮,然后它自己从宣闻手里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盘旋。 原来是被施了法的火折子。 这样一来,屋里的东西全部看清了 钱泯缩在床角处,抱着胳膊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四处乱看,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床边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她额头淤青,两眼突出,死状极惨,最致命的是脖子有多处伤口,流了满地是血,已经发黑发腥。 宣闻上前探查,他医术不行,但是萧子君教过他一些伤口辨认,他看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他道:师尊,这个女的脖子有七处伤痕,伤口不深,应该都不是致命伤口。 萧子君没理他,宣闻一抬头,发现他正对着钱泯施术,钱泯已经睡过去了,过了一会萧子君才起身到他这边来。 他看了看那个死去的女人,说道:她看起来像是被凶器一顿乱戳,最后流血致死的。 宣闻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人应该就是他的奶娘了。但是师尊我不明白,这个孩子看上去不过四岁,哪来这么大的仇要杀了自己的奶娘,而且下手很残忍,完全不像是个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萧子君抬眼看着角落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孩子,眉头绷的紧紧的,神情非常的严肃,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看着宣闻回答道: 或许他不是一个孩子。 宣闻瞪大了眼:什么? 不等他细细的反应这句话,萧子君一挥手,房门哗啦一下就开了,门外熙熙攘攘的还站了很多人,看到门自己开了,吓得又退了好几步。 走,我们去对一对事情的经过。 萧子君领着宣闻出来,钱之鸿立刻上前问道:道长,里面什么情况?小儿他 令郎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在他醒来之前你最好把他绑好了,不然等下又乱跑。其他的我们还要借一步说话。萧子君看着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说话也不冷不热的。 钱之鸿领着他们到了厅堂,屏退了闲杂人等,萧子君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钱公子,钱老爷,我就直说了,令郎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人。 钱之鸿和钱老爷皆是一惊,钱老爷手一抖,手里的茶杯盖碰到了杯口,当啷一声,他吓得将杯子放回桌上。 钱之鸿有些愠气:道长这是什么话,我儿就是我儿,怎么会有两个人? 萧子君道:准确地说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人的生魂,而且这两个生魂都不是令郎自己的。 钱之鸿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子君接着说:不知道近来半年内,您儿子是否有什么病症,又是否有什么人来过钱家?令郎的情况应是有人故意为之。 没有!没有!我儿好好的,根本没得过什么病!钱之鸿忙于辩解,说完之后才感到自己方才失态了。 那他体内的两魂是如何得来的?两个生魂都无法与这具□□相合,于是在他体内不断撕扯争夺。他之所以会疯疯癫癫的说一些毫无联系的话,就是因为这具□□实际上是在转述两个生魂说的话。 钱之鸿指着萧子君:道长,你休要胡说! 萧子君淡漠,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最清楚,你既不愿听,我也没必要勉强,钱公子可以自行处理。宣闻,我们走。 是,师尊。 萧子君带着宣闻,径直朝着门口走去,钱老爷啜了口茶说道:且慢,道长留步。 钱老爷放下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道长所说,确实不错。 第8章 探查(1) 钱泯换魂的事,钱家上下只有钱老爷、钱之鸿与他夫人三人知道,但钱泯死而复生、赵家女儿突发怪病而死的消息却是全村皆知。 虽然外人看来这两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可总有几个看热闹的喜欢凑在一起猜猜想想,什么赵郎中见死不救惨遭报应,还有钱家为报复花大价钱请高人移魂幻影,谣言多了里面就不乏有真的猜对的,这些话很快传到钱之鸿耳里,他自知此事有违伦理,所以一直装聋作哑不吭声。 爹!钱之鸿怒吼了一声,他爹这一句道长所说,确实不错不就相当于是全然承认了钱泯换魂的事了吗? 钱老爷放下茶盏,语气并不是很和善:事情都已经如此,泯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我早就说过,这种事迟早会有报应只是没想到啊,报应来的这么快!他不顾钱之鸿的反对,将钱泯换魂一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泪眼婆娑的,钱之鸿转过头去长叹一口气认了! 萧子君薄唇紧紧的抿着,原来事情的真相与他所想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他原以为是钱泯病亡,请人招魂,这种事情在一些村子里不少有,成事与否全凭作法人的道行,有修行到家的人能将病亡的魂召来多留两日也是可能的。但偶尔也有错将他人的魂召来的情况,这种情况多是亡魂有心愿未了,在世间漂浮不肯离去,一见有人作法可还阳,便毫无意识地凑了上去,附在他人躯壳上。这种一般没什么怨气,只消将亡魂超度便会自行离去。 但是,萧子君没想到的是,钱家竟是将活生生的人取了魂,强行安放在钱泯的身上,而且还是两个人 丧心病狂。 萧子君还未开口,宣闻听完先按捺不住了,开口便带着怒意:那赵家儿子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这种事情你们也做的出来?他觉得心中有气,又暗骂了一声:活该。 萧子君并未阻止他,他觉得宣闻没说错什么,这不是活该又是什么。 但是过了一会,他还是问道:既然一个魂是赵家儿子的,那么另一个呢? 谁能想,萧子君这个问题把钱之鸿和钱老爷都问住了,他俩面面相觑,钱之鸿坦然道:另一个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我们就算再傻,也不至于将两个魂放在一个躯体里,这,这不是害我儿吗! 宣闻接道:你们也知道这法子祸害人,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下会祸害两个孩子? 钱之鸿戾气全退,软着语气说:当初救子心切,谁会想到这生魂像活人一样带着记忆 你 宣闻见他苦着脸,说的话里满是后悔,却没有一点是因为害了别人感到的后悔,他话冲到嘴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骂他了。 钱之鸿一振,脑子里乱的像浆糊一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人。 萧子君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既然你们真的想不起来,我就给你们提供点线索。我在观察令郎的时候发现,他不断地在重复两句话,一句是关于药材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赵家儿子的魂,因为他爹是个郎中,在他生前教他识药这很正常。 而另一句话是好冷,你们好狠,他说这话时会有一些小女人姿态,比如双手交叉捂胸,所以另一人应该是个女的。 萧子君顿了顿:我在房间里看到奶娘的喉咙被利器划了数下,最后流血而死,所以我猜想这个人是被割喉而死的,她模仿着自己生前的死状操纵着身体将奶娘杀害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等等。钱之鸿打断他,不可思议地问:你说奶娘是被小儿杀死的? 萧子君一抬眼皮,像看棒槌一样看他,反问道:难道她自己打碎茶盏,往脖子上戳个七八下把自己戳死? 钱之鸿噤了声,萧子君知道他心里疑惑,解释说:她应该是打翻了屋里的灯,自己撞到了哪里,惊吓过度加上撞击晕了过去,才被割了喉咙,但身体是个幼年的身体,力气不够大,只能划了很多下。你们可以回忆一下,钱家是否有死过这么号人物。 萧子君说完喝了口水,太久没一下说这么多话了,他放下杯子一抬头,看到宣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宣闻:师尊,原来你也会一下说这么多话那你在萧山上怎么都不同我们说话? 萧子君干咳了一声,吐出一个字:累。 说这么多话真的太累了,简言意骇不好吗? 我想起来了!钱之鸿忽然说道,那个人那个人他眼睛睁的好大,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接下来说的话。 那人是一名侍女,当时那个无厌道长说换魂需要一味引子,是人血浇筑的地灵果,我便让两个下人去采,后来那个侍女被割喉取血,可是可是无厌给了我一包化骨粉,那侍女已是尸骨无存了,怎么会 宣闻说道:化骨粉化得了尸,又化不了魂,或许是人刚死,尸骨就没了,还没来得及走的魂无处可去,又带了些怨气回来了。刚刚不是说,无厌用后山的地灵果作法,那魂很有可能藏匿于地灵果里,进入令郎的身体里了。 萧子君:有理。 宣闻: 钱之鸿后悔不已:道长,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救我儿啊? 萧子君摇头:里面二人都已不是令郎,只能剥离两魂,安葬躯体。 钱之鸿惊慌:剥魂?那如果,不剥离呢? 三种情况,一是有一魂占领身体,另一个消亡,生魂是否能适应躯体另说,就算适应了他也不再是真正的钱泯。第二是两败俱伤,这具身体会被撕的粉碎,三是长时间两魂争夺不下,这具躯体腐烂。 钱之鸿听后久久不能回神,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都没能接受钱泯已经死了的事实,他有挣扎,也抱有侥幸,直到一个侍女慌忙跑进来说:小少爷醒了,还是发疯一样。这才一举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他意识到如果不让一切归位,这场闹剧怎么也停不下来。 钱家人同意了对钱泯进行剥魂,魂阵法布置好了,萧子君却从屋子里出来了,宣闻见他一脸没事人一样,上前问他:师尊,你怎么出来了? 萧子君送了他俩字:你去。 我? 你怎么?我前两天不才教过你剥魂阵?正好你上手试试。之后记得用引术让亡魂归位。 萧子君把这烂摊子甩给徒弟了,他坐在钱家的院里,看着下人们开始挂白绫,布置灵堂,撤去那些红色的东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色。 苍白,凄凉。 宣闻把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方远已经让老板上了两壶茶水了,此时喝了个水饱,打了个嗝。 宣闻问道:小远,你听完有什么想说的? 方远摇摇头:可怜了那赵家的小儿子,生的时候被取了魂,好不容易魂被剥离出了,自己的肉身却早就下葬腐烂了。 还有呢?萧子君抿了口茶,问道。 还有方远想了想,笑嘻嘻的说:还有师尊你真的会一下说那么多话吗?我也没见过。 萧子君睨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耳根子有点发热,赏了方远一个字:滚。 方远哈哈哈的笑开了,凑上去:师尊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还有就是这个无厌到底是什么人,后来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萧子君回道:没有。不过,还记得无厌临走前说的话吗? 方远思索了一下:无厌说,他确实要向钱家讨一件东西,但现在不是时候,等他需要了就会回来拿,所以,他们觉得这次是无厌回来了? 萧子君:有些问题光想是没有用的,要实际探查才能知道。 方远点点头:嗯有理。 萧子君: 宣闻见方远还在拿着一杯凉茶喝,忍不住问他:茶都要凉了,小远,你喝好了吗?喝好了我们去钱家看看情况。 方远放下茶盏,道:喝好了,走吧。他刚一起身,觉得头有点晕,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 宣闻见状,问他:怎么了?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是起来猛了。朝着宣闻笑笑:走吧,师尊都走前面去了。 到钱家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相较于四年前来说,这个宅府装饰的更加气派了。宣闻上前敲响了门,有个下人出来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萧山的人,收到贵府的书信,前来拜会。宣闻将之前萧子君给他的那个书信封皮递给那人,那人一看上面确实是钱家的印章,客气道:三位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一盏茶的功夫,钱家主人出来了,他一见萧子君便认了出来,他愣了一下,礼貌地上前行礼:萧道长! 但是萧子君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人居然是钱之鸿!他富态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很好,根本不像是信里写的那样忧心如焚。 萧子君回礼:钱公子。 来来来,进屋。他邀请三人进屋,宣闻他还认得,等他看到方远的时候才一愣,问道:这位是? 萧子君道:我的小徒,方远。 钱之鸿到底是生意人,改不了的热情奉承,当即便笑开了:道长又新收徒弟了,好啊。他看着方远,夸赞道:真是生的俊美,一表人才,以后必成大器啊!哈哈! 方远一笑:钱公子谬赞了。 诶,我的眼光不会错。钱之鸿笑着摆摆手,都坐,喝茶。等大家都落座了,钱之鸿喝了口茶,问道:萧道长这次来,是为何事啊? 一听这话,方远和宣闻互相看了一眼,面上满是不解,明明是钱家送信来的,怎么反倒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三人里萧子君最为平静,他拿出那封信笺递给钱之鸿,说道:这封信,不是钱家送到萧山的? 钱之鸿接过信看了一眼,他有片刻的失神,继而把信收好,笑着说:家父最近确实有些异常,萧道长要是得空,可跟我去看望一下。 第9章 探查(2) 钱之鸿领着萧子君一行人到了钱老爷的房门口,他对着萧子君说:家父病重,人多不便,不如萧道长与我进去,请二位高徒在外面等候。 萧子君点头,让方远和宣闻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钱之鸿进去了。 屋子里有股很浓郁的药味,钱老爷躺在床上,双目微瞌,能明显看见的瘦弱,见有人来了才朝这边看了一眼。 钱之鸿上前说道:爹,我来看您了。钱老爷看到钱之鸿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撑着床坐起来,向床角退了过去,惊恐的喊着:别,别过来,别过来。 我是鸿儿啊,我是您儿子!钱之鸿有些焦急,上前想把他爹拉回来,结果被一把推开。 已经瘦成这样的老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缩到墙角,还能把人推开。钱之鸿不知所措,只好后退,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萧子君,突然指着他问道:爹,您还认得他吗?萧道长,萧道长来看您了。 萧道长钱老爷重复着钱之鸿的话。 钱之鸿点点头:是,是萧道长。 萧子君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抚别人,更别说安抚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了,他只能往前走了一步,见钱老爷没有害怕他的意思,向他伸出了手。 萧子君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钱老爷盯着看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萧子君趁机伸出两指探到他的脉上,感觉到他脉象平稳,与正常人无异。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半躺着的人,谁知对视上的一瞬间,钱老爷又发疯了。 鸿儿,你是鸿儿!钱老爷两手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轻拍着。 我不萧子君楞了一下。 你不是鸿儿!那那你就是无厌,是无厌 钱老爷憋了口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挣扎着就要打上来,钱之鸿一看形势不好,赶紧拉开钱老爷,扶着他躺下,又叫人前来照顾。 钱之鸿赔笑道:真是对不住,让萧道长见笑了。 萧子君摇头:无妨。 两人从房里出来,方远和宣闻凑了上来,钱之鸿问道:萧道长可看出家父是什么病症? 没有。萧子君如实说道,令尊没有邪祟侵入,也没有换魂的迹象,应当不是无厌。 钱之鸿叹道:这附近的郎中都看遍了,都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想到竟然连萧道长也看不出来。 我不太通医术,看不出病症所在,不过此事还应该有解。 哦?钱之鸿先是惊讶,然后一拍脑门道:你看我都忘了,道长一路上来辛苦了,我叫人准备客房,先歇息歇息。 钱之鸿给他们安排了三个相邻的客房,这会方远和宣闻都猫在萧子君的房里,方远把玩着桌上的茶具,这钱家到底卖的什么药?那个钱之鸿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封信一样。 钱老爷生病的事,应是有异。萧子君道:我看他眼中清明,不仅没有邪祟,甚至可能连疯癫都没有。 难道是老爷子自己装疯卖傻? 萧子君摇头,此事还没法下个定论。 看这样子,事情一时半会也不能解决,方远觉得有点乏,想回房里躺一会,他一拉开房门,外面的风呼啸着,刚刚还是白天,这会就已经是黑云压境了。 要下雨了。方远转头对着屋里说,这云村的天气还真是多变,明明上午还是个大晴天的。 院子里的枯叶被风吹的打着卷,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一些灰尘吹到方远的脸上,方远下意识把门又关上了,门带上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杂物吹了进来,他低头一看,发现枯叶碎里有一个搓的皱巴巴的纸团,因为颜色和黄叶很像,方远差点没发现它。 师尊。他展开纸,看了一眼,看到纸上有蹊跷,忙拿给萧子君看。 萧子君接过纸,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字:夜北 方远盯了会,嗤笑道:夜北?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夜空的北斗星? 宣闻噗地一下被方远的话给逗笑了:小远,你的想的也太丰富了吧? 方远摇摇头,悄悄看了一眼萧子君,见他眼光一直停在那张纸片上,开口说道:我最不擅长猜这种了,别人的心思怎么好猜,还是留给师尊吧,他最聪明了。 萧子君不搭理他,放下纸问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就刚才一阵风,吹进来的。 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夜里的北边?宣闻盯着那张纸,一时想不出这个北除了指北边还能指什么。 北边是钱老爷睡的房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方远:这就很有趣了,早上我们来的时候,钱之鸿似乎没料到我们会来,也绝口不提关于他爹的病,师尊说这事不是无厌的时候他也没有显得多高兴,而是打马虎眼就过去了。现在又有人来送纸条,这里一出外一出的也不知道唱的是哪门子的戏。 还有一事,萧子君忽然道,今早钱老爷嘴里念叨了几句无厌。 还真是与他有关?方远问道。 是不是与他有关,今晚一探便知。 宣闻问道:师尊晚上要去打探? 嗯。 我跟你一起去。宣闻刚站起来,就被方远摁着肩膀给摁坐了下去。 师兄你真要去?你知道什么叫夜探吗?就是趁着黑黢黢的没灯没光的情况下悄悄探查,说不准还要进到钱老爷的房间里,灯火一灭,门窗一关,你不怕吗?方远心里乐开了花,宣闻这么怕黑,不用问也知道师兄现在心里有多怕,光听他这么说,宣闻两只手就搅在一起了。 方远笑嘻嘻的说:所以师兄就留在这吧,我和师尊一道去。 萧子君看了方远一眼:我看你是想去玩吧?前日我教你的剑招和剑诀你都会了吗? 我方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噎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几招,但还是脸都不红的说:会了啊!烂熟于心。 萧子君当即把自己的剑拿了下来,递给方远:那好,拿着,晚上有事你先上。 啊?方远愣住了,宣闻也愣住了。 宣闻愣住是因为萧子君长年佩剑不离身,出门打头阵,到了方远这就不一样了。虽然宣闻心里明白,他就是找个理由让方远拿他的剑防身,但他也不怕让方远先上到时候败的一塌糊涂。 而方远愣住是因为那把剑,让他激动地全身肌肉都叫嚣着。 萧子君这把剑是名闻天下的昭世,剑鞘与剑柄都是银色,剑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这把剑有多锋利呢,方远对它的印象大概是十人排排站,一剑划过全成无头鬼。而这把剑有多出名呢,大概是在天上那么一划,还没落到地上,那些修为尚浅的小魔小怪就落荒而逃,修为较好的呢就站在原地,两腿打颤,修为更好的呢就会啐上一口,然后骂道:操!萧子君来了! 上辈子,方远连摸都不曾摸到过这把剑,没想到这辈子师尊竟然直接给他用。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不知道萧子君为什么突然把剑给了他,但是剑招剑诀这东西,上辈子他用的贼溜,现在虽然内力少了点,但耍一耍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方远拿了昭世,在手里摸了好一会,不确定的问道:昭世啊,这可是昭世啊,师尊你真的给我用? 萧子君淡淡的:嗯。那神情就像拿了个豆腐包说,嗯给你吃。 方远生怕下一秒萧子君就反悔了,赶紧把昭世抱在怀里,隔着衣服他尤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晚些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方远喜滋滋的抱着昭世就跟着萧子君出门了,说好了让方远打头阵,萧子君就一点也不含糊,全程让方远走在前面,自己则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两人到了钱老爷院子里,落在一座假山后面,看到屋子里亮着烛火,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隐约能听到是侍女在说:老爷,该喝药了。钱老爷没吭声,过了一会,屋里的灯灭了,侍女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只空碗走了出来。 外面的雨始终没下下来,一直狂风大作,吹得杂尘纷飞,方远忍不住说道:什么破天气。 噤声,有人来了。萧子君伸手一摁,就将方远的头摁了下去,两人在假山后面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方远的头几乎贴在萧子君的肩膀上,他抱着昭世感觉像是抱了一个冰块,加上风很大,冷的他直发抖。 只听到叮当叮当,有铃铛响起来,像是有人在走路,每走一步就会响几下。铃声越来越近,就在钱老爷的房门口了,果然从他的房里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你是你 你别过来,别过来 萧子君起身上前走了几步刚要过去看看,方远一个没忍住:阿嚏! 他这个一个喷嚏,打的世界都安静了。铃声没了,钱老爷也不叫了。 萧子君皱着眉,见他还在假山后面,把他捞起来,气道:这个时候你他话说了一半,看到方远不对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神迷离,身子直打哆嗦。 方远?他两指覆在方远的脖颈处,发现烫的吓人,你怎么这么烫? 方远只是冲他笑: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冷。 他说完,整个人栽进了萧子君的怀里,头枕在了他肩膀上。 萧子君蹙眉朝着钱老爷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顾不上其他,抱起方远飞快地回到了客房。 第10章 探查(3) 萧子君抱着方远回来,顾不得斯文,用脚踢开了房门。宣闻在里面吓了一跳,看到方远被抱着进来,心里又是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子君眉头紧锁,不知道,忽然就发烧了。 他把方远轻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给他盖,见他怀里还抱着昭世,就想给它拿下来,谁知道方远昏睡中还抱的那么紧,萧子君刚一触到昭世,方远立马翻了个身,把剑压在身子下面。 外面的雨终于下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把烛火吹的忽闪忽闪的,宣闻上去把窗户关了。刚刚有人送来了热水,宣闻正好将布巾浸湿,再拧的半干,拿去敷在方远的头上。 方远一点也不老实,脑袋一直乱晃,把头上的布晃了下来,萧子君坐在旁边又给他敷了上去,他又给晃了下来,两三次后,萧子君急了,又不能拿他怎样,只能对着他狠狠道:你再动一下试试!方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到了,竟然不动了,老老实实的躺着。 头上的布巾换了好几次,方远一直没有退烧。 这个点了,外面又下雨,想去买点药也不行。宣闻看着外面的雨有点着急。 萧子君切上方远的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热乎气儿也没有,顺着给他输了点灵力。隔了好一会也不见好转,甚至指尖都没热起来。 正疑惑着,萧子君一眼看到了方远怀里抱着的剑,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另一只没有输灵力的手将昭世召走了,剑一离身,方远的手立马暖了起来。 到了天将明的时候,方远的烧才彻底退了。他悠悠醒来,见床边趴了个人,穿了身白衣,头枕在臂弯里,还在熟睡着。 师尊方远喊的很小声,他就是想喊一下,没想到把人叫醒了,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人抬起头来,方远一看,竟然是他师兄。 宣闻见他醒了,拿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不烫了,又把他的被子掖好:烧退了,你昨晚怎么搞的,说发烧就发烧了。 方远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就打了几个喷嚏,结果就发烧了,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 高烧把他身子里的水分带走了不少,他哑着嗓子道:师兄,你怎么也学师尊穿了件白衣裳? 宣闻衣着上不讲究那么多,穿着精神就行,平时穿深色的衣服,墨蓝色居多。宣闻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刚刚出去踩到泥水里了,溅了一身都是,钱公子就送了一件新衣服过来,我顺手就换了。 哦。方远撑着床坐起来,在屋里来回看看,师尊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钱家人听说你病了,送来了白米粥,我给你盛一点? 方远摇摇头,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在床上摸了摸,又把被子掀开,枕头掀开,宣闻见他找来找去,问道:你找什么? 我的剑啊!他脱口而出,见床上没有,问宣闻:昭世呢? 宣闻笑了一声,给他盛好了一碗粥,端了过来,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剑了,从昨晚回来就死死的抱着,掰都掰不开。 方远有点不好意思,师尊的剑,不会让他拿回去了吧? 不然呢?宣闻把碗塞到方远手里:不烫,你自己喝。 方远接过碗,心思却全然不在,他抓着宣闻的衣袖,又气又恼:师兄,那把剑我昨晚没用上!我连剑鞘都没来得及拔!那可是昭世啊,亏了,亏大了! 宣闻看他像个孩子丢了玩具一样,于是安慰他道:没拔就没拔吧,你好歹还抱了一晚上,我从来都没碰到过呢。 方远叹了口气,舀着飘香的白米粥喝了一口,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云村一夜暴雨之后,天空阴沉沉的,地上雨水和泥土混在一起,马车驶过,溅得路边摊贩的篮子上都是泥。 萧子君一大早就出来了,他来给方远买药的。昨天是他一时疏忽,把昭世给了方远,原本是想让他护身用的,却忘了昭世本是一块寒铁所铸,寒气极大,方远修为不高,前两天又着凉了,再被昭世这么一激,不发烧才有鬼了。 他前脚刚进了一家药铺,外面又下起了雨,走到柜台前的时候,掌柜的正低头拨着算盘,见来人了,仰面对着来人笑起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公子抓药? 萧子君微微点头,从钱袋里摸了点碎银子放在桌上:两副驱寒退烧的药。 掌柜的应了一声,伸着脑袋对门口的女人喊了句:婆娘,看什么呢?过来抓药了。 门口的女人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裳,这么冷的天还拿了把扇子。她本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闻言起身走过来,对着桌上写好的药方,回身在药柜里抓药。 她口中念念叨叨的:这雨停了又下,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卖个药还得给人送过去,真是富贵病。她哼了一声,朝着屋子里头喊:青青,你把钱少爷买的药给他送过去。 来了。一个娇美轻柔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门帘一掀,一个姑娘步履轻盈的走了出来,桃腮带笑,粉色的衣襟衬的她皮肤如雪一样。 她从萧子君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带着叮当叮当的响声,萧子君顿住,在她身上快速打量了一下,看到她的两只脚腕上各带了一个金色的铃铛环扣,一走起路来就响个不停。 这个叫青青的姑娘接过婆娘手里的两包药,婆娘叮嘱她:记得给钱少爷说,两种药要分时段喝,千万别混在一起。 萧子君回过神来,掌柜的已经将药打包好递给他。 多谢。接过药他刚想走,被掌柜的叫住:公子,外面雨大,借你把伞吧? 掌柜的面相还算和蔼,他拿了把伞递给萧子君,萧子君道:不用了。他转身离开药铺,手上的昭世嗡的一声,给他绽开了一个透明屏障,将冰凉的雨水都阻隔到了外面。 回去的时候,方远坐在桌前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见萧子君进来便一脸欣喜地喊道:师尊。 嗯。萧子君把药包放在桌上。 方远拎着药包,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这是什么?药?谁喝的? 萧子君看了他一眼:你喝。 方远将它一推:我好了,我不喝。阿嚏 方远觉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这张嘴只要一说什么话,事情就跟他反着来。他揉了揉鼻子,尴尬地笑笑:快好了快好了,不用喝药的。 萧子君没理他,把药递给宣闻,叫他煎药去了。 屋子里就剩方远和萧子君两人,方远问起他昨晚的事,萧子君大概跟他说了一下,方远立刻说道:师尊,我们今晚要不要再去看看啊?我真的好了,不信你看。他拽住萧子君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额头上,让他感受一下自己已经退烧了。 触到方远的额头,温温热热的,确实没有昨晚那么烫了,萧子君愣了一下,缩回手说道:好了就行。 方远笑道:那今晚我们一起 睡觉。萧子君打断他的话,顺便打断他想乱跑的想法。 啊?方远轻轻啊了一声,师尊说什么,今晚我们一起睡觉? 方远当然知道萧子君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觉得这话有点尴尬。 萧子君好像也发现了,于是改口说道:我是说你今晚哪也别想去。 好像更尴尬了。 屋里安静了几秒,方远打破沉静,师尊,那个他看着萧子君放在桌上的昭世,有点委屈:昨天我都没有用上昭世。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一把绝世神剑放在他面前,他连剑都没抽出来过,里面长得什么样都没看到,不免有些遗憾。 顺着他那目光,萧子君看了一眼桌上的剑,说道:你不许再碰它。 方远蔫了,果然,师尊的心就如海底的针,说给你就给你,说不许你碰就不许你碰。 好吧,不碰就不碰。 方远悻悻地收回目光,不多时,宣闻端着一碗药回来了,乌黑乌黑的黑药汁儿,他一进门满屋子都飘着苦味,方远闻上一口胃里都翻江倒海的。 等宣闻把这个碗放到桌子上,方远才知道什么叫绝望,这碗药满的都快溢出来了,他低下头,碗里映着他的脸,脸上的表情非常微妙,不知道他跟这碗药汁谁更苦一点。 他看看宣闻,又看看萧子君,求饶似的说道:师尊,师兄,放了我吧,这一碗下肚,估计今晚我就起不来了。 你想起来做什么?萧子君反问道。 方远: 别怕,我给你讨了这个。宣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是两颗腌制的梅子。 方远心里一凉,他也不喜欢酸的。 两双眼睛盯的他发毛,最后他扭扭捏捏地拿起了那碗药,却怎么也下不了嘴,他正要再一次讨饶,一抬头对上萧子君的眼睛,还以为这次要挨骂了,谁知道萧子君将桌上的那把剑往方远面前一推,说道: 喝完了就给你玩。 第11章 探查(4) 看着萧子君的□□裸的诱惑,方远扪心自问,自己是那种为了玩一玩绝世好剑就向黑苦药汁低头的人吗? 片刻后,他有了答案 屏着一口气,他一口完了那碗药,甚至在喝药的过程中他以为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不过还好,喝完之后他还活着,顺便还把宣闻给他的两颗梅子给吃了。 那个药汁已经是苦到发酸,梅子也是酸的,他都快分辨不出来嘴里到底是什么酸,总之那张脸皱在了一起。 喝完了,师尊我喝完了!方远把碗反扣过来,示意没有药汁流下来。 萧子君把昭世给他,方远拿着剑欢喜的不得了,而且这剑拿在手里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就是一把普通剑的温度。 他从剑鞘抽出剑,对宣闻说:师兄,陪我比划比划?他本来是想找萧子君比划的,后来一想,两人悬殊太大,比起来没什么意思。 宣闻似乎很有兴趣对战昭世,他拿出自己的剑:好啊,我给你喂招。 萧子君没来及说上话,他两个徒弟扔下他就跑了,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外面的雨没那么大了,但还在细细地下着。 方远拿着剑感觉沉甸甸的,而且这把剑在好像在自己颤动? 唰一下,方远挥了一击剑气过去,宣闻挡了一下,剑气被分流开来撞到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应声削成了两半。 昭世很久没有出剑了,这些年没什么大的事情,萧子君就很少出山,即使出山了他也不经常使用昭世,昭世此时显得异常兴奋,几乎要脱开方远的手。 它的剑气凌厉且霸道,带着方远的手朝着宣闻唰唰就甩了两剑,宣闻用的算是一把上好的剑,很锋利,但他抵挡了两下之后,剑身虽然没有断开,却留了几个小豁口。 昭世似乎还不满意,这次带着方远直接朝着宣闻冲了过去。方远想阻止它,但是现在的他内力不够,想要把控昭世几乎不太可能,难怪师尊不给他用了,这就是个坑吧! 他喊了一句:师尊,我控制不了它了! 萧子君站在旁边看着脱缰野马般的昭世,又和方远对视了一眼,冷静的厉害,没有想插手管管的意思。 方远没办法,一松手打算甩了它,昭世上跟抹了胶水似的甩都甩不掉,他暗骂了一声:我艹!哪知道昭世听了更猛了,他带着方远砍完石头砍柱子,砍完柱子砍花草,最后以头捣地把人家地面都戳坏了,吓得方远直叫唤:别闹别闹,都是别人家的东西,弄坏了咱赔不起的。他又说道:我刚刚不是骂你的,我是骂他想了一下,不能骂宣闻,等下昭世再一下冲过去了怎么办,更不能骂师尊,不然它护主反过来把自己给捅死了怎么办?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就这片刻的时间他心里峰回百转,最后抬头一看,钱之鸿刚好带着几个人打着伞从另一边过来了,他悄声说道:我是骂那个人的。 说完,昭世嗖一下和他的手分开了,咣当就掉到了地上,方远赶紧捡起来,这剑的臭脾气还不小。 钱之鸿带着人走的近了,萧子君听到叮当叮当的声音,他有意看了一眼钱之鸿后面的人,粉色的衣襟,打了一把伞,脚腕上带了两个铃铛环扣,这是早上给钱之鸿送药的那个女子。 萧子君在看她,而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方远看。 方远走过来的时候,头发被细雨打湿了,前额的碎发软耷耷的贴着,他用袖子抹了把脸,忽然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一只手从后面及时扶住了他,他回头一看,是师兄,他朝着宣闻一笑。 钱之鸿上前和萧子君打招呼:萧道长。他看着满地的石头碎屑,地上还有个窟窿,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萧子君道:两个小徒切磋,不小心弄的,对不住。 钱之鸿笑笑,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夸两人剑术好,甚至问了要不要再搬几个石头来让他们练剑,被萧子君拒绝了。 面上和钱之鸿寒暄,萧子君有意无意地在打量粉衣女子,借着收剑的姿势,他转身从方远手里拿回了剑,粉衣女子落在方远身上的目光被打断,萧子君发现她看的竟是方远的腹部? 宣闻,你先带他回屋吧。萧子君看方远小脸惨白,样子可不怎么好。 方远回到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跑到床上蒙头又睡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半夜。 下午的时候雨就停了,晚上乌云散去,有些月光照进屋子里。方远屋里没点灯,他背对着门睡着,有一阵轻烟顺着门缝飘进来,过了一会,门嘎吱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四下很静,只能听到叮当叮当的响声,一路到了方远的床前。方远睡的很熟,浓密的睫毛盖下来,有些微微的颤动,因为这两天发烧的缘故,他的脸色不太好,嘴上稍稍有点起皮,看起来有点病态。 被子被掀开,有人摸了摸方远的胳膊,精壮白皙的小臂上有一道伤口,刚刚结痂。那人仔细打量着方远的睡颜,接着一条腿就攀在他的被子上,然后另一条腿也伸到了床上来,整个人趴在方远身上,她一动,叮当的铃铛声在夜里就很明显。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真是生的白净好看,如果不吃掉,抓去做个小郎君也是不错的选择。她贴着方远的脸缓缓吸了口气,方远年轻,又是多年修习正道,体内至刚至阳,纯净无暇,腹部的灵气更是聚集,源源不断地向四肢百骸迸发,一口就能让人醉生梦死。 像是上了瘾,她贴的更近,几乎是要贴到方远的脸上,她拿手一摸脸准备再吸食一番,结果手刚触到他的脸,手腕就被人扼住,再一看,方远缓缓睁开了眼。 你也太贪食了,吸一口还不够啊?他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却挂着一丝笑。 她身上中药味道太重,离的近了方远觉得不舒服,于是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掼到地上去了。 你怎么醒着? 方远吸了吸鼻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生病,鼻子可能不太好,你放的迷烟好像对我不太管用。 地上的人缓缓站起来,也不曾慌乱,像是吃定了方远现在身子虚不是她的对手,她朝着床边走了几步,说道:没关系,醒着我一样吃的下。一想起方远的美味,简直要让她垂涎三尺,顾不上其他,猛地就冲了上去。 桌上的剑似乎有了反应,开始嗡嗡作响,像一把伞一样瞬间打开一个屏障,把她牢牢罩在一个光圈里,和方远隔离开来。 她惊了一下,在里面使劲拍打着这道透明的屏障,怎么回事? 但是这道屏障坚硬如铁,绝非她能撼动的。 方远神闲气定,在她面前绕了两圈,说道:你是能吃的下,但是我师尊不许啊咳咳。他呛咳了两下,一抬眼,萧子君已经站到了门口。 萧子君挥了下手,桌上的两根烛台燃了起来,把屋子都照亮了,他款步走进屋里,身后还跟着钱之鸿。 原本不怕的人,看到萧子君过来了,脸上露出少见的惊慌。她特意选了晚上,为的就是避开萧子君和宣闻两个厉害的,吃这个病一点菜一点的,不曾想她反被套了一把。 光圈里的人恨恨地问:你们是故意的? 萧子君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冷着脸问道:钱老爷也是你吸的? 里面的人还没回答,钱之鸿先上来挡在萧子君面前,萧道长不可胡说啊,这是我们这药铺的常青青,早上来给我爹送药,因为雨大就留宿了一晚,应该是走错了客房。 雨大?萧子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投下来,在窗台上映了一片光斑。 钱之鸿意识到这个理由牵强了点,转而改口道:我爹的病跟她没关系。 萧子君随口反问:你知道?那跟你有关? 钱之鸿听到这么直接了当的质问,楞了一下,感觉面子挂不住,当即严肃道:萧道长此次到钱家来,就是为了找茬的吗?他对着萧子君哼了一声。 你方远在旁边看着,听到这话立刻想回怼过去,结果被萧子君一拦,他看萧子君低头看着他的脚,给他说道:把鞋穿好。 方远低头一看,刚刚常青青被困住,他下床来忘记穿鞋,现在赤脚踩在地上,这会才感觉脚底有些凉,他坐回床上,把鞋穿好。 穿鞋的功夫,宣闻从外面进来了,他还领了两个人进来,一个侍女还有一个穿着麻布旧衫的下人。 这是?钱之鸿指着来人问道。 钱公子,这是你们家后厨的下人和照顾钱老爷的侍女。我想此事可能还真与你有关。 宣闻看了看那个下人,又说道:那就你先说吧。 那人开始说道:小的只是一个厨子,前段日子钱老爷病了,少爷就去医馆买了药,让我每日煎好了给翠儿,她拿给老爷喝,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每天煎的是这个药吗?宣闻拎了两包药,那人看了一下说道:对,就是这两包。 好。宣闻转而问侍女:你叫翠儿? 侍女点头。 你每天是从他那拿药,再送给钱老爷喝的? 是。 有多长时间了? 翠儿想了想: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等宣闻问完,他看着钱之鸿,钱之鸿问道:这能证明什么?我爹生病,我给他买药有什么问题?你要觉得药有问题,大可以找人来验这两包药。 宣闻听完,莞尔道:买药没什么问题,这两包药也没问题,但煎出来的药可不一定没问题。 第12章 探查(5) 钱之鸿的脸色有点变了,他的手微微握拳,听到宣闻接着说:这两包药,一包是舒络活血的,另一包是安神的,两包药本身都没有问题。但是服用这两包药的时间不能相隔太近,否则安神的效果会被扩大,使人在短时间内心神错乱。 而钱老爷,这半月以来都是在晚上同时服下两碗药,药效好的情况下能持续到第二天晚上,如此循环。 钱之鸿气急:胡说八道!我有什么理由去害我爹! 宣闻回道:这我可不好说,但有一个人可以解释。宣闻往旁边一列,从屋外进来一人,钱之鸿一看,登时吓得面色发白,指着她道:你 钱之鸿,是我。来的人头发凌乱,一身孔雀蓝的罗裙被撕破了好几处,两只手上还挂着斩断的半截锁链,整个人写满了凄凉。 她不顾在场人的眼光,掠过方远他们,走到常青青的面前,看着被罩住的人,笑着嘲讽道: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是又觊觎别人的丈夫了,还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吴清月!钱之鸿朝着她吼了一句:疯女人! 吴清月反嘲:我是疯女人?你为了这个女人,连你父亲都不放过,你又是什么?泯儿死后,你我夫妻名存实亡多年,这我无话可说,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微微扬起下巴,即使此刻破烂、残败、凌乱,她也要比一个妖物高傲一些。 这个女人,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妖物,还是看上她。为了她,给你父亲下药,再让这个妖怪去吸他的阳气,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闭嘴!钱之鸿怒骂。 他越恼吴清月越开心:怕了?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有心要把所有的事说的明白,起初,你就是想把常青青带回家里,老爷不让,你们就悄悄私会。那时我不知情,撞见过你两回,她倒是溜得快。后来我几次在北房附近听到铃铛声响,你找了个由头,骗家里说可能是无厌回来了,我和老爷整日处在惶恐之中。 后来他和老爷大吵了一架,老爷就莫名其妙的疯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无厌,我心里更害怕了,于是擅自做主,修了一封书信到萧山。 她的目光在萧子君和方远身上轻轻过渡:你们来的前一日,我在院里遇到翠儿,接了她手里的药给老爷送去,从老爷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因为天太黑在拐角的台阶上不小心崴到脚,便顺势坐那休息了片刻,然后我听到了那阵铃声。我一时害怕没敢出声,悄悄从墙后看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什么无厌,竟是个带着铃铛环扣的女子。后来钱之鸿来了,将女子接了去,我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她竟然是个妖物。 他们走后,我听到老爷房里有动静,我回去看了看,老爷还是清醒的,这才知道药有问题。 方远听她说,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道:我们来的那天,是你给的纸条? 吴清月说:不错,那天早上你们忽然来了,钱之鸿知道是我写的信之后,就叫人将我关了起来。但是他疏忽了,给我送饭的是一直跟着我的一个侍女,我怕暴露,只写了两个字让她带给你们。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其实后面的事,方远知道的并不全,他只知道今天下午正睡着觉,被师尊叫了起来,给他说晚上可能会有不速之客,让他自己小心着点。方远等到了半夜也没人来,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睡了过去,以至于真的让常青青的迷烟熏到了,被他吸走了一口阳气。 钱之鸿,你先害死儿子,又打你父亲的主意,你真不是人!吴清月还算是平静,指着钱之鸿骂了那么一句。 方远道:钱夫人,事到如今你骂他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吴清月缓缓说:我刚刚已叫人报官,等这件事毕,我就离开钱家,至于她,还是请道长们处理吧。 废她修为。萧子君缓声道。 常青青听闻萧子君要将她一身修为废掉,吓得在屏障内疯狂捶打,求饶道:修行不易,你不能废了我,我也是受了钱少爷的蛊惑,是他说早就想扳倒他父亲,好全盘接手钱家,我这才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 钱之鸿原本一言不发,听到常青青这话,怒目而视,指着她:常青青! 常青青不理睬他,只顾着对着萧子君求饶:萧子君,我知道你厉害,你饶了我,我求你 萧子君没有看她,话里透着无情,他道:你也知修行不易,再修人形的时候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别!萧子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了! 我修了整整一百年!才刚刚修成人形,你不能这么狠心! 她又气又急,两只手把编好的发辫抓的乱七八糟。 说完了? 萧子君见她不说了,两手作收状,昭世的光圈立即缩小,整个勒在常青青的身上,她连声都没发出来,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猫,两只后爪上各有一串很小的铃铛环扣。 萧子君施完法,他对吴清月道:此间事毕,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吧。 吴清月点点头。今晚宣闻受萧子君的命令去查后厨的药,截胡了送给钱老爷的那一碗,没喝到药的钱老爷很快醒来。下人扶着他过来的时候,他看到钱之鸿正低着头一副很丧的样子,吴清月站在一旁,地上还有一只白猫。 钱之鸿有些挫败,他抬头望着屋子里的人,最终目光落在萧子君身上:我真是一时昏了头,还以为自己做的没什么破绽,没想到竟被道长一眼看破。 原本事情没那么快,只怪她心急对方远下手,抓她时顺藤破计,无意间撞到了你的夫人。 钱老爷拐杖拄地,颤抖着骂了句:逆子!他叫人将钱之鸿关了起来,谢过萧子君等人之后,被吴清月搀着颤颤悠悠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萧子君带着方远和宣闻回萧山,路上的时候,方远问宣闻:师兄,你和师尊竟然背着我偷偷查了这么多,我一点也不知道。 宣闻看着方远,宠溺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师尊自己查的。 那昨晚他自己怎么不说? 他说话说太多了,会累。 方远噗笑一声,他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这个人即使锋芒未露,但一举一动间就让人觉得如此地如此地方远想了半天憋了个词儿卓尔不凡。 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萧子君,大约就是觉得他很与众不同,很个性。 宣闻见他出神,问他:你在傻笑什么? 方远不经意间,那点小小的心思竟然表现在了脸上,他连忙收起表情,严肃道:没什么。 到了萧山,栓好了马,方远伸着懒腰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回来了,可以睡个安生觉喽! 小远。宣闻叫住他。 方远回头:怎么了师兄? 过两天就是萧山交易会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师兄送你。宣闻一笑,十分好看。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这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交易会了,到时候整个萧山放假两日,不用上课也不用早晚修,校场上会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都是这一年来萧山弟子下山历练搜集的好宝贝,每个弟子都可以参加,如果运气好,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交易会之后还有萧山弟子历练,到时候很多弟子都会下山,而且不允许师尊跟随,下山之后能学到什么拿到什么全凭自己。 这段时间是萧山最忙最热闹的时候,方远每年都在盼着这几天,能玩个痛快。 方远说道:我没什么要买的,倒是师兄你,在钱家的时候,昭世把你的剑给弄坏了,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送你一把。 宣闻笑笑,原本已经走到前面的萧子君停下来,转头看着这边。 方远觉得萧子君其实是在看自己,忽然有些紧张,他问道:师尊,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也送你。 没有。萧子君拒绝的干脆。 那师尊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萧子君道:还记得前几天下山前你自己说的什么吗? 什么?他说什么了?他没说什么吧? 方远冥思苦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让萧子君记到现在,他听萧子君缓缓吐出两个字:门规。 恍然间,天崩地坼,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过,骤然一亮。 那天在静思堂,他为了让萧子君带他一起下山,夸下海口说:那加抄门规也行,两百遍! 这两百遍门规现在如同一个惊雷,把他炸的脑浆迸裂,甚至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开始先讨饶起来:师尊一定要这么认真吗?他每次一讨饶,就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般人要是见了,定是不忍心罚他,但是萧子君不是一般人,他忍心。 萧子君说道:还有两天,抄不完你就别想参加交易会了。说完,他就仙气飘飘的走了,留方远一人在原地思考人生。 方远见宣闻还没走,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师兄,你觉得交易大会上,会不会有卖自动抄写机这种东西? 宣闻以为孩子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晌午了,今天很快就过完了,再不抄明天就是有四双手也抄不完了。说完,他也走了。 方远仰头长啸一声,回去抄门规了。 他回到屋里倒腾了很久,才把那本放在角落里落灰了的门规拿了出来,他以前从没仔细看过,如果条条都记得,那生活得多局限啊。 方远翻了翻,看到了几条: 乐善好施,品行端庄;谨言慎行,戒急用忍。 打架斗殴不可取,欺辱同门不可饶。 欺师、忘师乃萧山大忌。 不得私自传授萧山武学剑法。 方远大致翻了翻,后面全是不得这个不得那个,正要合上书,他看到第357条门规: 严禁师徒私通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xcenmb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笑看风谈云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打假 方远躲在屋里抄门规已经一天一宿没出门了,他抄着抄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猛地一惊,醒了。 推开窗,外面和煦的阳光照进来,他有点饿,要是多抄个几天,都快练成辟谷之术了。 方远换了身衣服,出门吃饭去了。 萧山除了两个大一点的弟子食堂之外,有一家单独开的小饭馆,听说是灵厨道长的弟弟开的,经常有人吃腻了食堂跑去换换口味。 方远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他点了几份清淡的菜,一碗香米。之前又是发烧又是被吸了气的,虽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身子点虚,胃里过不了太多的油水。 上了菜,还没吃上几口,门口进来人了。两个小弟子坐在方远前面那一桌,方远看着面生,也没太在意,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两人在说话。 明天就是交易会了,赵师弟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今年不买东西,我刚得了一个宝贝,准备卖出去。 什么宝贝啊?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呗? 那个叫赵师弟的一脸神秘,摇着头说:现在还不行,东西比较贵重,明日,等明日! 方远扒了两口饭,付了钱回去了,他也想参加明天的交易会,不想猫在屋里抄东西了,今晚死磕到底,差不多就能写完了。 一直到天黑,方远终于抄完了,他整理好抄写的东西,抱在怀里,找萧子君去了。在萧子君房里,他把抄好的门规递过去,然后就老老实实在他身后站着,萧子君一页页翻看着,方远以前干过很多浑事,比如罚抄的时候,抄一点前面的,抄一点结尾的,中间全是乱写的,有的长老看的不仔细就让他给糊弄过去了。 等萧子君翻完了,没问题了,才把一摞纸往桌上一放,训道:下次不许在课上捣乱了。 是,弟子不会了。 回去吧。萧子君放行了,方远道了晚,退了出去。 从萧子君那回来的时候,方远心情极好,要不是轻功不太好他差点飞着回来,途中路过宣闻的房间,看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想进去给师兄说一声,自己已经解禁啦,明天可以一起去参加交易会了。 但他转念一想,说好了要送师兄一把剑的,不知道钱还够不够,明天他可以早点出门,先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剑,到时候买了给他个惊喜也不错,于是没有敲宣闻的门,直接回去了。 刚回到屋里,他就把自己私藏多年的小金库打开,那是一个小木盒,其实里面只有一些碎银子,但方远记得他有一颗小玉珠,虽然不是很值钱,却是他来萧山的那年从江北的方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他在木盒里找到了这颗珠子。 看着手心里的这颗珠子,方远有些感慨,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足足十一年没有回到过江北了,他父母最后葬在了哪,他也不是很清楚,真是不孝啊。 记得刚来萧山的时候,他总是哭,白天哭完晚上偷偷哭,萧子君骂过他、哄过他还恐吓过他,统统不管用,最后把他扔给宣闻了。 一想起萧子君那张不知所措的脸,方远就觉得很好笑,这么一个鬼神不惧的人,居然能让一个小孩子弄得毫无办法,有一段时间,萧子君见了他都绕道走。 方远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那个金子,他想了想,师尊这些年照顾他也不容易,虽然上辈子他把自己给杀了吧,但他也不是故意的,明天要是看到什么合适的东西,是不是也给他买一件? 可是他想了很久,又不知道萧子君缺什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先睡着了。 交易会的这天,萧山特别热闹,平时不喜欢出门的人也都出来了,毕竟很多东西是见也没见过的,大家都很好奇。 方远起了个大早,校场已经有很多人了,很多摊位上还拉了手写横幅,方远一个个看过去,卖什么的都有。 二手剑法心决甩卖 青须长老亲笔题字 恋爱专家缘生长老十年精心之作《攻略男神女神零基础教程》限量版 方远看到了一个兵器摊,就过去看了看,摊主拿了把剑过来了,问道:师兄买一把剑吗?我这把剑削铁如泥,吹毛立断,是上品中的上品啊! 方远一看,一把绿剑,剑身跟长了青苔似的,不符合宣闻师兄的气质,不好。他又在摊上挑挑捡捡,没挑到合适的,却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吵骂声,闻声望过去,一个摊子前围了众多的女修,他都看不清卖的是什么东西,被围在里面的人似乎在吵架。 这些女修们,就喜欢看热闹。 方远也喜欢,所以他也过去了。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往里面一看,居然是宋简!宋简正拉着一个小弟子的手往外拽,方远一看那个小弟子,好生眼熟啊,他想了想,这不是昨天中午在饭馆里见到的那个小赵师弟吗?他昨天不还说要卖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让一下,让一下啊。方远拨开人群进了最里面去,他一看宋简又是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忙说:宋师兄,好久不见啊! 宋简一看是方远,立刻不客气:好久个屁,你不就下山了三天? 方远油嘴滑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宋师兄,你怎么又欺负人家小师弟了? 方远,你来的正好,这个人,他卖假货。宋简握着人家的手腕不放,说话严厉,带着点怒气,就跟买到假货的是他一样。 方远有点懵,他又不是打假的,卖假货跟他说有什么用? 谁知道方远还没发问,那个小赵师弟一下子甩开宋简的手,厉色道:你凭什么说我卖的是假货?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就去找萧师伯问啊,你敢去吗? 萧师伯方远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说的不会是他师尊吧?整个萧山除了萧子君好像没有第二个姓萧的师伯了。 方远好奇地问:这位师弟,你先别生气,能不能问一下你卖的是什么东西啊? 被宋简冲了一通,引了这么多人围观,小赵师弟有点生气,听到方远问他,便趾高气扬的说:就是这个!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举,方远瞅着,这个东西怎么比他这个人还眼熟? 这是咱们萧山首徒萧子君萧师伯的剑鞘!昭世你们都知道吧?那把神兵利器,哪个小魔小妖的见到了不怕? 而这一把,就是昭世的剑鞘!据说是两个月前,萧师伯下山除祟落下的,货真价实,起拍价100金!有喜欢萧师伯的千万别错过了啊! 方远腹诽着,他昨天还见过昭世呢,什么时候就把剑鞘给丢了。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100金就想买昭世的剑鞘,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也难怪宋简那么气,这也太假了,可是小赵师弟还那么兴致勃勃,不光是他,周围的一干女修都挤上前去,把方远和宋简给挤了出来。 这位师兄,我没有这么多钱,我用斩魔珠跟你换,能不能让我摸一下? 我这有九转丸,我也想摸一下 方远很惊讶,非常惊讶,这些人平日里收着掩着的,没想到啊,一个个小心思居然这么重! 但是方远也没打算拆穿,人嘛,有个崇拜的对象很正常,可是萧子君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远了不说,就连两个徒弟他也没热情过,所以其他的就更别想了,既然她们想摸,想看,给他们留点念想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方远转身准备走,结果宋简一把将他拦下来了。 你怎么走了?宋简焦急地问他。 方远一脸懵:我留这干嘛?我又不想买。 那是假的!他们在打着你师尊的名号卖假货! 我知道是假的,但是少女怀春嘛,你解释了人家也不信,何必呢。方远拍拍他的肩膀说。 宋简道:他这是骗!明目张胆的骗钱,你还能坐视不理吗? 诚然方远觉得宋简说的没错,小赵师弟这种行为无疑就是骗钱,但他也想不出好办法,贸然说这东西是假的,那你把真的拿出来看看啊,拿不出来,人家脸都给你抓烂。 方远想了想:那你说怎么办啊? 你跟我来。宋简不容分说,抓着方远又挤进了人群里。 宋简朝着众人喊道:静一静,静一静,这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他指着方远,周围的人大都是小一辈的新弟子,没怎么见过方远,面面相觑之后摇了摇头。 他就是萧子君的唯二徒弟之一,方远。 宋简说这话的时候,方远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叫唯二徒弟之一?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甚至有人对方远指指点点,让方远很不自在。他听到宋简接着说:所以,这柄剑鞘是真是假,他最有发言权!方远,你来说! 我说?我说你个大头鬼啊,你这个师兄坏的很,方远恨不得用眼神直接杀了宋简,你气不过你自己来说啊,你把烫手山芋扔给我是几个意思? 一瞬间,周围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方远虽然平时里讨饶卖乖惯了,脸皮稍稍比常人厚了一点,但这时候他要是撒谎不就和小赵师弟一样坑人了吗。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剑鞘,确实是假的。 第14章 借钱 方远能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有难受的,还有怀疑的,最生气的是小赵师弟,他怒道:你是萧师伯的徒弟又怎样?你见过真的昭世什么样?辨得出真假? 方远在心里简直笑开了,单纯辨真假他可说不好,但是见是真的见过,人家的剑鞘好好的在剑身上套着呢,到哪里来第二个剑鞘去? 他还是装成一副很懂的样子,一伸手,问道:可否借我一观? 小赵师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假剑鞘递给了方远,方远一拿在手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小赵师弟问道:你笑什么? 师弟呀,且不说这是不是昭世的剑鞘吧,就是普通的剑鞘也不会这么轻吧?这柄剑鞘从外观上来看,确实很像昭世,但是手感上却和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方远接着说:前两天我跟师尊下山,有幸见了一回昭世剑,那柄剑的剑鞘就好好的在剑身上,而且昭世剑就像一块寒冰,从剑身到剑鞘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就你这点修为,握上一会手都结成冰。 不信你们就摸一下,这个就是块普通的铜铁。他说的很详细,旁边很快有人倒戈,不少人围上去想要摸一摸,宋简见状将他拉到一边,赞叹道:可以啊你,说的有模有样的,就跟真的见到过似的。 方远心里苦,他是真的见到过啊,但是他苦笑了一下,说道:骗人嘛,当然要有模有样,书上不都这么写的。 小赵师弟的摊子没一会人就散光了,临走还被人骂了几句骗子,方远摇摇头也走了。他和宋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宋简问他:你们下山都遇到什么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扯着他腰带上的小绳子,在手里一拽一拽的,有些无聊,他说:遇到几个疯子。 还没说上两句,匆匆跑来一个小师妹,长得水灵灵的,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从后面跑过来扯住方远,方远转过头,她把一个信纸递到他面前,问道:方远师兄,听说你是萧师伯的徒弟,我刚买的萧师伯亲笔信,你能帮我鉴别一下真假吗? 方远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拿过信纸一看,上面写着: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歪歪扭扭,丑的难受。 假的,方远无奈,而且比那个剑鞘还假。 萧子君要是能在纸上写这样的句子,他方远的名字就敢倒过来写。 你买了多少钱啊?方远问她。 我用一颗夜明珠换的。 正当方远为了那颗夜明珠感到惋惜的时候,又跑过来一个也不知道是大师妹还是大师姐的人,她五大三粗的,都快有方远这么高了,一伸手说道:方远师兄,这是萧师伯的戒指,你帮我鉴别一下。 假的。方远不用看也知道,他从来没见过师尊戴什么戒指。 这一下感觉不可收拾了一样,萧子君的玉佩、剑谱、心决、腰带统统都出来了,毫无意外全是假货,方远忍不住问宋简:是我的的错觉吗,这是萧山交易会还是萧子君交易会啊? 这回轮到宋简惊了:每年都是这样,你是今年才知道吗? 可能他以前没注意吧,这也太夸张了些,他说没注意过,但我师尊来来回回就那几个配饰,感觉他都快一贫如洗了,上哪有这么多东西卖去,至于那些字画心法,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一下点醒了方远,他心里想,这假货尚且卖的这么好,他要是讨来一件真的,岂不是发财了? 想归想,他上哪讨一件真的去? 宋简说他要去买些滋补灵气的东西,于是扔了方远自个走了。方远乐得自在,溜达了一会,快到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校场上只有留下看场的和零零散散的人,方远一眼就看到站在一个摊前的宣闻。 师兄。方远叫他。 宣闻一转头,看到方远站在不远处,小远。 师兄怎么才来?都快收摊了。 早上青须长老找我,说了一下过几天弟子下山游历的事,因为师尊他们不能参加,这次可能是我和宋简带着你们了。 那感情好啊,师尊不在,师兄领队,这趟历练绝对是完美的,方远说道:师兄领队肯定没问题的,这次是去哪? 江北。 方远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江北,方远的家乡,自从他十二岁那年家中变故之后就再也未曾回去过,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那么熟悉。他无数次想要回去看一眼,但那里什么也没有了,方家,他的父母,管事的陈伯伯,经常给他做饭的吴嫂还有他曾经养的一只名叫阿黑的白狗,都没了,再回去已是毫无意义。 怎么了?宣闻知道方远从小在江北长大,看他神色不太好,轻声问道:想家了? 抛去这些回忆,方远还是那个方远,回过神来,他笑的没心没肺:没有,咱们吃饭去吧,听说灵厨道长最近上了新的菜,师兄请我吃? 宣闻拍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好,师兄请客,走吧。 灵厨道长最近自创了一道新菜,据说为了让所有经过这里的萧山弟子们都能看见,他特意在食堂二楼拉了一条巨大的横幅,而且是他亲自设计手写的,方远和宣闻到的时候,抬头一看,传闻诚不欺我。 二楼挂着斗大的字:糖醋野参菇,欢迎品尝。 方远胃里一翻腾,感觉有点不妙,他拉住宣闻:那个,师兄,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吃?旁边灵厨道长的弟弟做饭还不错。 来都来了,进去尝尝,好歹也是灵厨道长的一番心血。 宣闻在萧山一直与各个长老交好,大家一提起他都赞不绝口,说不愧是萧子君教出来的徒弟,灵厨道长也不例外,每次只要看到宣闻来了,红烧肉都要多给他一块。 所以宣闻领着方远进去的时候,灵厨道长脸上乐开了花,当即打了一大盘糖醋野参菇给宣闻,两人找了椅子坐下来,方远拿着筷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野参菇这种东西,方远一直都不喜欢吃,它是萧山上特有的一种菇类,在生长的过程中能吸收少量的灵气,对修道的人来说非常滋补,萧山有派专门的弟子去采摘。但是野参菇的味道十分微妙,不仅巨苦,而且这种苦味能在嘴里很久,糖醋野参菇就基本相当于糖醋大苦瓜,简直是人生百态的味道。 方远尝了一口,咂了咂嘴,他把盘子朝宣闻一推:师兄多吃点。 然后自己要了一碗普通的番茄牛腩面,吃得很开心。 倒是宣闻,仿佛丧失了味觉一样,也没有嫌弃这道菜,一口一口地吃着。 小远,你上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吗?宣闻突然问他。 方远咽了口面,他昨天说好给宣闻买剑的,结果看了几个都不合适,合适的他的钱又不太够,那颗珠子他到底还是没舍得花,后来又被拉去打假,他有点愧疚道:对不起啊师兄,我说给你买剑的,结果钱好像不太够。 宣闻听了嘴角一弯,温和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要是看上什么,师兄可以送你。 不用了师兄,方远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想问你借点钱。说完好像欠缺点什么,又补充道:我明天就还你。 宣闻直接解开他的钱袋,全扔给了方远:你跟我还客气。 方远一掂,满满一袋银子,他说:我用不了这么多的。 你先拿着吧,说不定就看上什么了,等有钱了你再还我就是。 方远收了钱袋,对着宣闻一笑,心里感慨道师兄真好啊! 过了吃饭的点,校场的人陆陆续续又多了起来,方远拉着宣闻到了一个摊位前,摊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带,颜色从深到浅,样式从男到女,琳琅满目。 小远,你缺发带用?宣闻疑惑的看着方远,他在摊前挑挑拣拣,在白色和浅蓝色两种上面犹豫不定。 啊我方远心不在焉,一心只在挑发带。 摊主见了,顺便就吹嘘一下:我家的发带是雪山天蚕的丝,飘逸柔顺,两位师哥这么俊俏,买来带上一定好看。 方远还是挑了一条白色的,但不是纯白色,上面绣了金色祥纹,给摊主说:就这个吧。 我不是记得,你从来不用浅色的发带吗?你说太素雅了。宣闻看他拿了白色,心中有疑。 哦,我给师尊买的。方远付了钱,把新发带整整齐齐折好,一抬头,看着宣闻盯着他看。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你要送师尊发带? 不是送,是换。方远想起自己的小计划,就忍不住窃喜,感觉自己要暴富了。 宣闻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看他一脸的坏笑就知道,他又要玩出新花样了。 方远果然玩出了新花样,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还跟灵厨道长借了厨房一用,煎了一个荷包蛋,煮了一碗粥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东西,做好之后,端着就去找萧子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中的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只是写的时候刚好想到了,本文架空,请勿考究哈~ 第15章 真货 方远端着做好的早饭敲了萧子君的房门。 萧子君开门的时候,方远看到他只穿了件白色的里衣,外袍披在肩上,头发也散下来没有束,难得见到萧子君这样子。 见来人是方远,萧子君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他第一反应是方远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的跑来找他。 师尊让我进去啊,粥都要凉了。 方远端了个餐盘,里面是鸡蛋和粥,萧子君转身进屋了,给方远留了个门。等他进去之后,把餐盘放在桌上,方远笑吟吟地说,师尊要吃饭吗? 萧子君看着他,方远也没发觉,只顾把早饭从餐盘拿出来。 方远。萧子君突然开口,方远摆碗的手一哆嗦,啊? 你又犯什么错了?萧子君问他。 没,没有啊。师尊,你先吃饭吧? 萧子君半疑半惑地坐到椅子上,舀了一下白粥,粥熬的很粘稠,白米煮得烂开了花。 方远拿起梳子,弟子帮师尊束发?看萧子君没有反对,才用梳子把他头发梳顺,拢在一起,方远问道:师尊,你的发带呢? 架子上。方远一转头,看到挂衣服的架子上有一根白色的发带,他伸手拿来,没有着急给萧子君束在头上,而是放在手上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师尊这条一看就用了很久了,我送师尊一条新的。献宝似的把他昨天买的那条白色金纹发带拿出来,给萧子君束上。 萧子君慢条斯理的喝完了粥,方远就在旁边看他喝粥,萧子君警示性的给他说:你若是犯了错,趁早说比较好,讨好我也是无济于事。 我真没犯错,难道给师尊送点东西也不行吗?虽然最后羊毛可能会出在羊身上,可是师尊又不知情。 萧子君只是嗯了一声,把盘子里的鸡蛋吃掉了,方远盯着萧子君的发带看了会,他承认自己送师尊发带确实别有用心,但是这条发带戴在萧子君头上真的很好看。 收了盘子,萧子君已经坐在桌前翻书了,不等萧子君多说什么,方远先道:师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顺便去校场看看还有什么可买的,今天最后一天了。 嗯。 他看着方远一脸笑意地端着盘子出去了,总觉得方远在搞什么小活动。 而方远乐得不行,他出来的时候,顺带着把萧子君那个用过的发带也带了出来,这会从怀里掏出来左看右看,这仿佛不是一条发带,而是钱钱钱。 他搬了小桌子到校场,在桌子上支起来一个牌子,用他那狗爬一样的字在牌子上写着:真货!萧子君本尊用过的发带!假一赔十! 方远的学问不深,太文绉绉的话他写不出来,但是方远觉得有些东西的价值已经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笔墨去宣传了,他这牌子只要一立在这,马上就会有人围观。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摊子上就被团团围了起来,大多是一些女修,因为之前打假的事,她们都认得了方远,再加上方远作为萧子君的亲传弟子,有一件真的周边不为过,于是一个个挤着头问: 怎么卖怎么卖? 方远觉得一根发带而已,就算是萧子君的又能怎样,它还是一根普通发带,而且还是用过的,所以就没有太过黑心,说道:起拍价,50银。 可是方远万万没想到,萧子君的名号真的太好用了,他完全低估了这群女修们的购买力和富有程度,这根发带硬生生从底价50银被拍到了1500银,整整高了30倍!方远简直惊了,一柄中上品的利剑也不过这个价了,真是太让人感慨物价无常了。 他闷头记录着每一轮的价格,这一会没人再出价了,他低着头喊道:1500银一次。 刚喊完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他一抬头,宣闻正站在人群前,面上有些不可思议,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挣钱呀。方远回答道。 宣闻瞟见旁边盒子里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发带,联想起昨天方远找他借钱说要买发带送给师尊,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扯着方远正要写字的胳膊说道:要被师尊发现,你是想被打断腿吗? 方远眉眼一弯:你不说,我不说,师尊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活动他可从来不参加。 萧山人这么多,交易会又是公开的,保不准就会被师尊知道的。 安心啦师兄,不会有事的。 宣闻见劝不动他,起身离开摊位,萧子君的性格方远怎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整天不动点歪心思心里面就难受,宣闻只想着别真让师尊发现就好。 哪知道他没走两步,一抬头,迎面过来一人,一身白衣特别显眼,发带飘到了胸前,迎着光还能看到上面闪烁的金色祥纹,这不是他师尊么宣闻还以自己眼睛坏了,这么多年,萧子君从未参加过交易会,偏偏今年方远作死的时候来了。 宣闻四下一看,只有方远的摊子最扎眼,因为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任谁见了也想过去瞅一眼,宣闻看着萧子君就要走过来,硬着头皮道:师尊。 你怎么在这?方远不是找你买剑吗?萧子君看了宣闻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小远他宣闻这个人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连撒谎都不会,这么明显的磕巴,让萧子君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宣闻连谎话都没来得及圆过来,就听到方远的声音从人群里穿了过来:1750银一次!! 萧子君闻言便走了过去,宣闻拦都没拦住:哎师尊他叹了口气,只能祈祷方远不要太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方远坐在里面感觉遮天蔽日的,他低着头边划拉边说:都让开一点,1750银两次! 1750银三三次还没说出来,一颗金子便放到他的面前,方远双眼一瞪,随即改口道: 有人出金他抬头想看一眼金主,结果惊了一下,后面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感觉那人的眼神像两把淬毒的刀,直戳在他脸上,方远谄笑道:师尊,哈哈哈,你怎么来了? 萧子君没理他,睨着眼看了周围的人,问道:还有人出更高的吗? 别说是出更高的了,连说话的都没有了,刚刚还挤成一窝的人哗啦一下散的干净,萧子君伸手拿了他的发带,转头就走。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刚才他还跟师兄说不会出问题,这分分钟报应就来了,方远没办法起身追了过去。 师尊他拉了拉萧子君飘起的袖子,结果被一把甩开。 师尊,师尊你生气了?他又扯过袖子,这回拽的很紧,萧子君一下没甩开,他转过身来看着方远,师尊你听我说 萧子君认真问道:方远,你很缺钱? 似乎没想到萧子君会问这个,方远下意识地嗯了一下,结果萧子君直接塞给他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钱袋,里面不是银子,是半袋的金子!他吓得手一抖,钱袋掉到了地上,几颗金子散了出来,方远蹲下捡起来,一站起来,萧子君人又走远了。 他追上去,把钱袋还给萧子君,面上有些急了:师尊,我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好玩 萧子君算不上怒,平平淡淡的开口:你多大了?什么东西能玩,什么不能玩总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是弟子错了。 萧子君没给他留什么好脸色,说完就走了,越是平静就说明越是气,可能气的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方远不敢上去触霉头,没再追了。 他手指绕着腰间的绳子,正出神,就听到有人在他背后说:又惹你师尊生气了。 方远回头一看,又是宋简。 宋师兄,你是不是很闲啊?方远看着他,忽然说:我怎么觉得,哪里有我师尊,哪里就有你? 宋简耸耸肩:巧了而已,我刚从那边过来,就看到你挨训,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方远坦诚说:我把我师尊的发带给卖了,真货。 宋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问:不会吧卖了多少? 1750银。 然后呢? 然后被我师尊用一个金子买走了。 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啊,然后就被我师尊骂的狗血淋头。 宋简翻眼看他:你活该,像你师尊这样的人,他的私物你也敢卖,整个萧山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人了。 方远叹了口气:有没有第二个人我不好说,我只知道师尊好像真的生气了。 宋简没有说话,方远忽然戳了戳他:宋师兄,如果是你惹了师尊生气,你怎么办啊? 我不会干这种蠢事。方远能感觉到,宋师兄对他这种行为是多么的不屑。 方远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啊? 宋简想了想:那我应该会去认错吧。 唉,这个没用,我刚刚已经认错了。他刚刚确实认错了,但是萧子君理也没理他。 你那叫认错啊?你那叫讨饶,我不用看都知道。知错犯错,死不悔改,说的就是你,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宋简走了之后,方远自己一人在校场一边想一边溜达了起来。 第16章 星罗 方远溜达到一个摊子前,这个摊子极其简单,就是一块布铺在地上,布上放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指甲盖那么点的小珠子。 珠子是挺好看的,但是摊子太简陋了,无人问津。 见方远在摊前站住,摊主热心说道:师弟,买个珠子吧,这珠子灵气饱满,能养人。 方远知道这种珠子,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大都是灵兽身上的丹珠,把灵兽杀了取其丹珠,如果放入残魂还能自行织魂。 他看了看盒子里的这颗,是一颗深蓝色的珠子,里面有灵气浮动,像是夜空,又像是深海。 这一颗叫做星罗,是深海鲛人王体内的,我父亲亲手剖来的,货真价实。 货真价实这四个字现在在方远听起来就感觉是假货,但是这颗珠子确实漂亮纯净,应当是个真的。 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1金。 这个黑心商家,一颗珠子就要1金,这么贵,难怪没人买。方远从怀里摸了点银子,往地上一放:就这么多了,卖不卖? 估计是卖了一上午也没卖出去,那人干脆收了银子往怀里一揣说道:卖了卖了。不仅卖了,还送了方远一小把蓝色小丹珠,没什么太大的用,就是衬着好看。 方远回去,捣鼓了半天,把蓝色的小丹珠和星罗珠串成了一个手串,放在一个小木盒里,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他揣着木盒跑到了萧子君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这条手串挺适合师尊的,所以脑子一热就跑了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萧子君的门敲响了。 萧子君开门,见到门口的方远,楞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方远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扒拉着门框,害怕萧子君直接给他关门外面去:师尊,我能进去说话吗? 萧子君顿了一下,列开身子,让方远进门了。 屋里萦绕着淡淡的熏香味,桌上有一本摊开的书,原来师尊在看书。方远凑近瞅了瞅,看那书上写的字密密麻麻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但是隐约觉得应该是一本心决什么的。 萧子君见他坐下,语气淡淡的问:你有事? 我有。方远献宝一样,把怀里的木盒掏出来,师尊,这个送你。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蓝色的手串,临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在木盒里点了一点灵气进去,盈盈绕绕的,显得仙气十足。 不要。萧子君想也没想就拒绝,上次送的东西已经够闹腾的了,萧子君不想再收他的东西。 方远道:师尊还生我气呢?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次绝无二心的。他把盒子朝前一推,萧子君别过脸去不理他,低头翻了两页书。 也不知是被什么闹昏了头,方远在旁边坐着,书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目光一落在书上就感觉方远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他把书一合,骂了一句:绕来绕去的干什么? 方远被他一吼,不明原由,吓得定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了,萧子君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自己真是功力大退,竟然能让方远扰成这样。 你先出去吧。 哦。知道师尊心情不佳,再多留也是找骂的份,他出门绕了一圈,趴在屋外的木栏上吹风,手里的木盒被他一开一合的,弄得啪啪作响,过了一会靠在木栏上闭眼小憩。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点点灯油的味道,方远一睁眼,天色都已经暗了,师尊房门外的一盏小灯笼已经亮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靠在这睡着了。 房里本来点了灯,这会被熄灭了,房门从里面拉开,萧子君走了出来。 方远从木栏上起来:师尊。 似乎没想到方远在门口,萧子君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方远有些不知所措,看萧子君好像是要出去,师尊是要去哪? 有点事。 我陪师尊一起?方远说的急,话赶话就说了出来,望见萧子君扫了他一眼,才发觉话有些不妥,忙改口道:我是说,如果师尊需要我去,我可以陪师尊一起。 萧子君眼睑垂下,不用了,我找青须长老,说一下你们明日下山的事宜。 方远也没什么好说,他看着萧子君背影,心里没由来的失落,萧子君走了两步,足下一顿,转过身来忽然说道: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下山你跟紧宣闻,不许自己乱跑。 师尊明日不跟我们一起下山了吗? 以往历练,师尊们是不允许跟随的,但萧子君一般都在,主要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听他这意思,今年确实如宣闻所说,也不下山了。 嗯。他觉得镇不住方远,又压了语气说:我不在,你要是敢捣乱,回来我再收拾你。 方远平日挨得骂多了,时间一长就学会了察言辨色,尤其是对待萧子君,听他这么警告自己,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三指相并作发誓状:放心吧师尊,我保证听师兄的话,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嗯。萧子君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师尊,我明日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半月,师尊就算不会想我,今日也别拂了我的面子呀。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盒,萧子君一声不吭,想来是默认了,方远说:我给师尊戴上?方远把手串从盒子里拿出来,脸上堆着笑意。 萧子君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抬起右手伸了过去。 不要右手,左手。 为何? 因为师尊的右手要用剑啊,到时候一甩,弄丢了怎么办? 萧子君想说不会,但是方远已经拿了他的左手,轻轻地给他戴在了手腕上,萧子君的手腕宛如一块白玉,衬这个蓝色手串正合适,方远越发觉得自己的审美真是太好了。 他听到方远又说:其实丢不丢的无所谓,影响师尊出剑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戴在左手上吧。 萧子君收了手,丹珠覆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他打量着这个手串,浅蓝色的丹珠围了一圈,最前面是一颗深蓝色的,里面有点点的灵气,宛若星辰大海。 师尊喜欢吗?方远见他摸着手串,应该也是蛮喜欢的。 萧子君道:挺好看的。 这颗丹珠名叫星罗,我看着是块上品,戴久了珠养人,人也养珠。 嗯。 那师尊还生我气吗?方远偷偷看着他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萧子君斜了他一眼,轻声哼了一下:啰嗦。还不快回。 方远的宝献完了,萧子君也收下了,他整个人满心满意的。从北边回来的时候,他听到有钟声,闷闷地,一下又一下,这是从前面的训练场传来的集合信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远急忙赶过去了。 场上集合了很多弟子,他到的时候看见宣闻在最前面台子上指挥着,小跑过去: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宣闻低头一看:小远,进队。 方远不明所以,随便找了个离宣闻近的队伍站了过去,一站进去才发现竟然都是老熟人,都是一起早晚修的老滑头们,见方远来了,热情地跟他招呼。 方远,你来晚了,该不会又去挨你师尊的训了吧?方远转头一看,是小胖墩吴沧,上次在晚修的时候就是他造谣生事。 方远反怼他:吴沧,你哪天不拿我说说事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吴沧哈哈一笑:不敢不敢,这回下山我们几个还得承蒙远哥照顾呢。 吴沧这么一说,后面好几个跟着附和的,方远晚修坐不住,经常找人聊天唠嗑,唠着唠着大家就都熟悉了,但既然能跟方远在晚修上聊的来,自然也是不好好修习的,所谓臭味相投也不过如此。 照顾个屁,大家半斤八两,谁不知道谁。方远懒得听吴沧他们几个开玩笑,他绕着腰带上的小绳子等着宣闻讲话。 等人差不多到齐了,宋简也到了,宣闻才大致地将历练弟子分成了几个队,每个队甄选出两位队长,前往不同的历练地。 方远这一队的队长就是宣闻和宋简,目的地在江北,等分配好了之后,有人抱了剑来,分下去一人一把。 这就是普通的铁剑,还算的上锋利,但江北那种地方是典型的城区,属于江北安王绍城平的辖域,治理的不说多好,但是日常来说,剑这种东西在城里基本上是用不到的。 可他们毕竟是修仙的,没有佩剑像什么样子,空手肉搏那是武僧,何况萧山剑法名闻天下,弟子们没有剑怎么说得过去? 大家都在低头把玩着剑,宣闻在台上开口说道:明日下山,所有人必须跟紧我和你们的宋简师兄,不得擅自离队,一切听从安排,如有违者,门规处置。说完他还略有深意地瞟了方远一眼。 有没有人要问问题?他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无人出声,他又说:没什么问题就散了,明日辰时在这里集合出发。 第17章 江北(1) 方远拿着剑回到房里,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距离他重生有一段日子了,他发现这一世同上一世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比如钱家人,比如无厌,这些人他上辈子从未接触过,而且在他的记忆里这一次的历练地点也不在江北。 冥冥之中命运的□□好像重新滚动了,虽然萧子君堕魔是在五年之后,但是方远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不免有些担心。 唉。他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萧子君的脸,出尘,孤傲,连看人的目光都是淡的。 方远原本以为这次师尊不去他会很开心,没想到他竟然有一点点失落。 失落?方远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他失落什么,他现在应该贼放松才对。 放松,放松这一放松,一夜没睡着。 眼看着太阳就要出来了,灵厨道长的鸡已经开始打鸣了,方远想着我不睡了,省得一会集合的时候迟到了,他就看着房梁这么想着想着,然后睡着了。 他不仅睡着了,还睡的很沉,以至于宋简在门口敲了三次门,方远都没醒,宋简气了,一脚把门踹开,走到方远的床旁边,拎着他的领口不停地摇他:方远又是你!大家都集合了,就剩你一个人,你给我起来! 方远被他摇的一阵头晕,半清醒半迷糊道:唔,宋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该下山了,我现在就往集合地点走,你赶紧给我穿衣服然后轻功跑过去,你要是在我后面到,我先门规处置你!宋简说完一刻不留,直接走了,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方远被这么一斥,立刻就醒了,来不及细弄,他拿水抹了把脸,套上衣服就出门了。 他住的地方离集合地不远,宋简脚步又快,方远一路狂奔,踩着轻功在房顶上飞过,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在萧山修习以来最快的轻功成绩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铁剑别在腰上,他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捋头发,嘴上还叼了一根发带,等快到了地方,头发也束好了,准备找个平的地方跳下房顶。 因为跑得实在是太急,方远根本没注意到房顶上还有一个人也跑了过来,结果方远往左跳,那人往右跳,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 方远扶着腰起身,还没说话,那人先骂了起来:谁啊,好好的路不走,跟本大爷抢房顶? 两人站定,四目相对。 方远? 吴沧? 几乎是异口同声,继而吴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迟到的!远哥,要罚一起罚啊! 方远脑袋一侧,偏过吴沧看到后面宋简拎着剑刚好走了过来,马上就要到达训练场,他吓得拔腿就跑,吴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方远神情慌乱的样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先跟着方远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队,集合点只剩一两支队伍还没走了,宣闻早就在队外等着,见方远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吴沧,蹙眉瞪了他一眼,方远拿手蹭了蹭鼻尖,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宣闻的视线。 宋简清点了人数之后,准备离开萧山朝着江北出发。江北离萧山很远,御剑飞行还要三个时辰,队里一共二十人,宣闻决定十人跟着宋简,十人跟着自己,路上有飞行不适的立刻停下休息。 御剑飞行是众多术法里比较简单的一个,靠的就是灵力催动,保持剑的平稳飞行,消耗的其实是体力,运用的熟练了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三个时辰下来没有人出现不适的情况,很快就到达了江北。 江北繁华,大道宽阔,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时不时有马车呼啸而过,队伍里不乏有没来过江北的弟子,看什么都新鲜,赌坊门口被踢出来的赌徒,首饰摊上讨价还价的妇女,就连宣闻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忽然有马匹的嘶鸣声,接着就是两队持着兵器的人将道路分割开来,人群被分到两边,大道让了出来,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 木轮轧在石头上,马车颠簸了一下,小窗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来。马车里坐的是个女子,面容姣好,长发上绞着金丝,编成辫子搭放在胸前,纤纤玉手挑开马车的帘子,手上有一枚戒指,右臂上还有一只赤金臂钏。 方远他们夹在人流里,吴沧盯着马车上的人,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戳了戳方远:原来江北的姑娘都这么好看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清修之人吗?方远毫不留情一盆冷水泼给吴沧,街边围观的人变多了,人流变得拥挤起来,宣闻他们被挤到了前面去,方远想去追,但是只能一点点在人群里挪动,身后吴沧倒是跟个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吴沧跟着他,说道:清修之人怎么了?哪个规定清修的人不许有喜欢的人,不能成亲了? 没人不让你成亲,你也得有人成亲才行啊。 吴沧不服:我就不信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看了不心动? 方远目不斜视:没感觉。 嘶。吴沧从后面扯了方远的袖子,方远转头看着他:你干嘛? 方远,我觉得你有问题。吴沧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把方远盯得一阵发毛,甚至想直接戳瞎他的眼,他用手掌拍了拍吴沧那肥嘟嘟的脸蛋,说道:祖宗,你才有问题,师兄都走远了,再不跟上等下挨骂的还是我们俩。 绕过了这条大路,人少了很多,宣闻和宋简已经在前面了,被挤散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什么阵仗啊这是,比大家闺秀成亲还热闹。队伍里有人不满。 宣闻道:江北人多,大家互相看着点,不要走散了。我们现在去投宿,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历练正式开始。 说是去投宿,其实是租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是五间客房,一间房里能住下四五个人。晚饭的时候,宣闻和宋简施了术法,在每个人的手腕上画了一道金色印记,像一条金色的细线缠在手腕上,这是萧山独有的传音咒,遇到急事方便大家随时联系。 方远和吴沧分到了一个房间,他在床上给自己铺着褥子,吴沧凑上前来坐在了他的床边。 方远抖抖褥子:起来,别碍事。吴沧极不情愿地起来,坐到了自己床上,他突然问道:方远,我听说你以前是江北人? 方远铺床的手一顿,然后没事人一样接着铺:嗯。 那江北有好玩的地方吗? 没有。褥子铺好,又把床单铺上。 那你知道江北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知道。床单铺好了,他自己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休息。 吴沧失望: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哎,那今天下午那个姑娘,你知道是谁吗?看样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吧? 方远头一歪,看着吴沧,嘴上有了一丝笑,问道:你真想知道? 不仅是他想知道,这屋子里除了方远,其他三个大老爷们都眼馋着呢,听方远一说全都围了过来。方远看着一个个的样子,亏得还是修仙之人,忍不住打击道:她啊,是江北安王的女儿,叶绍蓁。 几个人听了,立刻就蔫儿了,原来不仅是出身大户,还是当朝郡主,身份尊崇,不是一般人能攀的上的。 吴沧指着方远:我就说你怎么没感觉,不心动,原来早知道人家身份,在这克制呢? 方远睨了他一眼,随口道:去你的,我对女人是真的没感觉。 话一说出去他就知道又说错话了,屋里其他三个男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吴沧道:你对女人没感觉,那你难道对男的有感觉? 方远皱眉,想来他活了二十多年,好像从未有过男女私情,上辈子对男的对女的他都没什么感觉,这辈子好像对女的也不怎么心动,至于男的想到这,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萧子君,这算是男人中的标杆了吧? 他摇了摇头,简直是胡思乱想。 见方远没否认,吴沧嗷地一叫,抱着自己的被子缩到墙角,惊恐地说:方远,你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吴沧本来就胖胖的,缩在墙角也是一大块,眼睛被脸上的肉挤的都快没有了,他这样一个惊恐状更是滑稽,方远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放心吧,我就算是,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吴沧轻哼了一声,盖上被子躺下,也背对着方远。 过了一会,等另外两个人也熄了灯躺下,房间暗了下来,一时间非常安静,方远昨夜睡的不好,这会几乎要睡着了。 吴沧裹着被子,似是还沉浸在对江北的好奇里,他翻了个身面朝着方远,床板被他压得咯吱咯吱的,悄声对着方远问道:方远,江北真的没有好玩的地方吗? 方远眼睛微瞌,已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应了一句:有啊,南边的雪山上,有宝藏,胆子大就去挖说完,头一歪彻底睡着了。 第18章 江北(2) 方远昨晚一夜无梦,睡得非常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坐在床边穿鞋,对面两个人已经整理好了被子出门去了,只有吴沧还在穿衣服。 打着哈欠,方远起身打了盆水:他们人呢? 历练去了啊,早上的时候师兄给每个人都发了任务,喏,你的在床边上。吴沧手上扣着腰带,朝着床边努努嘴。 放下水盆,方远走到床边,枕头下面压了一张红纸,一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采购。 方远一看就知道是宣闻的字,字体很秀气,一撇一捺都颇具特色。 你怎么不叫我一下?方远看着手里的纸有些为难,上哪采购,采购什么? 吴沧穿好了衣服:我想叫你来着,宣闻师兄说你今天没什么事,让你多睡会,说等下来找你。他上前拿了方远手上的纸:我看看你今天是什么任务。 他一看到方远的任务纸,立刻就瘪嘴摇头:偏心,师兄真是太偏心了,凭什么我们都是去附近的镇上除祟,只有你是去采购东西。 方远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后勤工作也要有人做的嘛! 行了,我走了。吴沧拂开他的手,拎着他的剑急急忙忙出门了。 方远倒腾好他自己之后,在床上坐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方远一看是宣闻来了。 师兄。 宣闻脸上挂着笑,丢给方远一个菜篮子:收拾好了?走吧。 方远接过篮子,也没多问,就跟着宣闻出去了。 时辰还早,街上早集还没全完散了,街边的小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菜品,有的甚至方远也都没见过,宣闻走在他前面,看他东瞧西瞧的,问道:小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宣闻这么一说,方远忽然就想起了他以前在方家最爱吃的,就是吴嫂做的冬笋炒肉片,鲜嫩的笋芽配上薄薄的肉片,炒不完的做成浓汤,再滴上两滴辣油,一碗下肚让人感觉整个冬天都暖暖的。 见方远出神,宣闻轻声唤了他:小远? 啊?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买点大家都常吃的东西吧。 以前的方远口味很挑,爱吃肉不爱吃菜,喜欢重口不爱淡食,那时爹娘宠他,挑食的毛病也是那时候养成的,后来到了萧山,吃的东西都清清寡寡,挑食还要被萧子君骂上一顿,久而久之毛病都快被掰正了。 宣闻知道方远不爱吃的东西多,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什么想吃的?师兄给你开小灶。 方远一抬眼,正对上宣闻的视线,他一个没忍住笑了:师兄,我想吃冬笋炒肉片。 冬笋?现在离立冬尚早,街市上不一定有卖的。我看刚刚来的那条街市上,有几个小贩在卖鲜笋,师兄给你做个鲜笋炒肉片? 方远笑道:好。 从东街到西街,买了笋又买了肉,还有各种的蔬菜水果,方远跟着宣闻跑的两脚发软,几乎把江北的城区跑了一半。 起初的时候,方远还想问宣闻,为什么大家都去周围的镇上除祟,留他在这采买东西,后来就明白了,他这个师兄就是带着他绕城跑,可能宣闻觉得这里是曾是方远的家,他许久不曾回来,历练到此也不会多做停留,于是带着他多转了转。 方远想到这,心里有很多感触,他拽拽宣闻,给他看已经满了的菜篮:师兄,都买的差不多了吧?咱们回吧? 累了?宣闻问他。 嗯,有点。 走吧。 宣闻和方远回到大院子的时候,正巧碰到宋简从厨房出来,他围了个围裙,手里拎了个锅铲,见到两人回来了,毫不客气就怼道:你们两个磨磨唧唧一上午在干什么?是去买菜还是去种菜了啊?再不回来午饭可以直接当晚饭吃了!菜呢,拿来。 方远愣住了,并且不太情愿地把手里的篮筐递给了宋简,宋简拿了菜篮就回厨房了。 师兄,宋师兄这趟是来历练厨艺了? 宣闻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厨房,无奈道:没办法,他心之所向。 午饭的时候,大部分弟子都没有赶回来,只有三个任务点离的近的回来吃了个午饭,所以宋简也没有做太多,结果就是那三人主动要求明天的历练点分配的远一点,说是宋师兄领队辛苦了,下次不要再做饭了。 方远全程憋着笑,他生怕宋简一个生气,让他把做的菜全吃了,宋简收拾碗筷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诚恳地问方远:我做的饭真的有这么难吃? 方远正在把早上买的菜分类清洗,他委婉道:宋师兄还是比较适合打架。 宋简哼了一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正名:我觉得挺好的。 第一天的历练,方远就是在买菜、摘菜、洗菜中度过的,今天和宣闻上街买的只是一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里还有两篮子菜,估计是昨天和宋师兄一起买的。 二十多人的分量,洗的方远腰都酸了,他从吃过午饭就在厨房里忙活,一直到了傍晚,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院子里没有能一次容下二十多人的桌子,方远只能一张一张桌子摆好,拼成了一张长桌,等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宣闻把宋简从厨房赶了出来,一个人做了一大桌的菜。最后一道他做的尤为仔细,把鲜笋的皮剥了,切成细丝,猪肉切成薄片,等锅炒香之后盛出一些来,剩下的兑了高汤。做了满满两盆,一边桌子放一盆,还特意推到了方远面前。 方远欣喜了一下,还真的有汤。舀了一碗,高汤入口,鲜咸味美,忍不住给宣闻竖了个大拇指:师兄的厨艺真好!宣闻一笑,回去又忙了。 吃了有一会,宋简朝着这边过来了,他面色有些严肃,对着正在吃饭的弟子问道:谁今天跟吴沧一组的? 大家抬头看看,没人应他。 方远,吴沧今天没跟你联系过吗?宋简问他的时候,方远正啃着一个排骨,听到叫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方远摇了摇头咽了嘴里的肉:没有。 吴沧这人,平常是肯定不会联系他的,除非没钱花了。 宣闻在里面听到宋简在外面说话,语气也不是很好,他出来问道:怎么了? 宋简又问宣闻:吴沧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 传音咒联系不上他了,不仅是他,还有两个人,他们是一组的。宋简叉着腰,看着一桌饭菜,一口也吃不下去。 宣闻之前和他们所有人规定过,亥时之前必须回来,如果不能按时回来一定要用传音咒通知他或者宋简。 宣闻冷静道:再等等,或许是他传音咒用的不熟,江北这一带都算的上太平,一些小魔小怪他们应该能对付。 等下谁看到他们回来,让他们来找我。宋简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半夜。 