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正文 第 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 章 恋耽美.[]整理 误入秦宫盈时月(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初入秦朝 作者有话要说:幕布初开……今天突然想在正文外介绍些战国正史,给对秦王有兴趣的读者看本秦国历史书。会在章节里介绍一些严肃的秦朝史料,也为本文润润色。 史传越王勾践初建琅琊台。同秦、晋、齐、楚等国君主在台上歃血盟誓,共同尊辅周室。前473年,越王勾践灭吴后,为称霸中原,从会稽迁都琅琊,并在城东南5公里的琅琊山上筑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于前219年东巡郡县,建造厂除函谷关外惟一的行宫——琅琊台行宫。西汉末,琅琊台毁于地震。明代万历年间在琅琊台顶修建海神庙和礼日亭,后庙、亭等俱毁。 被挟 他朝我辑了辑手:“在下姓田名光,字信安。曾在咸阳城外与盈姑娘见过一面,数年过去,姑娘可曾记得?” 会记得才怪。“我不认识公子,也不是公子想找的人。” 看在他还有礼貌,人长得也不差,虽然兵带得多了点,但也不是真冲着我,就和他说实话。 “在下找的就是盈姑娘。”他笑笑,“盈姑娘失踪以后,在下就一直在秘密查访。” “我不是你口中的盈姑娘,也不认识秦王。”我好心跟他解释。 他客气地说,“盈姑娘何必如此急于和秦王撇清关系,秦王认识姑娘就好。” 武士们把矛一顿,我把想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 真理总是被强者握在手里,他这么执着,我不承认也脱不了身。 “好吧,你们想做什么?”我的头皮一阵麻。 “姑娘请随我们走便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这个“请”字,用得太过于客套了。 马车的确威风,可滋味不太好受,尤其当不分昼夜疾行的时候。 看上去是要参加什么仪式或者聚会,可是每次我细问,都被田光礼貌地用官方词语绕开,所以我只能从那几个雕有华美花纹的木箱推断,我和它们,在田光眼中都像是精心设计的礼物。只是不知道是给谁看。 不过没关系,田光和普通百姓认不出我的真伪,就算相像,熟悉的那个盈姑娘的人也能一眼看出。 献个伪造品,田光这次偷鸡不成,反而要蚀把米。 所以说,武力可以解决问题,但更可能造成更大的问题。 只是这个盈姑娘,有人尊她,有人要囚她,难道她是秦国落跑的公主或王妃?敢从秦始皇手下逃走,倒还真有几分风骨。 漫长的路程,直走到秋天渐渐转凉。一日行至黄昏的时候,我掀起窗帘看,远处有黯淡的灯火,隐约有城墙高大的轮廓。不过多久,马车停住,传来了遥远模糊的人声。 “来者何人?” “燕国使者田光,应邀来赴秦王之宴。”田光高声喊道。 “田大夫请自除兵器再入内,秦王有令,进城携兵器者杀无赦。” “将军放心,在下明白。”田光冷淡地说。 秦将的传令声由远及近传来,不久哄地一声,城门开了。 这里是秦宫,原来田安是想完璧归赵。田安至少还不会威胁我生命,可我不想招惹危险的秦王。秦史小说里,他的性格可不怎么好。 “信安君,”软轿路过田光身边时我悄声说,“今晚过来,有事相商。” 入了城,秦人安置我们歇息。秦王的这次宴请规模不小,偌大一个庭院满是各国的使者舞姬,凭着每个国家的服饰的细微差距可以看出各国民风的不同。歌女舞姬打扮各异,姹紫嫣红,环肥燕瘦。 秦王还真是艳福不浅,看他怎么消受得完。 旅途劳顿,难得放松身心休息,婢女进来把浴桶抬了进来。我让她们下去,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 朦朦胧胧我就睡着了,直到敲门声把我吵醒。 “谁?” 田光的声音响起。“是在下。” 我想起上午还和他有约,“公子请稍等。” 等田光推门而进的时候,我已经打点完毕,只是头发还湿,散披在肩上。 他进来怔了一下,目光在我的湿发上微停片刻。 这应该不是这个时代女子见客的该有的打扮,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尴尬地咳了咳,先开口道,“如今已入秦城,田公子做何打算。” 他移开目光,“送你去见秦王嬴政。” 我记得他说自己是燕国使臣,为何要如此卖力讨好嬴政。 “公子有何求于嬴政?” 我耐心地等他给我一个答案,估量盈姑娘的价值。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 章 “此事不便和你言。”他冷冷说,眼光闪烁。 “公子有绝对的把握他会换?”我好心提醒他。如果史实没错,秦王嬴政可不是个好商量的帝王。一个女人是否能有这个价值。 “会。”他语气却非常的坚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眼光挪到屋顶房梁,更加不安起来。 如果盈姑娘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如他所认为的重要,我如果假扮,那不是更脱不了身。 “田公子,我不是盈姑娘。”我再次重申。 他笑笑,显然没相信,“若你不是盈姑娘,那今晚就有别的女子伺候秦王了。” 这样最好,我忙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探究地看看我,“你真不是盈姑娘?” 当然不是,我对秦王的了解最多就是那部不知道歪曲了多少的秦王艳史。这一路来,他也能感到我和那个盈姑娘不一样。 看他的目光总算是信了,我长吁口气,却发现他一步步走过来,眼神中全是……贪婪。 “你想做什么?”我紧张地退后一步。 “我改变主意了。”他的笑容里居然有了狰狞的味道。 我心中警钟大作,夜深人静,我引来的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想在秦王眼皮底下做什么? 他看我的眼光像看一只猎物,却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来,出乎意料地说,“你去杀了嬴政。” 我的震惊不比刚才少,这个人一会儿讨好秦王,一会儿要杀他,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难理解。 “凭什么?” 这个战国的浑水,谁爱谁恨,关我何事。 “你可以选择,现在死在这里,还是明天死。” 田光眼神深邃不见底,像一只积蓄着怒意的狮子. “那这么说我就是非死不可了?” 我实话实说,我就不是那个盈盈。把这么刺激的任务交给我,不如找个绝色舞姬更可行。 “你说,长得像她的人,嬴政舍不得杀你?”他轻蔑地笑,手轻轻摸上我的脸颊。 我退后几步,躲开他的修长手指,只觉门缝中透出阵阵冷风。 那个同为盈盈的姑娘,究竟是谁? “宴会,就在明天晚上。”他甩下一句,给我留下一个渺小的生的希望。“你要想活着回来,就按我的计划去做。” 赴宴 宫娥婢女的巧手芊芊,在脑后轻挽了发髻,插笄于上,曲裾深衣,袍长曳地,袍裾沿边均镶锦缘。袍身的纹饰繁复,用腰带扎紧。腰间再别各色美玉,叮叮当当垂至下摆。 “姑娘真漂亮。”宫娥称赞道。 我看着铜镜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秦人女子对我浅笑,三分长相七分扮,可与那群各国晋献上的绝色舞姬相比,仍然逊色了去。这么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真的可以取悦于看惯三千佳丽的秦王? 在2000多年前的秦代,这个我长相酷似的女子,她身上,一定有段传奇的故事吧。茫茫人海中,她如今又在哪里? 如果不是她,我无缘穿上如此华美的衣装,或者也许我现在已经饿死街头。 不管我有多么不喜欢田光,我应该感谢她。 我就坐在摇晃的四抬软轿中,抬到了秦王别宫中筵席的后台。待上场的歌姬,化妆的,静思的,手舞足蹈的,缤纷炫目。 我坐在一个角落里欣赏着战国时代的佳人。她们不太抛头露面,有着白净的皮肤。习舞也让她们有着婀娜多姿的身材,都是上成姿色的美女。 做个强秦的君主就是好,不缺女人。 我是在与虎谋皮,还得想办法回去。 舞会已经开始了,人陆续进出。有按捺不住的舞姬悄声问演完的人。 “姐姐,堂上怎样?” 被问道的舞姬掩口轻笑:“秦王开始板着脸挺凶的,喝了几盅酒,脸色也缓和了。妹妹就看你们的了。” 众姐妹一阵娇笑,又有人问: “公子们来得多么?” “五国都有大臣前来。” 不对啊,我记得战国有七雄。还有一个国家为何不请? 我悄悄溜出来,到后台的隔帘后猫着,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乐声。 正好一曲才毕,乐师告退,下一曲的歌姬舞姬已经准备入场了。 有个声音隔空传来。 “诸位觉得此曲如何?” 还是个年轻的声音,却低沉慵懒,沙哑中带着酒醉的肆意,为乐曲结束的寂静增加了阴森的寒意。 下面一片嗡嗡之声,大概都是赞美之词,堂下果然坐着如此多人。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 章 “好,”那声音很满意,“为六国的友谊和此次伐赵,同饮一杯。” 倒酒声,酒杯与桌面的轻撞声,祝酒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甚是热闹。 原来是笼络人心的饭局。 乐师和歌舞姬从我身边鱼贯而过,冉冉而入,乐声又起。 上一支曲的舞姬在我背后和众女议论着,飘入我的耳朵。 “大王已经醉了,怎么还……” “还什么?”有人不懂。 “你还不知道啊,秦王只在醉后招人侍寝。”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声音说。 一时莺燕齐笑,如山涧清泉,咚咚欢畅。 我凝住心神静心听音乐,古曲对于我这个初入乱世的异界女子来说,称得上是新鲜有趣。 最后这曲终了,领舞的舞娘没有回来,被秦王留下斟酒。秦王仍然没有散了筵席之意,歌舞仍然继续,又有姿色出众的舞娘被留在筵席上。 都说秦始皇荒淫的还是真的。 几曲过后,在乐师交替的空隙,有个清凉的声音道: “大王,此曲是燕国专为大王献上的。如果大王满意田光的晋献,恳请大王给燕国一个赏赐。” 是田光。 “你要什么赏?”秦王的话中似有不满。 田光沉寂了一会。 “请大王……允燕太子丹返国。”他的声音带了些微颤抖。 堂中一片寂静,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时候燕太子丹还在秦国为质子,书上说此次为质,太子丹受到秦王的慢待,原来田光想用盈姑娘把太子丹换回去。 真的也许可能,我这个冒牌的怕只能适得其反。 砰,一声巨响,酒杯摔碎的声音。 “除非骏马生角,乌鸦白头,本王断不会放太子丹回国。” 难道他预料到太子丹会派刺客来杀他?这个秦王对太子丹的恨有些奇怪。 “田光献给大王的是……大王遗落的明珠,大王若不喜欢,田光愿以死谢罪。” 为何说是遗落的明珠?他非要逼我冒充那个盈姑娘。他真的那么确定要把我们的命压在秦王和一个女子的感情上? 堂中无人说话,隔着窗帘,我都能感觉到堂中杀气袭来。 秦王嬴政,可不是多情的君王。他哪来这么大把握。 他可以赌上他的命,但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是我。 我没有听到任何回应,靠过去一些,耳朵几乎贴在挂帘上。 宦官的声音如死神宣判般肃穆响起,“宣,下一曲,燕国田光献上。” 我脑中百转千回,犹豫不前,这个时候有人推我:“该你了。” 一个凉丝丝的东西塞入我手中。 是匕首。 我回头一看,那人的身影已经没入舞姬歌女之中。 匕首的阴寒从手上一直凉到心中,我还记得田光入城的守卫的话,带着武器赴宴,光这一条我就死定了。 不知谁一个推搡,珠帘一卷,我就撞入了大殿。 秦王嬴政 我走过堂前,长裙裾随着我的移动拖过光滑的竹板地,带出一段优美的弧线,随着我的脚步轻移,裙上流苏熠熠,环佩叮当,在空旷的大殿中交融出光与声的迷离。 甬道既过,我立在大堂中间,抬眼往敞亮的殿中望去。 使臣们分开两边,席地而坐,前面放着梨木矮塌,矮塌上置着酒杯。每边的主座有三排,其余人按身份依次坐在本国使者的后面。二十余人,却静得如同空野。 所有人都在静默中看我,有人疑惑,有人诧异,有人冷笑,只有左手前排田光目光淡然,胸有成竹。 我移开目光,望向主殿正方。 三丈外坐着一人,束发高帽,黑色宽袖长袍,纹丝不动。左右的两美女,提着酒壶不敢逾规半分。 我看不清此人的表情,只觉得他眉目深刻,目光如电。 清越的乐声响起,是玉箫。 “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 章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歌女轻声浅唱,婉转的声音中却似含了多少岁月的相思。 使臣们听到此曲,都似同被催眠了一般,面露惊异,转而呆呆地看向秦王。 我走过了田光的案几前,只有他,一直都是同样清冷的表情。 我抬头看众人凝目下的秦王嬴政,四目相对,我和他都止不住震撼。 他的眼眸里是魂飞魄散的震触,有忽近忽远的迷茫,有翻滚挣扎的恨意,还有……痛彻心扉的爱恋。 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酒杯,一切仿若未闻。 我惊诧,看错了么?在我面前的不是个帝王,不是那个坐拥天下暴虐无常的始皇帝,似乎只是一个平凡的二十多岁情窦初开的少年。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帝王眼中有如此矛盾的深情。 也许是音乐太动情,也或者是他的眼色太深刻,我的脚步缓缓向前,我内心冲动地想要看清这个有难以置信深切悲哀的脸。 “大胆!见了大王还不跪下。”旁边的宦官侧身而出,打断了我们目光的绞视。 我被惊得跌跌撞撞地后退数步,才反应过来我现在的境地。 好奇害死猫,我扑通一声跪在堂中。 “大王恕罪。” 跪下的瞬间,心中也一片清明,田光,他赌赢了一半。 砰地一声巨响,矮塌推倒砸在我膝前,酒杯骨碌碌滚到我腿边,琉璃般的美酒流淌着洒了满地。 “田光,你好大胆,居然敢欺瞒本王。”堂前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冰冷的温度,又夹杂入深深的悲愤。 “大王恕罪。”田光双手撑地,头抵着地面久久没有起来,声音却如初的镇静。 我抬起头,秦王鼻息粗重,目光如鹰鹫的阴鹜,寒气袭人。 他伟岸的身材高立着,静静地看着伏跪的我,撕心裂肺地压力迫使我移了目光。 我认请了,这才是历史上的秦始皇的本来面目。 我抿着嘴等待他的宣判,冰凉的匕首从长袖中滑出,被我紧紧抓牢。 我跪着只能看见他黑袍上繁复的花纹,一步步接近,几乎贴上我的睫毛。 四周人都仿佛都没有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欺骗秦王的人,我和田光,恐怕都免不了一死。 他腰上佩剑一晃,袖口却一转,抬起手,扶上我的肩膀起来。他的手勾起我的下巴,长眼眯缝起,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我的眼,鼻,从嘴唇一直向下而去。 我紧张地不敢喘气,他的手顺着我的肩膀滑落到我的腰上,在我僵硬的身体上探巡一圈。 “天衣无缝,”他低着嗓音闷笑,仍有五六分醉意,“田光,本王该谢谢你的大礼。” 他的腰身蓦然摆动,弯身勾起我的双腿。 我一失重,他已把我拦腰抱起,大步向后殿走去。 我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在嬴政怀中扭头回望求救,田光从百官中快步走出,跪在大殿前。 “大王。” 秦王停住,我感激看向田光,他看来也不是太坏,却听秦王道:“你要的赏赐,本王自是会许。” “大王。”田光仍然跪着。 秦王欲怒,低头却见我目光停滞在田光身上,不耐地对宦官说:“传本王令。” 田光磕头谢过,不待丝毫犹豫地退下。 我狠狠瞪他,他事先和我说的事里,可没有献身这一项。 转瞬间,我已经被秦王抱进了内室,秦王的锦塌,柔软的铺被和华美的帷帐,精心奢侈的装饰,都是为了帝王的顶级享受。 身下是暄软光滑的触感,秦王的喘息带着酒气吹动我的鬓发,他深眸如凝视一只猎物,眼中炙炙烈火燃烧着吞噬我的恐惧。 盈盈 屏风后闪出两排宫女,四只美手伸来去解我的腰带。 我想躲,秦王却抢先拦住,他烦躁地挥手:“你们下去。” 宫娥行了礼,放下帷帐退了去。 这寝室内就剩下我和他,昏暗的宫灯,危险的气息。我的后面是宽大舒适的睡塌,前面是这个男人怀抱的压迫。他充满酒气的呼吸直冲我的大脑,我犹如一只狼口下的猎物无处可逃。 “酒真是好东西啊。”秦王的手摸上我的脸赞叹道。“一模一样。” 我身上一阵发麻,他目光炙热,手指却寒冷如冰,触在我脸上却冻结到心里。 我退后,后背抵上坚硬的墙。他冷眼看着我藏在卧榻深处瑟瑟发抖,手伸来够我腰间的衣结。“本王的塌,你们这群女人倒是爬得挺急的。” 我险险闪过他的魔爪,他落了空,眯起眼睛轻佻地说,“会这一套,田光,倒是会调教。” 我忘了,我面前是秦王嬴政,最具有征服性的男人。推拒犹如在玩火。 咬了咬牙,我得想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这种气氛,暧昧得可怕。 “大王……”我才刚开口,就无法再说。 秦王跃上卧榻,翻身压住我,嘴唇欺上来把我剩下的话吞了下去。我被他的吻惊得慌了神,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 章 他没有任何等待,熟练地解开我的腰带,衣上环佩在撞击间叮叮大响。 我下意识用手阻碍,被他反扭过来,一只手扣住我手腕,另一只手瞬时就把我衣衫扯得七零八落。 秦王对女人的兴趣,绝不是在谈话上。尤其是他微醉时放在他卧榻上的女人。 我一口气深吸到心脉里去,对他霸道掠夺的恐惧让我尽全力在他身下挣扎。 他呼吸沉沉地抬起了头,隐忍和凶狠,奇异地统一在他眼里。 连我也陷入到他的目光中,迷惑地忘了挣扎。 “别得寸进尺,田光要的东西,本王已经赏给他了。你就好好服侍本王。”似乎看清了我的胆怯,他吐着酒气说:“只要你做得好,本王带你回咸阳宫,荣华富贵,本王绝不会少给你。” 我捏刀的手指紧得微微颤抖。荣华富贵谁都想要,但是不是通过这种被侮辱轻蔑的方式。 说完这话,秦王的手更放肆地长驱直下,掀开我的裙底。 我气极反笑,我在他眼里只是个换来的礼物。不再犹豫,寒光一闪,锋利的匕身直刺入因欲望和自信丧失了警惕的秦王肩膀。 秦王负痛跳了起来,退到塌下两步。他不看自己的伤势,反而震惊地看着我。 我手拿着沾血的匕首,散发披头,衣衫凌乱,抬起下颚轻笑,在朦胧灯火下,在他眼中映出难以名状的妖异妩媚。 他眸中有种东西慢慢浮上来,终是冒出了水面,突变为口中的轻语。 “盈盈。” 这一声犹如魔王的咒语,任谁都会被蛊惑。我举着匕首的手没骨气地一软。 盈盈是谁,我不想去管,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我担不起秦王对她的情份。 盈盈这个名字,从小到大被人叫过无数遍,却第一次象今天这么不想承认,这么痛恨过。 “我不是盈盈。” 我漠视他眼中的欣喜震惊,冰冷冷地回望,浇灭他眼中喜悦的火焰。 秦王平息了下来,拍了拍手,宦官闻声而入,见到秦王肩上的血迹,神色大悚。 “你去找点东西给我包扎,再拿一壶醒酒茶和一盆冷水。”秦王神色不动地吩咐说。 宦官看了看我,诺了退下去。 我趁机把衣服整理好,秦王转过身恍惚地看着我,万千的柔情涌出来又压抑下去。 都说秦始皇暴虐无常,我感觉到他蓄起的怒意和强烈的隐忍,汗毛根根倒竖,总算,两个婢女拿茶和冷水打断我们,秦王洗过脸,喝了醒酒茶,醒了最后一分醉意。 “你这次又玩什么花样?”秦王哼了一声,“本王醒了酒,还能错认你?” 他这语气,不像是恐吓,倒带了点对情人的宠溺。 这个盈姑娘果然受宠,就算她犯了这个别人要诛九族的行刺罪,嬴政只淡淡解释为她在玩花招。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对君王也一样。 可我不想做这个人的替身,虽然她的男人位高权重,长得也俊美。 和秦王的女人有牵连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我几乎命丧于此。 我正想开口,突然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冲了进来,外面更多的士兵把整个殿堂围了严严实实。 “大王恕罪,我们来迟了。”入殿的士兵跪下来。 “你们闯进这里来做什么?”秦王怒视。 “听说大王遇刺,我们特来缉拿刺客。”一个貌似是头的人大胆说,凶狠地瞥了我一眼。 我扔了血淋淋的匕首,怀着希望看秦王。 “大胆!谁告诉你有刺客!还不快滚。”秦王踹去,那人连跪带爬地退了下去。 我有点感谢他,他的肩膀还渗着血,却没有怪罪我。 不管我是否是沾了那个盈姑娘的光,我和他也恩怨两清,说清楚,就能一拍两散。 我才见他,又是血又是刀,和帝王在一起如与狼共舞。 “大王,我不是盈姑娘,真正的盈姑娘也许正等着大王呢。” 秦王语气出奇地坚定。“就算搜尽天下女子,也不可能找出如此一模一样的人来。”他上前一步,冷不防握住我的手,“盈盈,你还在怪我吗?” 我迷惑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如果他真的是如此爱她,为何又会让她离去? “我真的不是她。”我低下头,如果他们真的这么相爱,那么我更不能夺了她的爱情,做她的替身。 “你说你不是她,那你是谁?父母是谁?家在哪里?”秦王有些怒意,执着我的手生疼。 我无语,我确实说不清楚。我无法解释我的奇遇,又有谁会相信。 我的腰突然被他扣紧,他俯身对我轻语,“你要是不记得,本王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我慌得一推,正好推到他受伤的肩头。我跳开几步,理理被他撩乱的思绪,“我真的不认识大王。” 他重新立起来,却没有怒。只抚着受伤的肩背身而立,又恢复了一个王者的气势,却有无边的寂寥和落寞: “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本王慢慢等。” 我的心微微触动,没有拒绝, 如果他发现我真的不是他心中的爱人,更能安心地放我走。这段感情,我实在不能如此霸占。“是的,大王。”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 章 “叫我嬴政。”音未落,人已经大步决然走出了门外。 公子扶苏 这里离咸阳宫并不远,王家车队浩浩荡荡,我的轿子后面是步声齐整的卫兵队伍。咸阳的房屋整齐划一,街道笔直宽敞,卫兵们呐喊声,夹扎着小贩的叫卖声和孩子的哭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渭水穿城而过,把偌大的咸阳城一分为二。 随着人声远去,似乎已经进了宫门。我的轿子被放了下来。有人说:“盈姑娘请下轿。” 我掀了帘布出来,石砖制的高墙内,古香古色的二层砖瓦檐房,雕花镶金的木门竹窗,虽是小殿,也透出这个帝王的奢侈靡华。 “这是宫中什么地方?” “这是大王寝宫的偏殿。” “大王呢?” “大王在前殿和大臣朝议。” 我安心地住了下来, 咸阳宫很大,玉池假山,奇草异树。本来我很有兴趣到处多逛逛欣赏下古代特色的建筑。 但是有一次宫女见到我就吓晕以后,我就把出门的时间改在了黄昏和晚上,白天无聊就认认古字,玩玩毛笔。 秦国法律严苛,秦宫的管理也是非常严格的,晚上除了我和卫士以外,基本很少见到其他人。 卫士都是面无表情,见到我,就如见到一棵树。 这天又是在兜兜转转中,刚想从一丛灌木之后闪身出来,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他白衣长袍,肤白唇红,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粉妆玉砌一个玉面小公子,若不是他身着男装,几乎会错认为女孩。 他还没有发现我,背身站在一口井边,好像在找什么。 我呆了一会觉得没趣,想走。这个时候又有人来了。 “扶苏,这么晚怎么到这里来了。”清脆的女声传来。 一个打扮华贵的少女,眉目如画,樱桃小嘴,眼睛里蕴含万种秋波。如果不是她柳眉向上微提让人觉得不协调外,可以说是个倾城倾国的小美人。 “是华林妹妹。我来随便逛逛。”扶苏吓了一跳。 “扶苏哥哥怎么来这里逛,这里闹鬼多年了。”小妹妹斜了扶苏一眼,吓唬他。 “恩,我这就走了。”扶苏有点失望地要走。 “等等。”华林注意到他手中的东西,绕到他前面。 扶苏藏也不是,给也不是,很为难。 “这么漂亮的东西,父王怎么不给我。”华林语气中有些嫉恨。 “这不是父王给我的。”扶苏要把它收起来,华林却一把拽住。 “我要。” “不行。”扶苏坚决地说。 华林似乎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如此肯定。 “难道非要我让母妃求大王,你才给?”华林用力拉了过来。 “华林妹妹你要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这个是母妃留给我的。”扶苏不放。 华林诧异中,被扶苏抢了回去。她勃然大怒。 “你敢在宫中再提那个人,父王知道了,一定要罚你。” 扶苏有点慌,后退了几步。 华林跟上去抢那个东西,争夺之间两个人一起摔倒,扭打在一起,骨碌碌地滚向不远的池塘。 我从暗处跳了出来,一手一个拽了起来。 扶苏的发冠被华林打落,样子狼狈。华林瞪了他一眼,甩开我的手。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也敢碰我。” “华林,不可以这么无礼。”扶苏微斥,小心捡起刚才脱手的一串玉环。 是五个连在一起的玉环,环身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珍奇无比。 “就是为了这东西,打也打过了,都回去吧。”我拦在中间。 小孩子的兴致就是一阵一阵的。 “不行,我非要。让你不给。” 她咬着嘴唇,拾起河边一块大石,赌气地向扶苏扔去,扶苏躲闪不及,脑袋被砸中,血潺潺地往外流。 我赶紧用手绢把伤口遮住,这个公主,刁蛮得实在过分了点。 “活该,谁让他不给我。”我身后的那个凶手得意地笑道。 我捡了那块石头,恶狠狠地向华林一步步走去。 “你,要干什么?”华林吓到了。 “自己没砸过,你就不知道痛。” “你敢!我和母妃说,父王会杀死你。”她退后一步。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 章 “那你要不要试试。” 我吓唬她。 她转身蹬蹬地跑了。 我捂着扶苏的伤口,送他回寝宫。 在扶苏宫中没坐两分钟,就有宫人来报,秦王传扶苏见。 小扶苏害怕地向床里缩缩身子,“父王知道了,要怪扶苏懦弱。” “既然害怕,还要护着这东西。”我说,宫中珍宝没有,两个王亲还为这个打架。 “这不是普通的珍宝,”扶苏白了脸,“用它能在咸阳宫通行无阻,甚至是父王的寝宫。” 这个五连环这么不简单,我惊讶地问,“ 是父王给你母妃的?” 扶苏摇摇头,“不是,母妃去世前要我把它还给一个人。” 谁配拥有这个几乎比得上王后玺印的信物? 他接着说,“扶苏也不知道是谁,母妃不肯明说,只说过她会从水中出。走吧。” 共枕 我陪着扶苏到嬴政的寝宫,他正在案边披着奏折看,扫了扶苏头上的伤口一眼,又看着我。 “你也在场?” 扶苏上前行礼道,“是扶苏不懂事,姑姑只是路过。” 嬴政低头批着折子,“本王知道了,你下去。” 扶苏对这次没被责罚颇感意外,愕然告退而去。嬴政在我转身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盈盈,本王让你走了吗?” 扶苏担忧地看看我,只好自己退下了。 我像个木头人站在殿中,他也不理睬,似乎仍专注于他的政事。一个贼眉鼠眼的宦官在他后面鬼祟地看了我一眼,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叫赵高。 站得累了,他似乎根本没有留意我。我就索性就着案几坐在软绵的竹席上。 “你这几天怎么不过来找本王?”他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他。 “这就是本王的寝宫。”他语气有刻意的冷淡。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又开始无言。 我实在无趣,在他榻上的果盘里捏了只桃子,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无聊地拉了一叠奏折来看,这个时候嬴政身边的宦官赵高轻轻咳嗽了一下,嬴政却连余光都没扫一下。 我又抽了一叠,发现这叠下面压了几张半包的锦书,隐隐约约露出几个字。 我去抽,嬴政的提笔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写了下去。 赵高却忍不住了,重重咳嗽声异常响亮。 嬴政大怒,把笔一摔。我吓得缩回手去,碰落竹简掉了一地。 他朝后面的赵高怒骂:“给本王出去!” 赵高赶紧跪下,咚咚磕头。 嬴政回头看到我,再没说什么,另取一支笔继续批阅。 原来不是冲着我,可我也一惊一乍地没了再看的兴致。 帝王真是喜怒不定,不知道哪天我就被咔嚓了。 这么一想,一直到傍晚,我都努力老实地呆着,渐渐无聊地打起盹。 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瞌睡醒了一半,睁开眼已在嬴政怀里。 “困了吧,本王送你回去。”他的脸放大在眼前,声音中低低沉沉地压抑。 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里本来就离我住的偏殿不远,几步路就抱我拐到了寝殿。 我忙推搡他,勉强从他怀里挤出到地上,已经到了我闺门前。 “大王止步,我回房了。大王也回去休息吧。”我强作镇静,心跳已经乱了。 他看我的目光深邃隐忍,这个男人今天身上有让我不安的气味。 “是吗?”他慢慢抬起手抵在门上,我如待宰的羔羊,被圈围在他的身体中无法动弹。 “可本王今晚有了兴致,要招人伺寝。” 他的气息威胁地低扫过我的额发,危险地暗示。 我身面掩着的闺门被他推动得咯吱一声轻响,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两声,“大王该去妃嫔的后宫。” “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寝宫的偏殿,”秦王似笑非笑,“是安置待本王宠幸的女人的吗?” 我惊出一头冷汗,原来我一入咸阳宫就落入秦王的半个魔爪。这个类似闺房的偏殿,是为了解决帝王的急渴,招妃嫔来伺寝的春房。 一想到这,身后黑洞洞的闺门如恐怖恶魔的大口,让我不寒而栗。 “嬴……政,”我结结巴巴开口,“我才认识你几天……” “本王的女人从来不需要认识本王,”嬴政把我逼近房中,握起我的一缕发缠上手指。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 章 我一步步退到屋角,跌坐在绣塌上,眼睁睁地看他越来越靠近地压过来。 他蓦然停住,叹了口气,“可是本王对你却总是特殊,盈盈。” 他的眸只是我的影子,似乎并不是别人。 我摇头让自己清醒,再深情,也是那个盈盈,和我无关。 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他不满地站起身来,解了法冠。 嬴政抱着怔楞的我滚到床上,制住我企图反抗的双手,仍有余怒,“再乱动,别怪本王改变主意。本王今晚在这里歇下,明日带你狩猎。” 谁喜欢狩猎?赤裸裸的杀生。 我想还要解释一下,嬴政闭了眼道,“连气味都一样。你要是这次又是你在装傻,本王可没再这个耐心。” 我不敢再言,在他怀里从头僵硬到脚。 我反复地告诫自己,这是给别的女人敞开的怀抱。 我这夜根本不可能睡好,幸好早上鸡鸣才三声,嬴政就睁开眼醒了。 宫婢端着陶盆和新衣鱼贯而入,赵高也进来候在一边。 他们见多了帝王临幸后妃的场景,不慌不忙地候着。 可我在嬴政怀中多呆一分就是煎熬,飞快地坐起,跃过塌边的嬴政的身体,稳稳落在地上。 宫婢顿时面色惨白,伴着乒乒乓乓陶盆落地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有个为头的宫女斥责我,“你懂不懂服侍大王的规矩!敢抢在大王更衣之前下塌,还居然……” 踩着嬴政的身体。她畏畏缩缩地没敢说出来,可我知道到我跳下来之前有借着个软软的东西。 我也吓了一跳,我虽然是无意的,但秦王万金之躯可不能容人做踏脚的木板,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秦王没起来之前妃子不能下塌,那我现在还是回塌上去好了。 我转身,又止步。如果回塌里,我不是又要踩着嬴政过去? 秦法严苛,破了规矩的宫女会不会断手断脚?打入冷宫就够了吧。 我头上青烟直冒,嬴政慢腾腾地下了塌,宫女立刻伏跪在他脚下,一件件给他披上王袍和外髦,他连手都不用抬一下。 嬴政一眼都没看我,似乎根本不打算开恩放我一马。所有宫女宦官都围着他伺候,我被彻底丢弃在一边。 嬴政大步就出了偏殿,我这个刚“伺完寝”就犯了王颜的宫女,像个待死的废人,忐忑地等着秦宫最严厉的惩罚。 嬴政走出殿外止住了脚步,没回头冷冷地说,“本王说过去狩猎,傻在那里做什么?” 我像个逃出牢笼的小鸟一样雀跃到嬴政身边,啊,狩猎,我真是喜欢。 吻 绵延数百里的上林苑,依山傍水,珍禽野兽遍布,春有百花秋有月,尽吸帝王家灵气。 嬴政骑着高头大马,左右是王家轻骑兵的护卫,弯弓巡射,一会儿功夫,近宦的手上就拖了长长的一串战利品。 我列于随行的宫女的前面,他朝我们这批女眷策马过来,宫女婢娥远远地就跪了一片。 我正在犹豫是否也要行这宫礼,嬴政收起弓,把马鞭尾甩给我,高高在上地睨我,“上来。” 他的语气威严不可抗拒,我却摇摇头,“我不会骑马。” 嬴政一怒,宽袖一挥,马鞭卷起我的鬓发,打落我左边的斜插的发簪。 “你不会?”他冷酷地收起鞭子,三分怒意,七分怀疑。 看来他和那个盈姑娘经常一同骑马,我更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 “我的确不会。”我偏头去一边。 这执拗的表情反倒取悦了嬴政,他微微一笑,“骑马忘了,脾气倒是没变。” 他居然没再勉强,拍马而去。 我恼怒地一跺脚,我究竟还有多少和她相似之处。 一个古代帝王身边的妃子,居然不是温柔乖巧。她如何能让这个霸王如此忍让她。 旁边的灌木中传来沙沙的声音,静立的宫女都侧头偷看。半人高的绿色,露出一个垂髫孩儿好奇张望的脸。 有个宫女吓得尖叫起来,秦兵听到这边的骚动,几匹骏马就疾驰而来。 那孩子见惊动了士兵,顺着树林的小路一阵快跑,彻底暴露在大兵的视线下。 训练有素的秦兵从各个方向围抄过来,孩子惊恐地看着四周长矛利箭的士兵,找不到逃跑的路。 我正纳闷为何要如此刁难一个稚齿孩儿,侍卫长跟着嬴政过来了。 士兵让出一个入口,侍卫长见了这个孩儿一惊,忙下马谢罪,“臣有罪,让平民入苑惊了王驾。” 这个能“惊王驾”的小孩腿一软,瘫软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嬴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侍卫长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围拢的秦兵散开,给孩子让一个出口, 孩子见有了路,抹干了眼泪,胆怯地一回头,就迈着小腿一颠一颠地跑远了。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 章 我放了心,赞赏地仰头看嬴政,却发现嬴政和围聚的秦兵脸色一如既往地凝重,锐利的目光直视孩子离去的身影,如同在看一头逃跑的猎物。 他们缓缓举起箭,黑色的箭尖对准了毫不知情的孩子。 “别!”我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冲了出来, “住手!”一直默不开口的嬴政急喊。 秦兵急急刹住欲发的箭势,可还是有两三个性急的,早已松了弦。 三只棱箭有两支都擦耳而过,还有一只险险地穿过我的发髻,把失了一边发簪的头发彻底冲散。 秀发衔着箭披散开来的同时,一匹马从正前方驰来,我还没来的及理开前面挡眼的头发,腰已经被双有力的手悬空提起,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对上一双愤怒又惊恐的长目。 骏马一声长嘶止步,马头高昂,我顺势滑进他怀中深处。嬴政大力扯住缰绳稳住烈马,朝我怒喝,“你救他?本王把他车裂处死。” 小孩哇哇叫着,被秦兵扔在嬴政的马腿下,他搂紧我的肩,扬手给他一鞭。 孩子一声惨叫,肩上多了一道鲜红的鞭痕。嬴政又扬起马鞭,我双手抓住他的右手,恳求他。 “错了吗?”他低下头,眯起眼冷冷地说。 我咬紧嘴巴,点了点头。 嬴政满意了,瞟了一眼嘤嘤哭泣的孩子,“一条贱命,放了。” 他一抽马鞭,骏马带着我们箭一般冲开人群而去。 我第一次骑这么快的马,虽然恼他的专制,也不得不抱紧他。嬴政感觉到我双臂交缠的力度,惩罚般又加快了马速。 我如丝萝托乔木,惊惧地紧攀住他。疾风扫开我的飘飞的散发,迷住驾马人的眼睛。 “你怎么总不明白,”嬴政一抽马鞭,“本王的女人,比那个贱民尊贵百倍。” 从头到尾我仅有的错,就在于我太像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我不是他的女人,那个盈盈才是。 我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不管我有多像她。哪怕我们共有一个名字,我也只是世上唯一的我。 王的女人虽然尊贵,适合她,但不适合我。 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平等的,无论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他,还是伏在马脚低低啜泣的孩子。 我留在他身边的所有理由,只是无处可去。 嬴政在棵橘树旁停下来,下了马,高傲地伸出手给我。 我没有接,直接跃下,被他在半空中抱住。 “还这么淘气。”他皱眉,我双脚落地,无视地推开他。 眼前是一棵树枝粗张的橘树,正是春天,千朵万朵压枝低,白光闪耀地几乎睁不开眼。 “本王一定不会让你这个猎物,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我莫名其妙地回头,嬴政却似乎不是对我,只看那棵树说, “那一瞬间,本王相信世上真的有狐狸精。” 谁是狐妖?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嬴政的目光终于转回到我脸上,透过我找寻什么。 我后退几步,我既不是那个女人,也不是狐妖。 我的疏远让嬴政恼怒,他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回怀中,狠狠地说,“想逃吗?你为何连这,也可以轻易忘记?” 怒火中他吻落在我唇上,却是万分的轻柔深情,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带着失而复得的诉求,辗转留离,索取也付出,至情却不僭越。 和那次赤裸裸的欲念不同,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像调情又像爱抚,诉说着数年的思念和遗恨,仿如一股甘泉在唇间流淌,润入心田。 我只觉得白花和天地都旋转起来,腰肢在他臂间一软,紧紧扯住他的袍角。 这个吻压抑了情思,嬴政放开了我,唇角依然停滞在我额上不肯离去,“盈盈,这个你也记不起来吗?” 光明挤入我和他的缝隙,我眼前通亮,一声盈盈,把飘离的我狠狠地拽回地面。 他吻的是我吗? 我太天真,一个人傻傻地陷入到这太虚幻境中。 我终究不是那个盈盈。 就算我和她有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名字,她还是世上唯一的她。 被秦王政不可理喻地爱着的女人。 伴君如伴虎 嬴政搂着我的腰,做了一件让迷乱悔恨的我想不到也没来得及拒绝的事。 上树。 我才看出来这不是棵普通的树,树丫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他抱着我从洞中下去,走过一条长长的地下甬道。 “这是你带本王走的妖道。”叮咚的水声传来,有地下河。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 章 我当然不会知道这条路,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在抱着我跳下河之前说,“你带着本王浮上去吧。” 水道流入处,是一片蓄水井。我自小长在海边,这点距离是难不倒我,只是还带着嬴政,就有些吃力。 看来那个盈盈和我一样有好水性。 又是和我一样。 我把不快压回脑子,嬴政的唇贴上来,撷取我口中的空气。 不通水性的人,不怎么会憋气。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救助性的渡气,可心却不能接受这个简单的解释。 洇湿的衣裳贴紧在身上,我能清楚地感觉他身体上传来的热气,更何况还加上一双饥渴的唇。 好容易浮出了水面,不知是哪户人家的水井。 清鲜的空气从鼻子吸入肺,嬴政仍不松口。 我被他抵在井壁上狂热地亲吻,筋疲力尽地失了力气抵抗。 直到井上有人被水声惊动,诧异道,“大王?” 嬴政恋恋不舍地松开我,我向上一看,宫廷侍卫打扮的秦兵。 原来是咸阳宫的水井。 走了半天,果然还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士兵用绳索把我们拉起来,他们诧异他们的大王和一个宫女为何出现在井下,但是没人敢多嘴。 有宦官过来引嬴政去更衣,照例没人会注意我这个普通的宫女。 于是我慢悠悠地走,被一声奇怪的声响吸引,像一个被扼住了脖子的惨叫。 然后一阵噼里啪啦声,等我赶到时,一群侍卫围了一圈,见我来,惊慌地跪下。 他们跪下后,我才看到,三个男人被绑在版案上,全身被打得血肉模糊。 我第一次见人如此惨状,汗毛倒竖。 侍卫见我脸发白,更加惶恐,一人磕头道,“盈姑娘,请放我们一马。要是让大王知道被姑娘撞见,我们十几人都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我稳了口气,问,“大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他们几个对视了几眼,终于有个人不顾一切地说,“这三个人,就是在玉林苑射出那三箭之人。” 我惊恐地朝他们三个望去,有一个人尚有余力,抬起血流得面目可憎的脸,空茫的黑眼珠哀怨地望了我最后一眼,头终于无力地垂下。 我被吓得后退两步,“为何杀他们?” “敢对着姑娘举箭之人,当然该死。”侍卫口动了动,没再往下说。 三只低垂的脑袋像三个披着长发的厉鬼,血肉翻飞的躯体见证这个时代刑法的残忍。 三个刚才还鲜红的生命,就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白白献祭。 我牵起裙角,匆匆离开洇着他们血的土地,为何,为何秦王要为我如此残忍。 我不值得他如此对我,我承受不起这么多条人命。 我无力抗拒,正如我无法说服他我不是盈盈。 可这不是我的错。 等我安稳过神来,才发现我迷路了。 这里很荒凉,我没找到来时的路,却发现一座坟墓。 这座坟墓相当简陋,藏得极深,看样子有几年没人来过了。 秦宫里居然会有坟墓,我拨开丛草仔细看碑文。 令我失望的是,上面只书:天涯飘零人。 原来和我一样,找不着路,飘落天涯。 我心有感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把坟墓上的草除尽,在坟前慎重地拜了一拜: 虽然不知道前辈是男是女,姓什名谁,这辈子恐怕无法相见,惟愿你的灵魂能安息。 默念完毕,我起身,突然觉得阴风阵阵,风吹着远处的竹林,如人呜咽的哭声。 我本已湿润的衣身更加寒凉,想起流传在宫中不同版本的闹鬼传闻,就是一阵狂跑。 我刚换下湿衣服,外面就雷声大作,轰隆隆地惊天动地。 金龙狂舞,偏殿内乍明乍暗,白色的窗棂如幽灵的衣裳。 我想起白天那具狰狞恐怖的脸和咸阳宫后的怪墓,猫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又一道惊雷震天而过,我掀起被子,一骨脑地爬起冲出去。 这个世界我太陌生,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让我找不到安全感。 正殿和偏殿离得不远,我赤着脚披着发冲入寝宫中。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 章 赵高拦下我,扯着悠长的调子躬身说,“盈姑娘,待奴才去通报。” 我抢下他手中的掌灯,大声喝道,“让开。” 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我不需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所以我推开无礼拦着我路的人,打着掌灯进了内室。 雷雨天,嬴政破例早睡。微弱的灯光照出我惨白的脸,他在榻上扶起帷帐,并不诧异我来。 “今晚你闯进来前,可是想清楚了?”他的话中有戏谑的味道。 我低下头,手中的宫灯跌灭在地。 我不想和他有过多关系,不想让他误会,可我害怕时仍然是来找他。 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谈心,我想的只是他,这个深情地吻过我,原谅我所做一切的不合这个世界规矩的帝王。 就算他让我背负了血淋漓的三条生命,我还是只能来找他。 我的泪一滴滴滴在赤足上,虽然一片黑暗,却仍然惊动了他。 “怎么了?”嬴政起身,握着我的手有莫名的安心,一直拉我到塌上坐下。 “我想家。”我这么说,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我的泪流上嬴政的手指,他淡淡一笑,“等本王打下天下,和你一起回家。” 回家,我点头,第一次主动搂上他的腰,泪水却更汹涌地流出。 他的体贴,他的情话,他对我的无限宽容和忍耐,我无法拒绝。 他只要费心,哪个女子的芳心不是信手拈来。也许他都不必费心,就有无数女子为他献上。 我也难以逃开。 可我怎么能动心? 他把三条人命硬生生地加在我身上,要我相信我是他心中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毫不留情地槌敲我的心防。 可他心里却是另外一个人,他爱的是她,没有我半点位置。 他残忍地欺骗我,骗我信他,他透过我看的还是我,他骗我甚至会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我更怨他,可我能找谁?我像个陨星孤苦无依,没有故乡,朋友,只能眼巴巴地找他。 他仗着强秦的君主的身份和我的无助。他在欺负我,让我怨恨他,却反抗不来。 嬴政的内袍湿了一片,他有些慌,扶起我的头,问道,“是不是哪人大胆,敢惹盈盈?” 我苦笑地对上他的眼睛,“嬴政,盈盈是谁?” 她是谁?潇洒地走,让我来背负她造的情债。 嬴政抹净我眼角的余泪,笑了,“她就是你,你就是盈盈。” “你没有认错?”我坚持问。 “本王怎么会认错盈盈?”嬴政拂我的头发,“你若不是盈盈,怎么今日会去她坟前拜祭?” 连我遇见那个怪墓的事他都知道,是啊,嬴政怎么会弄错呢? 嬴政叹了口气,“盈盈,你这么恨本王吗,为何总不承认?” 我当然是盈盈,我不叫盈盈,那又是谁? 天衣无缝的容貌,天衣无缝的脾性,天衣无缝地吻合。 或许我真的是她,只是忘记了前世。 我擦了泪点头,“我是盈盈。” 我只要是盈盈,我就不会孤单,就不必哀怨。 怨恨,是太痛苦的感情,我不要。 嬴政的吻吞噬了我话的尾音,这次不再隐忍和压抑,赤裸裸地宣誓他至深的情爱。 我挣扎,却被他摁住了双臂。 我承认自己是盈盈,就要做秦王的情人。 深红的吻痕从唇一直蔓延到颈上胸前,迫不及待地褪尽我的春衫。他努力克制着他凶猛的激情不伤害我,力气聚集在死死捏住我腕的右手上,微微颤抖。 他躁热的左手地从我肩后摸去,游走于我的后背,如同突然浇了一盘冷水,全身僵硬如石。 “你是谁?”嬴政眸中火热深情如死灰燃尽,突然间阴寒入骨。 我惊异地裹紧被子坐起,嬴政周身弥漫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 他对我冷冷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从本王塌上,滚下去。” 我夹好衣衫,脚步凌乱地走出秦王金碧辉煌的寝宫。 他的激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会儿宠我如宝贝,只一瞬,就不留情面地把我踢落塌下。 帝王的情爱,就如昙花一现,如此短暂。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 章 我没有回头,我是不是盈盈,对我并不重要。 我只是不想去哀怨。这样也好。 小弟 被帝王一脚踹下床的宫妃,应该会锁在冷宫里终年见不到天月了。 可我还没有入冷宫的资格,直接被遣送回去。只是没想到我这个没完成任务的工具,田光会亲自来接。 “你愿意跟我回燕国吗?”田光淡淡问。 不是去燕国,是跟他回燕国。 我摇头,如果他这么说只是责任,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哪怕是在这个时代。 我从哪进来,就从哪出去。 “那姑娘保重。”田光和我道别。 “等等,”我喊住他,“能不能告诉我,盈姑娘她是怎样的女子?” 田光笑笑,“她是怎样的女子,你最清楚。” 他也给我不了我答案,我只能看着他孤单地打马而去。 我仍然回了琅琊简陋的木屋。 从战国一人之下的王妃跌回一贫如洗的平民,转了一圈我又回到了原点,换回我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走到木屋的花盆前我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一块石英石,通体洁白,看起来寒凉,其实温润。 天不绝人,冥冥中有人指给我回家的路。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尽在他的掌握? 我拿着这块莫名的石头回到海边,和二千多年后的我一起,注视着丝毫不变的海面,这是回家的门。 我在等待一个声音为我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万籁俱寂。 奇怪的盈姑娘,如果是她引我入此世,为何当我要离去还在藏匿。 我要问清楚,为何要我来,为何又要我走?我不习惯被做别人的木偶。 我擦亮了石头, 我要去盈姑娘的时代。 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过。 佛经中说,这世上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次的巨变不像上次那么剧烈。 在走向木屋前,我的心情都很激动。 就如同你活了20年,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 不过激动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我看见一个老奶奶扶着栅栏从应该是盈姑娘的院子里出来。 我厚着脸皮上前问:“这里有没有住一个叫盈姑娘的女子。” 她似乎没有听清,我走进几步去又问了一遍。 她应声就倒了,我离她这么近,所以当然就倒在了我怀里。 一来就要出命案?我连忙把她扶进去歇着,她却昏迷不醒。 我在屋里翻了翻,翻出一些碎银,请了大夫来开药。 “为你娘准备后事吧。”大夫摇了摇头,开了几副药。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药店都关门了,可是这个大娘能支持到明天么。 “你随我去拿药吧,我家里留有一些。”大夫叹气道。 从大夫家取药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走过大街小巷,没有一个人。 突然听到身旁墙上传来一阵响动,我打起灯笼一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斜坐在墙头,衣着寒酸,笑容却闪亮动人。 墙内传来一阵叫骂声,看来他是夜贼,不知道偷了什么。 “还不让开。”他散漫地笑着,伸出手,从墙内飞出一只白鸽栖在手腕上。 我连忙让开,他跳了下来,猛跑几步又停下。 “你不跑?”我为什么要跑。 “大半夜的一个人出来,又和我碰在一起,不是同伙是什么?” 少年邪气的笑着。 如此小的少年,也有如此细密的考虑。如此俊逸的少年,却有这么黑暗的心思。 “我是为你好。”他指了指墙上追出来的人。 我被他拉着大街小巷一顿狂跑,现在说不是同伙也没人相信了。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 章 甩了后面的人,我停下来喘气,怒道,:“小破孩,你家在哪?”虽然他也没有恶意,但是毕竟是他把我扯进来的,我态度非常恶劣。 他无所谓地说:“我没家。” 孤儿呢。 我想起怀中的药:“我要去送点药,你也来吧。” 我进了屋里,扶起了老人一看,好像已经不行了。 “这是你亲人?”他看我只有惊愣却并不很悲痛,怀疑地问。 “不是。”虽然和我没关系,面对死亡,还是会有点悲伤。 我用老奶奶剩下的钱帮她办了丧事,和那个孩子住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奶奶下葬完的哪天,我一个人坐在海边。那小孩跟过来。 “看海的那边。”我指指对岸。 他嗤笑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你能看得到海的那边是什么?”他也望去。 “那里有一个海岛。”我指东方给他看。 他不信。 “你看得到?” 我没有答,只是说:“那里有个风景非常美丽的岛国,”我想了想,“现在应该还没什么人。” “一个世外仙境么?”他似乎信了,无限憧憬地望去。 “算是吧,你长大了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先想想怎么吃饱肚子吧。” “你怎么吃饭的?”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葬礼这几天我都是捧着恶心的伙食强忍着往下咽,“他连筷子也不动一下。这小子一定有私房钱。” “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我在做什么。” “原来你是偷窃为生啊。”我鄙视。 “哪里是偷,”他满不在乎,“我只是去他们家吃点东西,没想到那么小气。” 我眼睛一亮。 “下次带上我吧。”我也想跟着混口饭吃。 “为什么?”他不干,“我和小喳就够了。你是拖累。” 我跳起来,“你晚上睡觉总哼哼我还没嫌弃你呢。” 他脸一红,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没人叫过我,小喳也不会说话。”他淡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我就叫你小弟,你叫我阿姐好了。”我读书时总是班上最小的那个,姐姐哥哥不少,却很少遇到能做弟弟的。 他却不依: “为什么要叫你姐姐。” 逃离琅琊 是夜。 小喳轻轻地飞进墙里,不过会又飞了出来,停在小弟手上叫了两下。小弟抛出勾绳,朝我点了点头,先爬了进去。 我没有那么灵敏了,爬到墙头的时候,小弟朝我直瞪眼。我陪笑,跟在他后面轻声跳下。小弟对这里很熟悉,指挥小喳在前面飞着,我们左躲右闪地进了厨房。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多久没吃鸡肉了。我迫不及待地抓了咬起来。 小弟没有吃,仔细听了听动静,再把门悄声掩上。我们把桌上准备的美食一扫而光,我一边大嚼一边问: “你就没被抓过?” “怎么会没被抓过,只是看我年龄小,打一顿就放出来了。” 我把一个鸡腿递了过去:“少说多吃。” 他一阵狂啃。 “等会我们去偷几件衣裳。” 我们偷偷潜入了内堂。 小喳悄无声息地从窗缝中钻进,用嘴将窗栓挑起,出来飞到小弟掌心中啄了两下。 我们从窗口爬了进去,绕过大堂,来到内室,小弟熟练在衣柜里翻出衣服。正要出去,小喳从外面飞回,轻轻呜咽了声。 小弟立刻退了回来。 有细碎的脚步声远远而来,一个声音在窗外逐渐清晰,“公子所言为真?” 另一个人说,“此事甚为隐秘,连新登基的秦王嬴政也不知晓.”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 章 前一个人又说,“秦王如今才十四岁,他若日后得知此事,必要掀起轩然大波。” 答的人说,“距秦王亲政尚有六七年,不管如何,吕不韦这只老狐狸是赚大了。” 第一个人嘿嘿轻笑,话音和脚步声又远去,“怕是没人信,秦国的新王竟是吕不韦的孽子。” 原来我穿越时空回到了秦王嬴政十四岁的时候,那盈姑娘应该会在他身边。 小喳像是被什么惊动,在小弟肩上不安地啄动。 “走,”小弟背起沉重的战利品,轻声说,“小喳听到稳健的脚步声,这里恐怕有大队士兵。” 我和他轻手轻脚地溜出膳房门,绳钩才挂牢,就有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会站住才是傻瓜,小弟抛下背袋一个飞跃,人已经在墙头。 我比起小弟的灵活要差一些,等小弟把我拽上去的时候,底下的卫兵已经驾好了弓箭。 小弟朝小喳急喊,“你先走。”一边把我往墙下一推。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强忍着不痛呼出声,然而紧接着小弟跳下墙,狠狠地砸在我腰上。 我再没忍住,啊地一声惨叫,小弟急忙弹起,有些歉意地问,“姐,还好吧?” 我揉揉多灾多难的腰勉强站起,他要是再重两斤,我下半辈子可能就半身不遂了。 大队严整武装的士兵各个门潮水般冲出来,有人高呼,“抓住这两个奸细,主子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次惹的是大麻烦。 “会水吗?”他急急问我。 我还没来及点头,就被他拉着一阵风儿跑向海边。 “跳海。”小弟话音才落,就一个猛子扎进细浪中,不见影了。 身后的喊杀声逼近,我没有多想,趁着夜色的掩护,藏入深黛色的海水中。 一入水,就有双小手抓住我,带着我沿着海岸线悄无声息地游远。 不记得换了多少次气,终于在天明时爬上了岸边,疲于奔命的我们已经远出了琅琊城。 小弟吹了声长哨,山谷中回荡尖锐的哨声逐渐变得低沉,小喳拍着翅膀翩然而来,左翼羽毛凌乱竖起。 昨晚混乱中,有只羽箭险险地从它翅膀穿过,如果再偏一点就刺中了。 小弟后怕,不禁埋怨我说,“要不是你动作太慢,我们早就逃远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带我们去捅这马蜂窝,我们也不至于惹上这群人。” 游了老远很疲惫,我烦躁地顶回他。 小弟一声不吭,抓起小喳就走。 “去哪?”我问。 “我习惯独来独往,你别跟着我。” 他已经走了老远,又回过头来说,“你别跟着我。” 他又走出百米停了停,半天却没听到有动静,冷哼了一声,蹭蹭地跑没影了。 前一刻还叫姐叫得亲热,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算了,琅琊这下是回不去了。此行的目的盈姑娘远在咸阳,还等着我去找呢。 我向和小弟相反的方向走去,正是黎明,山谷中浓雾未散,荒郊野外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寒风吹来,冰寒入骨。 我突然想起,这个时代还是个猛兽猖獗的半蛮荒时代,这荒山野岭的,正是最宜野狼出没的地段。 正害怕时,脑后传来一阵悉瑟的响动,像皮毛摩擦的声音。 我根本不敢回头,快走几步,突然,一只尖利的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脖根处是毛茸茸的触感。 老人们说,野狼袭击人前,就是先把爪子搭上人肩膀,当人一回头,就一口咬断人的脖子。 我惊得魂飞魄散,尖叫了一声,拔腿狂奔起来。 果然抓着我肩膀的爪子松了,我闭上眼仓皇逃命,后面却传来一阵清脆的大笑声。 我心惊胆战地缓了脚步回头看,只看见一个张狂大笑的小弟和一脸无辜的小喳。 小弟心情大好地走过来,面有不屑,“就凭你,也想一个人回秦国去?” 我怎么了?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吓得狼狈逃窜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瘸子。 小喳又飞过来,亲热地向我示好,这次我才想到,狼拍人的时候,是不会让人感觉到爪指的尖利,而鸟类却无法像狼一样地收起爪子。 不对,这个小破孩怎么知道我要去秦国。 “你知道我要去秦国?”我问他。 他不屑,“初次见你,你就穿了秦国的宽袖长衣,肯定是秦人无疑。”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回头来找我。” 当时走的时候可是把话说得很绝。 他似乎早预备好了我会这么问他,满不在乎地说,“小喳就能把你吓成那样,你一个人怎么走得到咸阳。”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5 章 “你为什么要管我能不能到咸阳?”我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一个箭步超过我,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走吧,姐。” 我在后面偷笑,别扭的小弟弟,还算有些良心。 鬼谷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鬼谷子先生曾任楚国宰相,后归隐卫国授徒,鬼谷位于河南省淇县淇谷云梦山,因鬼谷子先生在此授徒为名。鬼谷子名王禅,又名王诩,战国时卫国人,长于持身养性和纵横术、精通兵法、武术、奇门八卦,著有《鬼谷子》兵书十四篇传世,世称王禅老祖。鬼谷子常年隐居云梦山并在此教徒授艺。张仪、苏秦、孙膑、庞涓、毛遂、徐福等都是他的弟子。 少年秦王 入秋的时候我们到了咸阳。以前虽然来过,除了咸阳宫和玉林苑没有去过别处,这次来可逛了个尽兴。 小弟是第一次来到咸阳,咸阳的繁华和热闹让他眼前一亮。 童盗的本性难改,顺着平整光滑的驿道一阵快跑,直接瞄准了瓜果累累的玉林苑。 “秦王的王家花园,气势真足。”小弟放出绳钩,挂住出墙的高枝,几个翻滚就过了木墙。 做了半年的空中大盗,绳钩我也用得娴熟,丝毫不输给小弟。 连小弟也一拍手,“姐姐好身手。”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要想活着总得用心学些看家的本领。 “小弟,在这里可放机灵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都要没命的。” 虽是这么说,我却并不太担心。 玉林苑占地广大,小弟又机灵成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小弟使着绳钩在林间如矫健的灵猴翻跃,来回之间,就把我和小喳甩在后面。 反正有小喳在,也不担心会失散。 走着走着就饿了,开始后悔没和小弟吃饱了再来。小心翼翼爬上了一颗橘树,摘了只黄桔,藏在它繁茂的枝叶里吃了起来。 小喳调皮飞我肩上来啄,我推开,它又凑上来,这样来回了多次,我气恼了训它:“要吃自己去摘么,非要和我抢这一个。” 小喳眨巴着嘴,歪脑袋的样子很不满。 突然小喳警惕地别过眼,林中有响动。 我藏入枝叶的深处,一只银白色的雪狐蹿出草丛。 她看上去紧张而焦躁,夹着白雪般的蓬尾,脚步轻盈慎重,时而不安地回头张望。 真是只美丽优雅的银狐,如果狐狸界有选美,她肯定能捧个山林小姐的大奖。 小喳见了和自己羽毛同一颜色的生物,好奇地飞去逗弄她。 她却脾气暴躁,轻吼了一声警告。 小喳绕着她的头盘旋,她边挥舞着毛茸茸的右爪,边踱步到我栖息的树下。 她停在树下扭转头,没有理会小喳,睁大眼睛望着来时的方向,竖起她长而优美的耳朵。 小喳小心地落在她两耳之间,这次她防若未觉,惊慌地退后了两步,几乎贴上树皮。 在我跃下树的一瞬间,她慌张地弹起,顺着树干急拐了一个弯,消失在树后的灌木中。 我正纳闷,一柄羽箭直直射来,把我的裙角死钉在树干上。 小喳被银狐的急转弯甩落,又无趣地回到我肩上。 羽箭射来的方向,驰来一匹骏马,马上稳坐一黑袍少年,右手执了一弓,袖口却被撕了个大洞。 他的鼻梁直挺,鹰目剑眉,气色泠然,只有十四岁的模样。 他射向银狐的箭,正牢牢钉在我裙角上,刚才和银狐“惬意玩耍”的小喳,也正栖息在我肩上。 他麻利地跳下马,这潇洒霸气的动作,分外熟悉。 小喳在我肩头不安地轻声叫着,躲开我被风吹起的微湿的散发。 他的目光正好和我笑盈盈的视线对上。 我不由叫到,“嬴政?” 他让这一声缓过神来,却随即往后退了一步,举箭对着我。 他眼中闪耀的,仿若野兽捕猎前对食物兴奋饥渴的绿光。 站在刚才银狐所立的位置上,我感到和她一样的惊惧。 他再没有迟疑,我及时跳开,羽箭嗖地一声直直射入我藏身背后的树干。 小喳受惊,飞起来,又落下在我的头顶上。 我和嬴政面对面站着,十四岁嬴政的身高并不及我。 我稍稍低头,心中充满了不解和迷惑。 他眼里有和年龄不相称的犀利和凶狠,怪异之极,却在我微微向下目光的询问下渐渐退去。 他仿佛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动退了两步,恼怒地又伸去背后取箭。 这个嬴政并不认识我。我醒悟过来,背后伸出一只手及时把我扯过压在灌木丛中。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6 章 嬴政的第二箭只略微擦过我们的头顶。 若不是小弟相助,我可能要命丧于此。 大队的秦兵围拢过来,刀剑枪如林立。 我不敢乱动,在灌木的深处睁大眼睛盯着。 “赵高,你刚才看见那只狐狸哪里去了?” 嬴政低头问跪在地上的赵高。 “奴才没……奴才看见……” “看见什么?” “奴才刚才远远看见那只狐狸变成一个姑娘,然后大王射了两箭把她吓跑了。” “你确实看见了?”嬴政语气暗沉。 “是,奴才不敢欺骗大王。奴才还听说这里的土地庙闹狐精,半夜总听到一女子的笑声。” “那还不搜?”嬴政怒道。 我赶紧和小弟跳出灌木,向密林深处跑去,小喳在我们头顶惊得扑通扑通地飞。 刚进入密林,就听见万只羽箭嗖嗖地深入树木中的声音。 幸好我们身手够快。 再遇李斯 作者有话要说:有喜欢武侠的筒子米 再见嬴政 我和小弟就在李斯的安排下大大方方地住进居贤府。一呆一个月,李斯却没有任何消息。 过惯了偷食的生活,反而不适应这种平静无波的生活。小弟也抱怨两天不偷手痒痒。我想起那天对小弟的许诺,当夜就带领小弟偷入上林苑。 我顺着自己留下的记号找到了那棵树,那是咸阳宫和上林苑连接通道的出口。 不知道嬴政现在这个时候知道这条路不? 我们从树中爬入,走过那个写着 “本色正香”的树底甬道,潜入咸阳宫井下的水中。我和小弟是海边长大,潜水都非常在行。 在水中闭气仔细听上面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绳勾爬了上去。 还好,这里倒没什么异常。 小弟一爬上了,我立刻拉和他躲到一个石柱后面,躲过了一对巡查的卫兵。 小弟欲走,我止住了他,只是调整了一个方向躲藏。 如我所料,刚才躲的那个方向也走过一对卫兵。 等这对卫兵过去,我和他溜出一段,再把他摁在灌木中。 通通通跑过去一大队卫兵。 走走停停我们顺利地来到了膳房。 小弟进来就吹了声口哨,“真奢侈啊。” 我挑了鸡翅吃着,“不错吧,姐姐也有两下子。” 小弟这次真服,“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我点头,“小弟你可不要乱跑,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小弟嗤笑了一声,他能这么听话就不是他了。 故地重游,我带着小弟逛起了钟翠亭。这儿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卫兵。小弟走到钟翠亭手上的东西已经吃完了,还不满意,吵着就要回去拿。 我不想陪他逛,小弟吹了口哨,唤来小喳给他探路。 我放了心让他去,小弟是个机灵的孩子。 正是午夜,圆圆的月亮投下明亮的光芒,微风吹过响起阵阵呼啸,树木投下迷离的影子摇晃着。 我坐在亭中大口地啃着鸡腿时,看到不远处立着一道黑影。 我停下轻喊:“谁。” 他慢慢地走过来,月光映在他眼中发出皎白的光芒,我又想到了狼。 幸好现在还是一匹小狼。 “你竟然敢跑到咸阳宫来?” 是嬴政。 我瞄了他手里,没有武器。 于是继续啃我的鸡腿,心中却在想逃跑的路线。 “为什么不能来,我可是狐妖。”我想起赵高那人说我是狐狸精的事。 “你是不是狐妖我不关心,你别在我宫里捣乱?”他指了指鸡翅 “还偷吃我鸡肉。”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7 章 “那我不吃鸡肉,难道吃人。”我吓唬他。 他也没被吓到。 “那你也要有那本事。”他鄙视地看我,怕是想起来我那次落荒而逃的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担心起来,不会开始就被发现了吧。 “我跟着他来的,”他指指身边的一颗树,小喳在上面,正给自己整理羽毛。 原来这样,那还好,看样子他还不知道那条密道的事情。小弟呢?小喳在这,他不会有事吧。 我问他:“ 你有没有看见我弟弟?” 他疑惑地说,“你弟弟?你不是说你是狐妖么,你还有弟弟?” 正说着,一阵笑声响起,小弟抱着一堆东西跳出来,顽皮地朝我眨眼睛,“狐狸姐姐,我在这里。” “你怎么才来?”这小孩。 “我碰到一个好玩的人,我只逗了他一下,他就哭了。”小弟眼中还有忍不住的笑意。“太好笑了,他居然叫小虫。” “你是说成蟜么?”嬴政问。 “蟜,小虫也。”小弟仍然嘿嘿笑个不停,“他和你有关系?。” 嬴政脸色很难看,。 “他是你弟弟啊?”小弟终于忍住了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不像啊。” 嬴政怒,指着我说:“你是这个狐妖弟弟?” 我先接话,“是啊是啊,你想不想抓只小狐狸去养,养大了再剥皮做件袄子。” “我不缺袄子,而且我宫里不养小孩。“嬴政生硬地拒绝。 小弟大笑:“那你养个女人吧,现在就可以剥皮吃了。” “我才不要这个狐妖。”嬴政冷哼。 小弟越说越离谱了,我招呼嬴政:“别理他,过来一起吃。” 小弟已经把手中的东西摊开了,烤鸡腿,鸡翅,牛肉,各种水果。 我围过去,嬴政犹豫了下,无奈也坐了下来。 我摇着手里的酒坛,“这个你也拿?” 小弟抢过给帮嬴政倒了酒,“他可以喝嘛,我只是陪而已。” 嬴政忙说:“她也必须喝。” 小弟眨眼:“她怕,喝了会现原型。” 嬴政表情明显不信。“你不怕现原形?” “我当然不是狐狸,”小弟急忙辩白,“我是神童。” 哈哈,神经病儿童。 “不是怕现原型,只是我一喝酒,就要人命。”我用眼狠狠逼向小弟。 小弟装作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没再说话,和嬴政对饮起来。 我享用着美味,仍然没忘说 :“你别给我瞎逞能,这么小就想喝酒。” 小弟凑过来低声说:“ 不灌倒他,我们怎么脱身。” 酒足饭饱,小弟和嬴政都有点微醉。 嬴政醉眼婆娑地看我:“你们真的是狐狸么?我不信。” 小弟嘻嘻笑了。 “看来做狐狸比人好。没人和我玩,成蟜又只会下棋。” 他终于醉了睡了过去,最后呐呐道,“下次再让我逮住你……” 我带着小弟扔下他,扬长而去。 小弟辞行 第二天,李斯终于出现了,说吕相要见小弟。小弟嘱咐我放心,穿戴整齐后出门去了。 我心神不安地坐了一天,食不知味。晚上,小弟兴奋地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故做玄虚地说:“你知道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人是谁么?” “不是烧我们房子的无赖么?”我提醒他。 “哈哈,你猜不到了吧。那人居然是秦王嬴政。”小弟说得兴奋,没有注意到我的默然,“我见了他真是大吃一惊,差点失态。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弟跳上了床,我把他扯下来,刚铺好的。 “正事做得怎么样了。” “那件事啊,”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地说,“拖了一个多月大王也急了,吕不韦一推荐他试探问了几句就同意了。” 虽然小弟说得轻巧,我相信那可不是随便的几个问题。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8 章 整理着他弄乱的床铺,小弟在我后面轻声说: “姐姐在吕府要小心,李斯今天称赞我说,等一个多月也沉得住气,还是吃得好玩得好。”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我们吃得好玩得好,这几天我们的事他知道多少。 舞姬事件 三天后小弟起程了,我送他出了咸阳后,心里空落落的,习惯了和小弟整日厮混,反而不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了。 于是常常闯入咸阳宫玩,偷吃偷穿,或者是偷看乐师演奏和舞姬们跳舞。为了行走放便,我都是穿宫女或者舞姬的衣服。 偷偷摸摸的,好几次都被抓住盘问,幸好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这次又不小心被盘问,是在去乐殿的路上,正打算去偷看一支快排完的霓裳舞曲。喜欢这支舞曲。所以最后一次排练不想错过。宦官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带到了正殿。 正殿都是正牌舞姬排演的地方,我一般混进偏殿和那些备选舞女呆在一起。趁宦官们不注意,我打算悄悄溜回偏殿。 “姐姐稍等。”有人拦住我的去路。 “姐姐有事么?” “妹妹可否代我舞一曲?” “啊?” “我昨日不慎染上了痢疾,病还未愈。怕再犯病受舞娘责罚,我看姐姐每次都来看舞,能否帮小妹个忙?” “这个……”我犹豫。 “姐姐放心,我只是一个小舞姬,舞步简单位置偏僻。而且只是排演,不会有人注意。请姐姐行个方便。” 都说这份子上了,我也没有拒绝之理,而且她的位置的确冷僻。 我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排练,刚站好位置,就看就有人匆匆过来和为首的舞娘说。 “今日燕太子丹拜访大王,设宴临月台,你们立刻过去献舞。” 舞娘领命让我们排好舞队赶赴临月台,我叫苦不迭,关键时候又不见那位舞姬的影子,怕是又犯病去了。 我无奈,等到临月台,远远看见有人在高处坐着,旁边是几个文武大臣。舞娘调整好队形,音乐声响起,众美女翩翩上台。 我凭着看过几次的记忆连蒙带混,每次舞至主台前都低首垂目,总算一曲舞完,我松口气正准备退下。 这时候听见宦官的声音:舞姬留下,为大臣斟酒。 幸好舞姬数量很多,我站着不动,想身边自有人先过去提壶。 然而没想到数量如此多的舞姬突然间散开,站着不动的我倒特别明显。我立刻反应过来这点,赶紧跟着一名宫女去取酒。 可是就是一瞬间的事,前台上却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你…… 不大也不小,却能够让我听见。 我忙取壶站走向一个武将,那里已经站了四五个歌姬,只要我站在她们的后面…… “你,给我过来,”嬴政适时地把前句话打住,换上一种冷漠的语气,指我,就是你。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站到嬴政旁边,以露出五颗牙的标准笑容去斟酒。 旁边的公子开口了:想起以前在邯郸时,常看见吕相国和先王象我们这般一边饮酒一边论及天下。……” 我斜眼瞄去,白衣翩翩,和嬴政一样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却是个温润如玉文弱公子。 嬴政却没有看他,眯着眼,眼神淡淡。 “丹闻前些日子大王吹风受了风寒,现在身体可安好?”太子丹看嬴政没反应,又换了个话题。 嬴政听之大怒,右手往前一挥,我正在倒酒的壶被他大力打出去。太子丹面色窘迫,不知道自己怎么触怒了这只小狼。 嬴政气呼呼地就散了宴会,宣布回宫,指着我说,“让她过来服侍我。” 我从周围暧昧的眼色中冲出来,在众人的跪送声中,忐忑地跟着嬴政的王驾回了宫。 他屏退众人,抽出随身所佩长剑,剑光寒颤颤地映出我强稳镇静的脸。 “本王都已经放了你几次了,你却三番四次挑衅。说,你来这里想做什么?”他用剑指着我,语气毫无温度,气势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我不明白大王的意思。 “上次你擅闯王宫,本王没有和你计较,这次居然想勾引秦国重臣,你究竟想做什么? 勾引重臣?难道就是说我打算去斟酒的那个白胡子老头? 如果我说是来看热闹,他怕是不能相信。 “大王息怒,我这次来确实有所图。”我哀怨地说,“大王知道我只有一个弟弟,他为了,为吕不我们姐弟两的生活,甘愿为吕相去敌国做说客。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冒如此风险,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非常担心,但又苦于不能得到他的下落,所以冒死潜入王宫,想获得他一丝半毫的消息。大王如果怜惜我们姐弟深情,小弟冒着生命危险为秦国效力的份子上,请告诉我小弟是否安好,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踏入咸阳宫一步。至于勾引重臣之说,我实在没有这个意思。大王明查。” 嬴政的眸子摄住我,我对了上去,渐渐的,他眼睛里的肃杀之色逐渐退去,平静如一湖池水,然而又有东西漫出来,我却看不真切,只是想他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气势。 我后怕了,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收起剑,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弟弟这次成功完成任务,使赵国甘送秦国五城,有大功于本王,本王就饶你不死。” 提到这个他稍微高兴了起来,温和地说,“你弟弟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咸阳了。” 我心里一喜,小弟马上就要回来了,那种无力感突然就离我远去,仿佛忘记了之前嬴政的暴怒,顿时觉得眼前这人亲切无比。 “不过,”嬴政话锋一转,厉声道,“你竟敢如此大胆,见了我也不跪拜。”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9 章 我嬉笑:“我是狐妖,只跪死人和玉帝。” 嬴政无奈,眼中那种看不清楚的东西浓了一些,他淡淡问我: “你弟弟叫甘罗?” “是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你叫什么?”我明白过来,他不喜欢不确定感。 “盈盈。”我答道,心中起疑,又问:“大王,你怎么能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国事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孩?” “他是仲父推荐的,”嬴政已经坐下开始翻阅奏章。“而且他志气满满,话语中思绪清楚,确实不似一般的孩童。” 我看了一会他翻奏章,无聊地打哈欠,困意上来了。“大王我可以回去么?” 嬴政停下翻竹简的手,微停了下,“你别想耍花招。” 他继续看着奏折,“今天你就在这里睡,明天一早我你小弟会来这里拜见。” 他这个提议很有诱惑性,而且现在他只是比小弟大一两岁的孩子罢了。我瞄了眼牙床,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今天被神经紧张了多次,我倒上去就呼呼睡着了。 梦中,似乎小弟回来了。我翻过去抱着他,却有点不像以前那样的柔软,而且身材也有点大。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我轻轻把他手按住,梦里迷迷糊糊地说:&qut;乖,别掀被子。&qut;他停住了,没有再动,我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就掉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成蟜 早上小喳轻啄我的耳朵把我叫醒,阳光温暖地洒了一室,照在陌生的布景中,恍如隔世。我揉揉了揉困乏的双眼,小喳在我身边不安地飞动,我想了起来,立刻冲出内室。 急冲冲地穿过隔间,我听到了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国虽然是六国之大,但是赵王却十分懦弱,听闻秦燕交好,甚是担忧茅,于是割城五座于秦。臣不过是倚仗大王和吕相威风而已……” 我欣喜的心要跃出胸膛,小弟真的安全地回来了,我按捺住心情,仔细听,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小弟严谨认真的一面。 这时候却换嬴政说话了:“甘罗年纪虽小却立下如此大功,拜为上卿;吕相国推荐有功,这赵王给的五城就归入仲父的封地吧。” “谢大王。”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吕不韦。” 说是谢,却没有带任何感恩的味道。 我几乎忍不住要去见小弟了,巴不得他们快点说完。可是不遂人意,却又听到吕相国谈及另外一件事。 “大王初登大位,身边缺少左膀右臂,不如让李斯随侍在侧,为大王分忧,这也是作为李斯这次所做功劳的奖赏。” 嬴政高兴地说,“就如相国所言。正好本王有几个问题想找人请教,李斯你过两天就到宫中来伴读吧。” 又是李斯的谢恩声,客套了半天,终于吕相国提出告退,李斯也跟着退下去。 嬴政留下小弟,我还没待他开口,就闯了进去。 这一路风雨,小弟瘦了黑了,朝服在他身上松松地垂着。小弟看见我先是一愣,久违了的顽皮笑容浮现出来。 “姐,你把我的冠帽弄歪了。”小弟装作不满地说,却任由我揉着他的脑袋。小喳也不示弱,停在他肩上亲热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 “大了翅膀硬了啊?这次去,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小弟嘿嘿笑了,“能有什么危险,”用眼角瞄了瞄嬴政,小声在我耳边说“,危险我会去嘛?” 嬴政打断我们,“等下有的是时间,本王已在宫中设下宴席,庆祝甘罗的大功。” 嬴政在临月台摆宴。本来只有我和小弟,菜上好时,又有一人向嬴政施礼上来坐。 小弟弟一看就笑了,“小虫,”他朝他挤眉弄眼,甚是熟悉的样子。 成蟜看到小弟却脸色大变,身子忙往嬴政身边靠。 嬴政推开他,怒斥:“ 你做什么呢?” 成蟜吓得一抖,指着小弟结巴地说:“他,他,他说他是……” 小弟已经笑了出来,又强忍住说,“我上次和你来这时遇到过他,” 他转向嬴政,“看来大王的弟弟对我有点误会。” 成蟜更不敢言了。嬴政也不追问,只是对板脸成蟜说,“吃饭,别说了。” 成蟜委屈地低头吃起来。 小弟却不放过,长手伸去,频频夹成蟜面前的菜,吃了不一会,成蟜前面的几盘菜就剩露了底。他年少手短,又不敢起身夹菜,可怜巴巴地就着白饭吃着。 小弟眉开眼笑地看他,筷中夹了一块肉送至成蟜面前。成蟜大喜,举著去接。在那一瞬间小弟立刻把筷子收回将肉放进小喳嘴里。 小喳满意地喳喳叫,成蟜眼中却似有泪花浮出。 嬴政斜瞄我,我不理他,埋头大口吃菜,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嬴政也没再说话。 “亏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小弟开心地边说边吃。 成蟜看了看嬴政,把眼泪收了回去。鼓气说 “我当然是男子汉大丈夫。” “你敢和我比试么?” “比……比就比。”成蟜突地站了起来,却比他坐着没高多少。 “比什么,角力?舞剑?射箭?”小弟大方地让他挑。 成蟜却嚅嚅地说,“下棋。”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0 章 我扑地把饭喷在小弟身上。 小弟狂瞪他,彻底没了兴致。 一顿饭吃完,我和小弟吃得肚子圆圆,成蟜则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身边盘子的剩菜。 嬴政被他这副样子弄得脸色发白了,挥手散了宴席。 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一句话:“不管你们用什么邪术闯进宫的,再有下次本王就不饶你了。” 这句话恐怕是他请客的目的吧。人虽然小,气势却做得挺足。 这家伙一点也不好客啊。 自从小弟虽然官拜了上卿之后,但是仍要吕府门客的身份住在老地方。小弟毕竟年幼,除了早上起来要去朝议以外,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小弟更开心。这里不仅有吃有住,他还找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成蟜。 每天朝议完毕,小弟都有意无意往成蟜宫殿绕路走,碰到了成蟜,就戏弄一番,回来以后开心得必前仰后合给我描述一番。 “你这样欺负成蟜,就真不怕大王哪天罚你? ”隐隐有点担心,有一天我问还在讲故事的兴奋状态的小弟。毕竟是秦王之弟。 “大王并不太喜欢成蟜,况且我是重臣,又是吕不韦的门客。”小弟玩闹也一向极有分寸。“而且姐姐,我觉得秦王似乎也乐在其中呢。” 乐在其中?我思索这这句话的可能性。 “阿姐,你明天也进宫来,我们一起去逗逗那个小虫。”小弟的眼神热烈。 我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拉嬴政下水 为了和小弟在宫中会和,我留心甩开了李斯的眼线,又潜入了咸阳宫。 我穿上上次偷出来的宫女的衣服,到膳房端了碗燕窝汤,大摇大摆地向秦王寝宫走去。 御前侍卫拦住我:“做什么的。” 我垂头恭敬地说:“奴婢是甘泉宫宫女,奉太后之命给大王送补药。” 他们略微检视了我的服饰,放我进去。 刚步入内堂,赵高就迎了过来,我低头行礼就打算过去。 “站住,”赵高说,“你是哪来的宫女?” “奴婢是甘泉宫的。” “甘泉宫?”赵高仔细打量下我,“抬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略微躬身,衣袖朝下晃了晃,小喳轻轻飞出直奔秦王内室。 我大声说:“我是新来的,太后叫我来给殿下送燕窝汤。” 我说得很慢。 果然我才说完,内堂就有声音传来: “赵高,我的燕窝汤送来么?” 赵高连忙让开路。嬴政又说: “你在外面候着吧。” 赵高领了命下去。 嬴政正在看奏章和军书,看见我进来眉毛微皱说:“你还敢闯宫?本王不是告诫你再来就不饶你了。” 我笑得很谄媚:“所以我今天哪里也没去,先来找你讨饶。” 他瞪了一眼我,却没有说话。 我往席上坐了,边喝燕窝汤边说: “盖个印不就好了,这么麻烦。”我上去看那一堆枯燥的文字。 他却遮了,“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女子看这些做什么。” 国家大事,你一个小孩看什么? 我还不稀罕呢,燕窝吃完了,我去翻那些古书。 “你要干什么?”他对我很警惕。 “无聊啊,”然后回头看他,“陪我出去玩玩吧,小孩子应该多晒太阳。” “你能比我大几岁?”他不满,不过停下了看奏折,“走吧。 走到门口他又问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讨饶啊。”我甜甜地笑。 和他东转西转,就到了成蟜宫殿外。 “来这里做什么?”嬴政若有所思。 “看好戏啊。”我坦然地说,两人已经绕过殿前的弯道,一大一小两个人下棋的身影映入眼帘。 我嘘了一声,扯他躲进树后的阴影里。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1 章 不多会,小弟大摇大摆的身影就出现了。 “巧啊,小虫。小弟爽朗地说。 “巧…… ,”成蟜一边说着,跳起来躲到那个武将身后,我仔细一看,是那次太子丹宴会上说我要“勾引”的朝廷重臣。 “原来是樊老将军啊,”小弟不卑不亢地做辑。 “你就是那个甘罗?”樊将军站起来冷哼一声。 “是啊,我和成公子交好,成公子一向逗人喜爱,连樊将军也经常来找成公子下棋啊。” “交好?本将军知道的可不是这样。” “我不过是和小虫玩儿,”小弟大方地坐在成蟜的位置上,“樊将军未免太认真了。” 樊子期手怒,摁住剑鞘道:“就凭你这个野种,也配和秦王的正统血脉玩?” 小弟蹭得站起来,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有,什,么,不,可,以?” 说得好,不愧是我弟。 “大胆,”长剑出鞘,樊子期脸上全是激愤之色,“别以为仗着吕不韦和大王的宠信,我就不敢杀你。” “你可想清楚了,杀了我,你恐怕无法向大王交代。”我注意到小弟悄悄退后了一步,双腿象绷紧的弹簧一样微曲。 “现在的大王嬴政,宠信你这等奸臣,昏庸啊,”樊子期悲哀叹道,“我就来替秦国除害。” 小弟的反应他快一步,身体立刻弹开,落到我们藏身的大树旁,嬴政已经冷然站在樊子期面前。 “你说什么?”嬴政怒。 樊子期长剑脱手,慌忙跪在嬴政面前:“大王息怒,都是这个奸臣太嚣张,大王都听见了请明查啊。” 嬴政一脚重重踢了过去,“你还说?” “以后别再来找成蟜公子了,你自己被人误会没关系,倒把大王的贤德之名给连累了……”我站到小弟面前,心疼地说。 嬴政听了更怒,“日后谁再敢议论这件事,本王就要他的脑袋。”他又踢了樊子期一脚,“还不快滚。” 樊子期唯唯诺诺退下。 成蟜呆呆跪在那里。 我上去扶起成蟜:“小虫啊,刚才的事情都看到了?” 成蟜点头,害怕地说,“大王要樊将军脑袋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樊将军,喜欢上一个宫女。” 嬴政和小弟也愣了。 成蟜不解:“宫女不该都是王兄的女人么?” 我继续幽幽地讲道:“所以啊,他得罪了大王,这次只是大王借机泄恨。” 小弟扑哧一笑,嬴政拿眼斜我。 成蟜害怕地看看嬴政,再看我:“那怎么办?” “樊将军最怕谁?” 成蟜想了想说:“师娘。” 我暗笑,提示他说:“师娘要是知道,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了。” 成蟜恍然大悟。他挺直身体:“盈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师娘的。” “乖,”我温柔地抚摸成蟜的头,趁他不注意给了两个破坏气氛的人一个足以杀人的眼光。 他们一个嬉皮笑脸,一个面色铁青。 成蟜却没注意,急着告了退,通风报信去了。 我起身拍了拍手,得意地对他们说:“解不解气?” “你倒是把我也用来解气了。”嬴政冷哼。“本王和樊将军为个宫女争风吃醋的事,你也能编出来。” “你之前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如果不是知道樊将军是被我们设计,你会只踢他两脚就算了? 嬴政把脸扭到一边去不看我。 小弟马上来解围,转移话题说:“这个樊夫人是出了名的能吃醋。樊将军活这么大岁数都没纳个妾,可怜。” 小弟语带戏虐。 “你替他遗憾?”我觉得小弟的语气我听起来很不爽。 “我替他遗憾什么啊?他娶不上妾我还开心呢。” “你自己很想纳妾?”我步步紧逼。 “我……? ”小弟莫名其妙,“我妻子都没有想什么纳妾啊,这是长大的事。再说了,纳个妾不是很正常么?” 我目光冷然,这时代小孩子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 “你别这样看我,”小弟被我的眼光看得发毛,“不就是纳妾么?”他看见一旁呆着的嬴政。 “不信你问他,这后宫的女人不都是他的么?”他努力想让我注意这里还有更值得这种目光的。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2 章 “我……”.嬴政愣了,“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选进宫的。” “最后总要是要你选吧?”小弟不遗余力地把他抹得更黑。 “我……嬴政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那又怎么样,难道盈盈你以后还想专宠?” 专宠是什么东西。 “只愿一心得一人,”我哈哈大笑,“要是遇不上我就不嫁了。” 我转身就走,悲哀地想,可能在这里是嫁不出去的,撇下傻愣的两个小孩。我听到小弟在后面纳闷对嬴政说:“姐姐是不是被樊子期气疯了?” 君臣夜谈 第二天,小弟回来,就眉开眼笑地和我讲樊将军今天的惨状。据说脸上印了五指山,山上挖了道指甲河。 “难怪秦王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小弟这话意有所指。 “哦?嬴政什么时候说的?”我面不改色。 “昨天你发疯后。” 小弟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我懒得再跟他说这件事。 “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函谷那边发生饥荒,商讨了很久,连吕不韦都要亲自带人往函谷赈灾。” 吕不韦是个好丞相,我心中暗道。 “阿姐,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晚些回来。吕相宴请门客。” “你这次要去。”吕不韦宴请门客是常事,但是我记得小弟一般都推辞不去。 “这次有赵使来访,赵国收了燕国11个城池,送了一半给秦国。” 赵燕之交小弟是头功,这次不得不去。不过这赵使不拜秦王,倒先去见吕不 韦。 “今晚又把姐一人抛下。”我假意埋怨。 “要不姐和我一起去。” “不去。”我立刻拒绝 “那闲着无聊,帮我传封信吧。” 我瞪他一眼,难怪明知道我不会去还假意邀请。 “谁?” “李斯。别人都知我是李斯推上来的人,所以总找不着他就把帖给我。我去宫中找李斯正碰上秦王召他,也没见着。不如姐进宫给我传个信。” “你怎么对传信这事这么热情来了。”其中必有隐情。 小弟笑了。 “李斯得了信不来,事后不过给吕不韦跪个头道个歉;要是门童没把信传上,免不了一顿打。我和小千一向好,姐你也不忍心的吧。” 小弟看我答应了,欣喜地把请帖给我,就去赴宴了。 我趁着夜色进入了咸阳宫底隧道,从水井中探出头来,心里暗叫不好。 井上露出一个宫女的脑袋,恐怕是听到响动,探头看看。 我朝她一笑。 这一笑她缓立刻过神来,大喊一声:“有鬼啊。”吓得一路大叫地跑了。 我动作麻利起身,换了干净衣服,不迟疑地直奔秦王寝宫。 赵高迎了出来:“是盈姑娘么?” 赵高这个内侍宦官精于察言观色,见我来了几次嬴政都没有怪罪,所以对我也多留了个心眼。 我问:“大王在里面么?” “回姑娘的话,大王正在和李大人商量国事,恐不能见盈姑娘。” “无妨,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给我通报下。”李斯果然还和嬴政在一起。 赵高犹豫了下,去给我传话了。 果然过了一会,赵高就带我进去了。 进入内堂就见李斯大王隔塌而坐,塌上放着一堆竹简,讨论正欢。 嬴政见我来,也不问找他何事,兴致勃勃地招呼我过去。 “盈盈,我和李斯正论及治国方略,儒学,法学你觉得哪个好?” 居然问我这种事,你们讨论了几天,也没有个定论,哪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我看他戏谑的表情,知道他在耍我。 “论起治国,当然不能选儒学。” “为什么?”他歪头等我讲个所以然。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3 章 “因为孔子说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嬴政一怔,然后微笑起来,“就因为我那天的话,所以你就怀恨到现在?” “大王太看不起小女子了,”也太看得起他自己的,我大声说:“小女子的意思是,连女子和小人都难以养的人,如何养国,又如何治国。”说完我就偷笑,这次可被我找到机会反戈一击了。 嬴政看着我笑道:“盈盈也这么说,那本王日后要轻儒术,重法学,以法治理国家。” “大王贤明,盈姑娘果然看得明白。”李斯见政治主张得到嬴政器重,喜不自禁。 李斯真会说话,首功明明就是他。 我只是单纯想讽刺下嬴政,嬴政他呢,正好借梯下楼。 看他们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我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把吕相之意给李斯呈上。 李斯神态有为难之色,嬴政却说:“既然仲父邀请,李大人就快快去吧。” 李斯谢了恩,领旨退下。 嬴政似乎心情很好,笑对我说:“盈盈是哪里人?” 我不想答这个问题:“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嬴政忙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我哈哈笑,“狐狸当然奇怪。” “不是,”他认真地看了我一下,“我看别的狐狸没有这种感觉。” 别的狐狸?我笑得弯下了腰。他脸色微变,含怒看着我。 那样子实在有趣,象被戏弄过的小弟,只是束冠古怪,就一把从他脑袋上扯下来。 他跳起来,头发散了。 “你干什么?”他这回真怒了,暴喝。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已经来不及了,赵高隔着门问道:“大王有事吩咐么?” 他却立住不语,一脸高傲。 赵高在外面问了三四遍,语气越来越急。我求助地看他,去扯他的袖子,神情甚为着急。 他终于满意地说: “没事,你下去吧。” 赵高有点不信,还是依言退下了。 “你再惹我,我可以随时叫人杀了你。你信么?” 他威胁我,长长的凤目微眯,很熟悉。 我不敢逾规了,连忙拿梳子,要帮忙把他头发梳好。 他却不让,推开我:“除了母后,还没有别的女人碰我头发。” 这小孩有怪癖。 “那就把我当成你母后吧,我可比她年轻漂亮,你不吃亏。”我哄他,不让我梳我偏想梳。 “你是比我母后年轻,”他揶揄我,“不过就没有她美。” 我不服,“怎么说她都快40岁了,难道我如此芳龄还比不过她?” “你不信?”他仰头坚定地说,“我明天带你去给她请安。” “好,我明天早上过来。”我看天色已晚,准备回去了。 “等等,”嬴政拉住了我,“你这些天就在我这里住着吧。” “在你这住干嘛?”我还有小弟呢。我不干。 “你不知道么?甘罗要跟着仲父急着去函谷赈灾,晚上宴完赵使就走了。” 小弟怎么没说? “是仲父临时决定的,他现在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今天进宫时被人撞见,怕是水井那条路这几天最好都别用,留在嬴政这里也是个好选择。 “我睡哪?”我问他。 “就和我一起睡吧,又不是没有睡过。”嬴政的脸色闪过一点不自然。 嬴政还略显稚气的面容上面浮出一点粉红,煞是可爱。 嬴政之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我最初支持的bkvvy 赵姬,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人,出身于富商的家庭,秦庄襄王赢异人的王后,善歌舞。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后。 赵姬原是巨商吕不韦的爱妾,她是一位姿容艳丽且能歌善舞的女子,被吕不韦视为至宝,生活在邯郸,身世和籍贯无考。 他让赵姬装扮起自己,并请异人来府上饮酒。在席间异人经不起赵姬的勾引,便诚恳的请求吕不韦把赵姬送给自己,吕不韦假装生气,遂沉思一会,诚挚的对异人说:“我已经为你倾家荡产了,难道还会在乎一个女人吗?”第二日便送赵姬于异人。 时值秦赵长平大战,异人回不了咸阳,一年之后,秦昭王四十八年(前259年)一月,她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政,秦国国君姓嬴,便叫嬴政,又因生在赵国,而赵秦二国有着共同的祖先蜚廉(蜚廉一子恶来为秦之先人,一子季胜为赵之先人),所以也称赵政,他就是后来的秦始皇。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4 章 秦始皇的童年是非常不幸的,他在赵国时正好是战国末期的秦赵大决战——长平之战之时,秦国坑杀了赵国40万降兵,可想而知作为秦国质子的嬴政当时在赵国受到什么待遇,能活下来吕不韦是立了大功的。这段历史也很有意思,本来想写,但是时间跨度太大,怕架子拉大了收不住就映射一下算了。作者注 有如此美丽的母亲,父亲还是王室之后,嬴政长相应该是在中等以上。郭沫若那臭文人说的话千万别理,尤其是他写嬴政的那部恶俗话剧,我看了一个场景就吐了。 狐妖传说 小弟这次走得匆忙,过了几天收到小喳送来的信,说因为函谷现蝗灾,所以吕相连夜赶往坐阵。他是吕不韦的门客又是上卿,无法推脱云云。我和他回一切安好,注意身体之类。 我在嬴政这里一住三月。从荷塘回来不几天天我就换了侍卫装。嬴政看了奇怪,就问:“你怎么穿男装。?” “在你这里出出入入的穿女装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大王你内宫里总出现女人,别人不误会么?” “我内宫有女人能有什么误会?”嬴政眯着眼笑得贼贼的。 我狠狠地瞪他。荷塘谈心那次我就发现,他这一年长得极快,已经高出我大半个头了,而且还有很多蛛丝马迹显示,绝对不能把他当成小孩来看。 “我住在你寝宫,多不方便啊,你要见卫昭仪,还不能招进内宫来不是?” 他居然已经有两个妃嫔,古代人真是早婚。 “你吃醋么?”他好笑地看我,笔杆在手里转啊转。 “我是担心别人万一吃醋,大王你就难哄了。” “我才懒得哄,换一个就是。”他继续批阅奏章,吕不韦不在的这段日子,略小的政务他要亲自处理。 “你还小……”我用现代的观点提醒他这一点。 “是么?”他把我的话置若罔闻,“盈盈你跟着我,我就不要她们了。” 我不想和一个坐拥三宫六院的十五岁小孩讨论男人诺言的可信度问题。 “免,我怎么能打扰大王的雅兴呢。”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我应该是胜利了,因为嬴政再没有对我穿男装提出什么异议。 更多的情况是嬴政和李斯热火朝天地讨论连横或者法家思想,而我在旁边笨拙地帮他们磨墨,总是被嬴政抱怨磨稠了或者磨稀了。 到后来我磨墨游刃有余了,嬴政把泡茶的任务交给了我。总之,就是不允许我乘机到外面玩去。 我并没有嬴政想象的有那么多热情要出去,是因为宫中已经起了各种鬼怪传说。水井撞上我的那个宫女恐怕是吓傻了,逢人就说宫中池中井中有水鬼出没;还有人传闻秦国二公子成蟜夜晚被鬼附身,大病一场才好;更有大胆者说秦王嬴政近来一直没招妃嫔入宫,内宫夜半却传出女子笑声。还有当年在玉林苑狩猎的那批人证明嬴政猎狐狐变女子的故事,怀疑大王年幼被狐狸精所迷,所以荒废了后宫。 中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吓得我再不敢靠近那口水井,还心虚地不太敢出门怕被指认出。 