接近子时的时候,方远的房里还亮着灯,他坐在床上擦着他的铁剑,另外两人有些担心:吴沧还没回来,他们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方远吹了吹剑身,说道:能出什么事,好歹也是学过的,都说了江北这边算是太平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另一人道:他们会不会去了南边的雪山寻宝? 方远一顿,抬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南边雪山有宝藏的事? 这都是假的,是江北流传了很久的谣言,说是很多法术高强的道士去雪山寻宝,最终命丧山上。 方远小时候对南边雪山一直心驰神往,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宝藏,雪山上有雪狼群,异常凶猛,因为数量过多,那些道士们打不过自然就被吃了。 不是你昨晚说的吗?那人反问方远,昨晚临睡前,吴沧问你江北哪里好玩,你说南边雪山有宝藏哎方远,你干嘛去? 不等那人说完,方远就跑了出去,他拍了拍脑袋,昨晚迷糊间就那么随口一说,他自己都忘了,但吴沧是个傻大胆,说有宝藏他就敢抢,做事也不计后果,如果真跑到雪山那就完了! 方远跑到宣闻房里,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敲了一下推开,发现宋简也在。 见方远有点喘,宣闻道:你怎么了? 师兄,吴沧有消息了吗? 宣闻面色凝重,说道:刚刚有一瞬的传音,我们现在不知道他在哪。 方远急着问:他说了什么? 没有说话,只听到那边好像风声很大。宣闻回忆着。 江北气候温暖,这几日又是艳阳高照,晚上连点凉风也没有,那边风声很大方远心里咯噔一下,他道:师兄,我大概知道他在哪了,应该是南边的雪山上。他把昨晚的事给宣闻说了,宣闻脸上紧绷了起来,拿了剑,起身就往外走,方远追上去:我知道路,师兄我跟你一起。 我也去。宋简道。 宣闻拦下他:宋简你别去,明天一早还有新的历练任务,你安排好其他人,有什么事我会传音给你。 第19章 江北(3) 江北城郊再往南五十里就是那座雪山了,山脚下夜风很大,还夹着点冰碴子。方远他们来的时候太晚了,又没地方买衣服去,不过好在有灵力护体,御寒是没什么问题。 方远搓搓手,虽说灵力能御寒让身子暖和一点,但是风一吹也冻手啊。 宣闻有些担心他:要不然你先回去? 回去做什么?虽然这山我也没爬过,但是江北的地形我总该比你熟悉一点吧?这上面应该没有灵祟,都是些雪狼群,我们小心提防就行了。 山上的雪常年累积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上去几乎没过了小腿,两人在雪地里艰难行走,方远此时心里可不平了,把吴沧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方远想:这个二傻子,我说有宝藏他就来寻宝,哪天我要说狗屎好吃,他是不是也要追在狗后面啃两口?等下找到他,我先把他俩小蹄子给卸了。 他只顾着脑里翻波,一脚踩在一块深雪里,踉跄了一下:哎呀! 宣闻原本在他前面走着,听到他叫了一声,一个闪身回来扶住他:小心点,注意脚下。 哦好方远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以剑为拐,一步步朝前走,没走两步,他喊了一声:师兄。 嗯? 你看!方远拿剑在雪面上蹭了两下,上面只是薄薄的一层,下面是被人踩动过的痕迹,雪里还有点点落红。 方远捻了点红色的雪,仔细辨认,抬头道:是血,他们往那边走了。 山上风大,这些痕迹很快会被吹来的雪覆盖,我们先顺着往那边走。 越往前走,雪上的走过痕迹越清晰,那是一条很深的痕,看起来不止一个人从这走的。前面不似这边那么平坦,好像是有一个山洞,但是太远太黑,看的不是很清楚。 师兄,那边好像是 不待方远说完,一声狼嚎响破天际。 嗷呜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狼叫声,如同催命符一样在山里回荡着。 我怎么觉得,这些声音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说话的片刻间,一道利箭从刚刚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迸出,箭身渡着金色的光,直接射翻一匹雪狼,照的那边一亮,正巧让方远看到了。 在那,吴沧他们在那! 方远和宣闻赶过去,那边果然是个洞,洞口被雪狼围住,正朝里步步紧逼,洞口是吴沧他们三个,方远一看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稍矮的男子,背了个箭筒,穿的一身褐色毛皮大衣,头上还戴了一个卷檐圆顶帽,拉弓的姿势还未收下,很明显刚刚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离得近了方远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男子,那是叶绍蓁? 方远脑子有点混乱,他们怎么会搞在一起? 远哥!宣闻师兄,快来救我们!吴沧这个傻大胆,看清了来人之后,大声地朝这边吼,这还不够,他还站起来挥挥手。 雪狼这种东西,就跟狗一样,见到活蹦乱跳的东西就会本能地去追,叫吴沧这么一喊一跳的,狼群又近了一圈。 宣闻传音:别喊,站在那别动! 一道剑光,前面的雪狼应声倒下,还有几匹幸存的转过头来朝这边看着,宣闻的剑身发着耀眼的红光,仅仅一瞬就把它们一击毙命。 吴沧见他们斩了狼群过来,兴奋不已,指着方远道:你们怎么在这? 方远一下拍掉他的手指:这话该我们问你吧?你除祟除到山上去了?你等着回去被打断腿吧! 吴沧听了,苦着脸看宣闻:不会这么狠吧,师兄?我们本来是要回去了,结果茶馆遇到这位叶姑娘,人家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要上山,我们得护送一程吧?结果 结果?方远接过话,嗤了他两句:结果护送不成反被困,还被人家女孩子保护了一路。我看你们这不是护送,是尾随吧? 方远,你! 方远做了个鬼脸。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没什么事,先回去再说吧。宣闻一转头,原本站在一旁的叶绍蓁没了。 她蹲在雪狼尸体旁,拿了一柄小刀将狼的肚皮剥开,这狼刚死没多久,血液还是温热的,流到雪里,在地上留了一条血线出来。 方远见她满手是血,把狼心给掏了出来,他惊讶一个女子竟如此胆大,问道:你在做什么? 掏心。叶绍蓁头也没抬,她身侧有个小挎包,把挖出来的狼心用雪裹住放进去,又跑到另一只雪狼尸体旁接着掏。 姑娘要雪狼心有何用?宣闻本来是想问她家住何处,好送她回去,结果他看叶绍蓁这么热衷于掏心,忍不住发问。 叶绍蓁又掏了一颗狼心,然后抓了把雪在手上搓搓洗去血水,把匕首别进腰间,起身看着宣闻:我娘病了,大夫说其中一味药是雪狼心。 庸医。方远碎碎念了一句,然后打趣道:那大夫有没有说另一味药是土狗肺呀? 宣闻瞪了他一眼:方远! 方远缩了缩脖子,不满道:这江北年年都会出一些庸医,总打着山上雪狼的主意,每次都说雪狼心能治病,多少年了还在这骗人。 叶绍蓁看向方远:你是江北人? 算是吧。你也是江北人,这些谣言你没听过? 叶绍蓁道:听过,但是没办法,我娘的病老是不好,我爹前后派了不少人来这边都有去无回,所以我就出来了,路上碰到你的这些师弟,说你们是修仙之人,很厉害,于是就跟我一起来了。 方远斜了一眼后面的吴沧,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宣闻微微摇头,对叶绍蓁道:确实没听过雪狼心可以入药这件事,但这里很危险,狼群可能随时会来,姑娘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去吧。在下略懂一点医术,如果之后有需要,也可为令慈诊治。 真的?叶绍蓁眼中带着欣喜,见宣闻点头,那走吧。 夜风呼啸,忽然一声狼嚎打破了山里的寂静,吴沧后退一步,靠着山洞口的墙壁,颤着音说:狼群又来了!我们刚就是这样被逼到这边来的,这里的狼多的根本打不完! 就连宣闻也惊了,高处的岩石上,远处奔来的,前前后后几乎成了一个包围圈,比刚刚的雪狼要多上几十倍,而且雪狼体型偏大,看起来是成年已久的雪狼,力量更大,狼牙和利爪更尖锐。 狼群里有一只身形较小的狼,它身上有伤口,站的地方有血滴到白雪里,它朝天一叫,周围的狼全部躁动起来。 方远拔了剑:原来是漏网之鱼报信去了。 后面有个洞,我们先躲到洞里!吴沧和其他两个人转身往洞里跑,被宣闻拦下:不可!洞里空间狭小,不好施展法术,我们会被逼死在里面。 说话的空子,前面的狼群已经扑了上来,宣闻顾不上太多,一剑就劈了过去,斩了几匹狼之后,夜风一吹夹着血腥味,把大部分雪狼吸引了过来,将他困在中间。 师兄!方远提剑斩杀,他在外面,宣闻在里面,两面夹杀。 方远一边杀,一边朝着宣闻站的地方挪动,斩出一条路之后,他与宣闻并肩而站。 这里雪狼太多了,想杀完基本不可能,我们得找机会脱身。宣闻手上不停挥剑。 师兄,你给吴沧传音,让他们带着叶姑娘先走。这里我比你熟点,等下你拖住狼群,我来御剑! 好。宣闻立刻给吴沧传音。 雪狼越逼越近,乌泱泱的一片,他们连御剑的时间都没有。方远刚杀了左边一匹,结果右边的就扑上来,对着他的胳膊狠狠一咬,要不是他撤的快,这条胳膊都会被直接撕掉。 嘶,真狠啊!方远被它的牙齿咬到了小臂,这么一拽,伤口一直划到手腕的上面,血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流到剑上,他痛的直咬牙,小脸拧在了一起。 宣闻的剑离手,在两人周身转了一圈,剑气怒张逼得狼群后退了两步,他急切:伤到了? 没事没事,我来御剑!方远趁着雪狼后退的功夫抬手要御剑,结果手上巨痛,他一个没拿住,剑飞了两步,掉在了前面的地上,被上前的狼爪一下按住。 方远见状,心道:这下完蛋了师兄一个人肯定顶不住! 他还盯着狼爪下面的剑,那狼直接朝着他扑了过来,宣闻来不及施救,他又无处可躲,下意识的挡住脸,一道金光箭羽破空而来直接戳死了这匹雪狼,方远抬眼一看,叶绍蓁他们还没走。 接着就是一股强劲的力道,把方远和宣闻都震的后退了好几步,地上的雪被激的在空中纷飞,最里面一圈的雪狼被一击割喉,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方远惊叹:这叶姑娘的力量也太彪悍了吧? 宣闻道:是师尊。 方远闻声一转头,雪狼群散了个彻底,有几个夹着尾巴就跑走了,雪里插着一把刻着繁复祥纹的剑,一只修长的手拔出剑,一步步走来,白衣融进雪里,犹如九天谪仙。 他看的呆了,嘴上不自觉一弯,喃喃道:师尊。 第20章 江北(4) 方远一时忘了,自己胳膊还受着伤,这会血正顺着手背滴到地上。萧子君一句话没说,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胳膊,在周围点了几处穴道,方远觉得一阵酸麻,胳膊上的血明显止住了。 他撩起衣袖,方远见他这样,知道他又要断袖包扎了,连忙制止他,说道:不用了师尊,我用自己的就可以。 方远俯身拿起自己的衣摆,想要撕上一块布,但他右手使不上力,撕了两下愣是没有撕开,只听嚓啦一声 胳膊给我。萧子君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方远缓慢把自己的右胳膊递了过去,萧子君将白绸布缠在他胳膊上,刚缠上去就被血渍浸染红了。 他的手在方远胳膊旁边动来动去,方远就盯着他的手看,忽然看到他左手的衣袖下面有戴了一串蓝色手串,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星罗珠,没想到师尊一直都戴着,想到这方远心里有点小窃喜。 还笑,伤的还是太轻了。萧子君头低着头正给把绸布打结,一抬眼看到方远正盯着他。 方远别过视线,说道:师尊,这次可不是我乱跑,我跟师兄来救人的。 宣闻也道:师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宋简给我传音,我刚到这里正巧看到一支金箭,就顺着过来了。萧子君往前走了几步,偏头道:回去再说。 他路过吴沧他们的时候,淡淡的瞥了一眼叶绍蓁,旁边的吴沧不敢与他对视迅速低下头去,他也未说什么,径直走了。 从雪山下来的时候已是接近卯时,城内一些茶馆小店都开门做生意了,这个点经常有刚入城的远商客旅在这歇脚。 方远走了一会,胳膊的伤口就跟他叫嚣,痛的他不知道这胳膊还是不是他的,口中干涩,他咂咂嘴,对着前面的人说:师尊,我好渴。 萧子君足下没停,眼睛打量了周围,他道:前面有个茶馆。 茶馆老板刚把外面的桌子摆好擦净,看到这么多人过来,笑着问道:客官早啊。 萧子君坐下,把剑放在桌上:要两壶茶,再要一壶开水。 他们分坐两桌,一桌一壶新茶,就方远一个人喝着开水。倒了一杯,开水冒着氤氲的热气,方远抿上一小口,润了润唇,他有预感这伤口又得折腾他一遭。 宣闻,你给宋简传个音,说下情况。萧子君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开口说道,宣闻点点头,立即给宋简传了音。 天色将白,不远处走过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是发灰的袍子,手里拿了剑,一个看着稚嫩些,另一个留了胡子,二人朝着茶馆空位上一坐,老板立刻热情招呼着:客官喝点什么? 一壶茶。留着胡子的那人说道。 方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两人是平州城的弟子,平州城是离江北最近的修仙门派,江北人以前请人平乱就会去平州城,方远小时候见过一次,对他们印象非常深刻,衣服是灰脏灰脏的颜色,总觉得他穿着衣服在土里滚过。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心里犯嘀咕,江北城内太平,就连他们历练都是去周边的村镇,而平州城的人从来都是号称非大乱不出,怎么跑到江北来了,他们从城外的方向来,也不像是路过的。 茶馆老板沏好了茶拎过来,放在桌上刚要走,被那个留胡子的人叫住。 老板留步,向您打听个事,您知道城内方府怎么走吗? 方远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两人身上,他听到这话被热水呛到了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宣闻坐他旁边,抬手给他顺了顺背,怎么了? 没事没事,呛着了。方远心不在焉,眼神直盯着前面桌上的两人,感觉心跳都要漏了一拍,整个江北城内只有一个方府,那就是他们家! 萧子君端杯喝了口茶,不动神色地顺着方远的目光看去。 方府?老板想了片刻,方府早就没了,四年前被灭门,听说没人活下来。 可否细说? 方远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发白,他听到老板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方家的主人得了一件神器,是一把纯黑的剑,就因为这把剑引来了不少人士,方家才被灭门的。 那剑呢?稍稚嫩的那人问道。 老板随手一指:还在方府呢,就镇在院里,这都四年了,方府也没有重建过,因为没人能靠近那里。看两位的打扮是平州城的人? 嗯。有人到平州城报信说江北城内方府附近有祟伤人,所以派我们师兄弟来看看。 唉。老板叹口气,顺手把桌子上的水给擦干了,其实不靠近那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怪有人野心不死,还想着那把剑呢。 方远听得出神,连宣闻叫他都没听到,萧子君拿剑柄戳了下他,他才回神来:师尊? 喝好没?我们回去了。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临走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宋简一夜没睡,到了早上才收到宣闻的传音,他在院里等着,看到有人回来了,忙迎上去。 萧师伯。他看到萧子君也在,低头喊了一句,萧子君只是点点头。 宋简往后一看,吴沧他们也进门了,抬手就要打吴沧,吴沧吓得往方远后面一躲,结果被方远拎了出来。 死胖子,你还挺灵活的,我不说了吗,你回来就会被打断腿。宋师兄,给你了。他往旁边一列,把吴沧给孤立了出来,吴沧被宋简揪着衣服站到了一边。 方远没什么心情,他朝着屋里走去。 身后有人喊他:方远。 他一转头:师尊,我困了,我想睡会。 等下再睡。萧子君上前拿了他的左手,拽着他往里面的屋子走去。 宣闻给宋简传音的时候说了,方远受了伤,宋简把萧子君住的房间安排好,又准备了外伤药,这会看方远被揪走,他问宣闻:怎么能受伤了? 小伤。他打架出现意外不是常有的事吗?宣闻笑道,他想起叶绍蓁一路跟着他们来了,转头对叶绍蓁说: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被宣闻这么一说,宋简才发现还有一个女孩子也在,他看了看叶绍蓁,悄声问宣闻:这不是那天坐在马车里的姑娘吗? 宣闻眉头皱了一下,叶绍蓁刚刚在打量这个院子,她对着宣闻问道:你住在这? 暂住。 叶绍蓁点头道:我叫叶绍蓁,你叫什么名字? 宣闻两手相叠,行了一礼:宣闻,这位是宋简。 宣闻公子,你可是说过要给我娘看病的。 不会忘的,叶姑娘有需要 宣闻还没说完,叶绍蓁便道:当然需要,你既然送我回去,不如顺道去看看,家中医药器具都有,你人去就够了。 宣闻想了想:那好。 那我们走吧。 宋简看着这姑娘直接拉着宣闻就出门了,一点也不避讳,他摇摇头,吐出两个字:彪悍。 方远被萧子君拉回了屋,这屋子是给萧子君单门准备的,诺大的房间就一张床。方远正靠在床头,他的束袖护腕解了下来,袖子被卷了上去,露出可怖的一道长伤口。 伤口上结着血块,萧子君拿着湿布一点点给他擦掉,一不小心碰到嫩肉里,疼的他嗷嗷直叫唤:嘶,师尊师尊,轻点,我可是你亲徒弟啊! 哎呀,算了吧师尊,这个也太疼了嘶 这个药是不是有毒啊,怎么这么疼,啊 萧子君看了他一眼,方远只好闭嘴,就是嘴上还悄悄吸着凉气儿。 萧子君也不管他,擦拭、上药、包扎一气呵成,等他弄好抬头一看,方远竟然靠着床边睡着了。 他昨晚和宣闻去找人,也是一夜没睡,加上身上有伤,早就睁不开眼了,伤药刚涂上去会蜇的伤口疼,过一会就有镇痛的作用,胳膊上没有这么疼了,他就睡着了。 萧子君推了门出去,把门带上了。 方远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外面天又黑了,他这一受伤就能睡一天都不醒的。左手撑着床起来,转头一看,萧子君正背对着他在床边上盘膝静坐,这房里就一间床,还被他给占了,估计萧子君是没地方睡了,干脆凝神入定。 师尊?方远低声叫了一下,无人应他。 方远又探头喊了一句:师尊? 萧子君还是没醒,方远蹑手蹑脚地下床穿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他的剑,拿着剑悄悄推开门走了。 他站在门口,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在想今天茶馆那两人说的话,他承认来到江北没有回方府看看是因为他有意在逃避,但茶馆老板的话让他背脊一凉,他当年逃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府怎么会变成凶宅? 思及此,方远飞身上了屋顶,翻出了院子。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窗户是透着光的,萧子君慢慢睁开眼,看着拎剑跑远的人影,从房顶上跃了下去。 第21章 方府 方府原本在江北城内南边的闹市区,自从四年前出事之后,就没人敢靠近了,不仅如此,方府周围的住宅和店铺关门的关门,搬迁的搬迁,硬是把闹市区朝北推了十里。 方家的大门常年开着,路过的时候还能看到院子里有一把通体黑亮的剑,就插在地面上,有好奇那把剑的,想进去看个究竟,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一座凶宅。 月夜风高,两个身影在方家的大门口徘徊着。 我说师兄,咱们真要进去吗?那剑看着怪凶的。 黑剑斜入地面,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剑柄向内弯,如同两个对称的钩子,又像是两颗尖牙,让人望而生畏。 那个师兄仿佛看呆了,露出似有似无的贪婪:当然要进!他转过头对着跟他说的师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师弟摇头。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那把名剑云浪鬼牙!真是奇了怪,方家不是经商吗,怎么会有这东西? 小师弟又往里面瞅了瞅,师兄你说这是书上写的那把传世神剑?难道这种绝世神器不都应该在仙山深林或者仙岛海底吗?怎么就这样暴露在这? 是啊,师兄想了想,但是话又说回来,剑已出世多年却无人能取走,甚至被淡然置之,不知道这把剑有什么秘密,咱们进去看看。 啊,真的要进去啊?小师弟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胳膊被一把抓住。 师兄抓着他的胳膊,你怕什么,咱们就是进去看看,不摸不碰的能有什么事。 方远从远处踩着轻功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一高一矮两个人相互拉扯着往方府里走,是平州城的那对师兄弟。 他坐在屋外的围墙上,目光绕着整个府里看了一圈,院子里一片狼藉,碎石散落了一地,除了破败好像什么都没变,与当年一样。 小师弟被拉着进了方府,两人站在黑剑的旁边,他们第一次离神剑这么近。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啊!拿袖子抹了把汗,刚擦掉,额头上又起了密密的汗珠,小师弟抬头一看,他师兄脸上也是汗涔涔的,虽说江北气候暖,但也不至于热到出汗啊。 而且越来越热,感觉被闷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里。 师兄擦了擦下巴的汗:肯定是这把剑作祟。说完,随手结了印,蓝光莹莹的,手指一点就朝着黑剑打去。 冰咒,平州城的独门咒法,结出的冰可百年不化,不过这人修为差了点,能两个时辰不化就很不错了。 方远抱着剑在墙头上看着,见他结了个冰咒,自己随手也结了咒推过去,把他的冰咒破了。 什么人?师兄猛地一抬头,看到墙头上有个少年,正抱剑而笑,他一指:你是什么人? 方远飞身下来,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呀。他忽略那人指着他的手,朝着小师弟一挑眉:刚刚要不是我打掉了你的咒法,你们俩这小身板就等着被这把剑反噬吧! 你跟踪我们?小师弟顶了一句,方远眼神一瞟过来,他又怯懦地别过眼。 我跟踪你们?我也没这么闲吧? 方远微微一仰头,一把剑横在他的脖颈处,剑主人眼神狠厉:你怎么知道这剑会反噬? 方远叹了口气,心道:你他妈的傻啊,你就算往火里泼盆水,那热气还会反扑吧?更何况是一把火属性的剑。 但他没有说的这么直白,两指夹住剑身把它移开自己的脖子,笑道:这剑来历不明,应该是属火,冰咒如果打在剑身上,冰火相交难免会反扑。 师兄收了剑,你认得冰咒?同道中人? 方远哈哈笑了一下:同道同道,在下方远,萧山来的。 萧山,哼。他似是很不屑,但是碍于脸面,他还是说道:在下左丘乘,这是我的师弟左丘除。 噗方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左丘乘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方远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好名字啊!他心里想平州城这个起名的方法还真是挺独特的。 方远边想边往屋里面走,左丘乘叫住他:你做什么去? 他回头:啊?哦,我进去转一圈,你们随意,不用跟我客气。 切,搞得跟这是你家一样。左丘乘这么嘟囔了一句,方远听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一笑。 方府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除了一些砚台毛笔书籍什么的散落一地,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方远把地上的泛黄的纸捡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整理好放在桌上,纸张上有发黑的污渍,方远用手摸了一下,他父亲最爱在书房写写画画或者擦拭古董,这纸上的污渍是不是当年留下的血迹? 方远心里压抑的慌,对世人来说方家灭门不过四年,而对他来说已是整整十一年,他想悲伤,想哭,但是记忆尘封了太久,真正回家了反而一点也难过不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整理好书桌,又把旁边书架上掉下来的书也给放好,低头拿书的时候,从几本大书里掉下来一本小册子,方远拨了拨上面的灰,露出几个字:方氏家谱。 这是方家的家谱,他随手翻了翻,一直翻到了后面才看到他父亲方鸿文的名字,然而方远手上一顿,手指在书页上摩挲,方鸿文的后面,也就是他的子嗣那一页,不是他方远的名字,而是写的方轻寒。 方轻寒,是谁? 方远脑子里想不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刚靠在书架上,准备再翻一遍这本家谱,就听到外面鬼一样的嚎叫 啊啊啊啊!! 他顾不上翻书,把家谱往怀里一揣就赶紧跑了出去,跑到院子的时候,一股焦糊味传了过来。 左丘乘的右手握在黑剑上,从指尖开始发黑,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左丘除扶着他,惊慌不知所措,见方远过来了,连忙说:方公子!救救我师兄! 左丘乘满脸涨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似是到了极限,艰难地开口:救我。 方远蹙眉,毫不犹豫地拔了剑,用力挥了过去。 啊!! 左丘乘感觉右臂剧痛,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臂,已是空荡荡的,方远竟然一剑斩了他的右臂! 左丘乘是修道之人,失去右臂等于没了半条命,他看着方远眼里的怒意快要溢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杀,你 呕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方远收剑回鞘,面色凝重,他冷笑一声:还杀我,不砍你右臂你就直接成灰了。不然让我怎么救你? 左丘乘那断了的右臂已经全部发黑,从剑柄掉落到地上,摔成了飞灰。 你,你左丘除吓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方远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愣着干嘛,给他先包了伤口,然后回去找个医馆治疗,不然等会他流血而死了。 哦哦好。左丘除愣愣的,把衣服撕下来给他师兄包好,又背着他离开了。 他们师兄弟走了之后,方远盯着这把剑看了很久,这把剑他以前从未见过,是不是方家的剑还不好说,这剑浑身滚烫,那些想拿剑的人必然是想尽了办法,但最终都被黑剑烧成了烟灰,灵祟什么的可能根本就没有,而凶宅一说或许就是从这而起。 想到这,方远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想看看府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那本家谱总让他惴惴不安。 刚走了两步,方远突然听到小孩的哭闹声,乱砍乱砸的声音,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哀嚎声,他猛地一转头,除了那把黑剑什么也没有。 可他只要一转身,这些声音就在他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捂着额头,注意到了那把剑,他朝着剑走去,离的越近,这些声音越发的清晰,他甚至能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能看到脑子里的那些画面。 夫妻二人躲在柜子里。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云涵,别怕! 寒儿呢!我的儿子 透过柜子的缝隙,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跑了过来,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危险,他哭着鼻子叫道:爹,娘 男子从柜子里突然出来,拉过男孩,把他推到妻子怀里,对着后面举刀的人抬腿就是一脚,两人撕扯在一起,男子转头大喊:云涵,你带寒儿走,快走! 女子犹豫了一下,拉着男孩趁乱跑了出去。 画面模糊,声音嘈杂,方远听不清也看不清了,他有些迫切,又朝着黑剑走了几步,热浪滚滚,烧的他脸上发红,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下巴上,还是听不清,他就伸手去拿那柄剑,猛地一握,手里传来一阵灼热,痛得他胳膊紧绷,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崩开,血顺着胳膊滴到黑剑上。 方远闭着眼,一把刻着繁复祥纹的白剑飞了过来,正落在他身边,瞬间撑开一个透明屏障,将他罩了进去。 第22章 幻象 方远觉得周身很冷,非常冷,甚至感觉不到手上的灼热了,他闭着眼等着那些画面的出现。 萧子君从房上飞下,夜风吹的衣角纷飞,他原本是怕方远出什么事,才跟着出来,但是发现方远只是到处翻翻看看,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才一直躲着没有现身,直到方远握住那把黑剑,他一着急便将昭世丢了出去。 方远。他晃着方远的肩膀,方远抬眼看了看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又默默地转过头去。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哀求:别别杀他 方远站在方府的院子里,满地的尸体,他清楚的知道这里是个幻象,因为他除了能看到、听到,触不到任何东西。 他前面有只小白狗,夹着尾巴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方远的脚下,方远想抱起它,但是它直接穿过了方远的身子,它盯着前面,发出哀叫声,面前有人正拿着刀,刀尖对着它的头。 别杀它方远不自觉地喃喃,这是他的阿黑啊,他养了七年的狗。 尖刀扬起,那人用力一戳,直接从阿黑的头贯穿到尾巴,最后钉在了地上,血溅满地,阿黑最后看着屋里,嗷呜叫了一声。 方远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手发着抖,朝那人猛地一掐,结果一个趔趄。 娘 方远一惊,抬头一看,一个女子拉了一个男孩从书房的方向跑了出来,跑到门口的时候,五个人从门口拿着刀进来,将母子二人堵住。 五把刀,刀刀沾血,就这么指着这二人。 纪云涵,现在把云浪鬼牙交出来,我们即刻离开!你总不想让你儿子跟你一起死吧?那人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刀就在男孩的面前晃来晃去,纪云涵拉过男孩护在身后。 两人一直被逼到了墙角,纪云涵苍凉一笑,嘴唇动了动,又紧紧地抿住。她抬手一召,空中一道火龙盘旋而下直冲地面,火龙化成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剑柄如勾似牙,灼热感立刻涌了上来,剑身周围的地面应势朝着四边裂开。 方远处在幻象里,竟也能感受到这股热浪。 众人一哄而上,谁都想拿这把传世神剑。 纪云涵趁乱,转头对着身后的男孩,她摸了摸男孩的脸:寒儿,你快走。她神情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一直往南走,去萧山。 男孩脸上满是震惊和害怕,他僵硬地摇摇头:不走,我怕,我一个人不行 纪云涵拍拍他的背:寒儿不怕,这些都不是你该记得的。她指尖泛着微光,男孩吓得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手指点在额头上,听着纪云涵说道:今天发生的都不作数的,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江北人,你也不是方轻寒,你叫方远,走的越远越好,去萧山,自有人护你。 纪云涵手上的法术忽闪忽闪,她召唤云浪鬼牙已经耗费太多力气了,最后用力在小方远身上一点,小方远立刻脚下生风,双腿不听他使唤似的,朝着外面就跑了出去。 小方远跑了,可方远还在这个幻象里,他看着纪云涵累的靠在墙上,蹲下身来,触了触她的脸,小声道:娘? 娘他多久没喊过了?感觉脸上有些湿,原来这么久了还是会止不住难过的,原来方轻寒和方远是一个人,当年纪云涵法力不够,才让他半忘半记,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 方远拿剑的手一松,往旁边倒去,萧子君接住他,抱在怀里,他的脸贴在萧子君衣服上,晕湿了一片,萧子君拍拍他的脸,绷着眉喊道:方远,醒醒。 方远还看着纪云涵,而纪云涵被人猛地一拉,拽到了黑剑旁边,五个人手上烫的都是血泡,为首的一人对着纪云涵的头就是一记重拳。 耍我们? 纪云涵被打的眼前模糊,想倒下又被人钳住,方远跑上前挡在纪云涵面前,那人穿过他对着纪云涵又是一拳。 方远知道了,这个幻象就是给他看的,他也只能看着,但是心里一揪一揪的,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不断戳进去再戳出来。 纪云涵满嘴是血,看的方远心疼极了,她笑道:云浪鬼牙就在这,有本事你们就拿啊! 你他妈少跟我耍花招,这剑怎么用,你要不说可别怪我残忍。他挑着眉,享受似的闻了闻纪云涵的脸。 少时,方鸿文被人从屋里拖了出来,他胸前插了三把匕首,刀身整个没入,猩红一路滴落,最后被摁跪在纪云涵面前。 方远两手握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满脸的泪,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离开后,方府会是这番景象。 你若不说,我便给他一刀,看看你是嘴硬,还是他身/子/硬。 方鸿文伤的太重,说不出话来,纪云涵看到他用口型对着自己说道:别说。随即他左肩上被一把匕首穿透。 方鸿文又做口型:轻寒。 轻寒,倾涵,倾心于纪云涵。 右肩被穿透,方鸿文大口喘气。 别哭。 我心无悔。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方鸿文身上被插满了匕首,最后嘴角绽开一抹笑,缓缓向后倒去。 方远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红着一双眼,摇头向后退去:我不要看了,别给我看了 我不要看了我不想看了!他在萧子君怀里挣扎着,缩着身子把萧子君推开,萧子君抱了好几次,方远滑的像个泥鳅,自己蜷缩起来。 方远。萧子君急了,他一直给方远输送灵力,试图把他唤醒,但是方远陷的太沉了,根本没法叫醒他。 方远退到了门口,他转身便要跑出去,就像十二岁那年一样,转身逃走。门口像是有个结界,他跑不出去,他狠狠地砸着结界,砸的他手生疼,结界还是纹丝未动。 他抱着头蹲下,别让我看了,求你别让我看了!! 纪云涵的声音还是传到他的耳里,她大叫了一声,方远下意识抬头一看,她挣脱了束缚,跑到黑剑旁,双手握住剑身,利刃划破她的手掌,血流入剑身里,她仇视着周围的人:我以此剑传人的身份封印神剑,非方家后人和世上纯寒之剑不得解开云浪鬼牙,二者缺一不可,如有违者,皆化为灰烬!! 说完,她以身抱剑,竟化入剑身之中。 那五人中,有人不信邪,上前握剑,顷刻间便被云浪鬼牙烧为灰烬。 怎么办?有人问。 为首的那人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灭了方家,一个不准留! 方府一时间哀嚎声四起,丫鬟仆人横尸一地,方远抱膝蹲在门口,已是眼神涣散,他面前一道白光闪过,萧子君站到了他面前。 抬眼,那人一脸的焦急,就这么看着他。 师,师尊 萧子君唤不醒他,那便亲自进来接他,他看不到幻境里有什么,他只看到了方远一个人缩在那里,发丝凌乱,双目猩红。 方远,跟我回家。一双修长的手伸到方远面前,方远大滴的泪顺着眼角滑下,他没有握住这双手,而是起身直接扑到萧子君怀里,泣不成声。 他说:师尊。 萧子君答:我在。 他泪眼婆娑:我好难过,我以为我都已经忘了 萧子君抚着他的背:都过去了。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是抱着萧子君的,而萧子君坐在地上,一只手拿剑,另一只搭在他肩上,就这么一动没动。 方远忙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余湿:师尊。 醒了? 嗯。 两人一时无言,方远觉得他真是太放肆了,竟然抱了他师尊,虽然是在幻境里,但是那么真实,他居然还有点回味? 师尊不问我看到了什么吗? 让你难过的事,我不想问。 方远站起来,在云浪鬼牙旁转了一圈:我真没想到,我娘是这把剑的传人。 萧子君看了一眼地上的剑:云浪鬼牙是岩浆里的一块精铁,百年铸成神剑,后来就一直在铸剑传人手里一代代传下去,既然它是你娘的,那现在应该是你的了。 方远摇摇头:我娘死前封印了这把剑,非方家后人和纯寒之剑不得解,刚刚我的血已经流到剑身中,虽然不那么热了,但是还不能正常使用,恐怕没有纯寒之剑,仍然不得解。 可解。萧子君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 萧子君将手中的昭世一松,那把纯白的剑飞到黑剑身边,在云浪鬼牙剑身上绕了好几圈,似是很亲昵。 昭世竟然是纯寒之剑?方远惊讶的看着那两把剑,他自言自语道:难怪,之前在云村,我抱着它,像冰一样冷。 昭世回鞘,萧子君道:你试试? 方远上前去,伸手握住剑柄,将它从地下拔出,长短适中,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剑是好剑,但是没有剑鞘怎么好?方远这么嘟囔了一声,云浪鬼牙立即裂开,分出一把剑鞘出来,正正好好套在剑身上。 方远拿了剑在萧子君面前晃晃:师尊你看,正好! 萧子君嗯了一声,迈着他的长腿朝大门走去,方远跟在他后面:哎师尊,我想问你,为什么你明知道昭世这么冷,那次喝药的时候我要玩,你还给我了? 萧子君脚下没停,一路向前走了好远才淡淡地回道:我将寒气封了。 方远听了一笑,赶忙追了上去。 第23章 纠葛 萧子君提剑走在前面,方远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今晚的师尊好像格外的温柔,就连背影也是。 师尊!方远喊他,就是莫名的想喊他。 萧子君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了,方远跟不上他,他就放慢了脚步,结果方远还在喊他:师尊啊! 他干脆停下来等着方远,方远走到他旁边:哎师尊,你怎么停了? 萧子君微微偏头看他:你瞎喊什么? 我没有瞎喊啊,你不就是我师尊吗?方远笑笑,他看到萧子君衣服上有一块水渍,他的衣服本来就白,这块水渍特别明显,还在他胸口的位置,就连方远都感慨自己太能哭了,哭湿了这么一大片。 他指着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师尊你这 萧子君低头一看:回去洗洗。 方远哦了一声,回神的一瞬间他猛然听到有铃铛的声音,方府这一带早就荒了,白天都罕见人影,晚上更是一个人也不会来,那铃声感觉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好像是带在什么东西身上,这东西还正在快速移动。 师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方远还以为他又中了什么幻象,自从晚上进了那个幻象之后,他就心有余悸。 看到师尊还站在旁边,衣袖动了动,方远安心了不少。 萧子君一言不发,方远想开口提醒他一下,结果他对上萧子君的脸,发现他盯着远处观望,顺着看过去,竟有一个人站在方府的屋顶之上! 那人戴了半边面具,看不清他长什么样,腰间挂了一串三响铃,他只停留了片刻便飞身而去,铃铛声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方远纵身就要追,被萧子君摁住肩膀:莫追。 师尊?方远又看了一眼空空的屋顶,那是什么人? 萧子君摇摇头:不清楚,我们先回去。 折腾了大半夜,回到大院的时候大家还都在熟睡,院子正中间有一颗大树,树干粗到要三人合抱才能将它围住。方远走了一路累了,一推门进来把剑随便一扔,坐在树下,他一抬头,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照的院子里到处都亮亮的。 萧子君关了门,他看着方远问道:时间还早,回去休息。 方远仰着头看他,他逆着月光,五官埋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表情,方远道:师尊睡会吧,我再等会。 你等什么? 我看会月亮。他又补充道:对了师尊,你把衣服换下来,明日我帮你洗了。 萧子君转身往屋里走了,冷漠道:不用。 方远不知道又哪得罪他了,刚刚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又不近人情了。 萧子君回到屋里把剑放下,他看着胸口那片濡湿已经被一路走来的夜风吹干了,他手抵在胸口上,神情若失。 方才他见方远哭着蜷缩的样子,心里有一瞬间咯的一下,既未探知幻境危险,也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就这么闯进了他的幻境里,当时四下无人,他的心神稍差一步两人可能都被困死在幻境里,简直危险至极。 他叹了口气,这个徒弟真是让他费尽了心。 从窗户望过去,方远曲着一条腿靠在树根处,仰着头好像真的在看月亮,萧子君手一挥把屋里的灯点亮,找了一件衣服换上,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盆里,然后拿着剑开门出去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方远拿着剑在树下挖什么东西。 方远拿剑撅着土,他刚刚一转头看到树根的土有新翻动的迹象,想是宋师兄他们把没喝完的酒埋在下面了,他这么一挖还真给挖到了,整整两坛酒,闻着有点烈,他抱了一坛刚一起身,正好对上萧子君。 方远没想到萧子君换了衣服又出来了,手里抱着酒坛想藏也藏不住了,他只能老实跟萧子君说:师尊,我想喝一点。 萧子君见他眼睛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偷哭了,他小时候就是一个哭包,再大一点就自己偷偷摸摸哭,虽然现在长大了很久不哭了,但萧子君一见他哭还是会不知所措,他道:你有伤,少喝。 方远没想到今晚的萧子君这么好说话,顿时大喜,抱着酒坛就飞上了屋顶,坐着灌了两口酒感觉喉咙辛辣。 萧子君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房上的身影,他背对着自己坐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看起来有些孤寂,萧子君拿了树下的另一坛酒,准备上去陪陪方远。 大门突然被打开,宣闻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萧子君抱了个酒坛,萧子君平时生活习惯很好,早睡早起,也不饮酒,他也不喜欢别人饮酒,宣闻难得见到半夜不睡觉还抱着酒的师尊,他一时也惊了:师尊你 萧子君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他把酒坛递给宣闻,掩饰道:你来的正好,方远在屋顶,你给他送去吧。说完也不给宣闻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回房了。 宣闻抱着酒坛愣在当场,他被叶绍蓁拉着去看病,一直到了这个点,他想睡觉啊! 但是他还是飞上屋顶,看方远一人坐在那,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方远感觉到有人,他猛然欣喜:师 一转头看到来的人是宣闻,眼里的兴奋黯了一些,他笑道:师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他没再多说了。 怎么了?宣闻与他并肩而坐,你还以为是师尊?我刚回来,正好碰到师尊,他说你心情不好,让我陪陪你。 方远喝了一口酒,语气里透着自己也没发现的失落:是我想多了,师尊怎么可能来陪我喝酒。 怎么,师兄来陪你你就不高兴了?那行,我走了,你自己喝吧。宣闻作势起身要走,被方远一把拦下了。 方远道:别啊师兄,高兴,我高兴呢。他举着酒坛伸向宣闻,宣闻笑了笑,举杯碰了上去。 擦了擦嘴角,宣闻问道:给师兄说说,遇到什么事了? 师兄,我正好想问你一件事。方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转头问宣闻:平州城有没有什么人长了一双吊梢眼,眉心的位置有一道很明显的竖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下章入v了,希望继续支持~ 接档古耽文《我与皇爷对愁眠[穿书]》求预收,喜欢的可以戳专栏收藏一下 文案: 俞成穿进一本书里,不仅穿成了朝中反派,还穿在了自己的葬礼上,最惨的是听说皇帝是个暴君。 所有人都以为他诈尸了,皇帝淡定地召见他 唐渊:今晚你就睡朕这。 俞成吓得腿都软了:臣不敢! 唐渊:你敢说你不敢? 俞成: 两人同塌,俞成彻夜难眠,唐渊辗转反侧。 俞成:我该如何在暴君手下生存? 唐渊:我怎么追他? 第24章 夜谈(倒v开始) 吊梢眼, 眉心疤,方远在幻境里很清楚的记住了这个人, 那些杀他父母, 灭他满门的不是别人, 正是平州城的人,而这个眉心有竖疤的人就是为首的那个打了自己母亲两记重拳, 将父亲插/得满身是刀,下令将方家灭门的人, 方远死都记着他。 宣闻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人是平州城的门主钟离邑吧? 他竟然是门主? 小酒坛在宣闻手里晃了晃,他说:钟离邑夺权篡位, 这是各大仙家门派都知道的事情。平州城原本掌权的是钟离邑的叔叔, 即使传位也是传给他的堂哥,可是钟离邑杀了他叔叔,囚了他堂哥, 自己独掌大权, 从一个无名弟子成了平州城的门主。 宣闻感慨了一下, 这仙门乱世谁又能说的准? 他做事这样嚣张跋扈,竟然没人看不惯他? 看不惯的人多了, 可如今不正是谁的权力大谁就说了算吗,钟离邑近年来勤加修炼,法力平步青云, 其他仙门不想蹚这趟浑水,小门小派想管也管不了。宣闻看了一眼方远,他脸颊有些绯红, 这酒确实烈了些,宣闻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方远摇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师兄,你说我们修正道,除魔除祟,劝人向善,倘若我们自己遇到仇恨,又该如何? 小远,修仙不是为了修法术,是修心。倘若心中有恨,久不能散去,是无法修成正道的。他道,况且,冤冤相报何时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方远喃喃的重复,以前我也相信这句话,若是有人欺我辱我,我尚可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但若是伤我亲人族人,我便让他十倍百倍奉还。 他话中带恨,让宣闻很不安,皱着眉看他,方远也发现自己神情太过严肃了,当即玩笑道:要是有人欺负师兄,我也帮着打回去。 宣闻笑了:胡说什么。他喝了口酒,宣闻酒量不行,还剩了大半坛,他晃着手里的酒坛问道:哪里来的酒,这么烈? 方远已是神色微迷,脑袋有些晕乎:院子树下挖来的,估计是宋师兄埋的,我偷拿来喝了,你别给他说。 宣闻一挑眉说道:那不行,我等下就去给他说,你等着赔吧! 哎师兄,不是吧,你可是我亲师兄啊夜风一吹,方远醉了,他躺在房顶上,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扯着宣闻的小腿,绝对不能让他去告状,宋师兄这个小气鬼,要让他知道了还得了。 宣闻被他拽的爬不起来,干脆也直接趴在房顶上睡了,这一夜方远睡的很不踏实,烈酒的作用下脑子乱的像浆糊一样,浑身发热让他很不舒服,云浪鬼牙放在一旁嗡地动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 方远翻了个身,手里的酒坛一个没抱住,从屋顶滚了下去,砸在地面上啪的一声脆响,然后他听到一声怒吼: 方远你敢偷喝我的酒!! 宋简早上起来端着盆洗好脸,把水倒在院子里,顺着房檐就滚下来一个圆滚滚黑漆漆的东西,幸亏宋简闪的快,不然直接砸到他头上,那东西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开来,碎片嘣的到处都是,竟然是个酒坛。 宋简气的脸都红了,他转头一看,树下的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两坛酒早就不见踪影,他仰头朝屋顶一看,看到方远露了半个脸,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原本只是气,他现在是气爆了,直接用了扩音咒对着方远大喊一声:方远你敢偷喝我的酒!! 方远正睡的熟,忽然像是被人拿着大喇叭喊了一样,吓得一惊,从房顶滚了下来,宋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接着了他。 他在宋简臂弯里醒了醒,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酒坛碎片,立刻就明白了,方远讪笑:宋师兄,早啊! 宋简自己也愣住了,僵持了几秒,听到身后有一声轻咳,两人一齐回头,看到萧子君站在后面,面色不是太好,宋简赶紧把方远扔了,对着萧子君道:萧师伯。 方远被他这么一扔,脚下没站稳,一直退退退咣当撞到门框上才稳住身形,他揉了揉腰:嘶,师尊早啊。 萧子君斜了他一眼:不知羞。然后就走了。 方远扶着腰看着萧子君的方向:怎么了这都是,一大早的火气都这么旺。 宋简点着他的肩膀:说你不知羞呢方远。 天地良心,是你抱我的啊宋师兄,怎么成我的错了。 你少给我废话,宋简抱着胳膊,看也不看他,说道:赔我! 陪他??怎么陪?陪什么?他可是纯良小少年,出格的事他是不会干的,陪练剑可以,陪那个啥是绝对不行的! 宋简看他的脸都扭曲到一个不可描述的形态了,他就知道方远脑子里一定没想好事,恨不得扇方远两巴掌,他恨恨地问:方远!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让你赔我酒! 方远反应过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赔酒啊!别着急别着急,等我师兄下来,我们一起清算。 宣闻?他不是给那个什么叶姑娘看病去了吗? 宋简刚说完,宣闻抱着酒坛,拿了两把剑就从屋顶下来了,他把云浪鬼牙递给方远,看宋简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茫然道:怎么了? 宣闻,你也偷喝我的酒!你也赔我! 宣闻晃晃酒坛,还剩了一些:还你吧,这是师尊给我的,你找他赔你。 一听到让萧子君赔他,宋简就像方远上身了一样胡思乱想,立即羞红了脸。 方远见他脸颊泛着绯红,上前拍拍他肩膀,有些于心不忍:宋师兄啊,一坛酒而已,不至于气成这样吧?你看你脸都气红了,我再赔你两坛就是了,不,四坛,我等下就去买上好的江北纯酿! 宋简瞪他,方远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师兄我们一起。他朝宣闻使了个眼色,拽着他赶紧离开宋简的视线。 第25章 鼠辈 江北有一家纯酿, 酒味飘香十里,白天里要排队才喝的到, 到了傍晚的时候早早就打烊了, 方远带着宣闻到的时候, 已经排起了长龙。 师兄,要不然你先排着, 我去买点早饭,师尊他们应该也没吃, 咱们多买点回去? 好。宣闻乖乖站在人群后面排队,方远手里拿着银子到前面的早点摊买吃的去了。 江北不比别地, 豆浆油条包子什么的基本是没有的, 这里最出名的是香叶米糕团子,蒸好的糯米一锤一锤砸成米糕,又黏又糯, 里面放上不同的馅, 再用香叶包住放到锅里蒸, 想想排骨团子,方远都要咽口水了。 他到摊子上的时候, 一锅米糕团子刚刚出锅,热气扑了他一脸,他扇了扇热气:老板, 这锅是什么馅的? 排骨和豆腐的! 我全要了,拿两个排骨的,剩下的打包。 方远付了钱, 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排骨米团,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揭开香叶咬了一口,烫的在嘴里吸溜吸溜的。 一抬眼,看到对面桌上坐了四个人,穿的灰不拉几的,一看就是平州城的人,自昨夜之后他对平州城的人没有一点好感,本不想理会的,结果他这一眼正巧与对桌那人打了个照面。 左丘除,他心里想着。 左丘除自然也看到他了,嘴里的团子还没咽,他就伸手指着方远,旁边的三个人顺着他的手势看过来,方远懒得搭理,从筷笼里拿了双筷子夹团子吃。 是他,是他断了我师兄的右臂!左丘除把嘴里的团子咽了,差点没噎死他,方远抬了抬眼皮,左丘除畏缩的向后撤了撤。 方远低下头去继续吃,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盖过来,他把一颗团子吃完才抬起头,发现四人已经把他给围住了。 他一笑,笑的好不和善:怎么?几位也要坐这?那我走。说着他起身要走,结果被拦下。 想走?账还没算清呢,你往哪走?这人身形彪悍,声音粗犷,他一只手握在方远的肩头,握的方远生疼。 方远不屑地一笑,毫不客气掰掉他的手,视线对上他:我与你有什么账? 就是你把左丘乘的右臂砍了? 方远心道:好啊,我还没让你报恩,你却先找我寻仇? 他面上朝着那人苦笑道:真是对不起啊各位大哥,我错了,我现在特别后悔。 那人哼了一声,点了点方远的胳膊:后悔?晚了点!今天你不把右臂留下,休想离开这。 别啊大哥,咱们好商量,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真的特别后悔砍了左丘乘的右臂,我就应该让他被云浪鬼牙烧的灰飞烟灭! 你找死吗!那人抽剑对着方远就砍,方远身形一躲,抬腿就从后面踢了他一脚,把他踢得趴在桌子上。 那人回身,指着方远:给我弄死他! 方远这才发现,平州城哪里是来了四个人,周围的桌上坐的全是他们的人,还有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一群灰老鼠,足有二十多人。 他退了几步,平州城的人太多,他虽有云浪鬼牙但是身上有伤,硬打是打不过了,还是想办法跑吧。 二十几人一哄而上,方远身形极快,在人群里不断穿梭着,愣是没人能抓得住他,那人急了,啐了一口: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给我布阵! 五人一面,四面夹击,方远瞪大了眼,竟然是平州城的囹圄阵,被囹圄阵困住想跑也跑不掉,这群鼠辈竟然这么狠!方远飞身就跑,而且往人多的摊子上跑,惊得街上行人四处窜逃,他想这下可甩掉了吧,谁知道转头一看,一条金色的光阵像一条蛇一样穿透人群一直跟着他,最后一下套在他的脚腕上。 啊!方远被猛地一拉,一路被拖回了原地,摔在那人的脚下。 那人俯下身看着他,拍了拍方远的脸:跑,我让你跑啊?轻功倒是不错。他抬脚直接踩在方远的右胳膊上。 方远痛的喘着粗气,他这条胳膊可真惨啊,先是在萧山被树枝划了,再是被雪狼咬了一口,现在还被人碾在脚下,关键全他妈在一个位置,他疼的想直接死了。 他翻了个身,想拿左手推开那人的脚,结果左手被人摁住,方远瞪着那人,额头上沁出汗珠,他听那人说:你说这右臂是直接砍了呢,还是我把他碾废掉呢?方远闭了闭眼,胸口一起一伏。 宣闻排了很久的队,终于买了两壶江北纯酿,他正朝前走发现前面混乱不堪,围了很多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念头,他跑过去拨开人群,惊了一下,方远被人摁在地上,狼狈不堪。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一剑过去,直刺那人胸口,那人吓得退了两步,宣闻上前一脚连环踢倒那几个摁着方远的人,把方远拉了起来。 师兄。方远声若飞蚊,右胳膊的血滴了一地。 宣闻拿着剑一个个指过去:活腻了? 宣闻向来是温文尔雅的,方远第一次见他这样,简直就是怒目而视,他轻拍了下宣闻:师兄我没事,他们人多,我们快走。 那人丝毫不惧宣闻,朗声道:今天谁也别想走!他拿剑指着方远的胳膊,他的右胳膊,留下来。 宣闻的剑直指那人面门,那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了! 他们打打方远还占上风,但是完全不是宣闻的对手,宣闻一手揽着方远,一边迅速撂倒一波人,宣闻不动,他们也不敢主动上前,就这样对峙起来。 平州城的人多,宣闻带着方远也是处处掣肘,要是一击毙杀还好,但宣闻又不能杀了他们,这么耗着对他们非常不利,宣闻打算速战速决带着方远回去。 旁边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分出来一个豁口,浩浩荡荡的人闯了进来,每个人手里拿着弓箭,箭羽已经上了弦,蓄势待发。 箭羽齐刷刷对着平州城的人,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女子,褐衣长靴,头发高束,身上背了一个箭篓,气势汹汹道:江北城内由得你们乱来? 宣闻听声望去,惊讶道:是你? 第26章 告发 叶绍蓁站到宣闻旁边, 她背着手没有看宣闻,但话是对他说的:你们先走。 刚刚打斗的时候, 云浪鬼牙被掉在了地上, 方远耷拉着右手上去捡, 他仰头看着那人,对着他一笑:在下方远, 想问阁下姓名? 那人没把方远的胳膊卸了,甚是不满, 他鼻腔里哼了一声:平州城屠天木。 屠天木,方远心里记下了。 宣闻带着他往大院走, 叶绍蓁处理好那边跟了上来, 见方远胳膊上沾的都是血,好心道:要不要先去治一下? 方远拢着胳膊:旧伤,没事。 叶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宣闻那晚去给叶绍蓁的母亲诊治, 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一个郡主整日里带箭带刀还在街上一点也不避讳,怎能不叫人多说闲话。 叶绍蓁抚平袖子, 随口答道:我不在这怎么救你?她看到宣闻奇怪的眼神,改口说道:我本来是去上山狩猎的,途经此路, 顺便插手,行了吧? 宣闻还没回答,他右手腕上的金线印记忽闪忽闪, 他抬起手:师尊? 方远呢?萧子君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传音咒传来的声音只能被传音的人听到,方远和叶绍蓁只能听到宣闻说话,却听不到萧子君的声音。 宣闻扭头看了方远受伤的胳膊,估计是萧子君给他传音没有回应。 在我旁边,他,受伤了。 宣闻的脚步慢了下来,说了有好一会才抹掉传音,方远看他神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师兄? 师尊说要回萧山。 方远原本被宣闻扶着左手,他放开宣闻,面上满是疑惑:出了什么事吗,他这么着急回去? 宣闻摇头:不是他回去,是他要带你回去。 方远更疑惑了:为什么带我回去?我才刚出来,历练不是还没结束呢? 宣闻:方远,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平州城的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他心里顿时明了,想必是那些杂毛灰老鼠向萧山告状了,这还没到一天,前前后后坑他两次,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找师尊说去!方远顾不上胳膊疼,丢下宣闻和叶绍蓁就跑了回去,他捂着胳膊到门口,刚推开门,一道金光就打了过来,把他罩在里面了,方远见这个东西已经眼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是昭世绽开的屏障。 他敲了敲屏障:师尊,你放我出来,我不跑。 手里的云浪鬼牙嗡地抖动了一下,昭世像是有反应一样,瞬间撤开了屏障化成一把利剑飞回主人手里。 萧子君从屋里走出来,见他身上满是血迹,横眉道:你又惹什么事了? 师尊你听我给你说。 他跑上前去,根本顾不上萧子君听不听,就把那晚他怎么砍了左丘乘的手臂,今天在街上怎么遇到左丘除,又怎么和屠天木打架的事一股脑地全告诉萧子君了。 那晚萧子君一直在房上,他怎会不知道。 左丘乘是钟离邑的得意门生,你断了他的右臂,他在平州城又哭又闹。平州城的人传信到青须长老那,他叫我带你先回去。萧子君没有生气,只是把事情的多方因素转述了一遍。 我不回,这事分明错不在我,我若知道他是这种人,当时就该看着他被云浪鬼牙烧成灰。没想到左丘乘竟是钟离邑的徒弟,他看着手里的云浪鬼牙,后悔自己怎么手贱留了他一命。 萧子君握住他手腕:不管错在谁,先回去。 宣闻和叶绍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方远平日里有些害怕萧子君,所以他对着萧子君总是乐呵呵的讨好,宣闻看他绷着脸对上萧子君,想必这次是真的有所不满。 他上前去:小远,不论事情怎样,你先跟师尊回去说清楚。 萧子君松了手,别过头去不看他,对宣闻说:你先给他包扎。 宣闻拿了药和纱布给方远的伤口重新包扎,这盒子里的伤药几乎全用在方远这条胳膊上了,他伤口里进了灰,割破的地方往外翻着卷,看起来有点恐怖。 给他包好,宣闻才说:你自己注意点你这胳膊,小心留病根。方远低着头不理他,还倔着气,宣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师尊护你呢。 方远听了抬起脸来,敷衍的点点头。 回了萧山,萧子君在前面走着,方远就在后面跟着,青须的房门紧闭,萧子君道:在门口等我。 萧子君推门进去,屋里除了青须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面相十分和蔼,他和青须低头在讨论着什么,见到萧子君回来了,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捋着胡子:子君回来啦。 萧子君躬身行礼:华南师伯,师尊。 青须是萧子君的师父,而华南是青须的师兄,两人师出同门性格却是截然相反,青须厉色,眼里看不惯的嘴上必要说,而华南总是很亲和,像个老爷爷一样。 方远呢?你自己看看他干的好事。青须把桌上的信朝萧子君一丢,那纸轻飘飘的却带着力度,萧子君伸手一抓,拿过来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哎呀,我说师弟,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徒孙还小,当心吓着孩子,他性子皮,让子君好好教教就是了。华南喝了口茶,赞叹道:你这茶不错。 青须刚要喝一口,让华南堵了一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教?我看是教不好了,在山上的时候他能跟宋简打起来,到山下他能直接砍人的胳膊,我看他以后是不是还想杀人啊? 萧子君收了信,华南不跟他吵,笑着问道:子君,你怎么说? 师尊,师伯,事情的原委和信上有些出入。 萧子君那么懒得说话的人,还是费了半天的劲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他忽略掉今早方远又与平州城的人起冲突的事。 萧子君又补充道:但这些过错皆不在方远。 平州城的人咬定说,是方远心生歹念才断了人家的右臂。青须从鼻腔里发出不屑,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又能怎样,我叫人将方远带到禁闭室思过了。 萧子君忙道:他根本无错,何须思过? 华南将茶杯盖了盖子笑道:别急。子君啊,你可知道最近有些异动? 异动? 华南道:就在前两日,江北城的附近发现了轻微的魔动,魔动就意味着可能有魔头要出世,平州城的人派了弟子前去探查,各个仙家门派分散较远,平州城能够得到的便是萧山。平州城来信并非全是为方远,明日他们的人要来与我们商议除魔之事,让方远去思过也是为了防止双方再起冲突,你就当是保护他罢。 你们这样做,岂不让方远觉得委屈。萧子君知道他这徒弟,别看平时嘻嘻哈哈,但骨子里的性子是倔的,方远要是知道他明明没做错事还要躲着平州城的人,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方远那个小子,滑头的不行,稍微看不住就被他溜了,让平州城的人看到他,又会生事端。青须两眼一瞪说道。 青须强硬,萧子君更是执拗不肯放人,他说道:我把他带走,放到我那去,不会让他与平州城的人见面。 他说完转身就走,从青须那出来的时候,方远已经被带走了。他去禁闭室找方远,还没到跟前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禁闭室外面是一层结界,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方远坐在禁闭室的门口,背靠在结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反拍着结界。 放、我、出、去!我做错什么了? 你们还有人性吗? 没天理了吧?! 萧子君走到门口,方远感觉身后盖过来一片阴影,他仰过头一看,看清了来人,赶紧转过身来站起来趴在结界上:师尊! 萧子君手一挥,结界就消失了,方远失去了支撑,一下往前栽了几步,直接撞在萧子君怀里,他赶紧起来:师尊你施法也不给我说一声,没撞到你吧?他拍拍萧子君的衣服,上下打量。 走。萧子君拉住他就往前走,方远怎么都觉得这跟逃狱似的? 他刹住脚步,扯着萧子君问:去哪儿啊? 这两天你先住我那。 方远一听便来气,萧子君什么时候让人睡过他的卧房?这明摆着就是变相把他关着,方远甩开萧子君拉他的手:我不去! 萧子君知道他满肚子委屈,叹了口气:别闹。 他反问道:师尊我错了吗?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只要师尊你说我做错了,我立刻跟你回去,让我去哪都行。要是我没错,现在就放我下山,我去找师兄他们。 萧子君垂了垂眼,是方远,小时候教会了他怎么哄人喝药,长大了教会他怎么哄人不闹。 他面色有些僵硬,扯谎说道:你没错,是我。我新创了几个术法,想找你对招,不行吗?不行的话我找别人。说完他抬腿就走。 方远吃软不吃硬,拦在他面前,将信将疑:哎哎师尊,行行行,我去! 第27章 寄居 平州城在信里说明日早晨到达萧山, 方远这两天就寄居在萧子君这。 萧子君的住处不大,方远来过几回, 里面收拾的很干净, 但是他每次来不是道歉就是交罚抄,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直没怎么细看过他师尊的房间。 方远在外屋, 虽说萧子君房里没什么华丽珍贵的东西,但是小东小西的真不少, 像小鱼缸小盆栽小花瓶什么的。他正站在一盆鱼缸旁边,里面有一条黑色的鱼, 也就手掌那么大, 在缸里游来游去。 师尊啊,你什么时候有闲情雅致养鱼了?别说养鱼了,方远小时候, 萧子君恨不得能把他扔了, 人都养不活还养鱼。 萧子君在房里看书写字, 反正只要方远不乱跑,他也不管, 听到方远问他,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房间里哪有鱼。 他说:那是蛟仙。 方远手指原本抵在鱼缸上,听他这么说缩了回来, 脸趴在上面盯着看:这怎么看也是一只黑鲤鱼啊? 他修龙不成,成了恶蛟,败了之后没脸见人, 变成鲤鱼了。 方远: 鱼缸旁边还有一盆植物,土黄色的一团,上面全是刺,像个被烧糊了的仙人球,方远摸了摸,那刺硬的扎人:这仙人球是什么品种啊,怎么是这个颜色? 一只休眠的刺猬精,弃恶从善改行当绿植。 这个花瓶还挺好看的。 一只石头怪,被生活磨平棱角。 师尊这屋子是精怪开大会吗?但凡是能看的东西,那都不一定是看到的那个东西。 方远晃哒了一会实在无聊,他坐在萧子君旁边看他写字,他一边磨墨一边问:师尊,你不是说新创了术法吗?给我看看? 萧子君笔下一颤,一张纸写坏了,他合上书:今天乏了,使不动,明天再说。 方远哦了一声,这术法什么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成熟的时候最耗体力,需要多次修改之后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师尊。方远在屋里转了一圈,吞吞吐吐的:我看你这里就一张床,要不然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萧子君抓了他的衣服:不行。 他动作太过急切,方远低头一看:怎么了吗? 萧子君松了手:分明有两张床的。 他的桌前是个软座,这个软座也就一米长,平时就供萧子君写字看书用的,但软座制作很巧妙,前后两头榫眼相扣,萧子君挥了下手,软座前后各弹出来一截,加长了许多,硬是成了一张软床。 方远看的呆了,还有这种东西? 你今晚睡这吧。 方远觉得他师尊真的太不厚道了,自己住的地方离他又不远,不让自己回去就算了,还不让他睡在床上。 一般不都应该是客气点让客人睡在床上吗,退一万步说,师尊就算想睡在自己床上,他那床跟个双人床似的,睡两个人也不为过吧? 但是,没有。 方远晚上睡在改良版的软座上,萧子君给还拿了床被子给他,其实软也挺软的,就是有点窄了,方远一翻身就掉下去,摔醒了,爬上去再睡,一翻身又掉了,又摔醒了。 来来回回五六次,方远抱着被看着软座,骂了句:操。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萧子君的屋里,萧子君背对着他睡着,萧子君睡觉老实多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只占了床的三分之一,床上留了一大块地方。 方远觉得那个软座实在不舒服,他就悄悄爬到萧子君床上去了,把手里的被子弄成一个长条,竖在他和萧子君中间。 你一半我一半,绝不越线。 方远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睡着之后身体是什么样的就不受他控制了,萧子君正睡着,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小腹上,他只穿了里衣,薄薄的一层,猛地把他惊醒了,扭头一看,方远睡的歪歪扭扭,一条腿还蹬了过来。 夜里特别安静,静的能听到方远沉稳的呼吸声,萧子君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耳根子红的能滴血,他平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把他从禁闭室带出来。 翻身下了床,萧子君走到外面的软座上躺着去了,他走的很慌乱,连被子都没拿,虽然关了门窗,但是夜里还是凉的,他又起身回去拿被子。 刚走到房里,看到方远整个人睡的横在床上,占据了整个床,两条被子都压在他的身下,远远的拽了两下,没有拽出来,萧子君干脆回去把外衣搭在身上,就这么凑合睡了一晚。 他内心在想,让这小子滚,马上滚。 第二天,萧子君很早就出门了,今早平州城的人到了萧山,他走的时候方远还在睡觉,本想划一道结界,但又怕方远生疑,于是留了张字条给方远:有事出去,很快回来,别乱跑。 但愿能镇得住方远。 他往萧山议事堂走,时不时的咳嗽几下,路过跟他打招呼的弟子都以为萧师伯近来又劳累了,肯定是下山除妖邪的时候受伤了,才导致他咳嗽的。 唉,萧师伯真是为萧山付出了太多。 大家都在暗自揣测,默默佩服,而萧子君其实只是昨晚着凉了。 萧子君到的时候,青须和华南都已经落座了,紧挨着青须坐在下面的那个是钟离邑,他旁边还站着左丘除和断臂的左丘乘。 见萧子君进来,钟离邑起身:萧公子。 钟离门主。 钟离邑坐下:这次赶来萧山,就是想同各位商量魔动一事。他从怀里拿了一块红色玉石,玉石红的发亮,这是两百年前,祖上斩杀魔头时取的一滴血,这血经过炼化成石,能感知魔力,近来江北一带出现魔动,这血石开始有异动。 细看血石周围确实有些隐隐的紫光。 青须自顾喝了茶:一块玉石能代表什么?魔这种东西虽然力量强大,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钟离邑:青须,你可别忘了,魔虽然不能这么快出世,它却能选择人,若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堕魔,也是不可忽视的。这次魔动很有可能就是合适的人选出世了! 青须笑道:是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从这几日出生的婴儿排查起来? 你! 怎么?青须反问。 钟离邑脸色绷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合适的人选未必就是婴儿,我说的出世也并非出生的意思,青须长老岂会不知? 须臾,钟离邑自己笑了:长老这是故意呛我呢?还是因为昨日我与你传信的事? 青须不搭理,喝了口茶,他是看不惯钟离邑,再加上昨日的信中他那张扬跋扈的样子,今天怎么也没法好好说上两句。 钟离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左丘乘,道:都是小辈们的事,何须让咱们挂心?我听说那小弟子叫方远是吧?不知师承何人,这么劳长老挂念? 钟离邑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充着不屑,萧子君原本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突然听钟离邑说到方远,他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我的徒弟,门主有什么疑问吗? 钟离邑皱了下眉,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我说呢,一个小弟子竟有本事砍去我徒儿的半边手,原来是承了萧公子的仙风啊。只是不知道萧公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徒弟的 钟离邑的话说了一半,议事堂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方远站在门口,脸上有些怒气:我师尊怎么教徒弟还轮不到你管吧? 方远早上起来看到萧子君给他留的字条,原本没想着出门,后来有些饿了打算去买点吃的回来吃,结果到了食堂的时候,也不知道谁传的消息说今早看到萧子君受伤了,一直咳嗽还吐血,吓得他赶忙问了情况,得知萧子君来议事堂了,所以跟着就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前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只听到里面有人说到了自己,问自己师承何人,一直听到后面,一个没忍住推门就进来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钟离邑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哟,高徒来了。长辈的说话,小辈也敢插嘴,这就是你师尊教你的? 青须脸上挂不住,抬手一扬就把门前的方远给打跪在地上,顺便还把门给关了:没规没矩。 方远膝盖骨着地,痛的他半天没起来,他瞥了一眼萧子君,萧子君没看他,他也不敢多说话。如果上纲上线的算下来,钟离邑与青须和华南他们地位等同,左丘乘和左丘除自然就比方远的辈分还大,如果再说丢的就是萧子君的脸,虽然也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这回想翻篇也翻不成了,钟离邑道:既然方远也在,不如今天我们就把话摊开了说。他对着方远问:方远,我徒弟好像与你没什么交集吧?你为何断他手臂? 这个问题方远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他要给每个人解释一遍,解释到后来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说的是真的吗 方远跪在地上,耐着性子,慢慢悠悠:为了救他 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的左丘乘突然情绪暴动,跳出来吼道:你撒谎! 第28章 除魔 左丘乘捂着自己早就没了的右臂, 冲着方远吼道:你撒谎! 我有必要撒谎吗?当时你晕过去了,你的右臂直接变成了黑灰, 我若不砍你, 你现在人都没了。方远有些无奈, 这个解释到底要他说几遍,他指着旁边的左丘除, 那天你师弟也在,不信你问他! 方远指完他又后悔了, 在江北街上就是左丘除颠倒是非,才导致他们打起来的, 指望他说实话, 不如期望自己不被冤枉来的实际。 果然,左丘除扯谎全靠一张嘴,他有些怯怯地, 说道:不是的, 当天我们在方府里探查, 这位方公子也在,我看他在房里翻腾着好像在找什么宝贝, 后来他揣着什么东西出来了,师兄拦住他,他就把师兄的手臂砍了! 方远心里惊叹着:你们平州城混淆黑白的本事实在是厉害。 方远别过头去, 看到萧子君盯着左丘除微微皱着眉,他有一瞬间慌神了,师尊不会信了这满嘴鬼话的人吧? 他听到钟离邑说道:方公子有什么解释的吗?方远与钟离邑对视的时候, 能感觉到这人在打量自己,方远被盯得难受,说道:我啊,就喜欢凑热闹,听说那里闹鬼就去看了看,结果遇到这两位,这位左丘乘公子因为拿了方府院子里的那把云浪鬼牙,所以他的右胳膊被烧成了灰,我为了救他一命,所以砍了他的胳膊。 钟离邑听到云浪鬼牙四个字,明显的一愣,他瞥了一眼左丘乘,左丘乘吓得神色飘忽,他还没说话,有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方远说的都是真的。 方远闻声抬头,这话居然是萧子君说的,师尊 钟离邑对上萧子君:萧公子,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徒弟就包庇他,这些都是他们一面之词,你说是真的,有证据吗? 当时我也在。 钟离邑愣了,不仅是钟离邑,方远也愣了一下,师尊什么时候也在了难道那晚萧子君一直跟着他?所以他陷入幻境的时候,萧子君才会这么快就进来找他了 钟离邑知道,萧子君这人是不会撒谎的,他就算是要保方远,也没必要撒谎,钟离邑疑惑的看着左丘乘,方远补充道:钟离宗主见识广博,想必对云浪鬼牙也非常了解吧?你不如回去检查一下左公子的右臂,看看有没有烧伤的痕迹,虽然还没烧到他的肩上,但云浪鬼牙的热度足够给他留个一星半点的印记,这样你便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方远跪坐在地上,面上带笑抬头看着钟离邑,钟离邑怎么都觉得他话里有话。 钟离邑爽声道:好,既然萧公子都这么说了,此事我回去会好好问个清楚,今日之事就到此吧,咱们言归正传。平州城打算去魔动地点查看,希望萧山能派人同去,如果遇到异动便当场剿灭。 魔动方远小声说了一句,心里突突一跳,不安地看着萧子君,上辈子萧子君堕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么突然就 方远,你出去。方远还想再多听两句,青须就赶他出门了,他现在云里雾里的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下萧子君更不会告诉他。 青须长老,我方远想挣扎一番,结果钟离邑先开口了: 青须,你就是太护着你们的弟子了,让他听听又没有什么坏处,培养的弟子就应该有担当,与门派同生共死,你可别把他们都养成了不会飞的鹰。 青须没再说什么,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华南提了句:去探查一番也好,防患于未然。只是很多弟子下山历练还未归,让谁去还得再议。 钟离邑道:华南,除魔可不是小事,只派一些弟子去恐怕不行吧,弟子再优秀但是经历的少,遇到事情难免慌乱。 萧子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 方远原本在地上坐着,听到萧子君要去,蹭的就站了起来:师尊! 师尊,你可千万别去啊,方远记不清上辈子萧子君是怎么堕魔的了,但他隐隐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开始,萧山那么多人,也不少萧子君一个,换个人难道就不能除魔了吗? 方远心里确实有私心,谁堕魔都无所谓,他只求这个人别再是他师尊了。 他站起来的突兀,所有人都看着他,连萧子君也转头来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别去吧? 支吾了半天,方远只好说道:师尊,我与你同去。 好!钟离邑一鼓掌,吓了方远一跳,我就喜欢方公子这样的,与你师尊共进退! 方远睨了他一眼,一副少他妈说两句吧,老子现在看你都烦的样子。 不知道宗主所探魔动地点在哪?华南问道。 江北城向西三十里的鹤青山上。 华南对萧子君道:子君,你最好把宣闻他们叫回来。 萧子君点点头:我已传讯给他。 他们确定了人手之后又商讨了一些进山计划和防护措施,以及大家相互联络的信号,这一商量就在屋里耗了一整天,中饭和晚饭都是有人送进去吃的,这会从议事堂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夜深了。 方远也听的稀里糊涂的,他满脑子都是不想让萧子君蹚这趟水,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师尊,咱们能不去吗? 萧子君平淡道:你害怕的话就留下来。 方远叹了口气,上前轻拽着萧子君的宽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害怕,我是 是是什么,方远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他没有办法告诉萧子君自己是个重生之人,也没法确切的告诉萧子君那山上有什么危险,他只能靠着自己那微弱的记忆,试图劝阻萧子君,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只要萧子君不接触那些魔,就不会重蹈悲剧。 罢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方远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师尊,我早上听说你受伤了,你怎么了? 萧子君疑惑:未曾。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一路上咳嗽不停,还吐血了。 咳咳他早上周身过了一遍灵力,咳嗽本来都好了,结果这会被方远的话一呛,连带着又咳嗽了几下。 方远拍拍他的后背:还真的啊到底怎么了? 萧子君似是不好开口,嘴巴翕动了几下都没说出来,方远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他才言语支吾道:你昨晚抢我被子,冻到了。 方远脸上僵了一下,然后哈哈哈笑起来:哈哈哈我昨晚分明划了线的,怎么会 他笑的一颤一颤的,周围有下了晚修路过的弟子,都转头看着他,萧子君快被他羞死,攥着他的手说道:闭嘴,像什么样子! 哈哈哈对不起师尊我忍不住,但是你不会把被子抢回来吗?昨晚那床那么大,完全够咱俩睡的 我让你闭嘴,再不闭嘴你留下抄门规! 方远立刻闭嘴不笑了,憋得胸口难受,过了一会他道:我以为像师尊这种修为,已经不会有小病小痛了。 凡人之躯,都会有生老病死。萧子君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方远脑子里有个疑问一闪而过,他追上去:师尊,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法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重生术? 对,就是重生术,你知道吗? 知道。方远听到萧子君这样说,莫名有些欣喜,原来重生术不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听到萧子君接着说:相传曾有一名仙士习得重生术,他去过很多地方,将那些意外死去的人救活过。 后来呢? 后来,没有人感激他,非但如此,他们要求仙士交出重生术,仙士被他们逼的自尽,重生之术再无人知道。 那如今呢,也没人知道吗? 萧子君摇了摇头,方远嘲了一声,虽然是老套的故事,也是凡人摆脱不掉的贪欲。 那他呢,他是的的确确重生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那仙士会自己先重生,然后再跑来重生他这个无名小辈吗? 想想也觉得荒唐。 方远叹了口气,萧子君问他:想什么?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我在想方远拖长了音,笑吟吟的说:我今晚睡哪? 萧子君立刻变了脸色:滚回你屋睡。 哎,别呀师尊,你不说还有新创的术法吗?方远一早就看出萧子君撒谎,这会开始故意打趣他。 人都道萧山萧子君为人正直,他说的话那就是铁证,昨天他那蹩脚的谎在方远这个撒谎大王面前简直不堪一提,一眼就被看穿。 萧子君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树上,对着树一点,树干上便绽开了一簇簇的桃花,连树枝上也多了好几朵粉嫩的桃花。 方远快要笑断过气去了:师尊啊,你还真有新术法了?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是桃花啊?你是花仙子啊? 他笑的前仰后合,萧子君一句话也没说,那些长在树上的桃花突然闭合,如同一个钻子,猛地钻到树干里,在树干里绽开花,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干,瞬间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方远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怕萧子君一个生气在他身上种两朵花,那就不太好玩了。 第29章 鹤青山(1) 方远被赶回自己屋里,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回山的时候,云浪鬼牙被收走了, 应该是放在禁闭室旁边锁着呢。 他正要出门去拿, 转念一想有些不妥, 明日就要和平州城的人赶往鹤青山,还不知道钟离邑会不会跟着一起去, 要是让他看到自己拿着云浪鬼牙,那不是就相当于是摊开了表明自己就是当年方家的那个孩子了吗。 方远又坐回椅子上, 左右也没什么事,他伸了手给宣闻传音, 右边的伤口开始重新结痂, 弄得他有点痒痒的。 师兄?那边分明已经接通了,但是窸窸窣窣的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个点了难道师兄还在外面没回来? 过了好一会, 方远正准备关了传音, 结果那边传来宣闻的声音:小远? 师兄, 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呢? 我哎你,没什么, 有什么事吗?宣闻刚刚欲言又止,显然不是对方远说的,他那边不止他一个人。 方远道:你跟别人一起呢? 宣闻顿了顿:嗯, 和叶姑娘一起,她找我吃饭来着。 方远勾了勾笑:我说呢,平常给你传音你都是很快的。那我不跟你多说了。 等下。宣闻叫住他, 她刚刚走了,你那边怎么样?长老他们没为难你吧? 想想这事方远都来气,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直接关到禁闭室,连问也不问,若不是师尊,他现在可能还没出来呢。 别提了。方远悻悻的,若不是师尊,我现在还在禁闭室里关着呢。 那边轻笑了一声:我就说,师尊会护你的。 师兄,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明日去鹤青山,你可不可以跟紧师尊? 怎么说? 鹤青山魔动,我怕师尊有危险。方远想了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萧山只有师尊一人领队,我怕他应付不来。 宣闻:放心吧,师尊不应付你就算万幸了,你别给他添麻烦。 方远:我 他和宣闻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关上传音,方远靠在椅背上想,我真有这么拖后腿? 第二天一早,平州城的人与萧山的人一同前往江北,与剩下的弟子汇合,钟离邑没有去鹤青山,只是让左丘乘把血石交给了屠天木。 原来屠天木一直没走,在江北等着。 平州城有屠天木和左丘乘,萧山有方远和宣闻,要不是中间还杵着其他人,非得再干上一架不可,虽说双方都没有再起事端了,但是想和平共处也是有点难,基本上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死了我也不会救你的架势。 宋简看到方远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居然也跟着来了,我还以为青须长老不会让你来的,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法术低,剑法差,拖后腿。这话他都听腻了,但是我脑袋聪明呀,你要是有危险我救你哈。 谁有危险?你这乌鸦嘴!宋简鼻子都快气歪了,方远这话可不能作数的。 方远笑了笑,上前去找萧子君了。 到了鹤青山山脚的时候才发现,鹤青山不是一座野山,它是被人开荒过的,从山脚到山上都有人家居住。鹤青山的山头上裂开了一个对穿的洞,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振翅的仙鹤,洞的前后两边都是千级台阶,像是这里的人自己修的。 越往山上走,屠天木手里的那块血石发出的紫光就越亮,他停下来对着萧子君说:看样子,要穿过那个仙鹤洞,从千级台阶下去,魔动的地点在山的后面。 萧子君嗯了一声。 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顺着台阶向上走,路过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盯着他们看,鹤青山上气温很低,风又大,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迷雾缭绕,抬头发现仙鹤洞已经隐在雾里看不清了,再往上走连前面的人都快看不清了。 萧子君走在最前端,他转头吩咐道:两人一组,后面的人拉着前面人的剑,不要慌乱,山顶的洞下集合。 方远就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萧子君把昭世递给他,自己拿着前端,昭世太冷了,方远用衣角的布料裹着,跟着萧子君的步伐往前走。 面前几乎是一片白,就连脚下的台阶也看见,只能用脚一点点探过去,方远悄悄回头望了一眼,他感觉身后好像没人了。 明明他走在队伍前端的,宣闻他们一直都跟在他身后,这迷雾真的有问题。 方远喊了一声:师尊,我后面我后面没人了。 我知道。 听到是萧子君的声音他就放下心来,但视野受阻让方远感觉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很难受。 走了两步,他又问:师尊你在吗? 在。 师尊 嗯。 师 你没完了? 方远噤了声,默默跟在萧子君后面走着,约摸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白雾突然散尽了。 这是,到顶了?方远环视着这个穿透山壁的大洞,南北通透像个巨大的风口,吹的他衣袂和头发翻飞,看来这里风大,把迷雾都吹散了。 他们从南边上来,现在往北边的山下望去,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唯独这个洞下,明朗清晰。 萧子君思忖的片刻:不是风吹散的,我们上来时风也很大,你看。萧子君仰头看着洞的顶端,仙鹤脖子处的山石里隐隐泛着红色。 这是什么? 朱砂。萧子君道:世间两大至阳之物,上为赤乌,下为朱砂。白雾属阴,所以到不了这里。 昭世出鞘,对着洞顶上方砍了几剑,掉下几块朱砂石来,萧子君挑了几块小一点的,在手里碾成粉末,朝着南边的白雾里一撒,风带过朱砂粉,层层落落地向下吹,白雾遇到朱砂就立刻化开来,一节节的台阶清晰可见。 等白雾散去了一点,就能看到刚刚那些人都还在一点点地往上走,不仅是他们,还有一些背着竹篓的人往上爬,应该是当地的人。 师尊你看他们,这些人就生活在这里,好像对这些白雾见怪不怪。 这里女子的头饰,男子的腰带上都缠着朱砂。 仔细一看确实如此,这些人的耳环项链上都有一颗朱砂。 宣闻走在最前头,他后面还有个弟子拉着他的剑,抬头一看,萧子君和方远已经在山顶了。 他快步上去:师尊,小远。 师兄,你们刚刚去哪了? 宣闻:刚刚雾太大,完全看不清东西,而且我好像听到了笑声。 笑声?方远问:什么笑声?他刚刚跟在萧子君身后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就是宣闻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女子的笑声。 方远噗地一笑,想起昨晚他和叶绍蓁在一起:师兄是思美人了吧? 方师弟别笑,我也听到了。同宣闻一起的那人说道,不过,我听到的是有人在念诵什么。 台阶下的人陆陆续续上来了,不少人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可是大家听到的却都不一样。 等人都差不多到了,平州城的人也上来了,萧子君道:静心聚神,不要有杂念。他指挥着昭世从洞顶又戳了两块朱砂下来,弄碎成小块分给大家。 和刚才一样,两人一组,去山后。 方远又扯着他的剑,这回身上带着朱砂好了许多,起码能看清脚下的台阶了,但是这朱砂块小,又不纯,也只能驱散一点点白雾。 方远一直盯着脚下,反正前面有师尊在不会出什么岔子,马上下了台阶应该就没有白雾了。 他正一步一步往下,旁边有个女子背着小竹篓从他身边经过,大约是没有踩稳,她脚底滑了一下,从台阶上直接滑了出去,方远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才稳住她,她看了方远一眼,对他笑笑表示感谢,快步下山去了。 最后一个台阶下完,再往前走几步,白雾就没有了,方远身子突然一僵,他前面没人了? 萧子君不见了 方远低头一看,他一直拽着的昭世变成了一根磨得圆滑的木头。 他把木头一扔,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周围。 杂草丛生,隐约有条小路,路的尽头好像有个人,正回头看着他,方远刚想追过去,他脚下一顿:贸然追上去,怕是有炸。 他在原地站了会,想等宣闻他们下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一个人,他正想着要不要顺着那条小路过去看看,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方远。 方远回头一看,萧子君正站在他身后,他欣喜若狂,拽着萧子君的衣袖不松:师尊你去哪了? 萧子君面无表情:我在找你。 我刚刚下来你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 走吧。萧子君语气极其淡漠,根本没在意方远在说什么。 方远在后面叫他:哎师尊,他们还没下来呢。 我们先走,他们马上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第一次在这本书里正式写作话,感谢追到这里的小可爱们!owo 鹤青山是有原形的,它的原形是张家界的天门山,天门山上的洞是个南北对穿的,据说洞顶上是朱砂。有兴趣的可爱可以搜着看看~ 第30章 鹤青山(2) 方远跟着他走了两步, 萧子君在前面越走越快,他一言不发, 方远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一着急上手就拉住他:师尊你慢点。 萧子君一回头, 那双眼睛对上方远的瞬间就别开了。 不对,不对。 方远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不是他师尊。 萧子君平常虽然神情淡淡的, 整个人清清冷冷,但不是这种表情, 这个人看自己的时候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愣着干什么,走啊。见方远站着不动,萧子君在催他。 方远抽了佩剑那把还算锋利的铁剑, 朝着萧子君一指:你是谁? 我是萧子君。 方远眉毛一挑, 笑了:我师尊会这么说才是见鬼了。方远若是问萧子君是谁, 他必然一句话不说,直接飞给方远一记眼刀, 杀杀他的记性。 萧子君也笑了。 方远晃了下神,他认识萧子君这么多年以来,鲜少见他笑过, 不,他就没见过萧子君笑,不是萧子君装清高忍着憋着不笑, 而是他对什么事都不悲不喜的,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吧。 这个人的样貌和他师尊如此之像,这么一笑,竟让方远心中点点悸动,有不知名的东西发出了萌芽,隐隐的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他拿剑刺向萧子君,剑尖刚一触碰到,那人化成一道轻烟没了,留下了一根枯木,手里的昭世变成了一根草。 草木变的?方远心里暗暗想道。 他一抬头,发现周围的场景不太对了,回头一看,盈盈绕绕的白雾不见了,前面的小路也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他只能看清自己的手和手里的剑。 好久不见。 黑暗里,有人在对他讲话,方远没有回应他,他犹记得萧子君在上课的时候讲过,妖魔鬼怪乱人心性,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引起人的注意,若是应答便被摄了心魂。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的云浪鬼牙呢? 方远未应,那人又说:重生之人,我不会摄魂。 方远抬眼:你知道我是重生的人? 当然,我们很早就认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苏醒。 你什么意思?鹤青山上的魔动是你? 就算是吧。 方远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条痕迹,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出来说话。 不用找了,我出不来的,不然也不用控制草木来找你了。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送你点东西。 方远看到眼前燃起了一簇紫火,紫火朝着他飞来,他右手持剑抵在前防御:我不要! 半晌之后他拿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好像没什么异常: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 没什么,给你一点灵力,他们不总说你修为低吗,你打回去,现在看谁还敢说你不配做萧子君的徒弟。 关你什么事?我说了不要。方远拿着剑往空气里一划,空中霹雳吧啦的炸开了,方远吓了一大跳。 怎么样,灵力醇厚的感觉不错吧,这些灵力你就算跟着萧子君再修十年也修不到。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我还能给你更多,手刃你的仇人,平州城那些人,左丘乘三番五次找你麻烦,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钟离邑,他可是杀了你全家,想想你的双亲。 你应该好好享受这份力量。 方远还想说话呢,忽然感觉身子一沉,猛地坐起来了。 小远,你醒了?方远迷茫的看着前方,看到宣闻的脸,难道刚刚又是幻境? 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种事总是落到他身上。 我怎么了?师尊呢?方远问道。 宣闻还未回他,一个气到发飙的声音就冲他吼起来: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了?你走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松开你师尊的剑? 方远一看,宋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头皱在一起,说不清是那是气愤还是担心。 方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突然松开剑,他转头看着宣闻,宣闻才道:刚刚下来的时候,你走着走着突然松开了师尊的剑,他发现你不见了,一个人逆行回去找你,看到你晕倒在半路上。 什么?难道不是他走着走着发现师尊不见了吗? 方远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师尊呢? 他一看,萧子君坐在不远处的地上,闭眼盘膝,面上有些苍白,衣服上还有血迹。方远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结果被宋简拦住:他在疗伤,你别打扰他。 走开。方远顾不上跟他客气,直接推了宋简一把,宋简上前又推了方远一把,把他推的退了好几步,被宣闻扶住。 宋简。宣闻皱着眉斥了他一声。 别叫我!宋简气的说:方远,说你是拖后腿的一点也没错,这么多人偏偏就你半路晕倒,他把你抱下来你反手给他一剑,你有病吧?你修为不够能不能留在萧山,别给我们添乱。 方远眼睛当时就直了,僵硬的看着萧子君,他白衫上的血迹是,是他妈我刺的一剑?? 他想起刚刚在空中划的那一剑 方远没敢想下去,跌跌撞撞的就往萧子君那跑,宋简一个没拦住,让他跑了过去。萧子君在疗伤,他没敢碰,就蹲在那里守着。过了一会萧子君睁开眼,见方远缩在一旁可怜巴巴的,开口道:方远。 一抬头,方远道:师尊,你醒了。 你怎么样? 方远没想到这人醒来先问自己怎么样了,他磕巴道:我,我没事啊你伤到哪了? 萧子君略过他的话:手给我。 啊?方远不知道他要干嘛,就把手伸给他,萧子君切了他的脉,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收了手问他: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我不是故意伤你的。方远有些愧疚。 无妨。萧子君站起来,用手一掸,将身上的血迹隐去了,衣裳又洁白如初。 方远看到平州城的人在这附近绕来绕去,他问道:没有找到魔动的具体地点吗? 没有。 方远回忆了一下,刚才他去的那里应该就是要找的地方了,但是他只知道那是个黑黑的洞,具体在什么方位不是很清楚。 宣闻应该是找了一圈回来了,他见萧子君醒了还和方远说了会话,于是走过去:小远,你去休息会吧,让师尊也好好休息。 好,师尊你先休息一会。方远找了个离他不远也不近的地方自己坐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萧子君是侧面对着他的,高挺的鼻梁还有闭上眼睛时铺下来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起来那个假萧子君的一笑 方远心里是有疑虑的,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伸出手掌发了发力,忽然一簇紫色的火苗跃然在手上,而且能感觉到充盈着灵力,他慌乱了一下,忙合上手掌,刚刚发生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真的给了他灵力。 方远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他太不安了,这事不论被谁知道,他有口都说不清。 难道要他说自己晕倒了,进入到一个幻境里,莫名其妙就有了这灵力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自己都不信。 正惴惴不安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方远吓得瞳孔一缩,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宣闻拿了个白面馒头递给他。 见方远没接过去,宣闻问:不饿? 方远一看日头,都已经是晌午了,他一点也没觉得饿。还是接过馒头,馒头抵在嘴边没咬下去,他听到宣闻说:别的东西不好带,只有馒头和水,你别挑了。 方远这挑食的臭毛病。 没有,我不太饿,师尊吃了吗?他望向萧子君,他还闭目坐着。 没吃,又在疗伤了,等他醒了再说吧。 方远问道:伤的很重? 看面色是不太好,他当时抱着你,刚把你放下来,你抬手就是一剑,他又没防备,应该结结实实挨到了,不过以你的功力,应该不会太严重。 如果只是方远自己,那可能不会太严重,但是他现在身体里还有一股力量,这力量威力到底有多大他也不太清楚。 方远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千万般的小心,一路跟紧萧子君,生怕除魔过程中出现意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没想到最后让他元气大伤的竟然是自己。 鹤青山这边天气不是很好,早上来的时候就是阴蒙蒙的,山上更是云雾缭绕,这会居然下起雨来,大家都没再到处乱找了,用灵力撑起帐篷,外面覆了一层防雨结界,躲进帐篷里了。 萧子君还没醒,他又不能中途被打断,方远怕他淋雨想给他撑个伞,结果刚拿了伞,看到地上的昭世嗡地一下,撑开一个透明的屏障来,将雨水都挡住了。 外面已经没人了,只有萧子君还坐在那,方远又把伞放了回去,把帐篷的帘子卷上去,然后坐在帐篷里就这么看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就是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浪 4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鹤青山(3) 暴雨下到半夜, 砸在地上、结界上声音特别嘈杂,方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帐篷的门口睡着了, 迷糊间他感觉外面有人在走来走去。 来个人搭把手抬一下。 先放在这吧, 轻点。 方远拨开帐篷帘往外看, 大雨已经停了,一群人就围在他帐篷的前面一点, 嘀嘀咕咕的。 他起身走了出去,拨开人群:发生什么事了? 低头一看, 地上躺了个人,身上盖了张白布, 是死了人。 看得出来死的那人体型较胖, 白布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随便往上一盖,还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 白布沾了水, 上面的血被冲成粉色。 死人了, 你不知道吗? 方远摇摇头,他今晚上睡的很沉, 什么也不知道。蹲下来掀开白布,看到那人的脸时,方远惊了一下, 那人双目向外突出,舌头也有微微出来的迹象,下颌骨几乎被捏碎了凹陷下去, 黝黑的脖子上有五个指头的印记,还泛着微弱的紫光。 这人的脸与面目全非也差的不远了,但他还是认出来死的这个人是吴沧。 吴沧的帐篷就在方远的旁边,下雨的时候他搬东西进去还在方远面前走过来走过去,方远嫌他碍着视线了,还骂他来着,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方远感觉有些不舒服,心里燥的难受。 他低着头想检查一下吴沧身上别的伤口,余光里飘进一个白色的衣角,顺着扭头一看,是萧子君来了。 萧子君看起来没什么事,就是唇色有些淡,缺了点血色。 师尊,吴沧他死了。方远让了个位置给萧子君,旁边的人都散了。 屠天木看到吴沧脖子上发着的紫光之后认定魔动点就在附近,于是让平州城的人动身在附近找了,萧山也去了一批人,现在正一点点地毯式的搜寻。 我知道,他遇魔了。 现在吴沧肩膀以上特别恐怖,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方远伸手想把他睁着的眼睛给闭上,结果萧子君捉了他的手腕:别动。 他脖子上的紫光突然滋滋地冒了一下,差点打到方远的手上。 怎么会这样?方远看了一下萧子君,见他也皱着眉,神情似乎不太好。 还有余威。 吴沧就是个普通的小弟子,这些魔为什么费这么大力要杀他? 方远不得解,就吴沧这个修为,哪怕是无意间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一招也就毙命了,为什么会将他下颌骨捏碎,再将他掐死,让他死状如此惨烈。方远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宋简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能是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宋简和宣闻带着佩剑朝这边走过来,宋简看着地上的吴沧,语气有些冷淡甚至还有嘲讽的意味:是啊,吴沧就是个普通弟子,又无人相护,惨死也不过一声叹息。 宋简分明是话里有话,他看的是吴沧,话却是对着方远说的。 方远站起来,与宋简视线相对,十六岁的方远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平日里看不出什么,这么一对比他与宋简竟也差不多高了。 宋师兄,我知你心里有气,你说两句也就算了,适可而止。 方远心里清楚,宋简这个人心直口快,平常与他还合得来,可他对萧子君收徒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又把萧子君伤到了,宋简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但没想到宋简这个炮仗过了一夜还没熄火,这会蹭蹭又着了。 你自己干的事,还让别人少说两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样?方远也气了,冲着他就吼了一句。 我想怎样?我想让你老实待着,我听说那魔能控制人,别等下忙没帮上再被宋简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因为他一瞥眼看到萧子君正盯着他,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激了。 我 方远开口就要反怼回去,萧子君抢在他话前头:方远,闭嘴,回去休息。 师尊!方远皱眉。 萧子君重复了一遍:回去休息。 方远回了帐篷,唰地一下放下帘子,他倒不是生气,而是宋简的话好像点醒了他,魔会控制人,那它会不会控制人去杀人 吴沧死了,大家发现的时候必然会有些动静的,他今晚睡的那么沉,要不是吴沧被抬过来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吴沧又是住的离他最近的人 他看着自己掌心里和吴沧脖子上一样的紫光,甚至不敢去往下想。 天亮了之后,方远先跟着他们一起把吴沧埋了,然后加入了搜寻的队伍,在这边跟着大家一起翻找,他试图去感应一下,但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就好像那些灵力本身就是他的一样。 靠近晌午的时候,方远这一队人回来了,依旧是毫无所获。 宣闻支了个小锅,里面煮着东西,方远凑过去一看是白花花的鱼汤,他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口喝:好鲜啊,师兄你从哪弄的鱼? 早上出去的时候看到一条河,有人在里面抓鱼,我就顺便抓了一条来。宣闻递给他一块石头,石头中间被挖的凹下去一块,里面靠着一个长条形的石头和几片绿叶子,这是宣闻做的一个简易石臼。 方远一直打心底佩服宣闻,人长得俊朗,性格温润,修为高做饭也好,哪个女子以后嫁给他真是幸福。宣闻在萧山不缺女修喜欢,但他与师尊不同,适合过日子,萧子君是长年不与女修接触,所以才在众多女修心里平添了一层神话。 宣闻看他愣神,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方远笑笑:没什么。 去把这几片叶子捣碎,这里没有盐,这种叶子没有毒,汁水里有点淡淡的咸味,等下放到汤里提味。 方远拿了石臼站在一旁捣叶子,他看到宣闻用勺子一下一下翻着鱼汤,鱼皮被煮的翻着卷,等方远捣好,宣闻把叶子倒进锅里,盖上盖子闷一会。 师兄,人家都在找魔,咱们在这开小灶会不会被发现啊? 宣闻一抬头,方远看到他那明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笑意:谁说给你喝了?等下煮好了你给师尊送去。 宣闻一掀锅盖,鱼汤的香气扑过来,方远嗅了嗅,宣闻把盛好的鱼汤递给方远:别洒了。 原来不是给他喝的,行吧,伤号最大,可他也是伤号啊,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全好呢。 方远端着鱼汤去找萧子君了。 萧子君站在他的帐篷外面,方远喊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 师尊,喝汤。 方远拿着汤碗,萧子君背着手没接,方远瞅着他的手道:怎么了?师尊手也伤到了?要不我喂师尊喝? 萧子君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汤碗:你越发目无尊长了。 方远反驳道:怎会目无尊长呢,我的眼里只有师尊。说完他自己也笑了,师尊快喝吧,冷了就腥了。 萧子君抿了一口汤,方远问道:味道怎样? 淡。 淡?不会吧,方远明明捣了不少的叶子啊,他看萧子君把汤碗拿在手里,就着他的手就尝了一口鱼汤。 在嘴里品了品:不淡啊师尊,鱼汤本身就鲜,盐搁多了就不好喝 他看到萧子君瞪着眼睛看他,眼里还有许些惊色,舔舔嘴唇,上面有淡淡的咸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他拿着萧子君的手对着他的碗喝了一口他的鱼汤? 师尊你这个眼神,你不会是嫌弃我吧?他拿手象征性地指了一下刚刚喝过的碗边,我就尝了一点,你喝那边嘛。 小远。远处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宣闻,方远正愁没个理由溜走,宣闻这么一叫,他立刻高声回道:来了师兄!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师尊,汤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别忘了喝啊,我先走了。不等萧子君回他,方远转身就溜,留萧子君一人拿了把剑,端了个汤碗站在那。 萧子君垂眼看了看那个汤碗,他的手端着,拇指就在碗边上扣着,刚才方远喝汤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温温的触感,当时就震了他一下。 楞了一会,汤快凉了,萧子君把鱼汤一饮而尽。 他们在这个地方整整呆了六日,从早到晚都快把这里掘地三尺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屠天木整天拿着他那块石头跟个宝似的到处乱转悠,血石一直泛着紫光,就是找不到地方,时间一长大家开始质疑屠天木。 你们这个石头真的管用吗?今天都第七天了,后山就这么大,不可能找不到。 到底是石头出了问题,还是地点出了问题,总的有个准信吧,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一群人絮絮叨叨,屠天木脑袋都大了,这血石也不是他的,他怎么知道。 正头疼着,突然有平州城的人来报,那边的树林里有个山洞,洞里有异常,像是有紫光闪烁。 屠天木大喜,活像娶了媳妇一样:快走,过去看看! 萧子君原本站在一旁,现在也跟了上去,方远下意识就拦下萧子君:师尊,你还有伤,要不先观望一下? 他的一两句话又怎么能劝得动萧子君,要是能劝得动,他都不会来了。萧子君跟着屠天木走了,宋简跟在后面路过方远的时候撂给他一句话:你还跟着去吗? 方远没跟他多说,绕过他去追萧子君了。 第32章 鹤青山(4) 被发现的洞口确实泛着紫光, 很微弱。方远站在洞口向里看,这个洞和他幻境里的那个地方一样, 都是黑黢黢的。 平州城的人点了火符朝着洞里照了照, 能看清洞中间是一团紫火, 屠天木结了个咒打过去,瞬间就结成了冰, 把那团火给冰冻住了。 屠师兄厉害啊! 平州城的独门冰咒百年不化,也是个封印的好东西, 还是屠师兄想的到。 那几个平州城的人挥舞着没点燃的火符,在这拍屠天木的马屁, 屠天木好像很吃这一套, 听到大家在夸他,面上的喜色遮不住,还有点傲起来了。 方远把剑尖戳到土里, 拔/出来, 再戳进去, 戳的地上都是一个个的小孔,他站着无聊, 听他们吹牛,这平州城的人还真是自大狂,觉得修了一个冰咒就能压得了世上所有的火了?他想到那天在方府, 左丘乘也是不管不顾的对着云浪鬼牙就是一个冰咒。 怎么说呢,这平州城的人都是胆子大,脑子少。 方远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了, 正巧那时候大家刚拍完马屁,这一声笑就显得特别嘲讽,屠天木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啊?我他突然听到了细微的破碎声,仔细辨别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笑你的冰裂了啊。 被冰封的紫火在里面晃动着,外面的一层坚冰出现了裂纹,然后啪地一下裂成了好几半,掉到地上化成水。 原本只有一点的紫火向上窜了好几下,这回得有半米高了。 屠天木你到底行不行啊,来添乱的吧你?宋简在后面一直没吭声,直到看到紫火大胜了才说了一句。 你行?你来啊!屠天木本来就财五大三粗的,这么一吼跟气吞山河一样。 你不是厉害吗,干嘛让我来啊? 方远看着他俩吵架,感觉特别有意思,宋简这脾气真是和谁都能骂上两句,他正看的有劲,萧子君在旁边来了一句:方远,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方远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就像课上睡觉被拎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无措。 他没有马上回答萧子君,而是盯着洞里的紫火看了看,然后随手抽了一张符飞捻在手里,黄符被洞口的风吹的哗哗作响,过了一会黄符变成了蓝色。 方远:师尊,应拿阳火镇住,加火炼化。 屠天木瞥了他一眼:以火烧火?没听说过。 方远:屠公子啊,你听我说完嘛。你们家应该也教过,这世上属性无非阴阳两种,最常见的就是水为阴,火为阳,女子为阴,男子为阳,我说的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远道:我想说,阴阳的划分在现实中其实并没有这么分明,就像木属阳性,但树为阳木,棺却为阴木,这洞里的火也是一样,看是属火却是阴性,所以你用冰咒自然是没用的。除非你家祖上来了,将它冰冻个百年说不定也行。 他接着说:鹤青山是个巨大的阴阳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阴阳调和之势,白雾是阴,朱砂为阳,山前向阳,山后背阴。既然紫火是阴火,那便用阳水、阳火加以灭之,阳水不太好找,但是阳火大家应该都会吧? 方远召了一团火在手心,朝着洞里一打,紫火忽明忽暗的,然后矮了些。 果真有效。 方法我已经说了,我一个人修为肯定不够,大家帮帮忙啊。方远搓搓手,把手里的火掐灭了。 平州城的人原本还愣在原地,屠天木是第一个出手的,他被方远堵得哑口无言,这种理论知识他是一点也记不住,只能出点力气。 其实方远功课也不好,以前一个剑诀能背上一星期,属性是阴是阳必须要翻书才能知道,这次能想到这层完全是因为来的时候萧子君在山顶点的那一句朱砂属阳。 他抬头看着萧子君,邀功似的:师尊,我答的怎样?满分吧? 萧子君:我在课上讲过。 感情就是个课堂测试的水平。 萧师伯,你快来,我们压不住了!两人转头一看,十几个弟子以火炼化紫火,那紫火被压到最底下想要反扑,但一时间反扑不了,他们也灭不了紫火。 萧子君抬手出了一击,直接在山洞里燃起火来,为了避免火势蔓延,他还在山洞顶上加了层结界。 火光过后,山洞里的紫火被烧的干净,一点也不剩,进去检查的弟子出来说道:除了灰渣什么也没有了。他说话的时候偷偷瞟了一眼萧子君,惊叹这强大的力量,一招下去比他们十来人还好用。 搜寻了七日的东西,竟然灭掉的这么容易,他们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但紫火确实被烧的没了,它应该是还处在一个将将苏醒的阶段,才会这么容易被烧化了。 紫火灭了之后,方远有悄悄试过,他发力的时候也不会再出现紫火了,那道注入他身体里的力量好像跟着洞里的东西一同消失了,方远只当它是控制自己不成,反被一举剿灭了。 此间事毕,原本大家都准备回去的,结果鹤青山突然又变天了,害怕等下下雨了山路不好走,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启程。 晚上的时候方远心情不错,一个人在帐篷外面溜达,他看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了个人,闲着无聊便也走了过去,谁知道去了前面才发现那个人是宣闻。 师兄近来越发的低调了,穿了件灰白色衣衫,方远一下子没有认出他的背影来。 师兄。方远跳到了大石头上,宣闻没想到身后会上来个人,慌忙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方远审视他:藏什么呢师兄? 宣闻眼神闪烁: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我呀,睡不着,想到明天要回去了,后天又要循规蹈矩的上课了,谁能睡得着?你不也没睡。 宣闻浅笑:我又不是因为这个。 方远指着他:你有心事。 我 师兄不用说,让我看看之前跟一个长老学的摄心术好不好用。他有模有样的拿起宣闻的手,在他手心里点了几下:有了,你在想一个人,那个人面相好看,十指纤纤,头发乌黑,应该是个姑娘。 宣闻眼里有惊,方远继续试探:这个姑娘性格爽朗,行事果断 你宣闻心里兵荒马乱,问了个蠢问题:你从哪个长老那学的术法? 方远:看来我说对了呀!可惜了,这是我自学的。他看宣闻神色怪异,感觉连身子都僵着,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叶姑娘啊? 胡说什么。宣闻别过头去,连忙否认。 我哪有胡说,分明是你告诉我的。方远道。 宣闻看着他,脸上有疑:我几时说了? 你看你这么紧张,那点小心思都堆在脸上了。他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世间男子爱慕女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何况咱们又不禁止恋爱,喜欢就喜欢呗。 你也这么觉得?宣闻问他,方远嗯了一声。 宣闻道:只是她罢了,不说这些。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话锋一转问道:小远也快十七了吧? 方远是腊月里的生的,过了年就是他的生辰,也快了。 其实方远在心里想,要是算来,他该二十二了,可他打趣道:快了快了,小远已经长大了,变成大远了。 他把宣闻惹笑了:那大远有心上人了吗,在萧山十七岁便可娶亲了。 方远一愣,怎么说着说着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摇摇头:还没有。过了一会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得上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会想保护她,也会想得到他的关心,一见到她心里就很欢喜,不见她心中会很思念。 这算是喜欢吗,可他对师尊,对宣闻不都是这样吗,想要保护他们,也会思念他们,这怎么算得了喜欢? 他听宣闻说:最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你只想同她一起,与她交颈而卧。说到后面,宣闻也不好意思了,他拍拍方远的肩膀,让他好好悟一悟,然后自己一溜烟没了。 交颈而卧方远悟了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也回去睡了。 可事实告诉他,睡前不能多想,悟一悟也不行,方远当晚就做了个梦,简直荒唐至极。 他梦到自己成亲了,喝得酩酊大醉,推开卧房的门,他的小娘子盖着红盖头在床边上坐着等他。 方远坐到小娘子身边,揽住她的肩,还没掀开盖头就醉的往床上一倒,顺便把小娘子也推到了拥在怀里。隔着红盖头,他嗅到怀里人身上淡淡的气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但是方远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终于把盖头掀开了,方远一看,小娘子居然长了一张和萧子君一摸一样的脸,那么一瞬间方远没有把他给推开,心里咚咚咚的打鼓一样,异常兴奋。他甚至忍了一会,便倾身上去,萧子君特别乖,是他从未见过的乖,大红衣裳衬的他小脸雪白,嘴唇上还点了点红色,方远没忍住覆了上去,冰冰凉凉的,意犹未尽。 方远感觉到身子有点异动,浑身开始燥热,贴着萧子君的地方肿胀的难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连衣服都脱了,只剩件白色的里衣,他背上一凉,是有人把两只手贴在了他后背,那双手是萧子君的,他一路向下,冰凉的触感就跟着他向下,越过臀线,滑至前来,一直到方远觉得一紧,冰火相交,浑身都快炸开来了。 方远猛地醒了,满头是汗,掀开被子一看,一片濡湿,他骂了句:操。 第33章 还剑 方远换了身衣服坐着, 脑子一阵阵的发懵,他还是个人吗, 居然能做到这种梦, 那可是他师尊啊脑子里想想也就算了, 可耻的是他身体还有反应了?! 一直到天色将白,方远都没有再合眼, 因为他一闭眼就看到梦里萧子君的那张脸,那是他前所未见的神态, 温润含情,眉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怎么就那么让人忘不了。 方远觉得自己疯了, 敢肖想萧子君了。 准备回萧山的时候,方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神色恹恹的, 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宣闻给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 一路跟个幽灵似的晃荡着,不知道怎么飘到萧子君的旁边去了。 方远。萧子君看他不对劲喊了他一声, 他一抬头正对上萧子君,吓得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从鹤青山上下来,抵达江北的时候, 萧子君他们同平州城的人道别,然后御剑回了萧山。方远是真的想回去睡个好觉了,从云村到江北再到鹤青山, 一直在奔波,原先觉得好玩,现在才觉得累。 小远。宣闻不放心,叫住了他。 啊师兄,你叫我? 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路上的时候我和师尊叫你你都没理。 路上的时候,他不是在专心的御剑吗,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啊。 哦,可能我没听到。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师兄,我就是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宣闻看他确实有些疲惫,便道:那你回去睡会吧,别忘了下午还有清心会。 啊?方远有些迷茫,那是什么东西啊? 明日就正式上课了,今天下午所有历练的弟子都在校场集合,清心定神,收收心。宣闻问:你又没听到? 听到了听到了,我肯定准时到。方远敷衍了两句就回去了。 未时的时候大家都集中在校场上了,盘膝而坐,闭目定神,萧子君在前面给大家传授清心诀,方远坐的比较靠后,他听着听着就跑神了,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给撑住了。 清醒了一下,方远还以为旁边哪个好心人扶了他,正想说谢谢,一昂头看到萧子君拿着昭世站在旁边。他已经快坐到校场外围去了,萧子君还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打瞌睡,有时候方远真的很怀疑萧子君的两只眼睛是不是只盯着自己的徒弟看,宣闻又是个省心的,所以他一双眼睛全用在自己身上了。 萧子君没训他,把他扶正了就走了,他没回到最前面坐着,而是巡逻一样在人群中间走来走去,边走边讲解。 方远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束了一条金线压边的腰带,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萧子君的腰这么细,细的他一只手就环抱的过来。萧子君走到最前头转过来原路返回,他手里拿了本书,正照着上面的讲,上下唇一张一翕,唇色淡淡的,甚是好看。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揉了揉太阳穴,萧山这么多长老,为什么单单让萧子君来讲清心咒,他不仅心清不了,反而更躁动了,甚至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校场上的弟子大都静下心来了,坐着的时候一动也不动,方远在人群里的一点小动作就特别显眼,萧子君讲完一轮之后,方远还没入定,萧子君合上书走到他面前:你就不能静心凝神吗? 方远挺了挺背,闭着眼坐直,心道:我也想静心啊,可是有你在这,我他妈怎么静的下来? 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了了,他睁开眼看到萧子君还没走,对他说道:师尊,我想去方便一下。 俗话说人有三急,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 萧子君道:去。他说完方远起身就跑远了。 俗话也说了,懒驴上磨屎尿多。 方远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他先跑到小溪边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溪边把鞋脱了扑腾水玩。 已经是入秋了,溪水有些凉,和他身上的燥热撞在一起,好生舒服。他两手撑在后面,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突然什么东西砸到水里,水花溅了他一身。 方远一惊,赶紧穿了鞋站起来:谁? 溪水后面是茂密的小树林,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编了两个麻花小辫子,穿了一身褐色衣服,蹬着一双长靴,手里把玩着几个石块,正笑盈盈的看着方远。 怎么是你?方远看到来的人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过了结界的?因为萧山就在一座山的山头上,为了防止有外人随意爬山而入,四周都布满了结界,还有守山弟子站岗,萧山这个门派名字也是借用了这座山的名字。 没想到萧山的结界这么厉害,我翻了两个山头想绕进来,结果都被堵在外面,还好有这个。叶绍蓁把手里的东西晃了晃,方远一看便知那是宣闻的剑,剑上挂了个剑穗,上面有一块佩玉,玉的中间刻了一个闻字,这是当年他拜师的时候萧子君送给他的,天下独此一枚,连方远都没有。 剑佩戴的久了,剑穗上面的佩玉沾染了宣闻的气息,所以叶绍蓁才能拿着它过了结界。 我师兄把剑也送你了?方远回想了一下,在鹤青山的时候宣闻确实没有佩剑。 叶绍蓁绕着方远走了一圈:你们这师兄弟可真有意思,我要这剑做什么?她拿着剑看了看,剑确实是好剑,就是有个豁口。 她这么一说,方远就想起来这茬事,宣闻佩剑上的豁口是当时在云村时被昭世砍的,方远说过要送宣闻一把新剑的,后来就给忘了。 我知道有个豁口。方远说道。 叶绍蓁铮地一声拔出剑,剑刃锋利,剑身光洁如一把新剑,而边上的那个豁口被补齐了。 你把它修补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修补,叶绍蓁说道:剑这种东西本就是一体的,缺了个口再补上,怎么都会有裂纹。 她把剑收进剑鞘,递给方远:家中有块上品铸铁,我看着还不错,就给他重铸了剑身,今天特意来还剑的。 方远伸手去接,道:叶姑娘破费,我代师兄先谢过了。 谁知道剑还没到手里,叶绍蓁的胳膊就缩了回来:我让你看看,没说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亲自还他这把剑。 方远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花了大功夫给师兄重新铸好了剑,师兄不得当面道谢,方远一指:我师兄在校场,现在还在开清心会,你要不然等他一会?萧山不让外人随便进来,我师尊还在那盯着,他眼尖,你过去再被发现了可不太好。 叶绍蓁想了想,委婉道:我今天还不想还这把剑。 方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什么?那你改日再来?不过你别走后山了,直接前门通报一声不就让你进来了。 方远好心提醒她,结果她一跺脚问道:你是傻子吗,我若只是来还剑,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那你方远忽然顿住,他明白叶绍蓁的意思了,合着这姑娘翻了两座山就是专程来找宣闻的。 方远带笑略有深意地看着她:居心叵测啊,叶姑娘。 叶绍蓁的小脸一下红了,声音也变小了:我知你萧山现在不收徒,但我就是想和他见见面聊聊天方远,我可是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才找你的,你不打算帮帮忙? 我爱莫能助啊,你又不是萧山的人,又不能留在这,我怎么帮你忙? 你想想办法让我别被发现了,让我多留几日也好。说到这,叶绍蓁细声细语的恳求,和刚来时候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方远有些无奈:你进都进来了,行事低调点,萧山弟子那么多,谁能发现你。只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要住哪? 我可以住山上!或者随便哪里都行,我从小就爱到处跑,经常打猎十天半月不回去就住在山上。叶绍蓁立刻说道。 方远想想还是算了吧,要是师兄知道她住山上,舍不得说她还舍不得说自己吗? 见他不理会,叶绍蓁摇了摇方远的胳膊,被方远一下抽开:别动手,男女授受不亲。 方远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了,偷个懒还能碰出一桩事来,他给叶绍蓁说:你跟我来。 第34章 传闻 叶绍蓁跟在方远后面, 路上遇到人就快速低下头去,她分明知道大家谁都不认得谁, 但人不就是这样吗, 心虚的时候感觉谁都在怀疑自己。 她越是心虚就越是出事, 正跟着方远走着,没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 她一头就撞到方远的背上,抬头一看是方远遇到了熟人。 方远, 你现在胆子可真肥啊,你师尊的清心会也敢偷溜?这人是与方远同班的, 刚刚清心会就坐在方远的旁边, 这会可能是散会了。 方远回道:不溜怎么办啊,本来就静不下心来,然后就要挨骂, 挨骂就更静不下心来。 那人歪着头看看方远身后的人, 方远怕叶绍蓁露馅, 往旁边站了站挡住她,那人一副我懂的样子, 咧着嘴露出大白牙:这就是你静不下心的原因?有眼光啊,挺漂亮的,要是我, 我也静不下心。 啊?方远反应了一下,然后尴尬的跟着笑了两声,就当是回应了。 那人走了之后, 方远才对叶绍蓁说:平常一起逃课的好友,没事就喜欢打趣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叶绍蓁倒也爽快,你要带我去哪? 方远笑道:当然是个好地方。 这个好地方,就是禁闭室。 方远一路把她带到禁闭室门口,这里没有弟子守门,因为禁闭室与静思堂不同,结界都是长老们亲自布下的,进去了没有他们亲自来领是出不来的,所以要守门弟子也是没用。 禁闭室现在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门口的结界也没有布置,就是普通的一间屋子,里面有床有被子有桌子,生活用品基本上是齐全的。 叶姑娘,你就先住这吧?方远在里面转了一圈,到处看了看应该不缺什么。 叶绍蓁打量着这里,门匾上写了禁闭室三个大字,她指着道:你让我住在你们的禁闭室里? 方远也不跟她客气,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你别嫌弃这,我们萧山除了几个长老的屋子比较好,剩下的就属这最好了,冬暖夏凉的,平常没人来这落得清静,不比你睡山上来的舒服? 叶绍蓁:你倒是挺熟悉这。 那是,方远心想,什么禁闭室什么静思堂他都经常去。 他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去找我师兄吧,明日就开课了,你估计更见不着他。不过我提醒你啊,别在这里久留,顶多两天。 方远嘱咐了两句就要走,走前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师兄他晚上喜欢在后山练剑,你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遇到他。 等下。方远正欲走,叶绍蓁拦下他:你能不能找一件萧山的衣服给我?起码我出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心虚。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看都有点格格不入。 叶绍蓁是江北女子,服饰上与萧山这边有些出入,她们不穿宽袖长裙,常年是干练的猎装,衣服颜色也不是粉的白的,而是棕色为主。 方远犹豫了一下,要说男装他那里有不少,但是女装的话他在萧山也不认得哪个女修。 他想起萧山上有一家布店,店老板是个男的但会做些女装,经常有女修去那里挑挑选选。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方远和叶绍蓁进去的时候老板特别热情:哟,我以为看错了,这不是方公子吗?近来还好吧? 好。方远根本没来过这店,看着老板也眼生,只是礼貌性的回答。 结果老板追问:你师尊还好吧? 好。 像他这样修为高深的人更要注意休息啊,不能老是练功。你师兄也还好吧?我听说青须准备给他介绍个姑娘? 方远瞟了叶绍蓁一眼,回道:没有的事。他让叶绍蓁挑几件衣服,叶绍蓁挑来挑去还是拿了几个颜色偏浅的,连个花纹也没有,素到不行。 付了钱,方远和叶绍蓁就出门了,老板罗里吧嗦说了一堆他也没在意。 萧山上大多数的店铺都是关系户,比如灵厨道长的弟弟开了饭馆,缘生长老的侄女开了养气班,这些方远都是知道的,但是他要是事先知道这家布店的老板是乐和长老的外甥,他宁愿把自己的男装给叶绍蓁穿,也不会带着她来买衣服。 乐和长老是出了名的大喇叭,他外甥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远刚走了没多久,萧山弟子私底下就传了个八卦,萧子君之徒方远带女修逛街买衣服,好甜蜜! 甚至有人接着传:我亲眼见过,是真的,姑娘长得很漂亮! 传着传着这些话就传到萧子君耳里了。 说来巧了,萧子君平常根本不会到人那么多的地方,这种八卦天天有,他也不去理会,今天散了清心会他正好路过那,结果就给听到了。 方远从布店出来之后,让叶绍蓁自己回去了,然后他回了房,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个觉。 可总有人让他睡不了,他刚闭上眼,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 外面的人听到方远让他进来,推门溜开一条缝,探了探头,发现靠在床上的人正看着他,他进来之后行了个礼:方师兄,萧师伯找您,让您去他那一趟。 方远心里一慌,完了,该不是师尊发现他清心会逃了吧?这叫什么,秋后算账?他自己愣在床上,都忘了屋里还有个人,那人见方远没出声,又说了一遍:方师兄,你在听吗? 方远回神: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等下就过去。 那人任务完成了,脚步轻盈就出去了,刚刚他看萧子君面色不是很好,还以为他们师徒又出了什么隔阂,害怕方远这边也炸毛呢,没想到方远还算是和善。 方远不敢耽搁,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就过去了,他到的时候,萧子君正坐在桌旁喝茶,难得的悠闲。 师尊,你找我?方远觉得有些尴尬,萧子君坐着,他站着,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太妥,要是平时他就坐在萧子君旁边的那个位置上了,但是他心里发虚,脚下发虚,不知怎么的啪叽一下就跪在萧子君面前了。 起来。萧子君看着他,示意让他坐到旁边。 方远起来坐到他旁边,半天才开口问道:师尊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找你?方远被他一堵,没什么事当然也可以找他,谁让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呢。 喝茶。萧子君说了句,自己抿了口茶,方远看到桌上还有一杯,掀开杯盖是泡好的香茶,氤氲着热气,带着茶香。 他拿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听到萧子君问道:听说你有心上人了? 噗咳咳咳咳呛得方远一口气没过来,还烫到了舌头。 萧子君淡淡地回眸看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他能不激动吗,昨晚他才在梦里与萧子君这个那个,弄得今天一天都不敢直视他,好不容易到了现在恢复正常了,萧子君又是当头一棒,砸的方远直犯晕。 难道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让师尊发现了什么端倪吗?这种事,他怎么好让萧子君知道,他还是闭嘴吧,这方远心里咯噔一下,师尊刚刚说什么,心上人?怎么他听到心上人就默认成萧子君了难不成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想起昨晚那个梦,方远不仅恬不知耻,甚至心里痒痒的,身上的火一下就燥起来了,他慌忙喝了口茶压一压,习惯性地否认:师尊,其实我没 萧子君看他如此,先是惊慌,再是掩饰,想必传言都是真的了。 他把茶杯一放,茶水溅出来一点都没发现: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 能说吗,这也能随便说吗,看师尊的样子,没生气才有鬼了,他要是说出来不会被直接打死吧? 方远闪烁其词:没有的事啊师尊,你想多了。 萧子君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就要对她好,绝不可三心二意,含糊其辞。 啊哪家姑娘?方远不知道外面在传他和叶绍蓁的事,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还以为萧子君只是日常训导他,便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尊,谨记师尊教诲。 方远从萧子君那回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仅是他自己怪怪的,萧子君也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方远走了之后,萧子君坐了好久,想到方远马上就要十七的年纪,正当风华正茂,他长得好看,性格也是讨喜,娶个姑娘回去不就是人生圆满吗? 萧子君摇摇头,自己收拾了茶盏,把剩余的茶水倒了,舀了盆水刷洗茶杯。弄好之后,他拿了书坐在桌前看,看了一会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摸到自己左手腕上的珠串,拿来下在手里细细摩挲,那颗星罗戴在他手上变得越发深邃了,里面的灵气变多了,在珠子里来回飘动。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透过星罗,又想起了那日方远送他手串的情形: 不要右手,左手。 为什么? 因为师尊的右手要用剑啊,到时候一甩,弄丢了怎么办? 方远又说:其实丢不丢的无所谓,影响师尊出剑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戴在左手上吧。 萧子君把珠串戴回左手上,嘴角浅浅笑了一下。 第35章 同脉 第二天的一早就是萧子君的课, 方远平时上课的路上喜欢去买个糖糕糍粑当作早饭吃,因为包子和茶鸡蛋都是味道很大的, 他起的不是很早, 到了上课的地方都不一定吃的完, 所以就买点没味道的。 他不吃有别人吃,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韭菜包子味, 他指了指坐在门口那位,你又吃韭菜包, 难怪没人跟你坐一起。 他们都是两人坐在一起的,但座位不固定, 因为经常有别的长老的徒弟来听课, 方远一直以来都是和宣闻坐在一起的,而且宣闻来的早还可以帮他占个位置。 那人咬了一口包子,笑吟吟的盯着方远:你的小媳妇帮你占位了, 她到底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啊? 吃包子的这个就是昨天下午方远遇到的那个人, 平常看起来长得还算清秀, 但不知道怎么的,只要一吃韭菜包就必然塞牙, 一笑起来显得特别滑稽。 方远拍拍他的肩: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没睡醒?他拿着书册朝后面走去,走到自己位置上, 这下可精彩了。 叶绍蓁穿着昨天买的衣服坐在他的位置上,宣闻坐在她的旁边,三个人互相惊讶的看着对方, 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还是方远先说道:我到前面坐,有什么事下了学再说。然后飞快地又跑回前面的位置上坐着去了。 韭菜公子一看方远回来了,乐得不行:你不是说没人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吗? 要不是没有位置了,谁要跟你坐一起。你还吃,满屋子都是味,第一节 早修是我师尊的,你等死吧! 听到第一节 是萧子君的课,那人赶紧把韭菜包给收起来了,拿了本书在空气里扇来扇去,想驱散点味,扇着扇着门突然就被推开了,他差点一巴掌扇到萧子君脸上,萧子君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小脸煞白赶紧坐好。 方远照例上课发呆,坐在第一排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这些诘屈聱牙的文章知识即使从萧子君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犯困,他宁愿大家打一架,权当是练习了。 方远,你答。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每次只要他一跑神,萧子君就跟目标锁定一样,一抓一个准。 方远站起来他回回站起来的都快,站起来之后摸摸书本,拽拽同桌袖子,他以前旁边坐着宣闻,宣闻都会悄声把答案传话给他,糊糊弄弄萧子君便不追究了。 今天他旁边坐的是韭菜公子,他拽了拽韭菜公子的衣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大哥,帮帮忙 韭菜公子何尝不想帮他,但是萧子君就盯着这边,他有贼心也没贼胆啊,最重要的是他也没听,根本不会。 我也不会啊。韭菜公子以书遮脸小声回答。 方远轻声叹了口气,怪我倒霉,太倒霉。 萧子君早知他不会,他若是会的东西便要娓娓道来,越是不会的,他站起来的就越快。略过他,萧子君道:宣闻,你说说。 方远悄悄转头回看,心想师兄功课这么好,应该没有能难倒他的问题吧,结果宣闻也噌地一下站起来了,站起来之后就没声了,过来半晌他才道:我也不会。 方远倒吸了口气,什么题居然这么难? 连萧子君也抬眼看他,顺道在叶绍蓁身上扫了一下,缓缓道:不会,也不听,心有外物。 弟子知错。宣闻低着头认错。 萧子君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和方远对了一瞬,方远也低了头:弟子也错了。 方远觉得萧子君今天可能快被两个徒弟气死了,他下学之后留也没留就走了。 他们三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宣闻走到一半就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叶姑娘,你怎么会上萧山上来?还有昨天传的沸沸扬扬的人是你们俩? 啊?方远不明所以,什么沸沸扬扬的? 昨天布店老板说,你带了个女子去逛街买衣服,说你们 方远立刻明白了,难怪昨天萧子君怪怪的,还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吓得他魂都快没了,想必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事,这嘴碎的怎么就这么欠揍。 他忙解释道:师兄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我昨天 是我找他帮忙的,还给你。叶绍蓁把手里的剑往宣闻身上一推,我昨天去后山找你,你不在,听说你今天有课就跟过去了,没想到是你师尊的课。 宣闻看着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宣闻和叶绍蓁相对站着,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尴尬极了,方远都能想象的出那晚他给宣闻传音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个情况了。 他识趣的先走了,剩他们两个单独解决,叶绍蓁不是有很多事要给师兄说吗,这下正好,可以摊开说了。 方远路过商业区的时候,瞅见人群里有个穿白衣的,拿了把剑慢慢悠悠地走,他腰杆挺的很直,偶尔在一些店铺门口停下一会。 师尊怎么会在这,下学之后他不是走了吗?方远眼珠滴溜溜地转,他迈开腿跑了过去,朝着萧子君的左肩一拍,然后跑到他右边,萧子君不上他得当,直接右转头和他打了个对视。 师尊,嘿嘿。你怎么在这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你平时不是都不来这边的吗? 萧子君没理他,他们站的地方正巧是方远昨天来买衣服的那家布店,老板正伸了头给四邻八方的人吆喝:听说缘生长老今天又撮合成了一对,男才女貌啊! 方远一看,这不就是昨天特别热情的那个老板吗,造谣生事第一人,他听到老板的吆喝,上去就要反怼回去,萧子君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师尊我跟你说,他都是瞎说的。 我知道。 昨天那人是叶绍蓁,她是来找师兄的。 我知道。 今天他一看到叶绍蓁和宣闻,当下就明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的是方远还特意跑来和他解释。 方远被萧子君的这两个我知道噎的没话说,他也就没再多提了。 师尊,我想起来一档子事来,云浪鬼牙一直被锁在禁闭室,我昨天去试了也解不开那个结界,估计只能让师尊帮帮忙了。方远笑的好看,伸手拽了拽萧子君的衣袖。 萧子君正也无事,就跟着他去了。禁闭室里的武器是单独存放在一个地方的,现在里面就放了云浪鬼牙这一把剑,它被一道灵气悬挂在半空中,看着孤零零怪可怜的。 萧子君伸手划了一下,那结界便解开了,黑剑失去禁锢掉了下来,方远正好接住它。 哎呀,好久不见了呀。方远摸着剑身,就像在跟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说话一样。 云浪鬼牙在方远手里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他,它这么一动不要紧,萧子君手里的昭世也有了反应,发出嗡地一声剑鸣,快要从它主人手里挣脱出来。 别闹。萧子君轻声道,昭世一下子老实了。 嗯?方远拿着云浪鬼牙在昭世面前晃了晃,问它: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难道你们认识? 方远想了想,它们可能不仅认识,还熟的很。在方府的时候,不正是昭世解开云浪鬼牙的封印的吗? 原本安静了的昭世,这会又动起来了,在萧子君手里非常不老实。 萧子君:你别招惹它。 一把剑而已,怎么就叫招惹它了,是吧昭世?方远得寸进尺,拿着云浪鬼牙在昭世面前晃来晃去,急得昭世发出嗡嗡的声音,方远却不急不慢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把剑啊?哎呀,还记得你在云村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吗? 萧子君摁住快要出鞘的剑柄,转身走了,方远在后面:哎师尊,我还没说完呢 没事找事。萧子君道。 怎么会呢,我看这两把剑有意思的很,一黑一白,一冷一热,就跟一对似的,不见还好,一见面就激动,你说是不是啊师他话说一半,发现萧子君停了,拿着昭世在手上看了看,剑身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这两把剑本就是一对。 啊?这回轮到方远惊讶了,我是瞎说的,真的是一对啊? 他们是同一块精铁,后来被劈成了两半,一个放在寒山,一个投入岩浆,所以铸成的剑一冷一热。 照这么说,昭世被严寒所侵,就如同山上的雪一样纯净无暇,而云浪鬼牙常年在岩浆里,受到热火的侵蚀,难道是给烧糊了? 想到这,方远窃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觉得好巧,能和师尊一样有一把神剑,而且神剑出自一脉。他耍了耍手里的剑,颇为满意。 萧子君:神剑能不能发出威力,还要看执剑人,你要谨慎对待这把剑,不可用它玩笑打闹。 我知道嘛,你上课说过的,神剑也有灵识的,我都听了的。 萧子君等他说完便走了,方远看着他的背影:怎么走那么急,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36章 苦力 萧子君前脚刚走, 方远就看到叶绍蓁回来了,她低着头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方远站在这边, 她楞了一下, 问道:你来找我的? 方远拿着剑摇了摇头:不是,我来拿东西。你与师兄都说好了? 嗯, 说好了,我这就下山了。叶绍蓁扯了个笑, 谢谢你啊,来江北我请你喝最好的江北纯酿!她转身回到屋里, 换回了来时的衣服, 把方远给她买的衣服打包好背在身上。 临走的时候她对方远说:衣服很好看,等回了江北我叫人把钱捎给你。 不用。方远站在原地,她看得出来叶绍蓁是有点难过的, 或许是与师兄没有说开?像她这样大大咧咧的人, 要不是师兄让她下山去, 她会这么乖乖就走了吗? 方远没多问,叶绍蓁也走的潇洒。 萧山的日子很平静又很枯燥, 就是听学再下学,日复一日。 天气渐渐冷了,往年入冬的时候, 萧山因为地势高又处在山口,所以比其他地方冷的更早一些。 长老们会在屋子里贴一张暖符,上课的时候便不会那么冷了。方远怕冷, 还自备了一个暖手炉,就是找了个容器,在里面多塞一点暖符,拿在手里就暖和和的。这么一暖和不要紧,方远每日在课上几乎昏昏欲睡,只要上课的长老一开口,他就能立刻睡着了。 平时宣闻坐他旁边还能提醒他一下,今日宣闻外出去了,没有来上课,方远好几次死命的挣扎让自己别睡,千万别睡,结果撑着撑着脑子和眼皮都不受他的控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他醒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缘生长老正拧着眉看他,缘生长老是天生的美女坯子,又喜好以气养身,所以看起来年轻又漂亮,但今年至少得四五十岁了。 她用自己的七情六羽扇杵着桌子,对方远说道:方远啊方远,我从春天的时候就看到你在课上睡觉,现在都入冬了,你还在睡,你比我还会养生吗? 方远揉了揉鼻子:不是呀,春困秋乏,好不容易到了冬天,屋里还弄得这么暖和,想不睡着都难啊。你看,不止我一个人睡了。他眼神朝着前面几个人瞅瞅,屋子里已经睡倒了一大片了。 看来我教的你都会了?我来问你,冬天要如何养身? 以气养身,让灵气在身体周转十二周,疏络经脉。 那如何补气? 缘生长老等着他的回答,方远忽然闻到了一股香气,是从窗户那边飘进来的,后面就是灵厨道长做饭的地方了,每天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准备大家中午的饭菜,那香味飘进来,简直让人咬着牙想骂人。 喝鸡汤。 什么?缘生长老瞪着眼睛,她不吃荤食,认为修道之人也应该远离五谷,不食五谷可以减少生病,多食灵果补充体内灵气。早些时候,她曾跟着华南学习辟谷之术,也是略有小成,养成了不食荤的习惯,甚至现在见到荤腥就不舒服。 方远跟她不一样,就算是能学辟谷他也不愿意学,世上好吃的好喝的那么多,何必为了这短短的几十年修行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他闭着眼抽着鼻子,鸡汤的的香味更浓郁了,他说道:喝鸡汤补气啊。汤上面飘着一点黄油,鸡肉被煮的骨肉分离,再撒一把葱花,大补啊!缘生长老你闻到了吗? 一睁眼,缘生长老的脸都绿了,拿着扇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差点把七情六羽扇的毛给抖掉了。 方远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缘生长老,我忘了你不吃鸡的但是鸡真的很好吃,而且不会胖。 缘生拿着扇着指着方远:我的这堂课你以后她正要发作,前面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还夹着点凉风,把大家都吹醒了。 一个胖胖的小弟子探着头问道:长老,请问能从你这抽调几个人吗,灵厨道长想要找些人去帮帮忙,尝尝菜什么的,这边离的近,让我来问问。 哎!我去,我去我去!方远举着手自告奋勇,给灵厨道长帮忙岂不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免费试吃,不比在课上听这些来的有意思多了吗?你看看人家灵厨道长手下的小弟子,都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每天的伙食很好。他用征求的目光看着缘生,问道:我可以去吗? 还有我!长老我也想去。最前排那个举着手,方远一看这不是韭菜公子吗? 缘生长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去吧去吧。大约是想让这几个调皮捣蛋的赶紧走,顺道还把刚刚睡觉的那几个也给拎过去帮忙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出门之后,方远他们几个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随手折了干枯的树枝当做剑比划着,边玩边朝着灵厨道长的后厨走去。 要我说,缘生长老可真记仇,不就课上睡个觉吗?这么冷的天,至于把我们都赶出来吗?上课睡觉那哥们穿的很少,这会在外面冻的发抖,乐和长老的课想睡也睡不着,他那个大嗓门,青须长老和萧师伯的课谁敢睡觉,直接就把你拎到静思堂思过,数来数去不就剩缘生长老的课能睡会了吗?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学什么养气啊! 方远手里拿着枯树枝玩:你小声点吧,等下把你揪回去上课。 方远,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方远抬眼看他。 佩服你的勇气啊,哪个长老都不怕,咱门派的几大长老哪个不认识你,每个人对你的印象不是私下打架就是上课睡觉,然而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我们一起,你在我心里简直是这个!他朝着方远拳掌相握,敬佩之情不言而喻。 方远把树枝丢到他身上,上前咚咚锤了他两下:损我?找打! 一路闹到了灵厨道长那,灵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一见方远他们几个就蹙了眉,对着旁边的小弟子说道:你怎么找了几个这么精瘦的来,这能干活吗? 方远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就是试吃一下吗,瘦子还不许吃了? 灵厨道长,我们能进去了吗,外面怪冷的。方远穿的倒是不少,但是他还想着那碗鸡汤呢,这么冷的天能在屋里喝一碗热鸡汤,感觉什么都圆满了。 灵厨道长看着方远有点面熟,想起来那次交易会的时候,宣闻带着他来吃过饭。他伸手召来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手里拿了两个方形空筐出来,那一个筐子大的能躺下一个成年男子,空框往地上一放,灵厨道长就说:你们就别进去了,直接去干活吧。 几个人更懵了,还是韭菜公子说了一句:干活,干什么活?不是说来尝菜的吗??其他几个跟着点点头。 尝菜?这下轮到灵厨道长懵了,谁说让你们来尝菜的,美的你们。 韭菜公子一指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子:就是他,他给我们说的。 灵厨道长斜了一眼小弟子,小弟子低着头委屈道:我要不这么说他们能来吗?这么多的活谁愿意给你干啊! 灵厨摆摆手,把空筐往他们身边一推,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后园子里摘菜,两筐青萝卜,两筐白萝卜,等下再给你们个筐装土豆。 被点名的那个几个都快哭出来了,灵厨道长的后园子有多大,且不说这四筐萝卜和一筐土豆得摘到什么时候,就是找到这些萝卜土豆种哪了都得找半天。 那什么,道长,我们等下还有课,不能帮您的忙了,先走了! 等等!灵厨道长从背后抽出锅铲子,今天你们就安心的在我这干活,功课那边我们你们请假。 灵厨道长一笑,脸上的横肉乱颤:晚饭我可以包了,免费。 方远一看那几个哥们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和韭菜公子没被点名,但是重活都给那几个倒霉的了,他们俩应该没什么事了,顶多不过是搬搬东西,洗点碗什么的吧。 别笑,少不了你们的。灵厨道长又是大手一挥,一下出来六个彪形大汉,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两个人抬着东西出来的。 方远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吓得笑不出来了,他们抬出来的东西是酒,一坛一坛封好的酒。每年到这个时候,萧山的很多树下都会埋上几坛酒,不是刻意储存,是灵厨道长故意将酒埋在不同的地方,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弟子们赏烟花,在萧山的树下随便挖开一块土,就能喝上一坛好酒,岂不是很幸福? 方远觉得想法是好的,但是付诸实践的那个人实在太辛苦。 你们两个把这酒埋了,最好两个人分开干活,每棵树下都均匀一点。今天天黑之前务必要弄好,这些酒需赶在初雪之前埋进去,到了年关的时候味道才足。 可是长老,我们两个人有点力不从心吧?他指指韭菜公子,又指了自己:摘菜的那边有四个,不如再抽一人给我们? 灵厨道长眉毛一瞪:不可,他们摘好菜之后还要洗菜,人手不够的,你们用点轻功,多跑几趟,年轻人就要多锻炼。 作者有话要说:  11月啦! 作者明后天要去考试了,就由存稿君代班更新两天吧,掌声热烈欢迎! 欢迎小天使们评论留言~祝各位读者宝宝11月都顺顺利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初雪 树下。 韭菜一边挖着土一边道:什么多跑几趟, 灵厨道长是不是坑我们呢,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 连一半都没有埋完, 今晚根本搞不定吧? 方远躺在树下, 双手枕在头后面,仰头看着光秃秃的大树说道:安心挖吧, 不然怎么办呢,得罪了灵厨道长以后好吃的都没了。说着他翻了个身, 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 看着韭菜在那挖土埋酒。 方远, 你能不能别看了,帮帮我啊! 咱俩不是说好了,我搬酒, 你挖坑的吗?我把酒都搬上来了, 你还让我挖坑? 我哪知道挖这个东西这么累啊, 你看我的手,你看看。他满手的土, 连指甲缝里都是土,伸到方远面前,被方远嫌弃地躲开。 韭菜把最后一坛酒埋在树下, 然后跑回来找方远:这一片的树终于都埋完了!方远坐起来:终于埋完了,我都快睡着了,走吧走吧, 去下一个地点。 等下!我不去!韭菜吧唧一下就坐在地上了,左手给右手捶着胳膊:累死了,比除妖还累呢! 方远站起来俯视着他,笑道:你除过几次妖啊? 我不管,反正我真的弄不动了,谁爱弄谁弄吧!说完他学着方远的样子往后一躺,两手枕在后面,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不去了? 不去。韭菜斩钉截铁。 行吧,那我把酒都搬到指定位置,然后我回去了,冬天黑的早,你自己晚上慢慢挖吧!方远抬腿就要走,结果腿被人抱住了。 韭菜抱着他的腿:不行不行,你坐下来,咱们重新规划一下。 有什么好规划的,要挖赶紧挖啊,等下就天黑了!方远看看天,冬天的天确实黑的很快,这才没两句话的功夫,天色已经有些暗下去了,等太阳完全没了,夜幕就降临了。 韭菜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画了地图:我觉得你搬酒我埋酒这才太不对等了,不如咱俩商量一下,一人负责一片区域,怎么样? 他随手画的是萧山的位置图,标了几个标志性的建筑之后,他拿木棍点了点:东西还是南北,你选吧? 方远无所谓道:你先选,别等下我选了你又说不公平。 韭菜笑得十分高兴,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选了,我选北边,就以萧山食堂为中心,食堂以南你负责,以北我负责,怎么样。 没问题!方远答应的爽快,他就知道韭菜公子必然要选择北面,因为南面的树多,北面的树少。 确定之后,方远踏着轻功走了,他跑到萧山食堂的时候,那里陆续还有人刚吃了饭出来。他刚进去,就看到之前骗他们苦力的那个小弟子从里面往外面出来。 哎方远一开口,那个小弟子吓得转身就跑,方远两三步追上他,拽着他的衣服,你跑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 你你你我也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可别打我啊。 方远一笑:我打你做什么,我有事要找你帮忙,你帮我一下,这事我就不追究了,怎么样? 那小弟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杀人掳掠的事我可不做的!还有偷盗也不行还有 还有你个头啊,谁让你杀人了,我找你借个东西。 借东西,借什么? 方远朝着角落一指,那里有个小板车,木头做的,下面是四个轮子,上面就是一块木板,平时用来托运菜物用的。 把那个借我用用。 你要那个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借不借吧? 那小弟子说:你去拿吧,不过明早之前要还回来,我还得去运菜呢! 方远看他愿意借,捏了捏他白嫩又软的脸蛋,说道:谢啦!他打掉方远的手,嘟着嘴说:别碰我! 好好好,不碰你,走了!方远搞定了小车子,准备走了。 哎,你不是用板车的吗? 方远道:等下用。 他从萧山食堂出来之后,拿着一把小铁锹直接去了南面,在每一棵大树下都挖了个坑,一棵接着一棵,等把所有的树下都挖好,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了。 撂了铁锹他返回食堂,把那个小板车给拖了出来,把一坛一坛的酒在小板车上放好,然后使了个咒,将这些酒坛固定好,防止他们洒了。 他一路拖着小板车狂奔,虽然这个小板车看着有些不太硬朗,但实际上还是挺好用的,路上的时候轧了两块大石头都没什么事,他把酒用板车都拖到南边的树下,一坛一坛的埋好,封土。头一次的时候他还不敢在车上放太多酒,害怕车子承受不住,后面两趟他就把酒堆的满满的,一只手拖着车,另一只手还能再抱两坛,一来一回不过四趟,就搞定了南边的树坑。 方远累的坐在树下,随手开了一坛酒,灌了两口,寒冬腊月里他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他用袖子擦了擦,躺在树下险些睡着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韭菜下来,他起身走过去准备过去看看他,刚走到食堂门口,正好就遇到了韭菜公子。 韭菜满头是汗,正抱了两坛酒,他一转头看到方远,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弄完了? 方远耸耸肩:弄完啦! 怎么可能?我这,连一半还没弄完。 方远窃笑,北边虽然树少,但萧山是个南北斜坡,北边是上坡,南边是下坡,所以方远想了个法子,用小板车拉。但是韭菜就比较惨了,他只能一次一次搬上去,抱着两坛酒还得踩个轻功。 韭菜可怜巴巴的抱着两坛酒,他本来就瘦,是一干弟子里身子骨比较弱的,这一来一回又是挖土又是运酒的,小脸现在苍白,方远见他吃力的不行,心里过意不去,便道:算了,我帮帮你吧,你把手里的两坛埋好就回吧,剩下的我来弄。 韭菜简直惊了,不敢相信这是从方远口中说出来的,他愣了一下才道:真的啊? 回吧回吧。方远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他心想等下你要是晕倒了我还得背你去看病,背你还不如背酒。 方远把外衫脱了下来,平铺在地上,把酒一坛坛都码好放在外衫上,然后两边一裹起来,好歹比一次怀里抱两坛来的快一点。 他踩着轻功往北边跑,跑的时候感觉有水打在脸上,停下来一看,天上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 下雪了。他嘟囔了一句,提了气又往前跑了。 把这些酒坛一个个都埋好的时候,雪就下大了,一片片的像鹅毛一样,落在身上半天也化不了,地上很快就白了,树下翻新的土和白雪掺在一起,细细碎碎的,方远抬头擦了擦汗,心中有些感慨,又是一年要过完了。 树下几乎都埋好了酒,到了年关随手就可以挖一坛,与朋友或者伴侣一同度过这一年,这是萧山多年的一个习俗,方远现在想想也觉得很幸福,只是不知道临近年关师尊会不会出山,今年能不能和师尊他们一起过年。 方远手里还剩了最后两坛酒,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埋了,他抱着酒走着走着突然就走到了萧子君的住处,屋里的灯火亮着,里面的人应该是在看书。 他的住处就在萧山北边,不像其他长老的小院那么豪华,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房子,外面种了一棵叫不上名的树,也不会开花,到了夏天枝繁叶茂的,但是萧子君不常打理,那树枝都任由它长,现在冬天掉光了叶子才发现树枝长的这么凌乱。 方远看着手里的两坛酒,突然笑了,他拿着小铁锹跑到萧子君门前的那棵树下就开挖了起来。等挖了两个坑之后,他伸手去拿酒坛,雪下得太大了,酒封上都落了一层,他用手掸去,轻轻地把两坛酒都放进土坑里,然后再用手捧了土一点点地埋好。 他做完这些,头发上、背上落得都是白雪,雪遇到滚热的后背化成了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浑然不觉,只觉得心里有个小小的愿望正破土而出,让他很是高兴。 他把土压紧,一抬头看到头上多了把伞,愣了一下转身一看,萧子君披了件外衣撑着伞站在他身后。 师尊?方远朝着他笑了笑。 你在这做什么? 我他指了指那棵树下,我在你的门前埋了两坛酒。 我想过年时,与你同喝这两坛酒。 后面这一句,方远没有说出来,他只看着萧子君笑着,好像已经和他在一起喝酒了一样。 傻笑什么。萧子君声音低沉,似乎还有点生气,他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脱下来,裹到方远身上,不知道穿衣服吗? 方远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衣服,他把外衫拿来包酒了,结果弄得都是土就没穿了。 我不冷。他看着自己萧子君给他披的衣服,只顾得开心了,哪里顾得上冷。 两人撑着伞在雪里站了一阵,方远开口道:师尊。 嗯。 今年过年,你还会出山吗?过年的时候经常会有妖祟化成人的样子出没,萧子君几乎每年在年关的时候都会出山,等过了年他再回来,所以方远已经很多年都没跟他一起过年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不知道。 师尊,今年过年我想和你一起过。 今年,大抵还是要出山的吧,看方远一直盯着他看,眼里满是期待,萧子君还是没躲的过,缓缓开口轻声说:好,我尽量。 第38章 婚约 他给方远拢了拢衣服, 问道:你跑到这就为了埋两坛酒? 方远点点头,想来好像也不对, 他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他又摇了摇头。 萧子君见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淡淡的说道:雪下大了, 你快回去吧咳咳。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捂着嘴咳了两声, 撑着伞的手也跟着抖了抖,伞上的雪抖落了一些在方远的肩头上。 方远立刻警惕起来:师尊!他扶了一把萧子君, 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才注意到萧子君自己也只穿了件白色里衣,他把外面的厚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方远脱下外衣,又把衣服重新给萧子君穿上, 还特意裹得紧了些:师尊你的伤还没好? 无事了。萧子君总是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有时候连方远也不知道他是真好了, 还是自己一人在撑着。又他说道:你快回去吧。他把手里的伞递给方远。 好。方远接过伞,顺手把萧子君衣服的兜帽给他戴上, 兜帽上有一圈毛,把萧子君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师尊我走了。 嗯。 方远回头望了望, 萧子君站在树下,正看着这边,方远朝着他一笑, 然后撑着伞踩着轻功走了,那把褐色的伞在萧子君的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他才轻轻拽了一下外衣转身回屋里去了。 这场大雪不停歇地飘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树上、房檐上还有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早修的路上,不少弟子搓着雪球互相砸着玩。 伴随着这场初雪而来的是江北的一封书信。 宣闻下山处理事情一直到了早上才回来,刚回到山上就收到了萧子君的传音,让他去议事堂一趟,宣闻走在路上思考着出了什么事,冷不丁的感觉脖子一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他转头一看,方远捂得严严实实的,正站在不远处指着他笑,怀里还拿着一个大雪球。 师兄!方远朝他招了招手,然后一个雪球又砸了过来,宣闻身子一躲就躲了过去。 顽皮。宣闻嘴角一笑,抬脚往地上一扫,厚厚的雪就被带到半空中,他一发力散雪就凝成了团,全部朝着方远砸过去,一连砸了七八个雪球,方远被砸得捂着头到处乱躲。 还玩吗? 不玩了不玩了。方远掸去身上的雪,搓搓冻的发红的手,你这是耍诈啊。 是你先暗箭伤人的。宣闻故作严肃道。 方远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怪我。师兄你这是去哪? 师尊找我有些事,我现在去议事堂,你还不快去早修,等下迟了又要罚你。 知道了知道了。方远应了两句便朝着早修教室跑去。 宣闻见着方远跑远了,才又往议事堂的方向走去,他到的时候萧子君已经在等他了,除了萧子君还有青须也在那,屋里贴了两张暖符,一进门就感觉暖烘烘的。 宣闻行了一礼:长老,师尊。 萧子君轻微点了点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青须拿了桌上的一封信递给宣闻,说道:宣闻,你看看这个。 宣闻接过信件,信口已经被拆封,信封被撑得鼓起来,他把里面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沓银票,银票里夹了一张纸,纸上的字娟秀流畅。 大致地浏览了一下,宣闻的眉头皱了起来,收了信件他问道:这信里是什么意思? 青须叹了口气:江北安王叶城平的亲笔书信,信里应该写的很清楚了。 这信里说宣闻才貌双绝,颇得小女喜爱,安王也觉得此人是可以托付之人,特意书信一封到萧山,希望萧山长老可以做主为两人定亲,叶绍蓁也会择日前往萧山。意思就是叶绍蓁看上宣闻了,想与他结亲,那一沓银票是给方远的,答谢他之前给叶绍蓁买衣服的钱。 我与安王只见过一次,他便知我为人?一纸书信,就把自己女儿嫁了?宣闻看着手里的这封信,感觉尤为嘲讽,他气道:我不同意这事。 萧子君原本盯着茶盏看,他听到宣闻这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青须在旁边说道:安王这封信,怕不是与我们商量,而是铁了心想把女儿嫁给你。 宣闻正欲开口,又像是语塞,他还没说话,青须接着说:寻常人家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这事,你问问你的师尊吧。 青须说完也没有多停留,他从椅子上走下来,拍了怕宣闻的肩膀,然后背着手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半晌,宣闻看着萧子君道:师尊 萧子君起身来,与宣闻平视:萧山不会屈尊于任何人,若你是因为安王强硬的态度,大可不必。 萧子君不知道该怎么与宣闻说,他本就不善言辞,虽然被很多弟子称一句萧师伯,但宣闻是他第一个徒弟,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做一个人的长辈,他想尊重宣闻的意见,却也想为他多考虑。 我知你与那个姑娘萧子君提了那么一句,便没有往下说了,我不左右你,你可以自己决定。 师尊,朝堂之中,官虎吏狼,我不想涉及,而她又是安王的女儿。宣闻心里跟明镜一样,他犹豫过,也思考过,他将来就是娶了叶绍蓁,安王也必然不会让女儿待在萧山,那么他将会以郡主驸马的身份去到安王府,官场,从来都不是他想踏足的地方。 你就是因为这个吗?见宣闻点头,那我问你,若有一天她另嫁他人,你可会后悔? 我 宣闻,你在萧山这么多年,修的是什么? 宣闻心里已经混乱,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萧子君也没准备等他的回答,继而道:你修的不是剑术,也不是法术,是心。 他看着宣闻,一字一句道:无论在哪,心存正气,便无所畏惧。 宣闻若有所思,萧子君知道倘若他真的喜欢叶绍蓁,这些都不会成为真正的问题,问题只在于宣闻自己能否看清自己的心。想到这,他像是自嘲一样,徒弟心有存疑,他尚可提点一番,可他的心意,又有谁能提点? 对了。萧子君道,我这两天要去北崖静修,怕是要到年关才回来了。 宣闻道:师尊多年没都未去过北崖了,怎的今年萧子君并未看他,宣闻猜测道:上次小远的刺那一剑还没好? 萧子君没答话,算是默认了,他原先只以为那一剑是方远无意识状态下的自保行为,刺的伤的并不重,伤口也很快就愈合了,可是没想到他运气的时候总感觉伤口那里有异常,有什么在抑制他发力。 还有一些术法问题无法攻克,顺道就去静修一下,不用担心。你的事你自己多考虑,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想清楚了。 宣闻嗯了一声,萧子君就没多说什么,准备走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宣闻说:我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就出发了,你若是见到方远,帮我你给他说一声。 弟子知道了。 萧子君回去的时候路过弟子修习室,透过窗户远远地往里看着,方远坐在后面一排,趴在桌子上面又在睡觉,萧子君有些无奈地摇头,他总是那么不听说教违反纪律,罚再多次也没有用。萧子君转念一想,他要是挺直了腰杆在那认真听课,自己才觉得奇怪,那方远就不是方远了。 修习室内,方远睡的正香,韭菜公子因为不想坐在前面被长老盯着看,正好今天宣闻又没来,他就坐到了方远的旁边。 韭菜推了推方远:方远,方远。 方远翻了个边接着睡,他正梦到夜晚的秃树下,下着大雪,萧子君撑着伞面目含情地看着他。 方远,萧师伯来了。韭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方远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紧张地左顾右盼,根本没有萧子君的身影。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上早修,他气愤地瞪了韭菜一眼:你没事瞎喊什么? 我没瞎喊,我刚刚真的看到萧师伯站在外面,而且好像就是往咱们这看的,八成是来看你有没有睡觉的! 方远看韭菜一脸认真的样子,感觉也不像是在撒谎,他挺了挺腰坐直,右手拿着蘸饱了墨的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着,他道:我没有睡觉,谁说我睡觉了。 韭菜翻了个白眼,又继续盯着窗外欣赏雪景,一盏茶的功夫,他一转头,看到方远趴在桌上睡的不省人事,纸上被笔滴的到处是墨,连方远的脸上也画了两道墨汁印。 韭菜简直惊了,轻声骂道:方远你是猪吗? 嗯。方远梦里哼哼了一声,脸上漾开一抹笑意。 第39章 闯祸 晌午的时候, 方远同韭菜正准备去吃饭,走到修习室门口遇到宣闻, 宣闻见他满脸墨汁, 便斥道:小远, 你又没好好听课。 方远连忙否认:我听了,真听了, 不信你问韭菜。 韭菜略显尴尬,看着宣闻含含糊糊答道:啊, 啊,嗯。 宣闻抹了一把方远的脸, 手上沾了点墨给方远看:听课能把墨汁听到脸上去。 方远不好意思地一笑, 把脸上的墨给抹去:别给师尊说啊,等下他又生气。 宣闻想起早上萧子君给他说的话,他道:师尊他去北崖静修了。 走了? 宣闻点点头, 方远奇怪:怎么这么着急, 我昨晚还见到他, 他也没跟我提起。 可能突然决定的吧,他早上还让我给你说一声。 方远心里知晓了, 他又问道:师尊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要靠近年关才能回来了。 算算日子,距离过年只有两个月了,倘若他今年还出山去, 那可能直接从北崖就下山了,这么一掰扯,今年或许都见不到师尊了, 方远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早知道昨晚应该跟他多待会的。 你别瞎想了,宣闻看他又心不在焉了,安慰道:师尊可能就是不想让你乱想,才没提前告诉你的,去吃饭,下午还有课。 宣闻走了之后,韭菜忽然反应过来,他给方远说:刚刚宣闻师兄说,萧师伯静修去了? 方远白了他一眼:你脑袋僵了吗,现在才反应过来,走了走了,吃饭,等下饭都没了。方远要走,韭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住。 你干嘛? 萧师伯不在,也就是说咱们下午的课不用上啦!韭菜眼里冒着精光,心里的兴奋溢于言表,比吃了十个韭菜包子还开心。 是了,下午本来是萧子君的课,现在他去静修了,其他长老都有各自的事情,估计也不会过来,韭菜提议道:方远,咱们上山玩吧,我听说后山的山上出现了一批野鸡,咱们抓两只来烤着吃吧? 方远兴趣不是很高:你想吃烤鸡就去食堂吃,既便宜分量还足,费那个劲干什么。 韭菜一把搂着方远的脖子:哎方远,平常这种事你不是最有兴趣了吗?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师尊刚走你就想他想的吃不下也玩不了了? 方远胳膊肘朝着韭菜一捅,痛的他立刻放开了方远,捂着肚子,仍然贼心不死:你真不去啊? 方远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你不拿工具,空手抓鸡啊? 韭菜笑了笑,小跑跟了上去: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去的。 进了食堂,两人随便打了点菜,找了个位置坐下。方远一直到处看,好像在找什么,韭菜问道:咱们这是要干嘛?不是说拿工具吗? 是啊,但是灵厨道长的东西,你拿的出来吗? 韭菜摇摇头,方远盯着食堂的小门看,过了一会一个穿着普通布衣,长得白白胖胖的人走了进来。 来了。方远说了一声,起身就走了过去,韭菜不明所以,但是也跟了上去。 那白胖的人原本在收拾东西,一抬头看到个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准确地说就是朝着他走过来了,仔细一看那个人是方远,他转身就跑,结果被方远拽住了腰带。 怎么又是你啊,你放开我,裤子要掉啦!!他扯着腰带的前面,方远扯着腰带的后面,堪堪保持了平衡,裤子才没掉下来。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就跑啊? 因为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啊!你不是说了我俩扯平了吗? 是啊,我俩扯平了,还有他呢!方远拍拍韭菜的胸脯,韭菜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小胖子就是昨天诓人的那个。 韭菜指着他:就是你,害我昨天踩着轻功在跑了大半个山头,我今早起来腿都抬不起来! 那人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平常不好好练功,怎么还怪我 韭菜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到底要干嘛? 方远笑的和善,说道:找你借东西。 又借东西,这回又借什么啊? 借个竹筐,还有绳子和大米。 他虽然不知道方远要干嘛,但是这些东西在厨房有的是,就从后厨随便拿了递给方远,方远拿过东西:谢了,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昌。 白昌方远在心里过了一遍,默默记下了,改天请他吃饭,方远道:我叫方远,这个是陈久才。 其实白昌对他们俩都有印象,方远是出了名的捣乱鬼,而陈久才他经常来食堂买韭菜包子,时间一长也有点印象。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拿着东西都要走了,谁知道韭菜勾着白昌的肩:白昌,既然咱们都认识了,不如一起去后山山上抓野鸡啊! 我不去,我师父禁止我到后山去。 去吧去吧,怕什么,有方远在,什么事他顶着。 方远听见这话踢了韭菜一脚:去你的,谁给你顶着。 开个玩笑,走吧走吧!韭菜嘿嘿一笑,拉着白昌就走了,也不管他一个劲的挣扎,白昌看着胖胖的,没想到竟然能让韭菜给拉跑了。 后山上还有一层厚厚的雪没化,韭菜把他们领到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就这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了,黑毛绿尾巴的野鸡,抓来烤着吃肯定好吃。 白昌一听到黑毛绿尾巴,当即就跳起来,大声说道:不行,我师父说了,黑毛绿尾鸡万万不可动! 为什么,有毒啊?韭菜问道,他自己又思忖了一下,不可能啊,这种鸡我以前在山上经常见,就是好看点的野鸡。 白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支吾道:毒倒是没有,反正不太能吃,我师父说了 行了,抓来再说。方远听着急了,耍嘴皮子不如逮一只看看,抓到了不就知道能不能吃了。他在地上把雪扫开,撒了把白米,把竹篓罩在米上,随便捡了根树枝撑着,再把绳子系到树枝上,另一头自己牵着,然后躲好。 等了一会,一只野鸡也没有,韭菜有点着急:方远,我不记得这是逮鸟的方法吗? 啊?是吗?方远不确定地反问道。 你不是经常上山逮这些东西吗,你不知道? 方远想了想,他都很多年没逮过了,依稀记得这个方法可以用的。 管他呢,先试试。方远道,顺手在大米上点了点灵气。 这点灵气好像起了作用,又过了一小会,从山上跑来三只黑毛绿尾鸡,冲着灵气大米就跑了过来,在竹筐下面一个劲地啄。 方远把手里的绳子一拉,树枝被拉倒了,竹筐正好把它们仨罩了进去。竹筐不大,三只肥鸡在筐里有些挤,在里面叫了几声,方远拿树枝敲敲竹筐:贪吃的下场就是被人吃,正好三只,咱们一人一个,韭菜,架火! 好嘞!韭菜捡了几根粗的木头架起来,底下生了火,把鸡处理了放在上面烤,烤一会香味就飘了出来。 烤好了鸡,方远拿了一只给白昌,白昌嗅了嗅,咽了口水,这味道是真的挺诱人的,但他坚持原则,后退了一步:我不吃。 方远咬了一口鸡腿,嘴里全是肉,说话都含糊不清:没毒,真没毒,都替你尝过了。 白昌还是摇摇头:我不吃,你们抓也抓了,吃也吃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方远见他不吃,顺便就把他那只鸡的鸡腿也撕了下来自己吃了:爱吃不吃。想走就走吧,知道下山的路吗? 见白昌点头,方远挥挥手,示意他走吧,白昌也没多停留,转身就走了。韭菜吃的满嘴是油,看到方远一个人过来了,问道:那小子呢? 回了。 韭菜耸耸肩:没劲儿。韭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他不会去告状吧。 方远嘴里嚼着肉:告状怎么了,咱们又没干什么,萧山好像没有明令禁止不能在后山狩猎吧? 韭菜想了想:也是。 话音刚落,林间野鸟四飞,一声惊叫从前面传来:啊救命! 方远和韭菜一愣,四目相对,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跑过去。过去一看,果然是白昌,他被后山的结界缠住,正吊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怎么办?我不会解后山的结界!慌忙之中,韭菜看了方远一眼。 方远也道:看我干嘛,我也不会啊!你不是上课有听过吗? 韭菜揪着手想了想:我试一下啊。他织了个解咒朝结界上一推,白昌在空中停了两秒,方远看着有戏,谁知道停了之后缠的更紧了,白昌被勒的小脸发红,差点闭过气去:我快死了,别乱试了! 韭菜道:好像只解对了一半。 方远叹了口气,这上课半听半睡的,还不如他全睡呢,听到韭菜问他:现在怎么办啊?去找守卫弟子也来不及啊!方远咬了咬牙,对着结界乱砍,把守卫弟子引过来! 他召来了云浪鬼牙,对着结界一通乱砍,结界纹丝未动,白昌吓得不行:你做什么? 你别乱动!方远道,他双手握着剑,猛地朝结界砍过去,瞬间就被弹出老远。结界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方远看到他们松了口气,扶着腰站了起来。 第40章 挨罚 走进来的两人是守山弟子, 直接拔剑一人对着方远,一人对着韭菜, 厉色道:何人破坏结界? 方远揉了揉腰, 指着白昌:我们是误闯, 你们快把他放下来,再过一会就勒死了!说刚说完又进来两个弟子, 看这阵仗悄声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个人形迹可疑。他剑指方远又近了一步, 这个人破坏结界,身份待确定。 我方远想辩解, 那人的剑就快架到他脖子上了, 那人道:让你说话了吗? 方远闭了嘴。 几个守山弟子辨认了一下,可能里面有人见过方远,听说过一二, 确定了他们都是萧山的人, 于是把他们直接押到了静思堂。 白昌明显是没经历过这种事, 在静思堂院里跪着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守着他们,这架势都快把他吓哭了, 扭头一看方远和韭菜还在偷偷聊天,边聊还边笑。 你们真的不害怕啊?我感觉我们这回闯了大祸了! 方远闻言看了他一眼:你怕什么,你一没吃烤鸡, 二没破坏结界,倒时候就说是误闯不就好了。 可是白昌的脸色发白,显得更白胖了。 可是什么呀, 我跟你说,这里也就是罚罚抄,罚罚跪,我都来过七八回了,不用怕。方远安慰似的,中间隔着韭菜还拍了拍他的肩,结果一把剑在他手背上点点,他抬头一看还是那个守山弟子。 不许说话,跪好。 方远挺了挺腰杆,跪直。 一直到方远跪的腰疼,才有人从屋里出来处理他们。方远一看,这人他也是有印象的,是静思堂的静思长老,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整天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简直和青须长老像个拜把子兄弟。 他往面前一站,中气十足地问:怎么回事? 守山弟子朝他行了一礼,说道:这三人在后山,恶意破坏后山结界。 静思长老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恶意破坏结界,胆子不小,你们三个是谁座下的弟子,报上来! 白昌最为胆小,被静思长老这么一吼,吓得立马就说了:我我我是灵厨道长的弟子。 韭菜接着道:我师尊是元圣长老。 静思长老看着方远,这里就属他最不老实,跪在这眼睛还四处乱看,于是问道:你呢? 方远如实道:萧子君。 静思长老默不作声地多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破坏结界,当场被抓,你们有异议吗? 情况属实,没人辩解,静思长老又道:每人杖一百五十。 静思长老人很忙,看没人反驳就撂下这句话,地上的人立刻被摁住了肩膀,三人慌了,方远挣扎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异议! 你还有什么说的?静思长老问他。 长老,您这也太草率了吧,都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方远道。 静思长老看着他,颇有耐心,也不难为他:那你解释。 结界是我们破的,这没得辩解,但我们是为了救白胖啊。他被后山的结界缠住,我们一时又没办法找到守山弟子,只能用这个法子通知他们,再晚一点他就被勒死了。谁叫你们设置结界连敌我都不分的,方远在心里想了这么一句。 白胖是谁?静思长老问道。 额白昌,他。方远意识到自己说顺了嘴,连忙指着白昌纠正过来。 静思长老看到白昌点头表示同意,盯着白昌又问道:那你们私自跑到后山干什么? 白昌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吓得脑子都不转了,张嘴就要把实情说出来:我是被抓 方远见状,忙抢了话:长老!我们怎么算私自去呢,萧山又没规定弟子不许去后山,这是意外,我们是误闯,还请长老明察啊! 静思长老人还算明理,他思索了一会,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全责,以前结界误伤弟子的事件也是有的。正想和几个守山弟子核对一下,一个人就从门口进来了,手里拎了三只烤的外皮焦嫩的鸡,还有一把鸡毛。 韭菜小声道:方远,咱们完了。 镇静,没说后山不许狩猎。方远面不改色道。 师兄,长老,我们在后山结界不远处发现了这个。 那小弟子把鸡和毛扔到地上的时候,静思长老的脸都绿了,他抖着手指着前面跪着的三个人吼道:谁?谁吃的?! 白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否认:我没吃! 你没吃?静思长老瞪了他一眼,气的后半句话都没说出来,看这样子肯定是一人一只。 白昌吓了一跳,头还在摇着,方远笑着,右手比了个二说道:他确实没吃,因为我吃了两只。 静思长老被噎了个正着,气的吼道:破坏结界无论缘由,每人杖一百五,吃一只多杖一百!现在就打! 三人被摁着,碗口那么粗的实木棍直接抡在背上,打的人措手不及。 方远吃痛,白昌一百五杖,韭菜两百五十杖,他这足足三百五十杖是怎么回事?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他抽着气:静思啊,嘶,长老,萧山好像也没规定不许猎野鸡吃啊,难道鸡比人还精贵吗? 静思长老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去了:这是青须游历时带回来的灵鸟,一共就四只,被你们当成野鸡吃了三只?打你们都算轻的了!他转头对静思堂的弟子吩咐道:等下打完,谁也不许走,通知他们的师尊亲自来领!扔了话,静思长老甩袖走了,留他们在杖下哀嚎。 我就说那个不能吃吧,你们不听我的,呜好疼!白昌常年给灵厨道长干粗活,虽然白白的,也算不上细皮嫩肉,谁知道这么不吃痛,还没打两下就飙出了眼泪。 谁让你不讲清楚,鬼能知道那是个鸟啊!还是青须长老的韭菜闭着眼说话,意识到不对突然闭嘴,身子跟着木杖一下一下抖着,说起来他应该是最瘦弱的才对,没想到竟然比白昌还抗揍。 最惨的是方远,白昌和韭菜都打完了,他还有一百杖没挨,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也说不出来了,额头上全是汗,背上不用看也是乌紫一片。 三百五十杖毕,方远感觉自己有气进没气出,撑着地跪在那缓了好一会,韭菜扶住他,看他面色苍白,有些同情他,旁边的白昌问道:方远,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 方远郑重的点点头,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一只鸡就打我一百,早知道我连鸡骨头都不给他剩下!可怜他第二只就吃了个腿,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吃! 韭菜: 白昌担心道:我觉得我完了,还要师尊来领才能走,这下回去我得带伤洗两个月的白萝卜了 方远轻笑了一下,白昌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还有白萝卜洗,我师尊去北崖了,过年才能回来呢,我是不是要在这跪到过年了? 韭菜道:不是还有宣闻师兄吗?唉,我师尊肯定也不会来的,肯定是让宋简师兄来接我,我也完了。 方远一听,乐了。想起来韭菜和宋简是同门,就元圣师伯的性子,十有八九是派宋简来了,宋简又是个暴脾气,不再抽韭菜一顿就算不错了,这么一想,他还不算太惨。 韭菜,我师尊不在,我怕他们通知不到我师兄,你要是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来接我! 韭菜点头:没问题。 三个人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灵厨道长是动作最快的,当天晚上接到通知就来静思堂了。一看到这情况当时就恼了,和看守的人说了两句,揪着白昌的耳朵就走,边走还边骂他,到了门口都能隐约听到:谁让你跟他们鬼混的,方远是出了名的捣乱鬼你回去洗萝卜 方远闭着眼给韭菜说:又赖我头上,他不是你拽去的吗?韭菜不理他,他一转头,韭菜耷拉着脑袋,跪着睡着了。 方远背上疼的厉害,而且膝盖硌的疼,根本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迷糊了一会。 第二天晌午,宋简像个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就过来了,大老远对着韭菜就是一顿臭骂:陈久才你有病吧?青须长老的灵鸟你也敢吃,韭菜包子吃不下你了?要不是师尊让我来领你,我真想让你多跪会。 他一看方远也在旁边跪着,当即把方远也骂了一顿:方远?怎么又是你,好事永远看不到你,坏事永远不会少了你,你哪根筋有问题啊? 方远觉得聒噪,掏了掏耳朵:宋师兄,你好吵。 你宋简也不跟他多说,扯着地上的韭菜:还不起来,地上舒服吗?走了! 哦。韭菜慌忙站起来,跟在宋简后面,临走的时候回头给方远使了个眼色,方远回了他一个。 白昌和韭菜都走了,就剩方远一个孤零零的跪在院子里,以前跪过这么多次都没什么感觉,怎么今天心里就这么不是滋味呢,他眯着眼看着太阳,心里有点涩涩的。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师尊,别人的弟子都被接走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第41章 萧山北崖(1) 方远一直跪到了下午, 午饭也没吃,静思堂是从不管饭的, 但是宣闻没来他也走不了, 只能饿着。 他膝盖已经麻了, 以前被罚的时候他还能偷着休息一会,现在这里还有两个人看着, 他想偷懒都不行。 趁那两人不注意,方远抬了抬膝盖, 结果就被发现了,那边的人呵斥:你想干嘛? 活动一下, 我能干嘛?方远反问。 换班的时候, 韭菜就着这个空档跑来找方远,顺便还带了个馒头给他。 你先吃点,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比你好不了哪去, 你在这跪, 我回去还是跪,一样。 方远笑着啃了两口馒头, 忽然问道:你见到我师兄了吗,他怎么还没来,我都怀疑我要死在这了。 韭菜摇摇头:我听说江北安王的女儿到咱们这来了。 叶绍蓁?方远心里念道, 她怎么又来了? 然后呢?方远嚼着馒头。 韭菜左右看看,悄声道:我也是听说的,他们说安王的女儿和你师兄定亲了! 咳咳。馒头有点干, 方远呛了一下,韭菜下意识给他拍拍背,忘了他后背有伤,还很严重,拍的方远咳嗽的更厉害:陈久才你谋杀吗?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事你听完就算了,还不知道真不真,但是安王的女儿真的来了,你师兄好像在接待她,最近一直和青须长老一起,我根本见不到他,所以咱们这次犯了事,青须长老都不知道。 方远有些愁:那怎么办,我师兄和师尊都不在,我总不能一直在这吧? 要不然你再等等,我托人给你师兄带个信,看看他能不能收到? 方远点点头,只能这样了。他吃掉了馒头:谢谢你啊韭菜。 韭菜:客气什么,上次你帮我埋酒的事,我还没谢你呢。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啊,师尊派宋简师兄盯着我,要是发现我偷溜了,我这腿就不保了。 韭菜说了两句就溜了,方远吃了东西好一些了,百无聊赖的跪着玩自己的衣摆。 静思长老路过的时候,发现院里还有一个人跪着。他原本也没想太过罚他们,几百杖再加上跪罚也够一壶了,现在已经整一天过去了,方远还在这,静思长老忍不住走了过去。 方远轻轻揉了揉腰,虽然杖木没有太打到腰上,但是他在后山摔的那一下好像扭到了一点,一直不太舒服。 他没发现静思长老过来了,身子还在扭动的,一低头看到地上盖了片阴影,一转头静思长老正盯着他。他跪好,说了句:长老。 你怎么还在这?静思长老问。 方远道:我师尊和师兄他们都不在,没人领我回去。说起来,还有点委屈。 静思长老转头问那边的弟子:你们没有通知他师尊? 那边弟子说道:萧师伯去北崖静修了,宣闻师兄最近一直在青须长老那处理事情,还不知道这事。 方远想说要不就让我自己回去吧,结果静思长老想了想:我给子君传个口信。 方远一听就慌了:啊?长老不用了吧,我师尊在静修,打扰他不太好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自己回去吧? 静思长老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同意。他召来一只海东青,随手画了个符咒,对着符咒说了些什么,就让海东青带着口信走了。 海东青速度极快,从这到北崖来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师尊马上就知道他又闯祸了。 我已经把事情大概给子君说了,你看他怎么发落你吧,他若让你回去,那你便自行回去。 方远叹了口气,只能认命。 还没一盏茶的时间,那只海东青就回来了,还带着萧子君的口信回来了。 静思长老解了咒,方远紧张地看着他。他听完对方远转述道:你师尊他 方远等着他的下文:师尊说什么? 他让我将你送到北崖。 啊? 静思长老接着说道:他说他的徒弟,他亲自训导。既然他这么说了,你便去吧。 静思长老真的是个行动派,说传信就传信,说去北崖就去北崖,当即便派了两个小弟子护送方远过去。 萧山北崖距离萧山本门派有一个山头的距离,本来御剑就能过去的,方远找了个不去的由头,说自己有伤不适合御剑飞行,结果那两个弟子硬是找了个驴车,晃晃悠悠的赶过去。 驴车就驴车吧,毕竟御剑费力气,但是驴车后面拉的是个又硬又硌的木板,方远坐在上面怎么也不舒服。路上随手拽了一根伸光秃的树枝在手里把玩,等把树枝一节一节都折断,他问前面的赶驴人:怎么还没到啊? 前面的人回头哼了一声:挨骂还赶着趟? 方远道:你不知道,这车板太硌人了,路又不平,颠的我浑身疼。 前面那人没理他,方远探头看了一眼车下,自从进了这条山道,车轮和崖边的距离就没超过半米,方远也是佩服他们,能把驴赶的这么好。 他闭着眼小憩,驴车跑了有小半个时辰,一直到感觉没那么颠簸了,方远睁眼一看北崖到了! 等车停稳,方远跳下车,在周围转了一圈,这里除了一块离这石碑的平地之外,全是茂密挺拔的大树,要多荒凉有多荒凉。 这块石碑足有两米高,萧山北崖四个字是一点点凿刻上去的。 我方远还想说些什么,他一扭头,那两人竟然架着驴车原路掉头跑了!这么荒凉的地方,他师尊在哪啊? 方远没办法,他伸手给萧子君传了个音,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尊? 嗯。 你在哪呢? 进来。 进来?进哪里?前面就是树林了,难道师尊住在林子里吗?这哪里是静修,这是穷修吧? 萧子君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穿过林子,我在林后。 林间的树直冲上天,上面还有未化的雪,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显得有些阴冷。地上的土很松软,沿着林子一直往前,可以隐约看出是一条被人踩出的小路。 穿过林子,后面别有风景,方远都看呆了。一个带着大院的青瓦小屋,房前的不远处有一片空地,一小块被开辟出来,还种了蔬菜水果,这块地似乎被施了结界,因为明明是冬天却有很多其他季节才有的水果。 萧子君一身白衣站在房前,朝他这边望着,冬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脸上,那么温暖,有一瞬间方远觉得若能得一世外桃源,往后与师尊同住,也是极好的。 他扶着腰走过去,这会正疼的厉害,萧子君见他的样子问道:受伤了? 方远抿着嘴点点头,然后说道:师尊,我好渴好饿,有什么账咱们晚上再算行吗? 萧子君把他领进了院子,院子里还晒着玉米,前面放了一个四方小桌,桌上摆着茶具。 等方远坐下,萧子君给他倒了杯茶。杯子很小,根本不够方远喝的,连喝了好几杯之后,方远开始惦念萧子君手里的那个茶壶,萧子君又倒了一杯递给他,知他心里所想:你久没进水,一下猛喝太多不好。 方远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喝饱了之后他问道:师尊,咱们晚上吃什么? 萧子君眼神瞟了他一下,方远还以为要挨骂,没想到萧子君反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炒冬笋。他说完才想起来,这北崖上面能种点蔬菜水果已经不错了,应该没有冬笋,于是改口道:其他的也可以,吃什么都可以。 萧子君没理他,起身去忙自己的了。方远本以为师尊静修是闭关练功,原来不是,他是真的在打理这些院子田地,那些玉米也是他晒的,只有小部分时间会停下来在屋里静坐练功。 真是难得,能看到萧子君这么生活的一面,还以为萧子君根本不会这些,结果他样样都弄得很好。 傍晚的时候,萧子君拿了个篮筐出去了,然后背了半筐东西回来。方远也不知道萧子君哪来的本事,真的给他做了炒冬笋。 桌上,两人相对坐着,方远夹了菜,问道:师尊,这荒山野岭的,你从哪里搞的这些笋啊? 萧子君吃了青菜:那边有竹林,看到有笋就顺手摘了。 顺手摘了,师尊这用词让方远笑了笑,放在一旁的昭世剑上夹了一片细细的笋衣,想来这绝世好剑被他师尊用来当斧头了吧? 吃过了饭,方远回屋了,他奇怪的是萧子君把他叫来北崖,却只字不提今天的事,总不会就是叫他来吃饭的吧。而且刚刚方远想帮他刷碗来着,可他却是一副不要动我的碗的表情,他只好先回来了。 打水擦了擦脸,整个背上闷闷地疼,刚把外衣给脱了趴到床上,抱着枕头,房门嘎吱一声就被推开了。萧子君拿了两个小瓶走进来,把瓶子放在床头,伸手就掀方远的衣服,方远吓得在床上滚了一圈,捂着衣服道:师尊? 萧子君道:我看看你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方远挨罚这段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幼儿园放学必须要家长接了才能走,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我还没人接,委屈死我了,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吾王名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亦浔 10瓶; 第42章 萧山北崖(2) 方远哦了一声, 然后乖乖躺好,任着萧子君将他的衣衫掀开。 后背青紫一片, 从肩下一直蔓延到了腰上, 隐约还能看出是杖木打在上面的痕迹, 饶是萧子君早有准备也不禁愣神了一下。 怎么打的这么狠? 他拿了一瓶药来,这是瓶药膏, 需要在背上推开才能有活血化瘀的效果。萧子君用手沾了些药放在掌心里,他给方远说:你忍一下, 很快。 他手掌冰凉,药膏也是冰凉的, 整个手覆在方远滚烫的后背上, 方远激了一下,但是发现凉凉的还蛮舒服的。萧子君手上用力,灌了点灵力进去, 能让他好的快一点, 结果他在方远背上刚一摁, 方远就嚎了起来:啊啊啊疼! 聒的萧子君耳朵疼,他道:不是让你忍着了吗? 算了吧师尊, 让它自己好吧。方远说着要从他掌下起来,被萧子君又给摁回了床上趴着。 趴好。他一手摁着方远,一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揉搓, 让药膏吸收进去。 方远一开始还嚎的紧,后来习惯了他这个力度反倒不吭声了,注意力全在萧子君的手上。他的手长年练剑, 表面看上去虽然修长白皙,但是手掌里早就结了一颗颗的茧子,摩擦在他的背上,有些痒痒的。 方远感觉自己想的多了,脸上有点发热,他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只留了个后脑勺给萧子君,萧子君见状问道:很疼? 没方远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听起来闷闷的,他道:师尊。 嗯。 你为何不问我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萧子君反应了一下,才道:静思长老都跟我说清楚了。 方远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那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说了你听过?萧子君语气淡淡的,手上动作不停。 师尊,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 萧子君又沾了些药膏,从他的背一直向下,看到腰上也有些青,顺道也揉了揉。方远那里有些敏感,萧子君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摩挲,搔得他有些麻酥酥的,忍不住扭动了一下,但萧子君一只手禁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沾着药在他那轻摁了一下,这一摁让方远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呃啊 怎么了? 看他怎么大的反应,萧子君也懵了,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 方远简直疯了,他的腰本就酸疼,但不知道怎么了被萧子君这么一摁揉又麻又苏又软,身上像是过了一道闪电,甚至甚至 他侧身躺着,随手拿了被子给自己盖着,把自己裹了起来,然后对着萧子君僵硬地一笑:没事,其他的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师尊快回去休息吧。 萧子君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方远裹着被僵持着不动,萧子君以为是把他弄得疼了,他不让自己上药了,于是把手里的药瓶放下才走的。 方远看他走了才从被子里出来,大冬天的弄了一身的冷汗,感觉一下子被拉回了在鹤青山上做的那个梦他低头看看,果然 他这是怎么了 半夜,屋里的暖符贴了好几张,外面的风打着窗户,月亮还很高很亮,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在方远的床上。 方远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里安静,他的思绪不受控制一样,铺天盖地地往脑子里涌。又想起那晚在大石头上,宣闻师兄给他说的话: 喜欢一个人会想保护他,也会想得到他的关心,一见到他心里就很欢喜,不见他心中会很思念。 最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你只想同他一起,与他交颈而卧。 这些话以前他从未认真的考量过,可如今掰开了揉碎了,好像有一个人便从他的心底浮现了出来。 那个人,是萧子君。 他怕萧子君堕魔,即使修为很低也想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他挨板子罚跪的时候也想过如果萧子君能来找他该多好。 见到他是欢喜的,那日大雪之下他的突然出现,让方远的心里漏掉了好几拍,触到他冰凉的手甚至想将他抱在怀里。 听闻他要去北崖,竟要两月才能相见,他就满心的难受,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最重要的是,就在刚刚,萧子君摸到他的腰时,他竟有种冲动,想反搂住他,将他摁在床上在他腰上也狠劲地掐上一把,告诉他男人的腰是不能乱摸的,摸了就要付出代价。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原来抽丝剥茧之后,他是这么想的他,喜欢师尊? 他喜欢萧子君? 方远双手枕在脑后,对着房梁呼出了口气,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萌芽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总是被他刻意的忽视。 想了很久,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方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过去的,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 方远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今天太阳不错,但还是很冷,院子里的桌上放了一个碗,上面倒扣了一个碗,方远掀开一看是一碗米粥,还是温热的。他端着粥走到萧子君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师尊? 无人应他,屋里好像没人,他推门进去,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被子也叠放在床头,萧子君一大早就出去了。 方远把碗放在院子的桌上,跑到院子外面一看,那片田地里有人影晃动,萧子君挽了袖子正低着头采摘什么。方远忍不住一笑,双手放在嘴边朝那边喊:师尊! 远远的,萧子君停下手里的动作朝这边看过来,方远欢天喜地地跑过去了。等萧子君再一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身边,两双眼睛亮亮的,直地盯着自己,萧子君躲了躲:看什么? 方远道:没什么,看师尊摘菜。 萧子君道:是除草。 嗯都一样,他把袖子撸了撸,黑靴子一脚踏进了土里,我来帮师尊。 萧子君教他认了哪些是要拔掉的杂草,然后给了他一个小铲子,说道:小心点,别弄到手。 小铲子在方远手里灵活地转了一圈,方远笑道:怎么会被它弄到手,好歹也是跟师尊学过剑的。 他不说学剑还好,他一说似乎提醒了萧子君,萧子君直起腰看他:方远。 嗯? 多久没教你剑了? 啊?方远拔草的手顿了一下,从他醒来到现在也差不多半年了,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好不容易都平静下来了,萧子君又赶来北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真正跟着他修习了。 方远如实道:大概半年吧。 萧子君扔了手里的草,顺便把方远手里的也扔了,扯着他从地里出来:跟我来。 方远不知道他又想的哪一出,跟着他到了院子里,萧子君从腰间抽出昭世,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当地一声,剑刃反着寒光,吓得方远怔了一下。 他把剑绕个花,剑柄递给方远:我试试你的剑法。 方远看着眼前的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次在后山萧子君试他功课的事他还记得清楚。 见萧子君没有收剑的意思,方远只能上去握了剑,两人右手相碰,萧子君甫一松手,他提剑就刺,萧子君的头轻轻一偏就躲了过去。相比半年之前,方远放开了很多,剑招他一直很熟悉,只是修为还不够,有些剑招不能发挥出绝佳的攻击。 避过方远的一顿竖劈横刺,萧子君先发制人钳住方远的右手腕,将他连人带剑给把控住了,再稍一用力,握着他的手将剑刃横在他的脖颈处。 本以为能接上萧子君几十招,可没想到比上一次束手束脚的时候输的还快,十招之内就被制得服服帖帖,萧子君甚至没用剑。 方远呼吸有些急促,倒不是因为脖子上有把剑,而是他的背部紧贴着萧子君的胸膛,那一下下均匀的呼吸他都能感觉得到。 萧子君放开他,顺便接回剑放入剑鞘,他对着方远道:进步了。 方远呼出一大口气,半天才缓过神来,不解:师尊,为什么进步了反而输的更快了? 萧子君认真道:不怨你,是我太熟悉你的剑招。 方远是他一手教的徒弟,从他入门开始,他的一攻一击,一守一防,萧子君都很清楚,所以真正破起来也很容易。 好啊,原来师尊每天都在观察我! 他只是故作玩笑的一句,没想到萧子君听了竟弯了弯嘴角,说道:少贫,去干活。 萧子君丢了一个扫把给他,让他把院子打扫干净,而他自己拎了一个篮子,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是毛豆,他把篮子放到桌上开始剥起毛豆,方远心不在焉地扫着地,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第43章 萧山北崖(3) 方远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太平静了, 平静到他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跟萧子君一起隐居了。 他杵着扫把出神,看着萧子君在灶台前忙来忙去。 方远, 过来。萧子君站在那边喊他。 他走过去, 看到灶台前面放了几个盘子, 生的菜和调料分的整齐,方远疑惑地看着萧子君。 你会做菜吗? 方远摇了摇头:我只会煮粥。 他手上立刻多了个锅铲子萧子君塞给他的, 他道:那今天你做。 在萧子君的教导下,方远做了一道清炒小白菜。 菜是做出来了, 吃了一口发现没盐,萧子君倒是吃的挺乐意的, 当方远问他为什么忽然教自己做菜时, 萧子君只淡淡地说了句:看你挺无聊的。 方远觉得很有道理,默默地点了头,结果萧子君道:不如以后的饭都归你做。 方远当即拒绝了, 并且为了表明自己不喜欢做饭的心, 他找了块像模像样的厚木板, 在上面题了几个大字:君子远庖厨。 字草,但心坚。 他也不知道这话还有其他意思, 以为就是字面意思,写完之后,还想挂到自己的房门前当匾额用, 又觉得不太稳妥,太直白了,不文雅。于是拿抹布给擦了, 坐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下午,最后精简缩略了一下,写了个:君远阁。 这下特别满意,直接挂在门上面。等傍晚萧子君出来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了这飞龙一样的字,他还奇怪地问了一句:吾足图是何意,为何挂在门上? 方远: 说来巧了,方远在找木板的时候,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两根鱼竿,左右生活也很单一,除了一些农活家务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他想了一下,对萧子君说:师尊,这附近有鱼可以钓吗? 萧子君缓缓点了头:那边有湖,应该有鱼。他问方远:你想吃鱼? 方远故作馋样:嗯,想好几天了,要不咱们明天去钓鱼吧? 萧子君听到钓鱼,愣了几秒,说道:好。说完又有些犹豫道:其实可以御剑回山拿些鱼来的,那个湖我从未去过。 方远道:咱们不是来这清修的吗? 回去一趟无妨。反正你在这,也没法清修什么了。 方远拒绝道:正好有湖,我们自己去钓岂不是更好吗?难道每次想吃鱼都回山拿吗? 我不想吃鱼。萧子君道。 方远找了个理由:那师尊就算是陪我了,行吗? 萧子君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接着往下说了。 冬天的鱼饵不好找,方远用灵力捏成一颗颗灵气丸子放在盒子里,等准备齐了,他才回到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方远就起来了,他左等右等,萧子君就在屋里闭目修炼,怎么也不出来,方远等的实在无聊了,于是给萧子君留了音,自己先去那个湖边看看,让他等下来找自己。 方远找到那个湖泊的时候已经是围着这边的林子绕了一大圈了,他看到这个湖的时候有些奇怪,不算很大但还算是清澈,湖面在一个凹下去的大坑里,可这里不是北崖的山顶吗,这么高的位置竟然会有一片湖? 他在湖边放了点灵力试试,还真有鱼顺着灵力就吃了过来,他往浅水里走了几步,等鱼都聚在一起,伸手一抓就捞了一条鱼上来,放进竹篓里。方远在水里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这么冷的天,很多湖泊小溪都快结冰了,这里的水怎么是温热的? 他又低头试了试水温。 方远。萧子君在不远处的地方叫他,他一抬头立马道:师尊,下来啊! 萧子君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他怎么跑进水里去了,望着他皱眉:水凉,你别贪玩,上来。 师尊,这里的水怎么是温热的? 萧子君道:我不知道。 他本是不想下去的,见方远在湖边总也不上来,还是走了下去,站在湖边拿着剑看着方远。 方远把竹篓从水里拎出来,给萧子君看篓子里的鱼:我用灵力一引,它们就都过来了,都不用钓,顺手就抓了两条。 萧子君一看那鱼,嘴巴一动一动的,竟然能看到两颗长牙,他抽了剑一挥,竹篓立刻被削成了两半,里面的鱼哗啦啦都掉进水里,然后游走了。 师尊你 方远刚说了句话,萧子君立刻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岸上拉:快走。 怎么了?啊方远感觉脚下被什么一缠,整个人被拉了下去,连带着萧子君也被拖进水里。 靠近岸边的水不算深,方远被缠住的那只脚不停地蹬着,想把脚上的东西给踢走,他身子一直下滑,下意识就抓了一半掉在水里的鱼竿,猛地向后抽去,水花溅的很高。萧子君原本拉着他的手腕,见势不对,便一手拉着他,一手控制着昭世往水下冲去,在水里划了几剑,最后钉在水中,方远忽然被松开了,他从水里起来一看,靴子竟然被咬破了一块。 什么东西这么猛?他原本以为是湖下的水草在这里吸收灵气化成小精怪,但是水草不可能咬人。 萧子君将昭世从水里拔出,剑尖上插了一条鱼,鱼嘴露出两颗尖利的长牙,身体被冻在剑上。 这里的鱼有问题。萧子君道。 方远拧着湿哒哒的衣服,闻言转头去看,他看到萧子君也基本上全湿了,白色的衣袍紧贴在身上,头发上还滴着水,幸亏现在是冬天,大家穿的都多,不然真是没眼看。 我们先上去,离水远一点。萧子君蹚着水往岸上走,方远跟在他后面。水里暗波涌动,面上的水波没一会就到了方远的右脚边,方远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哪里还能再吃第二次,他照着水里就是猛地一踢,水里瞬间平静了。 没完了还。他小声念叨了这么一句,结果感觉左脚一沉,瞬间被拉了下去,我操! 