如果秦王嬴政知道这些传言和我的想法的话,也许不用那么费心地替我找事情做。以致后来我除了成为磨墨和泡菜的好手以后,又学会了整理书简,归类奏章,打扫房间,更衣等等。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除了侍寝这件事情我没有做过,嬴政也没有要求以外,基本贴身宫女能做的的事情我都做了一遍。 于是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过了三个月之后,小弟总算要回来了。 收到小喳的信我兴奋极了,立刻去找嬴政。 嬴政却又在和李斯讨论国家大事,直到快到半夜李斯才告辞离去。虽然我努力支持,但这个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实在不想清醒起来。感觉到嬴政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身体却凑了过来。 他的气息缓缓吐在我脸上,我瞌睡立刻醒了一半,浑身不自觉处在戒备状态。 以前虽然也是睡一张床,却各睡各的,嬴政还会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今天却跨了线。 嬴政好像停在那里,只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沉重起来,浑身象散热器一样发出灼热的温度。他握了握我的手,在我额头落了一吻,嘴唇滚烫。 做完了这些,他就默默地躺到一边去了,过了段时间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终于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起来就不见嬴政人影。等他等到中午,只有一个宦官传话来说让我自己吃饭,于是我又等,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影。混混沉沉睡了,他居然一夜没回,这倒是三个月来头一回,我猜想可能是去了卫昭仪那。 没想到一连两三天他都不见踪影,流连温柔乡都不回家了。 我越等越着急,几乎想亲自去后宫找他。 正在我坐卧不宁的时候,赵高回来了。我心中一喜,果然赵高刚到,就传来了王驾回殿的喧闹声。 嬴政推门进来,见我对他怒目而视,忙问:“怎么了?” “大王,耽于美色,一连数日都不处理朝政,不是明君所为啊。” 我借公徇私。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嘴边起来一丝笑意:“盈盈以为我去哪里了?” 那还能去哪里,我也迷惑地看着他。 他轻笑,“仲父函谷赈灾回来,这几天我出城相迎去了。你以为我去哪里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不告诉我,否则我死缠烂打也会跟去。 “小弟也回来了?”我大喜。 “当然。”嬴政笑容浅了,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怎么了?‘我还沉浸在小弟回来的喜悦中。 半晌,他似乎很艰难地下了决心。 “盈盈,留在我这吧。”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5 章 “留你这干嘛?”我可迫不及待想回去和小弟团聚了。 “你这次来,不就是想迷惑本王么。”嬴政话中仍有不甘,嘴唇已在我耳上轻磨。 我从心灵到身体都受到震动,脑子似乎停止转动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母后给我新封的美人,我连看都没去看过呢。”嬴政似有一丝委屈,随着话语,他的唇慢慢向下移,最后终于吻上了我的子,他的手越收越紧。 我受不了这个刺激,脑里哄得短路了,猛地推开他。 嬴政没想到会被反抗,被我推得踉跄了几步。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嬴政暴怒,“你还要什么东西没给你的?” 这小孩的恋爱观太不正确,我的脑子终于又开始转了。 “我要秦国的江山,你能给么?”我得让他知道,作为君王,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的。 他果然冷静了下来,完全不认识地侧目看我:“你要江山做什么?” “玩啊,和大王要我一样。” 这句话似乎出乎他的的意料,他立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狐裘 我看他没话再说,就告退道:“大王,请赵高送我出宫吧。甘上卿还等着我呢。” 嬴政不语,紧抓着我的手直直地看入我的眼中,他的眼神有压抑下去的炙热,还有蓬勃的怒火点点烧灼其中。 我刚随着赵高走出内殿,一个玉砚被狠狠扔出砸在赵高脚旁。赵高吓得浑身一抖,就欲跪下。 “妖孽,早晚我会砍了你。” 旁边的赵高已经面无血色。 而我并不很担心还没有定出早晚的事。 终于到家了。虽然我也不认为咸阳宫中日子无趣,但和嬴政的喜怒无常比起来,眼前温暖可爱的小弟更让我觉得亲切和舒服。 小弟微笑着和我讲赈灾的情况,谈到粮荒和灾民,语气间却没有惯常的顽皮之气,却夹扎着陌生的疑虑和忧患。 一别三个月,小弟似乎长大了许多。身量虽然还不足我,但比起以前来还是窜了一截。但是容颜没变,仍然透着稚气,笑容中的散漫之气一如从前。 “我离开三个月的时间里,姐姐在宫中玩得挺开心吧。”小弟把话题转到我身上,颇有打探之色。 他也知道我在宫中。 “哪有你在开心啊,每天窝在嬴政殿里,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不是吧,我可听说我不在的日子,宫中尽是鬼怪狐仙传说。一想就是姐姐在兴风作浪了。”小弟暗笑。 我兴风作浪? “你还说,成蟜那事是你弄出来的吧。”我早就怀疑了。 “哈哈,除了我还有谁。”小弟面露得意之色,“谁让那次后他就不出来了,我只好亲自找上门去了。” 光是想,我就知道成蟜会被他装神弄鬼得吓成什么样。 “你这次去,得了什么赏回来没?”小弟辛苦得瘦了一圈,吕不韦和嬴政不该论论功。 “因为去赈灾,就没有颁赏。”小弟想了想又说,不过吕相国单独赏了我一件东西。 他跳起来去翻他的行礼,扯出一件上好的狐裘来。 我抖开来看,狐裘洁白无一丝杂质,甚是名贵。 我披上,大小正合适,分毫不差。 “吕相国怎么送你件女袍?” 我的感觉怪异。 “我哪知道?”小弟去抓苹果吃。“当时正讲到宫中闹狐之事,吕相国却说狐狸有什么可怕,我还不是寝其皮,衣其毛。说完就把这件狐皮衣赏给了我。” 明明才是秋天,我却觉得身上寒意阵阵。 “当时秦王在么?”我又问。 “在的,不过他对狐妖这事反应冷淡,一句未言。” “小弟,你知道秦王为什么没有立后么?“ 我问小弟。 小弟也感到我异样,认真地想了想才答,我想应该是吕相和太后怕外戚夺权。 他停下吃苹果:“姐姐莫不是要入宫?” 这小孩,聪明是聪明,怎么就想歪了。 “我要是入宫,你就是国舅了。说不定过几年吕相国都能给你玩儿。”我恶劣地说。 小弟仔细地看了下我,然后一脸地坏笑,“我可不想玩什么吕相国,那老头儿有什么好玩的。他又轻松地啃起苹果,只是姐姐你入宫可要小心,还是别惹吕不韦。我怕还没等到那几年,你就先被吕不韦玩完了。” “我要是入宫你还这么幸灾乐祸?”没良心的小孩。 他把苹果壳扔了出去,很严肃地说:“我哪有幸灾乐祸,我还等着王后姐姐许我的高官厚禄呢。” “你可听好了,这件事帮我多看着点。真要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就杀你。” 我小心收好吕不韦送的狐裘,任由小弟在后面对我嗤嗤直笑。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6 章 山有扶苏 小弟果然还是有上心给我留意这事,过了段时间他告诉我,吕相国再没有问过宫中狐妖之事,倒是在找人挑选一批艺貌双全的优人,准备入宫伴驾。太后也给大王封了几个赵国的良人美人,颇得宠幸。 看来吕不韦只是警告我,并不打算下一步动作。 我心中放下来一块石头,却又好奇起那批才艺出众的优人来。 吕不韦选的,必是六国之极品。向小弟打听这事,他也一无所知。毕竟是给秦王的,宫中其他男子都不宜见。 于是我苦思冥想了好多天,突然想起那条狐裘来。 狐裘虽然实质是吕不韦的警告,但毕竟是吕大人赏的,又多出一分意味来。用的好的话,是护身符也说不定。 我已经计划好,乐殿离嬴政的寝宫很远,只要不接近嬴政,只是入宫还是不会得罪吕不韦。况且鬼狐传说也随着嬴政重新宠幸后宫逐渐淡了下去,水井那路应该安全了。 连日子我也选好,那天吕不韦在吕府设宴招待秦王,众大臣都会前往助兴。 老天助我,那晚月黑风高,向来是侠盗们劫富济穷,采花贼偷香窃玉的好日子。 我仍然很谨慎,把小喳留在家里,出水时闭了半天的气,保证水井周围确实没有一点响动才浮出来。 这时候已是秋天,微微发凉,我把用油纸包着的狐裘披上,转入玉池边的密林中,想把湿衣晾干再出去。 这里就是当年我在湖边为了扶苏,得罪华林公主后溜走的地方。 小路幽深,曲折回转处有一座假山耸立。 “喂。”头顶传来一声清脆女子叫声。“我等你很久了。” 我抬头望去,见一少女衣裙飘飘,侧坐在假山之上,长长的腿从裙中垂落下来,脚上绣鞋镶着大颗夜明珠,一黄一绿地闪着,甚是显眼。 这是我第一次见沐。 开始我只是被绣鞋上那奇异的饰品吸引去大部分目光,然而等我翻身和她坐在一起时才发现她的眼睛毫不逊色于夜中的明珠。 “你就是狐狸精吧,我看长得也不过如此。”她轻启朱唇,瞄了一眼我穿着的狐裘。“并不及我。” “我也对这人的皮囊不太满意。”我摸了摸脸,手做势去触她娇嫩的皮肤。“你看上去比她好。” 她变了脸,躲开我的手,却执傲地说:“我姐姐是巫女,你若碰我,她必不饶你。” 我笑。虽然蛮横,却也勇敢。 她看到我狐裘里潮湿的内衣,问:“你是从水里出来的?” 我但笑不语,“你说你等我很久了?” “是啊,”她骄傲地点头,“我一连半月都在这里守着。” “那如果我总不来呢?”我吃惊。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她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见到他们说的狐狸精。” 如果她知道她等了一个多星期的并不是什么狐狸,会很失望吧。 我非常不想让这个少女的坚持化为流水。 “为什么这么想见狐狸精?”让她如此固执。 “传说大王曾被你所迷,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比我出色。” “你是宫女?”宫女哪有这么华贵的装扮。 “不是,我是吕相国找来的……优人。”最后两字咬得极轻,仿佛不愿意承认。 原来如此,我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长萧。 “现在看了,发现你有什么不如我么?”这是个要强的少女。 “你并不如我。果然传闻不可信。”她果然昂头挑衅地说。 我却笑,她看到我的反应平淡,也有迷惑之色。 “那大王不喜欢你?”嬴政后宫里美人是多,就算这样她也算是绝色之姿。 “我,我还没有见着大王。”她语气稍有点放低,“大王现在宠爱着幽美人。” “你没见过大王,那你怎么会喜欢他?”为他执念至此。 “我的姿色,只有权势如秦王才配得上。” 她傲视远方,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着驰骋沙场的女将驾马出征的豪迈。 我被她这股气势所服。 “如果大王见了你,一定会册封你的。” 她高兴起来,拿起萧儿给我轻吹了几个音符。 “你是吹箫的?”优人都有自己专门的一项特长。 “我不仅仅会吹箫。”她有点卖弄地说。 “那你教我一曲吧。” 她怀疑地看看我,看出我一片诚心,于是点点头说:“我教你一首简单的吧。” 她把萧放在嘴边轻吹了一曲。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7 章 “很好听。”这首歌音律简单,却婉转动人,我似曾相识。 “这首歌有词吧?”我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是的,它叫山有扶苏。”扶苏?我想可能是这个让我有印象吧。 “我要学这曲。”我立刻下了决心。 咸阳宫中月夜,玉池边,假山石上,两个少女齐坐,共吹一只玉箫。萧声悠扬飞转,更衬得四周万籁寂静不语。 伴着断断续续的萧鸣,忽而一个歌声飘起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她的歌唱得果然也极好。 一曲唱毕,我问:“这歌词是什么意思。” “是讲一个美丽的女子思慕子都这样的美男子,却只遇上况且和狡童,不得所嫁,心中悲切所歌。” “这样,”我带着这种感情又吹了一遍。她告辞说:“天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才反应过来我出来已久。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起她教了我一曲,我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沐。你呢?” “盈盈。” 她向我挥挥手,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骊山巡陵 这件事发生后几天,我正在寻思什么时候再进宫,小弟回来神秘兮兮地和我说:“姐,想不想出咸阳玩?” “怎么?”我来了精神。 “大王过一个月要去骊山视察王陵,我也和他同行。” “带我去。”我兴奋,早听说骊山是个很美的地方。 小弟故弄玄虚,装作为难道:“这次随从的有文武众官,你一个女子,我怎么带?” 我恼:“巡查王陵女子不能去?” “也不是,优人必是去,君王的妃嫔也有随伺的先例。但是其他人是不能带女眷的。” 听说优人也会去,我兴趣更大。“那我扮成侍卫或者书童吧。”男装我也不是没穿过。 小弟拍掌而笑:“我就是此意,就怕委屈了姐姐。姐姐主动提出来那是最好。” 我挥着拳头威胁他:“你可别真把我当侍卫使唤,小心我回来教训你。” 这一个月我就不再想溜入宫中的事,苦学骑马。又去衣铺定做了各式男装,备不时之需。所带之物都做了万全的准备。只待嬴政一声令下,大队出发。 总算熬到了出发之日,那天风高气爽,阳光明媚,在我眼里,连走在我前面的宦官都那么英武逼人。 这次巡陵的规模相当不小,年轻一辈的武将们基本都到齐了,连文官都来了不少。最前面是大王的亲兵,万马齐驱,锦旗飘飘,为大王驾车开路。后面跟着是大队的武将,佩剑背刀,气势夺人。再后面就是文官的马车队,有骑马的侍卫在侧保护。最后跟着优人的车队。 我骑着马走在小弟的马车边,看着这浩荡的车队出城而去,心情大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体的疲惫就压住了出游的兴奋。临时抱佛脚苦练的骑马,骑术当然不精。不一会就腰酸背痛,落到了最后面优人的车队中。 我一个侍卫,走在香气翻飞,彩衣飘飘的优人队伍中,极其引人注目。不时有舞姬歌伎挑帘偷看,又躲回马车格格笑去。我只觉得身体闪架一般,哪还顾得上和她们调笑。 “是你?”我前面的一辆马车帘布掀起,车中人细语轻唤。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沐。 顿时有了他乡逢故知的感觉,打马上去和她聊起来。 她看我的着男装,疑惑地:“你这样是做什么?” 我往马车里望望,别的优人都是数人同乘一车,这辆车里只有她一人。 “来玩。你别拆穿我。”我怕她把我计划给毁了。 她没表态,继续问:“你跟着大王来的?” 我解释:“我就是普通一家臣侍卫,这次来大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那些传闻,你也不是说不可信么?” 她若有所思,不过看那神态应该是信了我。 “那你不和你主子走一起,来这里干嘛?” “我掉队了,”我无奈地揉揉背,“骑不动了,不如让我也上轿坐坐吧。” 她摇头,“这马车只载女眷,要是被人发现你在上面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哎,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全是死板的命令,一点变通也没有。 “你也别埋怨了,你骑马可比我赖在轿子里有趣多了。”她叹气。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8 章 轿里的人想出来,轿外的人想进去。 “不如哪天你也着了男装,我们一起出来玩?”等倒了骊山后,小弟要随侍秦王左右,我正愁伴玩。 “那好。”她眼中发光,我最熟悉的,和我一样是兴趣来了时的兴奋之色。 这时候有马蹬蹬地过来。沐躲到帘后。 我一看不好,是成蟜。 “你怎么也来了?”成蟜大口喘着气。我掉到队尾来也罢了,他好歹也是王室血脉,不嫌丢人。 “是啊。甘罗带我来玩。”提到小弟的名字,成蟜抖了一抖。 “那……好。”成蟜艰难地说,“别人知道么?”他指的应该是嬴政。 我厉声说:你要是敢和你哥说,我们饶不了你。 成蟜连忙点头。小声问:刚才你和谁说话呢。 “一个优人。”我随口说。 沐突然掀帘露出脸来,不满地瞪我。 “她叫沐,才艺双绝,可厉害了。”我忙说,可不想得罪她,还要找她玩儿呢。 成蟜眼睛都看直了,我唤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 还是沐问他:“公子贵姓?” 成蟜这才回过神来,忙说:“我,我叫成蟜。” 可能看他紧张的样子太可笑,沐扑哧笑了。 这一笑,真是作孽啊。我摇头,只见成蟜手一松,差点就栽下马去,我扶了他一下才稳住。 “你在这里干嘛,还不到前面去?”我怕出命案,打发他快走。 他立刻坐好,突然间挺直身干,精神抖擞,回头依依不舍地和沐说:“我先走了。” 说完努力地打马前冲。 沐一边笑一边问我:“这是谁家的侍卫啊,傻乎乎的。” 我不语,说他是王家血统,我也觉得有点替他们丢人。 终于前方的队伍停下,告诉我们骊山已到,大王传令在骊山脚下扎营,明天上山举行大典。 幽幽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除夕快乐! 箫曲 我扶着沐往回走,她却甩开我的手,急步向前,越走越远,直到山崖边才停下来。 她摸出一只玉箫,放在唇边轻吹了起来。 我跟在后面,只站远处张望。 她独立高处,就如和我初见,衣裙飞舞,风姿夺人。 萧声随着谷风传出老远,益加显得婉转幽怨,倾诉一腔郁结之情。 沐稍稍侧身,完美的右脸微露,雪色皮肤在飘舞的长发掩映下更加苍白,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临世而立。 正迷乱中,我突听到后面一阵兵马声躁动,还没回头,就被人重重一踢,趴倒在地,抬头,十几支长矛正对我的脸。“不许动。” 在众人的簇拥中,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远远看到沐,都呆住了。 沐却还没有察觉,萧声不断,如歌如诉。 我被人踩在脚下,想起起不来,想叫叫不出,却看沐还如嫡仙般迷住这群人,相比之下,更气恼不已。 “姑娘,何事在此吹萧。”其中一个老点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我听得如此耳熟,仔细一看,是老冤家樊子期。而旁边那个仍然一脸呆样的弱质少年,不是成蟜是谁。 沐停了萧声,走下山崖,看到我狼狈样和朝她投去愤怒的目光,惊问: “这是怎么回事?” “看姑娘打扮,是这次同来的优人吧。难怪有这么一手好萧。” 是另外一个军装少年,他浓眉大眼,威武骑在马上,一说话豪气毕现。 “如果小女子打扰到各位清梦,小女子这里谢罪了。”沐盈盈一拜,神态略带悲切,在火把的映射下左脸的红印更加惊心。 大家顿时明白了几分,所有人脸都露出怜惜之色,纵是有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 美丽的女人淡淡的一个表情,就能让人心怀不忍。 没想到最先开始说话的是成蟜,声音细如丝:“你不是沐姑娘么?这,这是谁打的?” 沐不语,众人总算想起我还被死死压在地上,全对我怒目而视。 成蟜最先看出是我,却不敢认,偷瞄了一眼樊子期。 樊子期和我只有一面之缘,我今日又着男装,闪烁的火光中他似乎没有认出我来。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29 章 两道杀人的目光投来,头顶上感触到刀剑的冰寒,我立刻辩解道:“不是我干的。” 沐微鞠一躬,柔声道:“请各位将军把他放了吧,我一人出来怕不安全,就找他壮胆。” 那个军装少年一挥手,我脖子上的刀剑都撤了,我总算能爬起来。 “姑娘请回营吧,以后万不可深夜在此吹箫,否则大王怪罪下来,姑娘怕是免不了一罚。” 军装少年好意地体醒她。 “不知道少年将军如何称呼?”沐眼眸深深。 少年赶紧说:“我姓蒙,名恬。” 沐眼波流转,嘴边扬起一个妩媚的笑容,纵是红痕仍在,风韵也倾国倾城。 我迷醉中,竟发现这时的沐的笑容,不似之前。 “原来是蒙少将军,小女子久闻大名。” 蒙恬也恍了神,一瞬间竟没有接上话来。 他知自己失礼,忙说:“沐姑娘过奖了。”语气之间也藏不住得意之色。 “现在已晚,就让我们护送两位回去吧。” 回了帐,小弟正脸色铁青地等着我。 我忙和他细细讲了几日所遇之事,他脸色才渐渐缓和,听到沐被幽美人掴之事,小弟提醒我说:“幽美人是太后送到大王身边来的,也颇得宠爱。你们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别把自己卷进去了。” 我没把他话放在心上,想沐是因为美貌才遭毒手,而我对她又没有什么威胁。 第二天还要举行大典,我们也没有多说,就各自睡了。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被鼓声惊醒了,连忙起床穿衣梳洗。折腾了半天,混在侍卫队伍里爬上山去。 侍卫是最后一批到的,站最外圈,把文武百官都围在中间,大王站在圆心中间祷告祈福。祈福完了后会有优人跳驱邪舞,最后晚上再设个晚宴宴请犒劳所有人。 我站的远,别说见嬴政的面了,连他祷告的声音也传不进我的耳朵。只知道前面突然齐刷刷地跪下一片。我把长袍遮住膝盖,也做样子蹲了下来,反正大家都恭敬地垂着头,没人仔细看我。 接着我听见他们齐声喊大王万福,万人开口,气势如雷。我偷偷抬眼望,只看得见嬴政一个模糊的身影立着。 古代人就喜欢搞个人崇拜,好在我没跪。 秋狩 完了大家起身,听到锣鼓声传来,才知道正在跳辟邪舞。 这样仪式一直弄到晚上,宴会开始了。可以看优人的表演,就算累了一天也甘愿。 这次宴会规模很大,光是坐席就有上百人。我这种侍卫只有后面站着的份,为了有个稍好些的位置,我是早早就占住那里了,别人看我服装品阶不低,也没人和我抢。 所以当宴会开始时,我所在的位置是坐席后的第一排站位,还可以勉强看清台中人的样子。 嬴政照例是坐在正前面的,幽美人随侍在侧。旁边左文臣右武将,小弟的官阶不低,也只能坐第二排。 歌舞开始了,有舞曲,也有伴唱。这些吕不韦挑选出来的优人果然都是在某方面技艺一流的顶尖高手,相貌也均是上等。 只是我认识沐在先,和她一比,其他人都是蒲柳之姿。 我等待沐的出场,不多久,就到沐的节目了。 沐吹箫,另有几个歌伎合唱。 沐的萧声世间是难寻第二,一曲完毕,大家齐声叫好。 我却觉得这个不如沐的独奏,那几个歌伎唱得虽好,却不及沐的萧的灵性,反而拖了沐的后腿。 看样子嬴政也很赞赏,沐弹完后,听不清嬴政和她说了什么,她立了好一阵才谢恩下去。 后来又有几支舞曲,编排都很精致。然而我的心已经飞了,不停地想嬴政究竟赏了沐什么, 宴会结束后,等嬴政和百官告退,我急忙回营去找小弟。 小弟已经在帐中等我,笑说:“就知道你要来打听了。” 我忙问,“大王见了沐什么反应?” “也是惊艳,不过只是赏了她一些珠玉宝器之类。” “就这样?”我有点失望,沐可不是为了这些珠玉。 “恩,”小弟又想了想,“沐的萧确实是弹得很好,本来大王想着要赏她些什么,幽美人就在边上说,不如送些名贵的珠玉。大王就准了。” 原来是幽美人从中破坏,如此放肆,难怪宫里都说她最受大王宠爱。 “姐姐可看到了,幽美人没那么容易失宠。”小弟取笑我道,“姐姐你前两天还在打算进宫,怎么现在又关心起别人入宫,是不是自己入不了宫心怀不满?” “我自己不行,看别人进宫过过瘾。” 小弟眉眼含笑,“姐姐别这么说,我还等着做国舅爷呢。” “做国舅爷,等沐进宫了求她认你做弟吧。”我横了他一眼。 小弟大乐,“我等着呢。” 大典完后,秦王嬴政宣布,第二天上山秋弥捕猎。 我早早地就起来去找沐,这次我有了教训,只是托人传话让她出来。然后带沐到小弟的营帐中换上我的男装。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0 章 我的衣服沐穿稍微有点短,沐竟没介意。 “我还以为我又要被闷在营里过一天呢,那群女人真没意思。”沐抱怨。 沐看上去心情不错,看来昨晚的事情没有给她影响。 “对了,”我忘记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你会骑马么?” 沐摇摇头。 我无奈,“没办法,你和我共骑吧。”大家都是男装,应该没问题。 出门沐随手拿上换下的女装。 一匹马两个人,我和沐只能走上山,秋天正是落叶的季节,给我们铺出金黄的道路,踩在脚底咯咯直响,骊山的秋天野果缤纷,生机勃发,我们路过之处还不时有山鸡飞过,看来此次狩猎成果会异常丰富。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狩猎开始多时了。 我扶沐上马,沐骑在马上,长身玉立,秀发迎风飘扬,趁着金黄色的秋景,舒展昂扬,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我在心里轻叹口气,明白为什么沐在优人中没有朋友了。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都会成为陪衬。 “盈盈?”沐不安地看着我的表情。 我苦笑着也爬了上去,牵着缰绳稳住马。 走了一段,我们竟是无语。 沐突然在我前面低声说: “我知道,除了我姐姐以外,没有人喜欢我。但是,盈盈你和她们不同,你看我的眼睛,一直是清澈的。” 我明白她要说什么。 “沐,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马前沐的身体微直了一直。 “昨天我看见你吹箫了。”我找话题。沐不会骑马,我的马术也不精,只能慢慢走走。 “那个?”沐毫不在意的说,“有那两个庸姿俗粉在乱唱,我怎么能吹好。” 沐千方百计地接近嬴政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天晚上的事我想过了,是我太冒失。”沐低声说,“我这次也没有白吹,至少让大王注意到我了。” “沐,你为什么非要进宫?”她这么执着,一定有原因。 “我是苗人,生在巫女之家,”沐淡淡地说,“但是只有姐姐有巫女的能力,不过我却有出众的容貌。” “姐姐出嫁后,接手了夫家的产业,成为当地富豪巨贾。我不想落于姐姐后面,我也要让父亲刮目相看。所以我瞒着姐姐,让父亲把我介绍给秦国吕相。” 原来沐不是一般征集来的优人,难怪吃穿用度都与人不一样。 我早该发现,沐的气质与性格不可能生于普通人家。 “你呢?”沐问。 “我家在我们家乡很普通,”回忆仿佛前世一样遥远,“我书读的不错,在学堂的同学都比我大2岁以上,所以我一直朋友很少。”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起我那段深埋心中的历史。 落叶在头上纷纷而下,一匹白马驮着轻声互诉的我们,慵懒地走在林中,骊山的秋日,秀色无边。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聊,突然嗖地一声,一支蹿过我们面前的野兔被精准地射中,倒在马脚旁。 捉奸 我们转身一看,是蒙恬。 蒙恬见到我们同骑一马,也是一惊。 相信见过沐一面的人都不会忘记她。 所以蒙恬狐疑地看着我。 他难道看不出我也是女儿? 我也不想多解释,拱手道:“蒙兄好身手。“ 蒙恬却不理我,向沐行了个礼,“沐姑娘又见面了。”看见我们身体紧靠,不由皱眉。 沐跳下了马。“小女子不会骑马,所以特请这位兄台相助。“她知道我的女子身份也不能随意泄露。 “这样,蒙恬的脸色缓和一些,不如让在下教沐姑娘骑马。 沐看我,我觉得这主意很好,朝她点点头。 沐施礼道:“有劳将军了。” 我把马让给沐。她笨拙地骑上了马,马儿微动,她神色慌张起来。 我被逗笑了,蒙恬嘴角也弯了上去。 沐心中不悦,赌气猛得一抽马屁股,白马象箭一样直冲了出去。 我大惊,蒙恬也已变了脸色,抽马狂追。不一会儿,疾驰的两人两马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顺着草丛中留下的印记,追了上去。 越走越远,天也渐渐变黑,还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我担心不已,正考虑是否着回去叫人,却见不远处似乎有火光闪耀。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1 章 我跑去一看:蒙恬和沐,正围坐在火边谈笑。 我这才放下心来。我问他们:“马呢?” 沐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的马被蒙将军射死了,蒙将军为了救我自己的马也跑丢了。” 我想象了一下,蒙恬应该是在射马后跳马接住沐。 “你们怎么在这?” “我实在走不动了。”沐有怨气地说,掀起磨得鲜红的脚给我看,蒙恬侧头回避,看来沐已经和他说我的身份了。 “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蒙恬。 “等天亮我背她走,你找路。”蒙恬拨弄着火堆。 “也只能这样了。”我点头。 我和沐躺下睡觉了,蒙恬担心有野兽来袭,就一边打盹一边照应着火。睡到后半夜我起来,让蒙恬去我那里睡,蒙恬不肯。我耐心和他说,明天还要背沐,要是你体力不支我们都出不去。他听了才肯睡去。 我靠着火迷迷糊糊,恍惚中仿佛看到沐依偎在蒙恬怀中熟睡,却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 天刚朦胧,我就支持不住地睡去。等到蒙恬叫醒我时,天色已经大亮。 我们走了半天,总算来到和蒙恬见面的地方,这里离下山之处不远了,隐约有山人出没。我看见沐还穿着男装,就让她换回来再下山。 蒙恬远远地走开。 沐的脚已经不能站立,我只好帮着她脱下男装,然后又一件件套上女装。 女装刚穿了一半,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有人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再 看我我和沐的姿势,全体顿时都失声了。 沐正半躺在地上,我在她上面俯身半跪,拉扯着她的外裙。 这个阵势,我身着男装,落在别人眼里,自是别样风景。 我们俩一人一手被架着抬回营,后面有人一推,砰得摔进一个帐中。 帐中有人恼道:“带他们过来做什么,蒙恬呢?” 下面人正要答话,蒙恬进得帐来,见我们两人都在,神色一松。 他俯首叩见:“禀大王,蒙恬在此。” 这时有人一五一十地把我和沐的丑事说了一遍。蒙恬越听越急,可也不便把我的女儿身份说出来,竟是满头大汗。 小弟也急冲冲地赶了回来,闯进帐中,见了我先是高兴,感觉气氛怪异,问过,一脸哭笑不得。 “这种事情还来闹大王的心,按祖制办就好。”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 原来幽美人也在这里,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嬴政只看了沐一眼,没有说话。 旁边人就来拖我们,小弟抢先一步站出: “大王,这是微臣的侍卫,臣管教不严,希望大王交由微臣处治。” 小弟也不敢把我的身份明说,欺君也是重罪。 幽美人又悠悠地开口了,“甘上卿,犯了这么大的事,大王不追究你责任,你还想给别人求情么?” 小弟又欲说话,嬴政却怒了,“吵什么,都给我拖下去。”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我看小弟和蒙恬又欲上,咬牙一口气扑上前去。 小弟和蒙恬吓了一跳,嬴政也没有料到有这么大胆的侍卫,被我一下扯住了衣角。 演戏 “大王明鉴啊,小人冤枉。”我抓住衣角象抓住活命稻草似的死活不放。 嬴政大怒,提脚就踢,脚风直冲我脑袋,半途又生生缩了回去。 “你,给我抬起头来。” 我把头抬高,无比真诚地说。“我冤枉啊。” 旁边幽美人却发话了:“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拖出去。” 嬴政木在那里,眼神发呆,也不说话。 大哥,现在可不是你装酷的时候啊。 宦官们一边一个把我的手抓住,嬴政才回过神来。 “都给我到一边去。”他命令道,我刚看到一点生的希望,他又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胆子真是大啊。” 他是说我扯他衣角,还是说我扮侍卫。 “小人冤枉啊,我对沐姑娘什么都没做啊。”我诚心地看着嬴政,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啊。 嬴政问下面的人:“你们当时真的是亲眼看见?” 下人忙说:“我们到时他们正在做苟且之事,当时大家都在,大王不信可以问在场的人。” 嬴政又问沐:“你有什么话说?”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2 章 沐从头到尾没出一言,这时她神色凛然道:“小女子无话可说,任凭处罚。” “你真是能干。”,这声音压抑中隐含冷冷笑意,显得极其诡异,传进旁人耳里,众人都是一颤。 我也忍不住脸上一红。 “误会啊,真的是误会。”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嬴政,他怎么也应该相信我。 没想到他大手一挥,“看在是甘上卿的贴身侍卫的面子上,死罪免了,赏他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我几乎要晕死过去。嬴政你个昏君,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我在一片大王英明声中被宦官拖走,眼角看到只有小弟和蒙恬直直站着。 嬴政却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背过身去。 就算我侥幸熬过了这三十军棍,沐也不能活。 我大喊:“慢着!” 宦官们吃了一惊,嬴政看向这边来,我终于被放开了。 我起身,调整好情绪,慢慢走过去,对上嬴政迷惑的眼神,语气中沉浸了无限的悲哀:“大王,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在场所有人,包括沐在内都呆如木鸡。 嬴政不解的眼神顿时消失。 仿佛是配合我的悲切,眼神深邃,嘴巴动了动,却不能言语。 我扯住他的袖子他也毫无感觉:“当年大王宠幸我的时候,说过要好好待我的。” 小弟,沐,幽美人的脸都白了。 嬴政眯起双眼,面色笼上一片阴沉,俯身问我:“我什么时候碰过你?” “大王果然是忘了。”我擦去眼角的“泪”,“还记得去年大王宴请太子丹的时候,喝醉了半途退席,带走一舞姬么。” 我看见前排的小弟为我出彩的表演摸了一把汗。 这件事倒是真的,虽然什么也没做,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了不是。 嬴政果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呼呼地瞪着我。 “当年大王酒后乱性,对我始乱终弃,连个名分也不给我就罢了。如今我为了大王,不惜扮男装上山只想见大王一面,大王却对我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下面有人禁不住微微摇头。 “明知道我是女身,却任人冤枉我。”我接着说,这句话是真的,所以我隐隐的怒气演得很真实。 堂下一片寂静,连嬴政都被我这个哀怨的表情和半真半假的说辞给搞蒙了。 小弟看我如此辛苦,及时闪出,哀痛说:“大王,家姐自从回宫后,茶饭不思。微臣实在不忍,就冒死带家姐出来,只望家姐能见上大王一面。家姐现在日日哭泣,夜夜梦魇,全是为了大王,请大王这次就饶了她吧。” 嬴政低声道:“我真的……,她为什么要哭呢。” 他不好好配合着演戏,倒是自我陶醉上了。 我一看有点过火了,赶紧又说: “民女知道犯下大错,大王饶了我这一次,民女就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嬴政还没说话,幽美人又冷冷道:“原来是个被大王抛弃的舞姬,真是下贱。” 我正色道:“得大王宠幸是民女之大幸,娘娘却觉得这事下贱么?” 幽美人自知失言,不敢再语。 嬴政看着我和沐思索半晌,说:“这个女的放了,那个……穿男装的先关起来。” 第三天是巡查王陵建造情况,我却被关在一个阴冷的帐篷里,外面有卫兵把守。小弟恐怕也被禁了足,没有来看过我。 熬到了晚上,我听见外面热闹了起来,估摸着大臣们都回来了,就拜托卫兵传话要见大王。 卫兵看我眼神象看奇兽。 这时有人过来,居然是蒙恬。 秦兵见了蒙恬行了礼,他进得帐来对我拱手:“今日姑娘大王前冒死救得沐儿,蒙恬佩服姑娘急智。” 原来是为了他家沐儿而来。 果然他又说:“沐儿姑娘不放心盈姑娘,特让我来看望。盈姑娘请放心,既然盈姑娘得大王宠幸,大王妃嫔依礼是可以参加大典的,所以此事可大可小。” 我点头,这点我早想过。 “沐儿有话带给姑娘。” 沐儿会有什么话要特意和我说? “沐姑娘让我安慰姑娘不要急,她这几天自有办法救你出来。“ 沐儿要救我出去?连小弟都不能轻易办到,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怎么做? 我还再待问,蒙恬却说:“怎么救我现在也不清楚。我话已带到,就不久留了。” 蒙恬走后我一个人细细思索,沐儿是吕不韦的人,如果利用嬴政边吕相的势力救出我当然轻而易举,只是沐儿虽然特殊,也只是一优人,绝对没那么大权利能调动吕相的亲信,否则昨天在嬴政帐中我也不需要演那么一出。 大王已经见过沐儿,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赏赐。而且幽美人正得恩宠,沐儿又有什么可以倚仗?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3 章 我猜不透沐儿在想什么,立刻有人又掀帘进来。 召见 宦官阴柔的声音响起:“大王要见你。” 我心中一动,沐儿准备这样救我出去?假传大王旨意这罪名可不小,到时候怎么收尾? 她既然出了这步险棋,就应该考虑好全局了。我安心地跟着宦官走出帐外。 然而一路平静,宦官也威严正色,左绕右绕,居然真的来到大王寝帐。 我在寝帐前左右看,确定周围一切正常,原来真是大王召见。 宦官在帐外候着,我推帘而入,一进去,就想要退出来。 嬴政旁边,是娇柔如柳的幽美人,衣衫半褪,肚兜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颈背,象蛇般缠坐在嬴政身上,媚目似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而嬴政摊坐在虎皮席上。两手后撑,也任由幽美人素手游动。看到我来,也毫不避讳。 好一幅帝妃同戏春宫图。 我就欲退出。 嬴政忙叫住我,把幽美人一推。美人姗姗而出,投给我一个怨恨的目光。 我对嬴政怒目而视:“大王是让我来看这个?”我扫过嬴政齐整的衣冠,“那做戏也做全套啊?” 你要是敢演,我也不是不敢看。 嬴政却好似心情大悦,笑嘻嘻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也看到了。” 我冷冷道,“你一个眼色过去,她哪敢这么放肆。” 嬴政笑得奸诈:“美人投怀送抱,我干嘛要拒绝?” 他拉我坐下,我嫌那席上余香熏人,转身坐去另一边。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不和他多语,我直接切入主题。 “你昨天说得那么悲切,我怎么忍心把你赶走?”嬴政歪脑看我笑。 那天为了保命当然胆大,现在回想也不禁有些汗颜。 “要不是盈盈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原来盈盈对我这么怨恨。”嬴政好像今天心情特别好,对取笑我这事乐此不彼。“酒后乱性?始乱终弃?我什么时候对你乱过?” 他不提也罢,我些气了:“你给我三十军棍,我难道坐等被你打死?” “谁让你胆子那么大,不吓唬吓唬你能记住么?”嬴政瞟我。 这人信奉的是暴力至上。我决定不和他争这个问题。 “那你也不能怪我那样说你。”我怎能不被吓到。 “你说的那么真切,差点把我都骗过了。”嬴政说到这里仍然余恨未消,语气一沉,“欺君可是死罪。” 他口气刚松一点,我不敢再惹他起怒,连忙说:“我好歹给你泡了三个月茶,磨过三个月墨,大王一向大度,不会和我计较这些。” 他不杀我,不代表我可以和他顶着干。 他冷哼了一声,没再追究这件事。 果然是喜怒无常,我正想着怎么开口再问,他却打个哈欠,我们睡吧。 “我要回小弟那里住。”我要求。 “不行,本王说了把你关起来就放了出去,威信何在。”嬴政正色说。 我也无语。 “回以前关你的帐篷,还是睡这,自己选。”嬴政的口气不容讨价还价。 我想了想那个阴冷的牢笼,再看看他温暖华丽的牙床。 “大王今天不招寝?”首先我得明确一个问题。 嬴政苦笑,“我累了一天,连那女人都赶走了,你想什么呢?” 我上去仔细地闻过床榻,嬴政在后面抱起我一翻身,我一个不稳,就这样和他一起滚上了床。 “不用闻了,没用过呢。”他似笑非笑,口中的气息吐在我头发上,痒痒的。 我推他,他却不放,小心地在我额头轻吻一下,才松了手。 可能也真是累了,他一会儿就睡熟了。我却看着头顶繁复的床帐,睡不着。 沐临天下 到很晚我才入睡,也不知道睡什么时候,有人过来恭敬地帮我梳洗更衣,我才缓缓醒来。 她们草草给我梳了个髻,就请我出帐。 远处传来传来音乐声,应该是一个歌舞宴会。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围着舞台静默不语。 本来应该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我却仿佛在音乐声中看一幅画,画中上百个人姿态各异,却不动,也无声。 我走过去,没人注意我,只有他们深浅不一的呼吸,才让我感觉到尚有人气。 我透过人群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舞池中的沐。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4 章 无法让人不注意。轻纱中,沐如一个飘舞的精灵,随着乐声的节奏,身体柔软地舞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美态,仿若无骨。起脚,抬手,弯腰,无一不美,无一不娇。水袖长长划出优美的弧线,抛起,落下,眩晕着众人的眼睛。 初见时,沐得意的笑着说:“我不仅仅会吹箫。” 沐最擅长的,不是吹箫,而是舞蹈。 直到今天看到,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沐的出场永远是风姿仙骨,璀璨夺目。 一曲跳毕,众人还未回醒,我被卫兵领到场中央沐的身旁。 有人说:“沐姑娘,你要的人带来了。” 沐对着我莞尔一笑。 这一笑,周围刚醒过来人又醉了过去。 只听得正座上嬴政问:“沐姑娘,你要的赏赐,是要她生,还是要她死。” 沐不答,低首叩拜道:“请大王先给小女子一个承诺。” 嬴政声音冰冷:“你敢要挟本王?” 沐抬眼望向旁边的幽美人,仍然坚持:“她只是一个普通舞姬,大王也不肯许我么?” “你究竟说还是不说。”嬴政的口气已然不耐。 “请大王放过她性命,此后不再计较此事。” 幽美人恨恨看我,从昨晚起她就已经就视我为眼中钉。 嬴政沉默不语,沐紧紧地咬住秀唇。 我站在被众人忽视的角落里,也纳闷嬴政究竟要做什么。 嬴政稳坐于上,向沐一勾手:“你,过来。” 沐盈盈上前参拜,姿态优雅至极,神态不卑不亢。 嬴政绕过塌几,在伏跪的沐前近身而立。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个喜怒难定的大秦之主。 他俯下身,大手勾起沐完美弧线的下巴,目光轻佻至极: “果然是绝色。” 旁边的幽美人气得身体微微抖动。 嬴政眯眼看着沐的绝艳脸庞,陶醉不能自拔。 良久,他放下手,站直身高声宣布:“封沐为良人,赐住庆安宫。” 他草草瞥了一眼我,“既然沐良人喜欢,她就赏给你做婢。” 沐情难自禁,长跪谢恩,轻纱舞衣拖曳在地,沾上点点尘埃。 虽然现在沐只是个小小良人,任谁都看得出来,就凭秦王对她的痴迷和沐的资质背景,若是他日得到宠幸,沐在后宫所得的恩宠将无人可及。 而君王的宠爱,就是她的地位。 于是百官齐拜同贺,很多人心中暗想,也许拜的不仅仅是秦王,还可能是秦后。 沐站起在嬴政身边,面对百官,在震耳欲聋的朝拜声中睥睨群臣,威严傲立。 她仿佛就为此而生,一角的我心中感叹万千。 谁都忽视了的幽美人,突然这时候冲到嬴政身前叩首:“大王,这个女人不能进后宫啊。” 她哀切地看着嬴政,眼里有着拼死一搏的挣扎,“大王,这个优人行为不检,有人举报她与人暗通曲款,还勾引王弟成蟜。” 我回忆起成蟜见沐的迷醉和蒙恬和沐的暧昧,也不禁心中一惊。 幽美人这步是险棋,险棋都有它的精妙之处。 这个时代不重证据,只要有人指出沐和其他男子有过非正常的接触,就算不能说明有损清白,沐的名节也有了污点。而有污点的女子是不可能能够进宫的。 幽美人敢这么说,必是有了充足的把握。 所以群臣也是大惊,下面议论纷纷。 幽正想再开口,沐却旁跨一步,以迅雷之势抽出侍卫的长剑。 “沐一向孤傲出群,洁身自爱,自认清白,行事无任何亏欠不妥之处。然而因为姿色出众,才艺超群,屡屡引人嫉妒,今日竟然遭人陷害,受此奇耻大辱。沐一小女子,在此无亲无友,无处辩解。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长剑出手,划过洁白的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溅透沐的雪白轻纱,触目惊心。 下面一片大乱,有人失声尖叫,有人慌忙跑出去请太医,有人挤上前处理伤口。 我看向前台,嬴政仍然长身矗立,神色不动。脚下的幽美人发髻凌乱披落,容形槁枯,已不能言语。 嬴政对她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临走时,我再向她一眼,她仍然跪坐在那里,目光却已涣散失神。 她千阻万扰,孤注一掷。然而,这次终究还是惨败在沐手下。 我离开喧闹的众人而去,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荒石堆中。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5 章 我过去和他倚身而坐,他也不看我,只说:“她成功了。” 不是问句。 “你事先都知道?”我略有惊讶。 他以点头代替话语,目力所到之处极远。 我低头看见他手中拽着一只青箫,是沐的玉箫。 我说:“能不能借我一试?” “盈姑娘也懂吹箫?”蒙恬犹豫了下,终于把箫递给我。 “不太懂,沐曾经教过我一些。”我轻抚萧身,一如初见光滑细致。 蒙恬颔首。 我摸着熟悉的箫管,一曲山有扶苏生硬地响起。 曲毕,蒙恬却说:“极好。” 我轻声说,“这曲是有词的。” 扶苏曲不熟,我只能半唱半念。 他问:“这词是什么意思。” 咸阳宫月下初听此曲,我也曾问沐:“这歌词是什么意思?” “沐说,是唱女子不得所嫁之人。”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吹着扶苏曲,直到所有的音符旋律都烂熟于心。 蒙恬抬眼望天。已是夕阳西下,黄昏的火烧云分外绚丽。 独醒 听到身后有响动,我们转身,是赵高。 赵高云帚一挥:“蒙少将军,大王有请。” 我递上玉箫,慎重提醒蒙恬说:“蒙将军,请务必收好。” 蒙恬双手接过,小心揣入内衣之中,和赵高告辞而去。 回了营帐,我略带心事的表情并没有瞒过小弟。 小弟打趣我:“总算也要进宫了,你怎么不高兴?” “我就要去宫里伺候人了,当然不高兴。”我抱怨。 小弟却笑得没心没肝:“宫门哪里拦得住你,还不是想出来就出来。说是去做奴做婢,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连绣花都不懂,还会真能让你辛苦?” 我不是担心这个,看着小弟日益成熟的面容,又有些许心事浮上心头,缓言道:“小弟,你自己要当心。” 小弟神色一沉,说:“阿姐,虽然宫中风波也多,但和我在一起姐也不一定能太平。至少现在宫中有沐罩着你,比我管用。” 其实身不由己处在政治权利漩涡中心的小弟,才是处境最危险的人。 “小弟,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你喜欢么?” “姐,”小弟看我这么认真,自己却笑,“我从小就是过这种日子,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他从背后轻抱住我安慰道:“我只是知道,生存才是王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比以前好了百倍。” 我释然,以前的日子又怎么不是在刀锋上舔血。乱世之中,哪有安全之所。我们能在兵荒马乱的岁月中偷得浮生而活,就是大幸。 我和沐搬进了庆安殿。这里却不像良人的住所,房间开阔,园景精致,足见圣宠非常。虽然我名义上是宫婢,但是就如小弟所言,粗活杂活都不用我动手,偶尔还顺密道出宫去看望小弟。如果自己喜欢,就泡个茶写个字。每次沐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叫我过来和她同睡,我才发现沐的失眠症不轻。 出乎宫中所有人的意料,回宫一月,秦王都没招过沐良人。反而,幽美人不但没有失宠,还比以前更得宠爱,在宫里趾高气扬地象只孔雀,张牙舞爪象只母狮。 沐却似胸有成竹,对此事淡然而视,终日以丝竹为友。 幽美人吃过沐的亏,多少还有点顾忌沐,再嚣张对沐也要避讳三分。而背景是位高权重的吕相国又气质不凡的沐,众人都纷纷猜想,只要一朝得宠,前途无量,所以,每次有向后宫进献宝物的大臣使节来,都不会少了沐一份。 因此在宫里,我的生活非常快乐。和沐一起学箫,偶尔和她琴箫合奏,沐总嫌我技艺太差,配不上她的琴技。这是实话,恐怕我学一辈子也没法赶上她,我很虚心地请教,甚至学会了山有扶苏的五弦琴弹法。 不是因为我音乐细胞发达,实在山有扶苏这首歌,只有反复吟唱的八个音。 沐对我的进步哭笑不得,对我冷嘲热讽极尽其能,妄图打消我每天折磨她耳朵的热情。 “你这样,总有一天会毁了我的听音能力!”一天她实在忍受不了,爆发了。 我嗫嚅,想到这些才貌可是沐赖以生存的资本,心中还是有些内疚,只好把练箫的地点改在了钟翠亭等偏僻的地方,独自感慨怀念那个月下教我吹箫的美丽少女。 沐最爱的玉箫已经不在身边,蒙恬远在秦国边关打仗,自从秋天一别,便再也没有消息。沐对乐器极其挑剔,一直找不到合手的箫,却有一天收到一只名贵的紫竹洞箫。 沐拿着把玩了半天,随口问我:“这是谁送的。” 后宫的贡品我从来也没兴趣整理过,便把宫娥叫过来问,才知道是燕太子丹。 “太子丹真是有心,”沐满意笑道,“箫倒是好箫。” 宫娥回道:“娘娘要不要宣太子进宫当面致谢。” 沐挥挥手,宫娥只好退下。 沐看着退去的宫娥,若有所思。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6 章 从此以后我发现沐开始留意太子丹的贡品。沐喜茉莉香,太子丹上贡的都是上好的茉莉;沐注重容颜,太子丹就常献上从齐国来的珍珠粉;沐一向畏寒,太子丹就呈上名贵貂皮大衣。 连我天天跟随在沐的身边,都不能细心到这种地步。