身子下扑,他下意识伸手抓了什么想稳住身体,但还是扑在水里了。昭世飞出去在水里一戳,周边的水全结了冰,方远把自己的脚从冰里掰出来,想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萧子君以肘撑地半躺在水里,而他扯着萧子君的袖子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 昭世把水结冰的同时好像把时间也结冰了,两人就在水里这样僵持了有一会,萧子君重重呼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想喂鱼? 这回方远听懂了,连滚带爬地从水里起来了,这下浑身彻底湿透了,风一吹冷的直打颤,方远抱着胳膊道:师尊,我们得找个地方烘下衣服再回去,不然回去直接生病了。 嗯。萧子君也觉得有些冷,刚才在水里温热的不觉得,一碰到寒风像是掉进冰窟一样。 上了岸之后,萧子君带着方远往林子里面走,他记得附近有个很浅的石洞,之前有在那避过雨,里面除了石头就没什么东西了,适合烘干衣服。 走了两步,方远脚下一顿:嘶。 怎么了。 方远一看,右脚的靴子也被咬破了,脚踝处被咬破了皮,流了点血出来。 没事。方远道,没想到这湖里的鱼竟然咬人。 萧山北崖灵气充足,一些小鱼小虾吸了灵气变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你若还想吃鱼 方远摇头道:我哪里是想吃鱼,我就是想出来玩一下,结果被鱼给咬了,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谁叫你乱跑。 方远不吭声,闷头跟着他走到那个洞里,洞外杂草丛生,不仔细看都没发现这是个洞口。 方远在洞里打量了一圈,看到石壁被掏了一个石柱出来。 这洞可真奇怪,既像是天然形成的,又像是人工凿刻的。 萧子君捡了几块石头围在一起,里面放了干草,点起火来,方远找了几根粗树枝扎好了撑在一旁,转头对萧子君道:师尊,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烤烤。 树枝还算长,能勉强搭下两件外袍,但是里面就比较惨了,一直湿到了里衣,也没法脱。萧子君想用灵力把里面的衣服烘干,结果被方远拦住了,他道:费那个劲做什么,坐这烤一会火不就干了。 坐在火堆前,方远看了看自己的伤,伤口有指甲盖那么大,是被那鱼的牙勾到,他一挣扎就蹭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他烤了会火,热气扑在脸上,衣服一时半会也干不了,萧子君就在一旁拿树枝戳戳火堆防止它灭了。方远两手枕在脑后,靠在洞壁上,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火堆暖暖的,让他有些困意,靠着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44章 萧山北崖(4) 方远, 醒醒。方远感觉有人在晃他,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他睁开眼看着前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师尊? 嗯, 该回去了。萧子君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方远的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这是在那个石洞里,他刚刚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揉揉眼睛, 他起身站起来,身上的衣服都干了。他往洞口看去, 外面一片漆黑,还在簌簌地下着大雪。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晚上了。 晚上了?方远惊了一下, 我睡了一天?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萧子君把放在一旁晒着的外衣拿下来递给方远, 说道:我叫了你两次,你没醒,就让你多睡了一会。 方远还在心里疑惑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一阵风吹过来, 有雪花被吹到他脸上,丝丝凉凉的。走到洞口一看, 外面的雪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一层了, 看来这雪下了有好一会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一转头,萧子君已经穿好了衣服:师尊,外面这么大的雪, 我们等下又要淋湿了。 有昭世,可以挡一下。 昭世听到萧子君说自己,似是在回应,剑身抖动了一下,撑开一个透明的屏障,将两个人罩在了里面。 方远颇为欣赏:真不错,要是云浪鬼牙也有这种隐藏技巧就好了。 走吧。 见萧子君走了,方远立刻要跟上去,走了两步身子一沉感觉有些不对劲,扶着旁边的石壁停了下来。萧子君见状折返回来,看他不舒服的样子,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方远想说话,但是一股恶心感席卷上来,头有点发昏,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眼神迷离,额头上汗涔涔的,眼睑处晕开一抹红色,像是喝醉了一样。萧子君又把他扶回洞里,有些紧张他,说道:方远,凝神聚气。 他把方远放在地上坐着,靠着石壁靠好,切了一下他的脉,感觉有些异样,像是微微中毒,但没有很严重,萧子君说道:方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方远缓慢地抬了下眼看着他,没有说话,迷离的神色里还有许些清明。 你照着我说的做,把气都沉在 他话还没说完,方远的脑袋突然耷拉下去,再抬起头的时候萧子君捏着方远的手感觉一紧,竟然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方远!萧子君挣了一下,没想到方远竟然这么大的劲,把他的手腕钳的死死的,他一下子没挣脱开来。 方远站了起来,他手里还拽着萧子君的手腕,迫使萧子君也站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朝着萧子君的肩上一摁,将他摁在了石壁上。 方远,你给我醒醒!他这个样子明显是不受自己控制了,萧子君的手掌凝光,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他击退。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方远把他这只手也捉了,两手并在一起钳着。 做什么?萧子君有些气。 方远制住了萧子君,但是他什么也没干,就是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这样看那样看,时不时地还抿着嘴笑一下。 萧子君被他盯得烦了,想躲又躲不开来,干脆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眼下的那块潮红,心想:这毒还没褪去,看来他自己是解不了了。 被钳制的手腕悄悄转了个方向,能轻握到方远的胳膊,萧子君暗暗给他输了点灵力进去,不动声色地说:方远,你清醒了没?看看我是谁? 萧子君。方远盯着他,说完之后自己又改口:师尊。 看来这毒不是特别厉害,还没让他丧失判断力,只是有些迷惑心神。 萧子君顺着他的话:松开我。 方远没放手。 萧子君犹豫着换了个说法:疼。 方远手上的劲突然就松开了,萧子君活动了一下手腕,趁着这个空档,运了气,给他多输了些灵气进去。 还没消停几秒,方远又开始作妖,他上前一把就搂住萧子君,直接摁在墙上,死死地抱着。 他箍着萧子君的两条胳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又觉得不够,两手环着他往下抱了抱,额头靠在他的肩上,像是把脸埋了进去。萧子君手上在给他输灵气不能中断,只能任他抱着,语气里透着惊慌:方远,你做什么? 我方远说话轻轻的,萧子君甚至没能听清他说的什么,他的脸原本虚埋在萧子君的脖颈处,现在抬起头看到他的耳朵,耳垂的地方泛着红色,像个熟了的毛樱桃。 方远有些情不自禁地,想拿嘴碰碰他,但是靠的太近了,温热的鼻息就扑到他耳上,惹得萧子君一惊,猛地转过头来,两人唇齿不过毫厘。 方远的唇凑上去,凑到一半,脑子开始清明了,他怔住懵了有几秒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两只手还环抱着萧子君,手指在他的腰带上摩挲,触感真实的让他不敢相信。 我在干嘛?我怎么抱着他? 方远感觉自己脑袋上可能有无数的小问号围着他转,愣神之际,他听到萧子君的声音:方远,你还没清醒? 方远没出声,他清醒了,而且非常清醒。 但他看着萧子君在他怀里这么老实,连拒绝也没拒绝,他就不太想这么清醒了。手上用了点力,把他的手和腰一勒,萧子君的腰果然这样细,和他上次在清心会上想的一样,一只胳膊都快能环抱过来了。 他呢喃道:师尊喜欢这样吗? 萧子君恨不得咬牙切齿:方远,醒醒! 方远感觉手上发凉,有一丝灵气顺着他的胳膊直接在周身循环,他低头一看是萧子君握着他的胳膊在给他输气解毒,他笑着用手反握着萧子君的手腕,学着他的样子,也输了点气给他,然后挑逗他道:原来师尊喜欢这样。 萧子君挣开他,一时间判断不出来这个人是醒了还是没醒,他想试试方远的脉,但方远就是不让,捉了萧子君的两只手举过他的头顶摁在石壁上。 这个动作简直让萧子君羞到姥姥家了,他气得出脚对着方远的膝侧一踢,踢得方远吃痛半跪了下来,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方远揉了揉膝盖,知道再玩师尊就该真气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柔弱地往前一倒,萧子君伸手接住了他,他羞着脸,上前就啄了一下萧子君的嘴,那个软软的触感让他一醉,然后抿着嘴假装晕了过去,直接靠在萧子君的肩上。 萧子君只顾着查看方远的情况,没注意到他那小鸡似的一啄,还以为是他晕倒的时候擦碰到了,只有方远自己认为非常强劲地吻了萧子君。 过了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看到萧子君紧张的神情,自己却露出喜色。 萧子君见他醒了:还笑。明明毒已经解了,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不仅没褪怎么感觉还更红了,他问道:你还不舒服? 方远摇摇头。 那怎么还这么红? 方远拍了拍脸,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可能是余红。刚刚我是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迷惑心神,搞得方远也有点莫名其妙,虽然后半段是他装的,但作戏要作足。萧子君低头看了看,说道:中毒了,应该是这里。 顺着他的目光,方远看到自己脚腕上的那个被鱼咬伤小口子,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伤口太小他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处伤。 鱼牙上有毒?他问。 嗯,但不致命,应该是一种魅毒。 魅毒难怪方才他心里那么 方远看着萧子君的神情,试探地问道:那我刚才有没有 他还没说话,萧子君就慌忙抢答:没有。 我还没问完呢,师尊就知道没有?方远讪笑道。 萧子君一顿,彻底败下来,接着他的话说: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刚才没伤着师尊吧? 没有。 那就好,看师尊脸色不好,我还以为我对师尊做了什么事呢。 他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萧子君的耳根刷一下就红了,脸上还得故作淡定地训斥他:以后不要乱碰那些东西。 知道了,咱们现在要回去吗? 萧子君瞥了他一眼:不回去,难道在这过夜吗?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林子里漆黑漆黑的,本来干裂的土被雪这么一浸润变得黏腻腻的,方远都能想到此时要是回去那深一脚浅一脚的狼狈样。 师尊,外面雪大,而且马上就天亮了,我们不如等一等,等到天明的时候再回去。 萧子君还是想去探查一下那个湖,但现在外面太黑,天气也不好,不如就依着方远说的等到天明的时候回去,正好回去的时候会路过那里。 他嗯了一下,表示同意,顺手捡了几个干树枝扔进火堆里,火苗忽闪忽闪的,萧子君抬手在洞口封了道结界,雪花和寒风都挡在外面了。 第45章 萧山北崖(5) 早上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萧子君走在前头,方远在后面咯吱咯吱踩着雪玩, 眼看着又要路过昨天的那个湖, 萧子君快步走上去。 他站在坡上, 俯视着下了一夜雪之后的湖,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唯独这片湖一点也没受影响,甚至还有许些白气向上蒸腾, 风一吹水波荡漾。 萧子君想结个印,想探一探这个湖底有什么灵物。他两手刚碰到一起, 一个雪球就砸到他的袖子上, 碎成细雪掉落在地上,转头一看,方远正低头搓了雪球。 师尊, 打雪仗吗? 萧子君有些无奈地皱着眉头, 把袖子上残留的雪掸去, 说道:别闹。他又重新结印,在湖上探寻了一番。 等他从坡上下来, 方远问道:怎么了师尊,这湖有什么问题吗? 萧子君望向湖面,没有, 除了一些鱼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没有东西是最好,这湖虽然有点古怪, 但还算是平静,我们只要不靠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子君听到他说这话,还多看了他一眼,每次说的头头是道,等做起来他是第一个捣乱的,萧子君说道:只要你不靠近它,就没什么问题。 师尊,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要不是以身试水,哪里来的这样的结论呢?就算我不过去,总有人会过去,然后发现这个湖有问题,这里的鱼也有问题,再提醒大家莫要靠近,这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他一路跟在萧子君后面絮絮叨叨,把萧子君说的烦了,偏头甩了他一句:啰嗦。方远立刻不说了,像个小鸡仔似的一步一步跟着。 两人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院里的桌上地上都落满了雪,尤其是桌上已经铺了一层,上面的茶具也被盖在底下。 方远拿抹布把雪一点点擦掉,又拎着壶去烧开水。把壶坐在火上,他就在旁边看着,不一会心思就飞远了,一直飞到昨天晚上在石洞里的那一幕,他搂着萧子君,离他只有那么点的距离,连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连他的唇 咚咚两下,方远的脑袋被什么砸了,他捂着头一看,萧子君拿着昭世,用剑柄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两下,方远咧嘴一笑:师尊。 水开了。 哦。 关上火,拿着壶给萧子君沏了杯茶,然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拿起茶杯,抿上一口,又放下茶杯,他的手拿起落下,方远的视线就跟着他一起抬起落下,直到萧子君喊了他一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跑神了。 方远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像个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臭流氓,他以手撑额缓了一会,问道:师尊,这个毒是不是会有余毒啊? 怎么说?萧子君放下茶杯。 就是 萧子君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说道:手给我。 方远乖乖把手伸了过去,萧子君手指轻放在他的脉上,细细诊断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收了手,方远有些怯问道:怎么样? 没有余毒,是你心太不静了。方远,你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你,自那日方远在心里想清楚了之后,他对萧子君已经从暗自欢喜到了明目张胆,时不时的还总是有些想入非非。 想亲你,想抱你,想要你! 可是他每每对上萧子君的眼,总是平淡无波,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愫,他怎敢跟萧子君直说,怕是到时候他能抽出昭世对着自己一顿狂揍,顺便再扣上一个小孩子不懂事错把师徒情谊当成情爱的帽子,又或者说他心神不定,修行不佳。 方远在心里想了这么一串,嘴上回答道:没想什么啊。 萧子君看他的目光偏了偏,什么也没说,起身回屋了,茶只抿了两口,黄绿的叶子泡开了缓缓沉入杯底。 萧子君这一进去,一整天都没再出来了。到了晚上,院子里很冷,方远回了自己的屋里,召来云浪鬼牙在屋里耍了一会剑招,但是屋子里空间小,他耍不开,练了几招之后就把剑一扔,躺在床上隔空练画符。 他两指并在一起当作笔,在空气中比划着,手指所到之处皆留下红色的痕迹,画完一张手指一点,符咒就消失了。 来回画了有十几张,方远觉得有点无聊了,又开始找新的乐趣。正常画符因为模仿朱砂的颜色,所以灵力画出来是红色的,方远想试试用其他颜色的灵力能不能画张符出来。他以前观察过,萧子君的灵力颜色是蓝的,回想了一下他是怎么使用的,然后凭着记忆力勾勒一个符咒出来。 照葫芦画瓢最后画出来一个红不红蓝不蓝的东西,把符点散了再重画,方远总能很快地找出技巧,画了有七八次他就画了一个蓝色的符咒来。蓝色的画完了,他又开始回想宣闻的灵力,宣闻的灵力是橙色的,他抬手刚画了一笔,卧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方远朝着门口看过去,萧子君站在外面,冷风吹得他发丝乱飞,他把房门关了走进来。 师尊,你怎么过来了?方远脸上有喜,献宝似在空中画了个蓝色的符咒,说道:你看,我模仿的像不像? 萧子君盯着他画的东西看了一会,挥手给它打散了:叫你收心,你在这玩。 玩也是收心的一种嘛,我画符咒玩,心里就不想别的事了。 耍贫。萧子君说了他一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个你拿着。 方远接过来一看,是本薄册,随手翻了翻里面写的东西,他感觉有些熟悉又不是太能看懂。 这是什么?他问。 清心咒,之前在清心会上我讲过的,你恐怕不记得了。 方远笑了笑,他确实不太记得了,那次清心会他前面一直在睡觉,后面找了个由头跑掉了,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清到心。 师尊,你在屋里待了一整天,就在写这个? 嗯,你每天晚上背一段,第二天早上我抽查你。 啊?方远懵了,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轮回吗?那次清心会人多他跑掉了,这次就他们两个人,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萧子君的眼皮。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道:师尊,不用了吧,我已经好了,我觉得不用背这个我也可以的。 萧子君听他这么说,把书收了,微一点头:那好吧。 方远不敢相信萧子君这次居然这么通情达理,他就说了一句,萧子君就不让他背了,这是转了性吗,他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萧子君拿了册子起身就要走,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不用看书就背会了,那你明天早上来找我,背不出来你就抄吧,省的你无聊。 哎师尊!方远眼疾手快,就在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袖,痛苦地说道:我背,我背我背。 从萧子君那里拿了册子,放在手里好好翻了翻,方远抬头保证道:我肯定好好背。 你无需背多,背到心静了就可以停下,慢慢领会。不用过急,来日方长。 方远怎么觉得来日方长不应该是用在这的,但他还是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对了。萧子君今天的话好像异常的多,他临走时忽然又说道:不要随意模仿他人的灵力,稍有差池可能会出现问题,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他说完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冰蓝的光在屋里闪烁着,如同高山雪顶上的一片冰晶。 萧子君走后,那个符咒一直悬空漂浮,久久没有消散。方远无精打采的翻着手里的册子,萧子君的字很秀丽,看着让人感觉很舒服,但是他一看里面的内容就舒服不起来了。 方远给萧子君保证了要好好背的,他默默记了几句,然后合上册子。盘膝坐在床上,挺了挺背,闭上眼反复揣摩。起先的时候方远还是静不下来,他强迫自己跟着上面写的做,念的多了他便不自觉地将心神凝在这上面,变得心无杂念。 他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身心舒畅,好像被打通了经脉一样,没有之前那么躁动了。他看着手里的册子,长吁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清心咒竟然真能让人清心定神。 他把这本册子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压着,倒像是个宝贝一样了。吹了灯,方远感觉屋里有一丝亮光,是悬着那道蓝色符咒发出的光,方远从被窝里出来,赤脚下了床,想将它挥散了,他的手触上符咒,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空洞,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方远,背完了就睡觉,勿多想。 是萧子君在符咒上留了音,等他说完,符咒便化成一抹灵力顺着方远的手进入他的体内,丝丝凉凉的,和昨晚在洞里给他祛毒的灵力同出一脉。 方远嗤了一句:操心鬼。面上却满是笑意,他爬上床盖好被子,这一夜无梦,睡的安稳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13 11:09:42~20191115 11:0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归孤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萧山北崖(6) 方远不在萧山的这段日子, 课堂上显得特别平静,既没人睡觉也没人逃课, 甚至连陈久才都知道主动回答长老们的问题了, 好像这个搅屎棍走了之后, 这些散漫的屎都回归到正常轨迹,令人惊讶。 可其中的苦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韭菜自上次和方远捉鸡被抓之后,先是被元圣长老勒令给他洗一个月的床单。 这个长老脾气古怪就算了, 生活习惯也古怪,一天就换一个床单, 韭菜每天都得给他洗床单, 这个天不是雪就是雨,好不容易晴了还刮冷风,床单干不了的情况下韭菜还得负责把它烘干, 烘干了自己再去修习室听课, 一来二去韭菜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忙过。 宋简还警告他, 要是被他发现在课上睡觉耍小动作,就加洗一个月的床单, 元圣默许了,师徒二人直接把陈久才制得服服帖帖的。 元圣还捋着胡子骄傲道:方远当年要是拜我门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怪只怪他师尊心太软。 宋简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当年要是拜在您老人家门下,您现在可能是个没胡子也没头发的秃子。 你!小兔崽子乱说什么呢?元圣心有余悸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宋简轻笑了一声,回去练功了。 今天的课, 宣闻破天荒的来了,他还带着叶绍蓁一起。他和叶绍蓁订亲的消息早在半月之前就人尽皆知了,沸沸扬扬传了这么久,今天见到他们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宣闻坐了一会,快到点了也没看到方远进来,他有点疑惑,起身走到韭菜那,韭菜正认真的预习今天要讲的功课,宣闻都惊了一下,他客气的问道:陈师弟,方远最近总是迟到吗? 韭菜抬头一看是宣闻,礼貌的行了个礼,语气中透着点惊讶:宣闻师兄,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方远他被静思长老送去北崖了,好像是送到萧师伯那里了,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韭菜大致把之前的事给宣闻说了一遍,宣闻听完心生愧疚,自从叶绍蓁突然来了萧山,他便一直魂不在身的,订亲一事他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段时间也没分得出精力来管方远,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韭菜道:宣闻师兄是找方远有事吗?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该从北崖回来了吧?韭菜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叶绍蓁,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把叶绍蓁认成了方远的小娘子,现在想想有点不好意思,他给宣闻说道:恭喜宣闻师兄了。 宣闻笑的随和:谢谢。 宣闻走了之后找了个空子,给萧子君传音,刚念完咒那边就传来萧子君清冷的声音:宣闻。 师尊,你在北崖还好吗? 嗯。 小远也在那?宣闻问道。 在。 听到方远在师尊那边,宣闻也松了口气,也只有师尊能管住他了。 沉默了半晌,萧子君问道:你的事,都想好了? 宣闻点点头,想起来他是用的传音,萧子君看不见,他回答道:嗯,已经和青须长老定了,下月初十,再操办一些日子就该过年了。师尊在北崖清修,可方便提前 可方便提前回来一趟,参加徒弟的婚事,宣闻没说完,忽然涩于开口。 萧子君在那边说道:我带方远一起回去。 宣闻喜出望外:好,弟子在山上等师尊。 萧子君抹掉传音,方远就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萧子君在院里的小桌前坐着,他也走了过去,伸手拿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已经辰时了,要是在萧山你又迟到了。 方远把怀里的册子放在桌上,这些天在萧子君的恐吓威胁之下,他每天修习这本清心咒,那几页纸都被翻得翘了角。 昨夜看的晚了些,我把剩下的全背完了,师尊可以查我。 他把册子往萧子君面前一推,照例让萧子君抽查他。 不用了,厨房有粥,你去喝一点。 这大半月来方远用功看书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他甚至很久没看到方远那么认真的读书了,他脑子明明很聪明,每天抽出一点的时间来记忆清心诀,也比别人记得要快,就是成天不把心思放在这。 方远盛了碗粥,白米里加了些玉米碴,喝起来香香的,他端着碗出来:好喝,我忽然觉得咱们不是来清修的。 萧子君投来询问的目光。 咱们是来过日子的。他坐在桌前,萧子君拿了本书看,方远问道: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我瘦了? 他还自我打量了一番,萧子君翻了一页书,头也没抬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吃肉! 方远觉得这边哪里都好,空气好环境好,睡的也好,偏偏就是没有荤食,他每日跟着萧子君白菜豆腐的,一天两天还行,一个多月真的不行,湖里的鱼又吃不得,现在田里要是有头牛方远都敢上去啃它两口。 方远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的,扯了扯萧子君落在桌上的袖子。虽然不吃肉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耐不住嘴上馋得慌。 没有。萧子君倒也不骗他,北崖上蔬菜水果很多,即使不是当季的也有,就是没有肉,而且北崖上也少有猛兽野兔飞鸟什么的,想吃个野味都很难。 萧子君这句没有让方远耷拉了脑袋,上次他想吃鱼萧子君还说回山拿,这回连说也不说了,相当于把他吃肉的想法否决了。 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那我想吃炒冬笋。 萧子君合上书:等下去挖。 萧子君的行动力极强,等方远吃了早饭之后,他就真的拿了个小竹筐要过去,方远拦着他:师尊,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 穿过屋前的那片林子,后面有一片竹林,刚入冬的时候有还有不少的笋,但是现在很多都老了,估计能挑几个炒一盘就不错了。 屋前的树林比后面的竹林要茂密很多,枯树枝也更多。萧子君今天穿的衣服又很宽大飘逸,走在小路上的时候容易被树枝给挂到,他只能把挂在树枝上的衣服给取下来,但是走几步就挂一下,走几步又挂到了,最后他干脆任他去,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衣摆上沾了不少断树枝,有一块还被刮破了。 竹林里的笋都长的很高了,甚至冒了点新的竹子来,萧子君挑了几个零散的嫩头,拿小锄头撅了放在竹筐里。弄了小半筐,掂量着够方远吃上一顿,就没再继续挖了,把小锄头放进筐子里准备回去。 冬日的竹子已经落叶,发黄发硬,中间的竹节显得更凸出。萧子君走的快,宽袖又飘逸起来,结果一支细竹戳在了他的袖子上,扯了他一下,他停下来耐心地把袖子从竹子上拿掉,避免再被挂到,他把袖子往上挽了起来,露出里面的束袖。 萧子君挽到左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一直戴着的那个星罗不见了,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他放下竹筐,当即折返回去找,在刚刚挖竹笋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在那片树林里也是有很多的树枝一直在刮碰他,也许是掉在那里了,想到这萧子君原路往树林里走。 方远在屋里呆了一会,他也没贴暖符,屋里阴冷阴冷的,外面阳光正好,他就搬了个板凳在院子外面晒太阳。 一阵风吹的树林里窸窸窣窣的,方远往那边一看,草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蹦跶过去了,他心下一喜,可能是野兔?抓一只回来今晚就有肉吃了! 方远起身蹑手蹑脚地过去,心里已经在想今晚是吃烤野兔还是让师尊烧一个辣子兔头了。他随手捡了个树枝,在草丛里扒拉了一下,忽然有东西扑腾了几下从草里飞出来,没飞多远又掉到另一丛草里,方远这下看准了,伸手就把它拿了起来。 是一只雀鸟,叫不上来具体的名字,头上黑黑的,肚皮白白的,总共不过方远的手掌那么大。 方远蔫了,看着手里的这只鸟,点着它说道:你要是再大一点,我准吃了你。这么小的雀儿,拔了毛怕是一点也没有了,他手一松将它放走了,白高兴了一场。 方远扔了树枝准备回去,余光瞥见一个蓝色的东西,在黑乎乎的土里特别显眼,他走过去一看,是个手串,蓝色的小珠子散落了一地,绳上还串着一颗深蓝的珠子,里面有灵气在飘动。 星罗?师尊不是一直戴着的吗?方远看到手串的绳子断了,可能师尊自己都不知道它掉了,他低头一颗颗捡了起来,放进怀里,打算回去重新串一下。 走了两步,方远顿住了,心里隐隐的有点不安,师尊这么一个警惕性极高的人,怎么会东西掉了都不知道?难道他没往下想,转身就往林后走,结果刚走两步就碰到一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师尊你怎么了?萧子君挽着袖子,大步朝这边走过来,面上是少有的着急,小竹筐也不见了。 萧子君见方远站在这,脱口道:方远,你看到他突然停住了,方远疑惑:啊?看到什么? 他改口道:没什么。 师尊你的竹筐呢? 忘拿了,我回去拿。说着他又走了,留方远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47章 萧山北崖(7) 他见萧子君朝着后面走去, 还以为他真的回去拿小竹筐去了,方远也没多想, 自己回院子里坐着去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手串, 把一颗颗的珠子从断了的绳子上取下来。绳子很细, 珠眼又很小,一时间还找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绳子把它们串起来的。 方远伸手捏了点灵力出来, 化作一根白色的灵力线,一点点把珠子都穿起来, 穿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蓝色小珠子少了两颗。当时他买珠子回来的时候曾数过,加上星罗应该刚好九颗, 但是现在只有七颗了, 可能是掉在草丛里,他捡的时候没注意。 方远又在刚才捡到手串的草丛边上寻了一遍,这里的草长得很密很厚, 他把草扒开, 扒到根看到土了也没找见丢的那两颗蓝珠子。 丢了就丢了吧, 蓝色小丹珠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方远心里这样想的, 他看看手里的东西,就是少了两颗珠子手串缩小了一圈。方远把灵力做的绳子也缩短一点,这样看起来就正好了。 他把手串收起来, 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小坐了一会,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收到萧子君的传音, 说他有些事,让方远自己做饭吃吧。方远看着白菜萝卜青菜,再加上自己的厨艺,实在是没法下手,干脆不吃了,权当是修炼辟谷术了。 咕咕。方远闭目养神之际,一只信鸟从天上飞下来,正落在院里的小桌上,桌上还有剩的半盏凉茶,它顺道给喝了。 信鸟扭着脖子挠挠自己的毛,转过头来发现一根细木棍正低在它的脖子上。 咕咕。 咕什么咕,你是谁家的信鸟? 方远一看便知道是萧山传信的鸟,这种鸟和普通的鸽子不同,保密性极好,只有说对了密令才能拿到里面的信,不然就是把它给吃了也拿不到它送的信。方远看了看,这么重要的信件肯定是别人书给萧子君的。 它啄了啄方远手里的树枝,头一瞥开,不理方远。 方远戳戳它,说道:你一只鸟,这么嘚瑟做什么?我师尊出去了,你要不然把信留给我,我帮你转达给他,我保证不偷看。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咕咕。它在桌上蹭了蹭爪子,扑闪着翅膀飞了,方远跟着它一看,它飞到自己晒太阳用的小板凳上去了。 方远拿木棍指着它:走开,这是我坐的,你要睡去旁边睡。信鸟不管他,张着翅膀把头埋进去就睡了,看样子不等到人来是不罢休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个信使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现在从我的位子上起来,我可以既往不咎。方远一打眼看到了灶台,他说道:看到没,锅里一点肉都没有,就缺一个你。就是不知道是你好吃还是青须道长游历时带回来的那几个灵鸟好吃? 信鸟一听把头昂起来咕地尖叫了一声,发现面前这位就是吃灵鸟不眨眼的方远,吓得叫声都变了,翅膀扑腾了几下,甚至情不自禁地拉了鸟屎在小凳子上,然后赶紧飞到角落里躲着去了。 你方远看着板凳上的鸟屎,气得话都说不清了,用你给我等着的眼神看了一下角落里的信鸟,认命地拿布擦干净,再把布放水里洗了晾好。 他坐在院里也不去招惹这鸟了,这鸟也不敢乱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跟后山那几只同伴一样,被这个大神给烤了吃了,所以这一下午,一人一鸟特别安静。 萧子君还没有回来,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他本不应该过于担心萧子君的,毕竟以他的能力,谁要跟他对付起来,必然要把这北崖给劈裂了。怪就怪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打起来也不应该是这样平静的。 方远不禁好奇,萧子君到底干嘛去了? 萧子君这一趟,一直到了子时都没回来,方远彻底坐不住了,他拿了云浪鬼牙准备出门寻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一只鸟。 信鸟本来靠着墙角已经睡了,忽然一片阴影就盖了下来,吓得它惊叫了一声。再一看,方远低着头离它这么近,这下更吓人了,估计心里想这人怎么还有吃夜宵的习惯? 它扑着膀子可劲扇着,地上的灰都给它卷起来了,方远呛了一声,伸手一盖就把它扣在一个篮筐里了。 方远扇了扇面前的灰:老实点吧你。然后带着云浪鬼牙出门去了。 树林里黑森森的,头上顶着月亮也挡不住这股阴森劲。方远发了两次传音,萧子君都没有回应他,他便扯了嗓子喊道:师尊? 师尊你在这边吗? 话刚落,地上的落叶动了起来,一阵剑气贴着地面扫了过来。方远想躲,但是剑气不强,到了他脚边的时候自己就消散了。他跟着萧子君修习这么多年,对他的剑气非常熟悉,刚刚那一下方远可以确定是萧子君发出来。 他跑到前面去,萧子君果然在不远处,只有他一个人拿了把剑,直指树边的一团草丛,连方远过来了都没有发现。方远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在干嘛,正疑惑,他听到萧子君严厉道:交出来! 谁??交什么?方远躲在一棵树后,又把周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真的只有萧子君一人,而且他是对着面前的草在说话,他该不是被人迷惑了吧? 不告而拿是为偷,捡的也不行!萧子君突然又道,语气里竟然有些生气。 你若肯还,我可以送你相等的灵气作为感谢。 一阵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树下的草也跟着晃悠起来,像是在摇头一样。 萧子君有些急了:我从不说谎! 那团草又摇摇头,萧子君一把将剑插入旁边的土里,湿润的土立马结了冰,萧子君威胁道:你若再不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毁你灵根,你连个精怪也修不成。 方远在树后终于看明白了,萧子君不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在跟一团刚刚有了灵识的草丛说话,看样子好像那草拿了他的什么东西,他又不能随意伤害灵物,所以在这跟它讨价还价来着。 方远一看还真是,那团草丛与别地方的有些不一样,这冬天的草又黄又矮,几近枯萎死亡,只有它长得很高很茂盛,叶片上还散发着一点点绿色的灵气。 他有些好笑,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让萧子君在这跟个傻子似的,对着一团草又是商量又是威胁的,还要把人家的灵根给撅了。 昭世本就是个性子傲的灵器,发现自家主子生气了,那自然是要帮主子出气。萧子君这一下原本是想吓唬吓唬这灵物,结果昭世哗啦一下将周围的土全部冻住了,连那草的根也一起冻了起来。 它似是受不住,充着灵气的叶子瞬间就蔫了,不停地抖动,最后从中间抖落了两颗珠子出来,让萧子君拿走了。 那两颗珠子发着蓝色的光,在黑夜里特别地显眼,方远愣住了,这不是手串上丢的那两颗蓝色丹珠吗? 原来是掉到这里来了,还让灵物给捡了去,占为己有了。 所以萧子君这么晚了不回去,跟一团草说到半夜就是为了拿回这两颗珠子?方远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重新穿好的手串还在他那,难道说萧子君今天一整天都在找这条手串? 他忽然想起早上他回来过一趟,急急忙忙的,话说了一半就没说了,他是不想告诉自己一不小心把手串给丢了? 方远抬头一看,萧子君还在与那灵物说话:你只有这两颗?剩下的在哪?方远想知道那灵物说了什么,他偷偷开了自己的灵识,窃听他们俩的对话。 他听到那团草说:真的没有啦!今天早上你从这过,就掉了这两颗,我都还给你了! 萧子君道:你没撒谎? 那草委屈道:我又打不过你,怎么敢撒谎,这林子就这么大,前前后后你都找了五遍了,要是有的话早该找到了吧? 前前后后把林子找了五遍?方远腹诽道,萧子君,你教我练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耐心吧? 萧子君的剑尖带风,在空气里那么一划,吹得草团东倒西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方远听不得这声音,当即把灵识给关了,他要再不出去这团草怕是要被萧子君给吓死了。 方远从怀里拿出星罗,悄悄放在旁边,自己则现身喊道:师尊,原来你在这。 萧子君没想到方远突然蹦出来,也吓了一下,反问他:你怎么在这? 方远无奈:师尊你还问我,子时都过了,我见你还不回去所以来寻你了,咱们回去吧。方远也没问他在干嘛,不然让萧子君短时间内扯个谎都难为他了。 萧子君应了声,看着草团似乎有点不想走,但是方远脚步快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只好跟上。 萧子君灵识未关,此时他听到那草团喊了一声:啊!有发现了!你找的东西就在前面那棵树下。他心里一惊一喜,趁着方远不注意走到树下,果真有一个蓝色手串,他拿起来看了看,确是星罗。 是我找到的,你是不是得感谢我?你说给我等同灵力的。 萧子君未回答他,这星罗本就没有多少灵力,他反手对着草团打了一注灵力过去,草团吸收了他给的灵力,叶片在林间更亮了。 萧子君看了看手上完好的手串,抬眼看着前面不闻不问不说的方远,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第48章 御剑 方远一直到了院前都没开口说话, 萧子君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他突然觉得有些微妙,平日里都是他做错了事跟个小鸡仔似的跟着萧子君, 萧子君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今天反倒是掉了个个。 一推门方远吓一跳, 院子里凌乱不堪,小板凳掀飞在地, 茶杯摔得粉碎,还有一口锅反扣在地上, 锅底还漏了个洞。 这是进贼了?方远自顾地说了句,在院里转了一圈简直不敢相信, 他才打扫过的院子怎么能变成这样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朝着院子那个角落走去,过去一看篮筐早就被信鸟给顶飞了,里面鸟也不见了。方远真是后悔走的太急了, 忘了给篮筐加个禁制, 再不济用个石头压着也是好的。 他还在找信鸟, 萧子君呼地一下把屋里的灯全点亮了。 方远解释道:师尊,傍晚的时候来了个信鸟, 去找你的时候我把它放篮筐里了,现在它逃了,估计这些都是它干的。 方远刚说完, 就听到咕咕咕的声音从房上传来,抬头一看,人家站在君远阁的牌匾上, 正用鼻孔看着方远,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声音,一副老子没有逃的架势。 方远眯了眼,狠狠说道:你看我今天不吃了你!他把云浪鬼牙连着鞘一起砸向信鸟,信鸟速度也快,张着翅膀就跑了,萧子君抬起胳膊,它就落了上去。 等落在萧子君胳膊上,它就像有了庇护,在他胳膊上跳了两下,转头看看方远。萧子君虚画了几下,说了密令,信鸟立即将信拿了出来,方远凑近一看,这信是一封红纸。 这是什么信,用红色的纸写的? 萧子君大致扫了两眼,将信收下之后把信鸟放走了。 怎么把它放了?方远回身去抓,萧子君在后面收了信,宣闻要成亲了,在下月初十,写信来想让我们早些回去。 方远一愣,师兄要成亲了?怎么这样快?他上山之前还只是传闻,转眼间竟然真的要成亲了。 虽有缘由,但也是宣闻自己的决定,其中事情以后再与你细说。 方远没再多问,等下山了他可以亲口问问师兄。看着这院子里乱糟糟的,方远说道:师尊,那我们明日便下山? 萧子君道:不急于一时,明日要将这里打扫一番,要是时间足够再下山。 方远笑道:打扫还不快?咱们御剑下山也很快就到了,我还没御过云浪鬼牙呢,正好明天试试。 萧子君略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了,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他站在房里背对着窗户,从怀里拿出星罗垂眸看着,在手上戴的久了,就连周围的小珠子也比之前散发的光芒要胜,中间的那颗更是好看。 张开手,还有两颗小的躺在他的掌心里,这手串定是绳子断了才会掉下两颗,如今又被一根白色的灵力线串好了,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他有些心神不定,回身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黑黢黢的连个灯也没点,全靠着屋里的光照在院子里。 方远还没睡,拿了扫把低着头收拾着,冬天的夜里冷,在光下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嘴边呼出的白气。他把锅翻过来,小板凳也翻过来,一样样的都归回原位。 把地上碎了茶杯片捡起来放进簸箕里,方远一抬头看到萧子君正朝着这边看,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萧子君淡淡地别过脸去,他逆着光,方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把院子打扫干净之后,方远在萧子君的门前站了站,里面的光还亮着,他隔着门问道:师尊,睡了吗? 没有,何事? 没什么事,已经很晚了,师尊快些睡吧。 萧子君顿了顿,说道:好。说完之后他将灯熄灭了。 屋里很黑,他等方远从门口走了之后才起身坐在床上,将手串拿出来。 莹莹的光在手心里发亮,萧子君用了点灵力把之前方远弄的那条白线弄断,又把另外的两颗串在上面,然后再用自己的灵力把白线粘合接上。 两条灵力本是不同脉,想要粘合在一起不容易,哪怕是一条细小的线也会相互排斥,萧子君需要一边多加些灵力促使两道灵力融在一起,又要小心发力过大那条细线会断掉。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白线化了,再用自己的灵力穿起珠子,可比这种省力多了,但他还是想这么试一下,等把两条灵力线接上之后,他戴在左手上,满意了。 方远几乎是到了早上才睡去了,睡了没几个时辰他就醒了,感觉眼皮像是肿了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萧子君还在闭门睡着,他便去厨房熬了些粥,等他熬好端着碗出来,正巧碰到萧子君穿戴好了打开门。 他今天袖子束起,干净利索,方远刻意看了他的左手,那两颗珠子果然被他补齐了。方远见他出来,打趣道:师尊,辰时已过,要是在萧山你就迟到了。 萧子君明显一愣,方远登时笑起来:师尊,过来喝粥吧。 坐在桌前,方远给他盛了粥,萧子君抿了一口,问道:你今天怎的起这么早,昨晚不是睡的很晚吗? 方远坐下:今天要回山了,开心的睡不着。 萧子君余光扫了一下院子,已经整洁如初了,看来在北崖的这一个月确实把方远憋的够呛。 他没作声,闷着把粥喝完了。 方远和萧子君除了几件衣服都没有什么要收拾的物件,打包好了之后,萧子君便将院子门给锁住了。 师尊,御剑快,咱们御剑回去吧?方远手里握着云浪鬼牙,跃跃欲试。 萧子君看着他,拧着眉说道:你第一次用这把剑,小心为上。 没事的师尊,走吧。 方远开始没把萧子君的话当回事,在御剑方面他还是可以的,可是等他站在剑上的那一刻才明白,想驾驭这把剑远没有他想象的容易。 萧子君御着昭世,四平八稳的在前面飞着,方远就在后面摇摇晃晃的。 不要乱晃!云浪鬼牙东倒西歪的,方远被它晃得头都晕了,好几次险些将他甩出去。方远道:你不是已经认主了吗,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 他想集中注意力控制这把黑剑,可是刚刚将它稳住,立刻被它反扑,晃得更厉害了。 方远不得不向萧子君求助: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你静一些,不要这么燥。神器与普通的剑不同,你不要总想凌驾于它。 可是方远踩着它的鬼牙,试图能站的稳一点,我不凌驾于它,我怎么控制得了它? 萧子君看了他一下,提醒道:站好,站到剑身上来。不凌驾于它,就要你视神剑为等同。 啊?方远全身心地在抵抗着,这么高的高度神摔下去,估计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尸骨不全了,稍不留神这种事情他这辈子真不想再犯一次。萧子君的话他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他朝着萧子君喊道:师尊,通俗一点,啊!!!! 话说一半,直接被剑掀飞。 萧子君一惊,踩着昭世唰一下就下去了,昭世的速度也是极快,半路上接住方远还能照常往前飞。 方远被萧子君拎着手拽了上来,他腿都软了,在萧子君怀里惊魂未定,白着脸说道:我只见过剑主熔剑的,我还没见过神剑甩人的。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一起身,云浪鬼牙追着昭世就过来了,和昭世并排飞着,两把剑一会你前一会我前,好不快乐。 方远挣扎着从萧子君身上起来,恶狠狠道:我都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你了。 你把它想成你的腿,不是剑在飞,是你在飞。 方远听的稀里糊涂的,到底是谁在飞?他尝试着再一次站上去,结果这次更好,刚上去就被载着在天地之间极快地走了一遭,然后被掀飞。 方远被捞上来的时候,死死地攥着萧子君的衣服,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呕又呕不出来,别人都晕马车,他倒好,晕剑。 他对着萧子君摆摆手,说道:谁爱御它谁御吧,我呕,我不行,我做不了他的主人。说着就把云浪鬼牙收了回来,拿在手里。 萧子君扶着他在昭世上坐下,方远摸了摸昭世:还是昭世好,温柔善良又体贴人。昭世看起来很吃他这一套,立刻献宝起来,飞得又快又稳。 云浪鬼牙似是不服气,在方远手里嗡了一声,方远嗤它:你不服吗?没事我也不服,我们以后谁也不御谁,这下等同了吧?你只管打人就好了。 云浪鬼牙不动了,方远抱着它,他们又飞了一会,落到了萧山的后山上。 一个多月未回来了,方远甚是想念这里,尤其是萧山食堂的肉说来就巧了,他刚从剑上走下来,就看到几个穿着灰袍的弟子拉了一车白萝卜朝着走过来,方远一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不是白昌吗? 他立马高兴地朝着白昌挥了手:白胖!我回来啦! 还以为白昌会很激动的回应他,哪怕不是很激动,好歹也是小跑过来跟他说上两句话,谁知道白昌看清了不远处那个人是方远之后,把萝卜车掉了个头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快快快点,从那边走,方远回来了! 方远:? 第49章 回山 白昌这个人胆子小的很, 方远稍加猜测就猜到,肯定是灵厨道长告诫他说以后不许和自己来往, 不然就罚洗萝卜之类的, 所以他才这么避而远之。 这么一对比还是韭菜好啊, 方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时辰尚早,萧子君要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和青须长老商量关于宣闻的婚事了, 方远原本可以回去休息一天,但是他在北崖憋得太久了, 好不容易提前回来了,想去找韭菜玩一玩。 从后山到修习室的路上来来往往有很多弟子, 方远走在他们中间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太对, 不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就是在他背后窃窃私语,等他一转头回看过去, 大家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各走各的。 一个两个就算了, 一条路上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这么看着他, 让他感觉很不自在。随手拦了一个人,方远问道:这位师弟 这位师弟一看到是方远, 立即挣开他,对着前面的空气说:师姐你叫我?我来了!然后就跑了,方远在原地冷笑了一声, 骂了一句:演技拙劣。 怎么他就一个多月没回来,成了全民公敌了? 方远不管这么多,等下见到韭菜问一下情况就知道了。他到修习室的时候正好刚下学, 他往里近,上课的长老往外出,差点和他撞在一起,那人对方远说道:不可毛躁!方远一看这不是缘生长老吗,她扭着自己的小蛇腰走了。 韭菜还坐在第一排,正低着头收拾纸张笔墨,方远进来坐到他旁边,说道:下学了! 对啊,你怎么还在这韭菜一直低头,没发现来的是方远,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把剩下没说完的话给咽了。 方远你,你怎么回来了?他抱着一沓纸,脚下不受控制的就想逃,被方远一把给拽住了。 方远道:陈久才,别人躲我就算了,你也躲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韭菜放下手里东西,垂着脑袋说道: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事。青须长老前段时间忙完了,知道了咱们吃他灵鸟的事,全门派通报咱们仨,我和白昌都被罚的惨了。我师兄还说,说 说什么? 他说要是再看到我跟你一起鬼混,就打断我的腿。 宋简这个人,整天就知道恐吓这个,威胁那个,当初在江北历练的时候他也没少唬吴沧。方远在心里想了一通,面上笑着勾了韭菜的脖子:怕什么,不让他看见不就行了。 韭菜缩着脑袋从他的胳膊下出来:别说这些了,我师兄这次是认真的,这段时间谁在他面前提起你,他都能恨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我跟他也没仇吧? 你们有没有仇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看他对你挺有仇的。哎方远,你在北崖怎么样啊?是不是和我一样,每天都受罚做苦力?韭菜说起来心里可委屈了,导致说话也可怜巴巴的,方远看了都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在北崖不仅没受罚,还过的很滋润。 他嗯嗯哼哼的糊弄韭菜,嗯就、差不多吧。 韭菜以为他也有苦说不出,看着他说道:你都瘦了。 他瘦了还不是因为北崖没肉吃,说到这方远也叹了口,韭菜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是天涯沦落人,虎落平阳被犬欺。 方远一听,尴尬的笑了笑,非常认真的给韭菜说:韭菜啊,有些名句什么的咱们用不好还是少用吧,不然哪天你可能就真的坐轮椅了。 韭菜似懂非懂,还很配合的嗯了一声。 方远跟韭菜聊了几句,萧子君的传音就过来了,让他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方远只好跟韭菜说了一声,跑过去找他。 方远到的时候,萧子君正站在最热闹的那条街的前头等着他。 怎么了师尊,这么着急? 萧子君憋了一句话出来:宣闻成亲,我该送他们什么?萧子君也很苦恼,要是旁人也就算了,他作为宣闻的师父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平常人家不都有长辈送小辈东西的习俗吗? 方远眉头舒展,原来是这事,还以为是多要紧的事要找他商量,他说道:心意到了就好,师兄又不缺什么东西。我记得前面有一家店卖的东西还挺有灵性的,要不然过去看看? 萧子君默认了,跟着方远走过去。这条街平时热闹是热闹,但是店面太挤了,夹缝里都能开出一个店来,小到只能容纳两三个人。方远找了一圈,发现他说的那家店不见了。 难道老板不干了?方远有些奇怪,一个月前他还见过那家店,虽然他没进去过,可是店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他记忆很深刻。 可能你记错了? 不可能吧,那家店我见过好几次,绝对不会错的。他又挨个在每家店面扫了一眼,直到看到路边有个小摊子上挂了个纸牌子,上面用红字写了个双喜,他说道:师尊,在那边。 这小摊上的东西确实很有灵性,一个个都放在锦盒里摆好。方远一见面就跟老板套近乎:老板,上次我见你还在店里,今天怎么改成小摊了? 老板说道:唉,这街的店面租金太贵了,就之前我那小店,租金就这个数。他的手在袖子下面给方远比划了几下,接着说道:谁付的起哟? 你卖几个小玩意,不就赚回租金了?方远随手拿了一个红戒指在手里看着,然后戴在自己的手上试了一下,还挺好看。 老板说道:现在的生意哪里好做?我卖的东西贵是贵了点,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公子你手上的那个戒指,是个从魅妖体内取来的红珠做成的,买一个回去送心爱的小姑娘,保准她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魅妖方远听了这个名字,想起来那日他在北崖的洞里中的魅毒,这些魅惑人的东西是真的厉害。 他赶忙把戒指放下,这种东西要不得。一转头,冷不防的看到萧子君一直盯着他看,方远笑道:师尊,你看看咱们挑一个什么送给师兄他们?是这对早生贵子翠玉镯好呢,还是这对情比金坚镶玉坠好呢? 萧子君道:都不好。 都不好?那方远一下犯了难,没想到师尊买东西这么挑剔的,竟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他没说完,萧子君在摊上扫了一眼,拿了一个最小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普通的木珠。 这是何物?萧子君问道。 老板一看,顿时没了刚刚的热情,平淡地说:这就是两颗桃木珠,但是是从一棵百年桃树精怪身上取的,据说这棵桃树原本是两棵,但是为了永远在一起,并成了 就它吧。萧子君不爱听老板说些俗套的爱情故事,从腰包里掏了钱直接把这两颗珠子买了下来,然后对方远道:走吧。 老板收了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今天也算是进账一笔,他乐呵呵地对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吆喝着每天都念的词:二位有空再来啊,祝二位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方远听了似是浅笑了一下,他问萧子君:师尊,师兄成亲你就送他两颗木珠子? 桃木辟邪。这两颗珠子不单是桃木,是百年桃木的两颗丹珠。 啊?方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摊上乐呵的老板,有些心疼地说道: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愿买愿卖,没什么亏的。萧子君买了东西,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看着方远说: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也送你一个? 我?方远猝不及防,我又不成亲,送我干什么? 过了年,你十七了吧?就当是生日礼物。 是啊,时间过的真的很快,还有十来天宣闻就成亲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方远十七岁的生辰了。 方远故作玩笑道:是啊,十七了,也是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龄了。师尊,你说我以后是找个温柔点的,还是找个能文能武的,没事的时候还能切磋一下?方远说的时候悄悄瞄了一眼萧子君,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发现他眉间锁的紧紧的。 随你,你喜欢就好。萧子君拿着锦盒的手背在后面,略微用了点力握着,又松开,突然大步朝前走,把方远甩下了。 方远跟上去不依不饶:师尊,那我成亲的话,你有想好送我什么吗?我可不要这个桃木,我也不想要什么镯子戒指项链的。 萧子君脚步一顿,说道:那你想要什么?如此挑剔! 方远心神荡漾,他认真地说:我想要最贵的,世间独一无二的,给了我就不能再给别人的。 那人半晌也没说话,方远自己笑开了:看把师尊吓的,我什么也不要,也不会娶妻。陪着师尊就好,切磋功夫我还是喜欢跟师尊切磋。 萧子君垂眸道:胡说。怎会有人不娶妻。 怎不会有人,师尊不就一直一个人? 萧子君被他噎了一下,神色凝重道:你我不同。 方远知道不顺着他说,他又要拧巴一番,于是道:好好好,师尊与我不同,走吧走吧,不说这个。 第50章 祈愿 日子飞快, 转眼到了初十,萧山上下张灯结彩。依着萧山的规矩, 这天从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晚上的时候还会放烟花和祈愿。 祈愿箱已经被抬到宣闻的院子里, 路过的人可以在旁边取一张红纸,写上愿望进行祈福。晚上的时候会由新人送出一张红纸, 这张红纸独一无二,沾有喜气, 能带给人找到另一半的运气。 方远和韭菜此时就站在这个祈愿木箱前,看着来往的人不断把红纸都投进去。方远上前去要了一张纸, 认认真真地写好, 折起来,投进木箱里。 韭菜抱着胳膊说道:你说每年那么多人祈愿,那些神啊仙啊的能看的完吗?看完了能实现愿望吗? 方远留了一张红纸递给韭菜, 道:多祈几次总会看到你的, 给。 我自己拿, 祈愿这种事要全部自己弄才能被看到,要虔诚的。他绕过方远, 到前面的桌上拿了一张新纸,低头写了几笔,放进了木箱里。 方远嗤笑一声, 顺手把手里的红纸收起来:还挺讲究。 韭菜回来的时候问方远:你写的什么愿望?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呢?方远随口道。 哈?这种祈愿当然是要找个伴侣了,我明年都十八了, 还没讨到媳妇呢。你写那些没用的,简直就是浪费祈愿机会! 方远不乐意了,推了一下韭菜:谁说是浪费的?没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娶得到媳妇么你? 韭菜打回去: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多事! 找打,打得你满地找牙 来呀 两个人在院子里你推我打的闹了半天,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有小孩在院里吃着喜糖,到处撒了花生。 房门大开,高堂之上坐的是青须长老和萧子君,叶绍蓁的父亲没有赶来。听说等他们在萧山过了年,宣闻就要跟着她回江北,在江北还要再举行一次成亲礼。 方远看了屋里坐着的萧子君,可能是觉得今天穿白色不太好,他特意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外衫。萧子君似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他也不与人主动说话,有人路过他那便向他道一声喜,他一一点头回礼,等没人的时候自己端了茶杯抿上两口,掩饰心里的紧张。 算起来萧子君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他也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自己明明还年轻,却当了长辈坐在高堂的位置上,难免会紧张。 方远正看得出神,有人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他以为是韭菜又跟他闹起来,一转头看到宣闻一身喜袍如火一般。他在院里招呼着客人,看到方远站在中间愣神,就拍了拍他。 方远笑道:师兄,恭喜恭喜啊! 小远,站着做什么?那边有位置,过去坐。 方远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去找韭菜。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一些女修还有其他女子,院里还有小孩子在跑。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刚刚还没反应过来,萧山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娃娃? 师兄,这小孩? 宣闻望了一眼,解释道:江北来的,说是有好的寓意,你应该听说过吧?他笑了笑,低下头去。 江北有一些习俗,方远小时候听过,其中有一个就是在成亲的时候,院门大开,周围邻居的孩子会来凑热闹,要是来的男孩多,那新人来年就会生儿子,要是来的女孩多,生的就是千金。 有些人家为了讨个彩,还会故意找一些男孩过去,方远曾经就被拉去充过数,那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还挺不可思议。 他看着院里拿了喜糖到处跑的孩子,说道:我看男孩女孩一般多,师兄定是儿女双全。 就你会说话。宣闻与他聊了几句,那边有人叫他,他给方远说:你自己先玩吧,我过去看一眼。 方远应了声,看宣闻走了,刚想去找韭菜,结果双腿被人给抱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扎了两个小辫子,举着一颗喜糖给他,奶声奶气道:哥哥,吃糖。 他蹲下来尽量与小女孩看起来一样高,看着她手里的糖:我不吃,你吃吧。 小女孩就那么举着糖看着他,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才接过来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酥糖带着花生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齿间,他嚼了嚼:好吃。 听到方远说好吃,小女孩立马笑了,露出一排又白又小的牙齿,然后往方远的怀里塞了什么,转身就跑。 方远一看,又是一颗酥糖。 小女孩跑的时候吧唧一下撞到了另一人的腿上,韭菜俯下身来,向女孩讨要:小妹妹,我也想要一颗糖。 小女孩摇摇头,没说话。韭菜指着蹲在地上还没起来的方远,问小女孩:为什么你给他不给我? 小女孩顺着韭菜的胳膊,又看到了方远,随即脸上又笑了,说了句:他好看。然后从韭菜的怀里真的跑掉了。 韭菜起身,可以啊方远,这都行? 方远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天生讨小孩子喜欢。喏,给你了。他把刚才小女孩给他的酥糖递给韭菜。 我不要,人家给你的。这院里跑的都是小喜童,你收了人家的糖,就是沾了喜气,看来也要有喜事了。韭菜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去你的。方远锤了他一拳。 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高呼:新人落轿 新娘来了,院子里的人围了上去,只见叶绍蓁顶着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从轿子上下来,跨过门口的火盆,一路被搀到了屋里。 方远跟了上去,在堂厅里看着两人拜天地,拜高堂。入洞房之前,长辈与晚辈要互送东西,青须长老送了两人一块霜紫玉佩,白玉上点了紫色细纹,分则各自独立成月牙状,并则合二为一,与紫纹构成同心圆。 霜紫寓意双子,又寓意同心。 待宣闻把两人的玉佩收好,萧子君也命人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过来。 方远看过了青须长老送的玉佩,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不仅好看,人家寓意还好。他再想到那日陪萧子君一起买的两颗桃木珠子,好像越发的拿不出手来。 可是东西已经呈了上来,萧子君还给它们换了个锦盒,比之前那个盒子要更大更好看些。 锦盒打开,里面躺了两颗珠子,在场的人看到之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方远以为是东西太过寒酸大家看不过去了,他伸头望去,竟也怔了一下。 两个珠子上被刻印了一圈小字,字上溢着蓝光,灵力充沛,这珠子显然被萧子君动过了。 萧子君抬眼,目光落在宣闻身上,他说: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宣闻收了桃木珠,朝着萧子君深深叩头。 新人的红纸是放在喜盘里的,盘上盖着红布,由人从后面端过来,那人端过来的时候方远才看清是宋简,他今天黑发高束,好一个翩翩公子。 宋简把盖有红布的喜盘交到叶绍蓁的手里,叶绍蓁端着喜盘慢慢走到萧子君前面,宣闻将红布一掀开,一张火红的纸被压在笔下。 新人的红纸,能带给人找到伴侣的运气。 萧子君似是没想到,他愣了一下,问道:给我? 嗯,给师尊。宣闻道,若是师尊没有想写的人,可以写自己其他的愿望,一样的。 萧子君看了看那红纸,伸手拿了起来:好。 他以指为笔,在上面迅速写了什么,然后折起红纸,起身从厅堂穿过,走到院里投入了祈愿箱里。 红纸投下的那一刻,有人喊道:夫妻对拜,礼成! 院子里的小孩开始高兴地喊了起来,小篮子里的花瓣撒上天空,飘飘洒洒地下来,风一吹,落了满地。 宴席开场,方远坐在小辈们的那一桌。韭菜坐在他旁边,吃的满嘴是油,有人敬酒来者不拒。 方远晚上没吃多少,夹了几口菜,他一直往萧子君那边看,还没看上两眼就被韭菜拎去喝酒,灌了大半坛下去,也开始有点晕乎。 席间,他听到桌上有人打趣宋简:宋师兄今天穿的可太精神了,我看到的第一眼还在想这是谁。 不知道谁起了这么个头,大家都开始接起来: 宋师兄,宣闻师兄这都成亲了,你们年纪相仿,你也快差不多了吧? 哎,我们宋师兄文武双全,相貌俊朗,那一定得好好挑个姑娘。 可不是,哪个姑娘能被宋师兄看上,太有福气了。 方远悄悄看了一眼宋简,他好像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说这些,垂着头坐在位上一言不发,自己闷了一口酒,然后抬头朝着斜前方望去。 方远顺着他的目光,一眼便看到了那边桌上的萧子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宋简是在盯着他师尊看? 萧子君很少喝酒,但坐在桌上总有人拿着酒敬他,他硬着头皮喝了,放下酒杯他朝着这边看过来,正好与方远的目光对上,他又迅速别开,抽了个空子,起身离席了。 方远见状,起身也走了。 第51章 告白 韭菜看他走了, 嘴里还含着鸡腿:哎,方远, 你怎么走了? 方远没理会他, 跟着萧子君出了门。萧山现在到处都热闹, 萧子君一时不知道去哪,一路朝着北边走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后山的空地上。 方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后面叫他:师尊。 他闻声回头, 才发现方远跟在他身后,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吃好了? 方远的眼睑下泛着微红, 是有些醉了, 他笑着:嗯,吃好了。师尊怎么走了? 人太多,太吵。萧子君走了两步, 略显随意地找了棵树坐下, 靠在树干上, 剑也放在一边。 方远走过去,仰头看了下这棵树, 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干枯的树枝。他与拍拍身后的树干:我与这树还挺有缘。 嗯? 师尊忘了吗,那日我在你课上睡觉, 你将我拎到后山想试探我的功课,我就是被这棵树的树枝刮伤了。他说的就是重生的第一天,非常巧妙地重生在萧子君课上的那一回。 萧子君想了想, 确实有这回事。方远同他并排坐下,胳膊枕在脑后,见萧子君半天也不说话,问他:师尊,我有一问。 问什么? 方远没搭话,萧子君还以为他没听见,回头一看发现一双眸子又亮又黑,方远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别了脸去,又回了一遍: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师尊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嘴唇不自觉的抿了一下,立刻被方远发现了,他轻声说:未曾。 那师尊晚上在红纸上写了什么? 萧子君呼吸一滞,缓缓说道:随便写的。 师尊骗我吧?他离萧子君很近,近到能看到他的睫毛在忽闪忽闪地,方远接着说那红纸是祈求姻缘的纸,师尊若没有喜欢的人,大可以不写。 今晚的方远让萧子君怔了一下,平日他笑的多,油嘴滑舌的多,少有现在认真的样子。不知是他喝的多了还是怎样,总觉得他像一匹饿狼,犀利的眼神一直紧随着他的猎物,与他目光撞上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要别过去,那眼神里不止是有想要得到的迫切,还有一丝企盼和渴望。 方远萧子君想解释一下,他突然瞳孔骤缩,看到方远从怀里拿出来一件东西,两个手指夹着,是一张对折的红纸。 你他惊了,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方远终于笑了,他说:我就是好奇师尊到底写了什么,所以在师尊投入红纸的时候悄悄做了点手脚,师尊别生气,我就看一眼,绝对不让别人知道。说着他便要打开这对折的红纸。 方远!萧子君伸手捉了方远的手,制止他的动作,有些怒道:私看别人的信物是大忌,我未曾教过你吗! 啊?他挠挠头,可这不是信物,我也不是私看,我给师尊说过了啊。 拿来!萧子君另一只手伸上去抢,方远往后一缩,躲了过去。 师尊,你不是说随便写写吗?我就看一眼?方远渴求的不行,不管不顾地就要拆开。 萧子君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扯的他胳膊生疼,一只手扣着他一只手腕:不准! 方远与他僵持了一下,萧子君有些愠气,你今晚发什么酒疯? 我只是想知道师尊心中所想。红纸在他手里捏了又捏,现在他与萧子君个子已经差不多高,平视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视线下移,顺着他的喉咙一直看到他的腰上,他的蓝色外衫有些大,但里面的腰带把他的腰束的很紧,纤细的一只胳膊就环的过来一样。 萧子君一挣,抽走了方远手里捏着的红纸,拿在手里想将它销毁,又不确定似的把纸打开来看一眼。 方远就这么笑着任他拿走,这一眼一看,果然他又被方远给糊弄了。 这就是一张无字的红纸。 方远脸上扬着得意:这是我给陈久才的,他不要我就顺手揣怀里了,师尊这么紧张干嘛? 他凑近看到萧子君几乎要炸毛的脸,越发的大胆,直接了当地问:难道师尊真的写了谁的名字不想让我知道? 让我猜猜师尊写的人是他笑着笑着突然变得严肃,从树干上起身,抬手将萧子君搂了过来,把他反压在树上。 萧子君挣了两下:方远,疯了? 方远两手箍着他的上臂,接着他没说完的话:师尊喜欢的人,难道是 胡说什么!萧子君气极,赶在他说完之前抬手就要打他,方远手上劲一松,躲得远了。 萧子君管得住他的手,却够不着他的嘴,只听他接着说道:好好,是我胡说。那我再问师尊,你在北崖的时候,子时未归,我去寻你的那日,是干嘛去了? 我做事,何时还要向你汇报了?萧子君瞪着他。 方远一想,也对,师尊确实没有向徒弟汇报的理,也不打算让萧子君汇报,他就自己说了:那日你把星罗丢了,满林子的找了四五遍,就是找不到,所以到了子时也没回去。我若不去寻你,恐怕你便要和那个草精念叨一晚上了吧? 你偷听我和它说话? 方远略过萧子君的问题,自顾自说:师尊明明知道星罗断了之后是我用灵力线串起来的,你只需要把我的灵力撤去,然后自己再扯一根线把剩下的两颗丹珠串进去就好,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把两条灵力线粘合? 萧子君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师尊喜欢的人其实是方远拖长了声音。 是你。他话未说完,让萧子君接了过去,方远错愕的抬起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萧子君,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他说的。 萧子君反而淡定下来,他又重复了一句:你觉得我去找星罗,把灵力粘合是因为我喜欢你?方远,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妄加揣测师门?不等对方反应,萧子君自己说完就走,他怕方远等下再多说出两条来,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了。 方远愣在当场,感觉喉咙里烧的慌,在北崖的那些日子,萧子君的那些行为让他私以为萧子君也是喜欢他的,至少他是在意自己的。方远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对着萧子君的背影道:师尊! 萧子君停下来却并未转头,他声音低沉,清冷的像铺洒在地上的月光一般:你还不信是吗?如果星罗是宣闻送的,我也一样如此。我收了便是我的,丢了,我有责任找回来,无关乎你方远。 那,方远犹豫着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师兄如果搂你,抱你,吻你,你也愿意是吗? 萧子君足下一顿:你到底还知不知羞他感觉一个黑影闪了过来,接着就撞到什么东西上,不等他看一眼身后的情况,温热的气息擦着他的耳垂从后面绕到前来,扑到他的鼻下,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一口。 腰上环着的手一紧,方远报复似的在萧子君的细腰上掐了一把,他身子本能地一僵想要逃离开来,但是方远一只手箍着他,没有让他逃掉半分。 师尊忘了吗?在北崖的山上,我搂过你,抱过你,吻过你,你都没有拒绝,难道这些也是无关于方远,宣闻也一样如此吗? 萧子君当即便通明了,原来在北崖洞中的时候方远早就醒了,那些让人不耻开口的行为都是他故意的。 萧子君脸上、耳上飞着绯红,几近压制的在方远耳边说:滚。 方远呼吸一滞,没有撒开手。萧子君召来昭世拿在手里,只听嗡地一声,昭世颤动了一下,撑开一个透明屏障,将方远弹出好几丈。 等方远站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昭世的屏障给罩住,他拍了拍:师尊!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萧子君的脸上褪去潮红,冷风吹得他非常清醒,他转过身来看着方远:你现在真是礼义廉耻都不懂了。今晚的事我只当你是喝多了,你回去把萧山门规认真抄写两百遍,什么时候抄好了,我便放你出来。 方远咚咚咚地拍着外面那层透明的东西,它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砸的方远手疼。眼看着萧子君要走远,他朝着那边说了一句:我哪里错了?难道我喜欢你也有错吗? 这话传到萧子君耳里,他脚步就慢了下来,手里的剑紧握了一下,又快步离开了。 方远叹了口气,他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点端倪出来,萧子君平日说话做事干净利落,难道一到情爱之事上就不通窍了?他思来想去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等他再想仔细想的时候,面前唰的一道黑影就闪了过去。 谁? 方远警惕道,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连萧子君都走的远了看不见了。 他被困在昭世的屏障里,虽然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但是他也出不去。隔着屏障他望向外面,猛然觉得萧子君是不是在刻意报复他?让他回去抄门规却把他给困在这了? 他给萧子君发了好几次传音,可能他还在气头上,一个回应也没给方远,方远只好坐在地上等着。 萧子君在路上,身后的黑影窜的很快,他下意识以为是方远跑出来追了上来,结果他回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非常讲究的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萧子君疑惑道:是你? 第52章 心意 萧子君看来人长发高束, 穿的很是讲究,但脸上略显颓靡之色, 眼睑下还晕着醉酒后的红晕, 哪里有半点精神可言。 来的人是宋简, 他比方远喝的还多。 萧师伯。他双手相叠,想给萧子君行上一礼, 结果晃晃悠悠没站稳,倒退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萧子君今晚本就心烦意乱, 看到不是方远更是没什么话好说,他只是开口问了一句, 连关心都算不上。 萧子君身形颀长, 拿了把剑站在那,有风吹起他的衣摆。宋简看的有些呆滞,见他蓝色的外衫有些皱了, 踉跄着就想上前去帮他捋平。 许是被方远晚上那一顿揉搓接触给弄怕了, 宋简伸着手过来的时候萧子君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见他还没停住,拿着昭世的手微微用力, 等宋简到了跟前唰一下就被昭世给弹了出去。 宋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这道屏障打的滑行了好几米远,随手扒了路边的枯草石头才借力停了下来, 他抬手,两只手掌上都被划了口子,流了点血出来。 又抬起脸, 指着萧子君的腰部:萧师伯,你的衣服皱了。 萧子君顺着他指的往下看,腰带那里的衣服是出来了点,显得有些凌乱,是刚刚方远搂住他的时候弄的。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宋简还没起来,萧子君觉得自己发力有点大了,走了几步到他面前想将他拉起来。 起来。他没拿剑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宋简看到萧子君伸来的手简直惊到不敢相信,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蹭干净,也不管衣服蹭脏了还是手蹭的疼,然后颤着把手搭在他手里。 萧子君的手指细长但是力气却不小,他握紧宋简的手要把他拉起来,宋简借力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萧子君立刻就放手了。但是宋简却突然不想放开了,他握着手里冰凉的触感,身子往前一倾,扑到萧子君怀里把他给抱住了。 萧子君一惊,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站在那冷眼相对。 萧子君宋简看他,脸上的失落快要溢出来。 你叫我什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宋简又喊了一句:子君。 在萧山除了年长他的人会喊他一声子君,其他人还未曾这样叫过他。萧子君不任长老,没有职务,纵使在门派职位比他高但年纪比他小的也要恭敬一声萧公子,就连方远,也不敢逾越半步。 他对着宋简说:你逾越了。 我宋简哑口。 他来意不明,萧子君也不与他多纠缠,宋简却叫住他:萧师伯。 你还有事? 宋简绕到他前面,理直气壮道:是,我是逾越了,可是方远不也是?难道说我就是逾越,方远就是真心喜欢吗? 听到方远的名字,萧子君才抬了眸看他,宋简瞪着眼睛,脸上更红了,分不清是醉酒还是羞耻。要不是因为他是晚辈,又喝多了点,萧子君真想抽他两下让他清醒清醒,今晚一个两个的都是疯了吗? 懒得回答他,萧子君绕开他往前走,宋简不依不饶一只胳膊横在萧子君面前。 萧子君脸色黑了下来:要我给你醒醒酒? 宋简放下胳膊,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来,递到萧子君面前,他一看又是一张折起来的祈愿红纸,今天都上演同样的把戏吗? 萧子君后来想过,那木箱里那么多的红纸,每一张都一样,而且他投进去之后还有人把木箱晃了晃,谁能找到那一张,除非一张张地拆开看,认笔迹。他之所以会被方远唬了一下就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他拿了纸拆开,看到里面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纸上写了两个字,确实是他的笔迹。萧子君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宋简真的这么闲吗? 宋简知道他心里疑惑:我在那张红纸上动了手脚,即使你放在那么多同样的纸里还是能一样找到。 这张祈愿红纸原本宣闻是想给方远的,是宋简向他提议让他给了萧子君。拿上来的时候宋简悄悄在纸上留了灵气作为记号,萧子君没有往这一层想,所以没发现。 我只是想看看萧师伯心里想的那人是不是和我猜想的一样。 萧子君把红纸揉巴揉巴攥在手心里,宋简在后面说道:萧师伯,如果当年没有方远,你会考虑收我为徒吗? 他回道:过于执念对你没什么好处,努力修习才是正道。 宋简轻笑,又问道:自我入门以来,你可曾多看我一眼? 萧子君有些无奈:我看你们都需要重修门规和清心咒。 宋简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对他来说,今天已经说的太多了,他没有办法像方远一样,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哪怕被人指指点点也无所谓,喜欢谁就直面的说出口,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师尊,哪怕被骂不知礼义廉耻。 他有自己可怕的自尊心,他害怕萧子君说他恬不知耻,也害怕自己成为同门师兄弟茶余饭后之谈,说他对萧子君多年的执念根本不是因为他想拜良师,只不过是妄想得到师伯的淫/贼而已。 他不敢点破,只能不断发问来汲取他所渴望知道的。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萧子君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萧子君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关了房门兀自坐在椅子上,他独身一人那么多年,除了那些夸张的女修们,也从未听说过有谁倾心于他,怎么一场婚礼,倒叫这么多人昏了头。 方远一直在给他传音,惹得他心烦,伸手一挥便接了过来,那边传来方远轻快的声音:师尊,你终于理我了。 萧子君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立即说道:你有完没完? 哎哎,师尊!方远生怕他一个没说对,对方又掐了传音,他赶紧说道:师尊,你是不是忘了我还被你关在后山空地这呢?你不会是想把我关到明日,当街示众吧?我好像也罪不至此啊? 萧子君能听到他在那边笑了笑,自己一时走的急竟然忘了,他解了方远的禁锢,听到他说了一句:解开了。便直接抹了传音。 方远得了自由,从后山回去,一路上都在想萧子君为什么要口是心非,要保持清逸高冷?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是个断袖?一直回到房里,他都觉得这些不是真的理由,因为萧子君根本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更不是会逃避的人。 到了半夜依然无解。方远把他的门规手册拿了出来,上次抄写两百遍门规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他觉得是不是要多抄几遍备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罚了。 点了灯,方远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蘸墨抄写。夜深了他有点困,手下的笔不停,不过脑子的在誊抄,嘴上念一句笔下就写一句,直到抄到357条,他嘴里读着:严禁师徒私通情爱。 笔尖一顿,他突然醒了,仔仔细细把这八个字又看了一遍。 什么意思?方远在心里想着,他上次好像也看到这条了,只是没怎么在意,萧山从不对儿女私情有什么限制,怎么偏偏在门规上有一条禁止师徒相恋的呢? 他拿着门规手册,心里有点纠结,难道问题出在门规上吗?因为门规禁止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方远又没法直接去问他,他在桌前坐到天微微亮,然后抱着门规出门了。 议事堂每天早上的时候都会聚集各个长老进行门派内部事务交流,萧子君虽不是长老,但他也会参加,方远趁着这些人都还没到,抱着门规先跑到了议事堂。 青须长老和华南长老的茶刚泡上,就听到有人来报方远求见,让他进来之后他撩袍跪地,把门规放在前面。 青须见他如此问道:你有何事? 方远恭敬的说:弟子最近研究门规,有些疑问想找长老们当面解疑。 他说出这话,不仅是青须愣了一下,连华南都放下了茶杯。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方远都知道学习了? 华南甚至欣慰,面上挂着和蔼的笑,说道:你哪里有疑?说出来听听。 方远把门规翻了翻,弟子对门规的357条有疑,为何萧山不禁私欲却不准师徒有私情?弟子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青须原在认真听着,他脸色一白,与华南对视了一眼,你不需要研究的这么透彻。 可是条条框框既是约束用的,却不让人知道为何如此,不是叫人不服吗? 你青须眼睛一瞪,他就知道与这个方远根本和谐不了多长时间,他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华南接过青须的话来,还是那样的和气,他说:你有这种学习的心是好,只是有些事追溯的太久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把眼前的事做好,把当下的功课学会,再去探究更深层次的问题。 方远被堵得没话说,华南长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陈年旧事你不用知道,照门规上说的做就好了。 他还没回话,青须长老就指着他说道:方远,你最好不要想在这一条上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回去修习吧。 方远只好行了个礼,抱着门规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刚到门口就遇到萧子君往里进,两人正巧碰到了一起,对视了一眼,方远喊了句师尊,萧子君轻轻一点头走进去了,再没有别的话。 路上,方远反复揣摩着青须最后的话,总觉得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第53章 探秘 时下无头绪, 两个长老又不愿意和他多说,方远想找的线索就断在了这, 尤其是青须长老的一句话更让他捉摸不透。 方远要是就此罢休, 他就不是方远了。 早就做好了两个长老不告诉他的准备, 方远昨夜便想到了一个或许能解答他的疑惑的地方。 萧山藏书阁里珍品书籍千千万,从天文地理到秘术残卷, 囊括了世间不知道多少的历史奇闻,想从里面找到一点萧山本派的古旧往事应该问题不大吧? 想到这儿, 方远决定去探他一探。 藏书阁戒备森严,非长老及以上职位的人不得入内, 换句话说, 这个藏书阁连萧子君都进不来。 方远抱着胳膊,仰头望着像宝塔一样的藏书阁,虽然没有结界, 但是每一层都有两个守卫的弟子在来回不停地走动巡逻, 绝对不比打了结界来的松快。 他腹诽着, 藏书阁的书不让人看,那干脆叫□□阁不就行了, 搞这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正在出神,身后有人猛地拍了他一下:方远! 方远保持着警惕,被这么一拍, 心口像被锤了一击,吓得都没发出声音来,他一回头, 韭菜正乐呵呵的看着他,手里拿了两个韭菜包子还没来得及吃。 方远气的咬牙切齿:陈久才,你想吓死我吗? 你又没做亏心事,这么害怕干嘛? 方远拍着胸口,安抚着扑通直跳的小心脏:我胆小,行吗? 韭菜嗤了一下,咬了口包子,嘴里含着韭菜:你在这干嘛,还不去上早修? 方远挑眉看了看藏书阁,用眼神示意他,韭菜惊道: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去藏书阁里吧? 嗯哼。 韭菜拿着包子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搭在方远的额头上:你发烧了?这种地方你也敢去,腿不想要了? 扒开他的手,方远正经道:韭菜,你师尊有没有跟你说过门派早年的一些故事?他想了想,比如师徒相恋惨遭拆散,小徒弟暗恋其师尊两人双双离奇失踪这种? 韭菜摇摇头,他甚至不知道方远在说什么。 算了,方远看他那愣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你快吃吧,吃好了去上早修,我走了。 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韭菜一把拉住他:方远,你到底进去要找什么?我之前奉命来打扫过这里,你别看外面没有结界,里面的书上大都有禁制,秘术禁术更是动不得。 方远一听他进去过,立刻忽略了他说的话,忙问他:你进去过?那你有没有见过关于门规的书? 没有。但是第一层那里有个藏书阁薄册,里面记着每一层每一格里放了什么书。 方远心里大喜,这样能省去他找书的大半时间,他眼睛一亮,对着韭菜感谢:谢了。你放心,我就是想进去解开一些疑惑,保证不会碰什么禁术的。 他说完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跑过去。他躲在后面观察了一会,这个藏书阁其实很大,外面守卫的两人要绕着走一圈才能相遇,而他们相遇时,背后正好是个无人的空档期。 方远利用了这一点,他召来云浪鬼牙,等两人相遇的时候,让它在后面发出剑鸣声,守卫的两人听到立即折返跑过去,给方远留了一点时间。 方远不敢开正门,直接推了窗户要进去,谁知道窗户好像年久失修了一般,他一推发出吱呀一声,让人牙根一酸。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有人?那两个守卫立刻返回了过来,方远半个身子在外面,半个身子在里面,这下怕是要被抓个正着。他正在窗户上挣扎,就听到嗖嗖两声,那两个守卫的人还没过来就在后面哀嚎了一声:我操!谁吃的韭菜包子,好味啊! 方远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就被人一推,直接栽进里面趴在地上,还没起身又进来个什么东西一下压在他身上,差点把他压断了气。窗户关上的时候,屋子突然暗了下来,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的人咋咋呼呼:操啊,怎么会这么味啊!快帮我擦掉 方远好不容易起来:你 一只大手捂着他的嘴,鼻下的韭菜味直接窜进脑子,即使屋里黑的看不见他都知道是谁进来了。 一把拉下韭菜的手,方远悄声道:你做了什么? 韭菜粲然一笑:我把韭菜抠出来糊他们身上了,厉害吧? 嘶。方远吸了口凉气,光是想一下就觉得够酸爽。 起来。韭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到底要找什么的?我记得那个薄册就在这附近,你跟我过来。 方远在韭菜身后跟着,韭菜平时看起来又蠢又傻,但是刚刚如果没有他,自己说不定就被抓了,这么想着,他心底泛起一阵感动。 这阵感动没有持续多久,韭菜在前面说: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相恋的故事,好看吗?是画本吗?有没有那种情节? 那种情节?哪种情节? 韭菜接着说:我之前看的那几本真的不行,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动作。 方远差点一个没站稳,嘴角有点抽,他咬牙道:闭嘴,找书。 韭菜窸窸窣窣翻找了一会,他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递给方远,方远借着微弱的光一看,还真是藏书阁薄册。 可是这个薄册一点也不薄,方远随便翻了翻密密麻麻全是字,看的他头疼。 给我点光。 韭菜从怀里掏了一张黄纸,在上面画了几笔,黄纸成了符篆,幽幽地发出一点光来。 方远逐行逐字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他这一看,看去了大半天。 韭菜看到书就犯困,实在撑不住倚着书架打盹,闭着眼脑袋一垂一垂的。方远一边翻书一边心急,这本薄册已经快翻到最后了,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纸上写着萧山门规注解,他眼眸一亮,拍了韭菜一下,把他惊醒了。 啊?怎么了?有人进来了? 没人,是我找到了!在顶层。方远合上书,把它放回架子,然后要往顶层上去。 等下。韭菜叫住他,顶层全是禁术啊!上次我打扫的时候都不让我去的,要不我们就在底下看看吧?底下没有你想看的吗? 方远呼了口气,他说道:韭菜,你就在底下等我吧,我很快就下来。 那怎么行,我,我跟你一起。韭菜抿着嘴,他不敢上去,但是把他一人留在下面更害怕。 那走吧。方远在前面,韭菜就在后面拽着他的衣服,方远没说话任他拽着。 方远看到藏书阁顶层的时候怔了一下,黑暗的房里到处发散着蓝盈盈的光,他一眼扫过去,书上有蓝色的符文在跳动,这是在书上布了禁制。 他顺着蓝光,找到了薄册上指示的地方,看到了那本萧山门规注解,巧的是这本书没有禁制。 像是荒漠里人旅人找到了水源,方远激动地翻开书,好在这本书比刚刚那本薄册要清楚的多,一条门规付着一条注解。 他直接翻到357条门规,还以为有长篇大论的解释,结果只有寥寥的几句描述,大致是说在萧山开宗立派之时,有一个长老与其徒弟相恋,后来徒弟叛逃师门,背叛了他师父,她便在整个门派立下规矩,严禁师徒之间有私情。 变态啊方远骂了这么一句,韭菜探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方远又翻了两页,底下还介绍了从立派至今只有一对师徒相恋,其下场便是被斩情,至于斩情是什么,书里没有多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方远还想再看看,韭菜突然碰碰他:方远,你看好了没,外面好像有人来了。他说着跑到窗子下,溜开一点缝朝外看着。 方远淡淡道:别怕,只要不是长老们都进不来,进不来就发现不了我们,我们等下就出去。 韭菜关了窗户,紧张的不能呼吸了,他靠在墙上,哆哆嗦嗦的说道:方远,是你师尊和我师兄来了他们怎么会在这? 啊?方远听到他师尊在下面,刚刚的淡定荡然无存,手抖了一下才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一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书上,手指和蓝色禁制触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掀开来,直接撞到后面的书架上,上面没有禁制的书哗哗啦啦全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萧子君原本只是路过,结果宋简因为昨晚的事跟他道歉,两人就在藏书阁下面停留了一会,此时听到藏书阁里噼里啪啦一阵响,两人皆仰头望去。 有人擅闯藏书阁!许是惊动了门口的守卫,他们拿着剑就冲了上去。 韭菜在里面听到有人喊,赶忙扶起方远: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过来了! 方远拍拍屁股上的灰,皱眉道:还能怎么办,跑啊! 韭菜愣了下,可是你不是说他们进不来吗? 你傻啊,刚才进不来是不知道有人,现在还不跑等着被他们围困,找能进来的人抓我们吗?他上前去开后面的窗户,韭菜,等下你往左我往右,千万别往一个方向,能跑一个是一个,往人多的地方跑,他们不一定能找的到。时间紧急,方远一口气说话中间都不带停顿。 可是我师兄他们还在! 方远又让了让,对韭菜说:我先出去,尽量引开一点人,我师尊比较难搞,应该会先追上去,你尽量躲开你师兄吧! 方远从窗户一跃而出,踩着轻功飞快地跑了,他瞟了一眼萧子君,但愿他没有发现。 第54章 情至 方远出去之后, 引了守卫的注意,有人咋道:往那边跑了! 萧子君在下面背着手站着, 他顺着守卫指的一看, 有一个黑影跑的极快, 后面的几个人根本追不上他。他看了一会抽剑而上,在房上跃了几下便到了那几个守卫前面, 略一侧头说道:我去追。 方远在前面跑了一会,感觉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还以为把他们都甩干净了。他叉着腰停了下来,回身一边观望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跑的实在太快了,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废物啊。他摇着头笑道,没想到有人比他轻功还菜。 他一转身,一把利剑直指他的脖颈, 再往前伸一点便能戳破他的喉咙。方远喉头动了下, 身子僵着看过去, 面上当即就白了,他抖着声音道:师尊 你说谁是废物?萧子君目光清冷的不像话, 直直地盯着方远看,他跑到方远前面去可想速度之快,可是连喘都不喘一下。 我方远一时间哑口, 他看萧子君收了指着他的剑,归入剑鞘,然后握着剑狠狠地往他右腿上抽了一下。 方远没想到萧子君会这么狠, 小腿被抽的站不住,直接从房上跌了下去,摔在地上。 他抱着腿蜷缩着,额头上沁出汗,疼的浑身抽抽。萧子君又扬手,方远连张口讨饶的力气都没有,下意识的抱着头,把头埋在臂弯里,像个虾子。 萧子君放了手下去,真实被方远气道:你屡犯门规到底想干什么?生活太安逸了找找刺激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真的管不住你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 方远抱着头心道,谁能想到无悲无喜淡如水的萧子君有一天也能被他气到发飙呢? 他扶着地起来,看到萧子君冷眼,又不敢擅自站起来,他撑着跪在地上,嗫嚅道:师尊,你听我说。 破天荒的,萧子君说:好,那你说,擅闯藏书阁是为什么。 方远如蒙大赦,好歹还有解释的机会。他刚要开口,那群守卫追了过来,在房上站住,几个人七嘴八舌。 你确定看到了? 真看到了,刚才还有人在屋顶,追过来就不见了。 你是看错了吧? 萧子君斜了方远一眼,目光狠厉,似是再说敢跑你就死定了。他飞身上了屋顶,几个侍卫看到他,纷纷行礼:萧师伯,刚刚那个人 萧子君垂眸,缓缓说:没追到。 那几个人咋舌,相互看了一眼,什么人功夫这么厉害,连萧子君都没捉到他? 萧子君说道:应该是往前面跑了,以你们的身手估计也追不上。你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若是没有就算了吧,加紧防备。 这几人有些犹豫。 无妨,照做便是。 是。 萧子君从房上下来,看到方远老实的跪在地上,低着头戳土。他看到一双白靴,仰起头来,萧子君问他:你从藏书阁拿东西了吗? 方远摇头,没有。师尊我能起来吗?腿疼他小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还是萧子君带着气的一下,现在跪在地上身子的重量全压在左腿上,弄得他不舒服。 起来。 方远踉跄着起身,右腿一软没站住,直接向前栽了过去。萧子君脸上一惊愣,伸手接住他,方远靠在他怀里,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师尊要解释,我便给师尊解释。我去藏书阁是因为,顿了下,他收起不正经,认真地说道:我喜欢师尊。 萧子君想放开他,又怕他摔了,只能僵着身子:你不要总用这个话堵我。 我没有堵你,我昨日抄门规,看到门规上有一条不准师徒他话说了一半,感觉萧子君身子晃了一下,更加肯定萧子君瞒了自己什么事。 师尊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想听实话。方远内心焦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眼神像钩子,狠厉地勾住萧子君。 你根本不知后果萧子君眼里的犹豫快要溢出来,他权衡两方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远见了有些心疼,他回答:我知道。我进藏书阁就是为了想弄清这条门规,现在我清楚了。斩情不是吗?他从萧子君怀里起来,站好。 你清楚了?萧子君反问道,你当真都弄清楚了?很多事情不是看到的两个字那么简单。 方远听着他的话,面上好似无波无澜,萧子君觉得一定自己说的力道不够,没有震慑住他,于是又说:倘若我说,你与我我是说斩情会让你万箭穿心,如刀割肉,控制你的心神,迫使你忘情,你还觉得自己已经清楚了吗? 方远浅浅的笑了:万箭穿心、用刀割肉我皆不惧。我曾笃定师尊喜欢我,豁出去表达我的心意,可是师尊一次两次拒绝疏远我,哪次不是在戳我的心? 他接着说:至于忘情,我既不是薄情的人就不会忘记师尊,我自己的心神我自己能控制。 你 萧子君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方远叹了口气,既已知原因便上前轻轻拥住他,不似昨晚那样霸道,如春风拂面,绿柳轻摇。萧子君破天荒的站着没有推开他,任他玩了玩自己的头发、衣袖和腰带,目光简直不知道该看向哪,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六神无主。 方远感觉他就像个柱子,一点情趣也没有,掰过他的脑袋就吻了上去。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脸上,方远噙了一下他的薄唇,唇齿间流出不太清楚的声音:师尊喜欢吗? 萧子君睁着眼,长睫微微颤动,没有说话。 方远再吻,比上次深些,仍是浅尝辄止,留在他的唇瓣上,他又问了句:师尊喜欢吗? 萧子君皱眉闭上眼,未说话。 他灵活地撬开萧子君的贝齿,挑逗了他几下,刚把他吸引住就立刻收了回来。萧子君从未有这种体验,他什么也不懂,只跟着感觉追着方远贴过来,方远离他这么近却不让他得逞,他追问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师尊喜欢吗? 萧子君睁开眼,像极了尝到点甜还没吃就被夺走的孩子,他忍不住覆上方远的唇,口齿模糊道:嗯。 方远笑了,迎了上去回吻他,似是不满意他刚才的回答,挑事道:我听不清。 萧子君被他撩拨的火热,感觉很是不妙,害怕他又出新招,只好顺着他的话:喜欢。 可他害怕什么,方远就能来什么,他在萧子君的腰上掐了一把,弄得他腰背挺直,浑身躁动不堪,恍惚间听到方远说:喜欢什么? 萧子君眸子轻抬:你。 他右手越过方远的身子,对着他身后的枯树点了一下,树枝上绽开朵朵的桃花。方远想起上次萧子君给他展示这个新术法的时候,整棵树都炸裂开了,他神色一滞,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仰头一看,是纷落的桃花瓣,在这深夜里铺天盖地的撒下来。 方远噙着笑,一吻深长,像是涓涓流淌的月光,细腻,温柔。 他放开萧子君,看着眼前的人脸上飞红遮不住,笑意化开在脸上。萧子君撇过头去,还笑,别以为这样我不会追究你擅闯藏书阁的事。像是在躲羞,他撇开方远大步往前走。 方远眉头一拧:啊?他上前跟了两步,嘶,啊师尊,你真狠心下的去手啊! 修长的手指捂着右边的小腿,方远干脆坐了下来。萧子君知道他那一下打的狠了,蹲了下来,扯开方远的裤腿,白皙的腿上有一道青紫的楞痕,淤血包在皮下,连带着周围都肿了起来。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用手碰了碰,还没碰到方远就把裤腿拽了下来,说道:骗你的,哪有这么疼,看着吓人而已。 跟我回去,给你上点药。 萧子君把他拉起来,方远走了两步,忽然有人给他传音。平常也只有萧子君和宣闻能给他传传音,现在宣闻陪他的小娇妻了,萧子君又在身边,方远好奇这是谁。 他解了传音,只听到那边鬼哭狼嚎,像是有一堆人,突然一个声音喘着粗气大声吼道:方远!!救我,去地牢!!呜像是被人推搡了一把,那边另一个声音传来:你还敢给方远传音,我看你是想死 传音断了,方远抬头望了望萧子君,别人听不到他的传音,萧子君问:怎么了? 陈久才被抓到了,应该是被宋简抓了,现在被带到地牢里去了。 嗯。萧子君抓了方远的手腕就走。 方远止住脚步,我得去看看。 不行。萧子君手上握的更紧,你自己都还没摘干净,还想往哪跑?你们没偷东西,宋简不会对他怎样。 方远知道自己是走了狗屎运,追他的人是萧子君,他不仅没抓自己,还帮自己开脱了。但是韭菜就比较惨了,他肯定是躲了宋简一路,最后跑不过了被联合围到的。 师尊,其实陈久才什么也没干,他早上是为了掩护我才跟我一起进来的,他被关了才是真的冤! 那你要如何?到地牢里给别人说都是你做的? 我方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勉强扯了个笑:这也是事实啊。至于我说了之后是挨打还是挨关,那就看师尊的了。 方远!萧子君瞪了他一眼,带着气音:你信不信我不管你。 方远抿了抿嘴,搂了搂萧子君的腰:好吧好吧,不管我就不管我吧,那我自生自灭了。我要是被打残了,还劳烦师尊照顾我一阵。 萧子君一点反应都没有,方远在他额头啄了一下,那我去了啊。他松开萧子君,拖着他那条半废不残的腿,说是不疼,走起路来还有点瘸,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萧子君看着他的背影,眼角眉梢都飞着愠气,他放心不下,在后面跟着方远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们终于在一起啦,恭喜恭喜,鞠躬鞠躬! 主持人:作者有什么话想说吗? 作者:仅代表我自己献上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二位能携手共同渡过我接下来专门为你们设置的难关! 主持人: 第55章 护犊 萧山地牢的大门在靠近后山的一个地方, 方远也没有去过,他只凭着记忆大概的辨别了方向。 看到有人守卫, 他瞄了一眼嵌在山石上的两个大字。正要往里进, 就被人拦了下来:哎哎哎, 什么人啊?你看清楚这是哪再进! 方远笑笑,从怀里掏了点银子放到那人手里:看清楚了, 我进去找人,很快出来。 这个地牢原本是关押一些俘虏、叛逃者这样的重犯,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和和平平,既没有侵略者也没有叛逃者, 所以地牢就荒废了很久。 两个守卫整天看着一座空牢, 闲出鸟了都,方远给了点银子让他们去喝酒,两人立即让他进去了。 牢里阴暗潮湿, 散发着一股霉气, 两边照明的火忽闪忽闪, 把他影子拉的很长。还没走到最里面,就听到那边有骚动, 时不时还有铁链碰撞的声音。 他又走了一段,听到传过来的人声时就可以确定里面的人的确是韭菜。 陈久才被铁链绑着,眼睛盯着前面走来走去的人, 他一开口声音就止不住的颤抖:师师兄,我错了! 宋简闻言抬头,一双眸子波澜不惊, 面上是冷漠,不像是在看师弟,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了根细鞭子缠在手上,用鞭柄的部分戳了戳陈久才的肩:这话我都听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哪一次长了记性? 我 啪地一下,陈久才隔着衣服结实的挨了一下,虽然鞭子细不至于让他破皮,但是宋简这一下可没少用力,抽的陈久才肩膀一阵阵发麻。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你和方远瞎混?你当我的话是放屁? 