当有一天太子丹用锦囊送来一种奇怪的药粉时,沐呆看了半晌,叫宫娥准备笔墨纸砚,她要修书一封。 她修书给谁我是清楚的:沐与宫外常通书信。而这次为太子丹,却是第一次。 我欲打开那包锦囊细看,沐却赶紧阻止了我。 “别动那东西,吸进去一点,就能让你昏睡过去。” “太子丹送你这东西干嘛?”我忙放好,心中起疑。 沐瞪我:“治失眠啊。” 我惭愧不已,作为朋友或是宫娥我都不太尽责。 “这东西很珍贵么?”我又问,却不敢再打开。 “当然,这药粉名叫独醒,只有苗族巫家才有,而且都是姐姐那样的巫女才能配置。” “别人不能配?”我不信配个药还要用巫术。 “这药方不难弄,只是这种独醒药,普通人一接触就睡倒了,所以很难配。” “你姐姐不会睡?” 沐有点惆怅的说,“我们苗家就用独醒来挑选巫女,当年我一闻就睡过去了,只有姐姐才有巫女的资格。” 原来所谓巫女,不过是一种对某种药效免疫的特殊体质。 但是我当然不能这么实话实说,去诋毁一个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 “你既然有失眠,怎么不带点出来?” “我是瞒着姐姐出来的,带的那点之前都用完了。”沐提到姐姐也有点感伤,“这东西落在歹 人手里会惹出大祸,所以连我们家里人留在身上的也不会多。” “那燕国太子丹怎么弄到独醒?还有别人能配?” “除了我姐外我只知道有一人会配,不过他已经隐居多年,不问世事。”沐的声音有点担忧, “我就担心姐姐落在太子丹手里,他以此来要挟我。” 幽美人才是秦王身边的红人,太子丹却舍弃她花费心思在沐身上,其目的昭然可见。 “你真要帮他?” 沐点头,“我还要见他,问个清楚。” 沐提笔书信,每下一字都思忖良久。 后宫 事隔几日,沐收到了回信,似乎有了眉目。于是沐择了个日子召见太子丹。 择日,是因为此事需非常慎重。太子丹虽为燕国质子,但私见秦王妃子也是极其不宜的。沐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当然非常谨慎。 所以她把普通的宫娥都支走,只留那个整理贡品的宫娥。 沐看我不语,冷冷说:“盈盈你以为骊山那次奔马是个意外么?” 我愣,在骊山那次狩猎,沐挥鞭一打,马就狂冲出几里,这的确不正常。但是当时也没有时间细想。 “你可知道那马鞭上有何物?”沐提醒我。 我恍然大悟,才想起那马鞭是我去马厩时一个看马小厮递给我的。 “当时我毫无地位,知道就凭根马鞭不足以揪出害我之人,反而会逼的狗急跳墙,自身难保,所以将其扔在旷野之中。此事你若不信,可以去问蒙恬。” 我后怕,想起小弟当时提醒我的话,那个人不仅仅是要害沐,连我也没放过。如果当时不是蒙恬在场,我和沐两人同骑一匹疯马,掉下来不死也会残废。 “盈盈,你以为你置身事外与此事毫无瓜葛,可人家害人可不会想到你无辜与否。那个宫娥既然会为太子丹所收买,免不得日后也被其他人利用。” 我无语,沐在这宫中确实步步凶险,我无权指责她。 “盈盈,你知道在这后宫中生存,最主要靠的是什么吗?”沐又说。 “阴谋诡计?”我苦笑 沐摇摇头,“是秦王嬴政的宠爱。” 我惊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幽美人飞扬跋扈,处处树敌,比我张扬百倍,却无人敢动她。那就是因为,大王宠她。”沐语气中的哀怨浓浓地化不开。“所以就算我们都死在她手里,大王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原来不是不在意,是压抑。 “而我,只有这样,才能活着。”沐低头,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我走过去轻抱住她:“沐,会好起来的。我在这里陪你。” 小喳在我们紧靠的头顶盘绕,不解人事地欢快唱着。 太子丹准时来访,我和其它无关的宫娥依沐的吩咐守在偏殿里。我很少和她们在呆一起,她们也有些拘谨,不时偷偷看我。 我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他们的会面结束,突然有侍卫闯进来传话:“你们都躲这里做什么,沐娘娘在里面喊人呢。” 她们大惊,有个宫娥忙要出去。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7 章 我拦住她,她稚嫩的面孔唯有惊讶:”你们都在这里面呆着,我去。” 我提壶茶水,推门进去,随即合上。 太子丹和沐对面而坐,见我进来,太子丹脸色不变,而沐微有吃惊。 “盈盈,”她接过茶水说,“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绿珠不在?” “绿珠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小声说,沐神色微变。 沐觉察到失礼,调整开话题对太子丹说:“听说太子丹和大王幼年相识于邯郸?” 太子丹有点意外她提此事,不过神色也略有得意:“当年大王和太后落难时,我曾施手相助。” 当年他也是赵国的质子,能帮助多少,居然这么敢居功。 沐也不点破,只是轻笑:“患难才见真情。” 太子丹闻之更悦。 我看茶已倒空,便准备退下。沐并不想让我卷入这些事当中,我在此处势必影响他们深谈。 太子丹却突对我道:“娘娘天姿国色,连身边的宫娥都如此秀丽。” 我一头雾水。 他拿出一块玉簪,“本来这是想顺道带给幽娘娘的,看娘娘您宫娥都如此讨喜,就赏给她吧。” 太子丹双手呈上,沐面含微笑地接过来,转手给我,向我轻点了一下头。 我谢恩退了出去。 太子丹这次真有大事相求,居然谄媚至此。 太子丹走后,绿珠才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沐不怒自威:“让你在身边伺候,你跑哪去了?” 绿珠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右脸上红红的一座五指山。 绿珠哭着说,“奴婢怕娘娘需要,就预先去膳房拿些点心,没想到无意冲撞到幽娘娘的宫娥,幽娘娘把奴婢惩治了一番。奴婢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伺候娘娘,罪该万死。” 沐语气却出奇平静:“你有说你是我宫里的么?” 绿珠哭得更惨,“奴婢说了是娘娘派过来的,幽娘娘却说,话语在哭声中几不可闻,就是打给娘娘看的。” 沐的手紧抓住塌沿,脸却微露责怪之色:“以后见到她躲远点,别没事找晦气。” 绿珠听闻,愈加悲切,只是哭声渐低:“娘娘的话,奴婢记住了。” 沐随意地挥手:“你拿点银子去养伤去吧,性命总比银子珍贵不是?” 绿珠哭声立止,慌张地又拜了一拜:“娘娘的话,奴婢谨记在心。” 绿珠走后,沐却挥手打落笔筒:“教训个宫娥也就算了,还取辱于我。” 侮辱 玉池湖边,沐盛装而立,朝迎面走来的幽美人嫣然而笑。 幽美人眼中嫉妒毫不掩饰:“沐妹妹,今儿的事情可不怪我,不听话,就该打。” 她嘴角上扬,露出若有若无的嘲笑。 沐装做无视说:“谁下的手?” “是我,又怎样。” 幽美人后面有个宫女态度倨傲地立出。 沐走到她前,冷然道:“幽姐姐的事我管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配打我的人?” 说完一个巴掌就要挥过去。 “她配不配,那是大王说了算。”幽美人语气中得意之气尽显。 沐的巴掌被这句话打断,宫女一躲,她的手落了个空。 幽美人肆无忌惮地大笑,却引得有人说,“谁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成蟜。 成蟜一眼就寻到沐,看她脸色怪异,又见幽美人神情得意,毕竟是王家出身,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怎么了? ”成蟜正色问,语气中居然没有怯懦之色。 “沐良人想帮我教训宫女。”幽美人脸上居然闪过残忍之色,“不就给小小宫女一个巴掌么?就算是沐妹妹自己,也不是忍了。” 成蟜并不笨:“原来骊山沐姑娘被打,是你下的手?” 他话中的责难和怨意,让我觉得今天的成蟜分外陌生。 幽美人也素知成蟜禀性,感觉他语气不对:“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成蟜目光直视过去,居然可以有凛然的气势。 “今天是你在后宫惹事?”成蟜放过幽美人,径直走到那个出列的宫娥面前。 “公子,……”那个宫娥不敢惹成蟜,急着解释。 成蟜呼的一个巴掌扇过去。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8 章 就算他年纪还轻,但是男人女人的力气却不能相比。 那宫娥被打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脑后重重磕上玉池边的石板,鲜血直流。 “谁再在宫里惹事,就是这个下场。”成蟜收回掌,正色说。“ 幽美人背后的宫娥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都不敢言语。 沐给成蟜行礼,起身朝他一笑:“多谢公子主持公道。” 也不待成蟜答话,疾步抽身离去。 成蟜也不觉,盯着沐离去的背影不放。 我也随沐离去,临走时候叹息;以为变了性,原来还是老样子。 幽美人在我们身后不甘地说:“你别得意……”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清了。 这事才过了几天,秦王破天荒地召沐去见。 沐漠然地看宫娥帮她梳妆打扮,对我说:“盈盈,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笑着给她插上簪子:“怎么能不去,我一个人呆着闷。” 沐也不再说话。 虽然我去也于事无补,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沐。 咸阳宫花园中,粉妆玉砌,刚下过一场雪,正是雪过天开的第一天。虽是深冬,却仍然觉得春色无边。 莺莺燕燕之声渐传入耳,花园里4,5个精心打扮的宫妃,或坐或站,围着秦王娇笑轻语。 沐就算早有心理准备,身影也不禁钝了一钝。 我一向立在宫娥队伍的最后,此时不禁微微探头而视。 幽美人柔美地偎依在嬴政怀中,媚笑着端起酒杯为嬴政喂酒,嬴政一饮而尽,她的手又勾上嬴政的脖子。 而嬴政喝下美人的美酒,把幽美人的素手推开,俯下身去在美人唇上细细吻着。 周围陪酒的宫妃也不禁露出嫉妒之色。 我在背后也看真切沐的表情。只知她伏首参拜,请安声中有一丝强抑的颤抖。 嬴政没有理她,尝够了美唇,又用手在幽美人身上轻轻抚过,幽美人娇笑着轻扭:“大王,好坏。” 我胃里一阵翻腾。 沐大声说:“大王,召臣妾来有什么吩咐。” 嬴政没有抬头,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不知道本王叫你所来何事?” “臣妾不知。” “仲父屡次上奏,提醒本王不要冷落妃嫔,专宠后宫。本王就接受仲父的建议,让众妃雨露均沾。” 说着,半推幽美人,拉过了一个妃嫔搂腰抱住。 沐紧咬住压根。 嬴政又邪笑道:“爱妃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和她们一起伺候本王啊。” 说着在幽美人半推半就中去解她腰间衣带。 沐何曾能受如此大辱,强忍之下身体也颤动不已。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在心中已经骂了无数个昏庸君王,毫不羞耻,荒淫无道…… 沐辱极反笑:“大王贤明,可惜是沐无福服侍大王,有劳各位姐姐代为多关照。” 嬴政站起,身上的幽美人几乎摔倒在地。 “这是你自己说的,仲父要是知道,可不能说本王亏待你。” 沐淡淡说:“大王说重了,仲父日后会知,大王待我极好。” 嬴政大笑,“你可以退下了。” 沐愤然离去。只听幽美人细语:“大王何必管她,再喝一杯。” 我跟在沐的身后而出,转头狠狠白了嬴政一眼。 没想到他没有低头喝酒,反而看着我,略有一丝惊讶之色。 而幽美人的酒杯只空空地举在半空。 夜闹彩璃宫 沐失魂落魄地回了庆安殿,我心中不忍,又暗骂了嬴政千百遍。 “沐,我们教训下幽美人吧。”我灵光一动。 “连成蟜都帮不了我,你怎么行?”沐烦闷地说。 我嘿嘿笑道,虽然我没有势力,也不懂政治权利,但也有我生存的技能啊。 从箱底抽出吕不韦所赠狐裘,今日总算可以派上用场。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39 章 沐立刻明白了,“这行么?你要小心。” 我听了不悦:“小看我。” 沐非要我带着独醒,我不肯,这种东西,被查出来就闹大了。 “放心吧。”我紧了紧狐裘,再围上一条狐毛围巾。“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失手。”小喳在我肩头附和地叫了一声。 事实证明,这种大话是不能说的。 我从小路绕到彩璃宫后,叫出小喳去探路。 没多久,小喳回来了,我翻上城墙,刚坐稳。 有脚步声,细听,只有一个人。 我没动,把披散的黑发垂落下来,让惨白的月光映出我扑了厚厚珠粉的脸。 是一个宫娥,她捧着盆,缓缓而来。 我压着嗓子地轻笑,尖锐的笑声在这黑暗中分外清厉。 宫娥循着笑声抬头看到我,重重甩开水盆,凄惨地尖叫,她狂跑入殿内,“有鬼啊,有鬼啊。”。 我赶快勾住墙边大树,顺势攀上了屋檐。 我贴瓦谛听,殿内传来幽美人冷冷的声音:“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宫娥声音颤抖:“我,我看见一个女人,披着狐狸皮,脸色惨白,就坐在西面的墙上向我笑。” 宫中狐妖的传闻还余威尚存,半天殿内都无声,没有人敢出门看个究竟。 又听见幽美人厉声说:“你们怕什么,都跟我来。” 我心中暗笑。 她气势汹汹地抬步而出,就在她快要露出屋檐的瞬间,我把狐毛围巾垂下去,直送到她脸前。 狐尾改制的围巾,屋檐下看去,如同一只狐狸趴在屋顶晾下尾巴。 恐怖的尖叫声响起,幽美人瘫软在地,宫娥们也顾不上她,在殿里哭叫大喊乱蹿。 大批的守卫被这大骚乱惊动,踢门而入。我暗叫一声不好,光记得看好戏却忘了适时而退。 我赶忙从后墙翻出,却已经露了行踪。 幸好在逃跑这方面和小弟有丰富的经验,我穿小路,翻围墙,专走狭窄的路,总算喧闹声渐渐远了些。 小喳已经和我跑散了,我找个地方把狐裘藏好,只着里衣冷得发抖。 我仔细查看道路,得赶紧找地方躲一晚上,否则不被抓到也被冻死。左转右转,溜到了嬴政的寝宫前。殿前守着的侍卫,都不是嬴政贴身带的。 以我的经验,嬴政不在寝宫,恐怕是去哪个妃嫔那了。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刚接近,就有侍卫高喝:“什么人?” 我行了个礼,恭谦地答:“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是奉大王之命来的。” “所为何事?” “恩……侍寝。”我短时间内也只能想到这个借口,虽然是下下之策。 侍卫有点怀疑:“大王现在不在。” 就知道他不在才来的。 “大王命我先过来……准备一下。” 侍卫见我一个人,也没有伴随,仍然犹豫不肯放。 后面追杀声隐隐过来了,我急忙说:“你们想抗旨么?若是大王回来,我进不去可要拿你们治罪。” 侍卫也惧怕嬴政王威,只好向内吩咐了一声不敢再拦。追赶的人此时已到,远远地问:“彩璃宫进了刺客,有没有发现不明女子?” 刺客?这个罪名不小,我一头往里冲。 进来内殿,四个宫娥款款而来,福了一福:“伺候姑娘更衣。”说着就上来解我衣服。 我仔细听殿外的动静,知道他们还没走,不敢闹出动静,任由她们上下其手。 衣服脱完,我被塞到被子里,问她们:“睡衣呢?” 不是说更衣么? 她们只是捂嘴笑,不语退出。 原来更衣只是做一半。 可是这正是深冬,我躲在被子里也冷得发抖,这漫漫长夜怎么度过。 只听得外面人声涌动,有人高喊:“大王回宫。” 我一个激灵,不是冷的。 听到嬴政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回答:“回大王,听说彩璃宫出了刺客。”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0 章 嬴政喝道;“那来这里做什么,都给本王回去。” 一片脚步声远去。 嬴政进了殿,发现不对,把赵高招进来问话:“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指床。 我觉得尴尬万分,也不说话。 赵高低头说:“听侍卫们说,是大王叫来侍寝的。” 嬴政勃然大怒:“什么人也敢睡本王床上,叫人把她拖出去打死。” 我一听,性命安危在前就什么都不顾了。 “赢……大王且慢。” 嬴政口气一缓:“盈盈?” 我忙说:“是我。” 赵高识相退了下去。 嬴政远远站着,“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赶紧解释:“那个他们说的刺客,就是我。” 嬴政瞪我:“你真能惹事,又跑到彩璃宫去闹?” 我不服:“只是吓吓她罢了,你心疼?” 比起沐受的委屈来,我做的也算是心慈手软了。 嬴政不答反问:“你在意?” 他走近了一步。 我想起我现在的尴尬。 “嬴政,你先把我衣服拿过来。这天儿冷着呢。” 嬴政声音低沉:“你确定要我过去。” 看他早上在花园所做,可是个风流君主。 “算了,你还是站那。” 嬴政眉毛一挑:“你怕?” “我怕,我怕大王要雨露均沾。 想起他早上说的话,我是又气又笑,嘲讽起来。 嬴政停了脚步,沉默起来。 闯宫 “难道你就喜欢幽美人这样的?”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嬴政不满我的语气:“她有什么不好?我身边要都是你这样的我不给气死?” 原来他是看中她的“乖巧听话”,可知道我差点被这个“乖巧听话”的美人害死。 我不屑:“大王也有看错的时候。” 嬴政苦笑:“她顶多也就害个女人,闹闹后宫,总比扰政省事。” 顶多害个女人?难怪沐说幽美人把我们害死,嬴政也不会动她确实。 不过如果换为沐受宠,后宫是平静了,就凭沐刚封个良人就引得百官参拜的架势,朝廷势力不免将一方微动。 幽美人居然是赢在头脑简单。 于是我挖苦他说:“大王原来是怕管不好后宫女人。” 嬴政听了果然暴怒,咬牙:“你就这么肯定本王不会杀你?” 招惹嬴政,见好就要收。老虎屁股摸一次图刺激,摸两次就是找死。 我毫无诚意地说:“大王贤明,看在我为你磨了三个月的墨,泡了三个月的茶的份上,别和小女子计较了。” 嬴政冷眼看我。 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侍卫也不敢强拦,幽美人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 “大王替我做主啊,有人装神弄鬼吓臣妾。“ “什么人?”嬴政明知故问。 “是个女子,宫娥说很像庆安殿的一个奴婢。大王,要帮臣妾把那个贱奴抓了处死。” 我在床里气得牙齿格格,究竟谁贱?贼喊抓贼。 仿佛是为了证明我这句话,幽美人看嬴政不说话,故伎重演,倒入嬴政怀中撒娇道:“你不护着我,连成蟜都帮着那女人欺负我。我一个弱女子,她后面可站着吕相国呢。” 每个人都有出色的地方,幽美人在挑拨离间上极为擅长,难怪嬴政选她来宠。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1 章 嬴政脸色果然有了异样,幽美人看到更加张扬,衣带轻解,大红的肚兜从她洁白的脖子上滑落,顺着光滑的双腿掉在地上,轻纱披风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顿时春光毕露。 接着没等嬴政反应过来,玉臂缠上他的脖子,掂脚吻到嬴政的下颌,素手轻移,大胆去解嬴政的腰带。 难道这样视我为无物?难怪后宫说她仗着大王的宠爱嚣张不可一世。我已然怒了。 嬴政赶紧推开她,她踉跄着坐到地上:“大王?” 嬴政不看她:“你回去吧,本王今晚有别人伺候。” 幽美人哀怨地扫了一眼床帐后面的我,眼神舞动:“大王,今天臣妾受到惊吓……” 嬴政怒,踢她一脚。“让你滚。” 幽美人草草穿上衣服匆匆忙忙而去。 我在帐后嘲弄道:“大王真是艳福不浅啊。” 嬴政奸诈地笑:“赶走了她,要不你来伺候我。” “大王嫌自己的妃嫔还不够么?”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能怪我。” 嬴政一步步地走到床边,低头看我,眼神逐渐迷乱。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中的炙火一冲而上。他猛得摁住我的手臂,吻上我的嘴唇,翻身而上。 感觉到我的迟疑,嬴政压在我身上冷笑道:“把我利用完了,就要推开了?”他的吻霸道地从嘴唇缓缓而下。 “别反抗我,你讨厌那女人我把她贬了给你玩,你喜欢沐我就任她玩权术。你要独宠,早上那些妃嫔我全不要了。” 他已经按捺不住,大手抚上我的身体。 然而我听完这话,早上那糜丽的一幕忽得冲入我脑海,他摸过幽美人身体的手正在我身上探索。 我把他的手狠狠打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嬴政火热的眼神淡了下去,化成淡淡的悲伤和失落。我推开他,卷着被子缩到床角。 “盈盈,我知道你怨我。“嬴政放开最后抓住我的手,努力地起身远离牙床。 “我今天,到别处睡去。你歇一晚再走吧。“ 他起身离去。 “还有,你下次再闯我这里来,我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他甩下一句极冷的话,似有浓浓怨气。 送信 我刚回庆安殿,沐就匆匆赶出,看我无恙,才安下心。她昨天听说宫内刺客之事,也是彻夜未眠。 我把在大闹彩璃宫的事给她描述了一遍,她听说幽美人吓得四肢发软也不禁格格直笑,又遗憾不能亲眼看到。 我看她心情好转,便扯过一把十弦琴哄她弹首曲子给我听。她这次不推,十指芊芊轻滑琴身,一曲高山流水泻了满屋。 我正听得出神,宫娥呈上匹真丝绣缎。 我问:“什么事?” 沐的琴音也慢了下来。 宫娥微停,低头道:“幽美人今天早上身体不适,传太医方知是喜脉。幽美人感念众姐妹平日照拂,送后宫诸妃各色锦缎一匹。” 噔得一声,琴弦突断,乐声戛然而止。 我慌忙看去,点点鲜血,浸入琴丝之上。 我欲抓沐手指细看,她却躲开,将手笼于袖中,袖口一拂,叫人换琴。 不一会高山流水声又起,我看向窗外,正是严冬,万物凋零,庆安园中一片破败之色。 转眼冬日已过,秦王政三年的春天到了。 庆安殿的丝石竹花开,粉红色的小花苞散落而生,点缀于粉绿的嫩叶之间,象漫天的星星。 沐看向这美好春色,我正一颗颗数着这一园星星,她微笑地说:盈盈,闲了半年,该做点事情了。 她握笔而书,在雪白的锦缎上留下行行娟秀的字迹。 写完,她似乎想了好一会。 “有什么事么?”我拨弄着她的琴,小喳在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 “盈盈,帮我带封信可好?”沐说。 “给谁?”沐和宫外的通信,向来不牵扯我。 “和以前的信不一样,这是我们家族事,相求于太子丹。我以前帮助过他,他应该不会为难你。只是因为是家里私事,怕通过外人之手不方便。” 我了然,大凡家族都有不为外人道的隐私。在这个宫中,爪牙却各处都是。 沐不让我详知必有她的道理,就像她也从来不问我如何能自由出入咸阳宫一样。 从咸阳宫的水路翻入玉林苑,绕过咸阳城繁华曲折的小巷,我到质子府上递上了呈帖。 一个家奴模样的人半晌后出来,稍微行礼说:“姑娘请先进门稍候,丹太子正在吕府上拜谒,若太子回来再予通传。” 我随他入府,一路美池绿树,假山叠翠,曲径通幽处,又换一番风景。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2 章 这哪里象是质子府,比秦国王公府邸都要豪华雅致几分。 中午到,却等到日头欲落。在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改天来时,太子丹回来了。 我随家奴上了大堂。太子丹服饰华贵,束发一丝不乱,白衣一尘不染,翩然立于堂中。 与我在秦王宴和庆安殿所见不同,这时候的太子丹,真有几分燕国太子之势。 我递上书信,丹草草看过。 我说:“太子,沐娘娘让我等太子的答复再回。” “多谢姑娘带信,只是沐娘娘所求之事,丹恐怕无法办到。”太子丹说话不落痕迹,礼极却疏远。 之前沐说过丹不会拒绝,我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再言。 我微一思索:“太子可否书信一封,阐明理由,我带给沐娘娘也好交差。” 太子丹仍旧闭目不语,明显有驱客之意。 我有点恼,提醒他说:“ 太子可忘了,几月之前在某地曾送我一枝玉簪?” 太子冷然看我:“姑娘自重,请注意自己身份。” 身份?我笑:“我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秦国良人旁边的正配宫娥,太子此时不过是秦国的质子。若论身份,一为主,一为囚。” 太子丹白脸通红:“我现在虽为质,他日即为燕国堂堂国君。你不过是一秦宫奴才,何以与我相比。” 我了然一笑,“只怕未等太子登位,燕国将不国。” 太子丹俊脸扭曲,风度全失:“你敢说这狂话,我岂能容你,今日别想活着回去!” 我嗤笑道:“杀一人,又岂能保证一国的平安?” 他气得手指着我颤抖不已:“来人,来人……” 来人了半天,再也说不出来。 这时有家奴过来传报:“太子,田光回来了。” 太子闻言神色微正,说:“请他进来。” 又指向我:“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我刚听见田光这两个字,就走来两个粗壮的武士欲抓我走。 “不用。”我甩开他们走在前面。 直到出了府,我扭头欲再细看,腿脚发软,几欲跌倒。 送我出来武士的那一张脸,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轻易忘记。 是在鬼谷子遇刺时,砍向小弟,剑下杀意勃发的那张凶恶的脸。 我心中惊怕,仿佛无意中撞到一个性命攸关的大秘密,转身匆匆彷徨离去。 玉葱茏 回到庆安殿,沐见我面色不展,知道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她皱眉道:“我费尽心思帮助太子丹与吕相交好,没想到燕国堂堂太子是如此过河拆桥之人。” 独醒,鬼谷子,巫术,世外高人,我把这些仔细地联系起来,还有,当年鬼谷说小弟被剑伤中的毒,名字叫独醉。 心中一闪,我忙问沐:“你说能配独醒的世外高人,叫什么?” 沐意外我会提起此事:“高人名叫鬼谷子,隐居云梦山中多年。你会认识?” 这就对了。 “太子丹的独醒药,不是你姐姐配的,是由鬼谷子得来的?” 沐点头:“太子丹上次和我说过了,他说和鬼谷子交情甚好,所以从鬼谷子送给他以证情谊。你怎么知道这些?” 胡扯,要是这样,太子丹怎么会派人去杀鬼谷子。 “沐,太子丹的话有假,太子丹和鬼谷子只会有仇,不可能有任何交情。” 沐惊讶半晌:“我这次托太子丹,就是拜托他给鬼谷老人传句话,询问我家族镇族之宝的下落。” 难怪太子丹借故推脱,他根本完不成这个任务。 沐又说:“云梦山中奇石怪径,常人根本找不到鬼谷子的住处。所以我这才想到借用太子丹与他的交情,没想到他如此绝情。盈盈你认识鬼谷先生?” 我点头。鬼谷先生临走时嘱托我和小弟不要把他的住址透露给别人,所以我也不便告诉沐。 “你的镇族之宝是什么东西?” 沐略有迟疑,左右环顾四周,然后低声说::“它叫玉葱茏,是苗族巫家历代守护之物。后来失落了,我们三代都在寻找它。我听说鬼谷先生知晓它的下落。” 玉葱茏,李斯曾经向鬼谷子打听过,吕不韦也在寻找此物。 “它有什么用?”既然是宝物,就有神奇之处。 “对于我们巫家来说,得到它是为了守护。”沐如同提及圣物般崇敬,“但是有有一句民间的谶语,盈盈你没有听过么?” 她在我耳边悄悄说: “得和氏璧者,立国;得玉葱茏者,长生。” 我嗤之以鼻,现在和氏璧在赵王手里,最后赵国还不是给咸阳宫里的这个暴君夺去了。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3 章 我在心中暗想,既然是沐家族之物,有机会我帮沐请鬼谷先生归还此物,他也必不会拒绝。 我用小喳给小弟去信,提醒他刺杀鬼谷子的事情和太子丹有关,让他提防着点。 小弟却不太担心,答应调查此事,却说太子丹现在还需要仰仗吕不韦的帮助,不会把事情闹到他身上。 于是时间一长,我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本就不受宠的沐和我在咸阳宫里极其低调地生活,不过总会撞上横走的螃蟹。 幽美人怀上龙脉以后,仿佛是为了养胎,也或者是为了孩子积德,从张牙舞爪的母狮变成螃蟹,这个结果比这个原因本身更能让我们庆祝。 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们彼此之间的平衡再一次打破。 事件的罪魁祸首是那件吕氏狐裘。 春末夏初的阳光最沁人心肺,于是我惦记起我那条洁白的狐裘,现在还脏兮兮地躺在衣柜里。 那夜从彩璃宫大逃亡,随手把狐裘塞在乱土丛中,拿回来的时候已经惨不忍睹了。这个罪证可不能轻易被人看见,我又舍不得这上好的狐皮,就把它藏在柜子深处。 可是今日这明媚的阳光在光滑白玉墙上的亮泽,让我想起了狐裘泛起的银白色的光芒。 拿出来却不敢让宫人经手,我就着玉池清澈的湖水,涤净是狐裘上沾染的尘泥,再把它高悬在池边的假山上,让它的颜色随阳光一起闪烁。 当然,破坏这份美景和我心情的只有那只横走的螃蟹。 螃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仍然穿着鲜艳的大号宫衣,如同肥胖的山鸡一样可笑。 我反应之间,她已经取下了狐裘,递给身后的宫娥确认。 宫娥看过忙不迭地点头。 “总算给我找到了证据吧。”她扶着腰顶着肚子走过来,我不得不后退。 “就是大王在,他也不会认为我有任何不公。” 我极其不喜欢这种被人顶着走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 她挥手招来侍卫,“这个女人扰乱后宫,给我掌嘴。” 扰乱后宫的不知道是谁。 如果我这么容易被侍卫抓住,我也不是逃亡大仙了。 自从来了这个时代以后,官兵抓匪徒是我最常玩的游戏。 可惜我这次没有施展的余地,因为沐出现了。 “我的宫娥,又哪里得罪姐姐了?” “你自己看吧。”大肚子螃蟹吃力一挥手,递过来我的狐裘大衣。 “不过是件衣服一场误会,姐姐何必这么上心。” 沐却不接过。 “误会?这事可是惊动了大王。你要是袒护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不如姐姐往开一面……” 沐艰难地开口。 “沐,你别扯进来。”我一个人,溜了就好。 沐坚定地看我:“你为了我做的事,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大肚子螃蟹手一挥,侍卫就将沐摁倒在地。 愤怒 “上次掌你的脸,这次就轻些,惩罚惩罚手吧。”她残忍地说,“你很会弹琴和跳舞是么?” 木制宫鞋狠狠睬上沐的手掌。 沐张口,却没有发声。 “你们放手。”我的脑子轰得乱了,却挣不开侍卫的挟制。 又一脚,宫鞋踩住沐的手背在上面狠狠地转着。 沐牙齿咬得极紧,连口都不张。 我索性停止了挣扎,不忍别开头,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秒秒在走,我觉得闭了一个世纪。这个世纪除了鸟语,没有任何的声音。 再睁开眼,我几欲晕倒。 沐的手上,鲜血淋淋,一直漫到无力弯曲的手指。 “讨厌你的是我,吓你的也是我,你就这样放过我?” 我挑衅。 幽美人总算想起了我,侍卫把我狠狠摔在地上。 楠木宫鞋放过沐,我手上传来十指连心的痛苦。 不痛,我安慰自己,沐的手,可比我珍贵。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4 章 我努力地想小弟的笑脸,小喳歪着头的可爱,沐吹箫的风采。 这里有很多快乐的事,我不痛苦。 脸上突然火剌剌地痛,强壮的宫女一个巴掌从我的脸上扇过。 “娘娘身子不方便,我替她教训你。” 又一掌。 这也没什么,沐都能挨。 我抬起头任她打,匆匆而来的嬴政映入我的眼帘。 他看着这一片惨景,惊立住,而幽美人立刻抚着肚子娇娆地轻靠向他的怀里。 我前面,是一幅幸福夫妻恩爱图, 我旁边,孤零零倒着流了一地鲜血的沐。 我吃力地站了起来,鲜血粘在嘴角上黏黏腥腥。 我抬头看玉池边的假山。 沐在这里固执地说, 你要是不来,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沐曾执傲的说,我的姿色,只有权势如秦王才配得上; 沐还是个低微的优人时,她就说,我跪,你也能受得起; 沐在骊山崖边吹箫,风姿如仙,无人不痴; 沐被人诬陷与人私通,只说了一句:小女子无话可说; 沐在百官宴会上翩然而舞,百官叹服,为其朝拜; 沐毅然拔剑割脉,只为了证明自己清白; …… 而现在, 沐低头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着; 沐在秦王和众贵妃的侮辱中,身体强忍着颤颤发抖; 沐为了不影响幽美人安胎而被找茬,数月来未碰丝竹一下; 沐在幽美人面前为我恳求:请姐姐网开一面; 沐软软地趴在冰冷的地上,许久都起不来; 谁改变了这一切? 我曾以为是幽美人,可是我今天发现我错了。 嬴政努力张口, “这是怎么回事?” 眼神竟有惶恐之色。 惶恐?我牵动嘴角,又是一阵剧痛。 他是秦国君主嬴政; 他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杀人只在一念之间; 他怀中拥着千娇百媚的幽美人,美人怀着他的孩子; 他有后宫粉黛三千,各式温香抱满怀; 他若喜欢某人,不叫爱,叫宠幸。 这样的人,我怎么会认为他有惶恐的表情。 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看错。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手掌的血顺着指尖滴滴落下。 沐的血,却都已经流光了。 “嬴政,你这次来快了,我们还没被你的女人整死呢。” 血又顺着嘴角流下来,我没有再擦。 “我怎么会忘记呢,你我见面的第一次,你对我举的是箭;再见面,你指在我心上的是剑;每一次,你都可以找出杀我的理由。你其实一直就想杀我,是我傻,以为对我你是个小孩般单纯;我傻,以为你眼睛的感情是真,我傻,甚至会为你愧疚和难过。我现在明白,你只不过是个成功的君王。” “嬴政,你心里其实很得意吧,你宠爱的妃子给你怀了孩子,将成为日后的帝王;举世无双的沐成为你的囊中之物,被你践踏至此;我还抱着对你的幻想,留在你身边谅解你的胡作非为。” “你不就是以为我是妖仙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你可以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全天下都会膜拜在你脚下。你满足了吧?如你所言,我留在这世间绝对是个祸害,因为我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会让很多人恐惧。” “不过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暴君,荒淫无度穷奢极侈,万人咒骂。” “哈哈哈哈,说得好。”沐颤巍巍地站起来,立在我身边,“你若不稀罕我,何必给我个有名无实的妃嫔。我以为,能配上秦王的女子也应该风度不凡,母仪天下,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庸姿俗粉。我不屑,和这个人争。” 我和沐相视而笑。 为什么我在这世中独与她为友?她也许孤傲,自负,攀权附贵,却只有这个苗族巫家女子,才能够在我痛骂秦王的时候和我比肩而立。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5 章 “盈盈,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痛快过。” “嬴政,我们怎么死?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不如灭我九族。”我嘲讽而笑。 我已经听不见幽美人怒喝了什么,当我被侍卫拖下去时,回望一眼,沐凛凛,嬴政木然。 遗信 地牢微黄的灯火下,扔进来一个脏兮兮的馒头。牢头投来嫌弃的目光:“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什么都不吃,饿死了也没人会管你。” 我过去接起馒头,把乱糟糟的头发拂到脑后,饥饿让恶心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 旁边的狱卒就着香喷喷的小菜斟酒自饮,倒有些好奇:“头,这女人细看也有几分姿色,是什么来历?” 牢头接过递来的酒,不屑地说:“就一宫女,听说也得过大王的宠幸,却连个封号也没捞到。可能是积怨已久,不知怎么惹恼了大王和幽娘娘,怕是活不成了。” 狱卒笑道:“宫里谁不知道,一个公老虎一个母老虎,她倒好,一次两个都惹全了。” 牢头连忙做出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低低闷笑。 我啃了几口馒头,从头顶摸下几件首饰来。 “两位大哥,能否给小妹行个方便?”我递上首饰。 牢头放下酒菜凑近前来,细细看了接过,掂了掂分量,小眼睛促狭地问:“妹子要大哥帮你做啥?” “能否麻烦给我备下笔磨和空白锦帕。” 牢头狞笑,“死到临头还有这闲情,不如孝敬了哥哥,哥哥还能让你死前快活些。”说着手往我脸上贴来。 我闪身躲过,后面的狱卒为我说话了:“头,她好歹是大王的女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不要命了。” 牢头一听,呸了一声:“不过是个大王玩腻的下等宫女,过了今天没明天,装什么清高,碰也不让爷碰下。” 话虽这么说,也不敢再放肆了。 牢头倒也不是没良心之人,收了我的东西也就帮我办了事。过了几天那个好心的狱卒就帮他给我带来笔纸。 我摊开锦绢,狱卒帮我磨好磨。我诚心谢过他,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在我落魄的此时,还有人不图回报帮助我,品德难能可贵。 小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难过。笑着看完这封信,就是姐姐对你的愿望。 本来姐姐有一个机会可以远离这个世界,去一个没有杀戮,和平安宁的地方继续我原来的生活,可是姐姐留了下来,也许是为了遇上你,沐,鬼谷先生。你要知道,本来姐姐的到来,就不应该。 所以即使要死在嬴政手下,姐姐今生无悔。 姐姐可能不能活着见你了,见信如见姐,以后你一个人也要快乐地生活。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下笔却草草几句无以再续。 我要担心什么?小弟如此聪明伶俐。我需要交代什么?我在这个世上一无所有,无牵无挂。 想起沐,结尾又拜托小弟向鬼谷子打听沐家镇族之宝之事。 正好写完把信收起,牢房里响起了人声。 地牢昏暗的灯火闪烁,弯曲狭窄的入口处,居然是李斯缓步而入。 我站起,下意识摸了摸软乎乎的脸。 牢房里常年不见阳光,到处是一股腐败糜烂之气。我的手和脸都感染了:手上肿的像个红红的馒头,脸上发胀了起来。我虽然看不见我的“尊容”,想也是非常的丑陋。 李斯见了我,也是非常地震惊,不确定地叫了声:“盈姑娘?” 我想笑一下,想起现在笑一定极恐怖无比,便收拢了去,生生说道:“李大人何以至此?” 李斯面色略有尴尬,“我偶尔听说这件事,本不太肯定,现在……盈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助么?” 我确实缺少一个送信之人,便把给小弟的信交给李斯。 “请帮我把此信转给小弟。”我微一停顿,“有句话李大人帮我带给小弟,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他尽快离开秦国。” 李斯接过,送入袖中,低声道:“姑娘,也许事未必会至此。” 我把另一只手伸出,李斯也不禁皱了下眉头。 手上被幽美人踩过的伤口皮肉深露,脓水不停流出,结成的黄壳遍布整手,恐怖得连我自己见了都觉得恶心无比。 李斯迟疑地说:“也许大王并不知此。” 我低头不语,梗结于心。 李斯自知失言,又说:“我道盈姑娘是个聪明人,怎么这次如此糊涂。” 我向李斯拜了一礼:“多谢李大人此次前来探视,盈盈知道此事做得愚蠢,但是话已说出万无收回之理,死也并不后悔。“ 李斯向我辑了一辑,“此处我也不便久留,盈姑娘我走了。如果有机会,尽力安排你与甘大人见上一面。此事甘大人现在恐怕还不知晓。” “他现在不知道也好,这信先在你那里放几日吧。”虽然最后瞒不住,我已至此,让小弟少担心几天也好。 李斯走后,不知道是每天吃馊饭不干净,还是伤口感染,我头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昏迷中,似乎听到那个狱卒说:“头,她不能死吧?” 牢头开门探了探我的呼吸,“烧得厉害,不过死不了。这事咱们管不了。哪天死了和上头说声,晚上拉出去埋了。” 会死么?我似乎是在做一个飘渺的梦,梦中我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孤儿小弟,他会调皮地笑着叫我阿姐;遇到了一个美丽却清高的好友,她的萧声堪比天国的音乐;我也遇到一个名叫嬴政的年少秦王,我们也曾一起笑过闹过,也曾一起吃饭一起入眠,最后却发现,旧日情谊全是一场空话。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6 章 懊恼 恍然间一阵剧烈的喧哗,我猝然梦醒,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地牢拐角处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久到我忍不住又要昏然睡去,而他似乎要永远在那里站下去。 终于,半梦半醒间,人影微动,嬴政金色束冠,雍容地出现在拐角尽头,散发出和这个阴森发霉的地牢格格不入的奢华之气。 他也不走进,就在那远远地看着我,似乎在看场好戏。 我挣扎着,单手扶着牢门就欲站起,身体却软绵绵地,完全不听使唤。才起来,就又撑不住直摔了下去。 我懊恼地背过身去,身体靠着牢门蜷缩于地上,头深深埋入臂窝,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 又是许久,身后传来嬴政低低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盈盈。” 我抱着紧紧地不肯回头。 我已经这样了,不需要你的同情。 嬴政的手犹豫着摸上我脏兮兮的头发。 “盈盈,认个错,和我回去吧。” 我一躲,身子瞬间转过来,杂乱头发下的脸露出来。 我的眼睛里映出了嬴政惊恐的脸,我笑,感觉脸上的肌肉怪异地扭曲着。 “刚看过后宫千娇百媚的美女,大王还能忍受我这个样子?” 嬴政果然别过眼去,低头看我的手。 我把左手藏在身后,挥了挥我完好的右手,“这只手好着呢,就还饿不死。” 他抓住我晃过他眼前的手,我冷笑:“这只也要收了去?” 嬴政大力扯起我的手,隔着厚厚的笼门,我被他重重提到半空,手腕骨头生痛。 “你说得没错,”他的力度几乎要把我手腕捏断,“本王早就该杀了你。” 他眼中全是血丝,“你知道本王几天杀了多少人么?我杀光了那人身边的宫女,杀光了那天在场的内侍,我可以对怎样的美女都无动于衷,可以把怀了我孩子的女人关进冷宫,为了天下,我什么都可以忍。为什么我偏偏动不了你,让你活着来扰我的心?” 我头重脚轻地勉力够住地,觉得他的眸子和周围的光亮都慢慢变黑,意识逐渐从肉体剥离。 他愤怒地松手,我再也站不住,被他摔在地上,最后的意识也在一片黑暗中支离破碎。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一扫之前的霉气,身上清爽至极。温暖柔软的感觉告诉我,我应该出了地牢。 我的脸上凉凉麻麻地痛,伸手一摸,药膏满手。而浮肿的左手,经过处理,也不像之前那么触目惊心。 我一动,未受伤的右手被人拽着抽不出。扭头一看,嬴政躺在身边,满脸疲惫,看上去睡得极熟。 我仔细看着他的睡颜,第一次发现他已经长出胡须,长长密密,遍布整个下颌,十六岁的脸上却有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 后脑被铬痛,我随手拔下发簪来,尖锐簪尾距离嬴政脖子的大动脉只有一尺之遥。 我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嗜杀如命的残暴君王,他喜怒不定,野心满满,为了自己的追求让六国士兵和百姓血流成河。两千多年来,仍然万人唾骂。 我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几年来和嬴政相处的点点滴滴转而浮上心头:他的柔情和委屈,他不堪回首的童年磨难,他复杂的人格和命运。 我把簪子扔到一边,放弃了某个替天行道的想法。 不为其他,只是发现我不如我想的那么恨他。 可能我的动作有点大,他略动了动身子,把我的手又拉近了几分。 我要换个姿势,便缓缓将手收回。他睡梦中似乎有所感觉,翻身把我不安分的手压住。 我随着他翻身的势头一缩,手成功脱离挣脱,却把他给惊醒了。 我要闭眼已经来不及,就这样和他大眼对小眼在床上对看。 “你醒了?”他发现不是在做梦,连忙把手放我额头上试试温度。“烧退了。”他很高兴地又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摸摸肚子,确实觉得饿了,点了点头。 他见我不再和他抬杠就愈加高兴起来,噼里啪啦地起床,大呼小叫地把所有宦官和宫娥全都吵醒了。 膳房又加班给我炖了鸡汤和一些清淡的小菜,我也真饿坏了,前仇旧恨先到一边去,吃饱了再说。 嬴政也不睡了,坐在床上看我大快朵颐。我停下来问他:“你不一起吃?”被他这样在一边微笑看着,会很影响我食欲。 他看了看天色,被我们这么一折腾,天都要亮了。 于是他也坐过来,“我等会还要朝议,你一个人先再睡会。” “沐呢?”我回忆起沐的惨状,口中顿时无味。 “她送回庆安殿了,有太医帮她看伤。”嬴政略有点小心地说,稍微吃了两口,起身换了朝服,就出门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太医正在给我验伤,顺便还要给伤口换药。 嬴政把药膏接过,要亲自帮我敷药。 我心惊胆战地看他捏住我软绵绵的伤手,我的伤手哪里能承受这么大力度,心里就痛叫了一声。 他敷药膏的动作极其粗鲁,让我想起以前我家门口刷鞋工的动作。 太医和周边的宦官们都同情地看着我。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7 章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整不死我想就痛死我?” 他一听愣住,松了手,我没有准备,手就撞在书塌上,痛得我惊呼出声。 我跳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难道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当然我刻意忽视了以我现在的“仪容”,与香或玉是一点关系也搭不上。 他讪讪地站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自己检查了伤口,问他:“你这里有没有纱布?” 嬴政茫然,旁边有个宦官接话说:“盈姑娘,宫里前几天进贡来一匹上好的绢纱。” 嬴政赶忙让他去拿。 我让人帮我把绢纱剪开,一圈圈缠在手上,把手包成一个球。 “这是在干什么?”纱的主人问道。 这是为了防止细菌感染伤口。 如果我这么说,他肯定要问,什么是细菌? 细菌是一种微生物,依靠空气生存。 然后他可能要再问:什么是微生物,什么是空气? 微生物就是……(省略500字);空气就是……(省略1000字)。 若是他不信,就会摸摸我的额头:你还烧么? 如果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信了,他就会双目炯炯:说,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可没有忘了,他是个多疑的君王。 于是我说:“这样碰到了就不会疼。” 他立刻明白了。 手包好了,嬴政过来轻触了下我左手媲美多拉A梦的拳头。 “不疼了?”我点点头。 他看上去很开心,坐回塌前批阅已经成小山似的奏章。 “你要是闷,就出去走走。”他示意赵高拿出玉玺,要加盖玺印。 我现在可不想出去,否则宫中的狐妖传说该升级为狐怪了。 我拿过一份印了章的奏章来看,上面用小篆刻了盲,如果是女皇也就是个昏君。 “你不累么?”嬴政看我吃力地单手盖印,体力明显不支。 “不累。”我赌气地把玉玺抬得更高,啪一声盖得极响。 “盈姑娘小心,别把王玺给摔着了。”赵高在旁看得心惊。 他管玺,这就是他命根,自然对这事非常上心。 “你不如看看军报,这个还有趣些。”嬴政试图用其他东西转移我的兴趣。 这次他如愿以偿,我终于放下玉玺,右手的确有些酸痛了。 于是又看锦书上的边关军报,武将写的东西的确比酸腐文人浅显易懂。 身在宫中不知道,原来秦国一直在到处征战。这次是对韩国,蒙骜的名字屡屡出现。 “蒙骜和蒙恬是什么关系?”我问。 “祖孙。”嬴政对我问起他有些惊讶,问我,“你认识蒙恬?” “见过几面,不过看得出他是个好男儿。”我漫不经心地答,翻看着蒙骜参加的战役,蒙恬应该就在那儿。 “你怎么说他是个好男儿?” “他重情重义。”我随口答,回忆起来沐入宫时他流露出来的哀伤。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8 章 突然反应过来,我究竟在说什么,沐现在可是眼前这人的女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我被自己吓住,逃避嬴政的眼神,秦国名门之将和秦王后妃,这种风流轶事可不是可以任我瞎说的。 “那个,”我才发现我的脑子不够用,“我只是猜想而已。” “你们很熟?”嬴政的态度降了十几摄氏度。 “我们只是数面之缘,说不定他都不记得我了呢。”我忙和他撇清关系。 嬴政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才略松口气,后悔不已。 旁边的赵高偷着瞄了我一眼。 狼之本性 我在这里一住半月,等到铜镜中我的脸已经可以看出之前的轮廓,我便吵着要见小弟和沐。 终于我严重地影响到嬴政成为一个亲政君王的决定,嬴政总算抗不过我,又不能对我发怒,只好在一次朝议结束后把他招来和我单独见面。 小弟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也很急,见我面上仍有浮肿之色,手又缠得严严实实,面上也露出不忍之色。小喳见了我,也迟疑了半天不敢认。 “那个女人真狠。” 小弟恨恨地说:“不过她也有报应,被关在阴寒的冷宫里,不管大臣怎么劝谏,大王都不理。” 我才想到,幽美人生的如果是男孩,以这里的制度,长子是要继承王位的,难怪连百官都惊动了。 “我写给你的信,李大人给你了么?”当时是万念俱灰,现在想来那封类似遗书的信一定会吓坏小弟。 “什么信?”小弟疑惑。看来李斯还没来得及交给他,还好。 “你知道沐怎么样?” “大王请了名医给她治手,应该没大问题。”小弟又说,“本来认为保护你,没想到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姐你不如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我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又想起在太子丹府的那名侍卫。“小弟你有去调查燕太子府的那件事情么?” “我查过了,并没有找到那人。”小弟疑惑地说,“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那张脸我绝对不会忘记的。难道是太子丹也发觉我认出了他?可是当时那人看我并无任何异色,而且他刺杀鬼谷子的时候不应该能记得我的样子。 把这事放在一边,现在他既然走了,应该就没事了。 “姐你别担心,太子丹现在和吕相关系不错,时机恰当吕相就会奏请大王送他回燕。” 我们久别重逢,彼此都有很多闲话要说。小喳也终于认出了我,却对我棒槌似的左手发生了兴趣,落在我手腕上轻啄。 小弟欲赶她下来,我阻止:“让它玩,我这里好差不多了。” 绑成这样是给嬴政看的,否则怎么能这么顺利见到小弟。 赵高通传声响起,嬴政回来了。 他看到我手上的小喳,恼怒地去掐,小喳惊叫,飞回小弟肩上。 看着他目露凶光,小弟赶紧福礼退下。 “我渴了。” 我成功地把他的视线拉回来。不知为何他对小喳,总有不掩于色的仇恨。 他要接宫娥倒的贡茶,我已抢先一步夺在手里,我这几天对他伺候人的功夫是领教够了。 我把茶放在鼻前,热气腾起缭绕,熏得脸极暖。 “幽美人一直在冷宫?”我透过雾气看向他。 “你是想要我放她出来?”嬴政也端了杯茶,细细喝。 “她是你的妃子,是关是放是你的事,我都没有意见。”我摆正立场。 “你不说,我就不放。”滚烫的茶被他一口喝光。 “你!”我气极,他就非要把我也扯进去。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左手,这是幽美人给我留下的烙印,逼我在道德和情感间挣扎。 我冷笑。 “那你怎么面对劝谏的大臣?” 他又接过另外一杯茶,“明天杀几个,他们就老实了。” 我怀疑他就成心让我感到愧疚。这么说来,等明天一过,我的手上岂不算是沾染了别人的鲜血? 那个真正的刽子手的手扶着杯沿缓缓送茶入口。 我压下胡思乱想,低头喝茶。 一口茶刚进去,就全被我吐了出来。 “好烫,”我咂舌,“嬴政,你明天还是别费力气砍人头了。” 和他比心狠,我认输。他的认知中人命如草芥,全是仰仗他光芒聚集的飞蛾。对我,则是和我一样平等而鲜活的生命。 “嬴政,随便杀直言进谏的大臣,不是明君所为。” 手中茶杯的茶水沾湿了嬴政的手。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49 章 “今日我替她求情,不是因为她和她的孩子被关在冷宫,而是为了忠臣的性命。”我用绢纸抹去他手背的湿润,“因为他们都是你大秦的栋梁。” 这些话,李斯是不会说,所以我来说。 我单手沏好巴山雀舌,双手呈上,他这些天对我的纵容浮上眼前。 “嬴政,以前是我误会你了,这杯茶,给你赔罪。” 嬴政挥手拨开,“你说的对,王者都是寂寞的。” 有多少人,觊觎着年少的他手中架空的权利。被命运推上政治权利顶峰的王者嬴政,冷血和难测,是他保护自己的胃甲。我把手中的雀舌茶一饮而尽。 “盈盈,别人都知道我暴躁,”嬴政啜入茶水,细细品着茗,“你却不只是畏惧和仰慕。” 嬴政,我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但是我们的童年,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我思索着如何提重回庆安宫。虽然嬴政现在对我百依百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呆在他身边我并非长久之计。 于是我开始对周围的一切都百般挑刺,刚上菜,就把筷子往旁边一摔。 “这些宫人就知道顺着你的口味,我明明就不喜欢吃这些。” 嬴政看了看满桌蔬菜,劝道:“盈盈,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我吃了快一周牢饭,出来半月都没有沾荤了,你一点也不体谅我。” 嬴政无法,停下筷子吩咐赵高:“明天通知他们按原来的菜色送膳过来。” 赵高记下吩咐了下去,我看到赵高,又心生一计。 “你宫里宫娥太少,贴身伺候的全是宦官,我不喜欢,太不方便。” 嬴政耐着性子说,“那这段时间除了赵高外,其余的宦官全换成宫女?” 哼,有整个后宫的女人还不够,连寝宫也要众莺燕环绕。难怪后世都说秦始皇荒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现在就暴露本性了。 “你要这么多女子,我还在身边做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盈盈,你怎么了?”嬴政一头雾水,过来摸摸我额头,“今天谁惹你了?” 我别头不理,就是不看他。他把我关在地牢五天不闻不问,他宠爱幽美人让我和沐受伤,他屡次三番想杀死我…… 还有,他是历史上公认的暴君,他发动的统一战争制造了无数亡魂,他大兴土木劳国劳民,他日后会焚书坑儒导致我们珍贵的民间文化流失,他让我背叛时代闯入历史的世界…… 我挖空心思苦想他的种种罪状,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我神思中,嬴政的手轻轻将我抱住,“从没有人象你那样骂过我,我怎么会没有怨气。我不敢见你,也不敢问你,怕忍不住就把你给杀了。 可是你见到我,不但不知道我的懊悔,反而要在我心上一刀刀割下去,盈盈,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到本王的心么?” 嬴政诉着绵绵情话吻下来,我下意识地一躲,重心顿失,直落入他的怀里。 他抱着我的腰轻轻放我在床,从我额头上细细吻过,一点点移到嘴唇,缓缓深入,呼吸渐重。我被他的温柔吻得意识迷乱,身体瘫软不能动弹,手掌无力地抵住他压上的体重。 他身体热度直升,手指触在我脸颊上滚烫无比,这股热度从裾衣的折痕中探索蔓延进去,紧紧贴住我的皮肤,在上面缓缓游弋。 我对他的怨恨和误解一扫而空,心中感觉到被宠爱的幸福,身体渴望着温暖的味道,我想要这些。我没有拒绝,一直排斥的深植于心的孤独,也许可以随着此夜烟消云散。 他的吻已经狂乱,我的衣物被他拉开,肩膀微露在乍暖还寒的空气中冰凉如水,他迫不及待地吻上我的锁骨,就欲向下。 他的手顺势贴上我的脸,眼中却闪过一丝暴戾:“除了本王,没人配。” 我心中升起不祥之感,他双手已然滑下,我的上衣顺肩膀而剥落,他隔着里衣重重吻着我的身体,正是意乱情迷时。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胆颤地问。 “让他死得很惨。”嬴政抬起头,眼中有着撕碎一切的愤恨。 我几欲晕倒,一个牢头,就因为话语轻薄了我几句,就糊糊涂涂地丢了性命。 现在与我共眠的并不是温柔的情郎,他是一匹狼,会追踪,能隐忍,擅伏击,是一头天生长于捕猎的野兽。 他可以忍我,疼我,溺爱我,是因为我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我汗毛倒竖,极力地蜷缩起身体。嬴政单手扼紧我的腰部,狠狠地说:“你又躲什么?” “我要回庆安殿,嬴政你放我回去。”我被他的怒气逼的一动不敢动。 嬴政却笑,“回庆安殿,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他冷笑着松手,翻身而起。“如果我不封沐,你会留在咸阳宫么?” “不会。” 嬴政在床边看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我会让你知道,套住你这只狐狸,本王有一千种方法。” 他不再停留,抽身而走。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是一国之君,而我,只是漂泊异世的小小女子。他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夺得一切的能力,却为了我隐忍至此,费心至此。我虽然顾虑他恩威并施的手段,仍然会漾起缕缕感动。 “嬴政,你还小。”我百感千集,不由说。 嬴政转了身,怒气冲冲地看我。 “如果日后你仍有这份心,”我低下头,扯着锦缎被角。“我等你长大。” 嬴政怔愣的表情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句话。 “你迟早是我的。” 这天夜里,我又梦到了我的幼年,梦中同学们都快乐地围在一起分糖果。我伸手去取,却被人粗暴地推开:“你是说谎的小孩,没有糖吃。”众人哈哈大笑,他的脸益加凶神恶煞,向我张开血盆大口。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0 章 我惊醒,习惯性地去推嬴政,却只有床榻空空。 太后情事 清晨在微光中醒来,嬴政一夜未回。 我推开空空的内堂,没有任何阻拦地和宦官和宫娥香衣云帚擦边而过,嬴政内侍,就算是在他不在的也是谨言慎行,收气敛声,弥漫着拘谨威严的王家气派。 刚出宫门,却正好碰上李斯正装来拜。 他见我气色已如从前,微露欣悦:“盈姑娘,一切可好。” 我归心似箭,只草草向他请了安便告辞离去。走了半路,想起曾拖他带信之事,再回首,他远远地立在檐角朝我一笑,才转身而去。 我惦记着沐,顾不上追逐,一路急急赶往庆安殿。 沐迎了出来,半月未见,她消瘦了许多,秀丽的下巴越加尖俏,我握住她的柔弱的手,触手所处全是骨头的坚硬。 我摊开她的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还有淡淡的一个伤疤。 沐未伤的左手轻抚上我的脸:“盈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父亲说得没错,我是个祸害,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 我愕然,沐究竟,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中。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说出如此狠厉的话语。 沐的美丽,既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她如若天仙的气质,在人群永远如同鹤立鸡群。女人的嫉妒和排斥让她缺少亲情以外的淳朴友谊,男人的爱恋与追求却让她处于争夺的浪高峰尖之处。在这个男人的时代,她是绮丽带刺的玫瑰。也许只有嬴政敢去不付代价地采拮。 “沐,说女人是祸害,只是男人的托词和借口。你如此美丽又聪颖,自然会让人害怕。” 沐浅浅地笑,脸上却现出淡淡的红晕,我纳闷,问:“沐?” 旁边的绿珠却偷偷笑着插嘴:“盈姑娘,昨晚大王在庆安殿留寝了,走时又升了娘娘为美人。” 沐脸上的红晕更甚,玉指芊芊指向铺了一桌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盈盈,这些都是大王今早赏我的。我知道你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我也用不上这么多,你就帮我收着些。” 一屋子珠光宝气闪了我的眼睛,沐熠熠双目,视线却在珠宝之外。 “沐,你快乐么?” “盈盈,我要的是大王给我的恩宠,是父亲和家族的刮目相看。至于爱情,从来不是我们巫家女子的追求。” 不追求爱情,并不是没有爱情。沐的爱情是蒙恬,还是嬴政?沐为自己的志向义无反顾,总是把心事藏在飘缕的琴音层层霓裳之下,连我也看不明白。 这个夏天的庆安殿生机勃勃,就如灵验的观音庙,香火鼎盛,人气非凡。大臣的拜礼和贡品络绎不绝,忙坏了宫里的大小宫娥。连我这个庆安殿的富贵闲人也不得不帮忙归档记录整理。 沐从来不过问贡礼之事,却关注随之附带的书锦信帛。沐一向干政,现在又得蒙圣宠,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沐的气色也随心情的大好红润起来,益发容颜似雪,娇艳动人。 嬴政也常来庆安殿,虽也不是专宠,却明显偏爱沐良多。每每他到庆安殿来,却和我形同路人。我总感到有目光朝向我来,再望去,他眼神却闪躲开来。我纳闷不解,嬴政这小孩这两年成长极快,我开始无法搞清楚他心念所在。而上次一别以后,我就更难猜测。 果然小孩子大了,就会复杂许多,尤其他身为一个秦王,心机阴谋与当日都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沐干政这件事,以李斯细密的情报网,他不可能一无所知,然而却听之任之,闭口不谈。 相比庆安殿的热闹派头,幽美人的彩璃宫俨然成为冷宫。本来幽美人就少得人心,而随着她只产下一女婴,宫中人对她更加淡漠。 幽美人生产时,嬴政正在庆安殿听沐弹琴。沐的手虽然大伤过,幸好抚琴还不成大碍。 嬴政只轻轻点头,沐也不停。一曲弹完,幽美人生了个公主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嬴政神色平常,无喜无忧。只是当晚,嬴政照例歇在庆安殿,对去彩璃殿探视只口不提,终于确定了幽美人彻底失宠。 宫中的人好长段时间都喜气满面,人人额手相庆,祝贺后宫一霸的时代总算一去不复返。 转眼已到夏末,沐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是大好,失眠症减轻许多,食量也大有上升。午后,按惯例刚提笔书信,困倦就上来,宫娥伺候着就睡下了。 这时殿外却有宦官传报,大王驾到。 宫娥们都出殿相迎,嬴政跨步进来,就往内殿而去。 我躲在殿后纳闷,他一般吃过晚饭才来,这次怎么过午就有兴致过来。偷偷往内殿望去,嬴政看沐睡熟,就往书塌上她未写完的书信上扫去。 我连忙从门后闪入,扯住嬴政衣角。 嬴政停了脚步,低头见是我,微愠道;“你做什么?” 我不答,松了衣角反拉他的手,就这样任把他给拽了出来。 “嬴政,沐在睡觉呢,你别吵她。”我一直把他给带出殿外,旁边的宦官侍卫想跟来,被赵高挥手止住。 “就此事?”嬴政疑心四起。 “当然不止,”我脑子一转,“嬴政你多久没去母后那里请安了?” 他果然面有愧疚之色,反握住我的手,朝赵太后寝宫甘泉宫而去。 船向甘泉宫荡去,夏末的荷叶不盛,比上次去快了许多。我记得当年荷湖荡舟,嬴政还是个比我略高的孩童,这一年蹿锝飞快,现在却已经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脸上稚嫩之色全消,隐隐现王者的霸气。 “你看什么?”嬴政见我发愣,含笑道。 “你长得真快。”我微叹。 “你才发现?”嬴政相当不满,坐下来掰着我的指头,玩我已经全好的左手。 我奋力抽出,“还象个稚子!” 他可不依,单手按住我欲挣脱的手,我的力气怎么能扛过常年射箭练武的他,无奈只能放弃。 他得意,一时性起就要强力拥我入怀。 我指指船头:“嬴政,到了。” 他无奈放开我,一跃上岸,没入绿树红花之中。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1 章 夏日的艳阳甚是灿烂,我躲在荷叶投下的阴影之下,昏昏欲睡,小船的剧烈摇晃却把我震醒。 “嬴政,母后训斥你了?”我看他一脸萧杀之色,忐忑地问。 他摇头,拳头紧了紧,指缝中捏了一柄桃木碧玉梳,深深地陷入肉中。 我去掰他的手指,他却毫无知觉般一松不松。 “你看到了什么?”我心中警钟大作。 他目光恨恨,“我碰到吕不韦在母后宫中。” 他没叫仲父,也不称相国,而是直呼吕不韦其名。 终于有这么一天,我暗自苦笑。吕不韦啊吕不韦,如此肆无忌惮,就这样被嬴政撞到了你和太后的奸情。 我知道纸总包不住火,却没想到起因是我的移祸江东之计。 嬴政大力坐下,怒气把小船晃了几晃。 “我尊称他一声仲父,他倒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父亲了。”嬴政嘲弄地笑,“他以为朝政尽在他的把握,视我为傀儡,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次我所受之辱,必加倍讨还。” “还有母后,反而怪我来前不事先通报。”嬴政的口气含着失落,“我请母后帮我梳头,母后却把梳子返还于我,说孩儿大了,不要再劳烦她了,就不耐把我赶出来。” 夏风习习,荷叶微动,嬴政轻靠在我肩上,喃喃而诉,对吕不韦的憎恶,对母后的气恼,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委屈都一泄而出。 终于他讲累了,似有倦意,头沉沉地蹭到我胸前,却被一个硬物铬痛。他不满地伸手去摸,却被我打落。我自己探入衣内取出一管竹箫来,“是这个。” 他眯着眼睛躺入我怀里,懒懒道:“你会吹这东西。” 我点头,执管在手,轻吹一曲。 山有扶苏已被我吹过多遍,曲调极熟,又有感而发,吹得极尽缠绵悱恻之能。 小喳也被我这曲代表作给吸引而来,停在船头侧耳倾听。 嬴政感到我曲中的深情,问道:“这曲的歌词怎么唱?” 这歌词我不熟,只为沐向蒙恬半唱半念过,那时他不嫌反赞。眼前的这位可没有蒙恬容人的雅量。 于是我收了箫说:“我不会唱,这歌词是讲女子不得所嫁之人。” 他凤目微眯,危险地盯住我:“你想嫁谁?” 我摇头,“不是为我自己所歌,我是想到你母后。她年轻就守寡,身边无一人陪伴,你身为一国之君,国事繁忙不能时常去探视,她一定很孤独寂寞。如果当时吕相不把她献给你父王,她必不至于如此。所以说,我悲哀她不得所嫁之人。” 嬴政躺在我腿上双眼紧闭,似是睡着。夏日凉风习习吹动他鬓角的碎发,拂动着他黛黑紧锁的眉,他突然出声道: “既然已是王家之人,就不该有其他非份之想。” 话虽尖锐,语调却柔和下来,手中原本紧握的碧玉梳砰地一声掉到了船板上。我俯身拾起,却撞歪了他的珠玉发冠。我索性把它摘下,顺着他乌黑的长发梳拭下来。 “盈盈,你要陪着我,看本王把秦国江山夺回手中。” 嬴政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在夏末的暖阳下,呼吸逐渐深长均匀。 小喳飞来淘气地啄乱我手中的发丝,嬴政顿时醒过来,恼怒地去抓它的脖子。我忙挡住他的手,把小喳护回我肩膀上。 小喳一向亲人,可不理解这个人类时代的王权神圣不可侵犯,别被这个偏执的嬴政造成对人类的心理阴影。 以后一定要加倍看好它,我心中暗想。 蒙恬归来 回宫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嬴政也就顺便在庆安殿用膳。一桌的山珍海味端上来,沐就开始呕吐。 嬴政一向对这种事粗枝大叶,我却留了心眼,叫随侍的宦官去请太医。 太医把了许久的脉,才一脸喜色道:“恭喜大王,娘娘有喜了。” 沐看了嬴政一眼,低头悄悄笑,嬴政则一脸茫然,他对这种事,一直都不太上心。 我却是真的为沐高兴,有了孩子,母凭子贵,沐在这乱宫中就有了保身的依仗。 “沐儿,你要安心养胎,大王一定会常常来看你。” 沐有着初为人母的喜悦,面上泛起层层潮红,我瞟了一眼嬴政,他只好说:“你好好呆着吧,缺什么就和他们说。” 我再看他,他赶紧又说,“以后本王有空就过来。” 沐的妊娠反应极厉害,经常吐得吃不了饭,几周下来就瘦了一圈。我看得心疼,变着法子让膳房弄开胃的小菜,鞍前马后地跑。 最后嬴政看不过去了,劝我:“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我看你比她还累。” 他并不知道怀孩子有多苦,在古代男子的思想里,女子承受这些苦难是天经地义的,或者毫不夸张地说,他会认为怀孕生子是女子的唯一功能。 但是嬴政对我有些不同,这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没把我当人,所以也不会划归入女人的范畴。可是我对这个有着这个时代典型的畸形恋爱观又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者,一向防的多,相信的少。 只有时,他经意不经意的关心提点,也会滋润我的心。我也会有幻想,他在长成肩负起一国使命之后,能够记得这少年的情谊。 嬴政在我的暗示加监督下来庆安殿的次数稍稍增多,但是也就仅此而已,对于十六岁的他来说,对做一个准父亲不会有大的感动,也就实在是提不起太多的兴趣。 而对于赵太后和吕不韦之事,嬴政从此就没再提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相信他就此能够淡忘这件事情,直到有一天我注意到他对吕不韦的称呼从仲父改成了相国,才惊觉他漠视后面刻意的隐忍。 早熟,是历朝历代少年王者共同无法抗拒的命运。 我在对嬴政的观察中度过了他登基三年的这个秋天。冬天,战场上传来喜讯,秦将蒙骜攻韩,取十三城,得胜返秦。 蒙骜抵达咸阳朝议的那天,咸阳宫的分外热闹。沐的鸾驾浩浩荡荡,十余排宫娥宦官队伍列于主轿之后,威风之式只略低于嬴政的王驾,尽显一身宠爱。散朝的百官均不敢失礼,三三两两地拜过而去。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2 章 鸾驾落地,在左右宫娥的搀扶下,沐盛装而出,四个多月的小腹已初见孕相。 不偏不倚,前面小弟和蒙恬作为最后散朝的大臣,迎面而来。 我夹在宫娥队伍当中,都不忍看这尴尬的一幕。 四目相对下,小弟先躬身行过宫礼,稍微退到一边让出道来。而蒙恬全身纹丝不动直立路中,目光扫过沐的小腹,久久凝视,欲语还休…… 蒙后面,朝议的完毕的嬴政在内侍的护卫下,远远而来,蒙恬却浑然不觉。连沐都有些着急,却被蒙恬生生得挡住去路。 我走出宫娥队伍,对蒙恬也行过宫礼,嬴政已经急步走来,我展颜笑道:“蒙少将军真是年少有为,盈盈这里恭贺将军此次立下赫赫战功,凯旋而归。” 蒙恬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转向我稍有缓和之色:“盈姑娘过奖了,蒙恬不会忘记当日姑娘深意。” 他匆匆让出道路行过宫礼,看向沐的眼光已恢复清澈。 嬴政已经走到鸾驾正面,眯眼打量起我和蒙恬。 众人看他驾到,齐刷刷行了跪拜礼,我也照例跟着胡乱划了一通。 起得身来,嬴政沉着脸问沐:“你来做什么?” 沐的笑容为嬴政的脸色僵了一僵:“园中的腊梅新开,臣妾特来请大王同去观赏。” 嬴政不耐,推脱道:“本王约了李斯商谈国事,你找几个宫娥陪着去吧。” 沐只好行礼欲退。这时小弟却从旁插话道:“娘娘,下官和家姐久未相见,思念至极。请娘娘允家姐和下官小聚片刻。” 沐点头。小弟又向蒙恬道:“蒙少将军和我向来投缘,又和家姐旧相识,不如一道来园中同聊?” 蒙恬立刻答道:“自是极好。” 我们刚想告退,旁边嬴政却先开口了:“沐美人说园中梅花开了,蒙恬,甘罗,你们就与本王一道去赏花吧。”也不待我们再言,就携沐径直而去。 我们在后面面相觑,嬴政在,我们怎么叙旧。我看嬴政脸色不善,摇了摇头,紧紧跟上在后面。 嬴政和沐在前面不言不语,我们三个在后面跟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弟看气氛尴尬,对蒙恬说:“蒙将军此次取韩十多城,真是秦国第一猛将。” 蒙恬谦虚道:“家父和末将不过仰仗大王的威风罢了,甘上卿和众位大臣运筹帷幄之中,为秦国连横出谋划策,此大功蒙家不敢独吞。” 小弟偷看嬴政一眼,他仍然没有任何喜色,也不敢多言。 于是我们三人,我数着小弟朝服上的菱斑,小弟装做很有兴趣玩弄着手中的梅花,蒙恬看向我,目光却涣散无焦。 倒是沐善解人意,出来说道:“臣妾见此处梅花开得最好,不如臣妾献拙,抚琴一曲。” 我心中叫好,小弟和蒙恬也连声称是,只有嬴政仍然死板着脸不开口。 我恳切地看向嬴政,他却对我怒目而视。 我知道他恼,讨好地笑,他脸色才松了松,微点了点头。 沐叫宫娥取了琴来,秀指微拨,轻吟浅唱,闻之忘俗。 沐刚唱了一曲,却有筑声至城墙外传来,沐停曲细听,皱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鲜有的钦佩之色。 我忙问:“怎么了?” “没想到民间也有如此高超技艺的击筑乐人。”沐感慨。 我们都是竖耳倾听,能让沐如此赞叹的人,必是不凡。连嬴政也一改懒散之色,直身正坐。 小弟打断道: “既然沐娘娘如此欣赏,不如与之合奏一曲?” 沐也心动,抬眼看嬴政,嬴政欣许。 沐换了紫竹洞箫,向我们解释道:“沐最擅长是箫,弹琴怕辱没了高人之神音。” 说完,细听曲调,和上筑音。 这一箫一筑,虽隔着一道厚厚的宫强,却仿若生来一体,无比和谐动听。沐的独奏我听过多次,能如此与沐相和的合奏却是头回闻,不由痴了。不光是我,嬴政,蒙恬,小弟无不震惊。 等曲结了,沐又叹道:“世上得一知音难。此高人的音乐才学在沐之上,就算沐手未被伤过,沐也难以企及。” 嬴政忙说:“要不本王把他宣入宫,此等人才,流落民间岂不可惜?” 沐摇头:“此人曲中有浪迹江湖之意,恐不是愿意卑躬屈膝之人。” 嬴政不语,场面一时紧张。 小弟又来圆场,打趣我说:“家姐常伴沐娘娘左右,箫功也不见长进。” 我不服:“虽然比不过沐,但吹得也算不错。” 蒙恬也在旁为我道:“盈姑娘虽然曲功比不上娘娘,但是贵在用情至深,感人肺腑。” 小弟不信:“蒙少将军听过么?她没心没肺的,曲子能吹得深情?” 蒙恬正色:“盈姑娘的山有扶苏此曲,蒙恬是听过多遍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嬴政的脸色渐变,一层冰霜拢面。 这曲子我是给蒙恬吹过多遍,不过他没说明,那是“一次”吹的。 蒙恬却不察嬴政和我的脸色,继续说道:“而且盈姑娘还给我唱过此曲。” 这回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湖心那次嬴政让我唱曲,我可是以不会唱给推辞了。 嬴政眼中的冷寒之色让我打了个哆嗦。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3 章 还箫 小弟见了,关切问:“姐,是不是冷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早散早好,我受不了。 沐此时也看出嬴政今天心情不佳,就推说身体不适,要回宫休息。 嬴政也不挽留,冷冷对蒙恬道:“她有孕在身,你就帮本王送她回宫。”又转头对小弟和我说:“你们俩姐弟就随我来。” 沐和蒙恬瞠目结舌,吓得直冒冷汗,不知嬴政用意。臣子送后妃实在是与礼不合。 嬴政也不多说,起身就走,我和小弟无奈只得又跟上。 走了几步,沐和蒙恬就消失在视野里。嬴政停下,我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嬴政道:“甘上卿,那边是出宫的路。”给小弟下了逐客令。 小弟看我,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也只得依言退了下去。 嬴政又一阵疾走,跟随的宫女宦官脚步凌乱,我夹在队伍里被左踢一腿右踩一脚,苦不堪言。 终于到了他寝宫,我自知躲不掉,硬着头皮跟随进去,他长手一抓,把我从队伍里拎了出来。 “见了本王就这种脸色,你对蒙恬倒笑得真媚啊。”嬴政手一甩,我就被摔了出去,落到柔软的虎皮席上。 “嬴政,我没骗你,我在骊山碰到过蒙将军一次,正好是在练曲,所以蒙恬他听过我的箫曲。” 我赶紧解释,这种情况我还勉强应付得了。 嬴政仍然有些不信,眼中阴霾之气却逐渐退去:“那他怎么听过你唱这曲词?” “我这曲不练好怎么能在你面前唱呢?你身边能歌善舞的姬妾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献丑。”我娓娓劝道。 他终于信了,却对我瞒他这些事仍有不悦,转过身把背对着我。 我过去扯他,他哼地一声,不理我。 我转到他正面,笑容可掬,他这次不吃这套,扭头不看。 这些都不管用,我只好努力掂高脚,勉强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 这吻象个导火索,引爆了嬴政这个炸药桶,他掐住我的腰,吻铺天盖地而来,我无处可躲,由他吻着,也不禁头重脚轻晕乎乎起来。 他的吻极其霸道,从额头移到睫毛再到脸颊,最后在嘴上重重落下。 “盈盈,你只能是我的。”他磨蹭着我的耳垂,“要是骗我,本王会让你很惨。”如此凌厉的话语,却被他当成蛊惑的情话。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我醒过来,奋力把他推开。他发髻松散,眼神更乱,一步步向我逼来。 我开门,从门口扯进一宫娥,也不管她美丑老少,就往嬴政怀里一推:“大王要你侍寝。” 嬴政去抓我,却把她逮了个正着,她娇呼一声,就力靠入嬴政怀里,脸色微红。嬴政愤怒看我,满满全是怨恨之色。 我躲过他的目光,把门关上,长吁一口气,逃离了这个未成年恶魔的魔爪。 他每一次求爱,我都象过一次鬼门关,终有逃不过的一天。我也不知道是该喜是该悲,这个秦国之主,对于他的东西,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他才十六岁,我对我的行为自我解释道,这个时代的规则我不管,我也有我的原则,对吧。 蒙家将在咸阳呆的时日并不多,随着吕不韦的矛头又从韩国指向了魏国,蒙骜不日即将起程攻魏。 就在起程的前晚,咸阳宫在临月台大摆宴席为蒙骜蒙武践行。沐作为嬴政现在最宠爱的妃子,需要列席陪伴左右。而我虽然虽然是沐的首席宫娥,也是没有资格上这种场合的。 歌伎的歌声,众臣的喧闹声遥远地传来,我无聊地看月亮星星,渐渐走离了临月台。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紧紧捂住我的嘴巴。我奋力挣扎,那人力道却惊人地大,我被他急拖了老远,他终于停下,在我耳边轻声说:“盈姑娘,是末将蒙恬。” 我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我。“盈姑娘冒犯了,蒙恬请姑娘至此,有要事相求。” 我喘了几口气,摆手道:“蒙少将军客气了,尽管说。” 蒙恬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道:“请盈姑娘安排我和沐见一面。” 我倒抽了口气,“蒙少将军,现在你与沐的关系……” “蒙恬知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把玉箫亲手还给沐姑娘,了却这一段尘缘。” “上次在花园一别你送沐回宫,为什么不还?” “蒙恬提过,沐姑娘却说,既是送出之物,万没有再收回之礼。若我不要,丢掉就好。”蒙恬踟蹰,“这箫是沐姑娘心爱之物,蒙恬实在不忍弃之于荒野。” 沐一向固执,她既然这么说,必然不会收回了。我看这面前这个深情少年灿灿眸光,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一个“情”字,害人匪浅,亘古不变。 我在前面指路:“蒙少将军这边走。”引他往小路而去。 没想到前方白衣一闪,一个身影仓促而过,我却看清,那人正是燕太子丹。 蒙恬也是一惊,问:“盈姑娘看清楚是谁么?” 我鄙视一笑:“一个喜欢偷听的小人罢了,无妨。” 太子丹此人,必不会做得不到好处的事情。告密对他,倒不如要挟来得划算。 蒙恬定下心来,随我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来到庆安殿。 我先把他安置在我的房间,“蒙少将军,在这里稍安勿燥,等沐回来,我就带她来见你。”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4 章 蒙恬给我一拜:“盈姑娘大恩,蒙恬谨记在心。” 我们就在屋里焦急地等待,我盘算着这宴会该结束了。果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我细细分辨,心头大惊。 随着沐的鸾驾回来的,居然还有秦王嬴政。 因为沐身孕已重,这些日子以来嬴政都是白天前来探视,晚上回宫或者是到别的妃嫔处就寝,今天晚上阴差阳错,他居然陪沐回了庆安殿。 蒙恬生在军中,听力比我要好。他立刻从开始的慌乱中稳定下来,轻声对我说:“盈姑娘莫慌,大王应该是和沐一起回正殿歇息去了。天意让我不得见到沐姑娘,这只箫只有托盈姑娘代以归还了。” 我不接,沐的做的决定我可是改变不了,只好说:“蒙少将军请收好,等此战结束改日还也是一样。” 蒙恬一听有理,就收回怀中。 此时门口突然轻响,赵高的声音响起:“盈姑娘在么?” 名剑定秦 我顿时魂飞魄散,蒙恬也不安起来。 赵高的声音又响起:“盈姑娘睡下了么?” 我忙说:“是啊,睡下了,大黄门找我何事?” 赵高低声说:“大王正在门外,盈姑娘请快些开门。” 我们互相惊恐地对视,慌忙中我瞥见墙边的衣柜,就要把蒙恬往衣柜里塞。 蒙恬是堂堂一名门武将,死活不肯做这种不够光明磊落之事,他低头对我轻声道:“盈姑娘大德,蒙恬愿意……” 我才没空听他愿意做什么,捂住他的嘴巴恳求地望向他。嬴政的脾气想起就不寒而栗,要是被他发现他在这里,我们两个能否活一个下来都难说。 他只好躲入衣柜之中,我把头上的发髻随手一拔,外裙的裾结也被我扯松,被褥翻乱,冲门口喊:“我在穿衣服,就来。” 做完这一切,我心惊胆战地哐啷一声拉开门,嬴政一身黑色外髦,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大王,这么晚来找盈盈有什么事么?” 嬴政不回,从我散乱的发髻看至凌乱的床铺,又瞄向墙角的衣柜。 我躲闪他的目光,在他的压力下精神几欲崩溃。 我低下头,默默数数,从一数到十,缓缓放松下来。 “大王,是进来坐,还是让我出去伺候。”我让我的声音尽量自然。 嬴政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绕过我,踱到屋子中间,赵高低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大王,盈盈这里朴素了些,没有招待你的东西。今天夜色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哆哆嗦嗦地去抓嬴政的手,刚碰到他指尖,就被他大力弹开,伸出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个大弧落,落回原处。 嬴政推开我,单手闪电般拔出腰间长剑,剑光霍霍直刺向墙角的衣柜。 我疾步而去,挡在柜前,脸色苍白无血。 “滚开。”嬴政剑气冰寒,刺在我脖上,毫无收剑之意,他的眼中蕴含着浓浓杀气。 我咬牙,暗暗想今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不能让暴怒的他伤害无辜的蒙恬。 我抬手,手指握上剑身一路抚去,名剑定秦薄如蝉翼的剑锋在我手下微微颤动,而定秦剑的剑尖,已经挑破我颈上要害处的肌肤。 “为了他,你就这么拼命?”嬴政的话仿若从黑暗的海底传处来的鬼魅之声。我不禁指尖微抖,定秦锋利的剑锋在我五指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染上定秦闪着粉红色的光芒。 我不答,不退反进,身体随着五指的移动前倾,引来脖间刺痛,定秦的剑尖瞬间偏开我颈部动脉,制掣顿消。我侧身上前,喉咙感触到定秦剑刃冰寒刺骨,滴血的指腹笔直滑过整个剑锋覆上剑柄上嬴政抖动越烈的手背。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我的生还是死,已经交替轮换了几次。 我的鲜血殷红粘上了他粗糙的皮肤,逐渐粘稠。他仍不放手,眼眸却已不似之前那样冰冷,而交织着惊恐,愤恨,怨念,委屈。 我心里微微宽慰,嬴政勃然的怒气,在我的以命相搏下开始消退。 偏偏这时,蒙恬感受不到屋内的气氛,焦急地推门而出。 在蒙恬出现的同时,嬴政眼中的感情退去得完全不露痕迹,他恼怒地推远我,剑锋一进,蒙恬即使是战场上的老手,也不禁被定秦的锋利刺破了前襟,沐的玉箫骨溜溜滚落出来。 嬴政看是蒙恬,怒火更盛,抬脚把玉箫一踢,玉箫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到门口的赵高面前。 “是这根箫?”嬴政问赵高,凌厉的眼神半眯着打量着蒙恬。 赵高不敢言语。 蒙恬长跪下:“大王息怒,此箫为末将心爱之人送臣之物,请大王归还与末将。” 赵高失色,重重跪下磕头:“大王,奴才那天只看到盈姑娘递给蒙少将军一只箫,是不是这只,是否是盈姑娘所送,奴才也不清楚啊。” 嬴政却不再听赵高解释,定秦剑直指蒙恬:“你真是狗胆包天。” 蒙恬头顶置地,坚定地说道:“末将知罪。末将知道今日一事损了盈姑娘名节,末将愿意娶盈姑娘为妻。” 我听后大惊,蒙恬虽然战场英雄,却对揣测君王心思不如赵高半分。嬴政早已视我为他囊中之物,这样一来,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 嬴政怒气直涌,定秦剑已跨上蒙恬项间:“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本王的女人?” 蒙恬微愣一下,立刻说:“末将知道盈姑娘曾得大王宠幸。在末将心里,盈姑娘品德高洁,冰清如玉,万没有嫌弃之理。还请大王成全。” 嬴政阴冷长笑:“你们现在还需要本王来成全?”剑气一收,喝道:“你还不快滚。” 蒙恬犹豫,看向我。我也不知道嬴政做什么,也迷茫地看他。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5 章 赵高看是不妙,起身拉起蒙恬,蒙恬拾了玉箫,无奈拜退而去。 定秦的剑尖转向我,嬴政阴鹜的长目闪着怪异的光芒,这个嬴政,我没有认识过,只觉得阴森恐怖,寒意袭人。 我会死么?恐惧的意念心底袭来,却感觉不到剑上的杀气腾起。剑尖柔柔划过我的脸颊,反而带着格格不入的疼惜。 然而剑路一转直下,我松垮的裾结断落在地,没有束缚的外裙歪歪斜斜地垂落下来。 他的剑尖再向上,拨开我颈口的中衣褶缝,贴身的绸布肚兜挑露出来,在白色的中衣中红澄澄地闪着。 这红光弥漫到嬴政深黝眸中,眼里的欲念再不加控制,一泻而出。 我被他用定秦逼到墙角,一动不敢动,抱着一线希望试探地叫:“嬴政。” 他稍微一用力,中衣的绢料随之断裂,半掩半披在我肩上,他盯着切断的剑痕满意而笑:“本王一向不碰不干净的女人,不过这次破个例。” 他右手一转,破碎的中衣被定秦挑落,我只着肚兜,失了遮掩的皮肤碰触到严冬的空气不住颤抖。 他却仍然不甘心,剑尖只隔薄衣轻佻地上下挑动,亵意玩弄着他要享用的美味。 我在定秦剑下战栗不止,绝望地闭上眼睛。如此侮辱,倒不如这样一剑把我刺死好了。 他看到我的痛苦仿佛更加开心,我只觉一道凉风而过,我惟一掩体的衣物都已经滑落。 我又冷又羞,再也站不住,扑地一声瘫软在地,全身蜷曲而坐。 我的恐惧和羞涩,落在嬴政眼里,似乎成了更可口诱人的配料。他的定秦脱手,直扑了过来,被本性完全操纵,他狠狠地撕咬着牙齿能碰到的一切柔软。 “盈盈,这是你自找的。我以前把你当宝,你却从头到尾都在哄本王。”他恶狠狠地说,炙吻之中不带任何爱抚柔情,全是赤裸裸的索取。 我双手全力抵住他的入侵,他却挟制住我的双腕,死死地摁压在冰凉的墙壁上。“还是这么倔强?你放心,本王现在还对你有兴趣。等腻了,就赏回给蒙恬。”他眼中闪过残忍之色,嘲讽地说,“让本王想了快二年的女人,总让本王尝尝味道再送人吧。” 他的牙齿把我身上啃出道道红痕,他的大手在我皮肤留下块块青斑,我从闭了眼睛就没有再睁开,却为他这句话,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他的唇角触到一点潮湿,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他不相信地睁眼看我,下吻逐渐变得温柔,汗水却顺着他脸颊润湿我的肌肤。 “盈盈?”他极力克制自己,双手伸入我掌中让我握住,身体还是忍不住蹭贴了过来,腰上的力道却松了。 我没有任何的迟疑,抓住这个惟一的机会,拾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剑,毫无征兆地把他逼退了几分。 他眼中的怜惜顿时消散,恼怒地握紧拳头。“你以为你凭一把剑,就可以逃开本王么?” 我把剑一收,反手架在脖子上。 嬴政冷笑:“你难道想凭你的性命来要挟本王?” 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若相逼,我就为蒙恬殉情而死。” 嬴政笑容僵住,笼罩上一层冷漠。他步步逼近,定秦在我脖上划出渐深的伤口,血珠顺着它雪白的剑身滴答滑落。 他看着我殷红的鲜血怔了片刻,不再紧逼。 “别用蒙家少子来威胁本王。等本王收拾完他,你别后悔。天下之大,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毁不了的东西。” 房门在他身后被带上,我再也握不住定秦,无力瘫软在地上。我不知道他会如何报复我和蒙恬,现在我的存在,是他的耻辱和芒刺,是他征服失败的证明。嬴政的占有欲和求胜心,就算能让我苟且活着,我也将生不如死。 门口一阵脚步声,沐的声音传来:“盈盈,怎么了?” 我忙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才开门。 沐看见我一身狼狈,定秦落在一边,更加纳闷。 我大概把蒙恬还箫碰上嬴政的情况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 沐脸色极差,去取笔,就要书信。 “盈盈,我给你写封信,你连夜避到吕府上去。” “这样能行么?”嬴政恐怕不会这样就善罢甘休。 “这种事被大王撞见,你当场不死就是奇迹了。你现在不逃,以后就没机会。”沐一边匆匆写着一边说。 “那你呢?” 嬴政知道,沐也脱不了关系。 “我现在怀孕,他也不会太为难我。你赶快走,不用管我。” 沐已经把信写完,塞到我手里。 “盈盈,这件事情起因是我,后果该是我来承担。” 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下去。“盈盈,我会安排你出宫。事不宜迟,带两个人,坐我的轿子直接去吕府。” “沐,”我缓缓开口说,“我这次拿蒙恬挡箭,恐怕也要连累他。” 沐顿了顿,“他是秦国大将之后,战功显赫,必不会有事。” 我接受了这个合理的结论,因为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我无力承受再一次的羞辱。 遇劫 我在沐的安排下悄然溜了咸阳宫,摇摇晃晃坐在轿内,心中忐忑不安。 终于要见到大权在握的秦国相国吕不韦。这个古今第一商贾,秦赵长平之战的乱世中从赵国邯郸救出了身为秦国人质的嬴政的父亲襄王子楚,成功地掩护了赵姬母子。通过贿赂当时受宠的华阳夫人,精心策划把本无即位希望的子楚推上王位,从而成就了嬴政,也掌控了秦国的大权,创造了奇货可居的神话。 今日我就要拜见这个传奇的商人,不免心事重重,一言一行都谨慎思虑,不想出半点差错。 轿头一转,拐入一条偏僻的小巷,欲从吕府后门进入。刚走了不远,突然轿子一沉,晃荡了两下重重着地。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6 章 我心知不妙,静观其变,没想到过了老久都没有动静。 我正犹豫间,有人声低声传来。 “你再等会过去,这药不一般,别把自己给熏倒了。” “都过了这久,应该已经散完了。看他们都睡得和死了一样,这鬼谷子的独醒可真是厉害。” 原来有人劫轿,在空气中下了独醒,可为什么我没有中毒? 沐说独醒珍贵,天下没有几人能有。难道是太子丹? 我想到晚宴后和蒙恬的谈话被太子丹偷听,也不由一紧。他这次想抓我目的又何在呢? 人声有传来过来:“我们过去看看,她应该已经晕在轿中了。” 我连忙歪倒在轿中。 轿门一闪,一个黑衣壮汉把我扛出轿外。 “太子要这个女人做什么?”他没有想到我能醒着,无所顾忌地说。果然是太子丹的人。 “本来太子在宫外等蒙恬,却发现此女子偷溜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要我们抓住她。” “要是太子不要,不如给赏给咱们哥们。我看这娘们长得也还不错。嘿嘿。” 两人奸笑着渐行渐偏,最后到了一处荒凉的庄园中。 我心中暗暗担忧,太子丹如果真的是冲着我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被重重摔在地上,有手捏起我的下巴抬高。 只听太子丹说:“就是她。” “太子抓她何事?”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我几乎想睁开眼睛,这声音我太熟悉,曾无数次从马车帘外传来:“盈姑娘,吃穿用度可还满意?” 我把眼帘挑开一点,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上次这女子过来传信,见到李虎就表情大变。我就命人去查她,才知道她弟鬼谷子的徒弟,她怕是认出了李虎,知道我曾想擒住鬼谷子之事。此女子留不得。” 我大惊,他知道了此事,我该如何保住性命。 “太子何必和这一个小女子计较,太子行事一向滴水不漏,就算她指认,也未必有人信。”田光的声音永远是平静无澜,让人琢磨不透。 “哪怕她引起一丝风吹草动,也多少会影响我的声誉。更何况,她是上卿甘罗的姐姐,宠姬沐美人身边的红人。有这么一个隐患在,我寝食难安……”太子丹没有一点犹豫,就要找人动手。 我苦苦思索着脱身之策,一旁的田光貌似和我想到了一处。 “她既然和鬼谷子有关系,说不定能知道鬼谷子的住处。” “信安君果然深谋远虑,来人,把她给我弄醒。”太子一听有理,大喜。 一盆凉水浇了过来,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我看向田光,比起上次见的老成,这个时候的他脸上更多些挥洒自若。他看向我的目光清清冷冷,我微微叹息,为什么我们的见面总是敌非友。 太子丹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你可知道鬼谷子住处?” “知道又如何?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大无畏地说。 武士的笞鞭在我眼前一甩。“不想死,就说。” 我装作害怕地咽下口水:“我说,只要太子能饶我性命。” 太子丹急问:“快说。” 我苦苦回忆道:“从云梦山小道而上,大概七公里处,一块怪石,见石右拐,绕山走二里路后,有一棵奇松,顺奇松而上,就得见一泉。此泉就是鬼谷子修身养息之所。” 太子丹紧接着问:“云梦山到处都是怪石奇松,究竟如何奇怪法?“ 我低头惶恐道:“既然是怪石奇松,小女子我又如何能描绘得出来。” 太子丹怒,就欲向我笞来。田光出手止住他。 “此姑娘的话也无不道理,且听她如何说。” 我恭谦地说:“小女子愿意为太子带路。” 太子脸色稍缓:“算你识相,明早我安排人和你起程,你要想逃,格杀勿论。” 我点头不迭,保证自己绝无逃跑之意。 我被人带下去关了起来。柴房里阴冷潮湿,久久不能入睡。突闻窗外田光对人低语:“你去给我查查她身上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开门进来,在我身上搜了一遍,却翻出了沐带给吕相的那封信。 我不清楚信上写了什么,居然也就忘了这事。看着丫鬟拿着信走的背影,暗暗祈祷沐不要透露得太多。 这一周我被看守得极严,一路急行,出了秦境,直奔燕国云梦山麓。等到达云梦山的时候,守卫都已经疲惫不堪。 我带着他们在云梦山上左兜右转了几日,他们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再胡乱走就地了结了你,也省得我们兄弟几个受苦。” “各位大哥别急,上次我来是夏天,这次是春天,景色有些不同,所以才走了些弯路。不过我现在已经认出路了。”我指着远处一颗松树:“那就是那颗奇松。” 他们眼中顿时射出贪婪的光彩:“哈哈,找到了鬼谷子,可是大功一件,太子少不得给我们哥几个吃香喝辣。”一打马,众人齐驱而去。 从这棵松上山的路非常陡峭,我们弃了马,一个个手脚并用往上爬。 不一会,我就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他们在前面问:“你快点,别拖我们后腿。”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7 章 我擦着汗说:“小女子哪里赶得上各位神武。不用急,前面马上就到了。” 他们一听快到了,一个个更猴急地想争头功。 我却故意放慢下脚步,缓缓向侧边移开,快速甩开他们而去。 他们却很快发现被耍,前面有人一吆喝,数人就直冲下来。 “让我抓住这娘们,就一刀杀了她。”后面人远远叫骂着追了过来。 “大哥别浪费,先剥光了再杀。”一阵猥亵的笑声传来,我拼劲全力在枯草乱石中穿行。 一个冬天刚过,云梦山万物凋零,草木稀少,我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敝身之处,随着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剑光一闪,就刺向我背后。 我往旁边一躲,险险避过长剑,却被另一根笞鞭狠狠抽上脊背,打得皮开肉绽。 我痛得摔倒在地,他们持剑围拢过来,恶狠狠地盯住我。 我几乎绝望时,突然一颗飞石过来,直击为首人眼睛。他下意识用手一挡,往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人被他一挤,脚步也乱。 我的被巨石后面伸出的手一扯,立刻被拉着飞奔起来。 后面的人只迟疑了一会,就又追了过来。 拉着我的人手一松,把我挡在身后,我继续往前跑去,他长剑已经出手,剑锋到处一片惨叫声。 我顾不上看他,强忍伤逃命,渐渐地厮杀声远去,我背上刺痛,疲惫之极,靠在一块大石后面大口喘气。 “喂,我救了你,也不感谢一声。” 我回头,是个锦衣青年,他慵懒地半靠在大石上,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刚才惨烈的打斗仿佛没给他留下一点痕迹。 “你要什么?”我感觉不是路见不平那么简单。 “告诉我鬼谷子的住处。” 原来救我不是一个巧合,他一直跟踪我们。 “你也要找鬼谷子?那落在你手里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我是为了请教鬼谷先生。” 我嗤笑:“他们也曾这么说。” 他定定看住我,又过来坐下。 “不如这样吧,”我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你送我回秦国,我给你两百两银子。” 他笑起来:“姑娘果然是爽快人,成交。” 我指指背后,“我现在受伤了,你先想办法给我疗伤。” 他过来看我的伤口,毫不避讳。 “这鞭子厉害,你就算好了背上也要留疤了。” 我点头,比死了好。 我找了泉水洗干净伤口。他似乎是军中之人,随身携带疗伤之药,一点点地帮我敷上,凉丝丝地化解了锥骨的疼痛。 他脱下外衣给我披上,却说:“你要是生病,我到哪里去取这两百两银子。” 我一笑,“我叫盈盈。” 他给我披衣的手停了一下:“我叫缭。” 蝗灾 我们下山天色已晚,缭找了家客栈歇着。他一边掏钱一边说:“记住了,住一天四个铜板。” 等到我多欠他二十的铜板的时候,我的伤口已经初步有愈合之相,可以启程了。 我们欲出城,却发现城门前贴了张通缉榜,围满了人。 “又是通缉哪个江洋大道,我去看看,说不定这次赏钱就归我了。”他兴致勃勃地打马上前。 回来时却一脸凝色,把我拉到偏僻角落。 “你得罪的人是谁?” 我苦笑:“燕国太子。” 他皱了皱眉:“你要我送你到哪里去?” “吕府。” “秦国国相吕不韦?” 我点头。 他半晌没说话,打马径直而去。 “你不要那两百两了?”我追了上去。 “那通缉令你的赏银有三百金帛。”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给你五百金帛。”我连忙加价。 “一言为定,”他停下马来说,“忘了告诉你,上面说我的赏银也是三百金帛。”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8 章 “我们两个怎么出城?”我在马上无精打采地说。 “我的画像只有三四分象,你的也就五六分。”他停在一家花楼下。 “什么时候了,你还心事逛这个?” 他瞪我一眼:“都要被捉牢里了,还不让我风流快活下。” 他堂而皇之地进去,我却被老鸨拦在外面。 “哎哟,这可不是姑娘来的地方。” 我在外面干瞪眼,没过多久,缭却搂着个姑娘出来了。 “妈妈,秋菊和这位公子出去下。”她娇媚的说。 缭给老鸨手里扔了块金子,老鸨乐颠颠地放行了。 我明白过来,到街边的一角把头发弄乱,摸黑了脸,蹭了大把油在衣服上。 缭搂着秋菊的腰亲热地走向城门,秋菊媚眼乱抛,守城的守卫目光只顾着跟着她转。 他们就要走出城门,我跟在后面被一个燕兵拦住细看,我把他推开尖着嗓子喊: “那个吃白饭的,你给老娘站住!” 