陈久才哭丧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宋简看了就来气,不等他回答抬手又是一下。陈久才痛的一蹬,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像是恼了,大声喊道:师兄!你要打我也先听我解释! 宋简一脸不可思议,扬手就是一鞭:我打你还要听你解释?你跟方远一起就不用解释!你知不知道方远他 他说着右手又举了起来,鞭子要落在陈久才身上时,他感觉手腕被人握住,下甩的力道被人一阻,扬鞭的手就被定在半空。 宋简转头一看,方远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宋师兄,你想说我什么?方远面上在笑,宋简却看他笑的不善,还没开口,陈久才就拼命的晃着身子,焦急的喊了声:方远,救我! 方远淡淡的朝着他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宋简身上,宋师兄,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吧? 坏话?宋简甩开了方远握着他的手,冷笑道:我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跟你一起是不是就倒霉? 他小声啐了一口:真不知道你哪点好了。 方远不气反道:宋师兄,你说我没有问题,但是这次是真的冤枉韭菜了。其实他真的没干什么,就是早上倒霉才碰到我,又倒了霉救我。你不如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回? 冤枉他?我亲眼看到他从藏书阁出来,又亲手逮了他,请问我哪里冤枉他了? 宋简咬紧字眼,他上下打量了方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主谋正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看来萧子君又放水了,他嘲道:我的师弟我自己管,打也好骂也好,都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不像有的人,表面上大公无私,实际上连自己的徒弟都舍不得管教。 方远一愣,笑意凝在脸上,他毫不客气地说:宋师兄说我就说我,何必拐弯抹角地骂我师尊? 这下轮到宋简笑了: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你师尊,你真是给你师尊丢尽了脸。既然他舍不得,那不如我替他管教管教。 方远余光一瞥,原本站在一旁的人都围了过来,大有要把方远抓了的架势。他一步步后退,那些人就一步步向前逼近,一直把方远逼到没路走,他后背贴在韭菜身上,悄声说了一句:你师兄是真的软硬不吃。 韭菜道:怎么办,等下把你也抓了。要不我们认个错吧,毕竟是我们擅闯在先。 宋简站在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条粗鞭子,他伸手摸了摸鞭身,对方远说道:怎么样方远,你说我冤枉他了,这下我没冤枉你吧? 方远几乎是咬着牙给韭菜说:我看你师兄分明就是想抽我两鞭子,我就算跪下来求他都没用。 说话间宋简的鞭子就甩了过来,像一条黑蛇一样扭着身子,方远侧身想逃,但是韭菜在他身后被绑着动不了,他要是躲过去抽的就是韭菜了。 方远身子晃了晃愣是站着没动,他只侧了下脸,拿胳膊挡了一下。 嗖地一声,鞭子没有打到身上,反而和一把银剑缠绕在一起了。方远抬头,一人挡在他面前,白色衣衫入眼,他心下一喜。 黑鞭缠在昭世的剑身上,萧子君手腕把剑一转,直接把鞭子搅碎了。 你宋简退了一步。 萧子君本来跟在方远后面,结果方远溜得快,他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和那两个守卫掰扯了一会,才进来晚了。 宋简把手里的残柄扔了,萧师伯什么意思?你的徒弟你不管,让他跑来我这捣乱,我替你管教,你又来插手? 萧子君未答话,他偏头看了下方远,见他没事才说:按门规来,不可逾越。说完,他目光落在旁边各式各样的鞭子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简一眼,伸手一挥,拿剑斩断了陈久才身上的铁链。 走吧。他从身后拉了方远过来,把他拉到前面,韭菜跟在方远身后,萧子君看两个人先出去了才跟在后面出去,留宋简一人在空牢里站了一会。 萧子君出来的时候,正听到方远给韭菜出主意:你别等宋师兄了,先去你师尊那认个错吧。 韭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师尊根本不问事啊,他肯定让我师兄处理我,到时候我就惨了!韭菜一转头看到萧子君站在后面,他给方远悄声说:要不,我跟你们回去吧?你让你师尊也收了我?我做你师弟也可以。 萧子君听了,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方远尴尬地笑笑:还是别了,我怕宋师兄下次拿刀抽你。 我已和你师尊说过了,你放心回吧。方远和韭菜垂头丧气的时候,萧子君上前来说了一句,韭菜闻言两眼闪着泪光,对着萧子君连连道谢。 萧子君点了下头,他拽着方远的胳膊:跟我回去。 方远被他拉的踉跄了两步,转头不忘叮嘱韭菜:我先走了啊,韭菜你自己多保重,有缘再见! 啰嗦。萧子君斥了他一句,一路把他拉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进了屋,方远找了个椅子坐着,这才感觉自己的小腿一跳一跳的疼。他掀开裤脚,发现那层薄皮被蹭的破开了,淤血染到了他的裤子上。 萧子君在屋里翻找东西,最后找了两瓶药出来,站在卧房门口,他说道:方远,过来。 啊?哦。方远把裤脚整好,塞到靴子里,朝他卧房走了过去。 萧子君床上整洁,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他站着不知所措,萧子君一指床:趴着。 这下他更不知所措了。 上药。萧子君见他面有难色,两只眼睛来回地转着,皱着眉又补充了一句。方远才乖乖地趴在床上。 他的伤在小腿肚上,右边的腿明显比左边的肿,青紫就算了还流了血,药膏不能在伤口上揉搓,萧子君能好把药戳在手心,然后尽量避开他的破了的伤口。 嘶不走不动的话,腿上除了肿胀感也没有别的感觉,但是被一揉又是另一种痛感了,方远小声呢喃:先是后背,再是腰,最后是腿,我一个身子不都被你看完了? 什么?萧子君怕他伤口再流血,给他洒了些药粉,又拿细布给他包扎上。 没什么。方远扭头一看,小腿本来就肿,这下被捆成个粽子了,师尊,这也太丑了点吧?我这点小伤还用的着这样包扎吗?解了解了。 他坐起身来要去解腿上的细布,被萧子君一把拂开手。 哪里丑?你穿着裤子,谁能看到你的腿? 他捡了床上的两瓶药膏放回原处,回来的时候方远正两腿耷拉在床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腿,他朝萧子君招了招手:师尊,你快来看一下我这。 萧子君走过来俯身查看他的伤口,方远一个坏劲就使上来,抬起左腿别了萧子君一下。他一个没站稳,扑到床上,半压在方远身上,两手撑在方远身边,脸上是惊慌失措。 方远躺在床上笑道:师尊,这么主动 萧子君耳朵唰一下红了,挣扎着要起来,起到一半,发现方远不怀好意地想把他掀翻在床上,他回身一压又把方远死死地摁在床上了。 方远反扑未果,他突然捂着右腿发出一丝呻/吟:嘶 萧子君以为弄到了他的伤口,赶紧松劲,方远趁机把他反扑倒,萧子君仰面不受力,他想再起来的时候就起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7 11:27:44~20191129 10: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i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炮仗 萧子君气急败坏, 羞怒道:方远,放手! 方远看他脸上通红, 便不再戏弄他, 手上的劲松了。萧子君坐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缓了一会才转过头来。 见他脸上潮红褪去,方远道:师尊别生气, 我给你倒杯茶。他到桌前翻了个杯子,刚把水倒进去, 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方远离的近,顺手就开了门, 谁啊?他手里的杯子装满了水, 身子一晃洒出来一些,正好滴到了黑靴上。 师兄? 宣闻也是一愣,这么晚了方远怎么会在师尊这? 他笑道:你又闯什么祸被师尊拎来了? 啊?方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宣闻还不知道他与师尊的事, 他一转头,萧子君已经走了过来。 萧子君把门打开, 进来。 方远看宣闻还带着叶绍蓁,也没多说什么,倒了三杯茶端了过来。他到桌边的时候, 宣闻正和萧子君辞行。 他听到萧子君道:此次回去,两人要扶持,遇事多商量。宣闻, 尤其是你,做事前要多考虑。 宣闻听教点头,方远恰好把茶端上桌,他接过话头:师兄这就走了?马上就过年了,难道不在萧山过了年再走?嫂子还没见过萧山是怎么过年的吧? 方远就是顺口那么一喊,宣闻是他的师兄亦是兄长,怎么算叶绍蓁也受的住他这一声嫂子吧。可他一抬头看到叶绍蓁捂着脸,眼睑下有淡淡的红晕,一副看孩子般的眼神盯着自己,方远不自在地转过头,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宣闻脸上挂着笑意,拉过叶绍蓁的手握住,就是因为快过年了,她才想回去。江北那边的规矩多,想来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好,所以我们才打算提前回去。 叶绍蓁附和道:小方远,来江北我罩你。她说完看到一旁的萧子君淡淡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感觉在人家师父面前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妥,于是又说了一句:吃的喝的管够。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不好拂她的意,便说:那就先谢谢嫂子了。 一听到嫂子,叶绍蓁的脸唰一下又红了,甚至想拍拍方远的脑袋。 宣闻放了茶盏,对萧子君道:不早了,我们赶夜路回去,明天一早应该能到达江北。日后要有什么情况,我会和师尊传音联系。 嗯。 雇的马车没法上山来,在山下等着宣闻他们俩,临走时宣闻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了方远一遍:小远,师兄走了。 师兄保重。 功课要抓紧,别总捣乱。不要去招惹别人,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照顾好自己和师尊。 他像是还想再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了。 方远觉得宣闻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唠叨,以前也经常说,但没今天说的那么多,他拖长了声音:知道了师兄,明明是喜事,怎么说的跟永远不见了似的。我再怎么样人还是在萧山,还有师尊,你去了江北才是真的一个人了,多保重自己。 叶绍蓁立刻不满道:小方远你话可真多,我不是人吗,你师兄去了江北还能受欺负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萧子君道:再不走就要晌午到了,还是早些见长辈比较好。 是。宣闻召了剑来,把叶绍蓁扶了上来,辞别之后两人顺着下山的路一直往南而去。 等到看不见人了,方远才说道:我总觉得师兄这一走,得好久都见不到了。 你要想见,随时可以见。 是吗?师尊的意思是准我下山? 方远曲解话语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好,萧子君有些好笑道:我几时说了?他抚了衣袖,转身回屋,方远跟了上去,眼看房门被萧子君给关了,他伸手就挡了一下。 萧子君怕夹到他的手,溜开一条缝,满脸疑惑:你做什么? 进屋啊?方远比他还疑惑,怎么出来送送师兄连他一起被赶出来了。 萧子君眼神有些飘忽,他垂眸说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啊?方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师尊不打算把他留这过夜了,顿时心情低落谷底,哦,好。 这也怪不得萧子君,门规在那摆着,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藐视门规吧。 方远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觉睡到天亮。 年关越来越近,萧山上开始有卖鞭炮和烟花的了。鞭炮都是大红色成串的那种,点一下就跑,噼里啪啦炸上一阵子,这种鞭炮人多了玩好玩,自己玩就没意思了。 方远走在萧山最热闹的那条街上,随处可见卖炮仗的,街头巷尾有几个十来岁的男孩窜来窜去。 萧山今年的新弟子已经入门了,看起来小了一点,都是十来岁的年纪,甚至可能还不到十岁。 方远看着他们们走神的空子,一个炮仗就落在他脚边,啪地一下炸开了。这个炮的威力没有点火的那种大,只是听个响,然后冒了一簇白烟。 几个人吓得不轻,看到方远抬头来,一个个都退着步子往后躲。 方远捡了炮皮,故意绷着脸说:你们几个,过来。 他们怯怯懦懦的,又不敢不听话,只能你的手扯着我的衣服,我的手拉着你的胳膊,这样别别扭扭的走了过去。 方远捻着手里的炮皮,饶有兴致的问:刚刚是谁砸过来的? 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他们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了藏,但还是让方远发现了,他伸手唬孩子:拿出来。 新上山的弟子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了哪个凶巴巴的师兄了。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张开,人人手里都有一盒小炮,就小指甲盖那么大,外面裹了一层纸。方远没见过有卖这种小炮的,他随手拿了一颗问:这是哪里买的炮仗? 面前六七个孩子里有一个稍微胆子大些的,他回道:不是买的,是我们师尊给我们做的。 你们师尊还会做炮仗呢? 方远来回翻看了一下盒子,随口接了那么一句,结果把他们的话匣子给打开了。 是啊,这个叫摔响儿,不用点火,只要往地上一摔就能炸了。 里面装的是灵力,摔到地上灵力就成白气了。 而且不会伤人的,所以师兄我们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方远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人家想跟他道个歉,看他抬眼又缩回手去。方远知道是刚才绷着脸吓坏他们了,当即笑了一下,明媚化开在脸上,他轻快地说:不生气可以啊,不如你们把这个分我点玩玩? 小孩就是小孩,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等方远说完之后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虽然面上舍不得,但还是把手里的炮都给缴了。 方远其实只想讨一盒来玩的,谁知道他们把炮仗全塞到了他怀里,然后一溜烟跑的没影了。他把盒子拆了,里面一共也没几个,干脆都倒进一个盒子里,边走边玩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老鬼点子这么多,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哄徒弟玩。方远在心里大致推测了一下他所熟悉的几个,元圣长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有徒弟跟没徒弟没什么两样。缘生长老,根本不会碰什么炮仗烟花,因为浓烟对皮肤不好。还有灵厨道长、静思长老 方远摇了摇头,都没那闲情。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尊,然后笑了一下,萧子君连徒弟都懒得收,更别说给徒弟做什么小玩意。 想着曹操曹操就在脸前,方远往前一看,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一家店前,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了两步确定是萧子君无疑。 可能是来来往往的人多,萧子君专注跟店家讲话,没发现方远已经到了他身后。 啪地一下,一个小东西打在萧子君脚下,炸开来冒出一缕白烟。 萧子君下身子轻微的缩了一下,他蹙着眉转头,发现方远在后面憋着笑问道:好玩吗? 弄了什么?他眉心舒展开,脸上仍是淡淡的无奈。 喏。方远一伸手,手心里放了一小把糖果。 这是? 也不知道哪个长老想出来哄小弟子开心的。拿灵力放在纸里包着,往地上一摔就是一响,还挺好玩的。 萧子君道:好玩吗? 他把方远问他的话又反问了回来,方远道:还行。反正我刚入门那会你是没给我做过,别说是小炮仗了,就是小木剑小糖果也没有,现在的孩子是真的幸福。 他悄悄打量着萧子君面上的表情,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方远刚收了目光,萧子君冰凉的手就悄悄牵了过来,虚拉着方远的手说:现在给你买。 现在?不行。方远道。 嗯? 现在我已经不是十岁了,要木剑糖果做什么?我要这个。他攥紧了萧子君的手,与他手指相扣,举到面前晃了晃,有这个就够了。 萧子君嘴角勾了勾,笑了。 两人的动作不大,街上大都是选购东西的,没人太注意到他们。 人群里有一人东张西望,望向这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瞪大了眼睛,甚至不敢眨一下,看到两人紧扣的手,他的手在半空中握成拳。 萧师伯!隔着老远,宋简就喊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是抖的。 今天早上商量关于过年放烟花事情的时候,萧子君表示自己可以负责烟花采买,于是就跑到这里看看样式,问问价格,青须怕他一人选不好,就顺便叫了宋简过去看看。宋简这一看,看出了点别的名堂来。 方远一听是宋简的声音,忙松了手:宋师兄来了,我先走了! 嗯。 方远不方便见宋简,因为按照门规,他和陈久才私闯藏书阁,未拿物、未毁物是罚跪三日,禁闭五日,抄书百遍。陈久才现在还在元圣那跪着呢,方远厚脸皮惯了,吃定萧子君不会怎么样他,于是溜号了。 但是萧子君不追究他,不代表宋简不揪他,遇到宋简还不跑,等着被抓吗? 第57章 封魔 方远松了手, 转身撒丫子跑了。他怕宋简看到他,还特地往人堆里扎, 一直跑到了街头, 眼看着就要出去了, 迎面来了个体型庞大的人站定在他面前。 那人脸上笑呵呵的,像一个弥勒佛, 身后列出几个十来岁的孩童,站成一排。 方远仔细一看, 这不是乐和长老吗?才多久没见,怎么发福成这样了? 秉着萧山良好传统美德, 方远朝着乐和长老行了一礼:见过乐和长老, 您这是溜娃呢? 乐和长老脸上本来挂着笑,突然有一娃娃指着方远道:就是这个师兄,抢了我们的东西, 摔响儿全被他拿走了。乐和长老登时就不笑了, 变得严肃起来, 但他胖胖的就算是绷着脸还是一副很可爱的样子。 方远刚才没在意那几个新来的弟子长什么样,只记得长得还算水灵的, 这么一看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是乐和长老收的新弟子,他们刚才去告状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横着扫了一遍,指着他们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告状,长大了还得了? 那几个孩子吓得往乐和长老后面一缩, 露个小脑袋看方远。 方远,少来,拿了我徒弟的东西交出来。乐和长老小肥手一伸。 方远道:你说那个小炮仗啊?摔完了啊 你!听了方远的话,他嘴巴一噘,七个小孩在旁边喳喳的头疼,乐和长老也被聒噪的不行了,忙说:好好好,别吵别吵。 他对着方远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你赶紧还给他们,不然我找你师尊告状去。 别别别。方远阻拦道,难怪他们那么喜欢告状,还不都是师父教的?咱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要是每次都找我师尊告状,那我师尊得多忙啊,是不是? 这样吧,师兄赔你们点别的东西。他看到路边有散落的小石子,手背在后面用灵力随便抓了点,在手里滚了一圈,再拿出来的时候小石子上熠熠发光。 怎么样,喜欢这个吗?方远一伸手,那几个孩子就把他围起来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 这是灵气吗? 方远点头:是啊,而且不会消散,好看吧?那送给你们,就算是原谅我了?见他们有些犹豫,他又装的可怜,唉,师兄也不是真的想抢你们的东西,都怪师兄小时候没玩过,看到你们玩特别羡慕。 小孩立刻被转移注意了,甚至有些同情的问:那你小时候,你师尊没给你做吗? 没有啊,方远叹了口气,眼睛鸡贼地转了一圈:岂止是我啊,整个萧山也只有你们玩过啊。 小孩子嘛,只要发现自己有了别人没有的,就别提多骄傲了,这会早就忘了原来的目的是让方远赔东西,就静静地听他瞎扯。 你们都不知道师兄有多羡慕你们,有多想要师尊给我也做小玩意儿,有多 方远止住了声,看见他们仰着头发出哇的声音。 他身后多了个人。 方远把手里的小石子分给他们,拍拍手站起来,果然是萧子君处理好了事跟了过来。 师尊。 萧子君感觉衣服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一个小孩拽着他的衣服:你就是这个师兄的师尊吗? 方远心道,完了!不妙啊!童言无忌! 师兄说你都没有送他小玩意,他小时候想让你陪他玩。 喂!我没说这话!方远以为他就是把刚刚自己说的话抖出来,没想到小孩记不住那么多,就自己脑补差不多的话,他什么时候说过想叫人陪他玩了? 小孩被方远一声低吼吓得一缩,也不敢说话了。 萧子君低下头来看着那小孩,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方远,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小孩一看萧子君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心里就笃定这个人肯定不好惹。孩子心思单纯,为了不拖垮这位师兄和师尊之间的感情,一定要说些好话,他认真道:他还说他很喜欢你。 我没 方远差点有气进没气出,他刚想辩解,乐和长老就喊了一声,把这一群小娃娃全叫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给萧子君说:子君啊,徒弟想要点玩具,你就给他呗,别长大了还留遗憾啊!毕竟也叫你一声师尊呢。 他说完,肩上坐了一个,手里一边夹了一个,带着他们回去了。 方远心道这几个人是专程过来气我的吗?我虽然在这个快要十七的躯壳里,但是实际也算二十二了,要什么玩具啊? 他正面对着萧子君说:师尊我真的没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话。 萧子君道:那就是他们撒谎了? 是啊!方远道。 萧子君一本正经问: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啊?方远愣了一下,好啊师尊,你学会噎我了? 萧子君浅笑,你不是说已经不喜欢那些东西了吗? 我刚才都是骗小孩子玩的,这你也信? 萧子君道:我信。 方远一顿,又被噎住了。 也是啊,师尊一直信我。刚才宋师兄找你干什么? 萧子君道:采办的一些东西,他不放心我买,我就交给他了。 说起宋简,方远心里就有一阵疑惑,顺着话他就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了,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上次鹤青山之行以后,宋师兄对我总是 他说了一半停了,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很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不像以前那样说的通,好像有意无意地在针对我?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在心里考量了一番,还是把针对我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宋简给他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触到了他的哪根弦。 甚至他想起宣闻成亲那天的晚宴上,宋简一直盯着萧子君看的事情。可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没什么问题,宋简这个人不一直是这样吗,喜欢和讨厌都明白的挂在脸上,或许他心里对萧子君一直意难平吧,事实到底是怎么样,方远又怎么好妄加猜测呢。 他只是偏头看了一眼萧子君,没想到萧子君也在看他,你做好自己,管他做什么?总让他抓到现行,不揪着你揪谁? 方远敷衍的点点头:师尊教训的是。对了师尊,今年过年你还下山吗? 这个问题方远已经憋了好久了,往年这时候萧子君都该走了,今年却迟迟不动,也没说不去,让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今年还没收到传信。半晌他又说:可是今年不想去了。 今年想留下来过年。 穿过熙攘的街道,两人刚转向,话还没多说一句,一只信鸟扑闪着翅膀朝着这边过来了。 萧子君伸了胳膊它就有落脚的地方,他右手划了两下把信上的密语解了,一封信纸就显现出来。 打开后是密密的字迹,萧子君看完神情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扭头给方远说:看来今年不想出去也不行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你自己去,难道其他人都解决不了吗? 方远小声抱怨了一句,还是叫萧子君听到,他把手里的信纸递给方远。 这信是从平州城密给萧山,又从青须长老那转送给萧子君的。信上说平州城为庆祝大少主钟离靖回归,向各大仙家门派广发帖子,邀请大家参加平州城的封魔大会,时间就定在大年初一。 略微看了一眼,方远便道:钟离邑在搞什么鬼?钟离靖不就是那个被他自己关起来的堂哥吗?怎么现在想通了,把人放出来是打算还一半的权利给他吗? 萧子君道:恐怕钟离靖回归只是个契机,重点在封魔。 方远握着纸的手用力,他自然看到了,就因为看到了才更不想让萧子君去了。 在鹤青山上,分明已经把魔气除了,平州城内怎么又出现了魔气。钟离邑还特意在信中强调,恳请各派灵力深厚者前来赴会相助。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坑,但他能想到,萧子君肯定也能想到。 方远不作声,萧子君以为他悄悄生闷气。今年不比往年,宣闻也不在山上了,等他一走就真的只剩方远一人,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哄人,僵硬地说道:后天就是除夕,你想怎么过? 怎么过?自然是与你一起啊。方远话里带着温柔。他五官的轮廓更加分明,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透彻,看着人的时候那么深邃,稍稍一笑又甜的弯起来。 萧子君有一瞬间的晃神,他顿了一下说:那晚上我在房前的树下等你。 方远道:不行。 怎么?萧子君不解。 方远又说:既要陪我过,怎么能只过晚上的道理?当然要一天都与你一起过! 第58章 年关 这两天因为封魔大会的事, 萧子君一直在议事堂待着,动辄就是一整天, 方远甚至见不到他的人, 好不容易都放下了手头的事, 也该好好过个年了吧。 方远今天起的特别早,他本来想去找萧子君的, 又怕太早了他还没吃饭,走的时候从食堂绕了一圈, 想买点鸡蛋和粥给他端过去。方远到门口的时候几乎没看到有人,只有灵厨道长的几个小弟子在运菜洗菜, 干着百年不变的活儿。 白昌?路过的时候, 方远看到一个不算高,看起来稍胖的人背对着他,在指挥其他人干活, 试着叫了一下, 那人回过头来还真的是他。 白昌愣了一下, 这次没有躲他了,只是说道:方远? 还真的是你, 没什么,你忙吧。方远没多说什么,朝着白昌笑了下就绕过他朝着里面走。 白昌伸手拦住他, 等等。 方远问道:怎么了? 白昌看了一眼里面:你做什么去? 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方远腹诽自己在他心里是形象是有多差,他解释道:我就是去买点吃的, 你放心,我这次不借东西。 白昌愣了下,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青须长老和萧师伯在里面议事,要不你等一会? 师尊已经起来了? 方远伸着脖子从半开的门缝里看过去,隐隐能看到几个身影。 食堂是吃饭的,他们怎么在这议事?再说了,他们议他们的,我吃我的,相互不干扰嘛。他往里走了两步,白昌的胳膊还是跟个树干一样在他面前抻的笔直,显然是拦着不让他进去。 好好好,我等一会就是了。 方远拗不过他,转个身随便往旁边的墙上一靠。 食堂的门外挨着种了几排冬青叶,现在叶子老了,墨绿墨绿的,摘一片下来撕开还能撕下来一片透明的叶皮。 方远等了一会等得无聊,顺手就摘了拿来玩,一低头余光看到拐角的地方垂了一片衣角。 谁躲在那?他动作极快,飞身就去抓。 那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脚下打滑,转身跑的时候右脚碾了一把土,身子一个不稳靠在了墙上。 等他反应过来,方远的手已经扼上他的喉咙。 你方远蹙眉正要询问,前面的人一抬头,他话又咽了回去。他惊讶又不解:宋师兄?怎么是你? 宋简脸上是一贯不屑的表情,他嘴巴动了动:我吃饭你也要管? 我方远哑口,吃个饭还要偷偷摸摸的? 他愣神之际,突然一个声音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他和宋简都闻声看过去,那边青须和萧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正往这边看着。 萧子君皱着眉,但不是在看方远,而是在看宋简。 方远松了手,宋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从墙上起来,朝着青须他们行了个礼,然后斜了方远一眼就大步走前面去了。 青须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不喜欢方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没给方远行礼的时间就走了。 这一大早的,闹心。 走。等旁人都走了,萧子君才拉着方远的胳膊,把他带进了食堂里,打了两碗粥之后又给了他一个鸡蛋。 凑合吃吧,今天灵厨他们都在准备晚上的饭,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方远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夜年饭? 嗯,全萧山的弟子一起。 喔方远忽然想起来往年萧子君过年都不在山上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前年开始就是这样了。因为人太多,所以把桌子全部放到了校场上,还有什么歌舞表演,说书乱七八糟的一堆,往年方远听几句就偷偷溜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师尊,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方远发现萧子君说话的时候嘴角有点弯弯的,似笑非笑,其实每年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好玩的。 萧子君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低头喝了口粥。 方远道:别这样看我,到时候你自己看就知道了,真的不好玩。 晚点的时候,萧山弟子们都接到了过年的通知,陆陆续续到了校场上。 最开始的时候,青须长老是反对在校场吃什么年夜饭的,觉得不合体统,但又实在找不到一个能一次性放下这么多人的地方,后来就勉强同意了。 还有歌舞表演什么的,起初只敢表演一些打年兽、除魔祟的节目,慢慢开始讲夫妻降魔,再后来就直接变成爱情故事了。 方远坐下,周围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人。萧子君照例是要坐到前面去的,韭菜这回也被看的紧紧的,坐在离元圣长老最近的位置上。 每次年夜饭总是吃的有人开心有人不开心,有的三两抱团吟诗作对感慨世间真的美好,有的被冻的嗖嗖的,喝一口酒取暖然后接着抖一抖。 方远朝台上望去,好像在唱着一出什么戏,但是声音太嘈杂了,他坐的又靠后,只能听到咿咿吖吖的声音。再就是看两人的动作,大风把女子的长发吹到了脸上,男子轻轻拨开他的发别到耳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因为听不清词,等男子下场,留女子一人在台上啜泣的时候,方远才看明白了,这是一出夫妻分别的戏码,这大过年的,谁选的苦情戏啊?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忽然空中炸开两朵巨大的烟花,接着又是三朵窜了上去,叠印着在天空中绽开,彩光映在了底下人的脸上。 快看,下雪了! 小雪打着旋落下来,越下越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了酒里菜里。 就在大家讨论要不要回去,提前结束这场年夜饭的时候,一道白光像刚才的烟花一样冲上天去,然后星星点点地散下来化作一个屏障,把大雪挡在了外面。 方远顺着那道光的源头看去,萧子君果然刚收了剑,这是昭世的剑气化成的,把大家都护在了里面。 方远离开座位往前走了几步,人群里讨论的声音大了起来,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鼓掌声,他往台上一看,那男子回来了,穿着他的铠甲,在除夕夜与他的妻子相拥。 让一下。方远弓着身往前走,冷不防地被绊了一下,他转头,看到桌前的韭菜朝着他挥了下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朝他敬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方远冲他眨眨眼,目光一扫看到他旁边坐着的宋简。宋简看样子喝了不少酒,绯红一直从眼睑晕到了脸颊,他看到了方远,盯了他一会,像是没看到一样别过头。 我走了!方远比了个走的手势,朝着前面走过去。 他去找萧子君的时候,萧子君正盯着台上看的入迷,眼睛随着台上的人动来动去。 察觉到有人拽他的衣服,萧子君低头一看,方远正蹲在他的椅子旁,仰了头看着他。 好看吗?萧子君坐的地方离台子太近了,声音大的聒耳朵,方远的声音被压了下去。 萧子君是看了他的口型辨别出来,他回答道:嗯。 方远拽着他的袖口晃了晃道:师尊,别看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趁着人多热闹,方远起身走了,萧子君看了下四周无人注意,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方远一直把他往北边领,他没有撑结界,大片的雪花被风刮到他的脸上,在他的长睫上沾了细小的水珠。 一直看到了一棵粗壮的枯树方远才停下脚步,枯树枝相互缠着,被雪渡了一层,显得没有那么杂乱无章了。 萧子君看着眼前的景象,他道:你 来啊师尊。方远已经站在了那棵树下,朝着萧子君挥手,不顾他的惊讶,拔了剑就开始在地上刨起来。 你带我来我家,刨我的树?萧子君环顾,确定这是他住的地方。 东西埋的不深,方远没挖几下就挖到了,他从土里拽了两坛酒上来,递了一坛给萧子君。 师尊忘了吗?我亲手把酒埋在你这的。 盯着酒坛,萧子君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初雪那天晚上,他在房里看书,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出来的时候看到方远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树下挖坑。 他撑了一把伞过去,方远一转头对他笑了笑。 师尊? 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在你门前埋了两坛酒。 方远的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师尊?真忘了? 记得。那晚他只顾着方远,竟忘了还有两坛酒的事。 方远举着酒坛道:拿着啊师尊,我这么一直举着很累的。 萧子君没有接,他看了下屋子说道:等我一下。 方远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看到他快步走回屋里,里面的灯亮了起来。 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出来,方远心急自己开了一坛酒靠在树干上喝。 萧子君灭了灯从房里出来,推开门发现门口空无一人,他左右看了一下,就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师尊,我在这。 一仰头,看到方远坐在屋顶上,把酒放在腿边,他问道:师尊上来吗? 萧子君顿了一下,轻轻一点地就飞了上去,拿起方远放在地上的酒坛抱在怀里,和他并着坐到了一起。 萧子君一伸手,拳头攥的紧紧的说道:给。 什么啊?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放了一小把糖果。 方远一看立刻笑了:摔响儿?你真把我当小孩啊,我早就不喜欢这些了。 不喜欢?萧子君极会抓字眼,他又把手伸了回去。 方远慌忙抓了他的手:不是他掰开萧子君的手,把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仔细看着。 看着看着,他说:还是喜欢的。 第59章 雪夜 方远看着手里的东西, 捏了一个朝着屋下面一丢,只听啪的一声响, 再没了踪迹。 方远在心里自嘲了一番这小孩子玩意, 把剩余的揣进了怀里。萧子君看他把东西收好还把胸口的衣服抚平, 怎么还有藏东西的习惯? 师尊,好东西一下子用完了, 再想要就没有了。 小雪漱漱,趁着萧子君未答话的片刻, 方远饮了口酒说:师尊,我曾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就是能在年关的时候与你同喝这两坛酒, 他轻拍了酒坛, 想起年前埋酒时破土而出的小小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 萧子君的睫上落了一片雪,随着他眨眼忽闪忽闪的, 方远看愣了几秒, 他听到萧子君问他:第二呢? 第二个愿望是能查清当年他堕魔的原因, 在事情发生前阻止这一切,这是他重生至此的所有意义。 可是,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方远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放了酒坛, 突然张开双臂扑向萧子君。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想抱他,想了一天了,现在终于没有别人了。 萧子君被他扑的猝不及防, 原本坐的好好的,歪了下身子,右手撑了一下才稳住。方远的姿势比他还扭着,两脚快到了檐边了,萧子君左手下意识搂住他:做什么? 方远仰头,唇口正好在萧子君完美的下巴下面,一开口带着些温热呼到了萧子君的脖子上,第二个愿望是,拥有你。说完,他头一低,埋进了萧子君的怀里。他的衣服上本就带着点皂角的清味,冷风一吹感觉更盛,直往方远鼻腔里钻。 半晌,似是回应方远的话,萧子君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也实现了。 方远在怀里哼哼:师尊什么时候走? 嗯?萧子君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方远说的是封魔会的事,他身子往后撤了一些,把方远的脸完全露了出来,和青须长老说好了,明日一早就走。 方远明显的垂了眼:师尊带我一起去吧?师兄不在,你也不在,我一人在山上有什么意思。 萧子君觉得今天的方远软绵绵柔耷耷的,说的一字一句话都像是撒娇一般,难得打趣道:都不在山上,你不是玩的更好? 那是之前,如今不同了。 如今我便想跟着你,保护你。 方远觉得自己的话分量太轻了,想要亲身上演如今到底有什么不同了,他在萧子君怀里双手一撑就顺势把他压在了身下,低着头看着师尊,正要倾身向前 突然一声脆响,不远处枯死的细树枝被雪压断了,方远闻声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下意识就喊了一句:谁? 人影隐匿在黑暗里时不动还好,一动连带着光影一起动起来。 像是慌了阵脚,人影拔腿就跑,连气都没来及提起来,被地下的石子绊了一下。再一抬头,一把剑早就伸了过来。 方远从萧子君背后走出来,他本来动作极快的,但是晚上没佩剑,萧子君动作比他还快,瞬间便立身在他前面,剑指来人。 宋师兄?怎么又是你?你今天净是来偷听别人说话的吗?方远拧着眉,看宋简面上有些惊慌,袖子还挂了点断了的枯枝,今天一天抓到他两次了,而且次次魂不守舍被抓个现行。 我宋简支吾一句,见萧子君已经收了剑,面上有些不快的看着他,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萧子君:我送信,刚到。 送信?送信你跑什么啊?我还以为有人偷袭。 偷你个头啊,谁知道你们在房顶,我还以为有人偷袭呢。我、不跑才怪。 方远抱臂打量着面前的宋简,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平日里的宋简做事果断,典型的得理不让人,今天回了两句嘴怎么还噎着他了? 萧子君看完了信,随即召出掌心火焚了这张纸。 师尊,什么信啊?方远探头问。 没什么,只是说明天华南长老一同赴会。 那我方远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刚刚话题进行了一半,师尊还没说要不要带他去呢。 辰时,议事堂门口,逾时不候。 方远在心里差点跳了几丈高,面上却平静地朝着萧子君抱拳行了个大礼:谨遵师命。那师尊我先回去了。 等萧子君点头之后,方远乐得就走了,一路飞檐走壁几乎是飞着回去的。 一场风花雪月行了一半,萧子君也没多大的兴致赏雪了,他转身准备回屋里去,抬脚看到了鞋底踩了一小块纸片,是刚刚方远丢下来的摔响儿皮。 他弯腰正要捡起来,身后的人还愣在原地,见到此景忍不住喊了一声:萧 萧子君偏了下头,宋简抿着嘴没再多说一个字出来,不知道是白雪映照在他眼里还是冬天的晚上太冷起了雾气,一双眸里像是有了水光。 还不回? 你打算带方远去参加封魔大会? 似乎没想到宋简会突然说这个,萧子君无声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历练一番未尝不可,你若想去也可问问你师尊,他 我没兴趣。宋简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冲,萧子君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就回去吧。 萧子君抚了下衣摆,一条腿已经迈上了屋子的台阶,他突然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不是说我们俩都疯了吗? 萧子君身形一顿,又听到:凭什么方远可以? 宋简送信是真,刚到是假,他在油灯和光都照不到的树后,看着两人在屋顶旖旎,一生气折断了一根枯树枝。 不等萧子君回答,宋简又多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我逾越吗? 后半句话,宋简没有重复了,因为方远可以,他宋简也同样可以,既然要逾越,那就一越到底。宋简两步上前,地上的雪被碾的粘在鞋上,他伸手竟从身后反搂住了萧子君的腰。 嗡地一声,萧子君手中的剑绽开了屏障,昭世的独门技巧宋简早就眼熟心熟,甚至还能接上一两招。 堪堪挡了昭世两下,地上的雪划了两道痕迹,宋简退了一大步才用剑稳住,他翻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个抚摸过萧子君腰的掌心,没由来的感觉热的厉害,身体更是烧心灼肺一般,气愤、快感一时间全涌了出来,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对萧子君的执念还是对方远的不满。 萧子君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宋简,直接回了屋里,嘭地一下关紧了门,一句话也没留下。 宋简心里跟挂了块镜子一样亮堂,知道萧子君这回真生气了。他也没多做什么,拄着剑从雪地里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离开萧子君住的范围。一直走到快半山腰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召来一只漆黑的鹰,秘密写了一个回,抬手将鹰放走,黑鹰在天上盘桓了一圈后,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辰时不到,萧子君到议事堂的时候,方远已经抱着剑坐在门口了。他昨晚又辗转了一夜,稍有困意的时候天就蒙蒙亮了,这次出门和上次去历练不同,说什么他都要去的,所以干脆换了衣服直接跑过来等着,等着等着把自己给等睡着了。 方远感觉冰凉的东西拍在自己脸上,这一大早上的,雪刚停又开始下了?他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半个脸埋在领子里,靠在门框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昏昏睡过去。 那冰凉的东西从他的左脸转到了右脸最后停在他的额头上,方远迷糊间想着,这雪花好大一片,等下会不会影响御剑啊?抬了千斤重的眼皮,一看清面前的情况,登时全醒了,方远坐了起来,见萧子君半蹲在他面前,一手持剑,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师尊? 半天都不醒,以为你又发烧了。 刚才睡觉把领子弄皱了,萧子君给他掖了掖,看他有些瑟缩在衣服里,问道:你冷? 方远傻笑了一下,秉着白来的温暖怀抱不要白不要的流氓理念,趁着萧子君给他整理领口的空子,脑袋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复闭上眼哼哼道:嗯,怕冷,要抱。 萧子君知道他故意的,虚揽着他的肩膀,手指在他衣服上不自觉的摩挲了几下,起来,等下人都来了,像什么样子。 嗯方远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周围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师尊,还有谁一起去? 还有 还有我啊!小徒孙!萧子君的话说了一半被抢过去,方远抬头一看,华南长老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行的小弟子,笑着就过来了。 华南和方远接触的少,但青须每天不是被他气得半死就是在气得半死的路上,今天近距离的看着方远,倒是觉得他还挺与众不同的,尤其是和萧子君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徒啊! 方远拿手在华南面前挥了挥:长老,出什么神呢,还一直傻笑,怪吓人的 华南当即拍掉方远的手:你这崽子,走了。 第60章 平州城(1)(倒v结束) 平州城是个居于江北的小小修仙门派, 近几年被钟离邑带的声名鹊起,这次封魔大会阵势倒不小, 来的全是有名有姓的大门派。 钟离邑好面子, 门派虽小, 但礼节要搞足。方远从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从门口开始分列两队小弟子迎客, 人人穿着灰突突的袍子,一路到了平州城的议事大堂。进了屋, 方远眼神就那么一扫,果然都是熟悉的面孔。 左丘乘右边的袖管空荡荡的干脆扎了起来, 左丘除正在给客人端茶, 屠天木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像个壮汉一样,好巧不巧的,从方远进门开始这三人目光就一致地落在他身上。 方远不太在意, 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萧子君身后, 等他和华南落座之后, 把桌上备好的茶端给他们:长老,师尊, 喝茶。 萧子君抿了两口就放下了,期间陆陆续续有其他门派的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方远就站在那候着, 这一候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站的他浑身不舒服。 方远俯下身来,悄悄问萧子君:师尊, 屋里有点闷,我想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 萧子君叮嘱:别走远。 放心吧。得了萧子君的同意,方远步伐轻盈地出去了,找了个人少的小道,自己慢慢悠悠的散步。 沿着小道走了几步,方远看到有围墙还有小凉亭,应该是到了一个小花园里,他顺手折了路边的伸过来的树枝,在手里比剑一样划着玩,朝着小凉亭那边走过去。太阳出来的时候暖和了很多,方远到了亭子里背靠着亭柱曲起腿坐下来,闭起眼想小憩一会。 风一吹到方远的脸上,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不禁打了个哆嗦,起身拿手揉揉鼻子:躲着干嘛啊,出来吧? 叫他这么一喊,从树后面果然出来三个人,方远一看就笑了:还真是你们啊?从他一出来就感觉有人一直跟着他,他坐在亭子里,那人就躲在旁边,也不懂得隐藏行踪,连屏气都不会,他只要稍稍静下心来就立刻发现了。 方远抬头的时候,屠天木三个人已经站到跟前了,他站起身来看着屠天木笑道:我说,钟离邑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连跟踪都不会吗?我刚才要是没喊出声,直接放三个暗器,说不定你们三个直接成尸体了? 左丘乘立刻青筋暴起,用仅有的一只左手揪住方远的衣领:方远!你少贫嘴,咱们还有账没算呢? 方远大力甩开左丘乘的手,把领口捋平,师尊临来的时候刚给他整理好的,可不能乱了。 你哪来这么多的账要算啊?坑我两次还不够?真觉得自己占理了? 四下无人,方远也懒得跟他嬉皮笑脸,自从上次他们到萧山告状之后,他和左丘乘还没单独对峙过,原以为他断臂心里不快,找找茬就算了,如今封魔大会在即,他居然还敢来? 方远对平州城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里面指不定哪个人就是当年他的仇人呢,现在看着面前三个清一色的灰突突衣服,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往前站了一步,提了气势对左丘乘说道:我倒是想不明白,你想怎样找我算账?他抬起自己右手臂说,难不成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断我一只右手不成? 就算断你一只手又能怎样,打不过别人我还打不过你? 方远笑的轻松愉快,拍拍左丘乘的肩膀:你不要脸你师父还要呢,钟离邑那么爱面子的人,你还是少给他添丑闻了。我看这儿的亭子不错,适合吹吹冷风,你们在这晾会吧,我走了。 方远刚往前迈一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退回来对着他们说:还得提醒你们一句,下次还是少做些不仁不义的事,就算做了也千万别遇到像我这样热心肠的人,不然啊可能左臂也不保了。说完他擦着左丘乘的半边身子潇洒的走了。 快步离开凉亭,走了有一段距离,方远回头看了下没人追上来,从腰间拿出个牌子在手里来回翻着看看,这是他刚才碰了左丘乘一下,顺手从他腰间偷的。 听说封魔大会期间,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冒充修仙门派混进来,钟离邑给所有人发了一张腰牌,进出入只认腰牌不认人,连他们自己人都一样。 方远捏着这张刻有左丘乘名字的腰牌,仰头看着这会开始阴起来的天,想必晚上下雪和露宿门外更配哦! 想到这,方远不禁笑出了声,他把腰牌揣好,也不想多逛了,准备回去找萧子君。 算算时间他出来有一会了,等下师尊又该骂他了,方远加快了脚步绕了一圈往大堂方向走,他低着头猛不然地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住方远抬头一看,是个长得文质彬彬的男人,面相柔和,五官长得很好看。他身上穿的很厚实,尤其是脖子和下巴的地方,围了好几层,看起来好像很怕冷。 那人看到方远顿时也愣了一下,赶紧垂下眼,显得有些惊慌不知所措。 撞到你了?没事吧?方远觉得这人个子高高大大的,怎么弱的跟个姑娘似的,险些要摔倒,幸亏扶了他一把。 那人抿着嘴,眼睛依旧看着地下,摇了摇头。 方远没与他多说,只是让他走路小心点,然后匆匆回去了。他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大堂里各门派的门主长老们从里面出来,钟离邑不在场,只有几个小弟子在前面引路。 萧子君侧身与华南说着话,方远走过去:师尊,这是干嘛去? 钟离靖回来了,平州城准备给他接风,邀请所有人同去,走吧。华南已经先一步御剑而去,萧子君给方远说完后,昭世也非常懂事的从剑鞘里飞出,温顺的停在他脚下。 钟离靖的接风会安排在平州城特意开出来的一个广场之上,早早就被安排好了,只等所有人落座。 萧子君和方远都在华南的后面,方远一边坐着还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听到后面两个不知是哪几个门派的人在抱怨。 钟离邑到底要干什么,说是封魔会就让我们来看他们兄弟俩的? 唉着什么急,钟离邑这个人一定会把芝麻大点的事搞成西瓜那么大,后面肯定还有戏看。 你们没看信上说吗?魔气重现,这可真不是芝麻大的小事啊!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扯了扯萧子君的衣角:师尊,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封魔会吗? 萧子君简言意骇:钟离邑把封魔会安排在两日后。 那这两日做什么? 他要给钟离靖接风洗尘设宴两日。 方远心中了然,难怪大家不满,都是冲着封魔来的,谁有空看他们兄弟二人冰释前嫌,意思意思得了,竟然要开两日。 不容方远多想,接风仪式就开始了。他朝着台上望去,一个男子站在钟离邑的旁边,他头发高束,穿的是平州城的衣服,一袖紧束另一袖是半边宽袖的文武袍,身上纹路繁复,一看便知道和普通弟子的不同,这应该就是钟离靖了。 方远仔仔细细盯了他一会,不自觉的说了句:是他? 你认得?萧子君问。 不认得,刚刚我出去在后面的花园里撞见过这个人,唯唯诺诺的也没开口说话,难道是常年被钟离邑关着,给关傻了? 萧子君轻摇头:不知。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钟离靖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身形很熟悉,但我确定真的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那副神态是真的被压迫久了还是装的? 萧子君看了他一眼,方远笑道:我瞎猜的。 钟离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点头再点头,最后完成了所有的仪式,一直到了傍晚,接风会才彻底散了。 萧子君给方远说了句有点事就匆匆离开了,连晚饭都没和方远一起吃,华南长老又是个辟谷的,方远自己一个人吃着山珍海味如同嚼蜡,心里总惦记着萧子君到底干嘛去了这么匆忙,夹了两筷子菜之后实在吃不下,推了椅子也离席了。 他从宴上出来,听守门的小弟子说萧子君回了客房,方远顺着一条路就找过去了。半道上,他听到有争吵的声音,到了跟前才看清那人是左丘乘! 左丘乘想回房里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牌不见了,这会被拦在外面跟守门弟子吵吵:是我!货真价实的左丘乘,你瞎了吗? 门主说了,封魔大会期间只认腰牌不认人,你没有牌子我没法判定你是左师兄。 你怎么一根筋呢?谁会冒充我啊,先断一臂吗? 小弟子愣了愣,摇摇头,左丘乘一扭脸正好看到方远路过,方远嘿嘿朝他笑了两声,示意他继续,他简直要在风中凌乱了。 方远刚要踏进萧子君的客房,那边晃晃悠悠走来一个小弟子,端了盆水,还呼呼冒着热气,见他也往萧子君院里进,方远拦下他:这是我师尊要的热水? 哦是,小弟子点点头说道:萧长老刚刚叫我去打的,应该是要洗澡的。 洗澡? 方远手比脑快,飞速接下来这个木盆:我给他送去。 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啊! 第61章 平州城(2) 方远端着木盆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 真的走到萧子君房门口的时候立刻怂了,犹豫着半天不敢敲门。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画面 屋里飘着迷蒙的雾气, 正中央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浴桶, 师尊挽起发, 身子半泡在水里,一只手搭在盆边, 露出白如玉的后背。见他进来,一扭头小脸被热水浸的绯红 方远闭了闭眼, 手里要是盆凉水他就兜头倒在自己身上了。 木盆里的水快不热了,方远轻轻叩响了门。 谁? 师尊, 是我, 我给你送热水的。方远心里扑通扑通的,还有点小激动。 方远?萧子君像是没想到是他,声音顿了一下才说:进来, 没锁门。 没锁门?师尊洗澡居然不锁门?万一让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看到了方远光想想就已经难以忍耐了。他定了心推了门进去, 客房感觉常年没用了, 木门嘎吱一声听得人牙根酸,方远端着盆傻眼了。 屋里干净整洁, 什么都没有,没有迷蒙的水汽,也没有白如羊脂的后背, 更没有绯红小脸的师尊。 方远,来这。 萧子君的声音从有些隔音的地方传来,方远偏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侧卧, 房门虚掩着。 来了师尊。方远走到门口又停住了,他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流声,隔着门问道:师尊,我、我不进去了吧?水快凉了,你自己出来拿一下? 我腾不开手,你端进来。 哦、那好 方远没想到自己能怂成这样,这人都是自己的了还怕他洗个澡吗?他转过身,拿屁股顶开门,一步一退地进去,边走边数落,一紧张话又说多了:师尊啊,你下次一定要锁门,这又不是在萧山。在萧山也不行,得离那些师兄弟们远一点,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别的花花心思。 嗯?萧子君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为何? 因为洗方远抱着盆抽出手把门关好,一转身愣在原地。 萧子君换了身新衣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地上乱七八糟的放了两三个盆,正中间的盆里泡了一件白衣,他正拎着一个角揉搓,旁边还放了几片皂角。 他在洗衣服? 方远被这场景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内峰回路转拐了九曲十八弯,最后一个急刹车把没说完的后半句吐了出来:洗衣服的话确实不用锁门。 放下水盆,方远看着满地的水渍:师尊你说晚上有事就是洗衣服?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萧子君低着头,把方远端来的热水倒进盆里,衣服来回清洗一下,拧干了起身搭在身后的晾衣架上。 没什么。方远把盆里剩下的一个外衫顺手递给他,好端端的洗什么衣服? 下午在大堂不小心把茶洒了。萧子君就着旁边的布擦了擦手。 方远靠在衣架旁,一只手轻拉起萧子君隐在袖里子的手:师尊施个小咒不就清理掉了,这么冷的天何必自己动手洗,手都红了。 萧子君任他拉着,这里鱼龙混杂,小事尽量少用灵力,保存体力。他反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 我不是担心你嘛,我方远刚从这个大乌龙里恢复过来讪笑着想逗他两句,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萧道长在吗? 钟离邑?这个点了他过来干什么?方远不解地望向萧子君,见他摇头更迷惑了。 两人没搭理的空子,钟离邑又敲了一次门,比刚才力道大了些,隐约能听到外面不止他一个人,甚至有微弱的剑鞘摩擦声。 隔着一道门,萧子君提高了嗓音问:何事? 是这样的,小徒的腰牌遭人盗走,可能有可疑的人潜入平州城,正在一间间排查客房确保安全,萧道长方便开门让我们看一下吗? 方远听完心里一紧,立刻想到左丘乘跑去找钟离邑求救了,是他疏忽了这个人爱告状的性子,等下钟离邑要进来岂不是有些棘手了。 他有些僵硬地把右手背到后面,摸了摸腰间从左丘乘那顺来的腰牌。 方远心想,不如直接碎了它,让你无处可寻,抬眼看了下站在他前面的萧子君,又不太好动手,一时间愣了神。 就跑神的一瞬,萧子君立马看出他的不对劲,见他右手背后,朝他翻了掌心有些不悦道:拿出来。 师尊。 你拿了他的腰牌。不是问,是肯定。 是他跑到园子里堵我的。从腰间解下那块牌子,缓慢地交到萧子君的手掌里,还没放上去,外面的钟离邑似乎等急了,嘭地一声把门踹开,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方远下意识缩手把东西藏了起来。 萧子君当即甩了袖子护在方远面前,看着走进来的钟离邑。 果不其然,钟离邑带了一小队的人,左丘乘也在其中,而右边站的就是刚回归的钟离靖。 钟离靖还是那副样子,脖子上围了厚厚一层,像是极其怕冷一样缩着,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左丘乘悄悄对着钟离邑耳语了几句,眼神一直瞟着方远,方远与他对视心虚嘴不虚:左丘乘,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何必一边说一边看我呢? 我就明白说了,我今天一天接触到的外人只有你方远一个,我怀疑根本不是有人潜入,只是有个小偷罢了! 左丘乘的眼神神鬼不觉地一瞟,看到方远的手攥了攥衣摆,顿时底气更足了,他冷笑着说:我们平州城和你们萧山可不一样,对待小偷可不是打一顿骂一顿就算了,那是要绑到大门前示众的。 哟,还没找到证据,就先给我定罪名了?方远学着他冷笑一下。 左丘乘道:证据,很快就有了。 萧子君听了几句,见左丘乘势头太盛,开口说道:莫要诬赖。他说完这话,一直隐而不发的钟离靖突然开口驳了他:我在花园碰到过他,偷偷摸摸的。 一句话,引得方远和萧子君齐齐地看向他。 这嗓音像是得了好几个月的风寒,那种似是能发声又很艰难,沙哑的不行,但隐隐的却透出一丝的熟悉。 钟离靖飞快地低了头,钟离邑睨了他一眼:嗓子不好少说话,都说了这种药少则十天多则一月不能说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钟离靖张了张嘴,又闭上。 我知道,你是打抱不平。平州城的腰牌虽不是什么罕物,但是五丈之内能与主人产生共鸣,想要证据搜上一搜便知。钟离邑看向萧子君,不知道萧道长愿不愿意? 萧子君没多言:请便。 方远屏了呼吸,虽然他十成十的相信师尊,但稍有差池这脸不是打的啪啪作响吗? 左丘乘得了允许,上前走了一步,双手结印。一束白光在从他指尖流出,在屋里反复萦绕,如同一条小蛇在空中游走。 白光绕了大半圈,搜的毫无结果,左丘乘闭着眼皱起眉来,正当方远松了一口气时,白光猛地朝着他冲过来,方远心下一惊,倒退了一步,腰上忽然被一只手扶住,止住了退势。 方远一看,是萧子君扶住了他,只听他淡淡的说:慌什么?方远当即定了心,感觉腰间一股暖流,随即白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又返回左丘乘的指尖。 左丘乘睁开眼,钟离邑问道:如何? 左丘乘犹豫了下,像是不服,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钟离邑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没用,去别处找。他朝着萧子君礼貌一鞠:萧道长,打扰了。 萧子君不语,片刻,有个平州城的小弟子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正好和要出门去的钟离邑撞了个正着。 钟离邑甩了下衣服:一个个的都慌什么慌? 小弟子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门主,找到了,找到左师兄的腰牌了! 左丘乘一看,小弟子手心里躺着的正是他的腰牌,急忙问:你从哪找到的? 从从师兄你的房里找到的,可能、可能是忘了带。小弟子被左丘乘厉色的样子吓了一跳,磕磕绊绊把一句话说完。 钟离邑面带怒色的看了左丘乘一眼:废物!说完带着人走了,左丘乘扭头看向方远,见他吐了吐舌头,气得攥拳离去。 方远关了门,一步一步挪到萧子君身边去的,要想原谅先要认错,他面不红耳不赤的说:师尊我错了。 萧子君没理他,弯腰把地上的空盆一个摞一个收好,最后一盆有水的端了准备倒掉,方远眼疾手快接过来:我来我来。 事出有因,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么多事,只是想耍耍他。倒了水,方远把盆收好,看到萧子君立在那没动,多亏师尊用了传送术,不然我要被他们绑去示众了。不过师尊怎么不直接隐匿了踪迹让他找不到,不比传送术省灵力? 萧子君缓缓开口:隐匿术容易被发现。 可师尊不是说,这里不比萧山,人多眼杂,小事尽量少用灵力吗? 萧子君抬起脸正对着方远,半晌才说:你的事,能算小事吗? 方远窃笑了一下,如今师尊说话的本事可是提高了不少,虽然听起来有些硬邦邦的,但每次他听完之后心里都乐开了花。 那、师尊,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你要是有事直接传音我。方远不止一次的腹诽平州城的人,安排客房的时候以长为尊,以中为贵,所以他们把华南长老安排在他和萧子君中间了,方远总是眺望再眺望,活像个望妻石。 好。 从萧子君那回来之后,方远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平州城用的都是上好的铺盖棉被,盖在身上又柔又暖,要在平常方远能睡他个七荤八素,可他是一有事就完全睡不着的人,他枕着胳膊望向房顶,心绪开始跑远。 在鹤青山的时候,明明是大家亲手灭了那团魔火,平州城的魔气到底从哪来的?最重要的是,方远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忘的一干二净的人吴沧。 吴沧那晚到底见到了什么? 脑内如同一团乱麻,从一头捋起来就会越扯越长,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疙瘩。 方远放空了一会,闭着眼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强迫着自己睡觉,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震彻天际的巨响,紧接着外面立刻骚动起来。 方远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坐起来,套了鞋子就往外跑。一打开院门,住在旁边的各大门派的人也纷纷开门出来。 出事了!魔气突然爆发,在广场! 快过去看看! 所有弟子跟我走,没醒的赶紧去叫! 各门派集合了自己的弟子,小跑加御剑的朝着广场的方向赶过去,一时间所有的人流往西走,方远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师尊! 师尊还在东面的客房! 他逆着人流一路往前,几步就能走到的地方,因为人太多他被挤了好几下,东倒西歪的才到了萧子君的院门前。 顾不上敲门,方远一股脑的冲进去。 师尊,外面 屋子里空无一人,被子是掀开的状态,显然师尊也是突然出去的。 方远咬了下嘴唇,转身就跑,边跑边召来云浪鬼牙,踩着他那不太熟练的技术,跟着人流飞速朝着广场的方向飞去。 刚到了广场的边界,方远感觉一阵的热浪,半空中已经升起了一大团紫色的魔气,魔气内包裹的是熊熊的火焰,和他们之前在鹤青山上见到的那一小团一摸一样! 远远的,方远看到有人御剑浮在魔气附近,正以灵力与之相抗衡,那白衣纷飞的正是萧子君,其他还有华南长老和另外几个门派的长老们。 灵力醇厚的几个人全部都上了,留下的几乎都是小辈,站在广场外围焦虑的看着。 方远站在下面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紧张的简直呼不出气来,萧子君入魔时的样子如同影子一样不断在他脑子里闪现,他甩了甩头,顾不上太多,带着云浪鬼牙就打算往上冲。 他刚跑就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他用手摸了摸,前面有一层看不到的结界把他们都挡在外面了,方远一生气一拳捶在结界上。 方远,勿上。 他正着急的时候,听到空中传来萧子君的声音,他朝着远处望去,萧子君正全身心地对抗魔气,根本无暇分身来传音。 是留音方远再次把手放到结界上,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方远,勿上。 萧子君临走时太匆忙,他知道方远一着急肯定往上冲,于是在结界上留了音。 方远拳头攥紧,师尊你怎么不等我啊! 他进不去,萧子君一时间也出不来,他只能站在外面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几人合力织起了一个蓝色的灵力球,逐渐地把那团还未过大的魔气给罩了起来,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危险。 方远稍稍松了口气,他太紧张了,紧张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两只手一直握成拳,那么短的指甲也能在手掌上留下一排印子,等他张开手掌的时候里面已经是汗湿湿的了。 师兄,这魔气好像是被人放出来的。 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方远被旁边两个小弟子的小声谈论引了过去,他抢一步问道:你说什么? 两人被方远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那小弟子愣了一下才说:我没乱说,我晚上去茅厕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人从镇压魔气的那间屋子里出来,没过多久就是一阵巨响。 瞎说什么,这算什么证据,万一是巧合呢? 这还不算证据? 方远听了两句两人开始瞎掰扯,正准备回神的时候,他听到了大片的尖叫声,周围的人急速向后退去。他一仰头,那个包裹着魔气的灵力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裂,最后如同一个火球猛然炸开来,力量之大连外围的一层结界也直接击成了无数的碎片,把旁边的人碾在了地上。 方远撑着一股力一直后退,最后抵不过也重重摔在地上,刚摔倒他又忍着疼立刻爬起来朝着前面冲了过去,这么大的力量外面的人且抵挡不住,那最里层的人得受到多大的冲击! 迎着热浪,方远脚下生虚,几乎走的歪歪扭扭,他一边走一边盯着地上,灰尘四处扬起,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他一开嘴就呛了一口:师咳咳、师尊 师尊! 师尊 萧子君。他最后呢喃了一声,看到地上隐约有一片白色衣角,像是萧子君晚上刚换的那件,他踩着虚步跑过去,见萧子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尊!搂起萧子君,方远立刻搭上他的脉,还好还好,只是被震的晕了过去。 方远唤了他几声,萧子君缓缓醒过来,一睁眼看到方远有些狼狈的样子,眼里像是噙了泪,发上还挂了根枯草,他顺着方远的力道轻轻地靠在他肩上,抬手把他头上的枯草摘了:我没事。 我方远几乎脱口而出我快吓死了,话到嘴边才发现颤音有多厉害,他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只改口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胡乱抚了一下萧子君的身子,确认他身上没有别的伤才放下心来。等他无意间看向魔气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发现它竟然比刚才要大了整整一圈,方远愣住了:师尊你看。 萧子君眉头紧皱,这还是方远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神情,看来形势可能远比他想的要糟很多。 子君。华南的功力比萧子君更胜些,虽然被震了一下,但没伤的很重,他伸着手把萧子君拉起来,看出点什么没? 它把灵力吸收了。 那个集合了多人的灵力球,被它击碎后吸收了难怪它涨大了一圈。 师尊,我们得先撤出去! 魔气还在吸收灵力,既然封不了它,那它随时可能再爆发。不管怎样,方远要先把萧子君带出去。 他扶着萧子君往前走了几步,尘雾散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燃烧的魔气整个展现在众人面前,如同一个巨大的爪牙,随时能把这里的所有人吞没。 陆陆续续有人从里往外围撤退,有的已经走到了边缘,突然回头大喊: 怎么回事?有人设了结界! 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方远疾步走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无形的结局织了起来,把刚才对抗魔气没来得及退离的人全都罩在了里面。 师尊,怎么办? 还没等萧子君回答他,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热,烫的灼人,一瞬间让人汗如雨下,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它过来了。方远看到那团紫的发黑的火焰正朝着这边移过来,随着它越来越近,温度已经高的吓人,结界里仅有的几个人被聚集到了一起。 这下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结界里全是各大门派的门主和长老,这是有人故意的! 钟离邑呢?钟离邑怎么不在这里! 不知谁提醒了一句,大家突然发现刚才还在一起对抗魔气的钟离邑不见了。 方远擦了把汗,顾不上其他:它就要过来了,先出去最要紧!师尊,你破结界最快,我和其他人护你一下,先破开一个口子再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默契,萧子君转身便开始破结界,其他人护在周围以灵力抵抗这股热气。 灵气聚集,撑了不过短短数秒,哗啦一下全散了,就连萧子君破结界的术法也顿时散了去,所有人面面相觑。 华南突然想到了什么:糟了,他在吸我们的灵力! 结界里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团魔气吸食灵力的能力非常强,只要稍稍使用一点就会被吸个干净,而没有灵力的加持,除了一身修为发挥不出来,连手中法器也直接成了废器,最终的结果就是困死在这个结界里。 魔气越来越近,它虽然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波及的范围很广,甚至碾过的地方已经开始着起紫色的火焰来。 生死悬到一线的时候,方远发现了一个更让他吃惊的问题他的灵力没有被吸走,不仅如此,甚至有加强的趋势。 方远在热浪里打了个寒颤,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骤然想起鹤青山上那个身份不明的人给他注入的一股力量。 方远。 方远! 啊?萧子君叫了他两声他才堪堪回过神来,拿袖子随意擦了下滑到下巴的汗滴,师尊? 你听我说,萧子君瞥了一眼这个无形的结界,我现在送你出去,你立刻回萧山,找救援,这个结界从里面完全破开几乎不可能,我和华南长老联手能撑一个人出去。 方远发誓这是他见过萧子君最着急的一次,细密的汗珠布在他光洁的额上,随着他说话颤动汇在一起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不!方远几乎脱口而出,伸手攥紧了萧子君的手腕,我不可能走,来就是跟你来的,走了算什么? 萧子君闭眼缓了口气,这个魔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厉害,即使不用灵力也在无形之中消耗他,再不送方远出去他恐怕聚不起力气来了。 萧子君对上方远的目光,一字一句问道:你想死在这吗? 和你一起 我不愿意。还没等方远把死字说出口,萧子君就斩钉截铁打断他,生怕他没听清,又笃定道:你若和我一起死在这,我与你永世不相见 师尊方远皱了皱眉。 你冷静下听我说,现在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山,来得及救我们。 我等你救我。 方远盯着萧子君一动不动,心里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石头压紧了,压得他气血上涌,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趁着方远愣住的空子,萧子君一转头与华南打示意:长老。 华南点头,提气运功,萧子君随即将昭世神剑猛地插/入地面,两人合力的一瞬间迸出能摧毁百里生灵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被魔气吸收掉,仅剩的力量透过昭世从地下将结界冲开一个口子。 方远,出去! 方远感觉被一股力量从背后一推,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结界已经合成了完璧。他看到萧子君在里面一手撑着剑,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他和华南长老合力,为的就是在爆发出巨大的灵力,让魔气没有办法一瞬间完全吸收,再分流给昭世破开结界的一块,消耗属实太大了。 我等你救我。 萧子君的话在方远脑里回荡,既已出来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方远像疯了一般转身就跑,他召了两次云浪鬼牙都因为身子抖得太厉害而从上面摔下来,最后只能轻功飞一段再跑一段。 跑着跑着,他面前立了一人。 方远喘着气,一手撑在膝盖上勉强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围着厚厚的围巾,穿着平州城的文武长袍,正堵在他前面。 想跑?钟离靖沙哑的嗓子说了那么一句。 方远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站直了身子,拿着剑指着钟离邑,红着眼说了句:滚。 钟离靖为了拦住方远,动作极快地提剑而上,方远手抖的剑都握不稳,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闪身就躲了过去,反手就是一剑刺向钟离靖,刺向他脖子的时候歪了一截,剑尖从钟离靖的下巴处划过,钟离靖偏头躲剑脖子从厚围巾里露了出来。 方远的剑尖一挑,在钟离邑耳前划了一个小口,堪堪阻了他几秒。 方远顾不上太多,趁着钟离靖没来及还手的时候,转身踩着剑晃晃悠悠地御走了。 钟离靖看着方远飞走不见,没有要追的意思。他身后咚地一声,回身一看结界里已经被魔气完全吞噬,紫气弥漫,大火蔓延。 钟离靖定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邑不慌不乱的走了过来,见到他这个样子,哼了一声:怎么把他放走了? 钟离靖一看到钟离邑,立刻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死命地掐住他的喉咙,几近嘶吼地说:钟离邑,你说过如果我回来就留萧子君一命的!你骗我? 钟离邑被他扼的说不出话来,两手没有丝毫的反抗,吃定了面前这个人不会杀了他。果然钟离靖手上的力道一松,大量的空气涌入钟离邑的鼻腔里。 咳咳。我的堂弟还真是人狠心辣,你刚刚力气再多用两成,我可能就成你手下鬼魂了,只不过那样萧子君恐怕也活不了了。 钟离靖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丝信息:他没死? 钟离邑捋了捋被自己堂弟扯皱了的衣服:人家看不上你,你在这执着个什么劲。他一句蜻蜓点水的话引得钟离靖脸色白了又白。 行了,你看上的人我不会让他死的,我还需要你助我吞了这魔气呢。 两人看着远处大了不止十倍的魔气,它困在钟离邑布下的结界里,成了黄雀口中的螳螂。 你走这种歪门邪道,想吞掉这么大的力量,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钟离邑冷笑,目光盯紧了前方,眼中的贪婪如同洪水一般:急什么,日久天长我还怕吞不掉它?再说了,你跟我装什么正义,魔气是你放的,也是你引他们到的结界里的,如果不是你用了萧山的结界隐匿术,萧子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现在跟我说歪门邪道是不是有点晚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想剪了绳子摘干净吗? 我 钟离邑摆摆手:罢了,你还是赶紧去萧山盯那个方远吧。他伸了一只手到钟离靖的脸庞上,钟离靖下意识一躲,感觉到耳前被人擦了一下,再一看钟离邑手上有一点血迹。 是刚才方远的剑划到的,流了点血。 小心着点,那个方远可不蠢,当心让他看出点什么。 钟离靖没多说什么,点了下头,走了。 方远一路飞的极快,跌跌撞撞的回了萧山,几乎耗掉了全部的力气,即便如此还是在天将白的时候才到了萧山。他刚到门口,扶着墙要进去,萧山大门大开,一干弟子从里面小跑出来,站了两排将方远围在了中间。 方远,真的是你!你这怎么了? 方远感觉有人扶住他,他抬眼看了看,润了下干掉的喉咙才说:韭菜?快,我找青须长老,十万火急,我师尊他 萧师伯?陈久才一听方远提到萧子君立刻接了话。 是来不及细说了,快先让我进去!方远扒开陈久才扶着他的手就往里冲,被陈久才一把给拦下了。 不行,方远,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 陈久才面有难色,支吾了半天,方远急的要掉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师尊还有华南长老都被困在平州城,他们等不了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啊!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陈久才一咬牙问道:好,我问你,方远你是不是和萧师伯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好上了? 陈久才没文化,说不出什么文雅之词,一句话直白到把方远问的愣住了。 十几双眼睛在盯着他,方远突然哑口了。 方远,你说实话。 方远心不在此,完全没有考虑到陈久才怎么带人在门口堵他,更没有考虑到陈久才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只是他自己不能否认与师尊的感情,他如实说道:是。我是与师尊但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先让我进去! 他说完是的刹那,十几把利剑突然对准了他,周围的弟子仿佛早有准备,就等方远这一答。 方远,你好糊涂啊!萧山明令禁止师徒相恋,更何况你们你们都是男子啊!陈久才简直比他还急,不知道是谁将你和萧师伯的事告给了青须长老,现在整个萧山都知道了,长老让我们在这等你,一等到你就 就怎样? 带你去后山,斩情。 斩情?方远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心焦急躁的又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他早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他与师尊会被人发现,他从未怕过,只是他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就众人皆知,而且恰好是这个节骨眼上。 我不去,让开!方远一把挥开周身的剑,推开陈久才,大步往里走。 他一走,立刻又有人围上来。 韭菜,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你知道我不会去的,我现在有急事要去见青须长老,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他答应过师尊,不会忘了他,更别说什么斩情。 方远抬手打掉了指着他的剑,头也不回地往里冲。 他半截阶梯没上完,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执剑而立,剑尖从地上缓缓抬起,指着方远。 方远苦笑了一下,好啊,今日是都要拦着他是吗? 宋师兄,你也要拦我吗? 宋简的脸上闪过一丝痛心,他一动没动,一言没发。 我师尊,还有华南长老现在被困在平州城,生死一线,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让我进去是吗? 你不是最敬重我师尊的吗?他现在有危险,他现在需要我去救他,晚了来不及了!你能听懂吗?!方远几近吼出来,一时急火攻心,喊出来的瞬间感觉身子晃了晃快要站不稳。 他手中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动手,没想到对面的宋简先放下了剑,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师兄陈久才不明白宋简怎么突然放人,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方远,又望向宋简,低声唤了他一下。 宋简道:让他走。 方远抿了抿嘴,来不及道谢,他走到宋简身边的时候,宋简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我放你进去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等你出来跟我走。 两事相较,方远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哪怕是权宜之计也要先应下来,他正要点头答应,忽然身子一僵,动不了了。 宋简?! 宋简趁他分神之际对他用了定身术,方远心中涌出一阵委屈,感觉眼眶热热的真的要落下泪来。 上辈子他死于一时分神,这辈子又在栽在这个一不留神上,可从前是他自己,死千次万次不足记挂,这次可是他师尊的命啊 宋师兄,放了我,算我求你方远哽咽了一下,艰难的开口。 方远,你跟他们去,我替你去找青须长老。定身术一个时辰自解,你们把他带走。宋简对着陈久才打了个示意,陈久才看方远恶狠狠地瞪着他,简直快要把他吃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人将方远带走了。 方远一路被又拖又拽,记不清走了有多久,脚下虚到不受控制,只能借着别人的力道深一脚浅一脚地着地。 等停下来的时候,方远缓慢抬起眼看了看,面前有个黑漆漆的山洞,陈久才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朝着洞口一挥,那个洞上显现出了名字斩情洞。 方远晃了下神,居然是这? 这是萧山的北崖,他和萧子君在这生活过数月,对这还算熟悉,这个洞就是当时他被湖中鱼咬破了脚踝,借魅毒调情萧子君的那个洞。 他浅浅的扬了下嘴角,曾经他以为这个洞应该叫留情洞,可没想到它是个斩情洞,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里,真讽刺。 他被带进洞里的时候特意看了下四周,因为没有人来过的原因,这里还是当初他们走的时候的样子,甚至在地上还能看到烧的发黑的树枝,那是他们烘干衣服取暖的。 方远任他们摆弄着,像是个脱了骨的皮囊,眼神迷离的盯着这个洞,仿佛每一个角落里都能找到萧子君的痕迹。 方远。方远闻声看去,陈久才皱着眉说道: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忍着点,明日这时候我来接你。他说完带着所有人出去了,临走时,方远看他封了洞口。 洞里不算太黑,方远这才看了下自己的处境,他被放在一个类似抠凿出的壁洞里,壁洞里有一个石柱,面前是一层似有若无的结界,一股力量拉扯着他靠着石柱站着,其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应。 方远动不了,他只能不断地打量着这个洞,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有回忆。 那个歪七扭八的树枝,是他扎了用来给萧子君烤衣服的。 那块石壁,他把萧子君摁在上面过,而且而且偷亲了他。 那 啊方远突然觉得左边的心口一阵巨疼,虽然只是一瞬,却让他生生疼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这是开始了? 这一瞬的疼痛比起他看到萧子君为了送他出来,在结界里撑不住倒下的时候,简直微不足道,更没有那句我等你来救我让他更疼了吧? 他只是想着,这些画面就浮现在他脑海里,心口的剧痛随之而来。 嘶方远现在无比想蹲下用手捂住胸口减轻些疼痛,但是他动不了,定身术还没过,他的四肢像是麻木了。 师尊他低吟了一声,开始大口的喘粗气,他越是疼脑子里就越是想萧子君,他越想心口就愈发的疼,环环相扣,快把他折腾昏过去了。 还好回来的不是师尊,怎么舍得让师尊这么疼。方远在心里这么想着,眼神一瞥看到地上那个歪七扭八的树枝。 这个树枝怎么这样眼熟? 方远仔仔细细地想了,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他与师尊烤衣服的 糟了! 方远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记忆有被缓慢清除的痕迹,刚刚他想到的画面已经开始渐渐淡忘了,是不是等到明天这时候他就会彻底忘了他和萧子君发生的一些事,忘了对他的感情,他们就恢复成真正的师徒了? 这就是斩情? 方远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他绝不能忘记,他答应过师尊绝对不会忘的。 他跟着师尊修习剑法心决的时候,萧子君说过,一遍记不住就记两遍,两遍记不住就记五遍、十遍、百遍,时间久了总会记住的。 回忆一遍忘了,那他就回忆两遍,两遍忘了就回忆五遍、十遍、百遍。 方远闭上眼,开始从头回忆和萧子君的一点一滴。 从他重生醒来,三人前往云村破法,交易会上的星罗、江北历练,再到鹤青山、萧山北崖师兄的喜酒、藏书阁、年关的雪夜 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他与师尊已经有了这么多回忆。 他每想一个画面,心里就钻着疼,像是与这股劲对抗一样,想完了一轮再重头开始回忆。 云村、星罗、江北、鹤青山、北崖 方远喘着粗气,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绞着,气血上翻,一股腥甜气自喉咙涌上来,他吐出一口血,任着它们从自己的唇上往下淌。 这种自残般的对抗方式太伤了,可是他不罢休,再来。 星罗、北崖、雪夜 后面是什么来着方远的记忆呈现零星的破碎,那些回忆记得越深忘的越快。他手指微微有了直觉,用力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个时辰将过,定身术在自解。 方远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不知是什么的阵法无比厉害,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基本无力与它相抵,如果不能在明天之前逃出去,它可能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永久性的伤害。 逃出去,成了方远所有的信念。 他把目光收回到最外层的结界上,此时不能再多想,想要出去,他必须保存体力。他看着隐隐在波动的结界,脑子飞速思考着:是结界就会有破绽,并且据他所知这个洞里的阵法是属于长年未启动的,说不定在他之前也只有寥寥几人来过这。 没想到自己还是个特例呢。 方远很快发现,这个结界是个半壁结界,也就是说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结界,它相当于在凹下去的石壁上封了一层,既然是封层那它与墙之间必然有缝隙,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宋简给他下的定身术并不强,现在方远基本上可以动一动,只是有一股力量一直把他钉在后面的石柱上,他想上前探查一下也不行,于是他顺着墙壁一点点检查,只可惜他看了好几遍,结界与墙壁间几乎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的破绽来。 方远靠在石柱上,感受着全身遍布的疼痛,他已经痛的麻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痛。他舔舔嘴唇,血迹干涸在唇瓣上,舌头浸湿后有些腥气。 腥气血? 他猛地睁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在石壁上努力寻找,从上到下一点点地看过去,终于在右下角贴近地面的石壁上发现了一小块血迹。 已经干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血,他刚才检查的时候一眼扫到了但是没当回事,现在喜出望外,他找到突破口了! 这不是他的血,那一定是前一个被困在这的人留下的,如果那个人和自己一样,被阵法绑在石柱上,他的血是没有办法到达那个角落里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对着角落攻击过,受伤之后留下的印记。 不管怎样,方远都决定试一试,外面的天快黑了,不知道青须长老派去救援了没有,他真的等不了了。休息了片刻,方远将他所有能使用的力量全部汇聚,用力冲开一只胳膊的桎梏,一拳朝着右下角的结界打去。 啊右手的指关节狠劲地撞击在结界上,擦的皮肉模糊,整个手都在发抖,方远一个没忍住还是低低地发出了声。 顷刻,结实无比的结界从右下角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块,和墙产生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缝隙,紧接着如同蜘蛛网纹一般向上裂开,最后裂成无数碎片消失了。 外层结界消失的瞬间,方远感觉束缚他的力量也立即消失了,身子一沉,重重的摔到地上去了。 第62章 绝处(1) 方远摔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他撑着受伤的手一点点扶着墙壁站起来,缓了好一会才晃着从石壁里出来。 洞口的地方被陈久才封住了, 但是他的术法相比刚才来说简直好破到家了, 他平时的成绩方远又不是不知道, 结界术哪里差劲他也一清二楚,所以他稍加一点洞口就破开了。 方远在路上缓慢的走着, 他身上留有余痛,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 云浪鬼牙不在身边,他也没法御剑下山, 等他回到萧山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路上点起了路灯,明晃晃的照着他的疲惫。 他有意一路避开人走,一直到了议事堂。青须长老平日里这个点会在这处理一些事, 他到的时候外面有两个弟子在守门, 见方远想进去便拦下了他。 长老在里面吗?我找他有急事。 他不说也能看出来挺有事的, 因为他的脸上、身上灰扑扑的都是尘土,嘴边还有没擦掉的血迹, 怎么看怎么狼狈。 两个弟子相视一眼皆摇摇头:长老不在里面,他受邀去参加清修会了。 什么时候的事?那方远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问道:宋师兄, 宋简他下午没来吗? 两人又摇摇头:未曾来过,长老前日就走了,这几天一直不在山上, 宋师兄知道的啊,怎么会来这找青须长老。 方远差点要被宋简气死,他感觉天旋地转仿佛要支撑不住了,身子歪了一下被一个弟子扶住。 哎,这位师兄,你还好吧?你找长老有什么事吗?要不然你留个名字,等长老回来我转告他哎你 不等他说完,方远轻轻拂开扶着他的手,转身离去。 宋简你骗我! 你他妈骗我! 钟离邑那个狠狗,什么事做不出来,方远想起方家灭门的惨状,想起他父母被钟离邑虐杀,又想起萧子君被困在结界的样子,他走了几步歪倒在路边的矮树林里,树枝在他脸上刮来刮去,他抱膝而坐,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师尊呜 方远抬起脸,一脸的泪痕,他抽噎着打开传音,传给了宣闻。 那边的传音一直没有被接收,直到方远准备收起来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小远。 方远憋了这么久,在听到宣闻声音的时候全身心的疲惫和委屈都涌了出来,哭的说不完一整句话:师兄、师尊他,出事了 对面的宣闻明显的一愣,但他比方远要冷静很多:小远,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方远不敢耽搁,迅速把事情简说了一遍。 宣闻立即道:先别急,以师尊的能力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我现在带人赶去平州城,你先到云村雇辆马车去江北找阿蓁,在那等我回来。 师兄我也去。 小远,你听师兄的吗?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听我的话,我把师尊给你完好带回来。 方远脑内一片空白,宣闻已经帮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他所有的仰仗和希望都在宣闻身上,点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去找马车。 方远收了传音朝着山下跑,他从昨晚开始滴水未进,再加上受伤和消耗,真的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到了云村的时候,又蒙蒙下起来小雨,冬天的夜里本来就冷,再一下雨就更是冷了。方远站在路边,他对云村不是很熟悉,只在上次和师尊他们来过一回,这个点也不知道去哪里能雇到一辆马车。 他正发愁之际,忽然听到叮当叮当的铃铛声,迎着声音看过去,从远处慢悠悠的驶来一辆马车,赶车人是个穿着蓑衣的白发老头,他把马车赶过来的时候看到方远一人站在路边冻的发着抖,一点挡雨的东西也没带,小雨打在他的发上。 老头吁停了马,看着方远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孩子模样,有些可怜兮兮的,于是问道:孩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回家去? 回家 方远抿了下嘴,然后说道:老伯,我家在江北,我现在想要雇辆马车赶过去,您知道哪里能雇车吗? 江北啊?老头想了想,正好我赶远途,路过那里,现在马车也都歇了,你要是赶的急我就载你一程。 方远扯出一个久违的笑意:谢谢。 马车四面挡风比外面暖和了许多,里面垫了厚厚的棉垫,算不上华贵但是很干净舒服,方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手上还满是血迹,他没敢坐在中间,自己缩在靠窗的角落里。 路途颠簸,方远又累又困,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睡去,一直到了早上,马车驶进江北城,老伯下了车掀开帘子,发现方远正靠着窗边熟睡,他一张小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红印子,眼角还带了点泪,想必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拍拍方远,将他拍醒:孩子,江北到了,你有家人在这吗?快去找他们吧。 方远醒了,他从车上下来看着早早就热闹起来的城区,确实是江北到了。 他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串起来的小翠珠,小翠珠上有一圈四个金点,样子很特别,还是他以前在萧山闲逛的时候在后街上买的。 老伯,谢谢你。实在没什么值钱的,这个给你。 老伯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也是顺路,快回家吧。 方远把翠珠塞进他手里:若是以后还能相见,凭这颗翠珠我必报恩于您。 老伯看着手里的珠子,轻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方远已经走远了。 宣闻与叶绍蓁成亲之后,两人另买了一桩别院,和安王他们分开来住。方远凭着对江北的记忆找寻着宣闻昨晚给他说的地址,最后找到了他们所住的地方。宣闻住的这里一看就很雅致,墙内有竹,已是枯黄的季节,竹旁有梅,梅上有雪。 方远轻扣了大门,大门被溜开一条缝,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语气还算客气:您找谁? 我找叶姑娘,我是方远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他是谁呢总不能说是他丈夫的师弟吧,听起来怪怪的,他想了下说:我是她弟弟。 小厮也是半疑半惑,估计跟着主子这么久没听过她还有个弟弟,他应了一句说是回去通报一下。 不多时,方远听到门内人声渐近,一直到拉开大门叶绍蓁还在嚷嚷:到底是谁,我爹娘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什么时候多了个 门一打开,叶绍蓁就看到方远站在那,微微浅笑着,她愣神片刻走过去看着方远乱七八糟的狼狈样,皱着眉问:方远?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昨晚宣闻跟我说了你要来,先进来先进来。 进了门叶绍蓁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看你一脸的伤。她不等方远开口,指挥着旁边的下人:你们几个去烧点热水,多烧点。小蓉小菊你们俩看看宣闻房里有没有小一点的衣服,没有的话去买两件回来。 等她吩咐完了才回头问方远:你吃饭了吗? 方远摇摇头。 我就知道,看你样子也没吃,我叫人去准备一下吧。叶绍蓁还想絮叨点什么,被方远拦住了。 方远道:不用麻烦了,我在这等等师兄就好。 你师兄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前段时间城北村落忽然爆发了瘟疫,宣闻带人去支援了,昨天接到你的传音估计应该赶往平州城了。 方远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人与他认识的叶绍蓁有所不同了,她还是大大咧咧的又让人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了。 方远,你先安心住几天吧,要相信宣闻,无论什么事他都能办的妥妥帖帖的。 见方远点头,叶绍蓁准备去给他腾间客房,她刚转身就听到咚一声,回身一看吓了一跳,方远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方远一夜绷着神经,直到刚才进了院里,听到叶绍蓁叫他安心,忽然就松懈了一下,这一松,把他身上的伤痛全放出来了,冷不防的就晕倒了。 方远再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是烛火通明了。 他躺在床上,自己已经被人捯饬过了,手上的血擦干净了还上了药,衣服也换成了新的。他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房门吱一声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小姑娘端了碗汤药进来。 哎哎,郡主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小姑娘也不知速度怎么这么快,把碗放到桌上还能分出手来把方远摁回了被窝里。 从现在开始郡主让照顾你,我叫小蓉,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叫我。 听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方远觉得这一定是叶绍蓁的贴身侍女吧? 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换好了,旧的那件我看有些地方破了就拿去扔了。 方远看了下自己只穿了一件里衣,抬起眼不自然的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小蓉点点头又摇头:不不不是我,我只是把衣服给换到房间里了,是赵大哥给你穿上的,也是他给你擦的身子,都是男的你不用害羞。 方远刚要说话,门口叶绍蓁的声音就响起来:他害什么羞呀,人家小姑娘给你换衣服,该是人家害羞吧? 叶绍蓁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打趣一下方远,谁知道小蓉听完脸上一阵绯红,娇羞的嗔了句:郡主!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第63章 绝处(2) 小蓉羞着脸跑出去, 弄得方远不知所措,她? 叶绍蓁看着小丫头跑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摇着头帮方远掖了下被角:她什么她呀, 你先看看你吧。他身上和脸上的灰是擦干净了, 伤口更加清晰可见。 方远知道她在责备什么,他蹭了下脸, 淡淡的说:叶姑娘,谢谢你。 叶绍蓁抬起头对着他疑惑了一下:突然叫我叶姑娘? 从前怎样玩笑都无所谓, 只是今天犹豫了半天他也没能喊出口。 叶绍蓁也不难为他:好了好了,叫不出口就别叫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今晚好好休息, 大夫说你脉象极其不稳定,内调紊乱。简而言之就是你的这里,她戳了戳方远的心口的位置, 乱成一锅粥了。 现在的方远怕是十本清心咒也救不了了, 他几乎要把一颗心提到脑袋旁, 不管是睡去还是醒来都吊着不敢放下。 嗯。怕叶绍蓁再给他叨念个半天,他乖巧的点点头, 把叶绍蓁从桌上拿来的汤药喝光了之后,像个小兽一样缩进被子里,只留下两只眼睛转了转, 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叶绍蓁知道他肯定睡不着,早在屋里的熏香中放了点安神散,看到方远睡的有些昏沉了才悄悄关了门出去。 一出门, 正巧撞见一个人。 郡、郡主 小蓉脸上粉扑扑的,鬓边的发丝上还沾了几滴细细的水珠,像是刚去洗了脸,突然见到叶绍蓁有些慌张。 你怎么还在这晃悠呢,叶绍蓁脑袋轻轻往屋子那一偏,示意道:睡了,你照顾好他,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及时通报我,安神散应该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小蓉点点头,叶绍蓁安排好之后,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路上她用传音术给宣闻传音,但是那边久久没人回应。 叶绍蓁的传音术是宣闻亲自教的,但是宣闻走的急,她学的也不熟练,平日里都是宣闻主动传过来,她只要接收就可以了,今天忽然传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用错了。 失灵了?这法术这么烂的吗? 关了门,屋里暖融融的,每日都有人给她的屋子备好暖炉。叶绍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好椅子下面的坐垫够厚,不然她这一用力屁股要开花了,平时都是十个八个小仆侍女照顾她,头一次她跑去照顾别人,真是把她累坏了,她刚把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会,门外突然映出一个人影来,紧接着敲了敲门。 郡主,您休息了吗? 叶绍蓁觉得声音很熟,她睁开眼从椅子上起来,走了两步去开门,门外是管事的张伯。 还没,怎么了张伯? 张伯看到叶绍蓁的一刻,脸上像绷不住了一般,褶子皱在了一起,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颤颤悠悠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面前的人,立刻道:郡主,出事了! 叶绍蓁接过张伯手里的纸,面上还算镇静,但是一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她只看了一眼,送信的人呢? 现在在大堂。 叶绍蓁性子本身就急,不等张伯等她一起,出了门就火急火燎的往大堂赶。她赶到的时候,大堂已经点了灯,有几个人站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直奔那个没见过的人,开门见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宣闻现在在哪? 那人一转头,郡主,宣闻公子现在还在村上。 怎么可能,他昨晚给我传音,说是马上就要赶去平州城,怎么可能现在还在城北村里?还有你的信上说瘟疫全面爆发,村中已无几个活人是什么意思?你最好一件一件说清楚,如果有一句假话,我也让你不再是活人。叶绍蓁喜好狩猎,她的两个袖子都是特制的,左边是一枚信号弹,而右边则是一把匕首。此时匕首出刃,明晃晃的反着光。 那人一皱眉头,当即就要掉泪:宣闻公子一直在我们村里救人,我就算满嘴的谎话也不会拿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啊!昨天他确实是说要出门一趟,就在临走前交代事情的时候,他听到门口有异常便出去查看了一番,等他回来的时候便开始浑身无力,半个时辰之后呕了一口血便不省人事。 村上别的大夫呢?没给他看吗? 看了,也喝了药,但是一直没有起色,就在今天早上全村都得了一样的病状,现在整个村里醒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宣闻公子早上醒了一次,写了这封信给我,我就快马加鞭赶来了,那信上的笔记您应该熟悉。 她当然非常熟悉宣闻的字迹,只是信上只有寥寥两个字:救援。下笔也是柔软无力,只能隐约看出是宣闻的笔记来。 房间里烛火忽闪了两下,小蓉靠着桌子撑腮打盹。方远睡的不踏实,在梦里一会是灭门惨案,一会是萧子君的脸,一会又是宣闻的声音,他的头在枕头上挣扎了一下,没有醒。 