缭懒懒地转过身来,看都不看我。 “你跟来干嘛,回家做饭带孩子去。” 我追上前去大骂:“家里起火了你都不管,就知道用老娘赚的钱喝花酒,还要带这贱女人出城玩。” 缭看看秋菊,又看看我,“你这黄脸婆,让别人看看,是男人都会选这娇滴滴的美人。” 守城的燕兵不禁大笑,有人说:“我看你家这位身段倒是还不错。” 缭在秋菊额头上一亲:“大哥想要,给五十两银子如何?” 燕兵起哄,我气得发抖:“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缭不理,手搭上秋菊的细腰就走出城门。 我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边追边骂。 直到守卫都没了影子,缭和我才停下脚步。缭抛给秋菊些钱,秋菊飞了个媚眼扭着腰肢走了。 “我这次破财可破大了。”他惋惜地摇头。 “回去补你五十金帛。” “才五十金帛?牺牲的色相怎么算?”他无耻地索要。 我起身就走,“加五金帛。” 剩下的路途居然出奇地平静,我们顺利回到了秦国, 缭走在秦国的街道上,不禁感慨:“秦国的国力,由街道可见一斑。”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与燕国比起来,秦国的街道更为宽阔,整洁,平坦,市面更为繁华喧闹,四周的房屋象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整齐划一。 “人都说,现在天下五分之三的财富都聚集在秦国的关中地。”缭长叹,“而关中的财富,又大多数在咸阳城内。” “你对天下的形式很了解。”我不由赞道,我在咸阳一呆几年,都不清楚这些。 “了解又有何用?仍然改变不了这天下的局势。”他的神情慎重,“现下,恐怕秦国蒙骜正帅兵攻打魏。” “缭你是魏人?”我从他略带哀怨的眼神中读出。 他默认,“魏国国主昏庸,当年魏国公子信陵君帅五国之师大败秦军,然而魏王听信秦国奸细谗言,担心信陵君功高震主,罢了他的职位。如今信陵君已死,六国恐无人能领导合纵对抗蒙骜之师。有今日,也是报应。” 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流传了几千年,他在五国中有巨大的威望,犹如合纵的精神领袖。 “你既是吕府中人,可曾了解秦王嬴政?”他话锋一转。 嬴政暴戾的眼神一闪而过,我哽住。 “吕不韦虽然是商界奇才,但不是战略家。看他执政的这几年秦国的战争,没有明确的目标。今日伐赵,明日攻韩,毫无章法。”他略带庆幸,“如果采用连横,瓦解五国,逐个击破,魏国必不得保。” 我叹服,秦国国内对天下局势如此清楚之人,也屈指可数。 “秦王年少,却不知长大亲政后,是否会有虎狼之心,独吞天下。” 他又问我,“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秦王嬴政暴虐非常,喜怒难定?” 提到嬴政我就如同咽了一粒苦涩的果子,不愿回忆他的怒气和羞辱,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看我为难的样子,谅解道:“我知道你也只能是耳闻,怕也不能了解多少。” 我低下头不语。就算是相伴多年,又能了解多少? “不过,”他语气突然轻快起来,“你是吕府什么人?丫鬟?出手没这么大方。吕府千金?没这么落魄。难道是吕不韦的姬妾?” 我一口气没吐出来,吕不韦都五十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我,“也不像,吕不韦身边应该都是天姿国色的美人,你的姿色怕是不够。” 士可杀不可辱,我威胁道,“你还要不要那五百两?” “错,是五百五十五金帛加六十三块铜板。”他认真地纠正。 我赌气地望天,突然间脸色大变。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59 章 他盯着我不放:“别以为转移我注意力就可以赖掉那五十五金帛六十三块铜板。” 我努力地指着天空:“缭,你……看那是什么?” 他扭头转向天空,脸色也是一变。 东方天空出现一个古怪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渐渐有包拢天空之势。 “是蝗灾!”我惊呼,拉着缭狂跑向客栈。 已经来不赢了,无数飞蝗发出巨大的嗡嗡声,遮天盖日地飞了过来,大白天染成了昏黄的颜色。 周围一片百姓齐哭乱叫,抱头乱窜。凡是带一点青颜色的植物,都被饥饿的蝗虫啃了个精光, 我和缭周围飞舞无数只硕大黄绿色的蝗虫。缭举剑乱挥,打落只冲我们眼帘的蝗虫,然而它们一批接一批地冲过来,永无穷尽。 我抱头缩在地上,忍受着一只又一只蝗虫的撞击。缭脱下外衣包住我的脑袋,半抱住我蜷曲的身体,在我耳边轻声说:“盈盈,别怕。” 他的语气,如同嬴政曾有的温柔,抚平了我内心的惊惧恐慌。他的怀抱,不及嬴政的温暖,但却更令我安心。 我为什么要去记一个,那样深刻羞辱过我的人呢? 蝗虫络绎不绝,越积越多,埋没到我的腿膝。我再也坐不住,一跃而起,缭拉着我一路狂跑。蝗虫狂乱地钻入我的衣领,袖口,甚至鼻孔。每走一步,吱呀一声,它们松软的腹部被踩爆,迸裂出粘稠的体液,沾满我的双腿,铺成一条黄绿色的路。 我几欲崩溃,翻山倒海恶心的感觉让我以手掩眼,脚下软乎乎蝗虫的尸体使我再迈不开一步。 缭急,在我身后一推,把我压上背,拨开蝗虫飞舞的暴风骤雨,艰难地冲回了客栈。 缭放下我,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倒有点幸灾乐祸:“伐魏的军队该回来了吧?吕不韦和秦王嬴政,又有的忙了。” 嬴政,我听着蝗虫撞击竹窗木门的连绵脆响思绪万千,咸阳宫中的你,看到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蝗群,这多灾多难的新王四年,会思索什么? 蝗灾过后,一路饥民饿殍,哭声震天。秦王颁令:凡纳石一千可赐官一级,然而就如杯水车薪。每次赈灾发粮,饥饿疯狂的百姓互相推挤践踏,惨案频发。 粮价飞涨,缭的银子也所剩无几,我们赶路的速度也慢了很多。缭终日愁眉不展,哀叹连连。 一日我们路过一家赌场,里面居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 他下了马,带我一道进去。我为了方便穿的是男装,也无人阻拦。 牌桌的主座上是一个壮实的男人,身材魁梧,肌肉结识,五官轮廓分明,却一脸痞相。 他似乎是赢钱了,兴高采烈地大声吆喝:“这钱赢得好,正好给花楼的小青带只玉簪过去。” 旁边有人笑道:“现在粮荒,你还拿东家王寡妇的钱赌来,喝花酒。” 痞相男子猥琐笑道:“那是人家乐意,你不知道那女人床上……”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缭不听他多言,起手甩了几两钱,动作尤为老练。 自从缭加入,牌势就发生了变化。只看到钱哗哗地扔到我们面前,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苦相。 痞相男子拍案而起,“你妈的耍诈,这钱我不给。” 这人,赢得起,输不起。 缭伸开双手:“给钱。” 爱钱的碰到个更爱钱的。 痞相男子看了我一眼:“大老爷们出门怎么带个这么秀气的小童,不会是有龙阳君之癖吧?大爷我还没尝过男人呢,不如借大爷玩玩。” 缭怒而拔剑,就欲动手。 此时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后面跟个老头,一脸悲愤。 那老头看到痞相男子,手直指到他的额头:“就是他,他把我独生的孙女给……”顿时悲切不能言。 痞相男子看到也有些慌,却又立刻无赖地说:“你孙女可是自愿的。要不我吃个亏,纳了她好了。” 老头更加愤怒:“我孙女才十四岁,城中谁不知道你这个市井无赖,你不得好死。” 官兵见状,上前抓住痞相男子,五花大绑地押走。“老人家放心,我们会依法处置。” 缭在后面恨道:“他还欠我二金帛钱呢,他就算进了牢里我也要追回这债。” 我摇头:“追不到了,淫乱者,秦律当死。” 缭也是微有惊讶:“秦法果然严苛。” 一路坎坷,我们终于到了咸阳城,却发现城禁极为严格,守卫比平时的数量多一倍,仔细地核对着进出的百姓。 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别这么看我,这次和我无关。”我忙说。 缭点头,我们放心而过。 “姑娘慢走。”守卫却拦下我,仔细看过,又找了其他几个过来确认,拱手说:“姑娘这边请。” 缭瞪我:“你在秦国也这么受欢迎?” 我有不好的预感。 回宫 缭被留下,两个守卫把我单独带走,交给两个人。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0 章 我一眼认出来了,他们是嬴政的贴身侍卫。 他们朝我恭敬一拜,“盈姑娘失礼了,大王要我们请你回去。” 我苦笑点头,果然还是不放过我。早应该料到,迟早逃不脱嬴政的掌心。 他们见我没有拒绝,神态暗松。只是当我在他搀扶下坐上缁车时,有个人从怀里偷偷扔出一根长绳。 我开始还纳闷,嬴政什么时候会 “请”人回去。 我的马车经过缭前停下 ,我起身与他告别,递上向侍卫给的五百五十五金帛。 缭坦然接过,数了一数:“还差七十二个铜板。” 他们摸了半天,掏出十金帛。 缭却说:“我缭从不喜欠人钱,给我找七十二个铜板来。” 侍卫面面相觑,有一个勉强掏出几个铜板说:“这是小人这个月的俸禄,不过只剩下七十个铜板了。” 缭接了钱仍不满:“还有二个铜板。” 我绝倒。 他仔细想了想,“这样吧,你下次来到燕国云梦山下还我。” 我只好点头。 我上马车和缭告别,缭却牵了缰绳不放,旁边的嬴政亲兵暗自按剑戒备,就有剑拔弩张之势。 “盈盈,你是自愿和他们走的?” 嬴政亲兵的杀意腾腾而起,我无奈地点头确定。 他放了缰绳,挥洒自若地跨马而上。 “盈盈,记得还我那二个铜板,否则我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亲兵马鞭一抽,马车就飞驰而去。 我被带回咸阳宫,赵高正在殿外候着。 他见到我正欲通传,我抬手制止了他。 我还没有调整好见嬴政的心态。 他那晚对我的羞辱仍然历历在目,每次一回忆起,心中就酸涩难耐。他的话字字如椎刺在我心上,他暴怒的面孔成为我梦中挥之不去的梦魅,又让我如何再次面对他? 这次,我私自出宫,妄图逃离他的钳制,又要面临什么样恶毒的惩罚?他性情不定,喜怒难测。和他,就算有情分,也不能当作谈判的资本。 我稳定心神,轻推门而进。 嬴政以手撑头,眉头紧锁,一脸憔悴。猛然抬头,见我来,满脸愁容顿消。 他推开厚厚的竹简,快步向我走来,双手揽我我入怀。 “盈盈。” 这一声盈盈,非喜非怒,似哄似怨。 渐宽的衣带,绕指的柔情,我的万千郁结顿时化作满地落红润物。 这一路来,读尽了人间惨剧,看透了百姓凄凉。我可以恐惧,可以怨恨,可以逃避,不过是为了一人的生存。然而他,是泱泱大秦的精神,背负了一国黎民百姓的压力和期望,在这一月的蝗灾,饥荒,瘟疫中,只能稳立咸阳宫中,独对秦国百万苍生。 他不仅仅是陪我笑闹着长大的嬴政,更是堂堂的一国之君。 握住定秦剑给我羞辱的是他的手,抱住我给我温暖的也是它。他的感情,总让我难以揣测。 我不可能不怨他,然而,却真是恨不起来。 “盈盈,你说过你会等我,我相信你。”他满足地用下巴蹭着我的额发。“不能怪我,蒙恬那么说,我怎么能不急。以后不许再跑了。” 让嬴政认错,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幻想。 “我差点死在你的定秦剑下,现在却说这话。”我在他肩上拧了下,他都拧了眉头。 “我永远不会杀你,”他许诺,我正感动间,他又补充一句,“只要你乖乖听话。” 就算是君王金口玉言,这句诺言也是完全没有任何含金量的。 我心里反而暗想,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眼神闪烁,没有瞒过嬴政。他抓了我发顶把我脸扬起来,“你又在想什么?” 我有点疼,皱眉歪嘴地瞪他。 “你瘦了。”嬴政摸摸我的脸,“那天我没有伤到你吧。” 差点没被你咬死。我心中仍然恨意未消,“问我,你也知道你的力度。” 嬴政愧疚,怜爱吻上我的唇,轻柔地吸吮。他的温柔,难得一现。 “盈盈,我看你惊慌无力地站在我面前,脑袋里就全乱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不清。” 那个时候的他,只有捕猎的本性,就没有半点理智存在。 我推开他,“勒疼了。” 他狐疑地摸摸我的背:“你受伤了?”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1 章 我摇摇头,太子丹毕竟是一国太子,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鬼谷先生。嬴政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我用开水把茶壶烫过,用茶勺将茶荷内的巴山雀舌拨入壶中,水自高点下注,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过一遍水洗茶,再换上温水冲泡。 温过茶盅,低低倒入让茶香浓聚于盅中,再把茶汤分入茶杯,连同茶托一并放置在嬴政面前。 嬴政轻啜一口,视线却不从奏章上移开。 “盈盈,我的喜好,你总是最清楚。” 清楚是清楚,可如此用心地为他泡茶,却是第一次。这些年来我只把他当成是幼年的玩伴或是刁蛮的君主,却很少真正从心底关心过他名为一国之尊却实为扯线木偶的无奈与尴尬。 门外传来赵高的声音:“大王,沐夫人求见。” 我不待他答,哗地一声拉开檀木宫门。 沐怀中抱一婴儿,又惊又喜。 我顾不上沐,抢过襁褓,他小拳紧握,长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双目上,象沐。 “我听人说你回来,赶紧带他来看你。”沐注视着他,微微而笑,笑容中充满了母爱的宠溺。 沐,风情万种中又多了一分神韵。而我这几年,变了么? 我回神,才发现孩子的父亲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来抱抱,这是你的孩子。”我把孩子递过去给嬴政。 嬴政有点发傻,“怎么抱?”他单手来抓,象要拎一只鱼,或者是抽一把剑。 沐心疼,又不敢拂逆他,只好抢先接过:“还是臣妾来。” 我泄气,男人的劣习,就是这样让女人给惯出来的。 才见了两分钟,赵高在外间小声道:“大王,吕相国求见。” 我哄着扶苏笑容不变,心中却暗道,怎么这么巧。我在吕府门口被燕太子丹劫走的事,吕相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次若是为了试探嬴政口风而来,那么他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何角色?我这次安全回来,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嬴政却不疑其他,在赵高的随伺下离去。 沐抱着孩子任我逗弄,柔声道:“大王给他起名,叫扶苏。” 她的秀指在扶苏脸上轻刮而过,“我会吹无数精妙的曲子,却不知道为何大王独喜欢这首。” 我抚摸孩子脸蛋的手停住了,莫名其妙地胸闷。 “沐,既然已经诞下长子,国事朝政,还是不要再操心了吧。” 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盈盈,你什么时候也操心这些事来了。” 怀里的扶苏哇地一声哭了,沐急急把指尖收回。 新人如云 扶苏咿呀呀地在沐膝上爬过,小手攀上沐的瑶琴,小喳落在琴上仔细地端详他。 苦难的秦王政四年,就在扶苏的呀呀细语和沐的琴音中过去了。 “叫姑姑。”我逗他道。 “现在还不能说话呢,”沐埋怨我。“应该叫姨,大王的姐妹才是姑姑。”沐纠正我一个常识问题。 “大王他国事忙么?”我问,蝗灾后的饥荒已过,也很少见到嬴政的身影。 “燕国新献了一批舞姬,他自然是不常来了。”沐把扶苏拨琴的手弹开,结束了一阵噪音。 后宫中美人如云,先是幽美人,后是沐,帝王的宠爱昙花一现,却仍然有各国女子如飞蛾扑火,但求流星般灿烂一次,这次又是谁? 旧人未老,新人如玉。 沐算是其中幸运的女子,扶苏长子确保她地位出于六宫之上。 燕国的这批舞姬,怕是和太子丹请求归国有关。先是吕不韦,再是秦王,太子丹的棋,微妙处见真章。 沐把扶苏交给宫娥。“盈盈,出去走走,玉池的荷花开了。” 沐对着一池荷花笑着回忆道:“盈盈,小的时候我常常下池采莲藕。我在水中捞,姐姐在船上接,每每都满载而归。” 沐的家乡在巴蜀之地,湖泊河流自是奇多。 我推沐:“我们下去玩水。”多久没碰水了,我心痒痒了。 沐略有犹豫,我已一个掌力,把她砰地推到水里去。 沐受惊,倒吃了两口水,翻了个跟头上来:“盈盈。”她有些埋怨。 我哈哈一笑,一个漂亮的猛子扎进去。 沐象一只白色的天鹅在荷叶间游弋,我也不甘示弱,吸一口气潜出老远。 我们嬉戏了一会,突然岸边一片喧哗,我探头偷看,姹紫千红中嬴政的黑色长袍若隐若现。 原来是嬴政带着众妃游湖来了。沐只好浮出水面,上前参拜。 夏日衣裳轻薄,我一身全湿,猛吸一口气沉到湖底,藏在荷叶之中。 嬴政的龙舟斩开荷枝的遮掩,驶入湖中。我隔着荷叶层叠,也能听到一片莺燕细语轻笑。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个秦国满十八岁的帝王,已经不似少年时的懵懂,纵情歌舞,广泽后宫,把帝王的这项权利享受得淋漓尽致。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2 章 自古君王多薄幸,红颜未老恩先衰。宫中几年来看得真切,这后宫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就有多少女子肠断魂销。 一阵歌女的浅唱把我思绪重新拉回,清亮的歌声在荷叶间露珠般滑落,甚是动人。 “唱得好,”嬴政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醉意,却不知是醉酒,还是醉人。 “给本王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歌女答,赵高一向深知王意,在旁边按礼记下。 我心中哀叹,沐在旁,此情此景,又是作何感想? 沐初承恩泽,就曾对我说,爱情,从来不是我们巫家女子的追求。 我曾经不解,现在才明白,沐对于这个时代,了解的确要比我清楚得多。 龙舟已经划进到我跟前,我露出水面贴着船沿快速深吸口气,再扎下去蹿出老远。却有眼尖的歌女发现我额顶的黑发,“有水鬼”叫声响起,顿时船上一片混乱。 我已理不了那么多,一气游到对岸。 上了岸,浑身湿淋淋地躲到岸边的小树林中,静等王驾回宫。 却发现树林中不只有我一人,不远处的灌木后面悉悉索索声直响。我开始以为是野兔,却没料到有说话声传来。 “就从了我,爷不会亏待你的。” 我一惊,这宫中除了嬴政,就是宦官,怎么能有这样一幕。 “大王……大王知道了奴婢就没命了。”是个宫娥 “你们那个秦王,左拥右抱,夜夜快活,哪曾瞥过你一眼。你还惦记他,不如跟着大爷我。” 这个语调,我非常熟悉。 “你不是太后身边的宦官么,你怎么会……”宫女惊怕地不能言语。 “别怕,爷可是吕相保上来的人。乖乖,别再动了……” 淫言秽语和不堪入耳的声浪传来,我赶忙撤退。 我觉得此人的声音和说话的方式似曾相识,然而细想之下,觉得不太可能。 我匆匆赶回,迎面却撞上一个人。 能在宫中如此横行从不避让的人,除了秦王嬴政还有谁。 “湖游完了?”我问,我们一别许久,这大半年他身边一直都是众美环绕。 “你把本王的姬妾都吓哭了,我还能有什么兴致。”他在湖边坐下,兴致很好地赏荷花。 “有大王坐镇,她们那还会怕什么水妖。”慌乱是假,借机投怀送抱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他看这个问题上占不了上风,就不多谈。 “盈盈,你看来吃得不错。”他扫了一眼我因湿衣裳紧贴的腰身。 我吃得好,也没有你过得好,我心中微微有些恼怒。 “大王,今天那位歌伎的曲唱的不错。” “本王也这么认为,连你都给逼出来了。”他慵懒地躺下,“所以本王会重重赏她。” 我不屑,他赏赐的内容,我实在不敢恭维。 “你少拿那种眼光看我,”嬴政微愠,“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在宫里给我乖乖呆着,少玩花招。” 我扭头怒目迎上嬴政的目光,他目光深邃, 不显山,不露水。 我们现在的关系,友达以上,情人未满。至于究竟他心中所思,我是头绪全无。他无事从不主动找我,仿似从不关心,而我一离开咸阳宫,他又搜尽全城把我给捉回来,好言好语劝住我,却又不见他的企图在哪里。 我就象是他的一个花瓶,从来不看不摸不闻不问,却也绝不许人拿走。更确切说象在玩弄一个战利品,我跑,他捉;我顶他,他就拔了我的角。 他对这种游戏乐此不彼,百玩不厌。 我对他的戏弄气恼,却也不是无可奈何。如果时间转回几年,我有的是办法逃离他的手掌。可是随着我在这个时代越呆越久,我已经承担不起任性的代价。 “盈盈,再过两年本王满二十,就可以行冠礼了。” 行完冠礼就意味着,可以亲政了。 他憧憬又豪气地转开眼前看去:“大秦的江山,就要归还本王手中了。” 古人冠礼一般是在二十岁,天子诸侯十九岁。然而他二十岁时却不能如愿。对秦国政权的争夺已经白热化,政治家互相倾轧和朝野上的明争暗斗,人人都不愿将到手的权利拱手相让。 “你先把后宫管理好,女子的爱慕太深,权政也能相送。”我好意提醒他,朝政之乱,始于宫闺。 他却似乎误解了,“后宫女子,不过是本王的附属品。” 不是王者的附属,是王权的附赠。 我早就知道,他成年后,才能真正明白一个王者无以伦比的尊荣和独享,齐聚天下绝色的后宫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年少时的那些情话和诺言,在他生命中只如翅膀飞过留下的痕迹。 他禁锢着我,只是因为狩猎的本性么? “盈盈,”他见我心情不悦,凑近来抓住我的手,“我是不是现在还不够大?” 我摇摇头,他已经足够成熟到明白一切。 他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就要把我往他怀里送,我身体歪斜,被他大力这么一扯,骨碌碌地从湖边滑落水中。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3 章 湖边的水不深,我刚站起,却被跳下来的嬴政溅了一脸的水珠。 他捧起我的脸一阵亲,我嘴里发涩,都不知道是湖水还是他的口水。他恼怒地拨开夹在我们中间的荷叶,手就覆上我轻衫下的腰身,将我的身体紧推贴近。 我起手掰断一根荷枝,即使将荷叶罩上他再吻过来的脸。趁他力道微松,两腿一蹬游出老远。 我远远地向他招手:“嬴政,荷叶妹妹可比你的妃嫔体贴?” 在他怒前,我笑嘻嘻地游开:“大王今晚还要给人赐赏,不如节省些体力。” 猫捉耗子的游戏,他玩得熟练,我也是。只要锁住心扉,我就不会完败而归。 怪病 小喳找到了一个同等智商的玩伴——还刚学会叫“母妃”的扶苏,每天他们的游戏就是追逐和反追逐。 沐把挥手挡小喳的扶苏抓回:“叫父王。” 我冷眼旁观:“这事儿也要你来教?” 沐却不在意,“大王哪有这闲心。” 扶苏努力地挣脱沐,指着小喳咿呀开口:“父……王。” 沐倒开心地说:“扶苏会叫父亲了。” 我无语,抱过快要掉下来的扶苏。 扶苏抬头看我:“父……王。” 我恼,恶狠狠地威胁说,“你敢再叫我父王,就把你扔到你父王那去。” 扶苏害怕,不敢动了,小脸憋得通红。 出了庆安殿,我溜出去找赵高。 我在远处向他摇手,他左右看一看跟了过来。 “你能不能安排大王晚上过来趟?扶苏会叫父王了。” 赵高犹豫,“这个……今天晚上侍寝已经安排了,是新近得宠的……” 我摆摆手,“那你就传个话,说要是不想他的长子以后把我认成父王,就过来一趟。” 果然,吃过晚饭,天色尽黑的时候,有人传大王驾到。 嬴政大步进来,面色却不善。 “扶苏呢?”他问。 沐从奶妈手中接过扶苏,抱到嬴政面前。小孩的本能直觉面前这人威胁,扶苏直往沐怀里钻。 “他会说话了?”嬴政粗鲁地把他的小脸转回来。 “叫父王。”沐哄扶苏。 扶苏又痛又怕,怎么也开不了口,反而嘴一咧哭了。 “大王,坐下来吃点水果。”我劝,嬴政才放开扶苏,转身坐下。 沐怕扶苏吵着嬴政,抱扶苏出去喂奶。母乳喂养,这是我坚持给沐灌输的育子思想。 嬴政瞥我:“不是说扶苏会叫父王了么,这样就把我从千娇百媚的美人身边骗过来?” 不自我反省父子关系的淡漠,反而指责我多管闲事。此人的劣根性毕现。 “大王身边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长子却惟有一个。” “本王的儿子也不只这一个。”他漫不经心的说。 他什么意思?我警惕。 “大王宠爱哪个美人都可以随意,后嗣之事关系极大,溺爱可不是明君所为。” 长子即位是祖制,废长立幼不是不可能,但对朝野牵动极大。嬴政面上再荒淫,心里应该明白地很。 “溺爱?”他冷哼,“你不就是帮着她算计我的王位?” 如果说是算计,谁能比得过他。沐的受宠和扶苏的诞生,不都是他一手的策划?其目的之一,就在于能把我牢牢套在他身边。我可以没心没肺地远走高飞,却不能对沐和扶苏不管不顾。 他的苦心?把日后王位的继承人都压在我这个赌注上,他的筹码,下得不可能不大,更使我万无翻盘之机。 “大王如此贤明,我千算百算也不是白搭?” 他突然把脸凑过来。 “不如盈盈你给本王生个儿子吧?” 我扭过去,拉远了我们的距离。嬴政对我,话语中仍然有少年的单纯和无畏,我却已经分不清他对我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已经清楚明白他的宠爱是宫中所有女子的追求,他的一句话,能让千百女子前赴后继;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千百女子魂牵梦绕;他的一夜恩宠,这个女子此后的生命中就只以他为天。 后宫女人芳心在他面前洒落一地,俯拾皆是。他随意地把这些仰慕赏玩或践踏。后宫,不过是嬴政玩耍解闷的工具。征服女人芳心的自信越膨胀,他摧毁它们的狠心就越甚。爱情,是他眼中最廉价的货品。 嬴政对我的追逐辛苦,他给我最后的报复也将不留情面的残忍。为了我接受他爱慕他,他可以给我他最大限度的宠溺,然而他把我抬高,我就会摔狠。这个帝王,会把我的心捏在手里粉碎如尘。 我仅有的一件能够全身而退的武器,就是我和他度过的少年时光和他对我的特殊关爱。 “不行,”我很慎重地说,“这会遭天谴。”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4 章 他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嬴政,我怕的不是上天,是你。 沐已经安置好扶苏,进得门来。 嬴政看了看天色,“今晚本王就在这边歇了,明天带扶苏见见母后。” 沐喜,我无语而退。 第二日,宫人划船带我们去见赵姬。 扶苏是第一次坐船,新鲜得很,居然没理会小喳的纠缠。 我也是第一登陆甘泉宫,嬴政和沐进去拜见赵太后,我一人在外面逛逛。 突然间有双手将我一扯,我被拉到墙后。 “秦王带来的宫女?”是个宦官打扮的男子。浓眉大眼,很面熟。 “看你样子,也未得过秦王的宠幸吧?”他语调轻佻,熟悉的感觉更甚。 我想起来了,是和缭在赌场遇上的那个街头痞子。他怎么没被处死,反而被带进宫来做了宦官,还与宫女厮混。 “放手,大王在这里,你还敢这么放肆?” “秦王身边美女如云,哪里会多看你一眼。美人不如跟了爷,不会亏待你。” 和他上次哄人的话如出一辙,却直指所有失意宫女的软肋。 我奋力挣扎,威胁道:“你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真是泼辣,”他淫笑,“我也喜欢。” 我看到他的表情简直想吐,拉扯间,嬴政和沐出来了。 慌乱间,我和他一下子跌在众人面前。 “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嬴政冷冷道。 旁边的侍卫一冲而上,把我和他摁倒在地。 我侧过脸对他怒目:“你干嘛拉扯我?” 他无赖似地笑:“明明就是你非要拉着我。” 我不再同他言语,抬头看嬴政,第一次如此渴望他杀人。 嬴政手一挥,我就脱离了钳制。 嬴政只看了赵高一眼,转身就走。赵高吩咐道:“把此人就地杖毙。” 那人慌了,大声拼命喊:“太后救命啊。” “什么事?”赵姬急急推门,彩裳齐髻,神采风韵,和数年前一般无二。 嬴政面色不变,“母后,这个宦官拉扯宫女,扰了母后宫中清静。” 赵姬秀眉微蹙,“不就是个宫女,他是个宦官能做啥?犯的着降这么大的罪。” 嬴政扭头不语。 沐开口解围:“不如打他几棍好了。” 赵姬一步不让,“嫪该打,那个宫娥也免不了同罚。” 嬴政冷然告退离开。 我听到嫪这个名字,也确定了七八分。嫪,历史上遗臭万年的嫪毐,终于要在一出闹剧中粉墨登场了么? 嬴政可能没想过,他如果此时坚持处死嫪毐,日后众多繁冗的麻烦就一铲而光。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到来会颠覆历史,无论我的穿越是错乱或是鬼神之力,我的肉体依托时间空间存在,而时空之间互相联系交杂的,就是历史。 所以我只是静默于历史的过程之中,随波逐流,闲庭信步。 当我听闻赵太后和嫪毐请迁雍城,吕氏春秋这步宏大的古代百科全书完工时,我知道,一场嬴政亲政前的暴风雨即将刮遍整个秦国。 但是,我也不可能只是等待历史滑向它既定的轨道。 吕不韦将巨著吕氏春秋用锦缎包好,悬挂在咸阳门口,以千金为赏额,邀请各诸侯国的使臣、学者和门客前来参观,并傲慢地宣布:有谁能给这二十余万子增加或者减少一个字,就给予千金的赏额。 沐听到这个消息,忧虑地说:“吕相修书倒也算是一功,却不应该如此招摇。怎因刀笔小技,冒此不韪。” 我倒不是担忧这个。吕氏春秋的张扬如同导火索引发了嬴政强压的愤怒,一改以前的沉默不语,朝议归来,就大发雷霆,大有将吕氏春秋付之一炬的怨气。 “大王愤恨的是吕相国高傲的态度,只要吕相国放低姿态,此事也不至于闹得很大。” “如何放低姿态?”沐又问。 “只要大王的怒气消退,他就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把嬴政从小看起,对他的禀性也摸得几分透彻,“吕大人如果主动提出销毁此书,就能平息他的怒火。” “万一大王真的依国相所言呢?”沐怀疑,谁又能完全摸得准这只暴虎心思和手段。 我摇摇头,我肯定他不会。 嬴政绝对不会在时机尚未成熟时选择摊牌。这一点在他对付我上足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 我知道,沐一定会把这个主意转达给吕不韦。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5 章 可是,我和嬴政的关系,连我自己都弄不清,她又怎能看懂。 沐去拿笔写信,似乎是随口说道,“盈盈,你还不知道吧,听说甘罗大人病了,这几日都没有来上朝。” 如晴天霹雳般,我难以相信一向健康活泼的小弟会病重的无法参加朝议。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第一阵风,居然从小弟开始刮起。 小弟的疾病,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 小弟的大眼睛仍然墨黑如初,却不再狡黠光亮。他看到我来,只手无力地伸出,带动眼脸和指尖不住颤动。 他张口欲言,露出肿胀的口腔,一股浓厚的异味传来。 我痛心疾首,扶住小弟疲软的身体,问一旁的太医。 “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太医喃喃:“老夫从医多年从未遇上此等怪病。病人先是失眠健忘,手指舌尖眼脸都出现颤抖,连性情和情绪变得孤僻和不定。” “难道 无药可治了么?”我不安地握住小弟冰凉的手,抹去他嘴角边涎出的口水。把你放一边许久都不闻不问,是姐姐的失职。 “老夫看不像得病,”太医小声说,“倒像是中了巫术。” “这是什么话?治不好病,就归结于鬼神之术么?”我又急又恼,这是太医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姑娘,恕老夫无能为力。”太医给我辑手,就欲退下。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弟弟怎么办。”我抓着他不放,正在遭受着病魔的折磨的小弟,他出生就没有父母,小时候受过多少冷眼和棍棒才能活到现在。如果现在要夺去他的生命,上天太不公平了。 “姑娘不如请个更高明的医生吧。”太医叹息地离去。 我回到床前,小弟的眼里蕴含着浓浓地不舍和牵挂,有一滴泪珠流出,它轻声在说,姐姐,我真的要死了吗? 我卷着薄薄的被褥把他扶腰抱起,贴紧他苍白的脸颊,他的睫毛在我脸上阵阵扫过,分不清是谁的泪,充盈了我们皮肤间的空隙,如露珠般沿下巴洒落。 “阿弟,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姐姐而去。” 被无意中卷入历史洪流中的弟弟,无论他无意知道了什么,他是无辜的。他绝对不会让为这蹊跷的病成为政治斗争的殉葬品。 求医 “我要见大王。” 我脚步紊乱,跌跌撞撞地推过赵高,不理会他跟在身后的急促的叫唤,径直闯入了嬴政的寝宫。 灯火通明的正殿中,嬴政和李斯手执竹简,侃侃而谈。我发髻微乱,衣裳全是因仓促而行沾染的尘土,没有任何犹豫地奔向前去。 嬴政和李斯都吓了一跳,我扯住嬴政的袖角,抬头眼中已经是晶莹璀璨。 “嬴政,救救我弟弟。” 嬴政扔下竹简,一手攥住我的十指,一手抚上我的额发。 “甘罗怎么了?” “他病了,医生说无药可治。”我飞快地把这句话说完,生怕它卡在我的哽咽之中。 嬴政抱我入怀,我衣裳的灰尘尽染上他素洁的黑色王袍。 “别担心,本王会派最好的太医去给甘上卿看病。” 李斯已经默默退下。 嬴政的怀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我有微微的安心。 如果连嬴政的温暖都不会变,小弟又怎么能从我生命中消失? “嬴政,小弟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是我这世上唯一能够求助的人。” 嬴政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我贴上他光滑柔软的黑色绸缎王袍,他坚实而宽厚的肩膀抵着我不安的手臂。我深深藏入他的怀里,耳朵边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如催眠曲般让我的身体松弛下来。我的心逐渐跟上他的节奏,慢慢平静。 只要他在,世上什么事,是这个千古一帝办不到的。在熟悉的体香中,一路的疲倦劳累弥漫开来,我气息渐渐深长,终于失去知觉,酣然入梦。 我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沐娇媚的容颜。 我移开身子,沐在我身边落下。 “听说甘上卿得了怪病?” 我点头,把小弟的病症描述了一遍,沐越听脸色越沉。 “你小弟齿龈可有线状蓝痕?” 我点头,沐如何知道? 她叹了一声。 “难怪大王要我过来陪你。”她眉头松开又锁上,“你弟弟中的,是苗族的巫术蛊毒。” 我摇头不信,我对巫术鬼怪之事,一向习惯性排拒。 “盈盈,别人都道巫术神奇,只有我们巫族女子知道,所谓蛊,只是一种朱砂中提取的物质,它可以永葆尸体不腐,所以有人认为它制成的丹药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我骤然明白了,小弟,是贡中毒。沐的巫家掌握着提炼贡的秘术,她姐姐也是凭此被当地一家炼制丹砂为生的大户聘娶。 难怪小弟会出现幻觉幻听,手脚发抖的现象,他是慢性贡中毒。是谁这么狠,要通过这么阴险的手段治死小弟。 清楚了病因,我看到了小弟生存的希望。我恳切地看着沐,沐的眉头却紧锁不放。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6 章 “盈盈你知道,我并不是正统苗家巫女,我并不会解蛊之毒。” 我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以我在现代的医学知识,急性汞中毒,喝鸡蛋清就可。可是如此严重的慢性汞中毒,该如何去解我却和沐一样束手无策。 我答应过小弟,一定会让他活下来,走遍天下我也要找出能解贡毒之人。 “沐你的姐姐,现在在哪里?” “姐姐远在巴蜀,恐怕以你小弟现在的体质,走不了如此颠簸的行程。” 绝望让我脑中闪现出一道灵光,“鬼谷子也懂巫术,鬼谷先生能解么?” 沐点头,“他必能解此毒。” 我心头一松,小弟,姐姐不会食言了。 咸阳城外,锦旗凛,白马啸。王驾的护送亲兵从城门一直排到渭水边。 “嬴政,你回去吧。” 这么一群人送我一个,我很不适应。 嬴政跨坐在骏马上,我在船上向他连连挥手,他却静默不动。 此时的咸阳城中,伴随着嬴政的即将亲政引发的明争暗夺威胁着整个秦国的安定。尤其是赵太后请迁雍城之后,嬴政顺应母后的旨意,封嫪毐为长信侯,把大半个秦国,都赐给他做为封地。朝中政中心明显分为吕不韦,赵姬两派,竞相扩充势力,相互诋毁谩骂,秦国的政局,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在这么一片混乱中,我却要留下嬴政独自面对这段暗淡的历史,应付一波接一波对王位的冲击和对王权的架空。 到离别时我才发现,这么多年的相互羁绊,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我们都是这世上的孤独者,幼年的玩闹,成长的烦恼,年少的误会,追逐或是伤害,将我们的依赖沉积出一段难舍的感情。也许不一定是爱情,但是我们的身上,都印上了彼此的烙痕。 “嬴政,最多一年,我就回来。”我最后一次向他挥手。 “盈盈,本王原不会让你走,”他终于开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猎猎风中更显王者霸气,“只是本王这几年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开心的事。你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你。” 意料之中,他一顿语气一转,“你若是不回来,本王可不不止有一个妃嫔和一个儿子。” 船开动,我展颜而笑,我开始了解他:恩威并施,一手拿剑一手挥枝,是他御人之术的精华。 我又何尝不是游戏于历史之中,淡看你的喜怒哀愁,置自己于万事之外呢? 等我回来,也会好好待你,陪你过人生最多舛的岁月。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只一年,一定回来。 轻舟随渭水飞驰而下,两岸景色山岭平原变化多端。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两千多年前还未经开垦的自然风景,小弟日日服蛋清,症状虽有缓解却不见大的改善,体内余毒未清,仍然四肢无力,噩梦连连。 小弟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居然煞费苦心下如此毒手?小弟这几年与谁交好与谁有仇?此次此刻,我才懊恼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仔细关心过他。 现在神志不清的小弟自己,是否能明白其中有什么阴谋,请楚陷害他之人呢? 好不容易上了岸踏上燕国的土地,雇了马车直奔云梦山而去,却没料到又逢上一场厮杀。 我正在努力地将稀粥灌入小弟口中,却只听得前面的马夫一声惨叫,冲开车帘倒入车内,前胸赫然被直插的羽箭染红一片,我扔下陶碗,挡在小弟面前,鲜血溅上我的绫罗宫服,浓浓的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片刀剑兵器碰撞声夹杂着喊打声,混乱中,我被人从车内扯出,头重重磕在坚硬血红的土地上。 漫天闪出刀剑碰撞的火花,我不明所以,低头死死抱住脑袋躲避着刀光剑影的侵袭。燕国,是太子丹的势力范围。他如今已经成功回燕,对我的追杀更加肆无忌惮。当时选择走水路,以为可以躲过他的眼线,没想到燕国的触角,依靠秦国如今的政乱,已经伸入到咸阳宫内部。 伴着最后一个人的倒地声,一切都平静了,我颤颤地松手抬头,向声音消失处望去。 一个伟岸青年迎风伫立,长剑如虹收入剑鞘,脸上仍然是不露痕迹的轻笑。 “我说过,欠我的钱,就是天涯海角也要追回。” 我第一次发现,缭和煦的笑容,有着近乎完美的下巴弧线。 “我都救了你两命了,你该怎么谢我?”缭骑在马上懒懒地问。 “再给你五百金。”我小心翼翼地把稀粥送入小弟口中,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的命,恐怕远远不止五百金吧。”缭接过空碗,上下打量着我的衣着首饰。他不傻,能惊动燕太子丹屡次追杀,咸阳守卫特殊关照的我,并不会像吕不韦府中奴婢姬妾这么简单。 绢纸抹去小弟嘴角的残羹,我思忖了片刻。 “这次我许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想过,燕太子已经成功回国,却仍然不放过对我们的追杀。我们这一路无依无靠,凶险万分,小弟又重病在床,如果不依靠缭的帮助,我们根本不可能到达云梦山。缭两次救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还他一份人情。 缭喜不自禁,仰着头打马一阵快跑……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避过他们的追杀直达云梦山脚。” 果然如缭所言,他所引之路,是到达云梦山的一条密道。 我们在山麓弃马前行,我带路,缭背着小弟押后。 云梦山中,山、泉、洞、谷浑然天成,奇山、秀泉、妙洞、幽谷巧妙结合,星罗棋布,山峦起伏中,尽显其独特秀丽。这里有桃花烂漫,有绿草如茵,也有金黄灿灿。 在这万物斑斓中,我却看不清任何色彩。一口气地登上山,山顶起伏舒缓,空旷开阔,极其罕见的山顶草原。 我沿着草原向北走,是一道绵延数里的山谷,两侧山势陡峭,峰峦峙立,灌木郁郁葱葱,野卉芬芳,蝉鸣蝶舞,正是闻名天下的鬼谷。 从古内下山,一道山泉瀑布飞溅直下,我问缭,“你会水么?” 要是他不会,我只能一个个把他和小弟送过去。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7 章 他点头,我扎入水中,顶着头顶冲击的巨大压力,游近瀑布。 瀑布脚的落水撞击得我脸颊生痛,我也顾不了这些,绳勾一甩,绊住一块石头,借力冲入水帘之中。 水帘之后洞穴微现出,我立稳,将绳子抛给缭,引导他抱着小弟进来。 洞穴深不可测,我们走了许久,才现出洞口。 出了洞口,是被山峦峭壁围起来的大片桃花林。 缭不禁说,“粗看着桃花似乎是自然生,细看之下布的却是八卦五行的阵法。” 我点头,奇门八卦之术,也是鬼谷先生所长。 我数着桃树走,逢二右拐,逢三左走,遇六退三,不成倍数的则直走。 当年鬼谷先生也为我能轻易理解数乘问题微有诧异,其实这种数学只是我们小学时候的初等算术。 直到走到山峭,山穷水尽疑无路,拨开壁上茂密的灌木,柳暗花明中一条曲径又乍然而现。 钻入壁沿之中缓缓前行,坚硬的灌木枝条刮破我们的衣裳和肌肤,终于柳暗花明眼前一亮。 是一片青绿的草坪,泉水叮咚把它一分为二,从我们脚边流淌而过。 我们却只都望着不远处练拳中展露矫健身手的鬼谷先生。 他背对我们,正是一个提手上势,手臂抬起,来了一个白鹤亮翅,接着左右分脚,揽燕尾过后,转身蹬脚,却发现了我们。 鬼谷先生只惊讶了一刹那,立刻就抚胡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所为何来?” 他如同这春日的阳光,照暖了我心中冰封的角落。 身世 鬼谷先生给小弟看过病症,微微点头:“盈姑娘放心,在我这里调理半年,必还给你一个健康的弟弟。” 我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小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会愧疚一辈子。 世外桃源的的鬼谷,日子也如人间仙境难寻几日何时。缭打柴狩猎,我做饭洗衣,偶尔也跟着鬼谷先生外出采药,辨识能驱贡的药草,日子过得平和安详。小弟的病症已经缓解了大半,只是时有头痛体热之病。 一日我们又进入云雾缭绕的深山中,缭去林中打野兔,我和鬼谷先生则在崖壁边采摘草药。 鬼谷先生随手摘起一根长叶草,就要丢入袋中,我好奇地问:“那草能做什么用?” 鬼谷先生犹豫了下,重又拿起,递给我。“这草是配独醒的药引。” 我揪着草的手一松,草叶拖着根泥磕磕绊绊掉入悬崖之下。 我微有抱歉看向鬼谷子,他却一笑:“无妨,此药草并不难得,也不是云梦山中独有。” 独醒此药,当日太子丹在咸阳捕捉我时,曾对我下过,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却没有中毒。难道我也有沐的姐姐之特殊体质?此事也太过于巧合了。 鬼谷先生见我深思,在旁仿若无意地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盈姑娘也是少有的不识独醒之毒之人。” 我惊讶地看着鬼谷先生,他又解释说:“初遇老夫遇刺之时,老夫就在空气中下过独醒。” 原来他对付刺客的麻醉药不是下在银针中,而是散开在空气里。难怪以小弟的机敏,也没有躲开刺客一剑。 我只好承认说:“不敢瞒先生,盈盈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能不中独醒。” 鬼谷子停下采摘草药,“盈姑娘怎会不知?盈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己不为平凡之人么?” 这句话他要收我为徒时就曾说过,我现在却是说不出来的排斥,拼命压下弥漫开来的不适,不甚礼貌得答道:“盈盈和他人毫无不同之处。” 鬼谷先生双眸炯炯看进我的内心:“恕老夫冒昧一问,盈姑娘就算没有不同,令堂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的手指一疼,被草刺扎出点点鲜血。我的心中深藏的秘密被他揭开了一角。 我的妈妈有轻微的精神病,她总有别人听不到看不到的感觉。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幻觉幻听。只有我知道,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三岁的时候,和妈妈说,湖边的一块石头,会发出绿色的光彩。妈妈蓦然抱住我,堵住我的口说,盈盈,记住,石头不会发光,你不许再注意它。 我年纪太小,不明白妈妈话中的含义,总是和伙伴们说,那片海滩的上空的绿气很漂亮。没人相信,我据理力争想证明自己的话,却每每被嘲弄而回。 于是从此以后,我就成了“说谎的小孩”。我被赶出了伙伴们的游戏圈,终于明白了妈妈的苦心。 我开始漠视我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晚上不理会五彩光怪的闪亮,从不在天黑后睡觉,再不和人讲我所听所见。 我还有一点和妈妈一样,我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智慧,并不是说我比别人有更多的聪明,而只是一种早慧。爸爸发现了我这种潜力,他不遗余力地为我办升级,我小学的六年,只读了四年不到。但是在妈妈的反对下,我没有成为胶南历史上年龄最小的初中生。 我和同学的关系由于年龄的差距非常疏远。当我还躲在妈妈的怀里吵着吃糖果时,他们却学着跳皮筋和下飞行棋子;当我还在玩泥巴时,他们却已经知道爱美;当我总算懵懵懂懂清楚男女生不同时,他们早已经有心仪的对象和共同的爱情话题。在我应该在的时代里,我却比现在还要孤寂。 渐渐的,在妈妈的帮助下,长大的我视力逐渐和常人无异,我的生活也努力地泯然众人之中,童年的阴影却仍然留存。 妈妈却无法摆脱这种梦魇,她怕黑,是深植于心的恐惧。她和爸爸的婚姻破裂也是因为此。她把和爸爸离婚的消息告诉我后,和我说,“盈盈,记住,你此生一定要做一平凡之人。” 我忘不了妈妈说这话时的一脸悲切。这个秘密,我以为以后不会有人再知道。 我被割破的手流血不止,我却浑然未觉,还死死地抓住草上的尖刺。 鬼谷先生用药匙掰开我的十指,在指腹处洒上上好的金创药。 “盈盈,如依老夫所言,你应该也是苗族巫家之后。” 这个敏感的字眼立刻唤醒了我的记忆,“苗家的镇族之宝玉葱笼,它又是何物?” 鬼谷子微叹:“它的确是你们苗家之物,当年你的祖先见东海崖壁上一颗茶树葱笼茂密,心中不解,便将训练的猴子派去一窥究竟,竟然在此树的根部发现此灵石,因此唤为玉葱笼。”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8 章 我心中一动,“它是何样的石头?” “是一块晶莹剔透白石,和普通的云英无两样。” 我颓然坐下,玉葱笼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这其中有机缘巧合,但仍然是由于我特殊的血统遗传。 “它现在在何处?” 鬼谷先生略微犹豫,收好贴身的金创药,道:“为了安全,它放置在咸阳宫中,在我徒张仪奉秦先王之命秘密修建的出宫密道之内。秦襄王猝死后,恐怕连现在的秦王也不知晓此密道的入口。” 我回忆起咸阳密道中刻有本色正香四字的石壁,玉葱笼就是在那里。鬼谷先生也没有想到,因为历史时空的机缘巧合,我竟然能够屡次进出于此密道之中。 我也想到,鬼谷先生精通兵法、武术、医术,奇门八卦,如不是他亲往,我也必取不出来此物。 其实我有小弟,嬴政,沐,此物已经不是我迫切想要的。 最让我震惊和欣慰的是,在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我居然找到了和我流着同一血脉的亲人所在。原来,我和母亲并不是怪异的存在。 上个时空失落的东西,这个时空补偿给了我。我抬头凝视冥冥的所在,上天,真的待我不薄。 屋外的缭推开竹窗,绚烂的阳光落了一室,逼扰着我中不欲睁开的懵懂双眼。 “起床了。”他快乐地喊,跃进屋内倚着窗棂,他身后是一片嫩绿如茵的草地,春风吹过,在他笑容上留下了些许鲜花绿草的清香。 “小弟今天又好些了么?”我跳出轻薄的被褥,胡乱套着外套问。 “已经无碍了,鬼谷先生说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差不多干净了。”缭离了窗边,给站在铜镜边的我递过一把锯齿歪扭的桃木小梳。 我也不梳发髻,把长长的黑发头发抚平,随意地在脑袋上挽了一个结。 “就不能再给我做把齐整些的梳子?”每天我的头发都被拽得生痛。 “女人真是麻烦。”缭凑到我侧面看我梳头,“这样也很好。” 我的梳子上挥直啄他的额头,“我看你就是犯懒。” 他灵巧地躲开,也不恼,“你想要,以后给你做十把八把都没问题。” “要不要付工钱?”我已经把结打好,拿了水盆出门打水,“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呢?” “放在溪水边了,”他跟了我出来,“帮你做事的钱,我可以不收。” “倍感荣幸,”我不理他,一路走到溪水边,把衣服摊开,捣衣杵被我挥舞击打着发出巨大的噪音,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这个时候深深地怀念起家里那台马力十足的全自动滚筒洗衣机。 “很累么?”缭慵懒地躺在我身边的草地上,无聊地揪着散落盛开的紫罗兰。 我揉着腰说,“你也不帮帮我。” 他撇嘴抗议,“我等会还要去狩猎。”话虽倔强,已经脱了鞋进盆踩衣。 “阿姐,”小弟快步跑来,脚步稳健如常。 我心中喜悦,抬起胳膊抹了抹散下的额发,小弟已然在我的另一边坐下。 “阿姐,我要回咸阳。”我愣住,缭也停了下来。 经过小弟这一病,我都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弟留在鬼谷中随鬼谷先生学艺。历史前方的风雨更猛变动更大,我不能再让小弟被政变的巨浪冲走。 “不行,你留在这里做鬼谷先生的徒弟。”我第一次态度坚定地否认小弟的意见。 “姐,”小弟缓缓道,“姐,我必须回去,我要阻止一个阴谋。” “你又不是秦国人,秦国的宫廷权利斗争本就和你无关。” 我态度更见坚决,探手过去,手掌却感触到小弟指尖的冰凉,愣愣地收住。 小弟的手反罩上我落在绿草间的手掌,“姐,你难道不会回去么?” 他的手把我的十指全然包纳其中,什么时候开始,小弟的手已经如此宽厚有力。 “你是为了谁?”我别开眼,重又拿起捣衣棒,却迟迟打不下去。 “成蟜。”小弟松了手,弹弹衣裳的尘土,仿若贯常整理朝服之举,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是成蟜么?小弟,就算你可以回去,但是历史已经注定。 但是我不能说,扼杀一个人的希望,是残忍的事。没有希望,也许这就是熟知历史的悲哀。 在一旁沉默不言的缭缓缓开口。“你又是为了谁?” 我知道嬴政终能赢得天下,却仍然要回去。我也和小弟一样,也是这世上愚顽不化之人。 云梦山瀑布边,鬼谷先生长须随风而舞,静立身边的缭出奇的沉默。 我和小弟双膝跪下,行了大礼。“多谢鬼谷先生相救之恩。” 鬼谷先生闻之一笑,“也是老夫和你们姐弟俩的缘分。” 我福了一福,“先生就此留住,晚辈走了。” “且慢,”鬼谷先生掏出一张锦帕,“盈盈你跟随我多日,已经微通药理,这里是独醒的配制法,也可作为你日后防身之用。” 我忙谢过,这的确是一份大礼。 我们就此别过,下山没走几步,缭却又追了上来。 他朝我郑重地辑手道,“盈盈,等我向鬼谷先生求教完毕,就会出山……” 我打断他的话,“以你的才学,自然要出山有一番作为。”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69 章 他张口欲言,却又生生止住,抿抿薄唇转而说道:“如果山中的这段日子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我不再多说,追随小弟而去。 小弟折了根枯枝让我扶着,不经意地说:“姐,你比我还傻。” 我弹了小弟的脑门。如果初入这世就遇上缭,也许就能过母亲所希冀的平凡而快乐的生活。可惜,在尘世逗留的越久,有些记忆就越难抹去。明明都是冤家,我为什么牵念着嬴政,就像小弟为什么放不下着成蟜一样难言其妙。或许,这就是感情的真谛。 从鬼谷世外桃源的仙境走出来,人间却又是苦难的一年。 ‘秦王政的时候好像不太想这个问题,只是单纯地站在成蟜的立场上思考。不过还是奉劝富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MM们不要看了,直接跳过,不影响后续情节的发展。 暗潮 小弟握着的茶杯生生裂开,鲜血沾了满手。 我就算知道历史,心中也是一痛,帮他洗拂干净,劝慰道:“小弟,事已至此,你还是回鬼谷吧。” 小弟伤过的手掌无知觉般死死压住塌面,“他居然用成蟜的命为注,来获得叛乱的好处。” 我也想过,成蟜叛乱,如果是赢,正好给某人以平反之名起兵;如果输了,随他叛乱而死将领手中的兵权,又是众人争夺的香饽。成蟜的叛乱理由,直指嬴政的王位合法性,无论成败,都严重威胁到了嬴政的统治。 嬴政的血统,只有两个人确切知道真相。一个是吕不韦,一个是赵太后。我以前的猜想是相国吕不韦,如果成蟜赢,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平乱继续掌权,甚至做上王位。可是他对这次叛乱的全力镇压和极端处理让我怀疑,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赵太后身边的嫪毐。 小弟,比我清醒得更早。 小弟双手握紧置于腿上:“血债,我要他血偿。” 我不太明白,小弟对成蟜的感情,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过一段童年经历才如此深刻么? “阿姐,小虫也没有父母。”小弟的眸色深黝。 儿时小弟对成蟜的捉弄,真是源于他诚心的喜爱。 小弟就在这个政治泥潭中,越走越深。我隐隐有不详的感觉。 因为这个面色阴沉,充满恨意的小弟我并不习惯。 启程回咸阳,小弟一直愁眉不展。 “小弟,你是不是应该娶个妻子了?”我找个轻松的话题说,小弟今年也快二十了,在这个时代还没娶妻有点怪异。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0 章 小弟眉头果然舒展开来。“姐姐你都不嫁,干嘛逼我娶?” 我能嫁得掉么,背后嬴政在虎视眈眈。 我把马靠过去诡异地说,“你没有喜欢的人么?姐姐给你做媒。” 小弟一脸坦荡地回看我,深黑有神的眼睛在俊朗的面容下更显得闪闪发亮。 小弟已经出落成一个毋庸置疑的美男子了,又官拜上卿,怎么会没有女子暗送芳心呢? “小弟,”我恶作剧般说,“你不觉得你不太正常么?” 小弟浅笑,“我哪里不正常了?” 连我也被这个笑容给震了半天,他的笑容不再有孩童的顽皮,而透露出儒雅俊逸的风度。我早知道小弟姿容不凡,却没想到几年又历练出嫡仙般的气质。 “你对女人有兴趣么?”这么多年来,却从来没听说过小弟有什么风流韵事,我身为姐姐,要好好关心下弟弟的心理生理健康。 小弟微恼,脸上微红,“我不喜欢一般女子。” 果然有问题,幸好我发现得早。我正色说,“小弟,你要多和女子接近,接触多了就会喜欢了。” 小弟脸上淡淡,目光如水波澜平静,“阿姐也这么认为?” 我慎重地点头,“小弟你气质不凡,会有很多好人家的女孩喜欢。” 小弟的手地把我的碎发拂至脑后,浅浅气息吐在我额头,“可是我不稀罕她们。” 清风把我的头发吹得更加零散,我抬头望向马上身姿挺立的小弟,有哪里不一样了,我也说不清楚。 或许,我这些年被嬴政闹得太厉害,其他人的变化,从没有留心过吧。 宫外惊天巨变,咸阳宫中却如死水潭般宁静。 王弟谋反,在秦国历史上绝对是件极其不光彩的事。嬴政对背叛他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宽恕。虽然赐死成蟜的其实是背后当政的吕不韦,然而嬴政勃然大怒,也是空前的。 本来我的计划中,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胡闹和误会太多了。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这个嬴政暴怒的时候总是比平常人多得多呢。不怒的时候,心机又深沉地可怕。 门外的赵高给我行了个礼,“盈姑娘珍重,刚才玉美人送参汤进去,被滚热的参汤泼了一身出来。” 又来一个新美人,他的生活仍然还是一样丰富多彩。能封为美人的,那一定也是极宠的了。 只不过宠爱和珍惜,对嬴政来说那是两码事。 我直接推了门进去。嬴政高大的身影背对门口,牙床的帷帐半脱半带地垂落在地,斩断的帐纱缠绕上破碎的陶片,断了线的竹简片子三三两两地散落着,满屋一片狼藉。 “还有不怕死的?”嬴政猛然转身,剑光霍霍,定秦直刺向我心口。 认出我时他的目光骤然一变,剑身急转了一个弯扎入我身边木门内。 每次见面,都要兵戎相见。我这么多年还没死在他手下,也称得上秦国十大奇迹了。 他目光中的暴戾退去,却依然冷淡:“你找死吗?” 我的满腔热情顿时被他这句见面问候给浇灭了。 “呃,大王如果不想见我,我先出去好了。”我作势就走。 他拉了我不放。“陪我坐会。” 我看这满目疮痍,干脆直接坐到他看奏章的矮塌上。 “最近哪位美人最得大王宠爱?”我在垃圾中翻捡出一只笔,在矮塌撒上胡乱画着。 “你问这个干嘛?”嬴政的脸色舒缓起来。 “是不是被你泼出去那位?”我继续追问。 “哪位?”嬴政挡住我欲画上他脸的手臂,“你见到了?” 敢情他连别人是谁都没注意,枉费了美人送参的苦心。 “没见到,美不美?”我继续和他扯蛋中,扔了笔,换上一块断裂的竹简细看。 嬴政不满地把我扔在他脚上的笔踢开,“都很美,和你比。” 我斜着瞟他一眼,久别重逢,非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么。 “你饿不饿?”我看嬴政心情好差不多了,就照顾起我空空的肚子来了。 嬴政也点点头,坐到矮塌的另一边。 我看他坐下,没说话。 他唤人,赵高恭敬地进来领命而去。 我从矮塌上立起,不着边际地离他远些:“你坐的地方,我刚才用墨笔画过来着。” 我啃着鸡翅,嬴政挑着桌上的肉吃。 我自己夹了一根青菜,再给他碗里堆了一堆。 “做什么?”嬴政皱眉不悦,他不喜欢被人摆弄的感觉。 “吃青菜身体健康。”我解释,有利于酸碱平衡,调节分泌,改善他暴躁的脾气。 嬴政夹回一点给我,“那你也要和我同吃。”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1 章 我的内分泌很正常,坚决不吃。 嬴政才吃一点,便又停下。“盈盈,我会不是父王的孩子么?” 我的口中顿时无味,如同嚼蜡。原来让他郁结于胸的,却是他的身世。成蛟虽然落魄了一生,但他至少知道自己是谁,可以堂堂正正的对天下人说:我是嬴氏王族的嫡子嫡孙。 但是他又是谁? 我又怎么和他说呢?这本来就是个历史之谜,也许谜底,只有吕不韦和赵姬知道。可是他们,有他们各自的利益和顾虑,又如何会对他坦白。 “嬴政,无论你是谁的孩子,你都是大秦国的君王。”我拍了拍嬴政的手。 嬴政眼中的迷惑一闪而消。他不会刀枪不入,但终究不是个感性的人,迷茫也总是只有一霎那。 “盈盈,明年的四月,我终于要去雍城祖庙行冠礼了。”嬴政拉下了帷帐,我们肩并肩地仰面躺着。“你和我一起去吧。” “恩,”我迷迷糊糊地答应。嬴政为这一天,等待了多时。二十二岁行冠礼,虽然迟些,但无法阻挡他执掌秦国的脚步。 如缭所言,秦王嬴政的虎狼之心,六国都岌岌可危。天下最强国君主嬴政的掌权,是时代大变的征兆。 要控制大秦社稷,左右天下局势,现在二十一岁的嬴政,有漫漫长路要走。可是无论路遇多少坎坷和艰辛,这满目江山,注定都是他的手中之物。 我蹭到嬴政怀里,寻找最舒服的位置睡下,这里是乱世中最安全的怀抱。他的衣袍传出药草熏过的暖香,有安神助眠的特效。 嬴政无奈地抱住我,在我额头吻吻。 “好了,别乱动。” 好像在小时候,我也曾抱着他说类似的话。 现在,就让他一次好了。 沐的扶苏,初长成形,脸蛋轮廓极像沐。他把手中的笔大方地递给我:“姨。” 我掐掐他的脸,他也不避开,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低头看他写的字,歪歪扭扭的“扶苏。” 我在庆安殿一呆几月,宫中的各派势力暗潮涌动,表面上却风平浪静,除了沐的日益消瘦,我感觉不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沐,你有扶苏,又有什么可忌惮?” 我看着迷茫若失的沐,心中百味翻杂。再见沐,我对她,又多了流淌着同一种血液的亲情。每每都悄悄配上助眠的独醒,当沐枕着独醒的馨香睡去,我端详着她娇美却憔悴的容颜,总是阵阵心疼。我和沐的相识,不仅有冥冥中的巧合,也许更是共同血统的吸引。 沐扶着扶苏的手,又在纸上写上了“扶苏”两字。 “盈盈,我想,让我有今天这一切的,也许并不是扶苏。” 我诧异地看向她,沐的脸上,无悲也无喜。 沐看清了什么?她说的是……吕不韦么。 “盈盈,”沐放开了扶苏,“你最近有看过甘罗大人么?” “他怎么了?”我急问,沐每次提到小弟,总是有要事要和我相商。 “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咸阳花名远播。”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不过男人风流,也不怎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我嗖地站起,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向洁身自好,出尘脱俗的小弟,怎么会成为闻名的情场浪子? 男人风流并不奇怪,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弟,我最清楚他的为人和癖好,他绝对不是随波逐流自我放纵的率性之人。 浴礼 上卿甘罗府中,我点亮一盏烛灯,坐在暗处静等小弟回府。 烛火细弱的光亮,在屋子四面投下摇晃的灯影。子时的打更声响,小弟才一身酒气地跌撞而入。 我拨亮烛芯,小弟才看清是我,推开搀扶的仆人摇晃着过来。 “我是不是该叫你甘上卿?”我第一次见小弟堕落的样子,有心疼,更多的恼怒。小弟于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就独生独养的我来说,与他一起能够尝到兄弟姐妹般的融洽和亲情。我们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这是我和嬴政之间难以达到的境界。只有这一次,我看不清小弟的目的。 小弟勉强扶住门柱,有一点不安,掺着浓浓的酒气说, “我知道姐你迟早会知道。” 我过去扶他,一阵强烈混杂着的香水味冲进我鼻中。 “你这又是为何?” 小弟明亮的双目染上了一层迷醉的色彩,话语已经口齿不清,“姐,我每晚都会回家过夜。”他沉沉的身体靠上我的肩膀,险把我撞了一个踉跄,“你要相信我。” 他和我的解释,却不识我要得的答案。但是仍然有安心,小弟果然仍然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金童般的人物。 我吃力地把他扶到席上坐住,他满口的酒臭熏得我也晕乎起来,扭身背对他,“你成天和那些无赖和舞妓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小弟从背后抱住我,像小时候无数次撒娇一样。只是这次,他柔软的唇淡淡拂过我的颈脖,让我感到一丝怪异,“不和她们一起,怎么能知道她们身上的香水味,都不如姐姐的体香好闻呢?” 我猛然抬头,后脑重重装上小弟的额头,把他顶得向后一仰。我没有心思去分辨他话里其他的涵义,如果不是为了金钱和女人,他何必要弄了一身腥气。 “你每天,都去的是哪里?”答案的轮廓在我心中逐渐明确,却是狰狞可怕。 小弟歪斜地倒在地上,眼睛半阖,仍然醉意盈然。 “雍城,”他懒懒地说,“姐,你知道他现在有多神气?” 他居然轻笑出声,“我要亲眼看到他能够神气多久。”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2 章 雍城? 我把小弟拽近身来,他松散的束冠下垂落的黑份额遮住了他朦胧的醉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知道,”小弟单手臂被我拎着,乱发后醉眼斜视 ,“姐,万事我都听你的。这件事让我亲自来做。” 我惘然放手,失去支撑的小弟砰然摔落,疼得他低低地闷哼。 就算没有小弟,嫪毐也一定不会安心做他的长信侯。可是小弟,我又如何向你说?如何让你相信? 你聪明如斯,怎么会不知道,万花群中过,又怎能片叶不沾身呢? 我恍恍惚惚地往回走,脚下一个不稳扑倒在地上。我下意识地抹干净嘴唇,口中却仍然萦绕着淡淡的土腥味道。 小弟非要趟这片历史的浑水,我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他呢? 秦王政九年的春天,是嬴政行冠礼的日子。 嬴政的銮驾浩浩荡荡地出了咸阳城,直奔雍城蕲年宫。 雍都在咸阳城西,与咸阳相距并不远,本是秦国旧都城,秦孝公时迁都咸阳,自此雍都便日益衰落。至秦王政时以历章,他有什么目的。 嬴政语气却一柔,拂开额前的湿发,摸上我躲闪的脸颊。 “盈盈,你自己说,该让本王怎么罚你?”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3 章 他宠溺的细吻下来,清风拂面般点落在我脸颊,旋转盘旋地拮取我唇上的甘润,浸溺着药浴的冉冉香气,捎来春回鬼谷的甜美气息。 我用残存的理智不安地后撤,却在前后坚硬的夹逼中动弹不得,意识逐渐迷失,无法自拔地沉沦在这吻的芬芳之中。 一定是因为这药香水气太熏人,我才迷醉得如此深沉。 嬴政蓦然后撤,只哈哈一笑,跳出浴桶披衣而气,眼中迷蒙退去,又恢复了势在必得的自满和霸气。 他拍手唤出宫人,“你们把沐浴程序再重新上一遍,一件不落,也熏熏她。” 我这才发现,之前周围的宦官已经走得一个不剩,他们对捕捉君王心思的嗅觉,总是和老鼠一样灵敏。 他背过他们在我耳边低语,“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在宦官内侍惊讶的目光中,嬴政得意地大笑着远去,我浑身湿漉漉地爬出已经微凉的浴桶,暗暗懊恼刚才一脸的痴傻丢人。嬴政捕捉女人心老练得不费吹灰之力,哪里是我能够应付。他居然想到用耍弄我这种无聊游戏,来纪念他即将逝去的少年时代。 宦官又一遍忙里忙出,我却郁闷地想,嬴政你现在就尽管意气风发吧,可知道后面还有个窥视你王位的嫪毐呢。 咒完抬头问老天,可是嬴政日益成熟的魅力,我就快抵挡不住,这该如何是好? 冠礼 嬴政的,已酉时在雍城赢氏祖庙举行。 我攀上大郑宫的屋顶,四月微寒的清风吹乱了我凌散的黑发,潮湿的触感刺激着我的皮肤感官,勾起阳光旧时秋的回忆。 那年玉林初秋,硕果金黄,同样的浴后清新中,我遇上了十四岁的嬴政。那时的风儿轻柔,嬴政的眼神凌厉,他不懂我的笑意,我不解他的枭气。他误会我的妖异,我错认他的柔情。那时的他,用箭尖逼走我的亲近,而我又用笑容设上重重心防。 我和他,一直以来看似朋友又似对手,漫漫成长路,悠悠青梅情。如果说当时只是年纪小,那么这些年,我在成长的路上缓行,他却在成王的路上飞奔。 直到小弟出事,我才恍然大悟,我这些年的无知胡闹,全是凭仗着他的纵容倚靠。若是别人,在这乱世王权中早已经死过千百次。 我向脚不远的祖庙望去,嬴政的身影习惯性成为眼中的第一捉捕。告祖、祈福仪式都已经结束,德高望重的宗亲依次庄重地为他带上治人之权的缁布冠,征伐之权的皮弁,祭祀之权的爵弁。三冠加顶,秦国之主嬴政,从此就拥有了王者霸道之权。 如今的他,再没有和我一样孩子般的任性。他梦寐以求的王权,就将双手在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却能感觉到他充溢的自信和横飞的霸气。他能隐忍,却永远学不会含蓄;他性格暴戾,却极度谨慎和理智。 不懂的人怕他,怨他,恨他。争名夺利的大臣宗亲,惴惴不安地拒绝着这一天的到来;五国的谋士文人,忧心忡忡地掐算着五国的未来。天下的眼光,都齐聚在这位年轻的君主身上。 双手执剑而上的,是执政近十年的吕不韦。他背对着我的身影脚步仍稳,却难掩老迈。他伏身微躬,在嬴政腰间佩上权剑,他的白发和嬴政的黑发丝丝缕缕在风中飘扬,分外鲜明耀眼。 吕不韦跪下,秦国的宗亲重臣掸衣同拜。鹤唳风声,只见得黑压压的法冠高束林立,却有震耳的膜拜声响天动地。 王权的涵义,我现在才窥得一斑。生杀予夺不过是体皮发肤,冰山一角。树立君主俯视万人的无上尊崇,操纵纷繁复杂的人心所向一致,才是天下霸道之筋髓。 阼阶上嬴政黑色王袍加身,伟岸矗立,无视于脚底匍匐蝼蚁众生,却眼望大秦江河泱泱,群山苍苍。茫茫战国乱世,虎豹之秦,残狼之君。 我在高处望他,他在高处望天下。 冠礼结束后,是盛大的筵席。我躲在屏风之后,只能听见堂内一阵喧哗吵闹,溢美赞颂。 只隔着薄薄的屏风,我却见不到嬴政,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偶尔冰冷冷的响起,每次都带来整堂的肃穆。如今,他是筵席的主角,百官敬仰的王者;而我,可能注定要永远躲在幽暗的角落,遥望着他独步天下。 我的思绪渐渐凌乱,屏风后嬴政的影子巍然不动。我努力地打起精神,心上却堵了块石头莫名地烦闷不安。大堂的欢声笑语吹进我耳里遥远不可触摸,只有嬴政的每一句话语,一声声敲在我心上,就如他的语气一样冰寒凛冽。 我只是想过,他为这一天,等了许久,却没有想过,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该何去何从?现在的我,是否还能够毫无眷恋地离开。可是留下,我又是为什么?为了填充他莺燕如云的后宫么?还是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笑看他周旋于各色美人之间? 我心中一阵酸楚,不敢再看嬴政投在屏风的侧影。我终是为他失了心,平庸得和后宫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牵挂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他的一颦一笑,却还要比她们更痛苦,因为我奢求的,是嬴政的全心全意。 可是嬴政呢,他的怀抱广阔,怎能只装一个女人;他的手掌宽厚,又怎能只为一个女人拭泪?嬴政这样王者的身后,总是该有无数的女子为他神思景仰。 我能像别的深爱他的人一样,每天晚上苦守一盏枯灯静等他的到来,抑或,凝视着他怀中拥着的暖玉温香,强颜欢笑地称一声妹妹么? 可是我又如何去强求,曾经我们都是尘世孤独者,我是漂泊过客,他是空头王者。现在,我仍是我,他却拥有了觊觎四海之力。我们之间,终是隔了两千年的鸿沟无法越过。 我现在才猛然惊觉,他的成就日,就是我的离去时。 什么是斩不断,我今日终于尝到情思之苦。爱上嬴政的下场,我在宫中已经看过千百遍。 我努力去忽视,被这个想法扎痛的心,别恨我,漫长的苦恋苦等,不如一时的狠心决断。 耳里声音,如针刺般难受,我捂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目。 没有人告诉过我,爱情,原来是如此的痛苦难熬。 如果默念千声忘记,就可以淡忘一分,我愿意独自念上一万遍。 一只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我深埋的头被轻轻扶起。 是头戴威严冕冠嬴政,我慌张地掩饰着自己的表情,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堂的谈笑依然喧哗,嬴政的眼眸深深,不言不语,望进我心里。我的笑容终是撑不住,无望的期盼夹杂着绝望的哀伤满溢而出。 阅女无数的嬴政一定看得懂,我一脸的迷恋和情不自禁,和无数倾慕他却被他践踏芳心的女子一般无二。我在他面前,丢掉了最后一层伪装和防护。他一直想夺取的东西,我已经心甘情愿地献出,败得一踏涂地。 逃不掉,避不开,我唯一残存的心,也终于被他握在手里。 “难受么?”他双指抹了抹我的眼帘,沾去清浅的湿润。 我点头,咬牙把悲伤往肚子里咽。他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流泪。 他的脸上,反而换上了薄薄的哀愁。“我也难受,这堂中的人,没几个是真心为我开心而笑。” 嬴政的愁绪染上我,强压下去的绝念又拥挤上来,睫毛湿湿的糊成眼前朦胧一片。 嬴政食指轻触,清亮的泪珠就顺着他的指腹缓缓滴落。 “而真正为我开心的人,却要为我哭。” 我的委屈顾念一瞬间翻江倒海地涌上来,扑到他怀里,蹭湿了他的绒缎王袍。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4 章 抛弃了倔强和固执,我其实就是一个渴望爱却害怕被伤害的普通尘世女子。 谢谢你嬴政,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我真的无法做到。 对不起嬴政,我没有照顾好的我的心,还是遗失在你身上。 嬴政的吻柔柔浅浅,是罂粟,却专止我的相思。 嬴政缺席的大堂中,众人都已经是半醉。 有人起身欲走,旁人阻拦。 “大王还没宣布散席,你就敢走?” 那人哈哈大笑,话语已带醉意。“大王?大王又怎么样,我可是大王的假父。” 我在嬴政怀中一颤,是长信侯嫪毐。 嬴政仍不放手,落我唇上的吻轻柔不变。 “假父么?”他的嘴角勾了一抹阴森恐怖的笑。 我不敢动,嫪毐的狼子野心,他知道多少? 寒气袭来,他吻中带着地狱底处传来的阴气,我在他怀中禁不住瑟瑟而抖。 筵席散后,嬴政坐在蕲年宫二层的露台上,远眺东方的咸阳。 我背靠着他坐下。我的后脑,仰枕在他的后肩。天幕四垂,繁星密布,蕲年宫璀璨的灯光在脚下忽明忽暗地摇晃。 “嬴政,你在担忧什么么?” 太后情夫嫪毐的蠢蠢欲动之心,他会不会知晓? 他看着深邃天空的明丽星星好一会不语。 “小时候邯郸城中,母后很疼我。” 他的童年中,他受人欺负的时候,赵太后的软语安抚应该是他幼年最可贵的记忆吧。 “这次是母后,想夺本王的王位么?” 他全都知道。嫪毐的谋反,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的手搭上他摊开的手掌,紧握他心在手心。 “王位已经是你的,任何人,都夺不去。” 如此聪颖和自信的他,不是需要一个回答,只为一个安心。 “盈盈,你的童年,也和我一样孤寂吧?” 我点头,嬴政如何能得知我与人不同的童年。 “盈盈,十五岁那年在荷塘,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觉得,只有你懂得我的孤寂。” 也是从那次,我们的关系的逐渐拉近。他的落寞,同我的幼年的遭遇一模一样。 再后来,我爱上了他,那他呢? “嬴政,你爱我么?”我的拇指,深深地掐进了食指指腹,努力地挤出的这句话,羞涩地要溶入春夜的黑色中。 嬴政转过身,眼神迷惑。 “盈盈,本王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宠爱你吗?” 我如何向他解释,宠和爱,是分开来不同的两个词。 不过我何苦去勉强呢,他宠我,我可以用眼睛看到;他爱不爱我,我要用心去感觉。 “盈盈,你想要的东西,本王都会给你。” 嬴政爱的观念,多年以来,仍然是这样。我无奈地笑,心中却被填得满满地甜蜜。 手中传来冰凉润滑的触感,嬴政塞来一个纯白子玉五连环。 “盈盈,你曾说要大秦的江山。凭这个五连环,只要是在我秦王嬴政的国土上,你都可以自由出入,无人敢拦。” 五连玉镯似曾相识,我却只顾上心中深深浅浅的感动。 儿时打趣他的戏言,他居然仍然记在心上。我曾以为,十五岁的童言稚语不能当真,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年幼,承诺才最真诚单纯。 何苦要去追究爱或不爱呢,两千年的鸿沟,只要心灵相通,也可以一跃而过。 突然,在渺远的天宇上,一颗彗星闪着耀目的光芒,划破的雍城的黑暗。 我们仰望竟天而去的慧星,嬴政皱起了眉头,我却笑意绽放。 拖着长尾绚烂地飞过天际,如同烟花般的耀彩的流星,怎么会被古人认为是裂变的凶兆呢? “嬴政,”我拉回嬴政的目光,“在我家,流星下许愿,是可以满足人的愿望的。” 嬴政面色舒展开来,淡笑着说;“那我要许两个。” “这么贪婪?”我哼他,连愿望的数量,也要自己做主。 “本王是秦国之君,当然可以许两个。” 我不理他不平等的强权思想,在这点上我们永远无法沟通。双手合十,我默默许下我的心愿。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5 章 “你许的是什么?”嬴政问我。 “那你许的是什么?”我反问他。 他不说,我也不答。我们两人各自转过脸又闹起了别扭。 他霍然起身,把我硬拉入怀。 “你心里只能有本王一人,否则……” 我明白他要说什么,橄榄枝摇过了,该换剑了。 我踮起脚尖,吻上嬴政的唇,封住他的话语。 谈情说爱的浪漫时刻,不许摆你御人那一套。所以威胁无效。 秦王政九年蕲年宫的露台上,我和嬴政纠缠了八年的情劫生根发芽,终于开出醉人芳香的鲜花。 这年春天,在流星的祝福中,我许下三个愿望。 一愿世间和平。 二愿亲人安康。 三,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流星啊流星,别怪我的贪心,既然前两个愿望无法让我亲眼目睹,那么第三个,你总要让我看到。 我躲在嬴政怀中奸诈地笑,嬴政的愿望,第一个我猜得到,是关于他的江山;那第二个呢,又为了什么? 宫变 夜深,春风益急,刮得蕲年宫的烛火或明或灭。嬴政一直送到我寝殿门外。 我进了门内,手不安地搭上竹门,低垂下眼帘。 “嬴政,明天是你亲政的第一天,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嬴政点了点头,却不走,仍然巍然不动。 我不再看他眼中的炙热和渴盼,咬牙拉上了竹门,心砰砰狂乱地跳。门外,半晌,终于响起了嬴政渐远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我还是习惯地畏惧抵抗着他的亲近,仍然有无法抹去的惶恐和紧张。他的多情和风流,仍然是我心上的一道坎。 一阵湿润的春风吹起室内,春雨沾窗而落,沙沙的润物声逐渐平复了我的心跳的节拍。 然而响起的敲门声却打乱了我刚平稳的心态。我慌着拉开些门,嬴政衣衫尽湿,紧抿双唇站在门口。 他的手拦住半开的房门,笃定地不容拒绝。 “下雨了。”他说,“我的寝宫离这很远。” 嬴政自顾自地进来,我惴惴地合门,却没有转身。他静立屋中看着我的背影,黑夜的静寂为我们投了暧昧的暗影,我不移步,他也不动。屋中的空寂却遮不住他益加粗重急促的呼吸,刺激着我紧神经敏锐得紧绷。嬴政今夜的坚持和清醒,和往常的情乱不同。而我,却仍然没有打算做他的众美之一。 “嬴政,”我缓缓心神,也许我应该摆明我的坚持和顾虑,我仍然和初见他一样,只愿一心得一人。“我们需要……” 定秦剑鞘当得落地,嬴政稍稍探身,往我腰间一搂,温润的气息就吐纳在我睫毛上。 他不由分说横抱起我,重重地扔在绣床上,深邃的目光仿佛能透过我的轻薄春衫,渐渐浑浊。 我清楚他的眼神的含意,我的话却还没有说完,躲开他的逼视缩去床脚,他长手一捞,没有任何迟疑,我的小衫被他大力扯开,件件剥落在地。 他坐上床,长指从沿着我脖颈脖线滑下,如狼的绿光闪烁出兽类最原始的本能。 “嬴政,你先听我说。”我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恳求地望向他。 嬴政却若同未闻,麻利地脱了长袍,翻身上来,炙热的吻带着鼻息抚过我的全身一直向下而去,急迫而凌乱。 嬴政的老练让我窘迫,后宫美人的脸在我脑海里旋转着闪过。我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女子,而他却尝遍满宫美人。每个他恩泽后宫夜晚的绣塌上,都有天下最娇媚的女子在他的征服下为他宛转承欢。 我虽然是个现代的女子,可仍难接受第一个男人花香满身的爱抚。 我偏头躲过他的热吻,双手努力抗拒他的亲近。以前每一次,只要我不愿意,他再忍也会放手,可是这次,却激起他满腔恼火怒气。 “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是秦国名正言顺的君王,为什么还得不到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霸道地再不退让,这次,我的推拒如同调情剂,只能激起他更强烈的征服欲。他不再理会我的挣扎,放任烈火吞噬他的理智,释放心底最本能欲望。我如同待宰的羔羊,在他的狼牙下逃无可逃。他的执着,让我几乎绝望。 正在此时,却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嬴政青筋暴出,吻却更急,滚烫的身体压着我益加贴近。 “大……王。”门口赵高嗫嚅语。 “滚。”嬴政抬起头挤出一个字,一滴汗水从额头洒落我肩膀。 “大……王,嫪毐反了。” 嬴政的身体顿时僵硬,激情和身体热度一样立刻消逝得无影无踪。 “他连天亮,都等不及么?”他披衣而去,空留虎口逃生神情恍惚的我。 我还是无法接受他,纵然真心爱了。或许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悲哀。我们是否此生,就如此有缘无份而过? 亲兵环绕下,嬴政威武地站在蕲年宫最高的台阶上,向蕲年宫的守军宣示王谕:“活捉嫪毐者,赐钱百万;杀嫪毐者而献其首者,赐钱五十万。” 下了城墙,嬴政立于马上,定秦剑在手,亲点亲兵精英保驾回宫。 我身着男装,跨上战马,在赵高身边傲然而立,望着那个上一刻还在和我温存缠绵的秦王。也许我们还有心结未结,可是他是秦国帝王,我是时空怪客,卿卿我我之外,嬴政有他的追求,我也有我的执念。嬴政也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乖乖呆在深闺静等他回来的的温顺女子。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6 章 嬴政的目光只在我凛然而坚毅的脸上一瞥而过,定秦剑向空中一挥,精诚的亲兵队伍浩浩荡荡向咸阳进发。 风夹着浓浓的血腥刮过我的脸,犹带着雨后的清新。尸体残骸被坚实的马蹄踢踏开去,潺潺的鲜血在青石板夹缝流淌成河,这条从雍城至咸阳的马道,几乎成了死亡地狱。 嬴政的亲兵,前有拦截,又在咸阳城遭遇了在蕲年宫扑空追踪而至的嫪毐叛军,一时之间,无法接近咸阳宫。 刀枪林立的保护中,嬴政在马上兀自沉思,控制三军的虎符,此刻正在咸阳宫中,嫪毐的叛军,调用的是太后的玉玺,可以名正言顺地调遣咸阳宫的守卫。万一虎符落在嫪毐等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鞭一挥,朝嬴政王驾而去。他的贴身亲兵用交叠的长矛和铜剑阻下我的马步,我透过层层错的刀光剑影看向嬴政。他只挥挥长袖,卫兵的矛和剑就齐整而收,分立两侧,为我打开了一条笔直而去的通畅之路,只留嬴政立在剑路的尽头探询地望住我。 我擦着亲兵胃甲,冲到嬴政面前。拽紧藏着独醒的袖口,我扬起马鞭指向玉林苑的方向,“嬴政,我带你进咸阳宫。” 嬴政没有说话,眼神变幻不定。胯下千里马不耐地刨着泥土,带起他的身躯随之轻晃。 我追随着他的眼睛,我在赌,赌他对我的信任,赌他对自己的信任,赌咸阳宫的虎符在他心中的重要。 他拔出定秦,一紧缰绳,战马前蹄踢空长啸。我轻笑,一抽马臀,嬴政追来并肩而行,我们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玉林苑的方向驰去。 大兵压境在外,玉林苑中仍然寂静无声,下了咸阳密道,我偏头问他,“你会水么?” 嬴政摇头,我拉了他的手:“你只要闭住呼吸。” 长吸一口气,我和嬴政潜入甬道的水底。 这段水中距离,对于水性极,自是毫不费事。可是在内陆长大的嬴政,却适应不了冗长的水下旅程。渐渐的,他抓扯着我力度越来越大,身重如铅,双手本能地要搂下我的身体。 我在水中转身,轻拍上他的肩膀,助他放松,嘴同时贴上他的唇瓣,他如同找到生命之泉,按住我的脑袋,贪婪地汲取我口中残存的空气。得到空气的他手劲微松,身体也舒展开来,让我得以托扶着他浮出水面。 新鲜的空气夹杂着咸阳宫的花香拂动我湿润的发梢,他恋恋不舍地放手。 “原来这就是你出入本王宫殿的秘密。” 我轻笑,最后一点神秘的面纱,也在他面前揭开。我最多只能说是这个时代一个有着特殊幼年经历的平凡世人。 我们借着绳勾出了水井,刚落稳,就有晃晃剑光袭来。我袖中独醒还未笼到,嬴政的定秦就架上那人的脖子。 那个侍卫看是嬴政,扑通跪下。 “大王。” 嬴政不收剑,只沉声喝道,“宫内怎么样?” 侍卫磕头不已,“有人拿着太后印玺加盖的诏书欲带军入咸阳,守城都尉正在犹豫。” 嬴政皱眉思虑, 我清楚嬴政的犹豫,他冠礼已毕,已经可以使用虎符调遣边关大军。只要虎符交到他手里,咸阳之战的结果将毫无悬念。然而一旦咸阳宫破,我们两个人的安危都成为问题。 我上前一步,坚定地说,“嬴政,虎符交给我取。” 嬴政眸子摄住我,我看出他的不安,只嫣然而笑,嬴政,我最怕死,我一定能安全再见你。 嬴政刹那间就读懂了我的宽慰,不留一语,毅然朝城门而去。 我匆匆抄小路直奔嬴政寝宫,仓促的脚步引来了两个巡逻的侍卫盘查。我没时间和他们多言,袖口一笼,他们就倒地不起。 秦王寝宫的守备一向最严,惊动的侍卫持剑砍来,我袖口急甩,在剑光中左躲右闪,独醒粉扑撒开,迷倒一批又一批冲来的侍卫。 终于取了铜制杜字虎符在手,我的袖口也被剑尖刺得七零八落,胳膊上渗出道道的湛红血线。我却无暇顾及伤口,绕过密密麻麻侍卫的浑睡的身体,丝毫不停留地冲向咸阳宫正门。 一夜混战,天已经微亮,城门下,我一眼就看到嬴政的黑色王袍随风猎猎舞动。 嬴政回转头来,在守城与攻城士兵的拼杀呐喊声中,我朝他盈盈而笑,他拳中紧紧握着饮过血的定秦,身姿稳如磐石。身后黎明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他站在霞光中如同神砥,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仰视着他,双手握住虎符自豪地高举,像一个战胜邀功的士兵般骄傲。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他最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将它亲手奉上。这历史的汹涌怒潮水,我已为他甘情愿地跳下。 此时此刻,咸阳宫巍峨的城墙上,咸阳城纵横的街道中,誓死追随嬴政的王军正在与嫪毐叛军生死相搏,喋血战场。与我一样,只求他一个肯定,就能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地为他赴汤蹈火。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王家的气魄,王者的魂。 赵姬 嫪毐的叛军一溃十里,又遭遇了虎符召出的王翦等人率领征战边关的数十万大军的围剿。叛军大败,嫪毐却不知所踪。 嬴政的步履匆匆,一脚踢开大郑宫门,清亮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宫殿中回荡。 赵太后独坐床前防若未觉,凄清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竹床落在她惨白的素颜上。 嬴政定秦的血迹未干,在大郑宫滴出一路鲜红。他不语也不跪,高高地睨着赵太后精妆云髻,满屋的士兵鸦雀无声。 “嫪呢?”她的话打破了屋中的沉寂,激起众人心中的千层浪。 我透过牙床的薄纱凝望,她轻抚床上稚子熟睡中娇颜,却如一个平凡等待丈夫回家的温柔贤妻。 “你放心,他跑不了。”嬴政眸中凶残的红光,映亮了赵姬的眼睛。她撇下手中的稚儿看向嬴政,浓浓的母爱全化为深切的哀求。 “政儿,既然你已经赢了,就让为母一家四口团聚,远离咸阳,过普通的日子吧。” 嬴政阴霾长笑,定秦随着笑声摆动。“你们一家四口,那我是谁?” 他眼中充斥着道道血丝,漫起嗜血的狂暴。我的心脏仿佛融成了一块冰,血液流淌着把寒气压入五脏六腑。我太清楚,这是他出击的前兆,但是这一次,是我从未见过的残酷暴戾。 他在一抹狠戾的笑中缓缓挥起手臂,我看懂了他要做什么。 我从侍卫群中挤出来,攀住他宽大的长袖。他血色长眸顿时转向我,阴森恐怖,不夹一丝感情。 我仍然不松手,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孩子成为他和嫪毐仇怨的殉葬品,我实在无法做到。 嬴政长袖一抽,我被掀翻在地,手仍不绝望地去扯他的长袍。 嬴政却再没有丝毫的耐心,酡红已经染上他的全脸,狰狞恐怖,看向我的目光都已经杀意重重。 他把如血的定秦举起,又挣扎着放下,闭上眼睛又狂乱地睁开,一霎那脚已经沉沉踢上我的肩膀。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7 章 我惨叫一声,被他的毫不留情地脚力直踢到亲兵群中。嬴政没有任何犹豫地背过身去,喝道,“把她给我拖出去。” 我被身强体壮的士兵的铁爪扔出门外,殿门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 宫门沉沉,却挡不住赵姬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孩子凄惨的痛哭。我抬头凝视着红色朱门黑色殿墙,脑中一片空白,肩膀上火辣辣地仿若痛在别人身上。哭声减弱,我看不到殿内的景象,却有鲜红的液体从门缝缓缓流出,沾上我的轻薄胄衣,纯色木屐。 我毫无知觉地跪坐在门口,直到宫门嘎地一声打开,面无表情的亲兵队伍拥着冷酷的秦王庄严走出。定秦鲜红在我眼前晃过,执着它的素雅修长的手却永远一尘不染。王袍的裙裾在我身边微停,继续走他万人为之开道的王路。 我捂住痛的失去知觉的左肩,踏在大郑宫的血路上,沿着嬴政来路而行。 我不敢看一室的惨景,在大殿的尽头,我终是见到了披头散发的赵姬。烛影重重,近距离看她,我才第一次发现她眼角已经长出清浅的鱼尾纹。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最无可奈何的悲哀。 她也迷茫的眼神扫到我,突然间清亮了起来。 我和她一样跪坐在地平视她,她不需要高高在上的怜悯。 “是你,”她素白的玉指戳向我,突而悲愤起来,“你能阻止他,你为什么不做?”她的指尖扎进了我的皮肤,我没有闪躲,“你和那些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被杀。你们的眼中,就只有他么?为什么?因为他是秦王?哈哈……” 赵姬凄惨悲切地大笑,“他不过是我的儿子。” “男人,只考虑他们想要的东西。吕不韦为了获得权利把我送给子楚,又为了保住权利把嫪送给我。嫪呢,也为了权利抛下我们母子,而我的亲生儿子,也是为了权利,杀了我的亲生儿子。你说,他们男人争权夺利,为什么受苦的却总是女人?” 她头发凌乱,表情绝望,在夜晚的烛光下更加显得阴寒诡异。 “世人骂我不知羞耻,我做错了什么?我追求爱情一生,为爱所困一生。这就是我的下场。人人知道我是太后,谁想过我也是个女子?” “嫪死吧,吕不韦也去死吧,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牵挂。就让他们男人去拼个你死我活。” 她骂完累极,昏昏睡去。我替她盖上一层毯子抵御春天的微寒,静静走出。 “我生的儿子我明白,”她在我后面冷冷地说,“爱上他,没人会有好下场。” 我只是笑笑,继续走我的路。众人都道她糊涂,其实她最清醒不过。 世上纠结的事情,本分不清谁对谁错。她有她的悲哀,嬴政有嬴政的苦处。只是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嬴政解决问题的手段,太过于血腥。 咸阳城的血雨腥风没有在咸阳宫留下一点痕迹,静谧无声的宫殿中,政事缠身的嬴政终于满面疲倦地回来了。 本来应该是相见甚欢的庆祝,却因为昨晚的事别扭万分。 嬴政没有看我,自己先让人伺候着睡下。赵高掩门而出,留下我尴尬地立在屋中。 我脱了外衣,推推装睡的嬴政,“你睡过去些,你的床宽敞着呢。” 他让出一大片位置给我,仍然闭着眼睛不睁开。 我心中也有气,一句话也不说就躺了上去。 真是,受伤的是我,反倒像他受了委屈。 我努力地清理思维,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安地翻来覆去。 “盈盈,”嬴政突然迟疑地开口,“我踢得疼么?” 才想起关心我,踢的时候怎么一点怜惜也没有。 “骨头断了。”我赌气地说。 嬴政蓦得翻身,却迟疑着停住。 “不会,我对你不可能下那么重手。” 这还叫脚下留情?赵高一定能够是在极度恐惧下活着。 他过来查看我的伤口,厚厚的中衣却隔挡了他的视线。 “盈盈,以后别这么傻,我会杀了你的。”他不理会我的冷淡,手像蛇般从后面缠上我,深深地叹口气。“不踢开你,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他没有再说,双臂如钳夹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嬴政,”我努力地大口吸入新鲜空气,这人一向不懂得控制力度,“孩子是无错的。” 他的钳制力度益紧,语气中是着寒冰初融的温度,“留着他们是祸患。”我求生的挣扎让他的双臂微松了松,却又蛮横地把我扭了过来,他的睫毛低垂掩起长目的怨气,“盈盈,你只在意我就够了,你也认为是本王做错?” 一向特立独行的他居然会在意我对他的看法,我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怨恨他的做法,可也不能认同。 他倒恼了起来,覆上我的嘴唇重重地吻下,手径直地滑入我衣衫之中,就要霸王硬上弓。 我的肩伤被衣领的扯拉带得生痛,偏头拒绝他的强吻,“政,我现在受伤了。” 他不理不睬,就要褪我的衣服。就算我闭口不语,他也有直接干脆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使力推他,却牵扯到了肩部的伤口,咬了咬嘴唇,嬴政这才略松劲,可仍禁锢我不放,吻上我的唇,蛮横地用舌头翘开我疼得紧咬的齿牙。 我只好说,“政你没错,都是嫪毐和赵太后自己惹的祸。” 他眼中却已然蒙了一层欲望的轻纱,音色暗沉道,“盈盈,本王等了很久。” 我肩头他踢的肩伤还在隐隐地痛,我一向有仇必报,无视地把他推开。 “不行,我肩膀有伤,等好了再说。” 我这个肩伤,可以慢慢地好。虽然心中接受了他,可是对和一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我还是会顾虑。 嬴政无奈,手又缠了上来,“我难受,让我抱抱总可以。” 我谈判成功,得意地闭眼安睡,又想起他后宫虎视眈眈的妃嫔,“我伤好前,你都要陪我睡。” 我有前车之鉴,这个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我的肩伤不能白挨。 他有些哀怨地蹭我的脱散的发髻,“你尽会折磨本王。”他又落了个吻在我颊上,“现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8 章 我微笑阖眼,疲倦的睡意渐渐袭来。或许,我可以学着刻意忽视那三千佳丽。 嫪毐的落网,只用了七日。嫪毐等俘虏押运回咸阳,引来了咸阳城万人空巷,或投掷石头,或秽物,或戳指痛骂,争看这些叛贼的下场。 而让我最欣喜而放心的是,随着嫪毐一起失踪的小弟,在追捕嫪毐的过程中立下头功,也荣誉而归。 小弟一身风尘出现在我面前,霍亮的双眼中笑意萌动。 他的安然无恙,让我为他悬起的心全放了下来。小弟自小聪颖过人,何需我瞎操心。 “姐姐,我回来了。”小弟欣喜地朝我走来,我奔过去想给他一个拥抱,反被他一捞,抱了起来。 我笑自己健忘,小弟已经不是个孩童,身量都已经比我高出了许多。我摸上小弟含笑的眉目,曾经如画的灵秀,已经出落为不凡的俊逸清朗。他颀长手指抚在我肩上,亮眸照得我有一丝恍惚。 “姐,”小弟轻放下我落地,探究地打量了嬴政的寝室一圈,敛了初见的欣悦,眸中闪出异样的色彩,“你和我走吧”。 我愣在那里,刚立新功的小弟,为何会如此说。 “我知道姐和大王的关系一向密切。”小弟的表情出奇地严肃,“可是,姐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小弟余光瞄着虚掩的房门,对我耳语,“姐知道秦王嬴政镇压这次叛乱的手段么?嫪毐正在被严刑拷打,几十名首犯全被车裂,灭了三族。四千余嫪毐的舍人全被流放。嬴政生母太后被他幽禁,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也被他残忍杀死,姐,你看清楚,他是最冷血无情的君主。” 我微微安心,原来他是因为担心我,才要离开这里的。嬴政的血腥手腕,我比他更清楚。如果要走,我当初就不会回来。小弟的好意,我恐怕是要辜负了。 “我现在不能走。” 小弟叹息地摇头,“跟着秦王嬴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姐再考虑清楚,”他目中有难得一现的悲凉和无奈,“我恐怕,也等不了太久。” 他转身默然走开,留下呆若木鸡的我。 甘罗和嫪毐的牵扯,我原以为随着嫪毐的被捕已经烟消云散。小弟的新功后面,难道还有他隐晦不语的真相?为何,会有如此凄苍的话语。 决心 和小弟一别之后,我惶惶然地度日。我想从嬴政的身上找寻到蛛丝马迹,然而他却一连半月都见不到人影。问赵高,他只说大王国事繁忙,接见百官使臣繁多,直接在朝堂睡下。 嬴政这样心虚地避着我,是第一次。 我心中的不安更甚,用小喳给小弟去信,小喳却带着原封不动的信封回来,焦躁不安地飞动,似有事情要说。我一路跟着小喳,它却引我来到咸阳的地牢。 地牢是咸阳城中管辖最严密的地方,也由嬴政的亲兵亲自护卫。守卫的长枪大矛把我拦住,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地牢重地。大王有令,除了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想到嬴政雍城许给我的誓言,试探地亮出袖中五连环,果然,他们看到此物,先面面相觑,紧接着只听一片刀枪掉落碰地声,齐刷刷的一片跪下,再无人敢抬头。 嬴政的佩环,果然有如同亲临的效果。五连环执在手开路,所到之处,众人皆是肃穆,我别无他顾,只心急地直闯地牢深处。 我曾经在这里呆过,地牢的潮湿阴森,就算是健康的人,关上几天也逃不脱一病。我脚步更给急促,几次差点被层层门槛拌倒。 地牢的一角,小弟朝服未脱,秃冠散发,脏兮兮地躺在冰冷的乱茅上。 我示意狱卒开门,他略微犹豫。我大怒,“既识得五连环,你想抗王旨么?” 狱卒战战兢兢地开门,我焦急地进去扶起小弟,他的脸颊不是苍白,而是整面的通红肿胀。 我心疼得揪了起来,摇晃着他清瘦的身体,喊道,“阿弟。” 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姐,嫪毐招了,没想到,秦王查的这么快。我没有机会带你离开了。” 我移开视线定定情绪才努力问出口,“你……做了什么?” 小弟闭上眼,冷冷的笑容浮现于脸上。 “阿姐你还记得那晚划过雍城的星孛么?是我告诉嫪毐,那是除旧布新的预兆,预示着政权的动乱。” “他居然信了,不能怪我,是他自己的野心害了他。他的势力,和残酷的新王嬴政斗,必败无疑。” “嬴政应该谢我,是我,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杀嫪毐的理由。他等着呢,在雍城冠礼的时候,咸阳城就开始了备战。嫪毐,就是愚蠢地跳入了一个坑里。”小弟的笑容忽而明朗起来,“成蟜,你可以瞑目了。” 我明白了,小弟,你为了成蟜报仇,让自己命悬一线。在你的计划里,本来是要安全地逃走,却又为了我而留下。小弟你一世聪明,却全毁在你的重情重义上。 我怅然,小弟埋怨地说,“姐,你知不知道,和初见,你变了太多。” 我知道,来这世上的几年,我多了朋友,亲人,爱人,当有人为我的忧伤而难过,为我幸福而快乐,为我的危难而担忧,为我的安全付出生命,我就不能再单纯无忧地生活。 我没有经历过这个乱世中的生死考验,不是幸运,而是靠嬴政,小弟和沐有心无心的守护。我被保护得太好。可是这个喋血的世道,从不相信眼泪。 “姐姐,如果嬴政不饶我,你要走得越早越好。嬴政不会放过吕不韦,而他的棋子沐夫人,也难逃一死。” 沐,下一个是沐么?吕不韦如果被扳倒,那吕不韦手下转投于王长子之母沐的门客,也会是嬴政掌权的一大威胁。沐和吕不韦,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嬴政斩草除根的铁腕,断不会让这样的祸患存在。 我对朝政之事有心无力,但对付嬴政,也许会能想出些办法。我了解他,就成功了一半。 我狠心放下小弟离去,五连环,只能保证我一人的出入。嬴政的思虑安排,一向精细。他给我最大的自由,却从不允许我分些许与别人。 出了咸阳宫,我下了辇车,气势恢宏的高墙虎纹瓦当,雕花的镂空铜门车水马龙,正是秦王嬴政亲信宠臣、如今权势直逼吕相的李斯府上。 我递上拜谒,并没有等候多久,就有内府总管迎我进府。 李斯立在正殿中,对我辑手一拜,“盈姑娘好久没见。” 我也行过礼,对于李斯这中老狐狸,任何废话都会显得做作。我开门见山地说,“盈盈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李斯面有为难,亲自斟了茶给我递上,“甘上卿的事,大王自有安排。” 他当然清楚我来何事,也了解此事的难度。如果有一人能够影响嬴政在朝政大事上决定,那只有从小和他谈论治国之略,他名义上的臣子,实际上的半个先生李斯了。 “盈盈只求大人能够暂时保全甘罗性命。”我接过飘香名茶,放在手中却不品。 李斯叹了口气,“如果连盈姑娘你都做不到的事,在下又怎能劝得动大王。”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79 章 表面上虽然是恭维,确是推脱之词。就算嬴政宠我,也不会由着我这个不懂朝政的人胡搅。 我既来此地,就是有备而来。 我浅笑地轻抿一口茶水,“李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李大人手眼通天,当年也曾帮盈盈从牢里带过一封信。” 