小蓉被烛灯晃了一下醒了,蹑手蹑脚起来给灯罩上灯罩,刚挑了下灯芯,烛火啪的炸出一点声音来。 方远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满头是汗:师兄!他迷茫地看着四周,好一会才缓过来这是在卧房里。 你做噩梦了? 小蓉说话的时候方远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定了神,他摇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郡主让我照顾你呀,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在香里给你再续点安神散。 方远瞥了一眼熏香,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他从被窝里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小蓉看他有些失神的样子,站在一旁也不是,走了又不放心,方远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小蓉没办法只好把一小包安神散放在桌上叮嘱他: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放一些在香里,夜那么长,好歹睡一会,我就在隔壁,你有事直接叫我。 方远晃了下神。 师尊,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你有事直接传音我。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给萧子君说的。 他愣了下才抬眼看着小蓉:嗯。 小蓉推了门,夜风夹杂着点湿气,吹的人冷飕飕的,她半个身子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关门,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护卫一样人从不远处路过,一边整着衣服一边相互呼着: 快点快点。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冷啊! 城北村好像出事了,郡主叫咱们去支援。 驸马去的那个村?那不是有瘟疫吗,现在谁敢去啊? 你怎么屁话这么多,动作快点,听说驸马出事了! 方远坐在桌前听着真真切切的,他杯里的茶水还没喝上一口,啪地一下从手里滑到桌上,茶水倒了一桌子,他顾不得别的,顺手披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口中的驸马不是他师兄吗?他现在忧心忡忡,几乎是草木皆兵了,师尊还没救出来,师兄决不能再出事了。 跟着那几个护卫一路到了大堂门口,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起码有三队护卫,领头的那个那个是叶绍蓁,她又穿起了长靴棉衣,头上戴着一顶卷檐帽,就像当初他们在雪山上见过的那次一样,她清点好了人牵马准备出门去。 方远心下一沉,上前便拦住她:做什么去? 叶绍蓁没想到方远会突然出现在这,有些惊讶道:方远? 出什么事了?方远拽住叶绍蓁的袖口,用力到骨节发白,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他们说他回头扫了一眼后面的护卫,叶绍蓁的目光跟着他看过来,那些护卫纷纷低下了头。 是我师兄? 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但、但是方远你别慌,你一慌我也会跟着你慌起来,我现在要亲自去看看,别人的话我都不信。叶绍蓁强撑着把话说完,方远看她双眼通红,不知道是熬了一夜还是偷偷哭过了。 方远顺手扯的那件衣服很薄,是一件里面的打底,他转手披在身上,随意扣上扣子,穿的单薄的不能看,伸手牵了旁边的马,翻身上马对叶绍蓁说:我跟你一起去,再牵一匹马来,我们先走。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第64章 绝处(3) 方远心急如焚, 根本等不了叶绍蓁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子朝着北边扬尘而去。他知道城北有个村落, 但是从未去过那里, 快马跑了一段他稳坐在马背上一拉缰绳, 马蹄上扬,被迫停了下来。 叶绍蓁的马此时赶到了, 她从方远身侧而过,并未停下来, 叶绍蓁在马上喊了一句:跟上我。方远驾了一声跟了上去。 城北村是个极其穷困潦倒的村落,就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 因为挨着江北城的北边沿线, 大家都是城北村城北村的叫,时间久了这就成了它的名字。 方远他们赶到的时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村子看起来有些破败, 但是路边到处放着用来盖房子的木料, 一些房顶已经修缮完成,有些房子还翻新了外墙, 想来宣闻确实带着村民们改善了不少。 方远快两天没有进食,胃里仅有的就是一点汤药和茶水,他一路颠簸过来有些吃不消, 走了两步之后扶着墙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叶绍蓁原本已经走到前面了,见方远停下不走,折返回来发现他身子不适, 帮他抚了下后背问道。 方远摇了摇头,他觉得心慌得厉害,胃里什么都没有,吐也吐不出来东西,只是绞着疼。 我没事,你先去找师兄,我等下就来。 好,你自己注意点,我到前面去看看。叶绍蓁点点头。 她走过之后,方远一手摁着胃一手扶着墙在路上缓慢的行走着,他边走边四处张望,可能是出于多年修习的敏感,他总觉得这个村子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妖气,可是他察觉不到源头是哪里,也找不到它最后去了哪里。 他往前走,感觉这个小村子的路如此之长,腿下好像千斤重,每迈出一步都扯的他肉疼,又或许是他本能的不敢往前走,害怕些什么。 一直走到村子的另一头,他看到有些醒着的村民出来了,正和叶绍蓁在说话,被他们抛在后面的护卫也大批的赶来,其中每个队还带了一个大夫,立刻在几个屋子里外忙活起来。 方远停住了脚步站在那看着,看着所有人进进出出,直到此刻他才感觉自己有些无助,他曾信任的人骗了他,他最亲的两个人生死不明,而他只敢远远的看着,好像再往前走一步这些事就会板上钉钉一样成为击垮他的现实。 公子,你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吧? 方远一回神,面前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脸上的皮肤被寒风吹得皴裂了,但看起来还算和蔼。 从进到这个村里之后,方远心中一直有疑,但是心绪紊乱他没想起来是什么问题,直到看到这个老头儿,他心中一明,问道:老伯,我想请问,村里爆发的确定是瘟疫? 老头叹了口气:说不好,得病的人会发热,继而怕光,不断呕血之后最后昏迷不醒,这个症状会一传十十传百,这和瘟疫有什么区别? 那就奇怪了,像我师兄就是你们的宣闻公子,他尚且年轻也被传染了,可是您还有刚才那几位老人却都没有事? 方远之所以觉得怪异,就是刚刚进进出出的村里人都只剩下老人,难道这种病症只传染给年轻人吗? 老头摇头回道:原本这个病症已经被宣闻公子止住了蔓延的趋势,全村的人基本上都要痊愈了,主要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我听那个还算清醒的人说,那天晚上宣闻公子准备远行办事,他们去给他送行,在屋里的时候听到房顶被什么踩了一下,公子立刻出去查看,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了讨生计,常年给城里大户人家看夜门,早上再赶回来,那天晚上我们都出去了,正巧不在村里。 方远皱了下眉:除了有人踩了下房顶,还有别的吗? 老头想了想:哦,还有,他说当时夜里很静,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铃铛声? 方远当即联想到,难道是消失这么久的无厌回来了?仔细想来,几个月前在方府的屋顶上,他与师尊遇到那个人,难道真的如他所想就是无厌?他一直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公子老头唤了方远一声,他才回神,公子,那边是不是有你的家人,你去看看吧? 方远顺着老头的目光,那边已经抬了很多人出来,在地上一个个摆排好,蒙上了一层扎眼的白布,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刺的方远眼睛眯了眯。 他走过去,刚到屋前,就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着的哭声,随着人往外出,方远看清了情况两个人抬着担架出来,上面的人也是蒙着一层白布,这一层白布就像隔着阴阳两界,叶绍蓁一步不离的跟着出来,虽然已经很压制,但是满脸全是泪。 宣闻呜等把他放到地上,叶绍蓁整个人扑在上面,头埋在臂弯里面一颤一颤。 起来。方远上前拉了拉叶绍蓁的胳膊,没能把她拉起来,他哽着嗓子又说了句:起来吧。 叶绍蓁拼命的摇摇头。 郡主,这个是宣闻公子的,您留着做个纪念吧。叶绍蓁把头抬起来,看到面前一只手里躺了一枚小小的木珠,被细绳穿成了一条项链。 她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绳,下面也穿着一颗一摸一样的木珠,这是他们成亲那天萧子君送给他们的桃木珠。 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叶绍蓁痛苦的抿着嘴,用力握紧了珠子。 方远绕过叶绍蓁,轻轻地蹲在宣闻的另一侧,他掀开宣闻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他的脸来。他做过千万次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一眼就把他击的分崩离析。 宣闻的脸已经溃烂,从额头到下巴起着不同大小的水泡,水泡破了,翻着带血的嫩肉,整个人看上去已经面目全非。 方远眼前一黑:师兄 半晌,他屈膝跪下,对着宣闻叩了三个头。 师兄,你放心,无论原因如何,我一定查的清清楚楚。 宣闻娶了叶绍蓁,如今也算是半个朝中人,他死了,方远带不走他,叶家人自然要把他接走。昨夜叶绍蓁已经向安王报信求援,此时浩浩荡荡的人涌入村里,安顿好村民之后,接走了宣闻的尸身。 临走时,叶绍蓁把手里那个桃木项链戴回宣闻的脖子上,她语气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这本来就是宣闻的东西,即使他走了也要让他带走。她回身看着方远,看他回望着自己,叶绍蓁问道:你同我一起回吗?你师兄之前说你暂时不能回萧山。 方远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转一转,劳烦你们料理好师兄的后事。 叶绍蓁应下,转身上了马跟在安王的队伍后面,方远目送着这一队人,此生可能永远不会相见了。 离开城北村,方远漫无目的走在不知名的林间小道上,透过所剩无几的叶片,看着已经升高的太阳,阳光异常的刺眼,刺激的他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他抹了泪,他不能哭啊从前想哭的时候还有师尊,还有师兄,现在只剩他自己了啊 他抬腿大步流星往前走,越走越快,最后急速跑了起来。他辨不清方向,在林间仿佛迷路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无尽的林木,他找不到回去是哪条路。 方远觉得头昏目眩,他跑到实在跑不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他仰头吼着,一掌拍在地面上,手掌被石子划破,一道夹劲的风扫着地上的落叶而过,突然顺着方远的那道力燃起了熊熊的紫火。 我? 方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强而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体内流走,他轻轻一番掌心,一簇紫色的火焰就跃然手上。 空旷的林间回荡着一个声音,一个方远许久未听到的声音。 终于找到您了! 你是谁?方远警惕地看着四周。 您忘了吗?在鹤青山上,我曾给过您力量! 他想起来了,鹤青山上,那个黑漆漆的地方,有人往他身子里注入一股力量,就是这团紫火,他还一不小心伤了萧子君。 是你?那团魔气。 是我,主人。我感受到了您的绝望,这才是真正的你,一个想要发泄想要报仇的你呀。他越说越兴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方远两手攥成拳,掐灭了手心的火焰:我不要你的力量,把它从我身体里拿出去。 主人,这不是我的力量,这原本就是属于您啊,我只是弥留之际的一口气,守着这股力量千年了,现在终于能还给您了!哈哈哈哈哈 我方远开口想要拒绝,那个声音化作一阵风直直钻进了方远的身子,方远感觉心脏骤然一紧,巨大的温度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烧的他呼吸困难,快要把他燃成灰烬。 他拽着衣服,青筋顺着脖颈向上爬,随着郁气呕出一口血,身体一用力,整个林子忽然燃烧了起来。 啊!!几乎到了极致,方远喊完,眼前蓦地一黑,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平州城内,阴暗的密室中间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紫球,里面包裹着熊熊的烈火,火光照在四周的铁壁上,显得阴气森森。 钟离邑站在紫球的前面,他掌心摊开,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着,每一次呼吸就有紫气从里面被吸出慢慢进入到他掌心里,时间多过一分,他的眉头就舒展一分,眼睑处的飞红像是两条蜈蚣,顺着眼角的走势斜至太阳穴。 他一转身,身后的钟离靖吓了一跳:你 怎么? 我给你说过的,这个魔气不能吸食过量,你最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心被它吞噬。 钟离邑翻看着手掌,似乎对这股力量异常的满意,他不在乎道: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他看钟离靖紧绷着脸,笑了:开玩笑的,你的清心咒对我很有用,看来萧山的东西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钟离靖闷着头不吭声,钟离邑忽然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样了?还没搞定他吗? 我 钟离邑说道:想得到一个人,不是什么事顺着他就能得到的,有的人可以,但有的人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钟离靖摇摇头,好像对他说的话很不理解。 你可能不知道吧,宣闻死了,方远失踪了,几个大派的门主和长老都在我手里,平州城如今无人可敌,你以为凭萧子君一个人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你钟离靖不曾想短短几天外面竟然翻天覆地了一番,一时不能消化钟离邑的话,惊讶了好一会才问:你说宣闻死了?方远失踪了?他不是被萧山的人关在斩情洞里了吗? 他逃了,我早说过,这个人有点潜力。钟离邑朝前走了一小步,一根手指戳在钟离靖的肩头,倒是你,这么多天了搞不定一个人。该怎么做,还要我再说的明白点吗? 他看钟离靖犹豫的样子,简直从心底觉得他是个废物,他偏过头在钟离靖的耳边轻声道:强要了他。 什么?钟离靖后退了一步,瞪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怕什么?如今萧子君的法力几乎被魔气吸完,你还以为他是那个人人敬仰法力深厚的萧子君吗?强要了他,他就是你的。 钟离靖总算听明白,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垂下眼:我是很喜欢他,但是我不想做这种事,我不想让他不情不愿,我一直想要的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钟离邑拖长了音,嘲讽一样说道:好啊,好一个两情相悦,那你就等着方远回来,看着他们两情相悦吧,而你、永远是那个够不到边的人。 我钟离靖抬起眼来,面前的人已经从他身边走了,密室的门开了一瞬,带了点风进来,吹得紫火跳了几下,随即大门紧闭。 钟离靖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他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站的腿有些麻木,他活动了一下,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一个宅院里,这个宅子坐北朝南,是平州城里仅次于钟离邑寝卧的风水之地。院子里种了一些冬天也能生长的花草,每天有人来院子这边打扫,生活用品每日一换,若放在寻常百姓眼里定是个大户人家,只不过这间宅院外布了一层结界,硬是添了一股囚牢之气。 钟离靖走进去的时候,萧子君坐在地上假寐。他不舍得萧子君同其他人一起在地牢,于是求着钟离邑要走了这个人。这么些天来,钟离靖每天来看看他,送来的饭菜他一口没吃,也从不躺在床上睡觉,就那么一直闭眼坐着,仿佛死了一般。 钟离靖发现,他一日得不到萧子君,他心底那份渴求就越发的肆意增长,就像心里有一颗种子,他一直压抑着种子发芽,可钟离邑的一壶春水浇开了它。 强要了他,他就是你的。 好一个两情相悦,那你就等着方远回来,看着他们两情相悦吧,而你、永远是那个够不到边的人。 钟离邑的话在他脑海里蔓延开来,他忍不了,他也不可能等方远回来! 钟离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呼吸都加快了几分,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就拽住萧子君的手腕,萧子君被他惊了一下睁开眼,手上用劲迅速抽离他的手。钟离邑身带法力,手上的力道如同一个钳子,让他怎么也挣不开来,还没等萧子君再挣第二下,钟离靖已经半跪在地上倾身压过去,萧子君惊慌之中用另一只手抵住他的锁骨,制止他附身的趋势。 别过来。萧子君喘着气低声说了一句,他抬眸睨着钟离靖,钟离靖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从未见过的害怕。 他仿佛被这个神情扎了一刀,手上力气一松,放开了萧子君。 半晌,他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子君。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的徒弟。 钟离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萧子君在盯着他,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给萧子君说话的时候被他盯着看,最后的原因还是他的徒弟。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你还在等方远来救你吗?已经过去十日了,他不可能回来的。钟离靖接着说:几天前,钟离邑带人围堵了青须,他现在吸钟离靖顿了顿,改口道:他现在功力日渐强大,非常人所能比的。 他见萧子君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又准备闭眼装死,连忙补充了一句:方远失踪了。 萧子君半瞌的眼睛果然睁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听说,而且我听说宣闻死了。 钟离靖能感觉他的身子晃了一下,萧子君反问道:骗我能让你高兴? 我没钟离靖怎么也没想到萧子君根本不信他,他想辩驳,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他没有骗你。 钟离邑的声音原本浑厚老成,现在变得有些尖细,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萧子君看了他一眼,看他如此魔化的样子,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你看看这个。钟离邑信步走到萧子君面前蹲下身子,他右手掌上燃起一簇紫色焰火,上面跃然出一小副画面来 宣闻满脸的水泡,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方远双膝跪地朝着他叩了三个首,口中说了些什么,过了没多久宣闻被大批的人接走,方远目送着队伍离去。 萧子君衣袖里的手发着抖,他还想接着看下去,钟离邑五指一合,画面陡然消失了。 城北村瘟疫四起,你那好事的好徒弟去救人于水火,结果自己染上了病。方远更是好啊,不是说来救你吗,也不知道怎么逃来江北了,之后就无影无踪,连宣闻的后事都顾及不上,你说这两个是不是一个比一个没用啊?钟离邑故意拍了拍萧子君的脸,有意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钟离靖,他果然紧张兮兮的一直往这边望着。 冷不丁的,钟离邑的脉被人给掐住了,他看向萧子君,萧子君怒道:宣闻多年跟我修习,身上有桃灵木珠辟灾,怎么可能感染瘟疫? 钟离邑任他掐着,如今他们之间就像是蚂蚁踩着大象的脉,就算让蚂蚁蹦跶两下也无济于事。 钟离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师父平日里都教他什么了?我也很好奇,你萧子君的首徒居然抵不过小小的瘟疫?不过你也不用纠结这些,因为你还是顾及一下自己比较好。 他甩开萧子君掐住他的手,往门口唤了一声,两个平州城的人立刻进来,钟离靖忽然警惕起来,闪身挡在萧子君前问道:你要做什么? 钟离邑笑着扶住他的左肩,钟离靖感觉自己左肩一痛,整个人都被压制的动不了。 钟离邑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阿靖,我给过你机会,我说过你强要了他,他就是你的,你的人我不会动。但既然你做不到,那他就要跟其他人一样,发配去干活。 干活?干什么活? 现在的平州城太小了,我准备重塑平州城,扩建更大更华丽的房子、寝宫还有校场。地点我都看好了,我觉得萧山就不错,风水宝地,弟子也多,全部收归我所用,归入我平州城门下。 你!萧子君终于按捺不住,他正要起身,被进来的两人一左一右按住。 带他去编好号,可以准备干活了。钟离邑看着萧子君被带走,他的手从钟离靖身上移开,抚了抚自己的手掌,笑的颇为满意。 你真是疯了!难道要千万的弟子跟着你学魔吗? 没什么不好,我非常喜欢这股力量,它能帮助我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背后妄议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钟离邑话锋一转,对了,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东西。 钟离靖厌烦的一扭头,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你放心,作为回报,我不会难为萧子君。 钟离靖妥协似的:你要找什么东西? 一把黑剑,名为云浪鬼牙。 第65章 妥协 钟离靖眯了眯眼, 在嘴里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云浪鬼牙你说的这把黑剑是不是剑柄处像个钩子? 你见过它?自那次左丘乘被它燃了右臂之后,它就莫名失踪了。 它 你知道些什么?说下去。钟离邑看他面有犹豫, 明显是知道什么事情。 钟离靖说:它是方远的佩剑, 我见他用过几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上次他回山,手里拿的就是那把剑, 后来他被带走的时候,剑丢在地上了。 方远的佩剑?这小子拿走了云浪鬼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从来没告诉我? 钟离邑一向不爱发怒, 原来很多大门派瞧他不起,他又不能与人多怒, 而如今他法力剧增, 开始瞧不起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屑与人发怒。 这回听到剑在方远手里, 怒斥了钟离靖一番, 钟离靖倒也不怕他, 他淡定道:你又从来没问过我。 云浪鬼牙原本是纪云涵的东西,她死前在剑上下了禁制, 非方家后人和纯寒之剑不得解,二者缺一不他停了下,自己揣摩了这句话, 然后忽然顿悟一般,如此说来,我竟然忘了这一层当年灭方家的时候跑了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是纪云涵的孩子,那几个废物没有追上他,让他给跑掉了。 能解了禁制,这个方远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孩子,没想到啊,他不仅跑了,还跑到了萧山,改名换面拜在萧子君的门下了。他转过头去看着钟离靖,吩咐他,你先叫人去萧山取剑,然后带人从江北城北村开始搜人,我都不信方远一个人能失踪到哪里去,想必被什么人藏起来了。我平州城要的人,不管是谁都得给我吐出来。 钟离靖略微低了下头算是听到了,他转身离去。 年后的这几天正是一年里最冷的季节,就连江北也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钟离邑不知道发什么疯,叫人连夜在校场提桶浇水,折腾了大半夜,浇的满校场都湿漉漉的才放人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校场地上结冰了,水不是很多,结出来的是薄薄的一层,轻轻一踩就碎成了冰碴。 校场上面搭了几个帐篷,里面暖符悬着着,烘的暖洋洋的,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 萧子君坐在帐篷里的桌前,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人看着他。桌前站了个管事的,笑吟吟的把一张纸递到桌上,对着萧子君说:萧公子,平州城扩建在即,我们门主敬仰您,听说您的字好,特意让我免了您的活,您只要把这几份名单誊抄在册子上就行了。你看这外面冰天雪地的,哪里能比屋里写写画画来的舒服? 萧子君低下眼看着那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的名字,他拿起来问道:何物? 这是三千弟子名单,从今天起,萧山、月江谷、白眠峰等十个门派弟子全部划归平州城门下,归档在册。萧公子,不如您就从第一个开始吧。管事的一笑,门牙有些发黄,他朝着纸上一指,第一排第一个名字赫然写着萧子君。 萧子君听完,把手里的纸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推了回去。 慢。管家摁住萧子君手上的动作,萧公子何必着急拒绝?门主知道您性子傲,定然不会愿意归入平州城,只不过您想过吗,这千千万万弟子可不一定都像您这样想,他们说不定都急着归过来呢。 萧子君歪头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平州城扩建第一步,便是划清派别,您不动笔后面都没法动工,大家都在门口等您呢。管事的越过萧子君的讽刺,他叫人掀开帐篷帘子,帘子一掀开,一阵寒风灌进来,让人直打寒战。 萧子君朝着门外看过去,他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半天才转过头来指着管事的:你你们! 偌大的校场上站满了各门各派被抓来的弟子,他们全部穿着单薄的一层里衣,赤脚站在地上。这校场的地上被人连夜浇了水,结了层冰,他们往上一站冰就碎了,薄的化成冰水,厚点的碎成冰碴扎在脚上,一个个冷的嘴唇发紫动也不敢动,他们每隔几个人身后就站了个监工,手里提了一条细鞭,谁敢乱动取暖就一鞭子抽上去。 萧子君从帐篷内粗略的望了一眼,这里面站的都还是一个个的半大点孩子,大的不过宣闻一般年龄,小的看起来甚至不到十岁,低着头一下一下抽噎着不敢抹泪。 怎样?萧公子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吗?这冬天啊是真的冷,活动起来还好,要是站上一天说不定就真的冻坏了。 萧子君别过头来不往外看,他闭上眼,纵使心里堵得慌,仍然不能下笔做有违心意的事。 管事的见他如此,劝慰道:其实您写不写,这些人已经被平州城掌控,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多写几个字少写几个字又能改变什么呢。 萧子君心中岂会不知,如今局势不是他下笔能决定的,不过是钟离邑下的套,为的就是他的低头和服软。 他心思百转千回,表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管事的以为他犟着性子,扬声说道:好,既然萧公子没有想清楚,那么所有人陪着他想。 他这一想,想到了半夜,傍晚的时候有人送来的饭菜凉了又撤走,这一天又是滴食未进。他尚且还好,外面站的人整日食水未沾,期间晕倒了几个人被拖走之后又拉来新的人补充上去。 冬天的夜里温度骤降,一层白霜直接结在人的眉毛上,一件薄衣无法避寒,这一夜冻死人也说不准,萧子君有些于心不忍,他想要出去,刚起身就被人拦住。 萧公子是想清楚了?管事打了个盹,被惊醒了,揉着眼睛问道。 我要出去。 管事一使眼色,挡在他面前的人让了条路,萧子君从桌前绕开,他刚走到门前,掀了帐篷帘,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忍不住的哭喊。 师尊呜 他脚下一顿,寒意从脚直冲他的脑子,还没等他反应,鞭子抽在肉上的声音应声而起,萧子君看过去,那个少年被一下抽倒在地,整个人好像冻的神志不清了一样,躺在地上抱着身子直哼哼:师尊救救我 萧子君的心脏被狠抓了一下,他心里突然想起了方远。 方远还小的时候,刚到萧山就拜入自己门下,门派的人对他多有不服,经常对他指指点点,他白天表现的满不在意,有人欺负他他也从不告状,万事一个人解决。 有一次很晚了,他处理完事情从方远屋前路过,看他屋里点灯便过去看看,方远已经睡了,他一个人缩在床角抱着被子,被梦魇折磨的直哼哼,起先他还会叫两声爹娘,过了一会他在梦里就一直唤着师尊救救我,委屈的边哭边喊师尊。 他帮方远拂去梦魇,熄了灯,坐了一会见他睡熟了才离去。 萧子君心惊了一下,他快步走到那个少年面前,在第二道鞭子落下之前踹翻了后面的监工,伸手把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或许的萧子君的手上身上带着暖意,那个少年一起来就直直地往他怀里钻。管事的和两个守卫跟着萧子君出来了,萧子君抱着怀里的孩子从他们身侧而过,要把他带回帐篷里,他刚走过去,就听到管事的在后面说道:萧公子,你救得了一个人,救得了一千人吗?救得了这一千人,救得了多少一千人?如今已经纷乱,你若不想服软就得铁石心肠! 萧子君脚步不停,一句话没说带人回了帐篷。 安顿好了那个少年,他坐在桌前把折起的纸又打开,平摊在桌面上,对着面前的人说:你去告诉钟离邑,我可以写,你让他们都回去,给他们御寒的衣服。即使要他们干活,也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萧子君说完,拿起桌上的笔,笔尖蘸饱了墨,在空白的册子上写下第一个名字萧子君。他誊抄了一会,在萧山弟子里抄到了宣闻的名字,心底泛起一阵难过,笔下不停歇连带着抄了下去。过了几行,他誊到方远的名字,忽然停笔,看着帐篷的帘子溜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人都撤干净了,开始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他不禁在心里想,又下雪了,方远,此时你会在哪呢? 第66章 逢生 阁楼的茶馆里沏开初春的第一杯新茶, 小二将牌匾和门栏擦了好几遍,半月未开张就积了好一层灰。时辰尚早, 店里没几个人, 二楼的窗户旁坐着两个人, 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这个茶馆的位置很好, 从二楼能看到江北的街道。 那人品了一口茶,朝外面望了一眼:来人了。 有一小队人从西边过来, 正好停在茶馆楼下。为首的人很壮实,穿了件宽大的袍子, 左手微微露出来扶在腰间的一把刀上。 搜人, 符合要求的全部带走。他身后的一队人散开来,挨门挨户去搜他们要的人,不一会拽过来好几个, 有男有女, 都是年轻人。 茶凉了, 那人随手倒掉,重新沏了一杯。 平州城的人越来越猖狂了。 对面坐的人掩面小声说:可不敢乱说, 这个人是钟离邑的大徒弟左丘乘。平州城总派从江北迁走之后,分地管辖,左丘乘现在就分管江北区。 迁走?那人捕捉到许些字眼, 反问道。 你不知道?不是江北人? 半晌,那人放下手里的杯子,拇指摩挲着杯沿, 好像没有兴趣再喝了,语气里透着些冷漠:很久没回来了,不太清楚。 说起来也有好几年了,起码得五年之前,钟离邑吞并几大门派世家之后便扩建平州城,从江北开始朝着萧山的方向,他顿了顿,准备说的细点,萧山知道吗? 嗯,接着说。 江北到萧山,途径的小门小派皆划归平州城管辖,最终在萧山建了一座万平宫。听说这个万平宫用了三千弟子耗时三年才完成,左丘乘时不时就在城里抓人送过去当劳力,这几年江北人没少受他欺压。 茶楼底下的人越聚越多,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孩子也被拎过去站着。 那人看了一眼:你不是说那个什么宫三年就建好了吗?他怎么还抓人? 男的,拉去当个端茶送水的小仆,小孩拉去当新弟子,至于这些女人对面的人顿了顿,左丘乘好这口儿。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说完发现那人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瞬,一双眼睛乌黑发亮,明明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却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人亲近不起来。 这修仙门派的事儿咱们也都是听说的,闲时图个乐子,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前几年,听说萧山那个萧子君一夜之间死了大徒弟,二徒弟失踪了,钟离邑还逼他亲自监工把萧山改建成了万平宫。就因为这事,说书的都赚疯了,我这小店请个说书先生,一天都赚这个数 啪的一声,他话没说完,那人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了,茶水顺着手滴到地上。 意识到自己说的多了,他赶紧闭了口,伸出去比划的手缩了回来,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人把碎碴丢在桌上,略显随意:杯子太差,该换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茶楼底下传来一阵骚动,被拉来的人比刚刚又多了一些,男男女女分开站好。原本左丘乘点够了人准备走,人群里突然冲进去一个老头儿,造成了一点混乱。 左丘乘揪着老头的后领子:老东西,你乱跑什么? 老头儿反过身子来就攥住了左丘乘的胳膊:仙人,我们不是江北人啊,我们只是路过这,我儿子和小孙子不能跟您一起去,仙人放过我们吧。 左丘乘似是对这两句仙人特别满意,语气放平和了些:你放心,遇上我是他们有仙缘,带走。 他松开老头儿带队要走,老头儿在后面不依不饶,拽着他的宽袖直接跪了下来,他这一拉一跪把左丘乘右边袖子从肩上给拉了下来,里面是一条软瘪的袖管,他的右胳膊是断的! 左丘乘看着自己右胳膊露出来一截,一下恼了,对着老头儿的胸口就是一脚,把他踹了好远,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人群里响起一长一幼两个声音。 爹! 爷爷! 茶馆里的人渐渐多了,有不少是专门看热闹过来的,这里可是个好位置。 这个左丘乘早几年胳膊就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断的,这几年排面大了,谁要是敢看他那胳膊一眼,他要把人眼珠子挖出来。他说的津津有味,那人听得心不在焉,他看着楼下老头儿摔倒在地,从他的领口处掉出来一个东西。 一个串起来的小翠珠,珠身上有四个金点。 你说他们修仙之人,就不能给自己再弄个胳膊他低头给自己倒杯茶,一抬头对面那人早没影了,桌上只留下一块银子,他伸手拿过来放嘴里咬了下,乐道:还挺阔绰啊。 左丘乘把宽袖扯了扯,没打算放过地上的人,他俯视着:老东西,你是真活腻了。这么着急死,不如我送你一程? 他抬脚朝着老头儿的胸口用力踹过去,老头儿一把老骨头爬起来没那么利索,惊恐的看着那一脚要落在自己身上,估计一条老命要被踹没了。 左丘乘一脚踹下去的瞬间,感觉脚底有风似的,猛地将他一掀,把他整个人掀飞在空中,他在空中翻了个翻想落地稳住身子,结果落地时被一股力量狠狠一推,擦着地面向前滑行数米才停下。刚停下,一道带着杀气的气息直冲他击来,他的宽袖外袍被撕的粉碎,一条空空的袖管垂下来,叫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左丘乘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抽出腰间的刀:谁,滚出来打! 那人没想着在暗处躲着他,等左丘乘的话落音了,他从围观人群里现身出来,略过地上躺着的老头儿,身形快到左丘乘只看到几缕残影那人便到了面前。 他穿了一件黑紫色的衣服,外面是个大大的兜帽,一张脸掩在兜帽里,看到左丘乘的面色有些不好,他笑了:我看你这么着急死,不如我也送你一程? 左丘乘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他喉咙仿佛卡住了。 这个人左丘乘一眼便认出他来,恍惚了一下却又半天不敢认,眉眼之间是那么熟悉,但那股子神情和笑意又与那人丝毫不同,倒像是从骨子里换了个人。 是、是你左丘乘磕巴的开口。 兜帽里的那张脸一直在盯着他笑,笑的左丘乘背脊发凉,直到自己的左手肘被人握住,左丘乘才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因为恐惧僵住了。 不错嘛,还记得我。他轻抬起左丘乘的左胳膊,我以前好像说过,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不仁不义的事,就算做了也不要让我这个热心肠的人看到,否则这条胳膊可能也保不住了。 左丘乘睁大了眼,这话当年在平州城的花园里 他突然感觉到面前这人给他带来的危险感,用力抽回自己的左臂,哪知道那人仅一只手就把他握地死死的,像个钳子一般。左丘乘多年练左手功,左手已经十分灵活,他手腕一转把手里的刀划向那人的手,迫使他放开。 那人右手一抬,指尖未触到刀,刀刃从中间一断两半砸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啊!! 左丘乘从左肩膀到五指每一处关节皆脱臼,他痛的面色惨白,捂着胳膊直直倒在地上。 撂倒了左丘乘,他突然不笑了,睨着扫了一圈周围左丘乘的人,冷言冷语道:今天抓的人全都放了,我不说第二遍。 一小队的人互相看着,他们平时只听令于左丘乘,现在没有左丘乘的命令不敢放人,但是又害怕这个人等下把他们胳膊也卸了,犹豫着愣在了原地。 他果然不说第二遍,看没有人听话,失望一样的摇了摇头,动作微小的几乎看不见。地面开始震动,从地上冒出数条紫色的气体顺着那些人的腿盘旋而上,像一条紫色的小蛇一直缠到人的脖颈处,猛然一拉,所有人同时倒下,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没了恶人的压制,刚才被抓过来的人落荒而逃,四面八方的人流冲击过来,街上乱哄哄的一片。 老头儿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抬起头看到带着兜帽的人已经走到面前。 你老头儿看着他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儿子拉了拉衣角,他转过脸看着儿子轻摇头示意。 那人没有说话,弯了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翠珠,用手擦了擦上面的沾的灰,递到老头儿面前。 老头儿拿过珠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我这个记性在哪见过你来着? 被左丘乘这么一闹腾,街上人少了一半。老头儿站在那低头拼命回忆着,旁边的人拽了他一把,小声提醒道:爹,快走吧,街上都没人了! 老头儿站那不动。 快回家吧。不等他想出来,面前的人扯了下兜帽,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老头儿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下手里的翠珠,忽然在后面高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年在云村搭了我的车的那个孩子! 他脚下一顿,思绪飘忽了片刻,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快步离开了。 第67章 重逢 外面草长莺飞, 正是好春时节,踏入一层结界之后便是永夜之地, 无花无树, 四处挂满了灵力聚成紫火灯。 他拾阶而上, 一直到了大殿门口才把带有兜帽的外衣脱下,露出里面利落的装束。有位老者接过他手里外衣, 跟着他的步伐往里走,在他身后问道:君上今天去江北城里了? 他步伐放慢了些:你这么叫我, 不太习惯。 不习惯也终要习惯,如今魔君力量日渐强大, 荣称与权力理所当然都是您的。 他走向大殿正中央, 途径一面铜镜,镜子里映出了他此时的样貌脱去了稚嫩,眉眼比五年前更加精致, 眼尾处有一道淡淡的濡红顺着眼角上扬, 消失在鬓边处。他长高了, 比五年前要挺拔很多,黑紫色的束袖长服衬的身形更加颀长。 他收回目光, 走进大殿的座椅上:不说这个,我要查的事怎样了? 老者把手里的册子呈给他:已经查好了,您要的平州城所有人名单都在这上面, 包括丫鬟和劳仆,但凡在平州城常住的全在这里。 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对应着每个人的住所,整整一厚沓,还没看就让他两眼发昏。他手指指着册上的名字,目光跟着手指逐个逐个往下看,低着头随口问了一句:平州城的魔气是哪里来的?能知道吗? 平州城的魔气与您应是同出一脉,按道理来说这股力量只会择一主,并且要经历常人所不能接受的磨炼才能真正化为己用君上,我等无用,确实未查到平州城的那一股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没事,我随口问问而已。他仍低着头,纸张翻过两页,忽然手下一停,停在了一个名字上,顺着名字往上找,找到对应的住所:万平侧殿。 君上?他看的出神,没听到底下的人唤了他两声,等到第三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嗯? 我之前差人去查过平州城那股魔气,尽管不知道来源,但是可以确定它只是主力量中的一股分支,萤虫之光罢了,君上不必忧心。 他合了册子从座上起身走下来:忧心?怎么会,我现在就要去看看这点萤虫之光能照多亮。他把册子归还给老者,老者接过册子的时候看到他身后的衣服上沾了一张黄纸,便伸手替他摘了下来。 拿到手里才发现,是一张祭祀的纸铜钱,这 他拿了过来,在手里焚了:去江北悼念了一个故人。对了,这个万平侧殿是谁住的? 万平侧殿应当是平州城大少主钟离靖的住所,君上问这个做什么? 他眯了眯眼,目光散着危险看向一边,只是一瞬便收了回来,他拍拍老者的肩膀:没什么,做的不错,问什么都知道。 老者目送他出了大殿,整个人愣在原地,他摸着肩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道:君上过誉了。 平州城扩建之后,在原本萧山的地方建起万平宫,并了萧山两座山头,把原来的样子改的面目全非,成了一个完完全全新的地方,让人想借景回忆都没地找景去。 钟离邑极尽讲究,从大布局到小的摆放都严格按照风水来,甚至在万平宫的主殿纹饰雕刻处,全部用上好金丝玉镶嵌,做驱邪避灾之用。 他如一道风,从主殿路过的时候只带起了地上的草屑,绕过主殿,偏侧的那个殿与前面有些不同,朴素的有些格格不入,他找了两遍才敢确定这个就是万平宫侧殿。 一推门进去,空旷的一个人也没有,看来这个钟离靖倒是喜静的人,没有人反倒省了不少事。他进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屋里没有比外面好多少,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就是一些书籍笔墨,一眼望去全看的清清楚楚,别说放个人,就是只老鼠都不太好藏身。 他在每个屋里都转了一圈,最后注意力放在一个小屋的书架上。上面的书都很普通,但每一本书都落了一层灰,他仔细想了想,钟离靖这种少主级别的人,他的寝殿肯定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周围的书架、案桌都是干干净净的,唯独书是有灰的,除非他特意吩咐人不要动这些书,那么这些书一定有问题。 思及此,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转动书,或许这些书下还藏着连带的密室机关什么。 转了一本,没有。 转了两本,没有。 三本 四本 等他把书架上几十本书都转一遍什么都没有时,简直想把这个偏殿直接拆了。他有些恼,抬腿踢了一下书架,上面的书哗啦啦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砸在地上的时候,从书里掉落了很多单页的纸,几乎每本都有。 他蹲下一页页捡起来翻着看了一下,页角有些发黄,看着有些年头了。有些东西他熟记于心,一眼便能认出来,他只扫了几眼就知道这些单页的纸上写的是清心诀。 而且上面的字下笔有力,字字隽秀,他见过。 这是那个人的笔迹。 他扔了纸起身便往外走,心里开始笃定这座殿里有他要找的人,若不是心中有异,谁会把一个人多年前的旧迹夹在每一页书里收藏呢。 他本来打算从第一间再找一遍,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殿后传来隐约的倒水声,循着路往后看,有一个小门,那是通往殿后一个小院的,里面大概有一间小房子,一般都是下人储藏东西或短暂休息的地方。 差点忽略过去了。 他快步走过去,甚至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一些。小门落了锁,他用手一拂,一把厚锁断成两截,小门晃晃悠悠的被打开了。 他只是没想到,门后还有一个门,这个门是打开着的,直通到小院里。 小院里有一口井,井前有个人在打水,井水倒进木盆里发出的水声。 那人着了一身白衣,头发简单的束了一下,长发顺着他打水倾斜的动作搭在肩上,正好遮住了半张脸,他没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门前的人愣住,怔怔的迈了一小步才发现门虽然是开的,外面却有一层结界。他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手上一个没控制住,朝着结界一击,整个结界叫他打的粉碎,连着周围的墙都震了一震。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刚一抬头,一抹黑影夹着风就扑了过来,他没来及一档,就感觉自己被人狠狠的抱住了。 一双的胳膊紧紧地裹着自己,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又有些小心翼翼,还以为是钟离靖回来了,他手里拎了半桶水正要挣扎,就听到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一个他太久太久没听到的声音。 师尊。 手里的劲一软,木桶砸在地面上,冰凉的井水全倒在了两人的鞋上。 好半天他才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问道:方远? 是。师尊,我回来了。方远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微微一侧脸便吻在他的脸上。 轻轻放开他,方远注视着萧子君的脸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终于看到他朝思暮想的这个人,这五年来的每一寸思念,在无尽黑暗里沉睡的每一分绝望,外放的、压抑的,好像都在此刻汇聚到一起然后迸发出来。 师尊,我好想你。 我也 不等他说完,方远搂过他低下头去,准确的覆在他的唇上,感受到他的回应,他才在萧子君的身上摩挲着,感受着这个真真切切的人,生怕他一松手又是一场逼真的梦境。 这五年来,他的意识混沌模糊,每日跌入幻境里体验着不同的绝望,他的疯狂思念、心痛、懊恼无限循环,过往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他心中插刀,到了最后,他几乎真的陷入绝望,每天靠着星点的回忆苟延残喘,若不是那些回忆,他怕是要在黑暗里永远消逝。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是梦吗师尊? 萧子君被他推的靠在墙上,也不气不恼。方远搂他,他便回抱住他的腰,方远吻他,他便回吻着方远,方远牵他的手,他便回牵与他十指相扣。 不。 他曾无数次在幻境中询问,师尊,是梦吗?都如同石子沉入大海一般,如今只听到萧子君的一个字便安心下来,世上所有的幻境都会骗人,只有真的师尊不会骗他。 萧子君看着他模样有了些变化,甚至已经比自己高了一点,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不知道从哪问起。 方远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萧子君前头说道:我带师尊回去,再与师尊细说。 他拉住萧子君的手,指尖有点冰凉,正准备带他出去,一转身看到平州城的人冲了进来,钟离邑身后跟着钟离靖,还有左丘乘那条好狗,万年不变的阵仗堵在前面。 钟离邑的脸上爬了数条紫纹,看着尤为可怖,他对方远说:左丘乘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他认错了人,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方远看到左丘乘还耷拉着一条胳膊没有接回来:不仅回来了,还卸了他的狗爪。他把萧子君朝背后护了护,我现在要带我师尊回家了,你们平州城哪条狗敢往上,我就直接敲碎他的狗头。 钟离邑笑了笑: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越发自作多情了,你有没有问过你师尊,他愿意跟你走吗? 第68章 交易 方远拉着萧子君的手紧握了下:我师尊不跟我走, 难道话说一半,他心里咯噔一下, 萧子君拽了他的衣服。 方远, 确实还不可。 师尊?他心道钟离邑这么笃定萧子君不会跟他走, 一定有什么猫腻,于是转身在萧子君身上检查一番:他们对你做什么了?药?蛊?还是别的什么? 萧子君拂去他因为紧张上下胡乱摸一通的手, 轻握在手心里让他冷静下来:都没有。 那你为何? 我身上没有,但是其他人身上有。他望了一眼钟离邑, 见他笑的得意,颇有些无奈的给方远解释:平州城里的人被他打上了一种魔印, 能致人浑身抽搐, 每半月发作一次。 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解药在我这。 什么?方远有些绕不过来了。 萧子君道:他每半个月就把解药放在我这,让每个殿内的管事到我这领,我如果走了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解药。 多俗套的强迫手法啊方远嘲道:师尊什么时候这样软心肠了?平州城上下没有五千也得三千人, 你想救人也不用这样牺牲自己吧?他们就是用这种烂手段困了你五年? 萧子君摇头:不可胡说, 萧山弟子还在山上, 华南与青须长老也都在他手里。 两人声音不大,但钟离邑站的不远, 他们的对话能听得一清二楚。钟离邑一笑,面上的纹路拧成奇怪的形状:哪还有什么萧山弟子,五年前可是你萧子君亲手把他们都划归到平州城的门下的, 你难道忘了吗? 方远看的是钟离邑,话却是对萧子君说的:看他那副嘴脸,我就烦的慌。你不跟我走, 我偏要带你走。他往前走了几步,和钟离邑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钟离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已经太久没人敢对着钟离邑挑衅了,他习惯了那些人点头哈腰,忽一遇到方远还觉得有趣,他察觉到了方远的变化,觉得这个人变得不简单了,他问方远:说来听听? 很简单,你把我师尊还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钟离邑:有趣,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方远的一双手在两侧稍稍抬起来一些,仿佛在展示他这个人:你从见我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感觉出来什么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换萧子君? 不错。方远答。 萧子君上前拉了他一把:方远! 方远并未回头,他反问道:师尊急了?别急,戏都还没开始,观众怎么先急了呢? 如果我让你死呢? 方远嘴角一扬,他一笑起来双眼弯弯的,连着眼角的濡红也弯曲起来,看上去有些魅惑,这种试探没有意义。据我所知,你叫人找了我五年,如今我就站在这,许了你一个天大的条件,你用这个天大的条件换我死,你舍不得。 钟离邑两手相叠,手心相抚,淡然的看着方远:你想看看你现在的能力,再做决定。 方远收了笑意,薄唇倨傲的抿着。他站在那一句话没说,顿时狂风四起,风里夹杂着一股紫色的烟雾,吹得人睁不开眼,连钟离邑也伸手挡了挡。 风吹过,地上一片狼藉,钟离邑带来的人倒在地上捂着眼,手上沾着血,边滚边嚎。 他们不配看。 天阴了下来,乌云压境,像要直压到地面上。漆黑的云里,一条紫气化成的蛇探出头来,蛇头尖利,似是有个蛇冠,它森森地吐着信子,身子一扭在云里盘旋了一圈,钻进云里消失了。 黑云散去时才发现,所谓的黑云也是魔气幻化的。 如何?方远问他。 不仅是钟离邑看眯了下眼,方远身后的萧子君亦是锁着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远的背影。 如此强的魔气,你是从何得来?钟离邑满心疑问,他偶得那一小块魔气,每日吸食还需要钟离靖的清心咒加以配合,才不至于让他一不小心被魔气反控。 可是方远这股力量远比他想的要强上百倍,他即使修了五年也不能让魔气化灵腾云于空,更让他疑惑的是,方远操控自如,心神丝毫不受影响。 方远抱臂:你只要说你的条件就行,管这么多做什么? 好!我就要你身上这股力量,但是要你分十次给我,你每三天来一次。解药每月有两次,这月还没给,月末我会找人替代萧子君,你把人带走我们两清,怎么样? 方远想也没想:你倒是谨慎,就这样吧。好好待我师尊,月末我来接人。他转过身来,正好对上萧子君那张担忧的脸,他抚了下萧子君的脸,委屈师尊多等我几日,等我处理好就来接师尊。 萧子君用手拍掉他覆在脸上的手:方远,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他在萧子君额上落了一吻:知道。看他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怕什么,有我呢师尊。 见他面色有些缓和才放开他,从院子的大门走出来,路过钟离邑一行人的时候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想起来,转头说道:对了,我看这个左丘乘是条好狗,他的眼我留着了,回去给他洗洗还能用。说完便离开了侧殿。 等方远走后,萧子君从地上拎起倒在一边的木桶,打了桶水回屋了。 钟离靖看着院里的人,他双手攥成了拳才忍住没揍钟离邑一顿,他气道:你用萧子君和方远做交易,你把我放在哪里了?我这么多年辛苦留住他,是为了给你做交易的?!方远的力量来历不明,你真觉得他会都给你吗? 你这么沉不住气干什么?我说把人带走,我几时说让他把萧子君带走了?他方远有计策,难道我还不会应对吗?你看看你自己,五年了还下不去手,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 不给钟离靖留回答的时间,钟离邑接着就说:五年前我就说过,你一再犹豫,就等着方远回来看着他们两情相悦,而你永远是够不到边的那个!如今怎么样,一语成谶了! 钟离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完全不知道怎么把话呛回去。他不是心软,只是每次看到萧子君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心里就堵的慌,因为他心里根本就不曾留给别人一分一毫之地! 走,晚上带你去个地方。钟离邑收起他刚才的脾气,又和他平时一样笑吟吟的,甚至搂住钟离靖的脖子,故作亲昵道:我知道你多年在外很多事没经历过,喜好又与别人不同,怎么说你也是我堂哥,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该教教你。 钟离靖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直到钟离邑把他带到了一个酒馆里。 这个酒馆开在万平宫不远的地方,看起来干干净净,里面的灯光昏黄,颇有气氛。钟离邑刚落座,就有两个女子,赤足薄衣,领口掉在肩上,似露非露的样子,扑在钟离邑的怀里,娇嗔道:门主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让人家天天惦念。昨天新进了一批好酒,要不要尝尝? 钟离邑对着脸嘬了一口止住她的话:不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目光投向钟离靖,钟离靖自打进了这个店,浑身不舒服,即使人都清光了,还是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盯得他浑身发毛。 这人是谁啊? 这是我堂哥,我们长得不像吗?钟离邑揽着怀里的美人儿,打趣问道。 怀里的人摇摇头:不像,还是门主潇洒些。 钟离邑拨弄了下她的小脸:就你会说话。我这个堂哥,第一次出来,喜好有些不同,你们这有新奇的,给他来点尝尝? 怀里的人拍了两下手,有人端了一小壶酒上来,将酒酌好放在钟离靖面前:此酒名烈火,请公子品尝。他正要收回手,手腕被人抓住,他一抬头,钟离邑正好与他对视。 好生漂亮的一双眼睛!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倒是有几分秀气,只可惜是个小官。 钟离邑看对面的钟离靖一言不发,眼睛一直看着桌上的那杯酒,他放开那个小官,对怀里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钟离靖说道:人不敢动,总不至于酒也不敢喝吧? 钟离靖未见端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火着实有些烈,钟离靖平时也爱喝点酒,但这一杯在喉咙里火辣辣的,仿佛一团火,顺着他的嗓子下滑至胃里,不到片刻,这团火不但没消,反而在他的小腹处熊熊燃了起来。 他扯着自己的衣领,浑身燥热的不行,酒里有什么? 放心吧,毒不到你。这是弟弟教你的第一步,尝试一下总是好的。 钟离靖感觉到身子有异样的反应,当即便想到了钟离邑在酒里下了点料,他只当钟离邑要教他什么,没想到他是让自己在别人身上练手,心里气愤但是身上不受控制,眼看着两个人小官走过来,晃晃悠悠成了重影,扶着他朝楼上的房里走去。 第69章 贼心 一进屋钟离靖就站不住歪倒在床上, 床上铺了鹅毛,撒了些香粉, 他这么大个人倒在上面, 砸的鹅毛和香粉飞起, 呛得他自己咳个不停。 咳咳 香粉实在太冲鼻子,他想从床上起来, 忽然一条细长白嫩的腿压在他身上。他顺着向上看过去,竟然是在楼下给他斟酒的那个人。 这人生的俊俏, 现在头发散下来,和底下那两个女子一样半露着肩。 你钟离靖指着他, 感觉自己的腰带被解开, 衣服一件件被脱掉,伸手抓了他好几次都只抓了个虚影。 大少主放心,一定会服侍好您的 钟离靖脑子晕晕乎乎的, 听了个大概, 床铺上的香粉像是什么刺激物, 吸进他的体内就像一滴油滴入火里,登时窜起火苗。 他一把将跪坐在床上的人拉过来, 反手一推摁在身下,床上的铺子极软,直接陷了一个小坑, 慌乱之间床帐被拉下,只留了两抹欢愉的身影。 屋内帐暖,门被溜开一条缝隙, 门外的人朝里面看了看。 门主。有女子轻唤了他一声。 钟离邑揽过来人,自顾自的说道:毕竟是男人,还跟我谈什么两情相悦的道理。十个两情相悦也抵不过一个把持不住。说完在女子脸上留了一吻,低着头看她。 门主说的对。 钟离邑道:尝过甜的孩子,不怕他不找糖吃。 女子反问:门主的意思是? 钟离邑吩咐:你看着火候,够了就喊停,我还有后续。 钟离邑给的药着实厉害,云雨了一番,两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那小官喘着粗气,面色潮红,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钟离靖发泄了一通也只消了七/八成。天刚蒙蒙亮,他还想再战,卧房的门咯吱一下被推开了。 隔着帐子,钟离靖带着气音和喘息朝着门口吼了一句:滚。 正是春好头,被人这样惊扰,叫谁也开心不起来。 来的人倒是不怕钟离靖,她只看着伏在床铺上的另一人说道:还不出来,有别的客人来了。 小官忙套了亵裤,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钟离靖掀了帐子正要发作,见钟离邑叠着手走了进来。 打扰哥哥了,我这有封信需要交给萧子君,麻烦哥哥跑一趟? 钟离靖恨的咬牙切齿:有什么事你不能找个下人去说? 你平时不都是把他圈在自己偏殿里,任何人也不准靠近,什么事都自己亲自来的吗?我随便找个人去你殿里,万一你再怪我怎么办? 他说的好听,钟离靖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忍着气收拾好自己,站到钟离邑面前,朝着他一伸手:什么东西,拿来。 一封信交到他手里,钟离靖也没多看,揣在怀里就走了。 早上是有些冷的,即使已经开春了。钟离靖刚走到万平宫大殿的门口就遇到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黑紫长服,高束起头发,背对着他。 见钟离靖走过来,旁边的弟子纷纷行礼,他听到了才转过身来。 钟离靖早知道是方远站在那,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往偏殿走,方远却从台阶上下来叫住他:等等,你来的正好,我要去看我师尊。 他不说话,方远也不急,他往前走,方远就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跟着,反正也跟不丢。 走了有一段距离,钟离靖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在这? 交易呀,方远道,我昨天和钟离邑说话时你不也在吗,失忆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你真把魔气给他了? 方远耸耸肩:你们门主可猴精着呢,他怕我害他,叫了一个小弟子过来,让我把魔气先传给他,他再传给你们门主,一层层过滤。 你身上的这股力量到底是从哪来的?钟离靖问他。 方远说:你管得着吗? 钟离靖吃瘪,当即不说话了。他不说了,方远开始反问:我有个问题,你这嗓子 钟离靖嗓子沙哑,方远五年前就知道,只是他的嗓子感觉时好时坏,现在比五年前好像又好了些,难不成是治好了点? 钟离靖立刻用方远噎他的话回道:你管得着吗? 我可没想管你,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方远凑近了些,钟离靖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了好几秒,手足无措的拢了一下衣领。 他不拢还好,这一拢倒叫方远看在眼里,方远不动声色地想:那年见到钟离靖的时候是冬天,他围着厚厚的围巾,现在已经开春了,他还穿着一个高领护着脖子,奇奇怪怪的。 方远还没有多说,钟离靖倒是大步甩开他先走了。一路跟着钟离靖进了偏殿,进到里面方远就轻车熟路了,他对钟离靖说:你做你自己的事吧,我认得路,我自己去。 钟离靖像是生怕方远把人带走了一样,见他进了屋就在门口看着,方远也不在意,随他去。 萧子君坐在桌前写字,桌上摊了好几张写好的纸,他知道方远来了也没抬头,笔尖在纸上顿了最后一笔才放下。 师尊写什么呢,见我来了也不说话。走到萧子君桌前的时候,他正好把写完的纸放在一起,在桌上捋齐之后递给方远。 方远站着半天没接过来,疑惑的问:给我?他拿过来,刚看了前面几句就不看了,还是老一套,又是清心咒?我倒着都快背会了! 萧子君未理他:过来。 嗯? 坐过来。 方远老老实实的坐到萧子君旁边的小矮凳上,温顺的像个奶狗。那个矮凳比正常的凳子矮了好一节,方远坐上去刚好比萧子君矮一个头,他感觉萧子君俯身下来,盖了一大片的阴影,下意识以为师尊要亲他,立刻闭上了眼。 他一闭眼,萧子君便发现他脸上那一道眼尾红是从眼角就有了的,顺着他的眼皮浸染在皮肤里。萧子君轻轻抚了,冰凉的触感激的方远眼皮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来:师尊做什么? 有什么感觉吗? 挺凉的。 不是说这个 方远一把攥住他两只手,握在手心里暖暖:我知道,不疼不痒的没什么感觉。他握着萧子君手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腕上的东西,掀了袖子的一角一看,是星罗。 星罗戴在他手上,原本吸收他的一点点灵气,变得越发明亮透彻,只是这会黯淡下来,远没有从前好看了。方远知道自平州城那次,萧子君的灵力可能被那股魔气吸了个干净,尽管长达五年的将养,但是平州城的人肯定不会让他重新修炼灵力的。 没了灵力,连取暖都要全靠衣服,方远随手搓了一团紫气,化成一个发热的灵力珠塞在萧子君手里:师尊就不能多穿点,手那么冷。 萧子君看着手里的一团,眼里微微出现的愠气清晰可见。 方远从凳子上起身:我知道师尊想问我什么,我说了等我接师尊回家,一定事无巨细的告诉师尊,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必担忧,一切有我。他习惯性的低头想在萧子君额头上落吻,还没吻到他,就听到咣咣两声敲击声。 钟离靖站在门口黑着脸,食指曲起叩了两下门边。方远低头迅速在萧子君额上吻一下,然后抬头一副老子偏要亲,你奈我何的表情瞅了一眼钟离靖,气的钟离靖差点没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这个清心咒师尊就当是练字吧,等回头他压低了声音,在萧子君耳边说道:我一点点背给师尊听。他语气极其暧昧,明明什么也没多说,却叫萧子君唰一下红了耳根。 方远走到门口,见钟离靖还在那堵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天在他书架上找到收藏的清心咒的事,对他的不满直飙到嘴上:大少主,我师尊要休息了,你能不能别像个看门狗一样在这堵着? 你! 我?我说话不好听,你介不介意都无所谓,与平州城做个交易不过是临时起意,五年前的账我可都揣的明白呢。我和颜悦色那是我大度,我忽然改主意了想讥讽你两句你又能怎样? 方远挑了下眉:起开。他掀了钟离靖扶在墙上的手,出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离靖看着方远逐渐消失的身影,长呼了一口气,钟离邑的种种行为他从来看不上,但是他有一点说的没错,自己一再犹豫,最后就是那个连边都够不到的人。 他好不容易压制的那点火苗在小腹处又燃了起来,大步进屋,看到萧子君还低着头写着什么,伸手抓过桌上那一沓写好的清心咒,随手扬了去,纸页分洒了一屋子,他两手撑在桌上,嗓子沙哑的问道:方远来了你高兴是吗? 萧子君抬了下眼皮,又低下去继续写着。 钟离靖掼掉他手上的笔,墨在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他伸手握住萧子君的一只手腕,不顾他的挣扎,扯着他向外走:他不来你就像个活死人一般,他一来你就能写能说了是吗?他能让你高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也让你高兴! 第70章 封闭 大殿里光线昏暗, 只有一束紫火照明,方远闭着眼小憩, 听到细细的脚步声抬了下眼皮。 底下的人原本以为方远在休息, 打算等一会, 结果刚到就看到方远已经醒了,他正好开口说道:君上, 魔域二使者说您去了平州城,还与其门主做了交易。 方远撑着脸, 语气有些慵懒的问:魔域二使者是谁? 魔域二使者是东西和南北两位使者,他们监管四方, 手下耳目众多, 消息灵通,有什么情报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方远坐起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昨天做的事他们今天才知道, 这也叫消息灵通? 这哑口片刻, 底下的人接着说:二位使者认为您不该和那位门主做交易,尤其是用任何条件去换一个人。 方远揉了下眉心, 说这两个使者不厉害倒也不全对,昨日他与钟离邑谈话时那一阵狂风至少能让他目光能及范围的人耳聋眼瞎,这两个人躲在暗处既没有中招也没有被发现, 而且他们说的话还听了个清楚。 我觉得挺值的,你回去转达两位使者,要是有谁觉得我不行, 那这个位置就留给他,到时候我听他的,正好我也不想做来着。方远从位子上起身捋了下衣摆,就着两个小台阶走了下来。 不敢,二位使者也只是建议。魔君力量强大,就这么给了别人恐怕真的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他钟离邑敢要,我就敢给他,怕就怕他吃不消。方远走到下面与人面对面站着,那人个子生的矮小,比方远矮了一个头,他仰头的时候正巧与方远的眼睛对视了,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只听到方远说:难道这两个使者是个大嘴巴?怎么你也全知道了? 那人一笑说:我是您的殿前通使嘛,您的事我是一定要过问的。 难怪,从我一睁眼就是你。 方远撂了这句话就朝着大殿门口走去,通使站在他后面喊道:君上,您上哪儿去?我叫人跟您一起? 方远走了一半想了想回道:也好,我去江北那边有点事,你叫二使者来江北的一个茶馆找我吧。 那茶馆的地址是? 看方远越走越远,通使焦急的询问了一句,方远头也不回:让他们自己找。 万平宫侧殿内。 钟离靖扯着萧子君的手腕一路把他拽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屋子里的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都摆放整齐,唯独一个小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里面夹杂的纸飞了一地,有的还破了角。 萧子君被他用力一掼,推倒在地上,他撑着地晃着身子起来,随手捡了地上的一张纸,上面的墨迹清晰可见。 眼熟吗?钟离靖指着地上的纸问。 萧子君垂眸在纸上扫了几眼,片刻的功夫,钟离靖从门口走到他面前来,两人距离咫尺,钟离靖大声吼了一句:我问你眼熟吗!你的亲笔,看出来了吗?我一张张分好,夹在不同的书里,每天嘱咐人不要碰这里的书,珍藏了这么久的东西,你看看被方远翻成什么样子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听到钟离靖说方远的名字,萧子君眼神里仿佛有光一样亮了一下。钟离靖看在眼里,酸涩了一下,缓和了情绪才说:为什么不同我说话?因为我不是方远?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方远就看不到别人了? 方远到底哪里好了? 他以为萧子君会像平常一样,倨傲的抿着他的嘴一言不发,可萧子君看着他忽然说话了:看来在萧山念了这么多年清心咒也没能让你心静。 钟离靖怔了一秒:你 宋简,是你吗? 钟离靖恍若雷击,他隐藏的那么好,即使偶有人怀疑他这个身份怪异,却从未有人把他同别人联系在一起,他同萧子君交流更是少之又少,这个人平日里甚至不曾看过他一眼,却能狠狠撕下他的一张脸皮。 你怎么 我猜的。萧子君缓缓说,世人皆瞧不起方远,说他低修、顽劣,只有你总把他当成比对的对象,因为你觉得自己和他一样,都是我捡来的。 你总觉得我偏袒方远,可是你!萧子君说到一半,面前的钟离靖突然如猛虎一般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他。 方远方远,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方远,识破身份又能怎样,不管我是谁,我说过方远能做的我一样能做!他抱着萧子君的那一刻才真正感觉到原来抱着自己千思万念的人是这种感觉,从前他总畏畏缩缩的不敢,害怕萧子君那种憎恶的眼神,如今一旦伸出手了,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吃过甜的孩子,就总会惦念糖的。 他内心慌乱又激动,情绪急速波动,小腹上的火似乎要破开他的肚皮,让他难以忍耐。他一把将萧子君摁在书架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逼迫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开始扯他的衣服,就像昨晚那个小官一样,先是腰带再是外衣,层层滑落。 宋简!萧子君感觉腹部一凉钟离靖虽然单手不便,但裤子被他狠拉了一下,他在钟离靖手里剧烈的挣扎,钟离靖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甚至让他呼吸不过来,一张脸憋的通红。 我本来就不叫宋简,那是我随便取的,如今的我才是最真实的身份。钟离靖解了他上衣的所有扣子,还是忍不住想和他好好的亲近一下,他凑到萧子君耳边说道:让我一次,就一次,我轻轻地 萧子君听到的一瞬间,浑身的寒毛倒竖,脖子上青劲暴起,两手抠住他的手腕,艰难的说:滚开滚 钟离靖不顾他的抗拒,甩开他的双手,一只手朝着他探了过去 茶馆里人不多,方远翘着一条腿,手上拿了个小杯子嘬茶。他在这坐着看风景有半个时辰了,也没人来找他,说什么魔域二使者消息最灵通,都是瞎扯的吧? 不等了!方远收腿起身,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办事,刚一转身,两个人抹的跟白面鬼一样的人,身上披了不知道多少层破布,毕恭毕敬的鞠着九十度标准躬站在他身后。 东西使者参见君上。 南北使者参见君上。 两人低着头却异口同声的说。 靠,你们俩属地鼠的吗?怎么悄无声息的?方远放了杯子,上下打量了这两人,真是奇形怪状的,怎么才来,江北这点地方找个茶馆很难吗? 不难不难,我们俩看君上喝茶赏景好生自在,不便打扰,就站在后面等了一会。 等了多久? 不久不久,半个时辰。 方远有点无语,感情他们三个人互相等了半个时辰。 把账结了,跟我走。方远领着两个人出了茶馆,那两人就亦步亦趋跟着他,方才茶馆里人少没觉得,出了门街上的人总指指点点,惹得方远忍不住回头问:你们两个,真的不换件衣裳,洗个脸? 东西和南北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稍胖点的那个说:君上,洗脸是要去做什么? 把你俩脸上的粉给洗了,看着太吓人了。 胖胖为了自证清白,用力搓了下脸:可是君上,我们这是天生哒,你看。他把脸都搓红了,方远才信了这两个家伙是真的白,忒白。 行了,别搓了。你们两个谁是谁,总得区分一下。 胖胖说:胖的是东西。 瘦子说:瘦的是南北。 知道了,我要去调查一件事,等下到了地方从第一步就给我找,每一寸土地,砖墙,瓦砾,但凡有一点可疑的立刻给我说。 是。 带着东西和南北,三人来到了城北村。 城北村因为五年前出现瘟疫的事,里面的村民早早就被安排撤离了,这个村子空荡荡的荒了五年。 我的妈啊,君上,咱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村子从我进来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异常。东西使者伸着鼻子嗅了嗅,嫌弃的扇了扇,对这个村子好像充满厌恶。 异常?你感觉哪里有异常?方远本来走在前面,他转过身来看着东西使者,神色有些紧张的问。 破破烂烂,脏脏兮兮,最重要的是它荒废了啊! 方远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就给殿前通使说把这个东西使者给开了,看他挺不是东西的。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感觉到方远脸色冷了下来,东西使者尴尬的笑笑:君上别生气,我和南北去前面看看,一定有发现。 东西带着南北溜了,方远落得清静,他顺着村子的一条路朝前走,很快走到了熟悉的地方,当年宣闻就是从前面那间屋子里被抬出来的,他甚至都没有和宣闻再说上一句话。 师兄 方远刚感慨了一声,就听到东西的声音咋咋呼呼传过来:好多坟啊!这村子是死了多少人就地埋了?哎,南北你别过去 顺着东西的声音走过去,村子是挨在林边的,方远看了下确实有很多土坟,应该是当年安王来这里接宣闻,安顿村民的时候,活着的举家迁徙,死了的就地埋葬。 方远走了过去,东西使者本来想拦着他的,但是又不敢,只能看着他过去了。方远凑得近了,细细看地上的土,看了有一会才单手发力手掌向上托了一下,地上的土开始动起来,深埋在土里的木棺随着他手的动作从地里升了上来。 方远转身对着两人说:东西南北,开棺!! 刚一转身,一张猫脸就对着他,他吓了一跳眉头皱起来。 南北使者抱着猫,顺手从头摸了一把:君上,坟头那边捡的,溜达着呢,毛色还挺好。 方远挥开他,这两人没一个靠谱的,开棺,等我说第三遍你们俩就进去躺着吧! 南北吓得扔了猫,猫跳到地上赶紧跑远了。东西和南北上前推着棺盖,棺盖纹丝未动,东西一边推一边嘟囔:推不动啊君上,是不是钉死了?虽然您是魔君,但是开棺这事真的不吉利,真的! 方远见他俩推了半天像是肌无力一样,反手在空中击了一掌,棺盖嘭一声和棺身脱离,被击飞好远。 东西和南北探着头向里看去,然后转脸看着方远,东西说道:君上,这是个空棺? 方远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旁边的土翻新过,尸首被人偷走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我们先话说一半,他感应到了一些异样,他从平州城出来的时候留给萧子君的紫气球表面上是让他暖手的,实际上注入了许些灵力,好随时知道师尊的处境,刚刚波动了一下,想必是撞击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 平州城的小房内,钟离靖的手刚触到萧子君的身子,他像是极度爆发了一般,迸出一小股灵气来。 钟离靖在这个小房里收藏了不少萧子君东西,除了书与字,还有一把通身纯白的剑,银色的剑鞘刻着繁复的花纹,它被放在剑托上,罩在一个外罩里,已是许久未曾出剑了。 那一小股灵气发出的瞬间,白剑震碎了外罩,只听到嗡的一声,钟离靖被弹开一段距离,一个透明的结界罩在了萧子君的外面,他身上的力猛地撤掉,整个人顺着书架坐在地上,抱膝闭上了眼,手里一直紧攥着的紫色灵力球掉在地上啪的摔碎了。 碎了。 方远当即感应到了,先是撞击了一下,然后碎了。 他根本顾不上多解释,飞身就往平州城赶,东西和南北不明所以,相互对视一眼极快地追了上去。 第71章 触怒 连方远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速度有多快, 东西南北二使路上整整歇了两次,差点在他后面追断腿。 侧殿的小屋里, 钟离靖被弹开之后撞到后面的桌角, 上面的毛笔纸砚掉了一地摔了个粉碎。他扶着背起来, 朝着萧子君那边走了几步,伸过手去触摸一下那层结界, 昭世的结界立刻发出凌厉的一股力量,打的钟离靖手生疼。 怎么会这样?钟离靖捂着手盯了一会, 恐怕生变,起身出门准备去找钟离邑。 走到门口的时候, 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叫来两个人守着侧殿的大门,吩咐道: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进殿, 如果有人进就拦下来, 等我回来再说。他想了想又说:去多找几个人守着。 钟离靖前脚刚走, 方远就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一路上火急火燎, 连万平宫的大门都没走,直接踩着正殿的琉璃瓦过来的,到了侧殿门前才飞身下来。 他一下来, 目无旁人的往前走,偏殿门口守了十来个人,见来人气势汹汹伸手就要拦下来。 来者 方远脚下带风, 一抬手十几个人全部掀翻在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整。进了殿他直奔后面,推开院子门就往里闯,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屋里子就那么大,他目光绕着扫了一圈:师尊?见屋里没人转身就走,走到院门口撞见两个人。 东西和南北气都没喘匀,刚追到人这又要走,连忙拦着方远:哎哎,君上慢点,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啊? 找人。他余光里看了东西使者一眼,正巧瞟到有一张纸落在不远处,撇开东西使者,他上前捡起了那张纸,是清心咒的其中一页,之前他在那个书架上面见到过的,不知道怎么的飘到了外面来。 顺着那张纸,方远一抬头看到那间小屋的门是半打开的,他顾不上东西使者在后面提醒他君上,小心有诈,慌慌张张就走进去了。 小屋里一片狼藉,书页散了一地,墨汁摔的满地都是,方远一脚踩了上去,墨汁溅到他的黑靴面上。 他看到书架下面坐了个人,衣服被拉的松松垮垮,头发乱的不成样子,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给他的灵力球更是不知道摔碎到哪去了。 方远觉得自己的肝火在五脏六腑蔓延开来一直冲到脑子里,眼睑处都连着红了一小圈。 师尊他想上前探查萧子君的情况,结果被一股力量反弹了回来,里面的人动也没动,也不知醒是没醒。 方远没有防备,被弹退了两步,东西南北从门外进来眼疾手快在后面扶了他一把。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这样?方远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东西探过头去看了下大致情况,君上,看样子他是自我封闭了。 方远转过脸来,东西发现他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听到方远问:什么叫自我封闭了? 一般来说,灵力醇厚的人在遇到极其困难无法逃离的情况下,为了自保一命,会将毕生所有灵力汇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但是这种情况都是出现在斩杀妖兽的时候 我师尊五年前灵力就没有了,哪里来的醇厚灵力?方远喉头动了动,情绪激动下眼角的两尾濡红更加明显了。 那把剑。东西指过去的时候,方远才发现萧子君身旁一把利剑深刺入地面,几乎没了半个剑身,剑鞘孤零零的躺在一边。 昭世? 东西使者突然正经起来,让人觉得很不习惯,他仔细看了那把剑,在结界外面稍远的地方走了一圈得出结论:这个屏障应该是这把剑幻化出来的,君上说他五年前就没了灵力,能忽然召出它来,想必是瞬间爆发的残余力量。 东西使者轻描淡写的说着,一字一句都在方远心上落刀。 瞬间爆发的、残余力量把封尘了五年的昭世召唤出来 那岂不是被人逼到了极点? 看萧子君衣物散乱的狼狈样子,方远甚至不敢想象在他来之前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是他妄自菲薄,以为掌控着强大的力量就能把控一切局面,擅自与钟离邑做着自我满意的交易,表面上既能保全师尊,又能顾及他的情感,不伤害别人,实际上萧子君成了他的筹码,他竟忘了在这侧殿里还有个虎狼之人。 别有用心的珍藏,居心叵测的幽禁,钟离靖的异心昭然若揭! 讽刺一般,方远冷笑了一下,刚想转身出门去,门口有人悄悄探头进来看,他心里怒火正旺,单手在空中一捞,把门口的人吸了过来。 我、咳咳他反握着方远小臂,脸上的青筋顺着太阳穴向上爬,喉咙被扼的发不出声来。 看他的脸好像有点印象,钟离邑身边的人,方远早上他见过的。钟离邑为了防他,让方远先把一小股魔气传给了他,这人来了,说明钟离邑也不远了。 掐着脖子,方远直接将他拖出了小屋,出了门遇到钟离邑带着几个人赶过来,看起来神色有些匆忙,身后还跟着钟离靖。 方远手上用力,一把将手里的人掼在地上,滑行了好远不偏不倚的停在钟离邑的脚前面,他刚要迈出去的腿忽然停住,止住了去势,隔着一段距离和方远面对面站着。 钟离邑用着他一贯的姿势,两手相抚着说:方远,这其中定是有 方远不听他屁话,右手一抬一伸,钟离靖身子不受控制地被他吸了过来,钟离邑眼疾手快,在身后反控住钟离靖,避免他落在方远手里。 钟离靖的身子悬在半空中,两股力量在他身上拧成一股绳子暗自较劲,他像是拔河的中标线,前后由不得自己。 方远道:误会好说,把他交给我。 钟离邑神色严峻,手上加了把力准备把他拉回来。 你再发力,我就直接把他撕成碎片,到时候是不是误会就不好说了。 钟离邑用力的手明显一顿,握拳收了力,看着钟离靖被方远拽过去,掐了他的脖子直接甩到墙上。 后背硌的生疼,他整个人被方远摁死在墙上。方远目光灼热,对上钟离靖的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你动谁不好,你动萧子君? 方远说出名字的时候,扼着脖子的手使了劲,青筋堆在他的手下,钟离靖脸上涨的通红,血丝爬上双目。 你、想怎样?钟离靖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给掐断了。 方远阴阳怪气的说:我想让你他从钟离靖的下巴一直往下看,再往下,最后停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上,他垂着眼,轻轻笑了一声。 钟离靖感受他目光停留的位置,整个人身子就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你抖什么?害怕了? 你、不要乱来钟离靖出手反抗,左手一记手刀砍过去,被方远制住手腕。 他手腕灵活有劲,在方远手里却动也动不了。 看来左丘乘没有告诉过你,打我别赤手空拳,我断掉的骨节别人接不回来。几乎是落下话音的同时,咔的一声摩擦声,钟离靖的左手软踏踏的耷拉下来,他整个人要炸开来,脸上憋到发青,扯着嗓子才勉强叫出了声。 啊!! 方远松手把他一甩,像甩件衣服一样扔给站在一边的东西南北二使。 南北带他回去,东西跟我过来。 方远临走前看了钟离邑一眼,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堂哥被折腾了许久,倒是没有一点想插手的意思。走到钟离靖身边的时候,方远才对他说:我就是想乱来,你能怎样?有本事你就逃。 东西跟着方远进了屋,他一进来连步子都放慢了,眼里的心疼要溢出来。 如何解? 东西反应极快:他本就是防人,所以外力很难解开,除非自解。如果强硬解开,恐怕会伤及他本身。不过 不过?方远接过话头,反问道。 君上既然如此担忧,想必与他情谊很深,如果这把剑能辨认您是没有危险的,或许也可以解开。 方远问:要怎么做? 东西答道:渡它一些灵力试试。 闻言,他伸了一只手,缓缓朝着昭世的结界拨了些灵力过去,紫色的灵力在这道屏障外绕了两圈然后散去。 方远摇着头收了灵力,翻看了下自己的掌心:如今我的灵力已经不是之前修来的灵力了,昭世辨别不出来是我。 君上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背着手在屋子转了两圈,如果您自己的灵力不行,有没有别的物什?佩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如果有特别的能信任的灵物,就是一些带灵性的信物,或许也可以。 别的灵物?方远思索了一番,说起来他与萧子君之间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信物,唯一的一个,还是从地摊上买的 方远指了下萧子君手上戴着东西:在他手上,拿不到。 这 方远疲软的往地上一坐,靠在书架的边缘,与萧子君保持了一段距离,扭头凝望着他,一个人喃喃道:师尊,对不起啊他伸手试探性地触了下,感觉到一阵麻酥的刺痛从指尖蔓延到胳膊肘,果不其然又被昭世打了回来。 一把银剑,深入地下,昭示着护主之心。 你不相信我了吗?以前在萧山我和师尊一起御剑,你见过我的,我还说你比我的云浪鬼牙好用多了他看着剑自顾自的说着,忽然话音一顿。 云浪鬼牙?这两把原本是一对的剑! 坐着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把东西吓了一跳,方远对他说道:我知道了,我那把剑能解开这个屏障! 第72章 疑虑 东西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 欣喜道:魔君的剑,名为云浪鬼牙, 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呀! 可是, 那把剑已经丢了,平州城的人不是也找了五年都没找到吗?方远仔细回忆着, 应该五年前在萧山那次就丢了,自他醒来之后也没再见过这把剑, 之前他试着召唤过一次也没有成功,反正那把剑有想法的很, 从前就不怎么听他的话, 现在更像消失匿迹了一样。 东西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云浪鬼牙乃是精铁投入岩浆铸成,浑身灌满魔气,与您身上的魔气同脉相连, 一旦认主便化形于无形, 不会丢的。 说人话。 就是说您随时可以召唤它嘛。 我召唤过, 它根本就不出来。 东西的小白脸笑吟吟的:心要真,意要诚, 剑也是有灵识的。 方远似信非信:好吧。他闭眼凝神,摊开右手聚气,一条紫气化成的小蛇在他手上缠绕, 顺着他的手往前伸长了身子,冷光一闪成了一把黑色利剑。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睁开眼,看到手上的剑, 方远苦笑:还真行,我看你灵识没有几分,脾气倒真的不小。他看向东西使者,只是我不明白,它既是与我同脉,为何昭世认它不认我? 虽是同脉,剑气与人终究还是不同。 方远松手,黑剑像是有什么指引一样飞了过去,剑尖触碰到结界的一瞬间,昭世有了感应,发出细微的剑鸣,剑身剧烈晃动,萧子君周身的结界开始消散。 结界散去,方远闪的飞快,在萧子君肩上轻轻一搂,他便倒在怀里。方远一手揽着他的颈,另一手在他膝窝底下一抄,整个人抱在怀里往外走。 东西,拿上剑。 方远出门的时候,钟离邑蹲在门口逗猫,见他出来了才站起来。方远怀里的人未醒,无暇与他多说,从他身侧走过去。 我说过这是个误会,兴许是剑多年未开封,自伤了也说不准。 钟离靖在我手里,是不是误会我会查清楚。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 方远脚下一顿,尽管抱着萧子君,手还是很灵活,他转头看向钟离邑身后的那个小弟子,朝他勾了勾,魔气尽数从他体内吸出,化在方远的手里。 魔气在他体内停留了半日,与他本身灵力半融,方远收走魔气的同时顺带着把灵气也吸走了,那小弟子当即萎靡下来,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我宣布,交易结束,人我也带走了。不等钟离邑回应,方远带着人离开了。 钟离邑蹲下,正眼也不给地上的人,他捞起猫的两只前爪把它拎了起来:这个方远真是越发目中无人了。 方远抱着萧子君直奔卧房,将他放在床上,扯了被子给他盖好。 结界都破了,人怎么还不醒?方远有些焦急。 用力过猛虚弱也是正常的,君上不用太担心。这两把剑 方远一低头,地上用绳子拖了两把剑,一把冷一把热,东西怕一不留神伤着自己,一路拿绳子拖回来的。 方远弯腰捡了,把白剑放在桌上,然后把黑剑随手一丢扔进了燃着紫火的炉子里。 这 跟我耍脾气,还想舒服的躺着,它不是岩浆铸出来的吗?放心烧不坏的。方远看着床上的人还在安睡,他给东西说:殿前通使呢,叫他来找我,我在大殿里等他。 东西传达给通使,他忙的像个兔子,小碎步跑到大殿的时候,方远已经在那了,他背着手仰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君上找我? 方远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通使道:听说君上今天把人救回来了,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劳心费神? 当初只是不想让我师尊为难,是我太过自信考虑不周。不说这个,我找你是有些事。 通使低下头,等着他往下说,方远接着说:五年前,我以为自己要永远沉寂在黑暗里,没想到如今变成这样,既然我醒了,有些事情我就必须要搞清楚。 君上是说宣闻公子的死因? 方远道:师兄的事是必定要查的,但我心中的疑虑远不止这些。我一直有个问题,魔气从何而来,如何择君? 自然是开天之时便有,命定之人为君。 命定之人为君,怎么可能呢。倘若是命定之人,上一世堕魔的又怎会是他师尊呢? 通使笃定道:不会错的,您手上的那把黑剑是魔气的一把钥匙,百年前剑成的时候它将天地的魔气汇聚起来,魔气择剑主为君,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魔气被封印。君上的母亲是铸剑传人,也是她再次开启了魔气,只不过时间短暂她用一己之力再次封印了这把剑,直到君上在江北将它解开。 所以说,当年我们从江北回来紧接着鹤青山便有了魔动,是因为我解了那把剑? 不错。 方远问道:那岂不就是说,谁拿到剑谁就是魔君的人选吗? 话是如此,可除了您没人能解的了那把剑,所以没有第二人能成得了魔君,这还不算是命定之人吗? 方远一个激动,脱口便说:可我师尊他话说出口,他有些犹豫,事情一层绕一层,说出来通使未必会相信。 通使笑了笑:君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通使身份特殊,与魔君同生同死,您不必有什么顾忌。 方远思忖片刻:我无意瞒你,既然我想知道,不妨与你直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是重生的人。 重生的人?重生之术?我听说过。 那就好,方远松了口气,上一世魔君不是我,是我师尊,这才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这中间究竟发生什么了?还让我疑惑的是,为何我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他在殿里踱步,准确的说,我偏巧没有重生以来这几年的记忆。 大殿里紫火忽闪忽闪,通使默不作声,在揣摩着方远说的话。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问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看到上一世的全貌? 通使被方远的话惊了,身子跟着颤了一颤,头几乎要埋到脖颈里:人的生死有命,一世便是一世,您想看上一世那是逆天的啊! 逆天?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是重生的人了,难道不早就是逆天的事吗?看它一眼又何妨? 通使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但是窥探上一世实在过于冒险,事情已经至此,便如此过下去不好吗? 方远眼里有一小簇火苗被点燃,你果然是知道办法的。 我君上,纵然是我知道,告诉您,也是无济于事。 说来听听吧。 确实有记载,世间有一面窥世镜能观过去,看未来,但也只是记载而已,从来没人见过。 方远坐到椅上,头靠在椅背上,还想说些什么,东西使者突然从殿外跑了进来。 君上 通使斜了他一眼:东西使者有些放肆了,君上没让你进来,还大呼小叫的。 东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激动,忘记通报了。 怎么了? 醒了,人醒了。 方远噌一下站了起来,跟着东西就往外走,走到通使身边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你去把有关窥世镜的记载找给我,另外帮我查一件事,近来都有哪些人去过城北村,谁把村民的尸首转移走了。 交代清楚之后,方远出了殿门,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萧子君醒了,他坐在床上擦拭着自己的剑。方远进门把人都遣出去,自己坐在床边:师尊。 萧子君嗯了一声,两人忽然就沉默了,今日的事方远不想多提,一时间竟然没了话说,他干脆不说了,看着他浅笑。 笑什么?萧子君问他。 我想抱抱师尊,可以吗?他凑得近些,搂住面前的人,这样真好。师尊知道吗,我日日都在想着这一刻,直到现在终于实现了。如今我有能力护着你,却没把你护好,师尊对不起 他侧过脸来,在萧子君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方远放开萧子君,拨了下他额前的发,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人即使一言不发的坐在那,也会让他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来,他就仿佛一束光,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总能让方远从心底明媚起来。 这几年你去哪了?萧子君缓缓的开口,他望着方远的脸,虽然稍有魅色,可双目看过来的时候依然如从前一般清明。 方远说过,等他接萧子君回家,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他不隐瞒,敞开了说道:鹤青山上的魔气被我激起,认我为主。魔气力量过于强大,我一时无法完全吸收就睡了五年,虽然睡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一醒来就来找你了,我发誓一点也没耽搁。 萧子君脸色沉了下去,他深知魔气入体想保持如今这般的清明有多难,可方远说的风轻云淡,脸上还带着笑意,像是在说一件日常的小事,三指并拢举起来做发誓状,还想逗自己开心。 他心下泛起一阵阵心疼,摁下方远举着发誓的手,忽然朝着方远吻了过去。 方远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住了,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闭上了眼随之回吻了过去,心中狂喜,释放着压抑了五年的情感。 收藏 第73章 天道 一吻悠长, 他双手扶着萧子君的脸颊,抚平他的眉间。 师尊刚醒来, 好好休息一下。 方远放下手, 萧子君以为他这就要走了, 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我没事,每日也无事可做, 你 垂下眼,看到他紧张的手, 方远刚想说我不走,还未说出口,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君上。通使怀里抱了些书籍站在门口换他, 方远抬头看了一下,又回来看着萧子君。 萧子君拽着的手松了开来,淡淡的说道:去吧。 他小叹了一声, 起身给床上的人掖了下被子, 然后走过去。 他一到门口, 通使便小声同他讲:君上,这是您要的关于窥世镜方远用手挡了一下通使拿的书, 没有接过来。 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再说。 通使闻言点点头,临走时朝里面望了一眼, 只看到床上靠着一人,背对着门口,他心下了然, 收回目光离开了。 萧子君看到去而复返的人,稍稍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找你有事? 没什么事,明明给他掖好了被子,这会手又不老实地放在外面,方远干脆捞了放手里捂着,再大的事也抵不过陪着师尊。 萧子君一点睡意也没有,方远拉着他的手问:真的不再休息会了?见他摇头,才接着说:那我带师尊出去转转吧,师尊应该还没有见过这里。 扶着他下了床,出了卧房的门是一个曲折的走廊,走廊两边挂着紫色的火灯,这里本来就黑,到处挂着紫色的东西显得很阴森。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扇巨大的门,门上纵九横九嵌着门钉,大门紧闭,好像把所有的光都挡在外面了。如此厚的一扇门,要合两人之力才能推开,可是方远带着萧子君走过去的时候,还隔着一段距离,门就自己晃晃悠悠的打开了。 大门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千倾空地,寸草不生,一眼望去除了有几个零星的人在走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隐约在眺望的时候能看到远处有一棵枯树,枯枝缠绕直冲的很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萧子君仰头看着天,黑的像块墨盘,连个星星都没有。 已经是夜里了?萧子君转头问,没想到自己睡了很久。 应当还是未时。 未时? 未时太阳还没落山,这里已经是夜晚。 师尊看出来这是哪里了吗? 萧子君来的时候就打量过这里,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也模糊有个大概,他说:鹤青山? 嗯。方远往前走了几步,这是鹤青山的北面,离我们当年来的地方不远。他走到前面站定,手指在空中虚摸一下:这里有个隔层,外面是鹤青山,里面是我用魔气幻化的。 这里除了人,其他都是魔气化成的,我用一道结界隔开,外面的人看不到也进不来。用魔气化物已是不易,人的力量很难与天相比,所以四季和昼夜更是奢望。 方远说完抬头的时候,萧子君已经朝着别的地方走了几步,他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那棵枯树的下面,萧子君拍拍树干,上面的枯枝乱糟糟的缠在一起,已经是开春的时节,这棵树一点活气也没有。 为什么化棵树在这? 顺着树的走势,方远看了一眼,他倒是从来没注意过这里有一棵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棵树,兴许是一开始就有的,染了些魔气后就枯死了也说不准,师尊管它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 萧子君似乎对这棵枯树颇有兴趣,盯着它看了又看,可方远见他眼神飘忽,明显话里有话一样。 师尊是有话想对我说? 萧子君转过脸来:你打算一直这样吗?一直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他想了下,常人也确实难以忍受无尽的黑夜,他对着萧子君笑着说:师尊要是想晒太阳可以出去的,我等下给你捏个决,出入就没有禁制了。嗯要是师尊实在不喜欢,我在江北买一套别院也可以,反正离的很近,到时候我搬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子君打断他的话。 方远耐着性子,反正师尊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问道:那师尊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当真要一直做这个魔君吗?你也曾修仙问道,知道魔对于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钟离邑走邪门歪道困了诸多仙门长老五年,如今这笔账还没算清,你同钟离邑的门道又如此相像,他们更是不会容忍,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方远挂在脸上的笑意被萧子君的话一字一字砸的消失了,他很平淡的回答:钟离邑身上的魔气我也在查,只是现在还没个结果。虽然能确定是同脉而出,但我怎么可能做出像他那样丧尽天良的事,这一点难道师尊也不信我吗? 萧子君皱眉:我信你,其他人会信你吗? 方远道:你信我不就够了?我要其他人信我做什么?这股力量将将苏醒,尚未被多数人知道,加上多家长老被困,现在能数的过来的门派寥寥无几,形势尚且平静。 萧子君反驳道:此时脱身,最为合适。各门派沉寂五年,该是时候奋起反抗了,等他们的目光聚集到你身上,形势就再不可能平静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师尊是想让我放弃这股力量?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滋滋的冒了两下紫火,像长龙吐着信子,钟离邑已经注意到我了,而且钟离靖还在我手里,他是不会对我视而不见的。萧山已经没了,如果我现在放弃,我与师尊该如何生存? 诚然方远说的句句在理,这股力量一边是生存的保护伞,一边也是致命伤,萧子君还是担忧道:魔气没了还可以重修剑术,魔终归是有违天道的 有违天道的事太多了,方远原本面对着树干,他听到萧子君跟他说天道,忍不住回头盯着萧子君说:比如你我。 萧子君被他的话怔在原地,宽袖里的手抖了一下。 如果男女之情是天道,你我早就违背了天道。方远与他面对面站着,偌大的地方,两人一树渺小的让人看不到。 师尊可能不知道,五年前我从平州城逃出来之后,在萧山门口被堵。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们之间的事透露了出去,师徒有别也好,男子身份也好,在别人眼中我们之间就不该有情。他顿了顿,接着说,最后我在斩情洞里走了一遭。 说到斩情洞的时候,萧子君的目光才从地上移到方远身上,两人就这么相对看着。 他嗤笑:宋师兄亲自抓我,陈久才亲手把我送进去。从那逃出来之后才知道宋简骗我,我无处求援,只好找了师兄,紧接着师兄又出事,一连串的噩梦全砸在我身上,这五年来我痛苦、内疚,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我触碰了不该碰的所谓天道,但我每次想到你,却从没有后悔过。 萧子君的身子已经绷的僵硬,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方远一个人说着。 我承认我有私心,拥有现在的能力之后,救你或是救萧山的人都易如反掌,但是我没有,我心里是有怨的。 师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朝前走了一步,轻轻环住萧子君,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对你倒苦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我愿意什么都不要只和你一起,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违天道的事我来背,你只要相信我,我保证一切都会和现在一样柳暗花明的,好吗? 有人来了。萧子君呼吸清浅,突然在他耳边说上一句,然后离开他的怀。方远转过身看到通使站在五米开外不敢靠近,低着头在那等他。 去吧,找到这里肯定是有事了。 方远嗯了声,师尊要是闷了就出去逛逛。他说完大步走向通使,萧子君看到通使对他耳语了些什么,方远面上好像不太高兴,自己一人沿着回去的路快步走了过去。 通往深处的路又潮又脏,一双黑靴走过去,泥点溅在两侧绣的紫色蛇纹上。路的尽头是一个石门,方远到的时候,石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里面是个暗室,除了墙壁上幽幽的紫火照点光亮之外什么物什都没有。 钟离靖闭着眼在正中间盘膝而坐,左手被方远伤了软软的搭在膝头,听到有人进来也没睁开眼,方远也不急,在他旁边绕着转了两圈,影子在地上忽闪忽闪的。 等他绕到第四圈的时候,地上坐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来就是转圈的吗? 方远脚步一停,正好在他面前站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离靖,你这语气倒像是我强掳你来了一样。 他半蹲下,直视钟离靖,脸色变得冷峻: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对我师尊到底有什么居心? 第74章 身份 钟离靖沉默了半晌, 他睁开眼的时候方远还在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回答。 方远心知肚明, 却还是反问他, 钟离靖看他的表情, 总觉得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像是有意和他对峙一样, 钟离靖笃定道:我喜欢他,非常、非常想要他,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在这装什么,问什么? 钟离靖说出想要他的时候, 方远的脸色变了变, 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的手摁在钟离靖的左肩上,钟离靖早做好了被方远再伤一次的准备,大不了就是一死, 如今的方远看起来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他在想什么也让人捉摸不透。 顺着胳膊一路抚向下, 方远在他手上停留片刻,猛地一提, 钟离靖的左边胳膊被他接上,突如其来的痛让他皱了眉。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对于你我没必要装什么。他给钟离靖接好了胳膊就站起身来, 你明明知道我可能稍不开心就能让你立刻死在这,但你还敢说你喜欢他,你有这点情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钟离靖活动了下左手, 长时间不动有些麻痹,他抬头看着方远冷笑道:你是在惊讶还是在可怜我、嘲讽我? 方远觉得莫名: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也不曾嘲讽过你,甚至连你这个人都知之甚微。直到现在我才有那么一点觉得你这个人很可笑。 他听到方远说:你说你喜欢他,可你却做不到保护他,因为你喜欢所以就强迫他,因为你想要就不顾他的感受,你的喜欢和你的非常非常想要真的让人觉得很可笑。 钟离靖心神有些紊乱导致他呼吸略显急促,他可以抵抗任何人的嘲笑和不屑,他对自己的这份情也小心翼翼的抱有热情和希冀,他也想拼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即使那人从来不会多留一眼给他。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从想要两情相悦变成了想要独霸和占有,哪怕是强迫那人也要满足自己。 一席话让他有些迫窘,他扯了嗓子对方远吼道:不是这样的!我心里的情感你又懂什么?你方远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上了萧山拜了师门,你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你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我可笑?倘若有一天萧子君不再动情于你,你就会知道你我可能是一样的人。 方远附和他点点头,是吗?我还真的有一点不懂。我十几岁拜入萧山,与师尊相处数年,日久天长,我喜欢他也算于情于理,但是你钟离靖是因为什么?方远面上带笑,眼神却像一个钩子勾住面前的钟离靖,如果我没记错,五年前的封魔大会是你第一次露面,在平州城花园的时候你见的人是我,还未见过我师尊。当天晚上左丘乘的腰牌丢了,钟离邑带人闯进我师尊的卧房,那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难道你那时候就已经倾心于我师尊? 钟离靖神色一滞。 你犹豫了?说明不是,难道是这五年来大少主情意突起,喜欢上我师尊?感觉也不太像,以我师尊的脾气,怕是五年都不会同你说上几句话吧,怎么就平白无故被你喜欢上了?方远逐条给他分析,自顾自的说着话,全然没有察觉钟离靖的神色变得阴鸷起来。 他盘坐的双腿隐藏在长长的衣摆之下,趁着方远转过身自己说话的空子,右手悄悄摸近靴边 我猜,大少主或许是隐瞒了什么 方远话还没说完,钟离靖身形飞快的起来,朝着他冲了过去,方远刚一转身就被冲过来的钟离靖猛地一推,被他按到了后面的墙上。 钟离靖摁着他,方远感觉喉头一凉,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脖子上。钟离靖与方远的距离咫尺,他喘着粗气,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匕首紧贴着方远的皮肤,握着匕首的手指骨节发白,他的紧张不言而喻,反倒是方远顺势往墙上一靠,一副任你杀的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闲聊而已方远喉咙动了动,匕首往里推进一分,颈下的皮肤被割破,一点点血渗了出来。 你把我抓来,不杀我,不打我,就跟我闲聊,你当我傻吗? 方远叹了口气,钟离靖因为紧张,方远动一动他就草木皆兵,将他摁的更紧了。 你最好不要动,我知道魔气催动需要时间,近身攻击你没有我的刀快。 方远道:我只是感慨一下。 感慨什么? 感慨有的人怎么这么蠢呢?将你关在这竟然也不搜下身,连匕首这种东西都能藏一个,等下出去就把他们全开了。方远有意无意的朝着暗室的上方瞟了一眼。 屋外一直看着情况的东西南北二使者吓得身子一震。 东西悄声骂道:你怎么这么蠢啊,关个人不知道搜下身,你看君上的脖子都破了! 南北委屈道:关人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业务不熟啊! 钟离靖的手在发抖,他一刀下去杀不杀的了方远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方远不死那死的就是他自己。 方远,没有等下了。 方远动也不动等着他来杀,钟离靖犹豫了一下,他趁其不备别了一下钟离靖的腿,钟离靖腿下一松上身也跟着泄劲,方远从墙上起来,反手一压形势陡然逆转了,钟离靖手里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握在方远手里:片刻也是机会,错过了就没了,没下去手就是你蠢。 谁说近身攻击我没你的刀快?你不是说我们是一样的人吗,怎么忘了我们招数也差不多? 钟离靖还没品出他这话的意思,就看到方远握着匕首猛地朝着他扎了过来,钟离靖心里一紧,下意识闭上眼。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心里还是突突突的直跳,耳侧有细微的疼痛感,像是被划破了皮。 钟离靖转头一看,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擦着他的脸钉在墙上,利刃划到了他耳边的皮肤。 你惊慌之中,钟离靖看见方远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耳边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撕。 钟离靖感觉整张脸一痛,像是被人把脸皮扯了下来,随即压在他身上的力道一松,他睁开眼,方远放开了他,两只手拎着一张酷似人脸的面具,面具靠近耳边的地方划破了,翘起一个角来。 他常年假皮捂着脸,自己真正的脸呈现病态的苍白,额角和脖子处还有些胶渣。 虽然方远早有预备,但这张熟悉的脸完全出现在方远面前的时候,他刚才那种戏谑的笑意僵在脸上,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宋、简,真的是你。 宋简摸了下自己的脸:萧子君告诉你的? 与他无关,我叫人去查了查,在你身上发现了些端倪。他望向宋简的时候,眼里有苦色,宋师兄,骗我们就这么好玩吗? 他早该想到,当年在萧山宋简看萧子君的眼神总有那么一点不同,而他对自己也有所针对,方远一直觉得宋简自己循规蹈矩,恪守门规,他就是看不过自己的行为才总想说他骂他,可没想到的是原来他的症结一直在萧子君那。 你查了什么? 偶然而已,我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想派人去看看他们在万平宫是否安好,可是刚才通使告诉我所有被困的名单里没有宋简的名字。还记得我说过吗,你很像一个人,我对你的身份一直存疑,今天总算证实了我的猜想。 宋简,我要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宋简耳侧的血已经干涸,他随手抹去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方远道:我可以放了你,顺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乐意。有些问题我想知道就多问两句,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你爱说不说,不说我自己查,反正一大堆的事情也不在乎你这一两个。 宋简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方远脑袋飞速运转,他要问的东西很多,为了避免过于冗长宋简不愿意回答了,他挑了几个最想知道的问他:钟离邑的魔气哪里来的? 宋简不假思索:偷的。鹤青山那次,屠天木早在前一晚就准确知道了魔气的位置所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一点回去,钟离邑将它慢慢养大的。 方远皱着眉继续问:五年前钟离邑到底在策划什么? 钟离邑后来发现,随着魔气的增长它可以吸取别人的灵力,如果运用得当还能为己所用,起初他是把平州城自己弟子的灵气吸走,后来野心膨胀,开始策划一场封魔大会。 这场封魔会极其铤而走险,来的都是各大门派能力极强的人,稍有差池可能全军覆没。钟离邑想了一个办法,利用魔气突然泄出把所有人引到一起,进入一个早早布好的结界里,结界不需要很厉害,因为只要困住他们片刻,魔气便可以吸收他们的灵力,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来。 方远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像是审视敌人一样看着宋简:你参与了多少? 你别这么看我,宋简顿了下,你们收到封魔会信件的时候,我也收到了钟离邑的一封信件,他知道了我人在萧山,让我回去助他,若我同意他就允诺我事情成功他就保萧子君一命,若我不同意他就要拆穿我的身份。 我和你们前后脚去了平州城,当天在花园还遇到了你。晚些的时候钟离邑让我先搞定各门派比较棘手的几人,是我潜入将魔气放出来,几个修为高的人警惕性高,发现异常跟着魔气便被引了过去,剩下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第75章 解惑 方远仔细思考着宋简的这些话, 把细微的片段在脑海里拼贴出来,基本上都可以一一对上号, 再看宋简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方远倚在墙上, 四面的墙壁全是铁铸的, 他曲起一根手指在铁墙上一下一下的叩着,发出闷响声。两人沉默着, 钟离靖不知道方远还想干什么,他立在那等着下文。 宋师看他的脸总让人说顺嘴, 方远改口道:钟离靖,你一个平州城的人, 在萧山呆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钟离邑就没找过你? 你不是挺能猜的吗?这个问题这么简单你怎么猜不到了?他站累了就席地而坐, 然后仰着头看方远。 猜的多累啊,劳心伤神的,你自己说我听得比较舒服。 有关平州城的一些传言你应该听过吧? 听过, 不知真假。 真假掺半吧, 钟离邑篡位是真, 但他得权之后我从平州城逃出来了,钟离靖停了两秒, 眼球转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我逃到萧山脚下正巧遇到你师尊带着宣闻下山,当时我被追的怕极了, 哀求他带我走,他还是挺心软的,磨了不到一天就把我捡走了。但他也挺心狠的, 带我回山就把我扔给别的长老,从此管也不管问也不问。所以我才恨啊,你说我们俩是不是一样的?可如今怎么天差地别成这样?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靠着墙轻笑了一下,怪只怪萧子君爱捡垃圾回山,一捡还捡到两个。 钟离靖接着说:宋简这个名字,是我随口起的,这么多年竟然用习惯了。钟离邑没过多久就知道我躲在萧山,他明面上做不了什么,于是就派人暗中盯我,只要我威胁不到他,他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直到五年前,鹤青山之行时他开始和我联系,后来召我回山公开我的身份是因为他需要我帮他。魔气力量虽强却会反噬,稳住心神的法子有不少,但是效果最好的是萧山的清心咒。 这么一来大致上就说得通了,方远只要稍加多想一下就明白了,宋简受到胁迫辗转在平州城和萧山之间,为了不那么快暴露身份,他改头换面甚至把声音也变了,他总是穿着高领护着脖子是因为怕别人发现脸上还有一张皮。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远抱臂想了一会,忽然从墙上起身:不对吧? 钟离靖明显怔了一下,眉头锁在一起。 钟离邑对这股力量的执着绝非一天两天,可能连你都不知道方家是栽在他手里的,若不是早有执着他怎么可能去抢那把黑剑?问题就在这,因为他抢剑所以我在幻境里见过他,那年我才十三岁,他看起来要年长我许多,你顶多与我师兄同岁,怎么会是他的堂哥? 钟离靖原本紧绷着神经,听到方远是问他这个问题,神色稍缓了些解释道:如果一定要算起来他也年长我很多,他父亲与我父亲常年不和,表面上虽是一家人但暗地里总是别劲,我叔叔仗着自己地位高一些曾欺压父亲很久,父亲创立平州城一朝翻盘,连带着称谓都要高他们家一等,所以我是他堂哥。 方远摇头叹气:你们家还真的相爱相杀。 陈年旧事了,说不清楚的。 那就说点近的,方远从墙边走过来,对着钟离靖严肃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师兄的死和平州城有没有关系? 钟离靖平静的说: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我除了给钟离邑清心之外,没有再参与过他的任何事,宣闻的事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 方远面上没什么变化,钟离靖不知道也算是件好事,不然方远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他一样,杀人的时候有那么几秒的犹豫。 不知道算了。方远回了一句,迈开步子朝着暗室的门口走去。 钟离靖看着他的身影,转过身问:不是说放我回去吗? 方远没回头:别着急,我说了放你走绝对不会骗你。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紧闭的门自己打开了,门口紫火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我太久不回去,钟离邑被魔气反噬必然受不住,他一定会上门来找的。 那就让他来吧,清心咒我也会,我亲自念一段给他听。大门打开又合上,暗室里恢复沉寂,方远走到外面遇见二使者在等他,他脚下步子不停,两人就在后面跟着他,东西边走边问:君上,里面这人怎么处理? 先让他呆着吧,只要没什么异常别让人动他。通使在殿里吗? 通使一直在您殿里。 方远回到殿里的时候,通使正低头翻着一本厚书,他脚步太轻了,通使又看的入神,一时没发现有人走进来了,直到书页上盖了层阴影,通使才一个哆嗦的回神:君上。 吓这么狠做什么? 通使将找到的东西整理好,等方远落座就呈了上去:还以为是别人进殿,怕露了君上的事。这是全部关于窥世镜的记载了,我刚才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价值。 方远接了过去,这本书足足有半截手掌那么厚,被折角标记的仅有两页。他翻着看了下,一页上面写着窥世镜现世,另一页上面写着:窥世出,有异象。方远楞了一下,来回翻看了好几次,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没了?就这么点? 通使点头:就这么点。 方远恨的咬唇,现世都现世了,多写一点不行吗,最起码写写它的样子,出现的大致位置,好歹造福一下后人。现在写的跟废话一样,怎么算有异象,什么样的异象? 方远疲软的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烦躁,一点头绪也没有。 通使见状几次想说又停住,最后忍不住开口:还有一件事。 说吧。 我差人去查了城北村,那个村子荒废太久了,位置又比较偏,近几年都没人出现在那,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确定吗? 确定。 这怎么可能呢,我去的那日,坟上的土被翻新过,棺材里全是空的,如果没人来过尸首还能自己站起来跑了?通使不答话,方远声音极轻,透着疲惫:你让我再想想吧。 方远在暗室一呆就是半日,又与通使说了会话,现在头昏脑涨分不清时辰。 什么时候了? 通使说道:子时,快到丑时了。 师尊睡了? 不太清楚,其他人在照顾。 方远撑着椅子起来:我出去透透气,你不用跟着了。 过了钉子大门,方远一个人站在门口,外面黑漆漆的,无论是什么时辰都是一个模样。他随便溜达了几步散散心,忽然看到远处的那棵枯树下坐了个人,白色的衣服在夜里比别的颜色显眼一些,一眼就看出那是谁。 走过去,看清了那人靠着树干坐着。 夜深了,师尊还不睡? 萧子君听到声音转过脸来,见到是方远,浅笑了一下:日夜混乱,睡不着。 方远干脆和他一起坐在树下:我也睡不着,我心里很乱。方远朝他身边靠了靠,脑袋枕在他肩头,师尊啊,人家说传道受业解惑,我现在满脑子的疑惑,师尊可否为徒弟解答一下? 你想解答什么? 我总觉得师兄的死很有蹊跷,前几日我去了趟城北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那里安葬的村民尸首不见了,坟土被人翻过,可我后来让人去查,他们说近年来都不曾有人去过那里。 他从萧子君肩头上起来:我猜想,那些尸身上一定有什么问题,偷尸体的人或许与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一时想不通,如果没人来过那些人是怎么突然没的? 两种可能。萧子君一直认真听他说话,边听边思考,反应很快。他一双眼乌黑,仿佛能摄人心魂,方远一对上就移不开,第一种可能是你的人骗了你,故意隐瞒什么。 应该不会。方远脑海中闪现通使的身影,很快否认了这个可能,通使与此事毫无瓜葛,没有理由骗他。 第二种可能,没有人去过不代表没有灵物去过。 萧子君的话像一个火把,嚓地一下点燃了方远的思路,他一直在找人,完全陷入了一个死角里。 师尊的意思是 灵物,任何灵物,还记得萧山北崖上捡到星罗的那棵草吗?一点灵力可以开启它们的灵识,更甚者可以化形。如果你坚信你的人没有骗你,那城北村可能确实没有人进去过,因为它们或许是一粒石子,一片草,一只狗或一只猫。 猫?! 方远的瞳孔一缩,忽然闪现了当时的场景。 东西南北,开棺!! 他一转身,一张猫脸对着他,南北使者抱着猫,顺手从头摸了一把:君上,坟头那边捡的,溜达着呢,毛色还挺好。 开棺,等我说第三遍你们俩就进去躺着吧! 方远回过神来,师尊,我好像有些头绪了,明日我要再查查。找到一个突破口,他心下高兴,连带着面上的笑意也忍不住。 师尊不去睡觉? 再等会。 方远仰头看着纷乱的树枝,师尊好像对这个树挺有兴趣的?从他之前出来,就很留意这棵枯树。 总觉得它像我门前的那棵,看着它能想起一些事。 萧子君门前的那棵树每到冬天就掉的光秃秃的,绿荫之下的树枝和这个一样杂乱不堪,可是那棵树下有着最美好的记忆。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个雪夜,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树下埋了一坛酒,他回眸的时候大雪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冷一样朝着自己笑开了,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如此怦然心动。 回忆到最深处,萧子君竟不知觉的喃喃了一句:今年还会下雪吗? 方远耳力极好,不会,这里没有四季,也不会有雪。 萧子君眼里有一瞬的失望,他看向方远说道:随便说的,回去吧。 第76章 飞雪 方远一夜没睡, 把萧子君送回去之后连夜叫来了二位使者。 东西和南北站在殿里等他,困得两个眼皮相互打架, 东西站着站着身子一歪靠在南北肩膀上睡着了。南北一耸肩, 他吓得一个激灵, 醒了。 找你们来有点事,长话短说。方远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他走过过道站定在两人面前,南北, 你还记得上次去城北村抓的那只猫吗? 南北点头道:记得。君上想养猫了?那只猫的毛色是不错,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东西低着头拿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南北立刻改口道:啊我的意思是说君上要是想养猫, 我给您找个更好看的。 不用了,那只猫的样子你记得多少? 南北回忆了一下:那只猫毛色雪白,长得也很好看, 如果同类相比的话还是很好认的。 方远说道:两件事需要你去做。第一, 你手下人多, 想必能人也不少,探查力比较强,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这只猫那天在城北村的行踪给我找出来。第二,你去江北找最好的画师, 把你见到的告诉他,让他把那只猫画出来,尽可能要像, 画完之后带回来给我。 南北看方远一副严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严肃起来,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回了句领命转身走了。 那我二使者向来都是一起出任务,头一次南北被派走了自己还留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方远。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不仅重要而且紧急,辰时之前务必要办好。 东西简直不敢相信,内心翻腾着激动和喜悦,没想到君上这么信任他,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坚定道:定不负君上所托! 方远忽然笑了,凑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东西使者听完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啊? 萧子君睡眠很浅,昨晚与方远在外面溜达到快早上才回来休息,睡了没几个钟头他就醒了,刚穿好了衣服下床,卧房的门就被人悄悄推开了。 那人朝里面探着头看了一眼,萧子君坐在床边:醒了,进来吧。 端着水盆和早餐的人鱼贯而入,在桌上一一摆好之后才对萧子君说:君上让我们来服侍您的,他说您要是醒了,吃过早饭就出门走走,他在昨夜的那棵树下等您。 方远这两日很忙,有时候说两句话就匆匆走了,昨晚得了些线索今天应该顺势去查了才对,不知道是遇上困难还是怎么了。 他没说什么事? 没有。 萧子君整理好衣服去擦了把脸,知道了,你们回吧,我等下自己过去。 桌上的早饭很精致,都是方远挑的他爱吃的,而且花样不同,萧子君根本吃不完。他只喝了一点粥,怕方远在外面等他太久,放下碗筷就出门去了。 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总觉得今天有了什么变化,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四周。 是有了些变化,这里一直用紫色的火作为照明的灯火,让本来光线就暗的地方显得阴气森森,今天所有墙上挂的灯火全换成了蜡烛,外面罩了一层浅色的灯罩,四周被照的明亮亮的。 厚重的钉子大门打开,外面的结界上隔几步就挂着一个灯笼,漆黑的空地被照的如同白昼。 萧子君朝远处望去,枯树孤零零的立着,树下没人,方远还没到。他走过去准备在树下等一会,往前迈了两步,脚下的土忽然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株嫩绿的小草以明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枝发芽,最后开出一朵纯白的花。 萧子君不明所以,怔着看了那朵花一会,看它没了别的动作,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绕过它朝前走去。 他走一步,踩过的土地便裂一分,一株白花迅速绽开。等他发现的时候,身后已经是一条白花簇拥成的小路,微风一吹白花摇曳起来,甚是好看。 他站在树下背手远望,霎时间成片的短枝从地下探头,迅速生长开花,白花开的紧凑一朵挨一朵,把细小的绿叶掩盖在花瓣下面,一眼望去成片的白色花海,如同初雪后的大地上覆了一层银白。 起风了,漫天的白雪散了下来,纷纷绕绕的掉在他肩上、脚下,他伸手接了一枚正要飘下来的,一片白色的小花瓣落在手掌心里。 师尊 听到有人唤他,一转身看到方远从树后抱着两坛酒走出来。 你看到他发上落了些花瓣,笑意在脸上漾开,萧子君一时失了神,这春日飞雪的情景一定是他的手笔,你怎么突然 方远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花瓣,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他说道:这是六月雪,它的花只在每年的春末夏初时盛开,我叫使者连夜去寻了些花种,可惜时候尚早,我就用魔气提前催开了。 师尊不是问我,今年还会下雪吗?这里的确不会下雪,可如果是师尊想看,我就能让它们一直开下去。 趁着萧子君还在愣神之际,方远把怀里抱着的酒塞在他手里:依着往年萧山的规矩,年关前要把酒埋在所有的树下,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挖出来喝了。虽然现在离过年还早,但是好酒不怕陈,这里就一棵树,我们把它埋在这,过年的时候我与师尊同饮,怎样?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方远脸上满是认真,任何的理由也无法让人拒绝他,萧子君道:好。他蹲下身,也没瞧见有什么挖土的工具,就把宽袖往上拽了拽,拿手空挖了起来,好在土还算松软,戳了几下再将土捧走就留下一个小坑来。 方远低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师尊。 嗯? 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去做,等此间事毕我就想个法子辞了这魔君的位置。我不要这股力量,师尊也不用费力重修灵力,我们游历山水林间,没有人能找到我们,我们也不再去管别人的纷争,如何? 萧子君起身,拍掉手心里的泥:你当真这样想?你身上的这股力量虽不算正道,但也是世间罕有,你不会后悔? 方远语气轻松起来:当然不会后悔啦,我巴不得呢,想想在北崖的那段日子,比现在快活多了。他弯下腰,把酒封还露在外面的部分用土埋好,一年时间,等来年快开春之时,饮了这两坛酒,我带师尊离开。 风停了,散落的花瓣少了,六月雪被魔气催开,枝叶上的魔气耗尽花就开始败落枯萎。方远和萧子君准备回去,枯树忽然摇摇晃晃掉了些碎枝下来,咚的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砸在地上,正好掉在两人面前。 东西使者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一张煞白的小脸上写着不满:君上,说好了我在上面控制风吹花瓣,你给我打手势喊停的,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抱着树在上面足足待了快一个时辰。 方远不动声色的抬头瞅了一眼,这树还挺高的,摔下来应该挺疼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没和我师尊说话了,一时兴起忘了你在上面了。使者辛苦,这月月俸双倍,假期双倍,如何? 东西委屈的撇了下嘴,倒也不算太亏,后面的话全咽回肚子里了。 结界波动了一下,从外面进来个人,慌慌张张往大殿的方向跑,跑到一半一个转向又跑了回来。 南北喘了口气,看着周围全是花花草草,有些懵过头:这个在搞什么新活动啊? 情调,情调懂不懂?想来他们也不懂,方远呼一口气,你这么着急后面有人追你? 不是。南北从手里变出一卷画来,画找人画好了,您看看。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效率确实很高,方远接过画卷,拆了封绳,两手一拉开 一只栩栩如生的猫跃然纸上,神态、毛色、动作都如同真的一般。 这 它 看到画卷的时候,方远和萧子君几乎同一时间开了口。 师尊先说。 萧子君又看了一遍画上的东西,这是你在城北村遇到的灵物? 是。 我好像在万平宫见过这只猫。 什么?这回轮到方远惊讶了。 萧子君摇头:钟离邑身边养过一只猫,它曾经扒翻过我的墨,有些印象,感觉相像,不能完全肯定。 萧子君的话音刚落,南北立刻接了上来:应该没错!我手下有个专门探查的,嗅觉极其灵敏,昨晚探查发现城北村近半年来唯一去过的灵物就是那只猫,我们跟着气味一路北上,但是最后在离万平宫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气味消失了。 方远盯着手里的画一言不发,努力在思考着什么,给我一支笔。 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幻化了一只毛笔递给他。 我有一个猜想,这个猜想一旦成立他止住话语,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方远开口一边说一边用笔在画上勾勒:五年前城北村出事的时候,有个村里的老人给我说,当晚他们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当时我怀疑的人是无厌,可是这人消失匿迹多年,后来没有头绪我竟然把这个重要的点给忘了。 他草草几笔画好,添的几笔和原画格格不入,但是萧子君一眼看到却惊了一下。 猫的四爪上被圈了个圈,画上一串小铃铛。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猫或许是当年的常、青、青! 第77章 故地 方远话一说出来, 空气都冷了几秒,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们有异议?说出来讨论一下,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东西歪着脑袋对着画可劲看了一会, 面上有些尴尬的说:君上,我们觉得您说的挺有道理的, 就是他的手指在自己和南北身上来回指了指,您说的那个常青青, 我们不知道是谁呀。 常青青,一只修为很低的猫妖, 刚化成人形就因为做错了事被打回原形, 这一生乏善可陈,像她一样的猫妖世间一抓一大把,东西和南北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罢了。 师尊觉得呢? 萧子君略加思考, 说:单从画上来看确实有几分相像, 如果真的是她,那其中的关系就有必要深思了。 方远卷了画收起来, 说道:这个倒不难,派几个人去万平宫盯一下,实在不行我自己过去, 面上没有证据不宜和钟离邑起冲突,暗中探查一番还是可以的,机会总是多的。 他把卷好的画递回给南北, 南北接过去,腰上的一个牌子突然闪烁了一下,那个牌子很像一个传音工具,南北摆弄了一会才说:君上,那几个村民的尸身找到了,就在那只猫消失的地点往西一个林子里,那里距离万平宫也不是很远。 方远对着萧子君笑道:你看,机会来了吧。南北,我们去看看。 萧子君伸手拦了他一下:我和你一起? 方远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让他安心:不用了,我很快回来,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师尊说。 萧子君没由来的心慌,从前方远出去他也未曾这样过,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放心似的,他多说了几句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事,不可冲动。 他还想再说两句,可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方远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跟着南北往传音给的方向寻去,一直到了林子里才看到南北手下的几个人,他们守着一个巨大的土坑,方远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忙行礼,方远一摆手:直接说。 我们从城北村一直追到这,在土里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气味,结果挖开一看正是城北村丢失的那些村民的尸身。 方远探头看了一眼坑底,至少得有一人高,尸身被随意仍在里面歪七扭八的,上面还有掩埋的土,看起来有些惨烈。 都在这了? 城北村村民死亡时间不一致,有几个应该是死了很久,开棺的时候已经是人肉白骨的样子,没有被偷走,被偷走的基本都在这了,只不过少了一个。 方远抬眼,问道:少了一个?有没有线索? 南北的这个手下,穿了一个全黑带毛的衣服,嗅觉还那么灵敏,方远怎么看他怎么像一只狗? 有线索,绕过这个小树林北上,有非常微弱的气息,和这底下埋这些的气味一样。 这个小树林是从江北到万平宫路上的一个过路荒地,原本是在万平宫的范围之内,但钟离邑好像嫌风水不好,生生往北移了一处,避开了这里,从这如果再往北可就是万平宫的地界了。 难怪这几个人不往前追了,原地在这等着。 方远点了南北和他手下鼻子好的那个,道:我们三个去看看,剩下的几个等下传信回去,叫通使帮我找人验一下这些尸身,看看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那个鼻子好的走在前面,弯腰伸头不停地嗅着。方远在后面跟着他,从他的位置看过去,看不到人头只能看到毛茸茸黑乎乎的一大块。 方远瞥了那人一眼,悄咪咪的对南北说:你这个手下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灵犬。 没想到灵犬不仅嗅觉好,听觉也超棒,他转过头兴奋的问:谁叫我? 南北非常适宜的解释道:君上说对了,他就叫灵犬。 方远: 方远朝着他挥手:你搜你的。转脸对南北说,我以为你和东西的名字已经够损的了,没想到手下还有更损的,灵犬听起来还算符合他,幸亏没有叫野猪的。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调侃,哪知南北认真道:野猪在东西使者手下,在外面探查情况特别准,等回去可以叫他来给君上看看。 方远: 北上的路还算平坦,但是绕过小树林之后的地方,方远也没来过,看着有些陌生,只能靠着灵犬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方远跟着脚步一停:怎么了? 君上,再往前走就到万平宫的地方了,气味不在主殿那边,应该是顺着这条路往前去了。 方远按照灵犬指的方向,前面的小路明显通向后面的山,直到一抬头望向后山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一路竟然到了北崖的脚下。 萧山北崖为什么要把一具尸身往北崖上面藏?方远皱着眉,有些疑惑的小声嘀咕。 还往前走吗? 方远看着远处的山崖,若是别处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这里,他肯定道:走。刚走了两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对南北说:你们两个跟着气味走,我先上崖顶看看,找到了给我传音。 不等有人应他,他便朝着前面的崖边上飞去,脚下借着山壁上伸出来的树枝,远看着一跳一跳的到了顶上消失不见,灵活的像个兔子。 崖上那个刻有萧山北崖的大石碑倒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周围杂草丛生,旺盛得要把石碑给掩盖住,这里显得荒凉了许多。 林后的那个小屋子依旧在,门上的锁还是当年他们下山的时候锁的,方远走到门前推了下紧闭的门,他本来没想推开,结果门锁咔一声开了,掉落在地上。 方远弯腰捡起锁,发现它是虚挂在门上的,屋里有人来过?他一把推了门进去,站在院里看了会,院子里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不像是被人用过,几间房门也是锁着的。 许是他多虑了,门锁多年风吹雨打的,自己断了挂在上面,被他一推弄掉了也说不准。方远正准备走,一转身余光瞥见院子中的那个小木桌,上面摆了三只杯子,茶壶被放在桌子中间,杯里还有残存的茶水。 还真的有人来过。外面的石碑能被推倒碎掉,很大的可能是钟离邑手下的人来过。 扔了手里的锁头,方远沿着当年走过的路走走停停看看,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斩情洞口,这个让他备受苦楚的地方好的回忆、不好的回忆全在这个洞里扎根,如今他抬头看到上面的三个字,竟然只是一笑置之,甚至还想进去再看一眼。 走过长满荒草的路,斩情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饶是方远听力没灵犬那么好,在洞口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细碎的哼吟声传进方远的耳朵里,听不出是情感的欢愉还是只有身体的狂欢。 我说你俩真行,这还有人呢你们就在我面前这样?真不嫌羞啊?洞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三个人,那院子里的三碗茶 方远全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冷不防的洞口另一边出现了两个人灵犬带着南北找了过来。 灵犬对着洞里指了指,用口型对着方远无声的说:有人。 方远看了一眼,没理他,聋子也知道里面有人。 灵犬又张口:尸体也在里面。 洞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好像和方远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一样,里面的人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和你哪里不都一样吗? 你肯定不知道这原来是萧山的斩情洞,师徒有异心的人都是要被拉过来的,如今萧山没了,我就偏要在这找找乐子,你说是吗,师父太有趣了 方远一瞬间觉得自己寒毛都立了起来,他曾经在这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回忆锁在心里,费尽全力冲破桎梏,这两人却在这做这种令人不堪的事,就好像在打着他的脸,骂他太惨太可笑。 南北和灵犬还在另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只听到嘭地一声巨响,厚厚的石壁被生生击出来一个洞,方远收了手,从碎石屑上踏过去。 洞内两人衣衫不整,还有一人端坐在对面守着一具尸体,这会都愣了,直直地看向这边。 你是谁?见到有人来了,那两人慌张的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面上的潮红因为惊恐迅速退了去。 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都不觉得羞耻,我是谁对你们来说还那么重要吗?方远挡住照进来的光,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里,他阴鸷着脸一步步走进来,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恐怖的令人生畏。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到这边来?说话间,那两人已经从腰间抽了剑,指着方远。 方远脚下没停,把他们往洞里逼,说道: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太没趣,想教你们一个更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中午没来及更,赶在五点前回来更新了~ 第78章 异象 洞里的两人被逼到洞壁边上退无可退, 举起手里的剑就往前劈,他们甚至不知道两把利剑是怎么在瞬间断裂的, 只感觉一阵风带过来, 衣领被人狠狠地一揪就掠出去好远, 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离洞口有一段的距离。 方远揪着两人到了一个湖边,湖水泛着银光, 风一吹夹杂着微微的水腥味,他二话没说把手里的两个人像扔石子一样丢进了湖里。 水里的人一边扑腾一边大声嚎叫:师父!我不会咳咳、我不会游泳!就说话的这会空子, 他整个人沉到水里,湖水没了他半张脸, 感觉胳膊被什么一托, 身子被人死命的朝着一个方向拉。 上来,快上来。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沉水的人意识不清,身体重的如同一块铁, 即使另一人是个男子拖着他也费劲。 好不容易将他拖到了浅水的地方, 一抬眼就看到刚才那个阴鸷着脸的人站在岸边, 他把人扔下水之后就背着手站的远远的,一副看戏的样子。 水里的人不知道岸上的人是谁, 岸上的人也不知道水里的人是谁,两人就站着那相互望着。 你到底水里的人按捺不住先开口,刚一说话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踝, 猛地一道力,把他和拖着的人一同拉进水里去了。 刚追过来的南边和灵犬看到这一幕都惊了,南边有点磕巴:这、这是怎么个情况? 方远道:不必惊慌, 水里有鱼而已。 什么样的鱼能把人都拖进去? 方远抱臂一扬下巴:你自己看。 南北朝着湖里盯了一会,那两个人快被拖到湖中间去了,湖里的人两手在水里使劲拍打,水花溅起很高,偶尔能看到鱼跃出水面撕咬那人的衣服。 这鱼好生奇怪,个头不大却比寻常的鱼多了尖牙,力气也如此彪悍。 方远让那两人在湖里泡了一会,一个扑腾累了任鱼咬在他衣服上、胳膊上也不挣扎了,另一个被咬了还溺着没醒,要不是被人拎着衣服,这会可能已经沉到湖底去了。 湖面飘着红,腥味顺着水流飘远可能会引来更多的怪鱼。方远看戏也看够了,他对南北说:这鱼还有后招呢,你去把他俩捞上来。 南北一根指头指着自己反问道:君上说的是我? 方远翻了他一眼:不然我说我自己?你们俩随便去一个。 南北觉得这湖可算不上很干净,里面还有鱼作怪,那两人一个破破烂烂、一个血肉模糊,想想手感也不是太好,他抬腿给了旁边的灵犬一脚:还发楞,没听到君上让你把他俩捞出来吗? 不是,我这鼻子沾了水就不灵了。 那我这手还沾不得脏水呢! 方远听着面前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他皱起眉狠咳了一声,咬着牙道:再不去,两个都淹死了。 南北顺势踢了灵犬的屁股,他一个没防备就被踢飞了出去,在空中极其困难的稳住身形,脚下点着湖水伸手一捞,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拎了起来,一直飞到湖对岸才借力蹬了一把,踩着水又飞回来,脚刚点地就把手里的人给扔了,自己差点也没站稳,一张脸煞白惊魂未定。 南北拍着手鼓掌: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真是漂亮。 灵犬气的想骂人,又不敢直接骂顶头上司,更何况方远还在这,他就更不敢了,只能转过头去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真他娘的无耻啊! 地上的人撑着勉强坐起来,他伤的不重,都是一块块的小伤口,旁边徒弟比他惨一点,小腿的地方被撕破了一块皮,一直在流血。 你们三个到底是谁,我师徒与你们好像没什么瓜葛,为什么找上我们? 方远上前来,说道:你这说的就不对了,没有瓜葛可以创造瓜葛,但是你们在斩情洞里做些羞耻的事就不太好了吧? 这是我们的私事,与你何干? 方远面上的神色缓和多了,之前的冲动散去了一大半,他说:我就是个热心肠的人,既然你们喜欢,我就给你们多加点料。 什么意思他想站起来,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接着脸上很快飞了一层潮红,他哆哆嗦嗦的把地上还晕着人翻了个身,发现徒弟脸上亦然。 他晃了晃地上的人,抖着声音好像在遏制什么:起来,快起来,我要你起来啊!你不起来我上了。说着就开始解衣服,解开上衣又准备把裤子也解开。 南北和灵犬站在一边眼珠子都快惊掉了,方远悄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正想提醒道:魅毒,你们俩还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两个人完全没听到,方远盯着湖面,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那一块飘血的地方没有随着水流冲走,在湖面上打着转,转着转着就陷下去成了一个小旋涡,旋涡中间忽然有一条水柱缓缓升了上来,上面托着一个发着金光的东西。 方远被它闪了一下眼,眯了眯才看到那好像是个卷起的画轴,那个画轴上方映出了人影,影子很淡,就像翻画本一样一页页的翻过去,不停地变幻。方远当即飞身过去,站在空中伸手朝着它一吸,想把那个画轴拿过来,魔气触过去的时候,水柱忽然下降回了水底,旋涡平静了下来填补了湖面,上面飘红一点也没有了。 方远像个飘荡的魂一样在湖面上空兜了两圈,水面连个波纹都没有,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君上,你在那飘着干嘛呢? 听到有人喊他,方远看过去,南北两手放在嘴边朝他喊着。飞回了岸边,他看到人就问:刚才湖面上的异象你们看到了吗? 南北和灵犬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南北说:湖面上的异象我没看到,但是地面上的异象我全看完了。他指了指身后,后面的人正激情似火。 方远真是败了,这魅毒还挺厉害的,硬是把身下娇人给逼成了身上狠人。 方远又往湖面上看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打乱了他原本的事情,思考了一会,他给南北说:你们俩在这盯一会,等他们清醒了,把偷尸体的事问清楚。 那君上 我现在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先回去,一定要把他们的身份问清楚。 是。 方远吩咐完火急火燎的走了,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回了殿里,殿里的照明又恢复成了紫火,通使坐在殿前的一个小矮凳上翻着书,看方远大步的走进来,忙上前问:君上查完了? 没有,南北他们还在查,你这边查的怎么样了?能看出来那些村民的死因是什么吗? 通使合上书:还在验,有结果了会通知君上。君上突然回来是怎么了? 方远把在北崖湖上看到的异象大致给通使说了一下,他道:我原本想等师兄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全心去找窥世镜,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件事搅在一起了。 君上是怀疑今天看到的那个画轴是窥世镜? 方远摇头:不是怀疑,是非常怀疑,尤其是上面映出的幻象,就像是记录人所经历的事情一样,和窥世镜有些异曲同工。之前我一直思考它是一面镜子,可我来的时候想了想,没有记载说它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一直被它的名字所带偏了。 通使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半晌他说:今日只是偶然,如果想要探究它到底是不是就要再将他唤出来,可曾知道方法? 方远道:废话,你都说了是偶然了,当然不知道。不过想借你书房一用。 您要找书?之前能找的我都找过了,确实没有其他记载了,君上要是不放心我去重新再找一遍。 方远打断他:不用了,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我们太过于跟着顺序走,窥世镜的记载找不到我就反过来找一找,找专门记载世间异象的书,或许有新发现。 通使领着方远往自己的书房方向去,魔域的人不爱看书,唯独通使的藏书颇多,于是跟方远单独要了一个屋子单独放书,方远随口就允了,至今也没往那边去过一次。 路上,方远边走边说:我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几天,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先去问问我师尊,灵力虽然没了,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比我知道的多。他忽然放慢了脚步,说,切记窥世镜的事不可与他说。 第79章 情话 方远是第一次来通使的书房, 据通使自己说,这间房里都是世间罕见的珍藏本, 上品中的上品, 满世界都找不到第二本的那种。 有人喜欢藏小金库, 有人喜欢收藏几本绝版书也很正常,方远十分能理解, 当他踏入通使这所谓的书房时才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土包子。 两层小楼高的书房, 除了一张用来写字的矮方桌,其他地方挤满了大小书架, 上面的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偌大的屋子连两个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的书房?会不会太大了点?我要是进去了是不是没个三五月都出不来?方远歪着头问。 通使笑笑,虽然尽量把语气放的谦和,但方远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点骄傲:只要活得久, 藏书在我手嘛。有些书是记载上古时期的人啊事啊, 您看那边的书架上, 都是初代魔君在世时收藏的了,那时候别说是您, 就是您爷爷可能还没出生呢 方远觉得如果现在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可能上面的表情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通使也发现了他神情的变化, 赶紧打住嘴:咳、那个,我是说书的年代都比较久远了,很有珍藏的价值。 方远绕过小的书架, 抬头大致的浏览着这些书,漫不经心道:我懂,只要活得久,你也能把我珍藏到上面去。 通使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在门口跪下了:君君君君上,我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起来起来,跪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过来给我说一下有关异象的书都在哪? 书架与书架之间空间狭小,亏了方远瘦才能轻松的在里面来回走上几圈,稍胖点的人怕是要吸着肚子才能不把它撞倒。 通使领着他在一个一人半高的架子前站定,都在这了,虽然不敢说世上所有的异象都在这些书里收录,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别人书里有的我这必定会有,我这没有的别的地儿也没处找。 是吗?方远挑了下眉,凑近了看看这些书名,真是叫什么的都有。 《异象图鉴》、《绝世异象大全》、《十万个异常现象》、《零基础分辨异象:从入门到大师》 他随手抽了一本《异象图鉴》,最喜欢看图画本了,以前在萧山的时候也偷看过小画书,都是一些下山历练的师兄们买回来的,大家互相传阅,最后还被萧子君没收过两本。 随手翻了两页,画的还挺精致的,方远低着头:你这书房里的书同萧山藏书阁比如何? 呃,通使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萧山藏书阁里的书大都有禁制,谁也没进去过,谁也没看过几本,就连钟离邑也没解开那些禁制,藏书阁至今还保留着。 诶我还真就进去过。方远转头看着通使,一脸的得意。 通使的嘴微张,那您都看了些什么书?没人发现吗? 就看看门规注解什么的,什么徒弟背叛师父,还是师父背叛徒弟的,然后就禁止师徒相恋,大致是这个意思吧记不清了,方远在书架上挑挑捡捡,谁说没人发现,不光被发现了,还差点被我师尊打断腿,这点倒是记忆犹新。 他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抱在怀里,一回眸发现通使愣愣的站在原地出神,他伸手在通使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通使回过神来先是魂不守舍的回了句:没什么。接着看到方远怀里抱着好些书,慌忙上去吼了一嗓子:哎哟哟,君上小心着点,这都是年代久远的书了,有些墨起潮,这样抱着墨会沾到衣服上的。 他从方远怀里接过书,方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说:没事,我这衣服黑看不太出来。 通使心疼的抚摸了一下书皮:这样对书不好。 方远: 等选好了书坐到矮方桌上,通使又叮嘱了几条爱书守则:不能折角、喝水不能滴书上、吃饭要把书拿远、起潮的书不要摞到一起防止相互沾墨 方远掏掏耳朵:知道了,差不多了吧,你是不是不忙?要不然让东西他们手里的活也给你? 通使还想再说两句,刚张了嘴就被方远一句话堵着了,咂咂嘴行了个无声礼离开了。 进这里之前方远都想的好好的,这些书关乎窥世镜的秘密,也就等于关乎前一世的事情,是他一直所要找寻的,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些书翻一翻,可这书一到手里立马不一样了,还没翻两页纸,他就像瞌睡虫入脑了,上下眼皮总是打架,强忍着困意翻完了画本,里面什么奇形怪状的异象都画了,就是没有他要找的。 书房无窗,室内又安静,方远撑着腮睡着了,过了有一会,屋里有细微的声音,方远睡梦里感觉猛地一沉,醒了。 揉着眼,看到矮方桌对面坐了个人,正从地上的餐盒里拿膳具往桌子上摆。 醒了? 师尊怎么过来了? 萧子君把手里的筷子递给他:吃饭。他从餐盒里拿了饭菜,方远眼疾手快把桌上的书收了给他腾空子。 不等萧子君投来询问的目光,方远先解释道:这书金贵,等下要是弄脏了,通使能叨叨我俩时辰。 桌上一碗白米饭,两个清炒的小菜还有一小碗的肉。 方远习成了辟谷之术,自他醒来也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即使几天不吃也不觉得饿,有时候为了空时间也不怎么吃,现在看着小桌上的菜也没什么胃口。 师尊啊,我不太 我刚才下厨做的 两人同时开口,方远捏着筷子的手定了有一两秒才听到萧子君的下一句:你想说什么的?你不? 方远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端起碗夹了菜送到嘴里:没什么,师尊亲自下厨做的,要多吃点。 后厨没什么食材,就这些了。萧子君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说道:我听说你在这看书,是想找什么典籍?城北村那边遇到困难了? 没有,方远咽了嘴里的饭,那边查的挺顺利的,只要验尸的结果一出来,时间、原因、症状和师兄的对比,就能肯定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的了。 既然没有什么困难,你怎么突然跑到这来? 方远面色如常,撒谎不带犹豫:就是觉得以前读书读少了,现在好歹算是个魔君,手下也有些人要管,总得有点墨水吧?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萧子君笑了下:你倒是领悟的快。 方远扒了几口饭,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说:我吃饱了。师尊以后别特意给我做饭了,把我的胃养刁了,不是师尊亲手我就不吃,天天让你给我做,我怕你累着。 萧子君的餐盒就好像一个乾坤袋,不知道怎么又拿了一壶沏好的茶、两个杯子,给倒好了推给方远。 方远刚喝了一口就听到萧子君说:累倒不累,就是你也不来找我,我有些想你就自己过来找你了。 噗 一口好茶全喷了出来,方远是讶于这话竟然有一天能从他师尊嘴里说出来,而且他看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连眼神都不带躲的。 那个,方远犹豫道,师尊啊,我们早上才见过的,中间我离开了不到半天。他明显的看到萧子君的眼睛不自然的转了转,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吗?萧子君一脸严肃,说的话有些僵硬:离开半天也想你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六神无主。 今天萧子君的一言一行都非常有问题,完全不是平常的样子,方远抿了口茶,嘴里嚼着茶水带进来的两片茶叶,手转着杯子悠哉的说:师尊都是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萧子君反应很快:发自内心。 好,那我等下就去问问东西使者,看他都教了你什么,他要是敢说谎骗我,我就把他的嘴给封了,以后也别说话了。 萧子君: 被方远识破,萧子君实话实说:他说,我这样说你会开心,这叫情话。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躲开了方远的视线。 方远心里暗喜,想道:现在知道躲我了,这算哪门子生硬的情话?他嘴上却戏谑道:情话可不能乱说的。师尊知不知道,你说这话的后果是什么? 萧子君这回真不知道了,茫然的摇摇头。 方远猛地起身,绕过矮方桌拉起萧子君,盯着他看了一秒,突然将他一推摁在身后的书架上,萧子君感觉头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方远用手垫在他的脑后。空间本就狭小,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身后的书因为撞击哗啦啦的掉了一地都是,有几本摔得四仰八叉。 他还没起身,方远就贴了上来,口齿间一股茶叶的味道,他含糊的问:书不是说很金贵? 方远闭着眼贪恋这一份美妙,他甚至不想开口回答,生怕这人从自己嘴边溜走。萧子君在怀里不安分的像个泥鳅,总想看一下地上散落的书,方远掰正了他的脑袋,说:还管什么书不书,你最金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圣诞啦,祝大家圣诞节快乐,红袜子里塞满礼物~ 第80章 线索 两人还在旖旎, 书架被晃的咯吱咯吱响,时不时有书从上面掉下来。 君上, 我差点把大事给忘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通使走到一半想起来有事情没交代完, 从半路上又折返回来,这一推门看到如此情景, 嘶了一声想转过头去,打眼又看见地上散落的书差点没嘎一下抽过去。 君我我的书、书啊 方远听着动静, 慢悠悠的从萧子君身上起来,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这么狭小的空间, 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方远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现在天时地利人也在,刚进行到第一步就被打断了, 简直是丧尽天良。 但通使的反应也太大了, 方远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回身问了句:你叔叔? 通使从门口一个箭步冲到书架旁,中间还准确的绕过三个矮书架, 这身手方远都看呆了,平常也没见到他速度这么快。 他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书、抚平, 抱在怀里,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说:我的宝贝们,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方远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想到平日里沉稳的不行的殿前通使遇到藏书会是这个样子,关键是书也没丢没破的,还不至于哭吧?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书毕竟是他弄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方远蹲下身想帮通使把脚边上几本书捡起来。有一本书摔得姿势奇妙,整个书倒扣在地上,但又没完全趴在地上,中间有几页纸撑着,纸软,撑不了多久,摇摇欲坠的就要倒地,倒地中间的几页纸必定要被折损,方远伸手抓住了下半截书页将它一拎 有人想法和他一样,通使抓住了上半截书页,两人同时使劲,只听咔嚓一声 那不是书被撕成两半的声音,那是通使的心被搅碎的声音。 现在好了,完全有理由哭了。 哎好好,你正常点。看见通使的嘴角往下一瘪,方远就知道事情不太妙,赶在他哀嚎出声之前拦下他,把他手里另一半的书抽过来和自己手上的这个合在一起,我弄坏的,我给你粘好。 通使还没出手阻拦,方远两手把撕烂的书夹在中间,手心泛起一阵紫光开始粘合这本书,顺便转移一下话题:你刚才进来说什么大事给忘了? 说话间就把书恢复成完整的一本,方远把书在手里转了一圈,递还给通使,通使接过来小声说:大事就是,我忘了给您说有些书比较特殊,不能沾染灵力和魔气,否则 方远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书,问:否则? 否则就会这样。他将书页摊开,手指拨着翻过去,一页页全是白纸。 为什么会这样? 通使道:或许是上面的墨迹与魔气相冲也说不准。通使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像个鬼魂一样飘到矮方桌前坐下,君上,算我求您了,别再折腾我这些书了,不是我夸张,只是有些书一旦毁了就再难寻踪迹了。 方远自知理亏,他走到通使背后拍拍他的肩:这本书放我这,我想办法复原它还你,其他的书我只看不乱动。 他刚说完,书房的门闪了一丝缝,随即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低着头进来。他是来找方远的,看到屋子里还有两个人,站在原地愣了愣。 怎么了,他们俩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说。 得了命令,那人说道:尸检那边出结果了,东西使者让您去看看。另外南北使者和灵犬回来了,在大殿上等您。 你再去大殿跑一趟,让南北去尸检那边等我,都是一件事就不要分散两头了。他转过来对通使和萧子君说:看来事情查的差不多了,一起去看看? 萧子君轻倚在书架旁,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没说,这会才接过话:你先去,我和通使把掉的书整理一下。 方远着急知道结果,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书,略微一点头先走了。 门开了又关,等方远彻底走远之后,萧子君才缓缓从书架上起身,弓腰拾起地上零散的几本没来得及捡起的书。 把书摞在一起放在通使面前,萧子君说:你的书,都捡起来了。 谢谢。通使伸手去拿书,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压在书上,通使疑惑的抬头对上萧子君的脸。 为什么骗他? 嗯?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我都看到了,那书页的白纸是你做的手脚,那本书上有什么秘密? 通使的眼神里有一瞬的泄气,他坦诚道:萧子君不愧还是那个萧子君,即使没了修为灵力,你的洞察力和怀疑能力依旧很高,甚至远在魔君之上。 方远是一个聪明且极有天赋的人,即便现在他拥有了常人没有的力量,坐在魔君的位置上,心性仍算不上成熟,他信任你所以不曾留意你细微的动作。 通使反问道:所以你不信任我? 萧子君淡定回答:倒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除了方远之外的任何人。那本书里到底有什么? 通使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拿起几本归类放回书架上,那本书里有什么,得让君上自己去发现,你可以现在就去告诉他书是我做的手脚,但我敢保证对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他把书都放好,微微仰头看着萧子君:你没必要太担心我会害他,毕竟通使身份特殊,他生即我生,他死即我死,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走吧,去看看那帮人查出个什么来了。 魔域没有专门尸检的地方,都是被方远临时拉来查案的,那些村民的尸首都停放在一个小偏殿里,因为他们死去的时间太长,有的都已经半腐烂,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通使一进屋就拿手扇了扇:这味道也太大了。 十几个人围着方远七一嘴八一嘴的说着,见通使来了纷纷让了个道。 你们来的正好,尸身上发现了灵力的痕迹,死亡前症状是呕血、昏迷继而脸部起泡溃烂。巧的是这些看似瘟疫的病症和猫妖爪毒基本吻合。 通使顺着方远的话:猫妖的爪生来有剧毒,爪尖有刺,刺入人的身体里确实会有这种症状最后致死,君上只是猜测,有更确切的证据吗? 有!方远说道,上前一步挥手,盖着尸体的白布全部掀开,每个尸体旁都放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爪刺。 是猫妖的爪尖刺,隐藏的极深,是他们从尸体的喉咙里、脚趾上发现的,这样一来就可以合理怀疑城北村所谓瘟疫其实是猫妖故意所为,我师兄也是中了她的毒。她偷尸体无非是没想到我会回来,更没想到我会重新查起这件事,害怕暴露毁尸灭迹,但为什么最后没毁成就不知道了。 说到此处,南北插上一嘴:那个单独被运上山崖的尸体也有疑点,我和灵犬审了山上的那三个人,他们说自己只是万平宫派来守山的,结果突然有一天有人运来一具尸体,只说让他们好好看管,之后肯定会有人找来。 没说是什么人?方远问道。 只有字条,没人看到是什么人。 出现又消失的猫、被偷走却没有毁掉的尸体、单独被运上北崖的尸身、恰巧看的的异象,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顺利了些,就像是有人铺好了一条线索,就等着他一步步找过来一样。 要怎样才能证明,城北村杀人的猫妖和钟离邑身边的那只猫是不是同一个呢?方远看着躺着的一排排尸体,自顾自的说。 灵犬对气味很敏感,如果让他闻上一闻,再与城北村的猫留下的气味对比,很容易有结果。通使走到方远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君上,刚才来的时候信使给我的,万平宫的人送来的。 方远接过信,拆开来里面有两张纸,大致的看了一下又叠好递给通使。 君上,都写了些什么? 一堆虚假的废话,就是让我把钟离靖还回去。钟离靖的清心诀能帮钟离邑抑制魔气的反噬,看来他忍不住了。 通使将信件装回去:各大门派最近已经开始有小动作,养精蓄锐了五年也该是时候反抗了,钟离邑面上稳得住,私下肯定开始设防,这个时候稳定心神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方远的手在放尸体的板上扣了扣,他思考了一会:他想要我就还他,你去给他回封信,让人送到万平宫,就说三日后会把钟离靖送回万平宫。他转头看向站在南北身旁的灵犬,灵犬与他突然对视吓得一个激灵,方远说:灵犬,这是一次机会,到时候好好闻,千万别出差错。 一旦确定是钟离邑的手笔,那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师兄的仇、方家的惨案,新仇旧恨都与他一起算。 第81章 真相(1) 说了三日后将钟离靖送回去, 方远一点也不含糊,第四天一早他就亲自去暗室提人。 开了门, 方远没往里进, 他靠在外面的铁墙上拿手叩响了门, 钟离靖坐在地上微微侧过头来。 走了,送你回去。 钟离靖坐在地上没动,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方远。 见他不动窝, 方远又叩了下门,指节和玄铁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怎么?你在我这住惯了, 不想回去了? 钟离靖确定他是要放自己回去, 刚才没有听错,才扶着地缓慢的起身,久坐在这两条腿都麻了, 晃着走了几步到方远面前:就这么放我走? 方远挑眼看他, 这个人平时不是说话做事还算挺果断的吗, 怎么现在磨磨唧唧的。 不这么放你走,我再给你带点特产回去?方远轻声笑了下, 转身自己先走了,黑暗冗长的走道里溢着他的声音: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你,我之前说了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就让你回去, 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门外停了两辆马车,两匹马前后打着鼻息,前蹄在路面上踏了踏, 看样子等了有好一会了。钟离靖跟着指引上了后面的车,他上车,车帘还没来得及放下,外面掠过一个黑色身影,钟离靖猛地掀开半遮的车帘刚才已经走了的方远这会又转了回来,而且打算乘坐他前面的那辆车。 方远!你这是做什么去? 方远一条腿搭在马车栏上,听到钟离靖叫他转过头来,只是朝着他挑了下眉,身子一倾上了车。 钟离靖头缩回来,有些坐立不安,说什么送他回去,方远果然没这么好心,这是要借着送他的由头去干些别的什么。 方远一上车,车上整整齐齐的坐着三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中间摆了一个小桌,上面有茶和水果,方远随手揪了一颗丢进嘴里,边嚼边问:怎么了这是?跟泥塑的雕像一样。 灵犬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探着头悄声问道:君上,倘若确定那猫就是真凶,我要不要他手做了刀状在脖子下面一拉。 不用。方远掀了车窗的帘子,马车跑的很快,从鹤青山的地界驶入了江北城里,现在一路向北,朝着万平宫的方向去。 城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他一直在魔域里,许久没见到这样的光景了,或许这一去,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茶逛街听书的日子了。 车轮碾在地上,车里的人放下帘子闭着眼小憩。 万平宫里,钟离邑因为魔气暴走,紫红色的纹路顺着他脸上的经络爬上了额头,他深呼一口气,缓慢睁开眼。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阿靖他们到哪了? 快到了,派人盯着呢,暂时没什么异常。 钟离邑双手相互摩挲着,拿起了面前的那本《清心咒》细细的翻看,这个方远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常青青呢? 那人道:安排她离开了,找了个未化灵的白猫,在您殿上趴着呢。他们马车行的不快,还得有一会才能到,我再给您念一段清心咒? 钟离邑将手里的清心咒拓本往前一掷,然后抚了抚眉心,额头上紫红的纹路随着脉突突的跳了几下:不用了,你我和萧山的功法不是一个路子,再多念几遍也是效果甚微。 当初就不应该把大少主交出去,他们还不知道对他做什么呢? 钟离邑身子没动,眼神轻轻瞟了旁边的人:之前摸不清方远的底,硬碰硬的可不好,阿靖有另一个身份,方远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各自沉默了一会,那人朝着钟离邑一低头,道:到了。 方远的马车在万平宫门口没有受阻,直接驾着车在殿门口的空地上停下来的,这一路车跑的很稳,他眯了好一会,这会精神头很好。 他伸着懒腰从车上走下来,正好一抬头看到钟离邑从殿里出来迎人,几日不见,他比之前要丑了许多,方远在心里想着,嘴上也毫不遮掩:钟离门主近来功力大增啊,这都增到脸上去了。 钟离邑尴尬的笑笑,又听到方远说:我把钟离靖给你送回来了。两人一回头,钟离靖从后面的马车里被人搀扶着下来,带到了前面,还没等钟离邑客气两句,方远忽然拍拍钟离靖的肩膀,似是警告道:大少主下次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行,太过鲁莽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幸运的。 钟离靖看了方远一眼,不懂方远到底在卖什么药。三人聚头说话的机会不多,不过是互相虚假的问候和敷衍,钟离邑正要领着人进大殿一叙,方远耳朵动了动,只听嗖地一声,伸手两指截下一根飞射而来的利箭。 利箭擦着方远的耳边,明显是冲着他前面的钟离邑去的,箭头被他截下的时候,箭身和箭羽碎成了粉末,只留下最前头坚硬的部分。 方远掂了掂箭头:钟离门主的人缘可不太好啊?他有意的转身看着远处的草丛里,那人自以为躲得极其隐蔽,钟离邑隔空一捞,他的身子就像是被绳子拎起来一样悬在半空中,钟离邑又是一捏,那人被炸了个粉碎。 各大门派私下组织围剿万平宫救出各自的长老,不乏有压抑太久又自持本事大的人来暗刺,想来钟离邑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今日兴起将人杀成了肉酱,这残暴的手法是使给谁看的简直不言而喻。 方远把手里的箭头丢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戏谑笑道: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钟离邑被他嘲了一路,终是忍不住反击,他给方远抱了一拳,略带歉意道:让魔君见笑了。他刻意加重了魔君二字,意在告诉方远,我们都把对方的底给摸透了,谁也不用嘲着谁。 方远噙着笑意跟他进了殿内,一进去就看到正椅脚下躺了一只雪白的猫,它原本在睡觉,殿里进人把它吵醒了,它有些不满,绕着主椅走了一圈然后张嘴露牙的叫了一声,等钟离邑坐下,它才盘了身子在他脚下又睡了。 一切流畅顺利,钟离邑对找来的这只猫非常满意,恩赐一般的摸了摸它的头。 方远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朝着灵犬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方远心里有疑,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等他落座,接过递来的新茶,挥手屏退了跟进来的南北和灵犬,难得有一天他能和钟离邑坐在一起喝茶。 茶没喝上两口,钟离邑突然呛咳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鼓起,脸上的纹路发紫的明显,嘴唇呈现出极其不正常的颜色,周身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魔气。 他放下茶杯,咳得浑身发抖,颤颤悠悠的用手虚够了一下坐在底下的钟离靖,钟离靖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三步跨上前去掐住他的脉,边念叨着边给他注送一些灵力进去。 方远全程没有斜视,一直看着杯里飘着的嫩芽,吹着喝着。等杯里的水快见了底,钟离邑的咳嗽声逐渐平缓,他才从椅子上起身,说道:看来钟离门主身体不适,钟离靖既然已经送回来,就不多叨扰了。 钟离邑赶着想让他走,他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准备走,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做戏就要是双方一起才显得够真。 照顾不周,改日定当给魔君致歉。 方远摆摆手,笑的另有深意:致歉就不用了,很快还会见到的。他走到门口,听到钟离邑高声问道:多嘴讨问一句,魔君是如何控制魔气不侵入心神的? 方远走到门口的步子没停,背对着钟离邑说道:偷的东西还想讨个使用的法子吗?你要是知道了,这位置你来坐了。 他轻嘲了一声,从殿上的长阶走下来,两辆马车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东西南北和灵犬三人跑的一个都没有了,他正给车夫说叫他先把马车驾走,那边忽闪忽闪的一个传音就过来了。 对面声音极为嘈杂,有打斗撞击的声音,方远等了一会,给他传音的人似乎刚躲过一个攻击,接着就对着传音大吼道:君上快来!它在北崖上面!我们顶不住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天没更新了,先给订阅的可爱们鞠个躬!非常非常抱歉,前两天年底聚会搞到很晚,没摸到电脑,本来昨天想更新的,早上突发性的肚子疼在家躺了一天,接下来应该会准时更新了,再次鞠躬!~ 第82章 真相(2) 不管是东西还是南北, 亦或是他们的手下,都是精通追踪藏匿而不擅长直接硬碰硬的打斗。 方远到了北崖的时候几乎看到了打的两败俱伤的场面, 三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很明显的猫爪子印, 不远处伏在地上的人被他三人合力围剿,此时也是受了重伤。 波光粼粼的湖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水腥味, 和空气里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湖里的鱼时不时的跃出水面, 方远往湖边看过去,总是这么巧合, 又是这一片湖。 他刚往前迈一步, 灵犬趴在他脚边,一把拽住他的腿,大声嚷嚷:君上别去, 她就是那只猫, 她的爪上还有爪尖刺, 嘶灵犬的右臂上的衣服被划破,鲜红的三条爪印, 方远蹲下照着他的胳膊上点了两下,然后猛地一拍,一根如鱼刺般细小, 比鱼刺还要短的刺从他受伤的嫩肉里被拍了出来。 你自己疗伤。方远起身,环视着情况也不怎么好的东西和南北,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 南北摇摇头, 东西摸着自己白嘟嘟的脸,摸下来一抹血色,异常气愤道:没事,就是划破我的脸了! 地上的人披头散发,一张脸全趴在地上,看不清她的面貌是怎样的,只能看到穿的是一席□□色长裙,是个女子没错了。方远一步步走过去,靴上的紫蛇像是在吐着信子,离她还有不到一丈远的时候,地上的女子忽然起身,十指狰狞的朝着方远狠狠一抓,方远早在防备她,偏头一躲,一排尖刺刺入地下。 终于看到她的面貌,脸上沾着泥土,嘴边挂着一丝血迹,本就对常青青的样子记忆有些模糊了,加上她狼狈的样子,方远只能隐隐的感觉这人和记忆里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灵犬既确定是她,方远便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审问,最后却只说了句:我只问你,我师兄和你有什么仇,城北村的村民又和你有什么怨?为什么加害他们?一看到她,仿佛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她出手的狠劲,村民的惨死和师兄最后的样子,方远的眼里似是有一把刀子,每往前走一步,刀就逼近一分,直刺入这人的肉里。 常青青被他盯得发毛,神志也混乱起来,她沉默着不去回答方远的问题,十指指尖伸出锋利的指甲来,对着方远的脸就抓过去,方远的手掌间萦绕着一股紫气,抬手接了她这一下,顷刻间紫气化作一把紫色透明的利剑,直接削去了她十个指头上的指甲,连带着皮肉横飞着血沫。 常青青惨叫一声,捂着手扑通跪坐在方远的脚边,哆哆嗦嗦的说:我为了报仇。她抬眼睨着方远,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五年前你师尊亲手将我打回原形,我杀不了萧子君,还不能拿他的徒弟下手吗? 她脸上那种肆意妄为的笑,夹杂着一股嘲讽,她笑的越深,方远越是觉得厌恶。 当年分明是你害人在先,即便如此也不曾有人害你性命,你报复心那么强,害了我师兄,害了那些村民,他们何其无辜! 方远的眼睛眯了眯,浑身散发的危险的气息,当年为什么不把我一起杀了! 常青青被方远的眼神摄的有些害怕,她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感觉下巴被人用力给捏住了。方远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整张脸抬起来,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能捕捉到。 你如何在短时间内重新修成人形的? 常青青牙关咬的很紧,她一双眼睛在方远的脸上来回打量着,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分。方远手里上加了把劲,捏的她骨头咯咯作响,不等她回答什么,方远说道:是钟离邑对吧?你在云村遇到过钟离邑,他助你化形,你替他卖命,杀人其实原本是他的意思,只不过正好遂了你报仇的心思。当年方家上下那么多口人他都杀的毫不犹豫,村里的几十口村民和我师兄又算得了什么? 方远能看到常青青被迫抬着脸看他,她在听到这些话时眼瞳微微缩了一下。 你害怕了?被我说中了?没有想到时隔了五年我还在纠察这件事,所以担心暴露把城北村人的尸首偷了准备毁尸灭迹? 常青青脸上的表情微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住了方远肩上的衣服,手指上半干的血迹碰擦到衣服上又开始流血,沾了他衣服上都是,她慌不择口的说:是我偷的尸体,但是、但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我想把那些尸身烧了可是没有毁成,是他拿走了其中一具尸体丢到了北崖。还有,还有今天我本来要逃跑,是那个人一直拦着我,一路把我追到了这里还有万平宫里有人的身份你根本想不到。 钟离靖还有个身份是宋简,我已经知道了。 她摇头痴痴的笑着,你真是自持聪明,以为什么都能想到、猜到,但其实呢,也不过是别人棋盘里的一枚子而已,彻头彻尾的愚蠢!她抠在方远衣服上、血肉模糊的手突然一伸,被削去的指甲忽然又长了出来,趁着方远被她的话分神的空子,五指狠狠掐进他的肩膀里。 方远感觉到了刺痛,身子迅速后偏,常青青从地上极快地起身,似乎拼了全力压在方远身上,掐进他肩膀的力道又多了一分。 方远手里的紫色利剑猛然一挥,常青青竟然躲开了,这人是要和方远拼了命,她的身形极轻,就和猫上房梁一样,一会蹦到这一会蹦到那,每停留一秒就显出一个常青青的残影来,萦绕在这山水间,把方远团团围住。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常青青幻化出现的假影绕的人头晕,方远一直盯着其中的某一个,忽然倾身上前飞去,刺的一下,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湖面之上,两人相对而立,所有的假影迅速收拢回到真身上,常青青看着小腹被紫色的利剑贯穿,血顺着剑身滴入下面的湖里,湖中的鱼越发的兴奋起来,跃出水面,跳的很高。 她嘴唇动了动,艰难的说了句:你只是棋子身子一软,整个人翻折着仰入湖里,湖面上飘着一层血红,湖水开始旋转起来,吞没了常青青的身体,陷成了一个漩涡。 方远死死地盯着水面,又是这个异象 旋涡中升起一根水柱,上面托着一个金色发光的卷轴。 方远极快的飞下去,伸手握住那个卷轴,他手上残留着血,不知道是常青青的血还是自己胳膊被指甲刺破顺着留下来的,沾染到卷轴上迸出一阵刺眼的金光。方远一只手虚抬了一下在眼睛处遮光,另一只手握上卷轴的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飞,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身体,狠狠地砸到北崖的山壁上,然后又重重摔下,胸口一阵剧痛,涌上来一股血腥气,一抬头吐出一口血来,再往湖面上看去的时候,湖面已经平静无波了。 东西南北吓得傻了,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连滚带爬的往方远那边跑,将他扶起来靠在一旁坐着。 君上,这是个什么物件?竟然这么厉害,方才那一道金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方远体内的气血翻涌,一阵阵刺的他浑身疼,他刚才吐得那一口血绝非是因为摔的那一下,而是他碰到这东西的时候,它就像一根刺顺着自己的手臂一直爬满整个身体。 他借着东西扶他的力道,站起来缓了一会,说:回去。 回到魔域,方远一路跌跌撞撞从大门口走到大殿的椅子上,他在殿外就屏退了所有人,不让他们跟着进来,刚坐到椅子上,头一歪又是一口血。 顺手抹了去,两手都是血迹,他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他确实自持聪明再加上身上这股强大的力量,曾一度目中无人,今日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才感知到渺小一词,他现在浑身刺痛,难受的昏昏欲睡。 他坐的椅子下面有个东西,感觉在硌着他的腰,伸手从腰下把它扯了出来,是一本书。方远随手翻了翻,里面一页页全是白纸,迷糊中他想起来了,这是在通使书房一不小心被抹掉字迹的那一本,他说帮通使想办法复原的,拿来之后顺便就放在椅子上了。 方远指尖上的血还没干,翻页的时候触到了内页,在白纸上留下一道血迹,还没找办法恢复字迹,又把它弄脏了,方远有些气恼,拿袖子擦了一下纸上的血迹,血已经晕开,晃眼间,方远看到被血染到的地方有一排白色的小字,异常的显眼。 凑近一看,上面断断续续地写着:水涡、魅鱼、异象,后面的字就模糊的看不清了,方远把手里的血朝着上面糊了一把,被血沾到的地方果然陆续出现了字迹,有一排字明了清晰的写着:湖中一方画卷,名曰窥世镜,通古晓今窥未来。 第83章 布局 近来各大门派联系频繁, 准备联合攻上万平宫,他们忌惮钟离邑那似魔一般的功力, 害怕五年前的惨剧再重来一次, 于是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钟离邑的法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 各个门派都收到了一支箭羽,上面钉着一张纸条:钟离邑功力不稳, 清心诀已失效,车轮战可胜。 这些箭羽做工质地全然不同, 纸条上的字迹也每一张都不一样,是有人为了隐藏身份故意分散这些蛛丝马迹。 字条全被放在桌上, 几个门派的新任长老勃然大怒, 斥道:胡闹,且不说这字条上面说的是真是假,能探到如此精细的情况必然不是一般人, 要么是有人故意扰乱, 要么是钟离邑在搞手脚, 万万不可轻信!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说完这话,立刻有反驳的声音:其实也不必这样紧张, 这张字条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或帮助,我们只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倘若钟离邑真的出现功力不稳, 再如他所说用车轮战也未尝不可。 方远倚在大殿的椅子上,他肩上被常青青的指甲戳破的伤口没有包扎,在他的里衣上留下了血迹, 他不甚在意,只是来回翻看着那本原来是白纸的书。那书被浸泡在血里,整个染成了红色,里面的字迹和秘密全盘而出。 萧山北崖湖里的那一方画卷确确实实是窥世镜,在这本书的后面画有它的全貌。 通使听闻方远受了伤,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一进大殿就看到他半靠在椅子上,衣服半穿半脱,能看到肩上的伤痕,整个人显得颓而有些狼狈。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君上,怎么不叫人把伤口处理一下?他去掀开方远的受了伤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方远肩头轻轻一躲,递了本书给他。 这本书你看过吗? 书上血淋淋的,一股子浓郁的腥气,书页里的血还没干涸,甚至有点黏腻。椅子旁边的桌上放了一个小碗,碗里还有些剩余的血,通使来回看了一眼心里基本上明了了。 他接过书,上面的红色沾到他的手掌上,他有些犹豫道:这 这是你的那本无字白书,你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方远的语气算不上和善,通使拿书的手有些发抖,抖着抖着把书给抖掉了,弯腰捡起来颤颤巍巍的翻了几页,顿时眼瞳放大了些。 这书上写的是窥世镜?而且写的事无巨细,它的样貌特征、出世征兆、获取方法几乎是一本详解。 方远沉默着把通使手里的书拿了回来,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通使在下面站着,半晌,他开口问道:我能问一下君上,各大门派那只箭羽和留的字条是您做的吗? 头一次,方远做事没有直接吩咐他去,东西和南北也对此事毫不知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远把书放下坐好,取了桌上刚才送来的伤药和白布,自顾自的给自己上药包扎,通使看他单只手不方便,赶紧上前给他把伤口处理了。 他无意隐瞒,说道:是我传给他们的,放走钟离靖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动了点手脚,清心咒在他嘴里很快就会成了钟离邑的催命咒,各大门派齐攻上去不是大问题。 为什么忽然帮他们?通使说完这话自己忽然想通了,他问道:您是想帮萧山的人?他在方远的肩头把包扎的白布打了个结,力道用的重了些,痛的方远闭眼嘶了一声。 我不想帮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取到窥世镜。他瞟了一眼那本被血浇筑的书,这书极怪,我手上的血迹不小心染到上面,上面的字才显现出来,我以为它是本用血做显影的书,但是我用别的血沾了一下,没有用,它要的是人血。 通使当即看向那个盛了血的小碗,拿起来荡了一下:那这里的血是 我的。方远说的轻淡,他用手覆着肩头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失血的感觉确实不是很好,这本书上写的,窥世镜遇血则出,后来我想了想确实与我两次遇到它相符合。第一次我在北崖碰到那两个偷腥的人,丢进湖里之后身子被鱼咬破,第二次是常青青的血滴入湖中。因为常青青受伤严重,所以这两次相比起来第二次它停留的时间更长,才让我有机会抓了它一下。 人血。方远穿好了衣服从椅子上起来,缓慢的在屋子里踱步,大量的人血,除非抓人就地杀了让血流进湖里,否则还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它出现的时间久一些,但我不想这样。 通使的反应很快,方远的话只是点到为止,他自己稍稍捋一下思路便明白了,他说道:两方相争必有大量的伤亡流血,将他们赶至北崖做引子。那枚箭羽只是给各大门派的定心丸,让他们尽快攻上万平宫,您想要的是这一场大战中的渔翁之利。 方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尽管萧山也被算在了计划之中,可萧山与钟离邑之间的仇怨早就不可化解,他心里曾有过那么一丝的犹豫,可思来想去这真的是取到窥世镜最好的方法了。 既然通使已经明白了,那赶人的事我便交于你了,我在北崖等你。方远看着通使的眼睛,说的郑重。 定当为君上办好,只是我有件事情想多问一句。 你问。 君上为什么真的在钟离靖的身上做手脚,让他牵制钟离邑的功力?按道理说,以钟离邑现在的本事,各大门派想要真正攻下他胜算并不多,若是钟离邑盛势,伤亡的人数只会更多些,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通使看着他的神态,笃定道:您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方远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笑里带着许些苦涩:钟离邑杀了方家人,他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师兄,抓了我心爱之人,你是真的以为这些年我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吗?那些虚与委蛇真的是我愿意吗?每当我想起他恨不得将他杀了千次万次,如今我确定了师兄的死与他有关,利用完这最后一次,我还能让他活于这世上吗? 窥世镜的力量强大,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他翻看着自己的手,那天触碰到它时那股灼烧感仿佛还能感觉到,我不确定拿到窥世镜之后还有没有力气去杀他,自然要保险一点先做点手脚。不管是说我这个魔君做的如此窝囊,还是说我背后下暗刀或者趁人之危我都全盘照收了,钟离邑必须死。 方远摸了摸身旁这把椅子,等他杀了钟离邑,了结所有的冤仇,再拿到窥世镜一探最想知道的事情,这一世的闹剧就该彻底结束了,他闭上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着通使说:通使去准备一下吧,这几日他们就会有动作了。 第84章 取物(1) 修仙门派近来的事态波诡云谲, 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谁沉不住气谁就先败下阵来,各大门派在万平宫山下的地方围堵已久, 却迟迟不敢攻上山去, 山上安静如常, 连守备都没有多加几个人,不免让人心中怀疑。 钟离邑在卧房里闭眼调息, 钟离靖端坐在他的身后一边给他念清心咒一边传些灵力给他配合着调适经脉,灵力在钟离邑身上游走, 他长呼了一口气,面上的红纹渐渐褪去许多。 钟离靖念完一轮清心咒睁开眼来, 似乎想说些什么, 等了一会还是开口道:那些人在山下两日了。 钟离邑自顾自的调息着,直接忽略了他的话,问道:他们要是攻上来, 你会帮萧山的人吗?帮着他们一起杀了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钟离靖给他输送灵力的手一顿, 灵力中断的太快,钟离邑呛咳了一下, 刚刚消退的纹路如红虫一般顺着他的脸爬上眼角、额头,两眼一睁开猩红的充着血。 我钟离靖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有些力不从心道:我不是故意的。 强忍着一阵反噬,钟离邑被全身气血逆流的说不出话来,钟离靖打算重新念了清心咒帮他压制一下, 结果被他摁住了手,缓了好大一会才说:不用了。不是你,有人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钟离靖本身就不爱与万平宫的人打交道,自他被送回来之后,除了与面前这人见了几次面之外就没有再和别人往来过,谁能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是说方远? 钟离邑紧着双眼平复了一下,体内的气血逐渐缓和下来,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钟离靖有些茫然,他不痛不痒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方远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沉默了半晌,空气里传来钟离邑粗重的叹气声,他低沉着音说:清心咒不能用了,你身上被他传了些魔气,对你没什么影响,只是再传给我情况会更遭。看来这趟的浑水他已经决定蹚一蹚了。 山下各仙派的长老们又商讨了半日,依然没有要攻上去的意思,他们比之前方远收到的情况足足晚了两日。 方远站在不远处的青瓦屋顶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他抱臂等着这些人的动作。一个黑影迅速在房顶上游走着,一直看到方远立在那才在他身后稳住了身形。 君上,钟离邑那边已经盯到了,清心咒确定不能再用了。 顺着方远的视线,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埋头商量着什么,方远撇着嘴转过脸来,对那边人的行为十分不屑道:犹豫到最后往往没有好结果,尤其到了这个节骨眼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起讨论个半天。 他对着面前的人说:这些人太墨迹,不等他们了。通使,你送他们上去,我先去北崖了。等通使一点头,他脚尖蹬了下青瓦片,身形一闪往北崖的方向去了。 通使居高临下,俯瞰了四周的情况,出手结了个印朝着下面打过去,结印落到地上疯狂的生长出深紫色的藤蔓枝叶来,藤蔓上的果子炸出一阵阵迷烟,把隐藏在山下各处的人全部逼了出来。 藤蔓还在迅速生长着,不断向前蔓延,有人拔了剑猛地挥过去,剑刃斩断藤蔓处喷出更多的烟雾来,这巨大的藤蔓像是包裹着迷烟的皮囊,但凡有刺破的地方就会生出更多更浓的来。 他们先动手了?被逼出来的人拎着剑,捂着口鼻,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斜前方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他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脸面,那人朝着他一指:房上有人! 等其他人闻声看过去的时候,屋顶上已经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要不然我们先撤下山去吧!前来围剿万平宫的弟子众多,不单单只是一两个仙家门派的人,甚至还有学艺未经初出茅庐的新生弟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手中执剑却惊慌不知所措。 混乱之中有人喊了一句:藤蔓织起来了! 紫色的长藤相互交织起来,攀附着、拧巴着竟成了一张巨网,顺着周围的地面和屋檐往上爬,将下山的几条路全部堵死了。 堵了下山的路为首的长老还算镇静,这藤蔓除了放出些迷烟还没有主动攻击过来,如果贸然打斗撤离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袭击,他看着万平宫若隐若现的琉璃飞檐道:割藤撤离必会有所损失,这是有人要强逼我们冲过去,既已到这不如一鼓作气冲上去,杀了钟离邑救人! 这话一出有不少人附和,手中的利剑变大浮于脚下,当即御剑朝着万平宫的方向冲了过去。 万平宫的守卫着实松散了些,不知道是钟离邑故意安排还是破罐子破摔,他们御剑冲进去的时候简直有种我家大门常打开的感觉。殿门紧闭,外面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是不是松散的过头了些? 众人举剑戒备,越是这样无人越让人感觉惶恐不安。太安静了,安静到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错失一点小的动静,殿外的树叶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音,忽然起风了。 这风不知是从哪里刮过来,卷着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平地而起,紧闭的殿门被风一下子带开来,发出巨大的声音,前殿的两扇门被完全吹开,风穿堂而过直直地到了中间的院子里。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无数的箭羽逆着风从殿内射出来,殿外的人瞬间倒了一地。 人在殿后,都小心点,从两边绕过去! 逆风的箭力道大大减弱,折兵之后的人更加小心行事,他们踩着墙冲进了殿后的院子里,刚一落地便傻眼了。 院子四周被围了起来,长刀利刃指着院子中间站的一群人,双方面面相觑都怔住了。 你们 长老! 被钟离邑囚了五年的各派长老如今就站在前面,他们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缚着,像是串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样,一人脖子上架了两把刀子。 钟离邑从后面两手相覆着走出来,他绕过刀尖站立在最前面,轻笑着望向这些冲进来的不速之客,语气里似乎有些好奇:你们上山救人都不事先相互通好气的吗?还是我消息太灵通了,把你们的计划全知晓了? 听他废什么话,杀了钟离邑救人!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直接与万平宫的人怼了起来。钟离邑往后退了一步,牵起锁链用力一扯,锁链上的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被他拽的退在了一起。一把利剑直直刺向钟离邑的面门,被他扬手一挡掀飞插在地面上,他看着袭上来那人,面上的红纹开始往上爬,忽然阴鸷一笑将那人吸了过来,再猛地一甩砸在大殿的琉璃瓦上,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钟离邑召来那把被他嵌入地面的剑,拿着它横扫了一眼混乱不堪的场面,朝着那几个长老狠厉的劈了下去。 方远在湖面上晃了两圈,悬在半空中用脚尖踢了踢水面,看着湖里的鱼张着一口尖牙的嘴不停地往上跃,试图咬他的靴子。 他算着时辰,朝着远处望了望,北崖和万平宫离的远了些,看不到什么东西,但那个方向原本平静的地方突然炸出一阵爆裂的声音,犹如蟒蛇一样的紫色藤蔓窜上天,然后狠劲抽了下去,又是一阵巨响。 通使出手了。 钟离邑一剑没劈下去,藤蔓自地下冲上来,他拿剑挡开,剑刃划开藤蔓,一阵迷烟喷了出来,他没有防备,被迷烟直接喷了一脸,呛着后退了两步。这粗藤像是长了眼一样,独独盯着钟离邑一人,他走它拦、他停它挡,钟离邑被逼的急了,一个重击将它切断粉碎,被斩断的地方向外冒着气,扭动着重新生出两根藤蔓来。 钟离邑的双眉拧在一起,手掌里结了一团紫火朝着它打过去,他竟然忘了自己与魔气同根相连,藤蔓遇到他的紫火就如鱼得水一样放肆的生长。这些东西攻击性不强,但是生命尤为的旺盛,斩不断烧不断,在他身旁不停地绕着缠着。 钟离邑丢了手里的铁链,趁着各大门派厮杀在一起他一转身蹬着殿上的翘檐飞走了,地上的东西跟在他后面,远远看去像数条跟在他后面的紫蛇。 钟离邑跑了,留几个人救人,我们追过去! 紫蛇身形巨大太过扎眼,钟离邑飞到哪它就跟到哪,后面的人都不用费神追踪。 远远的,方远看到飞过来的人,心下有那么点激动,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终于过来了。 第85章 取物(2) 钟离邑只顾往前飞, 掠过山头的时候从北崖上面差点飞到别的地方去了,身后的藤蔓伸出无数细小的枝条, 上前缠住了他的脚腕, 他以手为刃朝着后面就削了过去, 那一下被结结实实的一挡,他只觉得被缠住的脚往下一坠, 整个人都被拉了下去。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稳住身形落在地面的时候,身上缠绕的藤全部缩了回去, 像个匍匐的小狗一样趴在不远处,钟离邑摸着自己的手, 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方远, 出来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着急找方远是不是真在这,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盯了一会还真叫他给盯出来了。方远抱臂站在他对面, 衣袖被崖顶风吹的翻飞, 他笑吟吟的看着钟离邑, 没有说话。 果然是你,我就说这东西怎么纠缠不清, 原来和它主人一样。钟离邑眼神稍斜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东西,刚才还神气着,现在趴在方远身边臣服的像个小兽。 方远也偏头瞧了下, 他手一伸,那东西讨好似的在方远手下蹭了蹭,方远顺手摸了摸, 说道:看来把你追的急了呀,但刚才确实不是我做的。 钟离邑来之前,方远在底下观望了一会,它虽然追的紧,但是没有什么攻击性,两人就像是闹着玩似的,没什么意思。 方远手上摸着摸着,冷不丁的一扬手,凌空指挥着紫藤朝着钟离邑抽了过去,他堪堪的一躲,紫藤的抽到地面上,砸出一条又长又深的坑,他要是躲得稍微晚了些,这东西就抽到自己脸上去了,方远下手狠厉,绝不是闹着玩的。 可抬头看向方远的时候,他嘴上扔噙着那股笑意,看的钟离邑隐隐觉得发毛。 这才是我出手的力道,钟离门主可要分清呀。 钟离邑面色沉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远还没回答,一直追在后面的长老们接连着飞了过来,脚下的剑落地时扬起一阵尘土,收了剑迅速指着钟离邑将他围在一个圈里,顺便把方远也围进去了。 方远一转身,直面对着几位长老,以前门派交好时经常有往来,有几个人他还是面熟的,这几人当年和他一样都是新生弟子,如今虽然年轻都已经独当一面成了门派长老,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轻轻的一声叹息,一把剑就指了过来,剑的主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方远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他戏笑道:我只是路过的,看你们都在追他,就顺便帮了个忙。 原来魔君嘴里也是没有一句真话啊?钟离邑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无数利剑围着他,他像是看不见一样,目光只在方远身上停留着,大有一种把方远拖下水的意思。 果然,钟离邑这话一出,方远旁边的人全都往后退了一小步,警惕着看着他。方远垂了眼,刚才就应该一藤把钟离邑的嘴抽烂。 魔君今日也要同钟离邑一道,与各仙门为敌吗? 方远说道:我几时说要与钟离邑一道了,都说了我是 方远?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心里莫名抖了一下,连话里的尾音都颤了一颤,犹豫的偏过头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被人搀扶着过来。 那人看他愣住了,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是方远吗? 方远的喉头咽了下,觉得干涩的厉害,他看着这白发人,比当年要苍老了许多。自己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可当年在平州城是他和萧子君两人合力将自己从结界里送了出去,倘若没有他或许今日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自醒来之后他做了很多事,甚至毫不犹豫的将萧子君从钟离邑那里救了出来,可是却没再提及这人,更别说去救他,方远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谁的事,倘若一定有一人,那人不是萧子君,而是面前这个人。 方远勾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意:华南长老,是我。他抬头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被扶着过来了,他这才看清,不止是华南长老,还有青须长老,还有曾经一同嬉笑打闹的同窗,还有陈久才。 说心里毫无波动是假的,毕竟也是曾在萧山长大的人。 方远咬下唇,嘴唇在牙齿下面磨得发白,这是他最害怕的场面,害怕遇到他们,更害怕自己忽然就心软了。 是啊,他就是方远啊!堂堂魔君竟是曾经萧山门下的弟子,萧子君的亲传,各位都还没想到吧?钟离邑看热闹不嫌事大,偏偏要嘴碎两句,方远原本心生的那一丝柔软在他的话里被燃烧殆尽。 他怕自己犹豫再多生枝节,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看向钟离邑,手上魔气暴涨化作一根长鞭,绕着他的胳膊向上缠着,朝着钟离邑的方向一指,立刻甩了出去,魔气和歇在地上的紫藤同时出击,顺着地面直冲了过去,地上的土块被冲飞,钟离邑点着轻功,借着空中的土块的力就要逃走,各门派立刻跟着他围了上去,刀枪棍棒的就往上舞。 方远退的远了些,在下面等着,他望向湖面,那些鱼争先恐后的朝着上面涌,和他一样在等着那些人落血。钟离邑一人对多家仍就不输阵仗,他在空中一击,四散开来的魔气将半数人打掉了下去,砸在地上的石头上,顿时血腥气蔓延起来。 方远!方远回过头去,一人拧着眉看他,脸上布着胡茬,显得有些邋遢,他嘶哑着嗓子问道:你难道真的和钟离邑一道了吗?还是说你在记恨我们? 方远有些迷茫,不知道话里的记恨是什么意思,他反问道:陈久才,你在说什么? 巨大的魔气笼罩着上空,那些御剑盘旋在上面围攻的人被钟离邑扼住了喉咙,不断有人从上面掉下来,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陈久才有些着急,为什么不帮我们!你真的要看着他们被钟离邑杀了吗? 方远转过头去不想听他说话,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轻伤的人站起来再战,重伤的人被扶到一边,那些一动不动的大约都去见了阎王。 钟离邑功力虽然强且霸道,但和方远路数相似,不擅长久战,更何况他没了清心咒撑不了太久,方远想给他添把火。 钟离邑在空中的身形开始不稳,方远飞了上去,与钟离邑面对面悬空站着,飘在上面的魔气被他尽数吸到了手下,成了一个个匕首。 钟离邑,你还记得方鸿文吗?他看钟离邑面上没有诧异的神情,想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杀过这号人物。 方远接着说道:他是我父亲,你可能不记得了,他是被你一刀一刀杀了的。他说完,手下的匕首嗖一下蹿了出去,速度快到擦着钟离邑的肩膀飞过去,刺破他的皮肉。 钟离邑面上的红纹开始发黑,他的气息极度不稳,你 嗖的一下又是一刀,擦着他的另一个肩膀,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钟离邑被飞来的刀子扎的措手不及,有一把生生刺入了他的左胸上。 方远一笑,能刺到他,赚了啊。 钟离邑拔了胸口上的刀,那是一股气所化,被他一下捏散了。他忍着体内翻腾的不适,朝着方远一掌打了过来,方远不躲不闪抬手接了他这一下,两股魔气冲撞在一起,迸出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了其他人。 方远的魔气属主干,钟离邑的魔气是分支,两者之气相缠时,分支会并到主干之中,钟离邑的功力便源源不断地被吸入方远身体里,一个骤然功力流失,另一个则体力魔气暴涨。 钟离邑被吸的面色铁青,他大口呼吸着,他离方远只有毫厘,抬手就给了方远一掌。方远身子承受不了如此强的魔气,又生生受了钟离邑的一掌,他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血顺着他的眼角、耳朵、鼻子里流了出来,他可怖的一笑,仿佛就等着钟离邑这一击。 刺的一声,是利刃刺进肉里的声音,钟离邑目光一滞,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紫色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带着他的身体直往下坠,重重的摔到地上,紫剑没入地面,将钟离邑钉在了上面。 方远颤着身子起来,脚步虚浮的走了几步突然呕血,起来的时候看着刚才指着钟离邑喊打喊杀的人现在全都指着自己。 他冷笑的一声,擦掉下巴上残留的血迹,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伸手一捞,地上有一只灵力网,将那些躺着的人抄底一兜给兜了起来,一甩又给甩进了湖里,湖里的鱼疯了一样跃出来啃食着那些尸身,湖面上很快飘了血,血越流越浓几乎要将湖里的水都染红。 湖面上的水开始打旋,尸身被淹了下去,一个水柱呈了上来,上面放着闪了金光的画轴,方远面上一喜,飞身过去用力握住了它。 第86章 取物(3) 残存的尸身随着水流被不断搅动着, 再被湖里的魅鱼重新啃噬,糟腥的血一波又一波灌入到中间的水柱中, 顺着水柱吸了上去。 画轴身上的金光闪烁越发强烈, 方远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一只胳膊上, 上去紧握住画轴的时候用力与它对抗,之前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 握上去的一瞬间强大的力量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金光如同一把一把的小刀子一样,钻进他的体内, 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来回翻绞着。 湖里的血腥气太重,引了更多的鱼游过来吃食。魅鱼吃的很快, 湖里的尸身被四分五解, 方远没想到这么多的人仍然不足够让窥世镜多存留一会,等血流失殆尽,这方画轴将会重新沉于水底, 再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一咬牙使出浑身解数, 连拉带拽的将画轴与水柱分开。一个画轴卷起来撑死不过两个手掌那么大, 在方远手里却感觉千斤沉,他身子分毫不离, 在水面上和它僵持着。 血腥气铺天盖地溢在空气里,仙家门派的人硬是愣着看了半天才意识到,方远扔进湖里的乃是自家弟子们的尸身, 与钟离邑大战一竭,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个方远不是魔头也胜似魔头, 内心阴暗,其心可诛。 方远全身心投在窥世镜上,受伤之后耳力都下降了不少,等他听到兵器的声音回头时已经晚了些,十几把剑朝着自己就戳了过来,额前沾了血迹的碎发被削了下来,剑刃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划破一道,他借着画轴的力撑着身子斜踢过去,连连踢中十几个人,将他们踹回了岸上。 刚一收力,感觉什么东西攀上了自己的一条胳膊,湖里的血被涤荡的干净,窥世镜开始往水下沉,金光在他胳膊上缠了一道,把他一拉,带着他一起没入湖底,原本打着旋的水面随即恢复了平静。 君上!通使从万平宫上北崖的时候,路上遇到各门派在下面的驻守,纠缠了一会才赶上来,跑到湖面正好看的方远被吸进水里的情景,他心里着急,没顾得上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直接冲到湖边去了。 湖上没有半个人的踪影,别说是方远,就是刚才扔下去的数百尸身都像沉入了深渊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平常的崖顶湖下到底有多大、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通使焦急的等了一会不见他上来,只好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的时候拉了拉黑色的兜帽,把自己整张脸都埋了下去,生怕别人看到他的模样。 围不到方远,就将他的同伙一并抓了去,兜帽下的目光在一排尖刀利刃上缓缓扫过,他一开口是老气横秋的沉闷声:自诩正义的仙家门派是打算来一个剿一个吗? 是他,那个在房顶上放出紫藤的人! 刚才那声君上我们听得清楚,你是魔头的手下,自然要剿你! 通使掩在帽下的眼睛看向那两个发声的人,目光里映出的狠辣倒不像是平常待在方远身边敬敬畏畏的那个人了,没见他有动作,那两个说话的人立刻捂着喉咙发不出声来。 只是修炼门道不同,说魔头是不是太难听了点。若不是魔头相助你们,此刻你们恐怕还在万平宫纠缠,怎么会这么容易救人? 被通使这么一吓唬,没有弟子敢说话了,都不想逞一时口舌之能再被人割了喉。人群里安静了一会,没人让开道,忽然有个声音说:方远此行布局并非为了救我们,他有自己的目的。 通使眼皮抬了抬,看到一个白发老头儿,面容有些憔悴却挡不住身上的那股严厉劲,萧山的青须长老,通使认得他。 他听到青须说:不管方远目的为何,他上山相助救人原本应该感谢,可他将各门派战亡弟子的尸首抛入湖中作为引子取宝,是不敬、不仁。那些人里不乏有弟子的师父、师父的徒弟,方远不是向来爱慕他师尊的吗,做这种荒唐事之前难道不曾思考过报应吗? 青须的话不仅厉而且毒,再怎么说方远也算得上他徒孙了吧,喜欢的人又是他唯一的弟子,当年斩情洞也是他的意思,要不是萧子君被困没有回来,怕是两人一起被拉去,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道这事,现在好了,整个修仙界怕是都知道这师徒有那么一腿。 通使道:长老要不要说话留些情面,等下要是君上出来 等下他要是出来就将他立刻抓了,成了魔君他便不是萧山人了吗?如果他自认为不再是萧山的人,那烦请他将萧子君交出来,管不了他我便管自己的徒弟。倘若他还认自己是萧山人,那便依着规矩处置他。 连通使都忍不住腹诽,这老头真他娘的狠,左右都想要了方远的命。 一阵风吹过,湖中的水荡起来哗啦啦的响。分明风不是很大,水却越荡越快,打到岸边上将地面都打湿了。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通使背对着湖,看到面前众人讶异的表情才转过头去。 自湖中走出来一人,束着的长发倾泻下来,衣衫破了多处,长发下的一张脸上血淋淋的,发丝黏在脸上糊的看不清面容,唯独怀里抱着一个闪着金光物件。他一步一步,宛如从水底走出来的恶鬼,逼的所有人朝后退了一步。 君上通使想要扶他一把,被他躲开了,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地上。 他气若游丝,却不输气场的对着人说道:事是我做的,想抓我的都可以一起上,机会只有这一次。 等了半晌没人有动作,他这副样子只看着都叫人心生恐惧,贸然上前更是不敢。 方远给通使说道:我们走吧。 通使虚扶着他刚走了一步,炸裂声轰然在身后响起,被方远用剑钉死在地上的钟离邑忽然醒了过来,方远那一剑将他心口贯穿却偏了些,他在地上炸出一个裂缝,硬生生将剑从地上拔出,再从胸口捏碎,拼着力朝方远冲了过来。 方远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护住怀里的窥世镜,被冲过来的钟离邑一把掐住了脖子摁在地上,他背贴在地上被钟离邑一路拖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一直被他摁到一棵树干上。 钟离邑狰狞着脸看着方远:你想让我死,我也想让你死。方轻寒早该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叫你多活了这些年你也该感谢我才对。如今拖着你才好去见见你师兄啊! 方远呼吸不稳,身子抽搐了一下,手里想化剑也聚不起气来,他用所有的赌注赌赢了仙家门派不敢杀他,唯独没料到钟离邑竟然没死透!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抽着气一边看钟离邑,求救似的瞥了一眼通使,他被那些人缠住了。 想他策划了这么久,窥世镜也拿到了,就差一睹上一世的真相,结果偏要死在钟离邑手里了吗。如果有力气方远简直想骂街,当初他就不该大意,多给这东西两刀就好了。 眼前天旋地转,一阵阵的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喉咙间的力道猛地一松,空气窜入鼻腔里,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呛咳。眼角瞟到一抹白色在空中舞动了一下,一把银色带着寒意的剑从钟离邑的身体穿过,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球坠落到地上,弹动了一下之后再也不动了。 那个白色的身影护在他身前不远处拦着:谁也不许动他。银色的剑在空中耍了一圈回到他手中。 昭世 方远心道,我这是被钟离邑掐出幻觉了吗?这人是师尊? 他不是法力尽失了吗,怎么有如此强的寒意。方远冷的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太冷了 意识迷迷糊糊的,感觉脖子和膝弯被人一抄给抱了起来,一头歪在了那人的怀里,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清气传入鼻中,把他喉间那股锈味的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方远已经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萧子君,只觉得被他抱着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他颤着音勉强问了一句:师尊? 那人没有回答,不是师尊么? 方远被抱了起来,在空中疾行,风太大吹的他头脑昏沉,死命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抱住了他的腰,蹭了一会才想起来他穿了一身白色,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血,肯定弄脏了,更何况万一不是师尊,就更不能抱了。 他又悄悄的放开他的腰,脸转过去不碰他的衣服,整个人被风吹的直咳。 抱好,不要乱动。 方远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是师尊吗? 嗯。 心里的石头落地,他脸埋进萧子君怀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方府他扑在师尊怀里痛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师尊,可危急关头他总是被师尊保护的那一个。 方远竟然后怕,那些过去的、已逝的,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翻页了,一定要弄得清楚明白吗,倘若今日为了取窥世镜真的死了,那么下一世还会遇到师尊吗? 他脑袋里天南海北的想着,头一沉昏了过去。 第87章 疗伤 方远被萧子君抱回去的时候, 病的快死过去一样。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之后才发现满身都是伤,从肩上到胳膊、小腹再到腿上, 原本白皙的身子被湖中的怪鱼啃噬的一块一块的伤, 一双手被灼烧出好几块水泡来。 这些都是皮外伤, 他有魔气在身上自行疗伤一周就能好了。最棘手的是他体内不仅有自己的那股力量,还有从钟离邑那吸来的一股力量, 分支融不入主干里就在他经脉里乱窜,萧子君捋开他的袖子还能看到那股气顺着胳膊往上游走。 方远发烧了, 整个人滚烫滚烫的,他躺在床上不老实, 总想往凉的地方贴一贴。被子上面是凉的, 他就闭着眼把凉的那一面卷在自己身上,过一会捂的热了再一脚踢开,萧子君给他洗了帕子回来就看到他仰着头一个大字趴在床上, 脸埋在枕头上, 不时的还翻个面。 萧子君将他反过来盖好被子, 手指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醒了,眼睛迷蒙的朝着他望过来, 声音又软又奶还带着气音说:师尊我好热,我要着了咳 温凉的帕子搭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 他拉着萧子君的手央求道:师尊,你的剑呢,借我抱一会, 我真的要着起来了 萧子君任他拉着,另一只手两指探向他的颈部,那里气息乱的像是在打架,他这不是简单的发烧,是两股气混在一起烧的! 起来。把他从床上扶起来,他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脑袋全是靠在师尊怀里才撑住,萧子君拍拍他的脸:方远你先醒醒。 嗯 我不会你那种吸取的功法,你撑着一点把多出来魔气传给我,不然你吸收不了它在你经脉里乱窜。 方远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音转了个调拒绝:嗯 无妨的,我可以化解掉它。 方远也不知道萧子君在说什么化解不化解的,他就本能的摇摇头,不愿让萧子君冒险。 好说歹说了半天,方远半死不活的就是不愿意。萧子君气的把他往床上一丢,从桌上摸了把匕首过来,用灵力把刀面过了一遍,本来就闪着寒光的东西愈发的冷。 他掀了方远的袖子,看着那一道红在动,找准了位置利落的用刀一划,方远痛的哼哼了两声,萧子君用灵气从他肩膀一路顺到刀口的位置,逼出了一些血来,胡乱游走的魔气跟着被逼了出来一些。 他如法炮制把方远两条胳膊的皮肉都划破,胸口、脖颈的侧边也留了几个小口子,倒腾了快两个时辰,方远身上的热才明显的退了。他开始清醒,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萧子君拿了把刀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自己竟然美滋滋的。 腿上忽然一凉,萧子君直接把他裤子的膝盖处给划开了,露出膝盖和内侧的嫩肉来,膝盖下面的肉可不比上面能吃痛,利刃在上面划过的时候,方远扯着嘴:嘶一口凉气没吸完对上萧子君眼睛的时候又给咽了回去。 分明有更好的法子你不用,活该多挨两刀。师尊拿着匕首数落人的样子真的像个宰猪的,一点仙气也没有,方远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他听到萧子君说:把裤子脱了。 师、师尊说什么? 萧子君懒得跟他解释,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裤子上,方远也确定了自己耳朵没什么毛病,他反手把掀在一旁的被子卷到身上,怯怯的看着萧子君说:我好多了,剩下我自己 萧子君伸手一抓把他被子抖开了,匕首在他手里灵活的转了个头,从刚才撕破的膝盖处往上一拉,整条裤腿被削开,露出方远雪白的大腿来。 方远喉间咽了咽,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了。原本就闹了一出差点把自己闹折进去,回来的时候他就能看出师尊已经不开心了,这会更是不敢动。 他是不想动来着,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啊,面前站的又是他爱慕之人,怎么能说不动就不动了呢。 游窜的气在方远的腿上清晰可见,萧子君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那冰凉的触感让方远一个激灵,他伸手握住了萧子君施法的手,另一边把被子猛地又拉了回来:师尊可别再诱惑我了。 萧子君的手一顿,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瞥了一眼被子,面上忽地一热:你! 方远清浅的一笑,萧子君背过身去把匕首丢回了桌上:你自己把魔气逼出来。方远缓了一会,从床角捞过来为他备好的衣服,在身上穿好,光着脚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萧子君身后,把他一抱,带着他往后一仰,两个人都栽到了柔软的床上。 方远蹭着他的耳朵,搔弄的他耳根都红了才说:明明是师尊不老实先动的手,怎么生我的气了? 萧子君跌在床上就蜷着不动了,任他说什么胡话也不理,方远撑着手越过身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萧子君也翻着眼睛在看他。 从他身上起来,方远坐在床上,萧子君起身一挥袖子,抖落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床上。方远看到窥世镜被仍在床上,它脱离了那个水柱之后就像一本普通卷轴一样,师尊定是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拿走的。他伸手去拿,让萧子君快一步给截胡了,萧子君握着它问:这到底是何物? 是一卷画轴。 撒谎。这次的事情你计划很久了吧?杀钟离邑、利用仙家门派,把自己弄得体无完肤,人人喊打喊杀,就为了拿到这个东西。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心思缜密还是脑子进水了! 方远发誓这一定是他见过萧子君最生气的一次,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愠色,但是他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好像打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他上下牙齿在嘴里碰了碰,脑中飞速思考了一会,认真的对萧子君说:我并非想骗师尊,这确实是一件宝物,名叫窥世镜,能知晓过去,亦可一窥未来。 你想拿它做什么? 师尊可能不知道,方家遇难的那天我娘曾偷偷抹掉过我的记忆,这么多年以来这件事总是梗在我心里,我想看看那些丢失了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的。师尊了解我的性子,我想要的东西要是拿不到一定会难受死的,之前听到通使谈起过窥世镜,就筹划着把它取来,才有了今日的事。 嘴上说不骗他,但方远心思百转,还是没有对他实话实说,只不过方远撒谎的技术一流,萧子君没有看出来。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放不下,知道那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师尊,我不是圣人,也没能真的修成金仙,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能放下的,就像师兄的死,我亦不能很快释怀方远盯着他看了看,好像下了很大勇气才说出口:我一直想问师尊,你会为师兄难过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久没听师尊提起过他了。他看萧子君垂了眼,这人悲喜都不流露于表面,也不常常叨念谁,跟他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不说这个,既然师尊问完了,也该我问问了,你不是灵力尽失了吗?怎么现在 之前方远还怕他介怀,在他面前一直不提重新修炼的事,怎么忽然就能唤了昭世,打得了架了,而且依着在北崖的情形,应该恢复了不少。 只恢复了两成。萧子君的眼简直看透了太多,尤其是方远的小小心思,好像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萧子君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他摊开手心,里面放了两粒木珠子。 这是什么?方远捏了一颗在手里看了,木珠上刻有一圈小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师兄成亲那年我们在后街小摊上买的那两颗桃木珠?可是我记得买的时候没有这圈小字。 是我加的,他成亲的时候我把四成的功力分摊在这两颗桃木珠上,本来是想就着桃木的寓意送给他,没想到救了他一命。 哦方远似懂似不懂的点点头,猛地发现哪里不对,他又抬眼紧张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救了谁一命? 救了你师兄,木珠上的两成灵力为他挡了一半的毒,他没死。 方远感觉脑子里被一把锤子狠狠地砸了一击,砸的他不知道自己姓是名谁,只觉得嗡嗡作响,分不清是喜、是惊。 那、那师兄他现在在哪?方远捋不直的舌头告诉他,心里是有惊讶也有狂喜的。 他还在叶家,还没完全醒来,我从他那拿了木珠取回了剩下的两成灵力就赶去北崖找你了。 方远心里欢喜,连语气都轻快了:师尊这是输人不输阵的气势,装的这么好,连我都唬住了。 他那轻快的语气没轻快到萧子君心里去,萧子君严肃道:莫要开玩笑了,你如今做了这么大件错事也该想想怎么给各门派的人解释。 第88章 窥视(1) 方远手里的木珠已经没了法力的加持, 完全变成了两颗普通的桃木珠子,他把它递还给萧子君, 放在他手心里的时候用力握了握说:怎么和他们解释都行, 反正事我已经做了, 他们应该不会狠到让我给那些死人陪葬吧? 他眨巴眨巴眼像个狐狸一样笑了笑,毫不在乎又不知悔改的样子让萧子君看了都来气, 刚才狎昵的气氛一扫而光,他甩开方远握着的手, 你自己想吧,我不管你了。刚绕开床走了一步, 看方远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坐在床上, 伸手把床边的被子一抖像套麻袋一样整个罩在了他身上。 方远眼前一黑,他扒拉下来被子的时候萧子君已经走了。 走了好啊,他又可以为所欲为了。轻轻的叹了一声, 方远把窥世镜展开了, 如他所料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打开的时候里面就是一张空白的画布。方远想起他那本关于窥世镜的血书还放在大殿的椅子上,火速穿了衣服准备去拿, 他坐在床边蹬靴子的时候,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君上。 方远看到通使从他里屋走出来的时候, 眼睛都要瞪掉了:你怎么会在我屋里? 第一次见通使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怀里拿了本染血的书,上面的血迹都干涸了, 书页变了形。 我给君上送这个的,我进来的时候您不是还没醒吗,本来想等等的,结果看到您师尊进来了,他绷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没敢跟他正面对上在后面躲了一会。 得亏萧子君只恢复了两成功力,方远又病着,不然早把他给揪出来了,方远问他:那刚才你全看到了? 还以为是为数不多的二人世界,谁知道后面还藏了一个偷窥的,再美妙的事感觉也妙不起来了。 通使以手覆脸,虚掩着说:君上别误会,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更不知道您这条裤子是怎么被划破的 你!方远看了眼搭在床边的裤子,有一条腿从膝盖那一直划破到了上面,他又看了眼通使,气的两眼一翻心梗了一下。 通使把书摊在床上,正色道:不打趣君上了,这书后面写了如何开启窥世镜,我怕您看的粗略,帮您拿笔勾画了一下。 朱褐色的血纸上,有几行字被圈出来,有些说明分散的很开,如果不是看的仔细可能都发现不了,他手按住床上的书,通使正好松了手。 方远翻了两页就丢到一边,通使问他:君上不打算试试吗? 感觉你好像比我还着急打开这个东西。 可能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通使定了定神解释道:君上想要看的东西,我自然全力相辅。 方远睨着他:真的吗? 通使有些扭捏,犹豫了一下才说:也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方远把画轴和书卷吧卷吧塞进怀里了,有意转了个话题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情况不是很好。东西使者传回来的消息,仙门各家最近又聚在一起了,好像准备通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有些担忧的看了方远一眼。 准备讨伐我? 诛魔。 屋里的紫火跳动了一下,房间里诡异的安静了一瞬,方远若无其事的说:知道了,你回吧。这段时间我不见任何人。 通使与他请辞:不打扰君上了。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了,转头对方远说,还有一事。之前萧山被钟离邑强占,如今他死了,萧山也在打算重建,他们往魔域传过几次消息都被我截住了。 看到方远投来疑惑的目光,通使接着说:他们想让萧公子回去,如果您愿意也可以回去,说是弃恶从善,从轻处罚。 我不会回去的。方远想也没想,回答的干脆。 通使心里一直有些忐忑的,听到他这话放心了下来。方远吩咐他说:以后要是传给我师尊的消息你就不用拦着了,我可以不回去但他来去自由,即使是我也没有强迫他去留的权利。通使听得出来,他这话里是夹着一些难过的,萧山对萧子君来说意义不凡,如今萧山重建他还是不是愿意留下来,谁也说不准。 通使走了之后,方远发了会呆,他不会回去,也回不去了。 从怀里翻出那本书,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大致是说在窥世镜上用灵力写出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能一窥他的过去,如果写下一个地名就可以看到在这个地方发生过的所有事。 方远将窥世镜往空中一扔,它在空中悬浮了起来,他以两指为笔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笔刚落,画卷迅速显影出来,无数的画面在方远眼前闪过,春夏秋冬、斗转星移,里面的时间好像被加速了一样,从他呱呱坠地开始到蹒跚学步再到萧山拜师、江北历练 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流,变得清晰可忆,娘亲曾经给他消除的记忆也全部被翻新了出来,那些经历过的事好像全都发生在昨天。方远的眉头越皱越高,快拧在了一起,他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事情,因为与他这一世的经历是一摸一样的! 画卷还在一页一页的翻过,每翻一页就又是一年,上面闪动着无数的画面。方远用手一点,翻页停了,画面慢了起来,停在了他们去鹤青山除魔的那一年。 他正跟着萧子君从鹤青山的千阶台阶往下,雾起之时什么也看不见,他拉着萧子君的剑往下走,有个背着竹篓的女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在台阶上滑了一下,方远伸手扶了她,手一松就放开了萧子君的剑。 等他走了几步才发现,前面没有人了,萧子君也不见了。 后来,他遇到了假的萧子君,一剑刺过去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变了,漆黑的地方飘着一簇紫火。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方远抱臂站在画前思索了一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那里乌漆墨黑的什么也没有,他没见过这么大的一簇紫火。 画卷里,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听到黑暗里传来声音。 你来了。 方远确定是这簇紫火在跟他说话,他问道:你认得我? 当然,你取走了方家的那把魔剑,我就醒了。 鹤青山上的魔动是你? 是我,但不全是我,因为我属于你。 方远握紧了手里的剑,看起来有些茫然,不知道它在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可以给你解释。你拔了剑就是剑的主人了,我依附魔剑而生,你自然也是我的主人,吞噬我,你就是下任的魔君。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不比你在一个小小的修仙门派厉害的多? 剑尖在地上磨出一阵响动,方远的脚步在不自觉的往后退,理智告诉他这个东西绝不简单,他嘴上应付道:你何不自己做魔君,强大的力量给了别人不如留给自己? 紫火猛烈的闪了闪,它好像不高兴了:魔气是生生不灭的,服侍每一位魔君,而我只是弥留之际的一口气,守着这股力量多年,等待下一个开启魔剑的人,认他为君。 那你就再多等等别人吧,我不适合做什么魔君。我师尊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方远转身就要走,紫火在后面喊他:等等,魔君是命定的人,没有别人了,你就是那个命定的人。 方远不理它,一直不停的往前走,突然眼前燃起了一簇紫火,紫火再生出紫火,朝着他飞来,在他周围绕了一圈,他眼睛时刻盯着,右手持剑抵在前防御:你想做什么? 无人应他,紫火越转越快,最后从他的面前透过他的剑钻入他的身子里,流向四肢百骸。身子一阵阵的发烫,要把他整个人烧成灰一样,他死命地拽着自己的领口,双膝一软就朝着地面跪了下去,分不清周围本来就黑还是他被这股力量烧的眼前发黑,只觉得最后一丝光亮也没有了,眼睛一瞌陷入黑暗里。 随着画里的方远闭上眼,画卷里也成了漆黑一片,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混沌与浑噩之间不知道怎么度过的那五年。 方远站在画等了会,依旧是全黑的,难道上一世在鹤青山的时候他就堕魔了?啥也没干先睡了个五年? 正当他想直接往后翻的时候,画面亮了起来 已经是晚上了,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在帐篷里,从帐篷上倒映了一块影子,外面好像有人,他掀开帘子,只看到萧子君盘坐在他帐篷不远处闭眼休息,其他人好像都四散出去寻找魔动的具体位置了。 方远走过去,萧子君已经醒了,他睁开眼问道:你怎么样了? 你怎么样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个人睁开眼的第一句话都在问他,你怎么样了? 方远愣愣的摇头:我怎么了? 山上雾大,你晕倒在半路上了。萧子君把他的手拽过来,探了探脉,眉间微微皱起。 怎么了师尊?我的脉有什么问题吗? 萧子君不确定的又探了探,有什么东西在你体内游走,似有若无。 方远心头跳了一下,可能是那股魔气,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给萧子君解释。 坐这,帮你顺一下脉。 方远照着萧子君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下,萧子君一边在他脉上渡些灵气一边说:沉下心,把我给你的气在全身游走一遍。 方远将气汇聚,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对,萧子君传过来的气冰凉冰凉的,可他体内的那股气火热火热的,一下冲撞在一起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身子忽然有些吃不消,他抽回手:师尊不要费力了,太晚了我有些困,心绪也不宁,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他起身,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理由有多蹩脚,刚走了两步听到萧子君叫他:方远。 方远觉得难受的厉害,身体里好像两股气在打架,而且热的那一方越来越强,像是自我保护一样瞬间就上来将冷的那股气吞噬,方远不敢回头,萧子君不知道何时起身上前扒了一下他的肩。 转过来的一瞬间,方远眼角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红纹,他不受控制一样抬手,手心里窜起一簇紫火。萧子君看到愣了一下,片刻的时间,他脖子一热,巨大的力量让他呼吸一窒,方远直着眼睛掐住了萧子君的脖子。 不仅是萧子君觉得呼吸不了,就连站在画前的方远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第89章 窥视(2) 魔气在他身上初现, 他那时候就和这一世偷了魔气的钟离邑一样,没有把它完全化为己用的时候常常遭它反噬。 他扼住萧子君的脖子, 把萧子君惊了一下, 随即一抬手砍在方远的颈上, 将他砍晕了过去,手一抄将他抱起来放回帐篷里。探了探方远的脉, 等他脉象平稳了一些才给他掖好被子出去。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遇到探查回来的宋简,宋简朝着帐篷里望了望, 被萧子君拦下:还没有醒。 方远立在画前仔细盯着上面的一幕幕,外面传来通使的声音:君上。方远手一挥把窥世镜收了。 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见人吗? 外面下雪了。 方远皱着眉, 脸上有些不悦:下雪关我什么事? 通使在门外说道:入春许久, 突然下大雪,而且雪势巨大直接透过了结界下到魔域来了。您是不是已经将窥世镜开了。 方远沉默了一下,朝着门口走去, 刚才一直站着没发现, 现在动一下才感觉脚下的步子虚浮, 头沉沉的,一阵不受他控制的晕眩感袭上来, 像是大战之后的脱力一样。他扶着墙好一会才勉强开了门,正对上通使站在门口。 通使看到他脸的时候,呆滞了一下, 这人面色苍白到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他上去扶着方远:君上这是怎么了? 没事,可能还没恢复好, 先去外面看看。 通使虚扶着他穿过冗长的走廊,魔域上方有特殊的结界,不管是刮风下雨都进不来,可他们到外面的时候结界像是破了一样,狂风四起,大片的雪花被风吹着砸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空地上的人都赶着往大殿里跑,唯独正中间站了一个人,被风吹的满头是雪,方远看了一眼就大步走过去,速度快到通使都没反应过来。 师尊,下雪了,你站在这做什么,头发都淋湿了。方远身后唰地打开一个紫色的结界,将两人罩了进去,他抚着萧子君头上的雪,又把他身上落的雪拍掉,衣服也湿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看雪也要打把伞出来。 萧子君回神一见到是方远,立刻抓紧了他的手。 怎么了? 萧子君眉宇间有些着急:我刚才去找你,他们说你不见人,你现在做事连我也不见了吗? 我方远一时语塞,他就是想开一下窥世镜,怕别人来打扰,哪里想过这么多。 你是不是把那个东西打开了? 连着两人朝他发问,方远有些受不住,他说:是打开了。你们觉得这雪是因为我打开了窥世镜造成的?寒春里下雪不是什么怪事,我近来受伤结界受损导致雪下进来也是有可能的 那江北城周围绿柳新枝突然枯萎、雪山动荡雪狼嘶嚎、湖水有倒流的倾向也不是怪事吗? 方远微怔,他不是只看了一小会吗,怎么异象层出的这么快? 刚才他出来的时候,雪下得特别大,地下已经积了一层白,说话的这会空子雪忽然就小了,渐渐地开始停了。他拨开结界往外面看了一眼,发黄枯死的草正以可见的速度恢复青色,连方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异象和窥世镜脱不了关系。 方远,不要再碰那个东西了,真的要等别人打上来你才停手吗? 方远也感到无奈,他没想到窥世镜的威力如此大,那种力量远远凌驾于他所掌握的力量,不仅是异象出现,连他自己现在都觉得胸口闷的难受。 师尊,就快看到真相了,现在停下来无疑等于我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再给我两日,我保证两日之后立刻收手。 不行!萧子君捉了他的手不放。 师尊!方远打断他,平日里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次我必须要看到我想知道的。 萧子君感觉身子一僵,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他被方远戳了一下就动不了了。 方远随手幻化了一个简易的沙漏悬浮在空中:两日,等沙漏完法术自己会解开。他最后看了萧子君一眼,转身回了殿里。 通使一直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在前面说:我要自己呆上两天,外面可能会诸多变化,殿上的事全交给你处理,只要给我顶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 君上,窥世镜反噬能力极强,如果在短时间内强行打开,你自己也会吃不消的。在殿外的时候,方远和萧子君说话没有避开人,通使虽然站的稍远了些,但也听的清楚,他知道方远准备在这两天里快速的把前世的事情看一遍。 可是他现在伤还没恢复好,看上去虚的不行,通使斗胆给他提议:君上,前尘往事都是过去了的,如今形势变化大,各门派随时可能找过来,何不往前看看,一窥之后的事,提早做好准备,来日还长,一定要这么着急行事吗? 方远的脚步一停,他站在自己卧房的门口,忽然拽开了门,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门关上的时候,门缝之处泛着紫色的微光,他在上面下了一层禁制。 进了屋里,方远对着空中一挥,窥世镜从他怀里飞了出来。 两日他的时间不算多,来不及像之前一样细细的看,在写下他生辰之后大致的翻过去,将无关紧要的事情都翻篇。 鹤青山之后,除去那些日常的小事,多数的画面里是他都是在沉睡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体内的魔气就更盛一次,那种感觉和方远记忆中沉睡着的那五年有些相像。 方远看着画面里睡着的自己,此时处在一个山洞之中,面容还很稚嫩,轻微的红纹已经在眼角显现出一些痕迹。 他看到自己身旁站了两个人,一人着了白衣,一手持着剑,目光淡淡的停留在躺着的人身上,另一个站在他对面,个子不高,头上戴了一个宽大的黑色兜帽,一张脸全部遮在里面,侧面看过去严实的一点都看不到。 别人看不出是谁,方远神情却变了,这两人的身形太过熟悉,熟悉到根本不用看到他们的脸也能看出来是谁。 师尊、还有他没敢多想下去。 萧子君开口说道:他昏沉的时间逐年增长,身子里的的那股气不断蔓延,外力已经开始无法压制。 我说过,他是命定的魔君,这具身体征服力量只是早晚的事,你用自己的功力压制无疑只是以卵击石。如果不是魔君的力量在逐渐增强,我也不会提前醒来。 方远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在上扬,说不清那是个怎么样的感觉,原来通使和师尊早在上一世就认识,原来上一世命定的魔君还是自己。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方远心底蒸腾起来。 萧子君握成拳又松开的手昭示着他心里万分的纠结,半晌,他说:有什么办法能除了他身上的魔气吗? 没有。通使回答的干脆,他长叹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修仙的人为什么对魔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大家只是所习的法门不同,即使上一任的魔君做过错事那也只是他的事情了,仙门又不是没出过一两个堕仙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魔气力量极为强大,反噬与消耗也大,历届魔君全部不得善终,这是你给我说的。 不错。通使道:我给你说的这些句句属实。 那方远就不能当这个魔君,谁都可以,但他不行。萧子君说的很轻却非常坚定,他甚至垂眼看着地面说了一句,他从前已经过的很苦了,我不可能再让他死在这股力量之下。你不帮我,我自己去寻法子,方远没醒之前你先照顾他一下。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通使随着他一转身,兜帽下的脸暴露在画面上,方远看的一清二楚,已经过去了两世,他还真的一点也没变。 通使指着萧子君吼道:你这是杞人忧天,魔君能活多久你知道吗?百年之久,甚至比你活得都长!你到底在操什么心? 魔君能活多久我不知道,可方远是萧山的人,他若是成了魔下场会是怎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些。 通使哑巴了,萧子君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去除他身上魔气的方法? 萧子君你知道通使是什么身份吗?通使与魔君同生同死,你这样问就是在问我有没有杀了自己的方法,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如今魔君出世在即,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方远,其他人就不管不顾了? 萧子君不说话了,通使以为他一通气的乱怼把这人说明白了,他去倒茶弯腰的功夫,萧子君在他身后忽然开口说:我与他换。 通使倒茶的手一哆嗦,一杯热茶全到在自己手上了,烫的他龇牙咧嘴的问:你说什么? 你把他身上的魔气尽数转移到我身上。 通使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疯了?五年了,这股魔气已经在他身上逐步适应了,现在把它移出来放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身子不是肉做的,还是觉得自己已经修成大罗金仙了? 作为报答,我带你去见师祖。 通使的手又抖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碎片崩了一地。 第90章 窥视(3) 通使看着地上的碎片, 蹲下身来一块块的捡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师祖不师祖的, 你想去看谁就去看, 别说什么带我去, 关我什么事啊?起来,别碍事。他把碎片全捡起来堆放在桌子上, 伸手又拿了个新杯子给自己倒茶喝。 不关你的事?萧子君歪头看着他的侧面的大兜帽,想了想说:你不想见她吗?师祖公? 通使一杯茶没喝到嘴里, 杯子在手里一波三折差点又摔碎,他把杯子往桌上使劲一放, 你瞎叫什么呀?是我这杯子经摔还是我的手经烫啊?青须就这样教你乱喊人的?他在萧子君肩膀上点了点, 斜眼看了一下床上躺着的方远:多大的人了,就你这样的还能教徒弟,我看他将来也是个麻烦。 师祖她现在人在后山地牢的深处, 里面的禁制我可以解开, 要不要考虑一下? 通使在桌前眼神四处乱飘, 手指不安分的在桌上敲敲点点,思考了好一会才转头对他说:有几件事我得给你说清楚, 置换魔气这种事我以前从没干过,能不能成另当别论。最重要的是,即使成了我也不能保证魔气真的对你认主, 所以也就不能保证你会不受苦,更没法保证你的安全,这件事根本就是个三无事件。 如果把魔气置换到我身上, 我死了是不是就算是重新封印了它? 嘶,通使看他,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死。 萧子君道:你都死过不止一次了,还怕什么? 怕什么?你知道在乌漆墨黑的地方死上那么多年是什么感觉吗?那不叫真的死,那叫沉睡,比死了还惨点。明明有感识却又看不见、动不了,整日除了发急什么办法也没有,把你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再给你锁起来你试试,臭屁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萧子君抿抿嘴:算了,先把方远身上的魔气除了,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等天黑之后,我带你上萧山。 窥世镜的画面闪烁了几下,蓦地变黑了,方远歪倒在床上粗重的喘了几口气。想要支撑这个东西一直开启消耗属实太大了,他感觉鼻子酸酸的,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用手一抹指尖上沾了血。 他抹去血渍,撑着从床上起来,挥手又强行将画卷打开 刺眼的红色从画面里传来,幽暗封闭的地方四周被映着红色,靠近角落的地方立着一块巨大的红色石头,被锁链缠着锁在那里。 石头除了发着红光,还有些发透,隐隐的能从上面看到里面有个人抱膝而睡。 门外的禁制闪了一下,进来两个人,通使看到眼前的情况腿不听使唤似的往前走了好几步,他又控制着停了下来:你们萧山这么些年就是这样对她的? 是她自己封住的自己,你当年被逐出师门死在山下之后,她就封在这了,至今也没有解开。 通使的手垂在身侧,把衣服都攥的褶起来,欲伸手上前又放弃,来来回回几次之后,萧子君问他:不上去试试?或许能解开。 通使长叹一口气:试什么呀,这都多少年了,如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身份都悬殊了。万一真解开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她肯定也不想。他手背到后面,斜了一眼身后的人,问道:这算是禁地吧?你带我来这就不怕青须知道了找你麻烦吗? 萧子君的目光轻轻的看向角落里的红石,又看回通使,什么也没说。 都是为了你那徒弟吗?我问你个问题。 嗯。 通使的食指虚空点了点,回忆着说:我记得你有两个徒弟,倘若今天要成魔君的是另一个,你还会如此吗? 我也会尽全力护他周全的。 通使扬了扬笑,你这个答案呀还真是一个是全力护他周全,另一个就想一命换一命,还是不一样的。他看着萧子君的小脸,不管外头的人把他夸的天花乱坠,他看在眼里还是年轻、稚嫩。 还是太年轻了,完全不知道从你的回答里就暴露了内心的想法,你对你那徒弟别有点居心。通使死盯着他,那双整日平静无波的眸子好像波动了一下,我说对了?喜欢他? 萧子君拿剑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剑身晃动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在这个幽闭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通使轻笑一声:喜欢就喜欢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不说呢? 萧子君看他都把自己剥透了,也不跟他扯皮,直接了当说:还不都是拜您所赐。 胡说八道,我阻着你啦?你谈不成恋爱也不能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吧?我年龄大了经不住臭的。 当年您和师祖在一起,意外修成了重生术,走过很多地方救人,那些人非但不感激反而让你们交出修炼重生术的秘诀,你不愿意,他们就以妖术诬陷你。当他们知道你与师祖相恋,就顺便再给你们一个有悖人伦的帽子,你气不过就让师祖以背叛的理由逐你出师门,后来自己在山下被逼的自尽。 通使瞪着眼:这些陈年旧事你都知道?青须给你说的?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你死了之后,这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流言四起,辱骂师祖的话不堪入耳,说她为人不正,不知廉耻,爱上自己的徒弟也无人出言劝阻,想必上梁不正下梁歪,萧山的人都是一般货色。 自那之后,祖师便以身自封,封印之前还订了一条门规,严禁师徒有情。 通使摇头感慨:世俗,偏见,活该这些人修不成仙,再重生百次千次照样是一个德行。不过,就你这性子能被一条门规所束缚?我看你是怕自己的小徒弟不喜欢你吧? 萧子君的太阳穴跳了一下,看他脸色变了,通使说:好了好了,不跟你玩笑。你不是要和他换魔气吗,回去准备准备,越早越有利。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锁链缠住的红石,眼中依稀有些不舍,只是转瞬的事情,他便转头朝外走。 等等。萧子君叫住他,等他回头,萧子君说:还有第二件事需要你帮我。 通使哼了一声,发笑的看着他:得寸进尺了?我凭什么听你的,按辈分你都不知道差我几辈,你见到我都不行礼问好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敢没大没小的使唤我,赶紧走。 哪知道萧子君忽然一个大礼对着他行过来,弯着腰说:还有第二件事需要师祖公帮我。 我说我不你能怎么样? 门口的禁制已经开了,要不我悄无声息的打开,要不然您硬闯试试能不能出去,到时候要是惊动了长老们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通使气的直点头:好啊,在这堵着我呢,你说你长得纯正无害的,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哗哗响,你和当年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萧子君弓着腰行礼一直没起身,通使问道:说吧,什么事? 即使置换魔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住方远,我想让您给他下一道重生术保他一命,这样只要魔气还在我身上,等他重新再活一世时,就不会被魔气所侵扰了。 你还真是为了他费尽心思。 萧子君起身,说:我无意威胁师祖公,但是想必师祖公能理解我,重生之后希望能抹去方远的记忆,不要让他知道有魔气的存在,好好留在萧山生活下去就行了。 方远擦去嘴角流下的血,他再不休息一会恐怕要暴毙而亡了,他的手在空中抹了一下,映出另一个房间里的景象,萧子君在昏睡,空中悬着的沙漏漏了一小半,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他躺在床上不敢睡,只是闭着眼休息一会,把胸口的血腥气压一压。 通使、师尊、那些话萦绕他的脑海里,他丢失的记忆、重生的谜团如同剥落墙皮看到里面的画,零零散散,逐渐地连在了一起。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师尊啊,他震惊之余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上一世的师尊还真的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是他偷偷喜欢自己时的样子。 缓了片刻,等他再起来开启窥世镜的时候,里面传来重重的喘息声,偶尔还有压制不住的低吼,满地的血看的他心惊肉跳,看到萧子君脸上苍白的不能看,嘴唇发紫疼的浑身抽搐,冷汗顺着他的脸流经下巴滴在衣服上和血混合在一起。 方远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也疼了起来,跟着他一起颤了两下。 第91章 窥视(4) 萧子君盘坐在石床上, 他身后躺着的是方远。魔气渗入方远的血脉里想要全扒下来不容易,好在沉睡里的人感知不强, 他只是偶尔皱下眉。相比之下萧子君要狼狈的多, 通使一面要把魔气从方远那抽出来, 一面又要将魔气渡到萧子君的身子里,此时也满头是汗, 但还不忘了数落萧子君。 成了通使这么多年,我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糟心的, 我上辈子欠你钱还是欠你情了,你要这样折腾我。 萧子君眼睛紧闭着, 左手放在膝盖上, 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通使怕他身子吃不消在他右手的小臂处划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让血缓慢的滴下几滴,以防气血被魔气翻腾而爆体。 血顺着他的胳膊在地上滴了一小滩, 萧子君身子在发抖, 他勉强开口回道:我对您不感兴趣。 我想问既然可以把魔气吸入你的体内, 何不、何不自己做魔君呢? 屁话!虽然世代魔君皆没有好下场,可是一个魔君没了还有别的魔君上位, 只要有魔君在我就能重新苏醒,我自己当了魔君岂不是死一次就死透了? 通使一个激动下手重了点,突然给萧子君灌了一大口魔气, 就看他像个蔫了的花一样头直接垂了下去,身子抖如糠筛,差点栽到地下去。 你怎么样?这才不到一半, 还继续吗? 萧子君扶着床边借力,抬头的时候有两条红纹顺着颈上的青筋往脸上爬,眼尾处有一块濡红浅浅的飞入鬓角。山洞里很静,只能听到他急速的喘息声,继续。 他双眼无神的往旁边瞟了下,问道:方远魔气入体的时候也这般痛苦吗? 他跟你不太一样,他是命定的人,身子肯定比你更能融合一些,而且细水长流磨了近五年,你是自找的,纯属活该。 萧子君一口长气呼出来,似乎放下心了一样。 等弄完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把方远送回萧山去,然后把洞口给封了就好。 你呢?不出去了? 萧子君没有说话,胸口钝痛,他右手抚了抚,手臂上的血染在白衣上猩红的刺眼。 你把你自己封印了我怎么办? 萧子君仰头看他一眼:我不死的话你会死吗? 不会。 他又偏过头去,好像没有力气再多说了。 房间的大床上,萧子君猛地睁开眼,胸口因为受惊剧烈的起伏喘息。空中悬着的沙漏已经漏了大半,只剩余半天的时间,它闪闪烁烁的很不稳,这个灵力化成的沙漏好像随时会消散了一样。 萧子君想起身,自己还被定着动不了,挣扎了几次没起来,索性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刚才他在睡梦里,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个山洞一样的地方,石床上躺着的是方远,而他自己满身是血的坐在一旁和戴着兜帽的人对话。 这个人是一直跟在方远身边的通使,如此清晰的记忆和逼真的疼痛感,简直不像是一场梦,更像是唤醒了忆海深处的某些东西,他见到通使的第一眼时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怎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萧子君的手指忽然能动了动,他身上的禁制在减弱,灌注了一些灵力在胳膊上用劲撑了一下,脑袋用力抬离开了枕头一点,然后又摔在枕头上,他还是没有起来。头落到枕头上的时候他忽然身子僵了一下,双瞳呆滞,脑子里有画面在源源不断、不受他控制的出现。 通使背着方远准备离开,走到洞口转头看着萧子君,他靠在石床上才能勉强稳住身子,通使不放心似的又回来,叮嘱他两句:我给你说,如果你真想一直待在这可以,但你决不能有轻生的想法,要是让我感觉出有一点异动,我就先下手把你这徒弟杀了。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萧子君咳了两声,问:你这是威胁我? 通使一笑:你现在还不是魔君呢,威胁就威胁吧,等把体内的魔气融了再说。他背着方远到了洞口,正要结印,又想起来还有话没交代,带着身上的人又进了洞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了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身子实在太虚了,魔气极其不稳所以导致我的法术也有些受限,封印可能没那么结实,我等下弄好了你就好好呆着,外面天塌了也别管。 萧子君在光线暗的地方浅浅的点了下头,目送着通使这回真的出去了才瞌上眼休息。 他靠在洞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了,半睡半醒的时候只觉得意识昏沉,日夜颠倒,体内有一股气像是要挣脱牢笼一样乱窜。他浑身发冷,血都要冻起来了,嘴里发干口渴的要命,摸着起身到桌子边上,拿了通使剩下的半壶茶水往嘴里灌,冰凉的茶入喉让他清醒了不少。 透过结界能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从这里回萧山天黑前肯定能到的,方远应该已经被送回山了。萧子君想到这放心下来,坐回床上准备自己疏通一下,用自己的灵力引着暴躁不堪的魔气在身子里游走了一周,让它逐渐适应现在这具身子,再以灵力稍加压制。轮过一圈之后,那股不断向上翻涌的血腥气好了很多。 他在洞中又呆了整整三日,每日静心顺气。魔气在他身上一天比一天顺畅,他现在甚至可以开始使用一部分的魔气,倘若没有异常,等魔气在他体内彻底融合,他这个半路魔君倒也不一定会被反噬。 萧子君起身煮茶,说来巧了,这被封印的山洞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泉眼,流出来的是干净清澈的泉水,萧子君猜侧是通使临走前故意给他留下的,修仙可以辟谷,但不能没水喝。 燃了一簇灵力在石头搭的小炉上,煮茶的时候萧子君心不在焉的朝着外面看,一轮圆月升上天空,暗沉的烟雾绕在云层里,月光照下的时候才能看清那些烟雾是朱红色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异象,但萧子君心里总有些不安,鹤青山如同巨大的阴阳盘,而这个洞恰好是在山的阴面,日落后阴气增长,夜间出现异象是最棘手的事。 他等了一会,石炉上的水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外面的月升到最顶处,朱红色的烟雾像是滴进了清水里的墨,一下散开来,将圆月也染的半红。 起身去拎茶壶,两步路的距离他停住了,一直顺畅的魔气在他体内突然暴躁起来。他放了手里的东西,摸索着爬上床,尝试着用平常的方法顺一顺,可魔气发疯一样在他四肢百骸里窜动。 萧子君猛地睁开眼,他想起来了,今日今日是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日子,就是青须常说的半阴,仅次于上元节的百鬼夜行,难道魔气在今夜突发性的流窜是因为魔君要提前出世,魔气强行与他的身子融合了。 他靠在床角处,痛的满头是汗,极力的用自身的灵气和魔气对抗,时间越长他就发现魔气越胜,大有要反噬的趋势,一旦他出现点差错,可能连意识一起被反噬掉。 洞外是一片杂草地,草深的没掉人的膝盖,这里常年没有人踏足,此时有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两个少年蹲在草里,一个束着高马尾紧张的左顾右盼,另一个手里拿着一块圆盘不停地转换方向。 师兄,你到底行不行啊,大半夜的拉我到这来,阴气森森的吓死人了。 就在这附近了,再找找。 高马尾不愿意了:师兄,你平时最恪守门规的,今天不仅偷跑下山玩,还跑到鹤青山上来找什么人,还拉我一起下水,你就不怕回去被师尊骂吗? 另一人头也没抬:不怕。 你在找谁啊?都领我到这了还不给我说,那你拉我来干嘛的,壮胆吗? 搜索一番无果,他把手里的圆盘收进怀里,悄声说:拉你来就是为了防止你多嘴给师尊说了,现在你也参与了,嘴上就少说点。 高马尾气的脸色变了变,还是问道:到底是谁啊? 萧师伯。 萧前几天那人送方远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萧师伯去闭关了吗?你找他做什么?而且还是这种地方? 我觉得那人有蹊跷,从来没见过他,也没听别人提起过他,我问了师尊也不认得那人。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有问题,所以就偷偷贴了个跟踪符,他昨天来过这里。 高马尾嘶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宋师兄,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啊?你怎么就知道萧师伯肯定在这啊? 以前萧师伯上课的时候没收过我的追踪盘,上面沾有他的气息,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附近,只是忽强忽弱的。 方远在画前看着草丛里躲着的两个人,眼神变得冷厉起来,洞里萧子君正遭罪,宋简和陈久才这两个人在外面作什么妖呢? 第92章 窥视(5) 夜风吹着, 宋简还在全力搜索他要找的人,陈久才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四处乱瞅。树下影子绰绰, 陈久才吓得一个激灵扯过宋简的衣袖使劲晃了晃:师、师兄你看那, 那是个人不对, 那是什么东西? 宋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树叶的影子被月光照在树干上, 风一吹影子跟着摇曳。宋简嫌弃的扒开陈久才拽着他的手,说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啊?树影你没见过?别妨碍我。他拨开草丛往前走了几步, 陈久才害怕的跟上,又不放心地朝着刚才的树下看过去。 他惊叫了一声抱头蹲下去:师兄, 那那那是个鬼! 宋简没被这里的东西吓到, 被陈久才一嗓子给吓一跳,他不耐烦的回身,看到陈久才整个人蹲在草里, 刚骂了一句:瞎叫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话没说完抬头看向那棵树, 他定在那里,眉毛直接皱成一个疙瘩。 那是 刚才树下明明是树影, 什么时候从树干上垂下一个秋千,有个半透明的小女孩在上面不停地荡啊荡啊,仔细一看哪里是秋千, 分明是一根长长的绳子,那女孩把脖子挂在绳子上来回荡着,活像一个吊死鬼。 等荡了一会, 从树后走出来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背着包袱或佝偻着腰,排着队鱼贯似的往这边走过来。 秋千上的小女孩跳下来,树上的秋千不见了,那小孩哒哒哒的跑过来。宋简一把拽过蹲在前面的陈久才,薅着他在往后躲了躲。 师兄你看到了吧,是不是鬼啊?太吓人了吧? 宋简盯着那一排走过来的人,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这些半漂浮半透明的人脸上都是空白的,五官只有一官就是耳朵,他们不像是鬼,更像是魂一样的东西。他们从宋简二人面前走过去,疑惑地往草里看了看,宋简发现不好,赶紧捂住陈久才的嘴,用灵音传给他:噤声。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接着赶路似的一直往前走。 陈久才连眼睛都不敢睁,一只手抓紧了宋简的衣服,生怕他跑了把自己留下来。 宋简微微低下头,让草没过自己的头顶,他和陈久才挨的很近,悄悄给他传音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你还记得以前长老们授课时说过的半阴吗? 陈久才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用传音回:那是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宋简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对牛弹琴,陈久才天天课上和方远一起睡觉,能知道才是个鬼了。他朝着天上望了一眼,本来应该是金色的圆月此时涨成红色,月光透过缭绕的云雾直接照射到大地上,应该是半阴之夜没错了。 他们应该只是路过,你看他们没有眼睛,我们躲一下只要不出声应该发现不了。宋简看着这个队伍,突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那个从秋千上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小女孩怎么没了?他一转头,发现女孩不知道怎么走到了陈久才的面前,正好奇的趴在陈久才旁边听声音,他想拉一下陈久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陈久才心里刚刚安定些,他睁开眼直接看到一个没有眼睛鼻子的脸就在他面前,本能的狂叫了一声:啊啊!!! 这一声吼叫在夜里简直响彻天际,连窝在树上的鸟都惊飞了一只,宋简揉了揉耳朵,心道:完了! 这些魂没有眼睛,唯独有一双耳朵,想来听力是极强的,陈久才就在她耳边尖叫了一声肯定会刺激到她的。果然不出宋简的所料,那个女孩惊恐地捂住双耳,痛苦的后退了一步,她明明没有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发出一阵悲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摩擦一样,听得人挠心抓肺的,原本一直往前赶路的那些人听到声音全部调转身往这边冲了过来。 宋简身手快,他发现不妙拽了陈久才就跑,陈久才被他拖着往前,脚下突然一重,回身一看脚被人抓住了。 师兄啊!我我我的脚! 宋简回头,气的骂人:陈久才你个废物!边骂边召来一把剑直接冲着他的脚边插过去,把那东西打散了。 拖着陈久才怎么都跑不快,早知道就不该带着他来的,宋简这会肠子都悔青了!他索性把陈久才往前面一扔,对他喊:你赶紧跑,我去挡一下,你往月光少的地方跑! 等陈久才跑开了,宋简才御剑相抵,他把剑弄出万丈光来,照的那些东西不敢上前。女孩还在捂着耳朵叫,那难听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不多时,宋简发现刚才那棵树的后面又排着队走出了很多同样的魂,甚至有的已经不是人了,是兽形。 陈久才一路狂奔,身后有零碎的几个人追着他过来,他实在跑不动了靠在山壁上喘了半天,那些东西追来的时候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忽然停下来了,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调头走了。 猛兽嘶吼着朝宋简扑过来,宋简挥了一剑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四处找陈久才的身影,这人真是打架打不赢,逃跑第一名,这才多一点的功夫跑的连人影都没了。 宋简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眼看着身后豹子一样的东西就要追上来,他一闪身躲过利爪的攻击,接着听到陈久才在山壁的拐弯处喊他:师兄!过来这边,他们攻不到这边来! 宋简奔过去的时候,拉着陈久才的衣服:还不跑! 陈久才反拉住他:等下师兄,你看。 他们靠着山壁,外面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样,那些人啊兽啊靠近这边之后就停住了,然后在原地停了一下转脸就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令他们畏惧一样。 你看,他们过不来。 宋简打量着山壁,除了上面攀着些荒草藤蔓,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道:这山上有什么古怪吗? 师兄你听到陈久才喊他,宋简回神,见他指着自己胸前说:你怀里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东西透着衣服发着蓝色的光,是他的追踪盘,此时正一闪一闪的。 宋简看着手里的圆盘发愣:找到了?萧师伯在这附近? 啊? 陈久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宋简拿着他那个法宝顺着山壁一点点找,走到前面的时候他突然停了,手里的追踪盘蓝光比刚才更亮了。 陈久才,过来! 宋简指着那块山壁说道:这里好像有个封印?他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粗糙的山石磨的手疼。 陈久才半信半疑的走过去:这什么也没有啊?是不是法宝出问题了? 管他有没有,砸开就知道了。陈久才想阻止他,谁知道宋简一剑就劈了上去,剑刃和山壁擦出火花来,在壁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砸的陈久才没地方躲。 萧子君正在洞里运息,洞口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劈,连着石床都震了震。他从床上下来,缓慢地走到洞口,一眼就看到外面站了两个人。余震还没完宋简举了剑挥手又是一劈,外面的封印本来就不结实,生生被他劈裂了一点。 宋萧子君一急,被灵力压下去的魔气瞬间反噬上来,他扶着洞壁呕了一口血,这一下好像压制不住了一样,魔气越来越强,他两眼红了一下勉强保持清醒,额头上魔气掠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印记,不断地切换着黑色金色,像走马灯一样。 别劈封印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跪在地上,看着外面的宋简还想劈第三下。 洞外,陈久才拉住宋简,师兄,再劈山上的石头全掉下来了。万一萧师伯真的在附近闭关,你这样不是在打扰他吗! 像是回应陈久才一样,洞里痛苦的低吼声透过那小块的裂缝传了出来,宋简慌张的看了一眼,反问道:你跟我说这是在闭关?闪开一点! 前两剑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封印,第三剑宋简几乎用了全力劈上去,两手都震的麻了一下,洞口外的封印不堪重击,像碎片一样落了一地之后化为乌有,一个洞口出现在宋简面前。 里面乌黑的,他刚想踏进去,一股紫气如蛇一样吐着信子冲着他的门面袭来,宋简后退了一步,洞里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从黑暗里出来,浑身绕着紫气,眼神冷漠睨着宋简。 陈久才吓得身子僵住了,他动也不敢动,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宋简攀上那只手,说道:萧师伯,我是宋简啊。 萧子君额上的印记闪烁了一,手上的力道松了,宋简捂着脖子退回去。 走。萧子君闭了闭眼又睁开,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赶紧走。 可是你 快点!萧子君转身回了洞里,外面阴气比里面还重,魔气要将他反噬的失去清明了。 宋简焦急道:你等我,我找青须长老救你!他说完拉着愣住的陈久才御剑飞去,升上空中时,划开聚着的雾气,朝着萧山的方向飞走了。 萧子君刚到洞里,印记全灭了,眼尾两道红纹扬起来。他掀翻了洞里的石炉和石床,走到外面深吸一口气感受半阴带来阴气,身上的白衣一瞬间成了黑紫色,魔气在空气里爆发式的散开,周边游荡的魂被冲击的直接消散了。 魔气不断地上升,与半阴夜里的雾气相融合,鹤青山被笼罩了一层浓厚的魔气,还在不断朝着别处扩散,今夜里,修仙门派里的伏魔法宝全都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第93章 窥视(6) 宋简一边御剑往萧山赶, 一手还拎着陈久才,心下又有些慌张, 脚下的剑也御的晃晃悠悠的。宋简一生气, 对着陈久才骂道:陈久才你的剑呢?我这样拽着你重死了! 陈久才先遇鬼再遇魔, 这一夜的经历比他前小半辈子加起来都惊悚,他现在还止不住的颤栗着, 更别说御剑了,他说:师兄我现在御不了剑啊, 你看我手还在抖。 宋简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到了萧山门前的时候把他一丢, 直接摔地上去了。宋简收了剑就往青须卧房的方向冲, 刚进到一半就发现不对,正值夜里大家都应该睡觉了才是,现在怎么人都起来了, 全部拿着剑集合到了一起? 他在人群里逆向穿梭, 试图去找青须长老, 低头跑的急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看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师尊?发生什么事了?青须长老在哪, 我找他有急事! 宋简!你不要乱跑,现在去广场集合!看到陈久才了吗? 他应该还在后面,到底怎么了? 元圣没有回答宋简, 他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已经被灌满了朱红色,浓云也被染得半红, 此时正魔气冲天,半晌,元圣才说:这么强的魔气,恐怕是魔君忽然现世了。 可是当年我们在鹤青山上,不是已经把那将出未出的魔气灭了吗? 元圣摇了摇头,宋简侧过身子看到青须长老朝这边走过来了。 青宋简朝前走了一步,胳膊忽然被元圣握住,他看到元圣眼里颇有责备:什么时候了,先去守着,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宋简似乎心有不甘,他偏头看到青须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方远竟然醒了。 情绪步履匆忙,路过元圣旁边的时候才对他说了句:刚才感应了一下,应该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而且速度很快,我已经通知各大仙门,他们应该很快就到。平州城离我们最近,现在应该已经到山门了,我先去看看。 宋简听到平州城的时候愣了一下,没人看到他有些慌张,两手都握成了拳,等青须带着方远走了之后,他才给元圣作个揖说:那师尊,我也先去那边守着了。他转身离开,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没有往山门的地方去,而是朝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匆匆往反方向走了。 山门之前的巨大空地上,此时已经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魔气一重再重,直到各个门派的人都聚齐了还没有人现身。 萧山打头阵,方远跟在青须的后面,他刚醒来正巧遇到从他门前路过的青须长老,一问才知道出事了。自他醒来到现在还未曾见过师尊,问青须他也不说,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而且他这次醒来也十分奇怪,就像是睡了一觉,不仅没什么事还神清气爽,唯一难受的就是记忆有些零碎,只记得和师尊下山了,具体去干什么竟然全都记不清了。 这就是睡多了的后遗症吗? 方远还在出神,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他来了! 人群正前面,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缓步走过来,路过有光的地方才能发现他那身衣服是紫的发黑,深邃的双瞳和眼尾上扬的红纹看的方远心跳差点停了一拍,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师尊,真的是你 萧子君的头上的印记忽明忽暗,方远忍不住问了一句:青须长老,我师尊脑袋上一闪一闪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须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直直的盯着前面的人,过了好一会才说:这是魔印,黑色是魔性,金色是本性,两者相争一副躯体,当一方吞噬另一方的时候,就是彻底占领这副躯体的时候。 方远问:也就是说,如果金色能压制住黑色,那我师尊是不是可以恢复本性? 可以这么说。不过目前看来,魔性占上风。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了,所有人扬着他们的武器,嘴里喊着骂着,就等有人一声令下把这魔头给抓了。 方远有些着急,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转身对后面的人说:我师尊尚有理智,他从未做伤过人,就算要上,至少也要等他被全部吞噬,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叫醒他! 他话音刚落,萧子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额上的印记一下子全黑了,他陡然定在了原地。 人群暴躁起来,方远想了想不如先下手,近距离接触师尊说不定还有机会,他朝着青须长老一拜:青须长老,萧山派我去。 画面里,方远上前与萧子君周旋了许久,久到方远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匆忙赶来的宣闻看到方远几乎要倒下,惊恐的喊了一声:小远! 方远一回头,萧子君的手从他身体里直直穿过去,满手的血滴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愣着将手收回来,方远就像个断了线了木偶往地上倒了下去。 窥世镜的画面忽然黑了,方远站在画前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他自嘲一笑,整个人栽到床上不省人事。 萧子君眼前的画面消失了,身子猛地从床上起来,悬浮在空中的沙漏还有一些没有漏完,却跟着他身上的禁制一起消散了。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他顾不上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忙不迭地拉开房间大门,通使正站在门口。 你! 通使见他的表情,心下了然,他问道:你忆起来了? 嗯,怎么会这样? 通使似乎比他还生气,跳着脚骂他:他是魔君,不管是改头换面还是魔气散尽,再重生一次他仍然是魔君而不是你。我们太小看命运的轮盘了,以为轻轻松松就能逆转一个人的命运,天真而且可笑,看看这一世阴差阳错的有多荒唐! 方远重伤未愈,强行开启窥世镜,现在恐怕灯尽油枯所以沙漏和禁制全部没了,萧子君绕开通使,说:方远有危险。 通使拽住他:现在危险的不是这个,我还好好的站在这说明他只是过度虚耗。现在最大的危险是,外面各大仙门已经把这包围了,以萧山为首,喊着要把方远交出去。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萧子君召来昭世,背对着通使说:你去找方远,我到外面看看情况。 你只有两成功力,拖上一拖就好,别和他们硬拼。 通使到方远卧房的时候,他的房门紧闭,通使一挥手轻松将它打开了。方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沿上,窥世镜已经卷起来掉在地上,他手上化了一个即将漏完的沙漏,盯着它一点一点地看着时间流逝。 君上。 房门呼啦一下关上了,通使觉得脖子一紧,这个人分明已经面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却不知道怎么还有力气飞身过来,速度快到让他看不清。 方远三指紧扣住通使的脖子,连他脉搏的跳动都感受的到。 君上做什么 我一直觉得从我醒来到拿到窥世镜,这其中有人在不断地引导我,刚才一个人仔细想了想,我早该怀疑是你的。上一世的事情你明明一清二楚,偏偏不告诉我,为的就是让我拿到窥世镜,是吗? 通使摇了摇头,脸上的憋红透过褶子显现出来。 城北村丢到北崖的那一具尸身是你干的,是为了引我去窥世镜所在的地方,书房里的白页书也是你掉包的,为的是让我亲手发现窥世镜的秘密。难怪常青青之前说我是个棋子,通使大人真是下了一手的好棋。 是是我引的你,通使咽了咽,感觉到方远手上的力收了点,他喘了口气说:君上的性子如此倔强,如果我把上一世的事情全告诉了你,你绝不会再去费这么大的功夫找来窥世镜了。窥世镜有窥知未来的能力,上一世我和你师尊想为你摆脱魔君的命运,可是失败了 方远的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历代魔君最后的下场不得善终。 所以,这一世我想让你看看窥世镜后面到底有什么方法能改变最后的命运,我并非想把你当成棋子来使,也没有像你师尊那样多的情感,只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与你同生共死,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而已。 你怎么知道窥世镜就有方法能改换命运,如果后面仍旧和上一世一样呢? 方远放开他,通使顺了顺脖子:你可能不知道,上一个打开窥世镜的是你那把剑的铸剑人,她用熔浆中的玄铁铸剑,可是失败了很多次,偶然的一次机会她打开了窥世镜,窥知了一些东西,她便知道了窥世镜所能看到的未来并不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还有改天换命的方法。 可惜了。方远捡起掉在地上的窥世镜,我只把前世看完了,它就自己合上了,我现在的力气已经打不开它了。 通使接过画轴,用手掰了掰,那东西好像锁死了一样。他看着方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提前看一看?各仙门已经打到门口了,难道还要再重蹈一次上一世的覆辙吗?让所有的功夫全部白费吗? 方远身形晃了晃:你说什么?已经到门口了? 通使不回答他的问,自顾自说道:上一世萧子君虽然失手把你杀了,但他自己也没落到好的结果,因为不敌众人被围攻而死,可是巧就巧在魔气庇了他一下,所以他也算是重生了,现在他的记忆因为你开启窥世镜已经恢复,可你别忘了,重生的人是不可以再重生第二次的,你不自救,是觉得你们俩这一世有谁能再重生一次吗? 我师尊人呢? 他去帮你退敌了。 方远一惊,慌忙从床上起来赶着往外跑,跑到长廊的时候扶着柱子把喉间的血腥气压了压,一刻不敢停地跑了出去。 第94章 迎战 鹤青山已经被戒严了, 那层罩在魔域上方的特殊结界也在方远力量虚弱的时候被人打破了,外面围了好一圈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萧山来的人, 多熟悉的场景啊, 兜兜转转那么久,竟然又到了和前世一样的境地, 只不过上一世大家攻击的还是他师尊,这一世终于轮到自己了。 被钟离邑坑害了五年, 现在各门各派还没有休整好,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不愿意再参与这种纷争, 人数比起上一世足足少了好几倍, 就算如此,这么多人加起来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 远远地,方远看到青须长老他们站在剑上, 距离地面一米的高度俯视着下面, 萧子君就站地上与他们对视, 他以一敌多,想要抵挡万人阵仗, 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本来就是他自己做出的事,他又怎么舍得让师尊再为他挡在前面呢?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萧子君突然拔剑, 剑尖斜指在地上,在空中御剑的弟子全都落了下来,控制着剑对准了萧子君, 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开打起来。 师尊。 方远所到之处平地荡起一阵风,风从无数把利剑上卷过,悬在空中的剑如同废铁一样掉落在地上。看清来的人是谁,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师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出来了。方远对着他笑的明媚,他手从前面往萧子君腰上一揽,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到身后。 萧子君见他面上毫无异常,一点不像是他想的那样魔气耗尽的样子,萧子君忍不住问他: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都说了师尊给我两天时间,这才刚刚到时间你就急着出来了。 萧子君不放心他,趁着他的手还没收回去,上去握住他的手腕,两指抵在上面探了他的脉,方远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见他手指在自己脉上停了片刻,笑道:怎么样?都说了没事了。 脉象平稳,魔气充沛,连之前受的伤都好了。萧子君放了他的手,皱起的眉间没有一点放松,这么短的时间能恢复的这样好才是有问题吧? 萧子君还在担心他,方远已经转身和青须长老隔空喊话了,青须长老顶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家长脸,吹胡子瞪眼严肃的像个阎罗王。方远在心里猜测他马上就要骂人了,而且一定是不知羞耻、不顾人伦之类的,这些话听得多了,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果不其然,青须长老怼着方远问道:枉你在萧山待了这么多年,一点道理和规矩都没学会吗?你你们两个人还要不要脸,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他看了一旁立着的萧子君,他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一双眼紧跟着方远,怕他丢了似的。青须简直被他这样子气到了,他懊恼地说:怪我,若不是我没教好徒弟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他自己都没有学会什么是礼义廉耻,又怎么奢望他教好徒弟? 哎,长老要骂我就骂我,但带上别人啊。我觉得我师尊学的也挺好的,教的也挺好的,不论外表还是内在都堪称完美,不然怎么有让人见之不忘的魔力呢?他朝萧子君眨眨眼,看的萧子君一愣一愣的。 你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要是连喜欢的这种欲望都要控制,那不才是有悖人性吗?即使像青须长老这样的年纪也有娶妻生子的,要是长老有喜欢的人也别藏着掖着,说 方远话没说完,青须铁青着脸猛地一甩他的法器,一道强劲的灵力带着风朝着他劈过来,方远躲得及时,地面上被划出一条深印,这要是打到身上胳膊都给削掉了。 方远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上面的青须,一副我错了但是还敢的架势,说:你看,长老见我爱慕师尊不开心,我给您真诚的建议让您也体验一下这种美妙,您又不开心,难道每天打打这个,罚罚那个,这个不知羞,那个不懂礼数才开心吗? 眼见着青须快由怒转成暴怒,周围的人都捏了把汗,萧子君也意识到方远说的多了,而且语气越来越不着调,他上前拉了一把方远:你在说些什么? 方远朝他笑笑,转而扫视了一眼上面的人,让我看看今天都哪些人来了?月江谷、白眠峰你们也是来劝阻我和师尊的吗? 月江谷的长老哼了一声:少在这装,你们萧山的事我们可没兴趣掺和,你在北崖上杀了这么多各门派的弟子,今日杀你报仇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听闻月江谷长老当年为了修炼,把自己那未满一月的亲孙子当药引子给杀了,那个长老好像就是您吧?方远语气里带着玩味,连自己血脉都能杀的人来杀我,怎么也说不上是过分啊。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月江谷的长老被他激了一把,抬手就是一剑,方远伸手一控用力把剑往外一扔,剑柄脱手,剑身直接插入地面,方远哎哟了一声,对月江谷的长老说:看来把孙子吃了也修炼的不怎么样啊? 无凭无据的事,魔君在这是拖时间? 方远顺着声音看过去,白眠峰的人一向多管闲事,他好像记得上次在北崖没有白眠峰的弟子,今日这些人难道专程过来管闲事的吗? 方远心里一嘲,管他呢。 无凭无据的事我还有很多,门主想不想听听?白眠峰一向以悬壶济世著称,其实都知道你们非达官贵人不救,非千金富豪不救,前些年唯一救过的一个平民女子还强迫人家和你儿子成亲,要脸不要? 把白眠峰的门主给骂到脸黑,方远心满意足的找下一家,他余光不小心扫到青须长老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基本可以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了,听到他毫不犹豫的说:别废话了,布阵。 从上面飞下来数十个弟子,他们同时往地上一跺,地面破土生出利刃来,迫使地上的人飞上半空中,方远和萧子君刚飞到上面,从天而降两个巨大的青色灵力罩,将两个人一人扣在一个里面。 那两个青色的灵力罩上用金色写了两个字,一个写着生,一个写着死。 方远的视线忽然一下黑了,这个罩子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在手心燃了一簇火照明用,把里面点亮了才发现,上面站了有八个人,他们像有吸盘一样吸在灵力罩的壁上,倾斜着身子以剑相指。 方远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这是生死同门阵,青须长老的拿手法器,以前只在大家闲聊八卦的时候听过,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终于亲眼见到一回还是用在自己身上。 生死同门阵分成生和死两个灵力罩,被罩在里面的人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一个门,这个罩里有强大的灵压,如果生门的人先死了,那死门的人会因为灵压加强而被压死。如果死门的人先死了,生门上的八人阵法会被启动,破了阵法还有出去的机会。 搞得这么复杂,还不如直接叫死死同门阵,反正左右都得死,干嘛说的这么好听呢? 方远对这个东西只是略知,不是很了解,但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这个肯定是个死门,青须骂归骂,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徒弟还是不能不要的。 想让他自己死?哪有这样的好事,出不去不如砸了它。方远算算魔气还够撑一段时间的,既然没什么好办法,他准备砸一下试试。 手里刚聚了一把剑,有人居然秘密给他传音! 这里灵力被压制的这么厉害,有人竟然能不等他接收就直接传进他耳朵里。 方远!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自裁啊! 方远闭上眼沉下呼吸,听得更清楚些,问:你谁? 是我,韭菜!我在你上面啊,你抬头。 方远睁开眼往上看看,那像吸盘一样吸在上面的八个人里居然有陈久才!他刚才潦草的一眼根本没发现他。 你怎么在这上面? 布阵呐!你以为这八个人是死的吗?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传音忽然停了,方远以为被人发现了,他在底下转了一圈,然后问道:韭菜?陈久才? 我在,你、你听我说就行了。青须长老把阵法动了手脚,现在两个门都是死门,他为了抓你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不惜把萧师伯一起放进死门里,现在你们无论谁死了,另一个都没法活着出去,镜像阵法你懂吗? 嗯。方远看着墙上倾斜着身子的人,他们一动不动,连陈久才也一动不动,要不是他忽然朝着自己眨了下眼,方远都会以为这个传音是不是也是阵法里迷惑人的一部分。 现在你只有把这个灵力罩给砸碎了,你们才能出去。你这边碎了萧师伯那边一样会碎。 方远腹诽道:靠,这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吗? 现在有个问题,这里有强力的灵压,我用十成的力气打在墙壁上最多也只有四五成。 陈久才顿了下说:你只要找到阵眼,把阵眼破了整个就破了!等下你先挥动魔气启动阵法,我会给你提示,你照着我给你指的地方打! 第95章 殒身 陈久才收了传音, 方远随便甩手一挥,两三成的魔气打在墙壁上直接被化开了。上方的阵法因为他的攻击启动, 八个人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方远只看一眼都觉得头晕, 等下陈久才会不会扶墙吐了。 阵法开启之后会不断射下箭羽来,起初的时候方远躲的很轻松, 四五把箭一齐射过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躲着躲着发现四周的墙在往里缩, 而且是上大下小的缩,逐渐地把他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如果缩到最后很有可能直接把他夹住, 那岂不是让人百射百中了。 抬头间,那几个人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仔细盯上一会还能分辨出哪个是陈久才, 就在他心不在焉躲箭的时候, 上面有紫光闪了一下, 方远不确定是不是陈久才给他的信号,等了一会, 一支箭正在戳在他的靴子旁,另一只擦着他的发丝飞过去。 紫光又在同样的位置闪了一下,等它第三次闪的时候方远才看清, 是陈久才胸前佩戴的一条链子反射了自己紫火的光,他在提示阵眼就在那! 方远手里聚气,等待着第四次闪烁时, 手里的魔气化为一把紫剑,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朝着阵眼刺了过去。 紫火骤然熄灭,眼前一黑,紫剑刺入墙壁里,裂缝一直往下蔓延,直到不堪锋利,整个灵力罩被碎出一个洞来。 方远冲了出来,紫剑下还带了一个人,那人的胸口被剑穿了个窟窿,直直地往地上栽。方远冲了下去,在陈久才还没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缓慢的把他放在地上。 陈久才满脸是血,气息微弱的枕着方远的胳膊,笑的有些勉强,抖着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方远,你的剑法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我方远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陈久才的血。 陈久才笑了:你别怕,不是你打歪了,是因为我就是那个阵眼啊他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似的,还是抓紧了方远的袖子,想让他听完,方,方远咱们以前一起,做过那么多的坏事,逃课,抓鸡但是,这些事和你现在不一样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方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听着。 魔是邪物啊,你怎么能碰它 方远心里五味杂陈,有一丝说不出的难过,他问:连你也觉得魔就一定邪物,修仙就一定是正,而我就是个恶人? 陈久才用力摇了摇头,但是旁人看来他只是微弱的晃了晃:你是好人,一直都是,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你帮我埋酒犯错的时候还帮我说过情你一直帮我。 方远都快忘记这些了,陈年旧事罢了。 你是我哥们儿!韭菜笑了笑,这一笑,嘴里的血再也忍不住,顺着他的嘴角大股大股地流下来,流到方远的手上,流到地上。 对、对不起啊方远。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如果我还配有来世的话,我还和你做兄弟我肯定会拉着你 说这些干嘛你又不会死,顶多是受了重伤方远还在给陈久才打趣,后背剧烈地一痛,痛的他整个人都差点歪倒在地上,他低着头看见自己胸口也插了一把利剑,什么时候飞过来的他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他看着陈久才,眼里没有多少震惊,最多的是嘲讽,你和他们计划好的? 他们他们知道我和你走的近,我真的没办法他害怕地抓住方远的袖子,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咳,用我的命赔给你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啊方远。 你真的和你师兄一样喜欢骗人,他又摇摇头,只是骗我而已。 方远运气想把碍事的剑从身体里冲出去,可是那把剑上有问题,像在他身子里生出了钩子一样,抓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魔气也使不出来。还没等他把陈久才轻放在地上,第二把第三把剑已经朝他刺过来,这回他有所察觉却躲不开了,生生受下这两剑之后手臂一软,陈久才被摔在地上,他自己也疼的直接倒下去。 陈久才,你也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方远脸上蹭到了血,血和着地上的灰粘在他的脸上,他就躺在地上看着陈久才,声音轻的不能再轻,说道:我也没想过怪你,这一世至此本就该结束了,只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料而已。如果还有下一世,无论是萧山、宋简还是你,我都不想再遇到了。 他拼了命抬头看一眼,萧子君被困在另一端打斗,分明已经从窥世镜偷偷看过保命的方法了,可结果还是失算了吗? 方远!萧子君挥开两把剑,一转头看到方远倒在地上,他急得往那边赶,又被新一轮的人缠住。 方远在地上眼睛微瞌,他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任何声音,背上插着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了一根铁链,那一头猛地一拉把他整个人拉了起来悬吊在了空中。 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疼将他几近昏迷意识唤醒了一些,他看到萧子君正仰着头看他,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师尊啊 萧子君一脚踢翻了缠斗的人,把昭世往地上一插,迸发的灵力顺着地脉爆出来,把围着他的人击的站不起来。他飞身上去,距离方远只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就眼睁睁的看着空中飞着不同的刀剑,绕了几圈之后直接刺入方远的后背上。每刺一刀,他额头上的汗就多一层,萧子君心里跟着他疼一下,他被刺的像个刺猬一样摇摇晃晃的。 啊萧子君把地上的昭世唤上来,前所未有的长吼了一声,昭世一剑切在空中,无形的结界分崩离析,方远后背上的锁链也被削断了,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所有人,方远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好远,萧子君想在后面抱住他,但是速度没有方远下坠的快,他跟着方远坠下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魔域里那棵枯死多年的树,这个春天莫名的发芽了,方远从上面坠落正好掉在树上,树枝刮着他的皮肤和衣服,最后跌跌撞撞地摔在树下。 萧子君飞过去的时候,方远趴在地上,背上还有剩余的几把剑,地上的土被大片的染红。萧子君第一次感觉一双手好像不是他的一样,发着抖用不上力,手无足措的把方远翻过身来抱在怀里,一只手不断地给他输灵力。 小远 啪嗒。 方远感觉有东西滴落在他额头上。 啪嗒。 滴在他脸颊上,冰凉的。 他张了张口,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师尊你没事吧?他手覆在萧子君给他输灵力的手上,手指从他的指缝里穿过,和他十指扣在一起。 别闹。萧子君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他松开方远缠着他的手,方远却不让。 师尊,让我握一会。他枕在萧子君的臂弯里,一偏头看到他手腕上发着蓝光的手串,比当时他送给萧子君的时候亮了很多,他挪了挪身子,嘴巴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别哭啊师尊,你看这棵树发芽了。我把魔域的结界撤了,等到冬天的时候这里就会下雪了,到时候你把树下的酒挖出来喝了,然后离开这里这两天,我看到了前世的事情 阴错阳差了两世,下一次一定会不一样了师尊、还愿意再等等我吗? 萧子君问他:为什么骗我? 什么? 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魔气了对吗?你没想过从他们手下活着。 方远苍白的一笑: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骗师尊了他像是很累了,背后还在止不住的流血,翻了个身把脸贴在萧子君的怀里一只手抱住了他。 半晌,萧子君的头埋下去,抵在他的耳侧,哽咽地说了句:愿意。 魔域上空的一层结界消失了,化作漫天花瓣,如同飞雪一样飘飘扬扬,飘到萧子君脸上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看,永夜之地照入阳光,魔气尽散,被禁锢在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 通使身后跟着东西南北使者,看着外面一片狼藉,一口气奔到树下,不可置信的喊了声:君上 萧子君抬眼复垂下眼,耐心地用灵力将他背上的剑一点点拔了。 通使从怀里拿了窥世镜出来,递到萧子君面前,他走的时候把这个丢在地上了,我捡起来发现他在上面留音了,里面也有给你的话,你听听。 萧子君手指触到那个画卷的瞬间,它飞了出去,飘在不远处,接着传出了一个轻快的声音,这个声音一下子让萧子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的方远整天就知道嬉笑打闹,好像有永远耗不尽的快乐。 通使大人,恭喜你找到宝了! 第96章 尾声 通使大人, 恭喜你找到宝了! 我已将九成的魔气封印在窥世镜里,剩余的一成我还有些用, 就不留给你了。没来得及从窥世镜里看到你的秘密有些可惜, 不过也猜到了大概, 当年你从萧山走后惨遭追杀,在逃往鹤青山的路上遇到了未成形的魔君, 他保你性命你替他效命,所以才有了同生同死这么一说, 其中缘由我不清楚,想必你也不太想让人知道。 窥世镜被渡上一层紫色的光, 画卷随着声音已经完全打开来, 方远的留音还在继续: 我临走的时候把剩余的魔气放在在窥世镜里了,等到它再合起的时候就会彻底封印,魔域里所有人都会与魔君解除关系, 你们就自由了。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或许下一个再次开启他的有缘人可以拿到这份力量,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命定的人,所以下一任的魔君肯定不会是我了。 方远的声音逐渐变小, 窥世镜上的紫色光芒也在慢慢消失,画卷已经开始滚动朝里面合起来。 萧子君抱紧了怀里的人,不是有话留给他吗?他紧张的盯着将要合拢的画卷, 直到闭合的前几秒,传来方远犹犹豫豫的声音:师尊,这次是我一意孤行没有跟你事先商量, 我虽已经看到窥世镜后面的东西,却不敢完全保证还能回到你身边,我不想让你等很久却又想再见到你,我总抱有侥幸心,倘若这次还能回来 恋耽美 >重生后师尊成了白月光(修真)——淮水沾衣 他没接着往下说了,只有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紫光散去,画卷合紧,从空中掉落下来。通使弯腰捡起,他低头看了眼萧子君:你 我等他。把怀里的人抄膝抱起来,萧子君目光坚定的对上通使的眼。 你打算去哪?那些人还有萧山的人还未离去,可能在等你。 一场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人人都为诛魔而快,却不知道早就是设计好的一场局,萧子君望向还御剑停留在原地的各仙家门派,他手指拂过方远背后的刀伤剑伤,血染透了他的衣服,现在干涸了大半,他语气平淡如水:十八个门派,十八种法器,十八个伤口,大约算是还他们了。我也不与他们回去了。 你准备去哪? 萧子君原本没想说那么多,他走了两步停下,想了想还是说:江北往南的雪山上,正好昭世有战损,在那有助于它复原。他停下来并非为了解释,而是出手对着树下的土打了一下,上面干裂的土被冲开,露出两个酒封来,把酒从土里拎出来落在怀里,朝江北的方向走去。 这两坛酒从魔域被带到雪山上,在一棵歪树之下一埋又是两年。 歪树不是特别能抗寒的品类,早些年就已经被冻死,干枯的树枝上一片叶子也没有,萧子君每天来看看。他刚走到树前的时候看到树下被刨了个小小的坑,树干后躲了个小东西,萧子君蹲下身来等了一会,树后的小东西闻到他身上纯正的灵力悄悄探出个脑袋来,一不小心被人揪着脖颈拎了起来。 这是只雪山灵鼠,萧子君把它放在手心里的时候,它爪子上的毛还沾着雪,一看就是刨坑的罪魁祸首。萧子君看了看它,又看了一眼树下被它弄出的小坑,捏着它后颈的手一松,它马上跳了下去,故意捣乱似的又在树下扒了几下,然后逃之大吉。 萧子君轻轻笑了下,把扒开的雪铺回去,再压实。 他突然想,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酒该挖出来了?他对着树干,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风雪还没停,有靴子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心提了一下,一转身又重重的落下。 你怎么来了? 那人放下他的兜帽,风把他的发丝吹的胡乱飞舞。 这个山上不是有雪狼群吗?你住这安全? 萧子君起身拍落衣服上的雪,往刚才来的方向走,通使就跟在他后面听他说:狼群离的远,不往这边来,这里靠山林药材多。 转了几个弯之后,萧子君带到了住的小屋旁,屋前立了一把纯白的剑,剑身上有白色的流光,这种力量比一年前要强上太多。 难怪狼群离得远不过来,我看是不敢过来,你都快成山上一霸了吧?一直在这看白茫茫的一片你不难受吗? 萧子君推了门,都是简易的木头做的,能稍微挡点风就行,他身上有灵力御寒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屋子虽然简陋,但比外面暖和的多,通使进来就先坐着喝了杯热茶,然后鸡贼的四处瞧瞧。 他不在这,你不用找了。 通使略有失望的放了杯子,他打量了这个小屋子,桌上除了一副茶具之外就是医书和各种各样奇怪的草药,医书很多都是疑难杂症本,还有几本是他自己一笔一笔写的,字迹清秀,条理很清晰。 通使拿着书转过身问他:这都是你写的?这上面的症状奇奇怪怪的。 嗯。萧子君似是在回忆,刚来的时候给他处理伤口,但凡有一点没有恢复好的地方就会慢慢腐烂,虽然用不同的药草做引子也还是很难维持他的身体。 那后来 一年了,就算是在这样极寒的地方,死去的身体也是受不住的。或许他本该入土,但他最后的传音给了萧子等待的意义,他拼命的保住方远的身体就是相信他真的还会回来,这两年来他每一天都在等。 后来,我不知道是用了哪种草药,他的伤口忽然可以自愈了,自那之后便开始记录一下。 通使透过木窗的缝隙能看到外面摆了不少的小筐,里面是一些药材,有的他也认识些,都不过是些治外伤的药,真正能保住那副身体的还是萧子君的灵力。 不知道怎么的,通使心里忽地就生出一种预感来,他想也没想就说出口了:可能是他真的要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萧子君的眼里像是擦亮了一根烛火,满眼都是期待,他一个人呆的太久了,别人随口的一句话都能成为他的希望。 沉了沉心,萧子君还是问道:你是来看他的? 不全是吧。通使微微昂头,他莞尔,我在这纷纷绕绕的人间转了两年,好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如今潇洒完了,我也想去等一个人。其实还挺佩服你们的,不管最后怎么样至少情意相通的,尤其是方远,不管发生什么、形势有多困难,他心里总是想着你的,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就像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或者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了,有些事情就先告诉你,如果他醒了你就转告他。通使从椅子上起来,拿了两张纸递给萧子君,这是之前方远让我暗中调查的两件事,其实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他。 萧子君展开纸张,上面记载了两件事,一件事无厌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件是吴沧当年是怎么死的。 其实你差一点就发现那个无厌是谁了,当年钟离邑上位,追杀他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钟离靖,钟离靖逃到了云村,慌不择路的时候遇到钱家办丧事,他知道钟离邑这个人极好风水,见不得晦气的事,才假扮成无厌到钱家躲避,阴差阳错的造成了换魂事件。 萧子君的眉头已经开始皱起,通使接着说:之后他一直躲在云村,直到你和宣闻山下,你们遇到了,追根溯源的话还是你把他带回山上的。只不过你这个人古怪的很,莫名其妙将人带回去,然后把他扔了不管,另收别人为徒,也不怪他多年怨着方远。 当年他骗我说父母出了意外无处可去,我看他跟的紧才带回山上,我嘱咐过人查他的身份,并未有收他的打算。 通使道:云村当年是有个父母意外双亡的孩子叫宋简,他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要不是你疏忽了这件事,一查就能知道人不对名。你带来的人你不查,别人也不敢插手,竟然能叫他瞒了这好些年。 萧子君哑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失责是事实。他翻了一下手里的另一张纸,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吴沧这个人。 那个在鹤青山上不知道被什么掐死的弟子,方远一直记着他。当时他下颌骨被人捏的凹陷下去,脖子上留有五个指头的印记,印记上有紫光。 大概只有方远还记得他了,大费周折的让我去查。他是因为在鹤青山上半夜瞎晃悠,碰到了给钟离邑偷取魔气的屠天木,他被屠天木发现之后想呼救,先是被捂住了嘴,然后掐上了脖子,屠天木应该是借用了一丁点的魔气,那个力道足够把吴沧的下颌骨捏碎了。 他说完,萧子君有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看的他浑身不舒服,他说:你别这样看我,查东西我是专业的,没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萧子君没来得及应他,门外的昭世嗡了一声,通使还没反应过来,萧子君已经冲出去了。 他直接冲到了屋后不远的一个石洞里,里面的人安静的躺在那,萧子君警惕地看了下四周,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了? 不知道,最近总是有奇怪的声音从这发出来,昭世可以感觉到,但每次我赶过来就什么也没有。他闭眼长叹了一口气。 通使拍拍他的肩,看了一眼躺着的人,语气是从未见过的认真:异象频出,必有异动,也该是时候了,再多等等吧。 出了洞,通使给萧子君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也准备走了,最后送你一个东西。他往萧子君手里塞了个什么就走了。 那是一把折扇,一打开正反两面歪歪扭扭写着字,这字真的跟方远有一拼,正面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反面写着:又岂在朝朝暮暮。 通使头也没回,戴上他的兜帽,声音飘散在雪里:这是好诗啊,没事的时候就看看。好好修炼,等得起! 夜幕之下,萧子君在床上翻看着这个破烂的折扇,看了一会好像累了,把扇子收了熄灯躺下。 他刚刚有些困意,就听到院子里有细细的响动,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萧子君从床上坐了起来,幽暗的屋子里他手上的星罗一闪一闪的发光,那蓝色的光从未这样强过,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一样砰砰跳个不停,门外的昭世安静如常,他还是不放心的披了件衣服推门出去,一开门整个人呆住了 他摆放的那个药草筐前有一只巨型的鹿低着头狂吃着,已经被它吃空了两个筐,这还不是他最惊讶的,那只鹿的旁边蹲了一个人,束着马尾穿着普通的布衣,伸手在鹿嘴里夺食:别吃了别吃了,这能吃吗?等下被发现了我还有事呢,快别吃了。 萧子君两次张了张嘴都没发出声来,只留下一阵阵的粗重的呼吸声,那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一回头愣了愣,然后朝着萧子君咧嘴一笑:师尊啊。 他都没反应过来萧子君什么时候过来的,只觉得身上一紧被人狠狠地抱住了,冰凉的下巴触到他的脖子后面,他抚着萧子君的后背,鼻子酸酸的又有些好笑的哄他:我回来了,让你等的太久了,以后不会了。 萧子君抱了一会才松开他,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鹿。 方远解释道:它好像是这个山上的一种小灵鹿,偷吃了你放在我身上的那些药草,不知道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每日洞里的响动难道是它? 低头猛吃的鹿听到有人说它,塔头朝着萧子君叫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吃。 它 方远看了看鹿,推着萧子君往屋里走:唉让它吃吧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师尊穿太少了,快进屋去。 一进屋点了灯,方远忍不住把萧子君摁坐在床上,自己环腰抱着他。 你 方远抬眸说道:我知道师尊想问我什么。他拿起萧子君带着星罗的手摇了摇,这两年我一直在这。 星罗? 嗯,这个丹珠有织魂的能力,只是它很微弱,当时只是拼死一搏,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受不到丹珠的存在,只有努力自我慢慢修复。后来丹珠的灵力增强了,想来要不是师尊跑到这里重新修炼,连带着星罗的灵力变强,再过十年、二十年我才能回来也说不准。 只是我方远话说一半,外面下大雪,风把屋子的门给吹开了,烛火摇摇晃晃的没坚持住,灭了。屋里一下子变黑,两人抱在一起气氛突然就上来了。 只是你怎么?萧子君追问。 只是我不舍得让你等我十年、二十年啊。方远只不过轻轻捏了一下他侧腹,萧子君就身娇体软易推倒被他给推到床上去了。 棉被一掀,方远钻了进去露出个脑袋来,好久没睡在被窝里了,哎呀。他腰被硌了一下,伸手抽出来一看竟然是把扇子,唰一下打开,借着透过来的光看到上面的字。他看的囫囵,随手把扇子一放,整个攀在萧子君身上说:啊,原来师尊想我的时候都是写这个给自己看。 我没 萧子君开口否认,方远翻身说道:其实朝朝暮暮也很令人向往呢 萧子君眼睛转了转,喉头微咽,含糊间他说了句:别 方远立刻老实了,他虽然听话但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一点失望:师尊,不愿意吗? 不是,你刚醒,我怕你 方远转失望为欣喜,忽然就笑开来,伸手把被子一兜,最后一点光也消失,只剩温热的呼吸。月上正空,屋外窸窸窣窣,屋内稀碎低吟,一夜春景无边。 早上萧子君醒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他扶着床沿坐起身来浑身有些酸软,穿好衣服一开门,方远正在外面摸着鹿背,转头冲着萧子君道:师尊,我还从来没骑过鹿呢,一起吗?他翻身侧骑在鹿背上,这只鹿身子相当结实,他朝萧子君伸出手:来师尊。 萧子君皱了下眉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被他一拉和他一起坐上去。方远怕他不舒服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在鹿屁股上一拍:走喽! 这鹿吃了萧子君那么多灵草,跑起来身轻如燕,在雪地里带着两人狂奔,一直跑到雪与天的交界,最后消失不见。 至此,天高海阔,来日方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了,感谢所有订阅过的朋友!先求个预收吧:欢迎戳专栏收藏新文《我与皇爷对愁眠[穿书]》,应该年后就会开。 以下是作者的碎碎念 终于完结了这一本,我一直想写一本不断更的书,这本在17万字的时候存稿断了,又正好遇到年底事多,陆续还是断了很多次,很对不起一直订阅的朋友们。 总体来说还算没有偏离我的大纲,但是在写的时候也遇到了挺多问题,比如文笔、bug、用词等等,希望下一本可以进步一些、更好一些,能带给读者更好的阅读体验吧。 后天就是除夕了,也算是抓一个年末小小尾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