李斯垂下眼帘茗茶,他闪烁之色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当年我在牢中写给小弟的遗信,小弟没收到,嬴政也不知,。当年能让李斯为他不惜隐瞒秦王卖命的,只能是李斯的推荐者,也是现在李斯急欲摆脱关系之人。在这个风头浪尖上,如果让多疑的嬴政知道,我的信曾经被他暗暗传给吕不韦,李斯的忠心,恐怕要打八成的折扣。 我摘下袖中五连环,在李斯面前一晃,“李大人可识得此物?” 这五个环是由整块上好的子玉玉石精雕细琢而成,才能环环相扣,所以极其珍贵,世间难寻。 第一次使用五连环的气势让我相信,虽然嬴政没有和我明示,但是此物一定不是平常之物。 李斯放下茶托,眼神精光闪烁没有瞒住我的眼睛,指尖一动,却不敢去接五连环。 “大王竟把此物给你,此物先王传王的遗物,在下也是第一次见。” 这串环竟然关系王位的继承。我有轻微的闪神,嬴政把关系到大秦江山传承的信物给我定情之用,如此行事,不像一向冷静专权的嬴政的风格。 李斯的眼光五连环洁白光滑的环身留恋半刻,才重新转过看我。 我收好五连环,把他的目光隔在袖外。原来此物意义如此重大,用他来昭示王恩,我做的有点冒失了。 “李大人,这次若帮盈盈一次忙,连同上次帮盈盈带信一事,大人的两次人情,盈盈自会记下。” 李斯一向谨慎,他会需要多一分的保证。 所以李斯只犹豫了片刻,应承道,“盈姑娘安心,在下一定尽力保住甘大人的性命,也会安排狱卒多加照拂。” “不过,”他低声说,“盈姑娘也要尽快,如果大王不松口,在下也无能为力。” 我点头,李斯的影响力,也只能保住一段时间内小弟的性命无虞。唯一说话算数的人,还是嬴政。只是他避不见我,我又如何能劝动他改变主意。 对嫪毐的行刑没有拖延多久,九月某天,嫪毐在一片对秦王嬴政的狂热膜拜声中车裂而死。 嫪毐行刑的那天,我在庆安殿中陪沐照顾扶苏。自从嬴政亲政嫪毐谋反之后,沐就益发离不开我和扶苏。 “盈盈,”她悲戚地对我说,“多陪陪我,恐怕,能与你和扶苏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我的指甲一戳滑进肉中,嬴政真的能够狠下心,对付为他诞下王长子,曾与他共枕同眠的沐么?沐没有大错,罪不致死。也许,是沐和小弟太悲观。 “沐,”我像往常一样去牵她的茭白玉手,“大王,不会那么没有情分。” 沐躲开我的手,木然立起,戚戚道,“情分?他对我有情分?他对我的情分,都是在给谁?” 我手空空地缩回,不知如何言语。若是以前,我没有明白过嬴政和我的心,我还可以好言相劝。可如今就算没有恶意,我已经没有解释的理由和合情的立场,我有什么资格去安慰沐?任何一种宽抚,都似假惺惺的同情般虚伪。 沐抱起不解人事的扶苏,背对我立,扶苏的手淘气地揪乱她齐整的发髻,美丽的发缕流旒般在身后拂动。 “盈盈,如果没有你,大王会不会爱上我?” 我的喉咙被尖锐的刺痛卡住,心上的巨石越压越重,终于支撑不住弓下了腰。 “沐,”我艰难地吞下一口气,卡在嗓子中的三个字终于挤出,“我……” 沐怆然回头,眸中浸着深重的悲叹,她没有让我再说。 “我怎会怪你?我只恨,大王的狠心,不留给我一点活路。” 沐的眼神闪烁,藏匿起淡淡的哀伤。 我已经顾不了探询沐的深意,如今,我只想要小弟和沐活着。 沐把扶苏放了,轻倚我身,“盈盈,我知道,世上的人除了姐姐,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的手触到沐长指的润滑,紧紧握住。我们之间的信任,是五年患难之交的友谊。 夜已至,我把袖中的独醒不着痕迹地笼上沐微盹的鼻息,让她安详甜美地睡去。 只要一觉醒来,明天,一切就全好了。 我牵着扶苏的小手走出殿内,轻轻关上殿门。 咸阳宫有一处地方,就算是黑夜,也被密密的烛火和侍卫的火把照得明亮如昼。 我立在嬴政的寝宫外,来回巡视的亲兵虽然不认识我,却识得我手执的子玉五连环。 外室的烛火通明,却丝毫扰不了内室的昏黄静谧。嬴政已然就寝,定秦挂在牙床边触手可及。 嬴政一向睡得极浅,我脱了木屐,踩着厚厚的虎皮垫席款款而行,手勾过定秦的剑鞘,取下远远扔出,才暗松口气。 我点上一盏单芯烛灯,微弱的光影投射在嬴政轮廓鲜明的脸上。 我凝视他掺着赵姬三分相的睡颜,有多少人看过,他微扬嘴角的光芒。也许是他的幼年,不曾见过许多人真心的笑容,所以他更不会对多少人真心的微笑。 他身边躺过许多的女人,几多人享受过他怀里的温暖;他的唇也吻过许多女人,又有几多人品尝过他的柔情? 或许我只是,或者说即将成为其中的一个。我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誓言,如今看起来不过个笑话。如果我只是他的青梅竹马,抑或我们可能有一生一世的相濡以沫。但是成为情人,我计较太多,是现代女子的志气,也是悲哀。我若是忽近忽远地站着,忽冷忽热地吊着,那这段初恋,他就会一直圣洁地供奉在心中。 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小弟,沐,也为了他。我既然保不住心,那剩下的,不过是付躯壳而已。等他心中的幻想破没,也许就有别的女子可以进驻到他的心房。而我,既不能为仆,也不能为妃,如何陪他过一生。 我是个平凡的女子,不过错误地闯入了这个时空。和他拥有的女人相比,我的爱情挑剔,姿容普通,也许今夜过后,恩宠就日消。 那又何不仗着如今圣宠正眷,大好年华,救了小弟,沐,飞蛾扑火又怎样?一次伤心断肠,却能换来世上两亲人的平安,我不亏。 我笑自己的自命清高,我和后宫的那些女子,本没什么两样。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0 章 我的手探去嬴政的胸前,却被睡梦中的他猛然抓住,他顿时惊醒,警戒地睁大眼睛,伸手就去摸枕边的定秦。 他的手落了空,同时也看清楚我,微有惊讶,又立刻换上寒厉的笑意,“为了你的叛贼弟弟来,还是为了吕不韦爪牙的妹妹?” 献身 我欲挣脱他的挟制,他倒也没有强求,松了手等我的回应。 我拨了拨烛火,照亮我精心梳扮的妆容,他眼中有一刹间的迷蒙。 “请大王饶了他们。” 手指触及他冰冷的肌肤,夹了三分温柔三分恳切。 他闭了眼,冷哼了一声,“凭什么?” 我俯下身去,绛唇淡淡划过他紧闭的唇瓣,直抿上他耳边,轻声说,“凭我。” 他单手强撑住我下伏的肩臂,脸扭了一边。 “本王从不和别人做交易。” “不是别人,是盈盈。”他拒绝的左手居然轻易被我推开,举起在空中摸索地晃了两下,却挣扎着缩回,只恼怒地闭上眼睛。 “你走。”他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我手指下他的身体僵硬如石。 我看过嬴政的荒淫,更了解他的理性,和他经历过的万紫千红,我不过稚嫩得如花苞。但是,我只能孤注一掷,就此一搏。 我拔下冷色玉髻,漆黑的长发洒落肩头,萦绕着沐浴后花瓣留下的清香。单芯烛火微弱摇曳,却能恰到好处勾勒出我轻薄睡衫下的身线,穿透花纹繁丽的帷帐照出香艳的暧昧。嬴政一时没有移开眼,怔怔地楞住,混杂着年少的无措和慌乱,和身体的戒意格格不入。我抚上他紧攥的拳,想让他放开戒备,他却不甘地握得更紧。我贴近他,薄脂细点的绛唇冰凉漾水,低低扫过他的脸颊,落下朵朵淡红的胭色樱染。 碎吻中,我的手哆嗦得摸去他的衣结,紧张地磨蹭了半天也只扯开一半。我深吸口气,从他半松的王袍中探入他腰间。 他没有拒绝,干渴地抿紧嘴唇,眸焦躁地闭上又睁开,已是红线丝缕分明,视线急切地从我脸上下移,藏不住丝毫遮拦掩饰。额头暴出的青筋沾上滚烫欲滴的汗珠,咬牙狠狠地说,“你,给本王走远点。” 我停了动作,长成的嬴政的身体反应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不敢再继续下一步。他理智的极力抗拒让我的自尊心受了严重的打击,或许,我真的不如他的妃嫔讨他欢心。 他身体在我犹豫胆怯的注视下缓缓颤动,他迷起了眼睛,嘶哑的声音在空寂的房中森冷恐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的失落落进他的眸中,“嬴政,是不是在喜欢你上,我做得很失败?” 他像个拉满弦的弓般弹起,身体的热度如释放的火苗一窜老高,转眼之间,我就在他的压制之下动弹不得。 他直接解我的裾带,却扯不开,睁开眼里面是充血的赤红。他一恼就去捡定秦,我拦住他,自己颤颤巍巍地拽开。 嬴政的手在释放的衣物下得到了满足,他的牙咬得我嘴唇渗出深深的血印。他的迫不及待,却被我的战战兢兢阻得更加恼怒。他狠狠地吸吮着我唇上的鲜血,犹如嗜血的狼。我痛得全力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他紧卡住我不放,把我死死压入牙床中。我的琵琶骨几乎被他的双手捏碎。他用剩余的理智在我耳边恨恨道,“你不该这样做,你知道本王已经忍了八年,你只有忍一下。” 他不再怜惜,更强的痛苦从身体深处传来,我挣扎不开他的力度,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肩膀,浓重的腥味充斥了满口,他全然不顾,只疯狂掠取他想要的快乐。 他心满意足地躺下,在我耳边轻叹,“盈盈,沐的命本王不动,甘罗,也算功大于过。” 我身心俱疲,点着的单芯烛还在挣扎着释放残存的一点光亮。很久前沐曾对我说,宫中最能倚靠的,是大王的宠爱。沐一直都是最理智清醒。只要嬴政愿意,救两个无关大局的人的性命,又有何难。 这宠爱会让我如单芯烛一样地焚火烧身,可是,我却有淡淡的欢喜,这真是要命不是? 朝雾初开,嬴政起身轻轻,却仍然把浅睡中的我惊醒。我脸红红地看他,晨光中他的浅笑淡如云,笼了我的满心的甜蜜。 我起身,帮他整理朝服冕冠。他的束冠一向只由赵高来挽,这次却被我夺去。男子的发髻比女子简单许多,但第一次梳,仍然有略歪的偏斜。 嬴政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是赵高来吧。” 粗心如他,自是不能留意亲自为他挽发的情谊。嬴政不缺人伺候,只是不知道我以后还能有多少机会在晨雾中送他临朝。 只要有一天,我就会好好地珍惜。若干年后,也能留下一段甜美初恋的回忆。 嬴政像丈夫告别珍爱的夫人般吻吻我,在低眉顺目的宦官宫娥簇拥中离去。 嬴政新亲政,就面临了一场国内大动乱,挤压下来的奏折简书堆落成山。他一向有睡前审折的习惯,卧房里面也散落了不少。 我拾捡开来,凭着不多的识字尽量归类放好。和之前吕不韦摄政不同,现在的朝廷大事,都是由他决定,如果有遗落疏忽的地方,也或多或少影响着他执政能力的信赖。 有几份特殊的奏折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无关朝政,写的是一项水利工程的建造,我草草看过,大概是说一个名叫郑国的人建议秦国修建一条长达三百里的泾水大运河,大大增加关中东部水浇地的面积。 原来是有名的郑国渠的修建,却不知道为何,嬴政迟迟没有批复。 我正思虑间,嬴政銮驾回宫了。我只偏了他一眼,就把眼光挪回简上。 他脱了冕冠,抽出我手中的竹简,瞄过一眼,倒是不悦起来。 我问,“怎么了?” 嬴政随手把竹简一扔,“不用批了,郑国此人,是韩国的奸细。” 我不解,他又继续说,“韩王以为本王若花时间精力在这条渠上,就可以保住韩国的安全。” 我失笑,如此愚蠢的疲秦之计,也真是昏庸的韩王想得出。他不知道这条渠修筑完成后,秦国关中从此成为沃野,再无灾年。 “修条渠而已,于秦有利自是最好。” 他有点惊异地望着我,我很少如此口气谈论国事。 我忙补充,“盈盈只是猜测大王会这么想。” 明摆着参与政事,是犯这个霸王的大忌。 他却继续问道,“你觉得有利?” 既然他那么虚心,我就点了点头,“如果民力能够负担得起,修渠一事,功在千秋。”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1 章 实实在在的千年,二千年以后,这条渠经过历朝历代的屡次翻修,仍然惠及万民。 嬴政不语,我捡了他扔开的竹简重新递上,他仔细地阅过,略有所思。 “盈盈,”他突然问我,“你对于赵国的战事有何见解?” 我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十五岁那年,他曾问过我治国的法儒学之争。 我莞尔一笑,“盈盈有一好计策。” 我耍赖地把奏章一遮,“把你庞大的后宫送给赵王,累不坏赵王,也会耗尽赵国。” 我严肃地解释说,“此为‘疲赵’之计。” 嬴政被我郑重的表情唬了一阵,又嬉笑着把我拉入怀中搂住,“我十五岁就知道,你善嫉得不可理喻。” 十五岁那年我也知道,他喜欢用朝政大事来戏弄我的无知。不如,就无知给他看。 “可我还是被迷住了,更是不可理喻。本王有了你,要后宫做什么?” 我微笑着感触嬴政深情的细吻,甜美的誓言。就算是芬芳的鸩酒,我也一饮而尽。 嫪毐的落网,不仅供出了小弟的唆使,而且揪出了吕不韦的的辫子:本应淫乱处斩的嫪毐,正是因为吕不韦的策划,才得以伪装成宦官混进宫中。 嬴政没有犹豫,一纸诏书,断然罢免了吕不韦的相国之职,让他迁居河南,把炙手可热的权相轻易从权利顶峰掀了下来,跌得粉身碎骨。天下为之震动,朝野上下,秦国内外,无不对这位23岁的年轻君王刮目相看。 这个狼王,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就只咬猎物喉咙要害。 我庆幸的是,嬴政实现了对我的承诺,小弟官复原职,沐也没有受到牵连。一切似乎都可以在如水的平静中淌淌而过。 小弟大病初愈,见我的时候仍然一脸憔悴。我默默地写了张单子,吩咐他,“阿弟,以后每个月,给我配了这付药来。” 小弟并不看药单,只是凝视着我云锦雀纹绮绣。我现在的服饰,既不像宫女那么正统,也不如妃嫔的等级森严,是我在贡给嬴政的锦帛中随意挑出缝缀的。 “姐,你这又是何苦如此?”小弟笑容微有苦涩。 我摇头,“你若不走,切记每月要帮我把药煎好了再送来。” 小弟将单子三折收起, “姐留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地走。” 小弟放心不下我,我又如何放心得下小弟。 “以后朝政的事,你上三分心就好。” 小弟退后了三寸,俊逸的面容上浮了淡淡的埋怨,“何必要上心,如今我的姐姐在秦王身边,可得宠得紧。” 他眸中万重感情交杂,我看得懂,却无法逼视,“阿弟,如今我如何能走得了。” 失了身可以不计较,失了心又如何找回。 “秦王嬴政的禀性,姐你难道还不了解?”小弟轻声低诉,弹掉落在我雀纹袍上的落发。 “他宠过的女人无数,我却只有一个姐姐。” 他眼中满满的希冀,“我等姐姐到那一天。” 我心中酸甜苦辣翻涌,嬴政的爱恋,有几年?小弟想知道,我更想知道。 嬴政脱了外髦,赵高接过挂着十二条旒苏的冕冠小心收起。 嬴政王气黯收,心情愉悦地坐下用膳食。 我挂起他的貂髦,回他身边坐下,他一扯,我就滚入他怀中。 我挣扎着起来,“政,先吃饭。” 他搂了我的腰不放我离开,我只得就着他怀里胡乱扒着饭,无视饭粒和油水全滴上他的里袍。 “盈盈,”嬴政心情愉悦地问,“你把甘罗请进宫来做什么?” 我神色不变,口气轻松道,“鬼谷潮气重,我染了风湿,把鬼谷先生开的药方给小弟,让他每月配好给我送来。” 嬴政点头,“何不让太医去做,宫里的药材也上乘。” “这药交给小弟配,我总是放心些。” 嬴政也没有多问,吃完又去处理大堆的奏章。 “盈盈,齐王和赵国的使者不日就来拜见本王,晚上的家宴,你和本王一起来。” 松墨渐细,我应了,捧上砚台去给嬴政沾取。 齐王宴 齐王田建和赵国使臣来访,对秦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尤其是东方滨海且实力雄厚的齐国,是远交近攻策略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参加的,是百官宴后面的简宴。按礼,应该为秦王和王后共同设宴款待来宾的仪式。嬴政没有王后,我没有名分,也乐得讨个斟酒的轻松活。 嬴政坐主座,左手为齐王田建,右手是赵国使者公子元。我提壶站在嬴政身后,躲在烛光的阴影中。 大红的地席从嬴政矮塌边直铺到殿门口,酒过三巡,娇俏的舞姬闪出殿门,踩着柔软的毛毯翩翩起舞。 正是月上柳梢暧昧良宵,烛光摇曳,烛烟在殿堂中冉冉散开一片迷蒙,歌女的轻纱彩衣飘舞,扭动的蛇腰在薄纱下显现出柔滑优美的玲珑曲线。暗香盈袖,雪腻酥香,蛊惑着在场男人的心扉。舞女浅笑,美目中的眼波柔媚勾魂,流转着抛向座旁正值青春年少的王亲贵胄。 香衣美髻交错,三分醉意朦胧,齐王田建,赵国元公子,以及在侧的侍从都微恍了神。 我在暗处冷眼看着嬴政背影,轻盈舞过他身边的美姬妾眸彩魅惑,娇羞淡笑,比起侧座的两位更多添五分殷勤五分妩媚。 田建和元公子迷乱的眼神清晰在目,却不知道此刻嬴政眼中又是多少风情。难怪男人都争着做王称霸,有多少女人等着投怀送抱。 齐王田建先敛回心神,开口道,“秦宫果然是天下绝色云集之所,连舞姬的容貌,都抵得上本王后宫的佳丽。”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2 章 嬴政淡淡应道,“齐王若是欢喜,就挑几个带回宫。” 齐王讪讪而笑,“怎敢夺秦王所爱。只是,”齐王话锋一转,“大王年少有为,后位怎可空缺?” 嬴政声色不动,“国事繁忙,本王无心考虑后宫之事。” 齐王略有欣喜之色……“大王勤政,是秦国之福。只是日夜操劳伤身。本王小女略通歧黄之术,将其溶入茗茶中,泡得一手强身补气的好茶。大王可愿一试?” 嬴政也不拂逆他的好意,说,“本王看看也好。” 齐王抚掌笑道,“本王正好带小女出来散心游玩,不如让小女亲自给大王奉上。” 他拍手,珠帘微动,一个华服盛装女子在众美簇拥下挑帘而入。 齐国公主横眼秋水,眉展春山。众人还在恍惚间,她柔荑托着素白雕花茶壶,莲步轻移姗姗而来,腰间翠琅玕佩响微颤。 不知道是此刻舞女的舞姿太香艳,还是秦宫的美酒太醉人,她美艳夺人的登场,使整个殿中迷魅之气更浓厚。 只有我负气地看嬴政,齐王来拜访是幌子,意欲结亲才是目的。他相他的亲好了,还要把我拉过来旁观。 嬴政也有片刻惊讶,一时无语。齐公主已上前来为嬴政斟茶。我稳立不退,别头去看嬴政的王冕。她莲步微乱,只好绕上嬴政另一侧。 她近前,才闻得一阵眩晕的香气,连我也心神一荡。她气质优雅地嫣然一笑,霞袖一挥,周围本欲阻拦的亲兵也呆木在原地。 她近前给嬴政娇羞一拜,幽香萦袖淡拂过嬴政王袍,低头乌亮的高髻玉簪几欲触到嬴政唇上。 “大王万福。” 嬴政不着声色的微退,几乎枕在站立的我的手臂上。 我心中冷哼,自恃冷静的你也在美色的诱惑面前败退了吧。 正想着,嬴政的手不露痕迹地从我袖底伸进来,抓住我手不放,我赌气地挣了两下,他也不松。 我怒瞪嬴政,他眼神却躲开去,我的目光直接迎上齐国公主探寻的眼神,急忙遮掩好收起。 嬴政朝她点点头,她轻柔地为嬴政的酒杯斟上茶水,茶水呈现怪异的紫红,散出的却是醇厚的芳香。 她稍微退下些,声音是无比的娇美,“大王,请用茶。” 嬴政有一刻的犹豫,我见这一杯诡异紫红,也暗暗揣摩这个公主的意图。 我放下酒壶去端茶水,“公主,大王平日从不喜喝茶,盈盈虽然是一身份低微宫女,但平日也多蒙大王宠爱,不知公主是否介意盈盈为大王喝下这一杯?” 公主美目迎上我,我们第二次四目相对,她有些许疑惑,我却坚定得不予拒绝。 她欲点头,嬴政左手轻握我拳,空出的右手却抢过茶水,望着齐国公主的眼中浮了一丝迷醉的笑意。 “如此佳人献茶,本王怎能糟蹋?”说完一饮而尽。 我的手尴尬地握了个空,又听到他这一句,恼得又挣,嬴政却仍钳住我的手丝毫不松。 齐王在下面鼓掌赞道,“秦王果然有王者的豪爽,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 嬴政笑得轻佻,细细地打量公主一身的玉佩名饰,“公主何名?” 他说得轻松,抓我手的力度却又紧了紧。 齐公主妩媚一笑,“小女名怡。” 嬴政点头赞道,“人如其名,果然甘怡可人。” 我一忍再忍,手握成了拳头掐进了肉里。嬴政防着我手上越来越猛的力度,在怡公主投来的深邃眼波中但笑不语。 一边死拽着我不放,一边还忙着和别国公主调情,在女人间穿梭得如鱼得水,果然是风流成性的帝王胚子。我长指狠狠一剜,嬴政吃痛地缩手,碍着我的力度骤然消失,不受控制的手掌砰地甩落了矮塌上的酒壶。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齐王和赵公子坐在台下,自是没有看清。我忐忑得朝公主怡投去一眼,她眼帘轻扫过,却仍然面色如常。 我松了口气,低头说,“奴婢愚钝,失手打破酒壶,扫了大家的雅兴。” 嬴政把我拉到身后,“一个宫女,哪有你说话的份。” 没想到怡公主却接口道,“大王,听闻盈姑娘也是齐人?” 我心中一动,我的确在齐国琅琊住过一阵,只是她为何对我一个小小宫女的身世感起兴趣来了? 我点头,怡向齐王投过一个眼神,齐王又笑道,“盈姑娘什么时候回故乡?家里的街坊邻居还惦记着呢。” 惦记?当年我和小弟落魄琅琊的时候,也没见哪个街坊邻居伸出过援手。此次居然邀请我齐国,我越发奇怪,这一对父女,究竟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我只好敷衍说,“这要看大王的意思。” 嬴政当作没听见,公主怡却在旁说,“父王,在秦国得遇同乡,也是缘分。女儿对盈姑娘一见如故,父王不如收她为义女,女儿我和盈姑娘姐妹相称,以后盈姑娘回齐国也名正言顺。” 我微侧身直视芬,要让我成为齐国的公主,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就算她能看出我和嬴政的关系不简单,在大秦的后位的问题上,我也影响不了嬴政。 齐王喜道,“此计不错,不知道秦王意下如何。” 嬴政看看我,我不语,他于是正色道,“齐王好意本王心领,此事容后再议。” 齐王笑容僵了僵,又不露声色地掩去。 一直看戏的赵公子元在旁冷冷笑,“怡公主和这位宫女的确算一对姐妹花,若是在下妹妹见了,也会羡慕。” 齐王问,“此话何解?” 赵公子做了个辑,“在下妹妹赵国公主若,若是想认个姐妹,这世上难寻一人姿容能配。可惜父王过于疼爱,她年龄又小,所以此次并未随在下远行。” 齐王和公主怡面色瞬时难看,却默然不辩。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3 章 嬴政看众人均不语,时间也不早,就请宦官安排下去,散了筵席。 一路上我都不理睬嬴政,回了殿,我自己洗漱了就背身睡去。 嬴政上来拽我的衣带,我不依,攥紧了不给他扯去。他无奈单手把我手腕强按住,亟不可待探入我内衫之中。 我睁眼却触到他压来低垂的睫毛,顺势在他唇上咧齿一咬。刚当我面和公主和舞姬调过情,又要来招惹我,风流也是盖世了。 嬴政叹了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盈盈,有什么怨气等会再说。”他微微皱眉,“那个什么公主茶水和香气,有点怪异。” 我也感觉到,今夜嬴政的迷乱和急切,是有些不对头,亏他居然在筵席上面不改色撑了那么久。 我微有犹豫,他立刻忙乱地剥落我的衣衫,顶开我双腿,长驱直入我的身体,狂风暴雨般放纵自己,欲望如洪水开闸般宣泄而出。我咬紧了牙关,抵住他一波接一波猛烈的冲击。 我对嬴政的闷气还没有消,没想到先找上来的,却是齐国公主怡。 我应约前往,怡已经在园中凉亭布下筵席,见我前来礼节性地福了一福。 她拉着我坐下,身上已经没有那种荡人心扉的香气。她递给我一杯淡绿茶水,“此茶是采千年雪莲酿制,有凝神,美容之奇效。特意为盈姑娘你准备的。” 我谢过,放心地喝下,果然芳香醇厚,沁人心肺。 我等她开口,她果然说,“盈姑娘好福气,新近得宠,虽然尚无册封,但却是大王的独专。” 我抿了茶不语,我的身份在明,只是个嬴政身边的宫女。莫说是朝臣了,就算是后宫知道此事也寥寥无几。就连嬴政一直未曾临幸妃嫔,他人也只道是刚亲政国事繁忙无暇分身。她却凭着席间的几个动作来回,摸清了我和嬴政的底细。 怡却以为说中了我的心事,又温柔笑道,“姑娘若是有了身份,就算做不了后,在宫中也能保有个好品阶。” 原来她认为我迟迟不得册封,是因为身份低微。秦王再宠,不过是个小小宫女。 我放下茶水道,顺着她说道,“就算是有品阶,也不一定能保住宫中地位。” 怡为我续了茶水,点头道,“盈姑娘看得清楚,要想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全凭大王的宠爱。可是,秦王的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姑娘新宠,自然是圣眷当头,风光无限。可是堂堂大秦国主嬴政,又岂是被一女独占之人?” 这点倒是和我不谋而合,我只专心品茶,等着她把话语挑明。 “妹妹在宫中可能不知,秦国空缺的后位,引来六国竞相觊觎。谁都知道,哪国的公主能成为秦王嬴政的皇后,此国就如在秦国的虎视下多了一层天险。” 我咬着杯沿漠然笑笑,谁当皇后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嬴政要立谁为后,我就算是想插手,他也不一定会给我这个机会。怡公主实在是高估我了。 “妹妹也是齐人,不如我俩齐心协力伺候秦王,总比落在外人手里好。” 总算说出来她的目的了,我放下茶杯。我就算勉强能忍受嬴政的三宫六院的存在,也没有那个胸怀为他引荐新美。 芬轻拍我肩,“妹妹,本公主也是宫中长大,最了解独守空闺的痛苦。你在宫中最清楚,沾花惹草是秦王的本性,当年他宠爱的那些妃嫔,现在哪还留有半分心。纵然他如今宠你如宝,也保不了日后喜新厌旧,弃你如敝屐。何不现在早做打算,也不至于往后独尝伤心断肠之味。” 我自嘲地一笑,“你又如何能保证我日后不会伤心?” 怡笑得诡异,悄声在我耳边诉道,“昨夜良宵佳时,大王待你可好?” 我刚喝进的茶水在胃里一阵翻腾,我以为就算是她做的,她也没有这个勇气承认。 “不仅是茶水,本公主自幼学习歧黄之术,办法也是极多。”她笑容微敛,“不过现在看来,人人都道荒淫的秦王嬴政,比本宫想象得要不简单得多。” 我寒意嗖嗖而起,为了嬴政的后位,一国的公主,也甘心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毅然站起告退,“抱歉,请恕盈盈此事无法相帮。” 怡没料到我会这样直接地拒绝,她的霞袖收起,面上尴尬,却仍然尽力一搏。 “盈姑娘可要想清楚了,若嬴政迎娶了赵国公主若,你们后宫女人怕是无人能再有出头之日。” 我不由止住脚步,她说的所有话里,就这一句在我意料之外,我听不懂。 怡也看出我的关注,得意地笑了,“天下俱传,秦王嬴政迟迟不立后,是在等待赵王的掌上明珠,十一岁就艳冠天下的赵国公主若长成。” 我再没有听,怡的片言碎语让我有丝毫的心乱。 我在意什么?留在嬴政身边就已经知道,他的后位,嫔妃,一生的爱,都和我无关。我难道事先就不清楚,他会立某个女子为后,会有络绎不绝的宫妃,会再爱上另外的女子?赵国公主还是齐国公主,是嬴政的抉择,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我回宫的脚步不稳,推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正在批奏的嬴政抬头看了眼我,放了奏折过来摸我额头。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我摸摸脸,有这么明显么? 我摇头,收了还隐隐疼的心情,向他笑了一下。 他放下心来,随口问,“齐王收你为公主之事,你怎么想?” 我慌着摇头,嬴政也不多说,面色阴沉地回去看奏章。 我看着他面色有异,未消的怨气又有些上来,“要我做公主,那你怎么不直接娶个公主?” 嬴政心情似乎也不好,没好气地说,“你说呢?你难道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我想起怡的话心中就酸涩,“难道你是等着立那个赵国小公主?” 就算是他再花心,也没有和我在一起还想着迎娶新王后的道理。 嬴政一边奏折一边随口问,“哪个赵国公主?” 我认定他在装傻,有外遇的男人都是这种态度。 “那个齐国公主也长得那么美,恐怕不好选啊。” 既然六国公主都在打他的主意,那可真好好挑挑。若是一起娶进来想必人家也愿意。反正如今天下财富三分之二都属秦,秦国的国君嬴政也会不担心养不起。 嬴政笑着朝我招招手,“盈盈,你过来。”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4 章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老实躺进他怀里。 他的下颚抵下我的脑袋,翻着奏章说,“不过和那个公主客套了几句,你就恼得像只野猫。” 我撇嘴,那也算社交礼仪,他倒抹得冠冕堂皇。 “那个赵国小公主,还是等长大了,看有没有我的盈盈漂亮本王再考虑。” 我要推开他,却捕捉住嬴政脸上的一丝谑笑,恹恹地藏回他怀里。 这人,就喜爱操纵别人的感情,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 “盈盈,”嬴政聚精会神地看奏章时突然随意说,“你不愿意做公主王后的话,本王也不是非立后不可。” 我躺在勤政的嬴政怀里惬意地微盹,长成的嬴政的怀抱安全温馨,难怪连六国的公主都着眼巴巴地盼着。至于后位,让她们去抢好了,我还真不太愿意做王后。 ~ 告白 嬴政并没有很鲜明地同意秦齐联姻,齐王没有完成他来秦最重要的目标,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去。而在秦国国内,吕不韦相位虽然被罢黜,摄政十年的威慑力仍在,呈上嬴政的奏章中,竟有三分之一都明里暗里露出几分重新启用吕不韦之意。 我把嬴政的奏章当做识字的范本,每天都强迫自己读文官谋士咬文嚼字堆砌的深奥大作,只为了熟悉这个时代的书面语言表达方式。也许从这里可以更加清楚地掌握小弟和沐的处境,我必须随时警惕朝政中风吹草动又惹出嬴政对他们的新仇旧恨。 随着嫪毐谋反的浪潮退去,迎归赵太后的呼声日起。为忠心或图私利的朝臣们,或语言恳切,或慷慨激扬,劝诫秦王以子之道尊母重孝。 每月的月中,小弟都会准时送药。苦涩的中药被我一饮而尽,沾着药末的白玉碗仍交还给小弟。 小弟收碗入怀,今天看过的忠臣们热血激扬的文字历历在目,我不由问, “阿弟,赵太后的事闹得大么?” 小弟哂笑,“秦王杀了二十几个朝臣了,恐怕还有人要去送死。” 我沉默不语,小弟看了我一眼,“姐你想管这闲事?” “你可有办法?”我随手取了一份尚未批复的奏章,奏章下的名字让我有些刺痛,此人如果是大秦的忠臣良谋,或许明天就不能再执笔而书。 如果说嫪毐死得其所,那么赵太后却是无辜的。若她参与谋划此事,又怎会不事先藏匿好两个幼子。她自己,也是这场政治斗争的受害者。 小弟看着我仔细阅折良久,终于开口道,“明天有个齐使来访,因为同为齐人,想先从我这里探探秦王的底。我可以事先和他交代一下,只不过他未必愿意冒死插手此事。” 小弟出的果然是个高明的办法,嬴政就算不理睬裙带关系复杂的秦国大臣的抗议,但若一个毫无利益关系的别国使者也指责他的做法,他一定会认真思考此事。只是嬴政的暴虐传遍六国,齐国使者又怎会为一个素不相干的太后卖命。 我点头,“明天朝议的时候带他来见我。”我微瞟了下门外肃立的宦官,“把他带到这里来。” 小弟有片刻的错愕,又漠然说,“姐姐果然风光。” 嬴政回来,我正在搬着小山高的竹简。 “这些事情哪要你做?”嬴政话音刚落,赵高就上前来帮我整理。 我擦擦沁出的汗珠,翻开一叠竹简看,“这些文臣们,一件事情要上奏多遍,我帮你归个类。” 嬴政拣了几本来看,点头赞道,“这样看起来能快许多。” “只是我识字不够,”我有点遗憾,“要吃力许多。” 嬴政沉思,我提议道,“把赵高留下来帮我,明天就能把积累下来的理完。” 嬴政一听觉得此计甚好,立刻把赵高拨了我用。 赵高诺诺应了,小眼睛不安地偷偷地瞄我,想看出我的真实心意。 趁嬴政不在,我翻着古书,指着一个字问赵高,“这个字念什么?” 赵高弯腰,瞥了一眼,双脚直打颤。 “说啊,”我装作没看见,“这个字,大黄门应该熟得很。” 赵高扑通跪在地上,“盈姑娘明鉴,奴才也是为了大王。” 我啪地一声把书摔在他脚边,赵高惊出一身冷汗。 “大黄门也知道是为了大王,”我高高在上地冷眼看他,“你我都是依仗王宠生存的人,如果大王知道你我为争宠明争暗斗,他会怎么办?” 赵高脸色惨白,小眼睛却闪出狡黠之光,“奴才只是为大王扫塌之人,怎能和与大王共枕而眠的姑娘相比?” 他急急地解释道,“当日姑娘送蒙将军玉箫之事,奴才只是一个卑贱下人,怎敢瞒了大王。那次庆安殿中遇上你和蒙将军……也并不全是小人的唆使,大王见你和蒙将军都不在,先起的疑。” 我指给赵高看的,是一个箫字。当年沐在骊山初封良人,我为蒙恬在骊山吹箫一曲,却恰逢赵高奉嬴政之命请蒙恬觐见,正好把我还箫于蒙恬之景收入眼内。后来蒙家的庆功宴时,我把蒙恬藏入我房中欲成全沐和蒙相见,却正好被嬴政逮个正着。我曾纳闷此事过于巧合,当时就已怀疑是赵高从中告密挑拨。 “如果真如大黄门所言,”我冷冷道,“明日有贵客前来,你若帮我做得好,那自是盈盈错怪大黄门了。”赵高眼中精光一闪,忙道,“奴才听凭盈姑娘安排。” “还有,”我抬手让他起来,“我不希望大王听到一点风声。” “盈姑娘放心,奴才必保万无一失。”人精赵高一点即透。他是个明白人,上一次扳不倒我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如今我正值得宠锋头,嬴政对我百依百顺,他必不想和我发生正面碰撞。 小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只会追求最大的利益。只要给他甜头,他就能尽心尽力地做事,更何况我承诺的事是他一直担忧的心病。就算是秦王身边威风八面的宦官总管,也会心甘情愿地为我卑躬屈膝。 清晨的旭日透过竹窗的罅隙在紫檀木四方八角书几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白铜博山炉中,香烟低迷潆洄。我坐在华贵的白虎皮坐席上,把嬴政的黑色王髦随意地披在肩上御寒。 齐国使者茅焦进来微有胆怯,秦王庄严肃穆的寝宫,就算是秦国的王亲大臣恐怕也没几人有机会擅入。 我朝他微而笑,示意他坐在虎皮席上。他略带忐忑地坐下,我先开口说,“茅大人请别介意,盈盈在这里住习惯了,没有别的地方接待你。” 茅焦目光不敢有丝毫乱瞟,“怎会介意,这是在下的荣幸。” 我点点头,赵高双手呈上亲泡的巴山雀舌,躬身恭敬地道,“这是大王最爱的茶,不只道茅大人是否喝得惯?”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5 章 茅焦忙接了谢,细细抿过,赞道,“果然好茶。” 我挥挥手,殿内就只留我和茅焦两人。 “大人,我弟弟甘罗拜托你所做之事,你可愿意帮忙?” 茅焦眼神掠过我半披的王裘,似乎仍有顾虑。 “大人,”我起身,和茅焦只隔着紫檀木几立住。“你若应下,盈盈不但能保你不死,还能许你高官厚禄,你若不应,” 我背过了身,稍停片刻才道。 “你可知道,这次盈盈请你进入大王寝宫,大王并不知晓。” 擅入王宫是什么罪,他应该最清楚不过。 茶水泼了些许上矮塌,茅焦是个聪明人,瞬间放下烫手的瓷杯。 “在下一定不会负盈姑娘所托。” 我点头,“不过茅大人如果得了高官,盈盈和大人的恩情,也都一笔勾销。” 茅焦有一丝惊异,他原本以为我只是个倚宠想干政的后妃而已,却没想到我根本无意于拉拢朝廷大臣。 我只是不想嬴政再滥杀忠良之臣,或许,也有对赵姬些许怜悯。 茅焦走后,我才吁了口气。最后最主要的钉子,就是嬴政和他的臭脾气了。 咸阳宫百官谏议的朝堂外,上朝的大臣们堵得殿门密不透风。 二十几具尸体柴剁般摞在阶边,血污满地,宫墙和甬道上处处是溅洒的血渍。殿外红漆庭柱上:“妄议太后事者,先观此处。” 百官三三两两,摇头叹息地议论着,还有些更有胆气和决心的大臣,与拉扯阻拦的大臣喧哗一片。 我用狐裘替换宫装,遮起我的身份,脸在厚厚狐皮围巾的掩盖下只露了双眼,直向殿门走去。 眼尖的大臣看到我,立刻噤声不语。这种静默一波波传递开去,顿时四下无人说话。 我脚步在拥堵的人群前微有踟蹰,他们立刻散开,留出一条通向大殿的直道。 我定了定神,擦着半低头的众臣朝服衣角而过,偶尔觉察到胆大的谋臣小心翼翼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殿门的嬴政亲兵交错着长矛阻挡了我的脚步,最靠近殿门地方站着神色了然的李斯,我淡笑着回视他,秦宫的狐妖传说威慑尚在,众臣中只有他肆无忌惮地直面我。 我袖中所藏五连环微微闪动,殿前亲兵微有讶色,立刻颔首抱拳让开。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咸阳宫的朝堂,嬴政就是在这里接受百官朝拜,共议国家大事。 然而现在这里却一片空荡,这种空荡让我回忆起赵太后大郑宫中的空寂。我的木屐宫鞋在空旷的殿堂中惊起声声清脆的回响,震落了一叠歪斜倚放在塌几方角的竹简。 脚步的节奏停了,却没有随之而来的跪拜声。背对殿门的嬴政听出了是我,别在背后紧握的双拳松了。 嬴政不说话,他知道我是为何而来,他最讨厌女人参与政事。就算是我,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特权。 我轻声说:“大王,盈盈有一事相求。” 他的话仿佛从海洋深处传出来阴寒无情,“你也为了母后的事情而来?” 我摇头,“盈盈不关心别人,担心的只是自己的事。” 嬴政回头,站在高高的殿堂上俯视一脸肃穆的我。 “你要什么?” 我后退两步,躲开他透视人心的目光,深藏的不安在我的努力挤压下在眼眶打转。 “盈盈只求大王,若日后大王圣宠不在,能放盈盈出宫。”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悲凉,嬴政一身戒备全消,霸气微散,诧异地立在原处。 “本王对你,难道有哪里没有……” 他卡在那里,欲语还休,眉头又要倒竖。 我低下头,一脸失落,“嬴政,盈盈知道你宠我,可是宫中美女往来如梭,你天天看我,也总会有厌倦的一天。 盈盈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既不要你的册封,也不能过冷宫中寂寞的生活。以后若是大王你另有新欢,请看在盈盈和你曾经的情分上,让盈盈自由地离去。” 我本就有三分真,这么一说,就更觉得是心底之话,情真意切,楚楚哀怨。 嬴政有点慌,下得殿台,摸上我低垂的脸颊。 “盈盈,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我摇头,“盈盈只是正值新宠,大王这么多年来,枕边的宠妃也换过无数。” 嬴政一时语塞,怔怔地立着,我拨了他的手欲走,他急忙抱住我,乱乱地吻了过来。 我没有拒绝,漠然地只看向前方,木头般让他随意蹭磨。 他更慌,急急地在我耳边解释,“盈盈,那不是我的心意。本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才为你荒了后宫三个月,吕不韦就当着本王的面说要把你剥皮抽筋。那时候本王没有权势,护不住你,只能用后宫女人来掩吕不韦的眼。本王也嫌在心里麻烦,想忘忘不了,想得得不到,甚至屡次想过自己亲手杀了你,除了心中蠢蠢不安的祸患,可事到临头又下不了手。那些年你虽然不在本王身边,但一举一动本王都派人盯着,就怕你闯了什么祸被吕不韦谋害。别人说我荒淫也好,可是盈盈你难道还看不到,只要你出现,我眼睛根本就离不了你。” 我呆楞,在嬴政心急如焚的解释中漫起阵阵感动,原来我以为我早已淡出了吕不韦的视线,没想到却是凭借嬴政的暗中保护。我以为他对我更多的只是得不到手还要霸占的任性,以为我的爱对他如同扑火的飞蛾,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不仅仅是我,他也已是情根深种。 我抚上他颦着的眉头,嬴政的深情在我的意料之外,荡起我心中朵朵涟漪。四目相对,他眼中痴情一片,模糊了我的理智,心跳乱如鼓,把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我眼瞳迷蒙,他看得心动,夹着强烈的索取的吻挟住我的唇, 暴风雨般热烈。 冰冷的塌面惊醒了我,我反应过来,努力地把内心情动强压住。我想起来这次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投怀送抱。如今话已经说出,就不可以半途而废。他对我的情谊,我们可以慢慢叙。 “大王如今眷恋盈盈,自然会这么说,”我推他起身,硬着心肠说,“赵太后曾经的恩宠风光盈盈也见过,大王和太后母子情深都能反目成仇,盈盈日后若不小心惹恼了大王,大王也未必会轻饶盈盈。”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6 章 提到太后,嬴政的脸色又紧,却在听完我哀怨的话时松弛下来,静思不语。 趁他沉思,我从塌上下来,像哄小孩似的哄道:“嬴政,邯郸那些日子,你都能忘么?” 嬴政坐于塌上,把我扯坐在他双膝,“赦不赦她都无所谓,我只是恼这些臣子的义正词严,满口仁义。” 我对着他怀抱暗笑,自古文人都这样,虽然不免迂腐,但时代总会需要这么一批铁骨铮铮、捍卫道德规范的墨客。 嬴政的心率突然快了起来,我不解抬头看,才发现他的目光停驻在刚才动情时扯松半露的肩衣上。我忙要把外衫遮好,他却拦了我一把拽下,我后背的皮肤暴露在冬日的空气中瑟瑟抖动,却点燃了他身体的火焰飞蹿,他的手游入我里衣立刻去解我贴身的肚兜。 我别开他环视了一周,这偌大庄严的朝堂可不是你侬我侬之地,更何况外面还站着等待觐见的大批朝臣呢。 嬴政任性惯了,心来性至,完全不理会我的挣扎,我的肚兜转眼就被他扔在塌下。他边用强边安抚我,“没人敢进来,否……”突然间他停下,手指一路轻划过我背后。 “这是什么?”他恼怒地问。 我明白过来,这是当年燕太子丹掳我时在我背上留下的鞭痕。 我有在情人面前暴露了缺点的不安,遮了背后,“丑么?” 嬴政拉开我遮掩的手,顺着伤疤一路怜惜地吻过,“谁做的?” “燕太子丹。”我叹了口气说,“就是你用定秦把我逼走的那次。”他也该担几份的责任。 嬴政眼帘一动,迷缝双眼射出寒厉的光,“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动你,他要再来秦国,就别想能回去。” 往事如烟缭绕心间,我蓦然了悟,扣下太子丹是为我,若干年后,遣返太子丹,也是为我。初入这世那段经历遥远得如同午夜梦回的童话,为了寻找盈盈的故事我又误入此世,今日终在嬴政柔情密吻中恍然大悟,嬴政今生今世,爱的就是我一人。 我何其有幸,成为他心底的女子,与他倾心相爱。这一生一世,就此沉沦也甘愿。 嬴政发觉我的分心,吻益加浓烈,不满地发动了进一步的索取。我用最后一分理智记起恐怕已经等候在外的小弟和茅焦,也许在嬴政身心愉悦后,事情能办得更顺利。他们都是能力出类拔萃之人,嬴政现在只需要一个台阶。 沐迁 茅焦一番何颜对天下的说辞,让嬴政终于顺应了尊母重孝的大的大流,亲往萯阳宫接回被囚的赵姬。六名宫廷护卫骠骑和七十二名步兵护驾,成百的宫娥,内侍和随臣的数十辆彩车所组成的长长车队,在鼓乐高奏、车轮飞转和雍城臣民欢呼声中,离开了萯阳宫,直达国度咸阳。 母子相认的场景我并没有去见,这场华丽的迎归母后之戏,政治意义远大于亲情。杀了母亲亲子的嬴政,和背负着情夫叛乱之名的赵姬,再也回去不往日的坦诚。嬴政的弟弟和母亲,这世上他最亲的两个人引起了两场争夺他王位的叛乱,亲情的色彩被政治阴谋染乌,从此后,嬴政的人生中再没有亲人。 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他的高贵和冷血,哪有人能明白二十三岁的他的落寞。嬴政一向浅眠,每每梦醒,他在夜里挑灯看定秦,烛火中岁月雕出他轮廓鲜明的侧脸总引我痴痴地挪不开眼。小弟是清灵脱俗的俊逸,而他则是英气傲骨的冷酷。我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万千女子引火焚身地爱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们唯一的王,而是他眼中的淡拢的寂寞和浓烈的枭气让人沉醉让人怜。 吕不韦不除,就永远是他的一块心病。吕不韦虽然远迁洛阳,但掌权十年的政治影响仍然未除。此次请归太后,吕不韦的余党蠢蠢欲动,欲借机重迎吕相还朝。自从吕相到达洛阳,拜访的宾客,使节络绎不绝,甚至有六国的君王请他为相对付秦国。 吕不韦执政秦国十年功不可没,而坊间的传言又为他和嬴政的关系抹上神秘的色彩。是父,还是贼?嬴政犹豫思忖着找不到答案。 而我,甚至不清吕不韦的长相,却有深重的谜团不解。我珍藏着当年他警示我的狐裘皮袄,时时提醒我与嬴政之间必须的距离。这么多年来,我躲避着他权势的锋芒,刻意掩饰着自己的存在,却时时感觉宫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当年被嬴政所囚,我在狱中所写书信,被李斯带至吕不韦之手,本就让我奇怪。而我在吕府后门被太子丹所劫,几经辗转回到秦国。我一个弱女子落入燕国,不是暗地有人相助,怎能一路平静,毫发未伤地从他国太子手中逃生。其中有缭的相助,更觉得有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太子丹的赶尽杀绝。我和吕不韦,从来未曾相见,却对他感情复杂,疑云重重。 嬴政写诏书之时,我为他磨上松烟墨。嬴政提笔写下: 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 在光泽如漆的墨迹里,他问吕不韦,你对秦国有什么功绩?你与秦国有什么亲缘?你带着你的家属,迁徙到巴蜀之地去吧。 收起绢纸,嬴政平淡地看过我,对赵高道:“此信,托上卿甘罗亲自带去给吕不韦。” 甘罗的性命和官位,他为我保住。可甘罗曾经的背叛,他却无法忘记。小弟为吕不韦带去这封催命书,和吕党的关系从此就两清,小弟多年的政治成本也就付之东流。 但是小弟并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一样。我只是神色平静地看赵高接过绢纸叩拜退下。 可是他另一张诏书,写下的内容却让我胆战心惊。 王长子之母沐,携长子同迁雍城大郑宫,非本王亲令不得返。 我惶然看嬴政,他勾下最后一笔,盖上王玺,“本王只答应过你,保住她的性命。” 这种政治游戏,我玩不过他。要剪去吕不韦余党势力,曾为吕不韦棋子的王长子沐的势力,必然要除。可是让不甘寂寞的沐迁往冷清偏僻的雍城,对她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其实,除了囚禁沐,还有别的办法。嬴政永远挑最简单可行的那一条。 我张口欲言,嬴政的王玺已经盖下。“你要开口为她求情,本王就杀了她。这样要省事得多。” 斩草要除根,是嬴政的信则。他连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下得了手,他同样不会对一个妃嫔留情。若我执意为沐,杀沐囚我,他也干得出来。我生生地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庆安殿的丝石竹花正值花期,繁花星缀一如从前,数星星的女子,却少了一个。 我曾在这里听过沐的箫曲,抱过扶苏的襁褓,这里曾得过王恩浩荡,也忍过冷宫清寒。我和沐在这里相知相依过最孤苦的岁月,因为月影成双,所以就是黑夜,也不寂寞。 如今这里仍住着两人。不知情的沐拉着无邪的扶苏浅笑着向我走来。当我把诏书递给沐时,我仍然幻想,也许有了扶苏,雍城的日子,沐并不会那么难过。 诏书蝴蝶般蹁跹而落,沐有瞬间的呆楞。 “我早知道有今日,”沐平静的声音中浸着灰飞烟灭的绝望,“囚我在雍城,不如杀了我。” 我怎么会不知道,世上没有几个人比我更了解沐。可是只要熬到扶苏成人,就能保沐活下去。沐比我更聪颖通彻,她怎会不懂。 “盈盈,若你求大王放过我,也没有用么?” 我呆呆地看向她,沐从来不曾求过我,可就是这仅有的一次,我却无力答应她。 “大王为你让我入宫,为你宠我,为你让我诞下扶苏,为你保住我的性命。我全知道,大王待你,终是和其他女子不同。盈盈,你也不能说动大王改变主意么?” 沐的声音轻柔,如同在谈一件旁人的琐事,却字字扎在我心头。 我摇头,沐留在这里,就是吕不韦插在嬴政心头的一根刺。我要护它,只会逼他把它折断取出。说我自私也好,我不敢冒一点风险,我只要沐活着。 沐放了我的手,转身牵着扶苏走开。 “既然你不帮我,你我两人,以前的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7 章 一刀两断?这四个字充斥我的大脑再容不下任何东西,心里的闷气压上五脏六腑。 我和沐曾在咸阳宫中月下共箫,曾在骊山猎场促膝畅谈,曾在庆安殿共度五年岁月,一句一刀两断,你就都可以了结么? “沐。”沐的翩翩碎步摇起衣摆波动,我想唤住她。 沐停步,却并不回首。 “如果你还惦记我们之间的一份情谊,就让甘罗请吕大人去巴蜀时,帮我带封家信于姐姐。” 沐的声中夹着奇异的颤抖,“此事办完,你我两人天涯陌路,各走一方。” 沐,不管你怎么说。你如果真的这么狠可以忘,我忘不掉。大郑宫的幽禁深深,你一定要忍。为了扶苏,也为了我。 庆安殿的丝石竹花儿,你也品过沐绝世的箫曲,赏过沐绝代的舞姿,宫中女子往来如梭,你又是否会记得,曾有这么一位倔强美丽的苗家女子,驻足留下满园庭芳? 青铜云纹镜边,宫娥为我画上精致的宫妆,娥眉淡黛,玉镂雕丹凤纹簪头斜插于乌亮的高髻,薄脂略施,香脸轻匀,更显出雍容华贵。 我手中攒着沐的家信,木然地由着她们摆弄。“大王要我去见谁?” 纵然是齐王夜宴,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宫娥的打扮,这次嬴政让我盛装赴宴,又有谁有这么的的面子。 大殿中仅有两人,嬴政和一青年隔塌而坐,侃侃而谈。我顶着繁复沉重的头饰姗姗来迟,看着这青年的背影心中也微惊,谁人能让一向孤傲的嬴政如此礼贤下士。 正对着我的嬴政见我进来,微含笑意的眸子眯缝着打量了我几圈,才出声招呼,“缭子年纪虽轻,却有如此见解。本王破例,把最宠爱的女人叫出来给你奉茶斟酒。” 青年转身,礼节性微笑着的脸顿时僵住,我心脏伴着茶杯翻倒的脆响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我没想到是缭。我记得身为魏人的他曾经对秦国的强权霸道怀着深厚的厌恶,如今却匪夷所思地投奔到嬴政手下。 缭的脸背对着嬴政,正好遮住了他死灰般的面色。而我的一颦一笑都在嬴政的眼皮底下,他的疑心病和占有欲绝对不容许我的表情泄露一丝的惊诧。 我浅笑着上去重新扶起缭的酒杯,不着痕迹地说,“盈盈未曾先出声行礼,惊扰大人了。请大人恕罪。” 我提起桌上的酒壶,玉液琼浆斟了满杯,送到呆呆看着我的缭前。 我轻声说,“盈盈为大人斟上一杯以谢罪。大人大度,一定不会当着大王的面为难盈盈。” 杯沿碰到缭虚握的手,他反应过来,接过散着醇香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一杯烈酒下肚,他再平视嬴政的目光已经波澜不现。 嬴政大笑,“缭子策略高明,性格也豪爽,和本王甚为投缘。再同饮一杯。” 我瞥缭,他也正好淡淡地投来一眼,我们眼光交汇只一瞬就急速转开。他举杯客套地问,“盈姑娘谈吐不俗,气质高贵,若不是大王的妃嫔,那一定就是金枝玉叶。” 酒盏半空,嬴政已经带了三五分醉意,他一把捞过我的腰贴于他膝上,目光中的迷恋不加任何掩饰,“缭子也能看出她的不同?虽然本王没给她名份,只要她陪着本王,本王就睡得香甜。” 我半个身子被嬴政掳去,被制掣贴于他腰间,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反常和身体的僵硬,只有尽量蜷着他的双腿伏跪着。 嬴政并不在意有什么不妥,他本来就是个有名风流的秦王,搂着女人喝酒以前常常是例行的公事。 “有美为斟,缭怎能不饮?”缭毫无推拒之意,一杯见底。似乎忘记了我在场,在千篇一律的祝酒词间,他们一杯接一杯干过。一会功夫,内侍抬来的好酒就只见坛底。 两人均是酩酊大醉,缭醉眼惺忪地盯着嬴政紧握我不放的手,借着八分醉意道,“秦王,我抛弃魏国投靠你,你给我什么赏?” “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赏给你,”嬴政也已经醉得脑中迷糊,吐着酒沫把头枕入我怀里,“除了她。” 缭扭过头,自嘲地笑,“我本是想来秦国娶个公主,谁料到,没有公主,她却已另嫁她人。” 嬴政哈哈笑,“你想要哪国公主?嫁没嫁人本王都能给你抢来。” 缭直视我的眼神,不再有酒醉的浑浊,“你为什么跟的人偏偏是他?” 我惊慌地捂住嬴政的本阖的双眼,额发被渗出的汗珠纠结成缕。嬴政双臂环上我主动靠近的腰,在我腰间含糊地呢喃,“本王杀了他,女人给你。” 缭仰天长笑,“大王对女人就这么不稀罕?” “都看着本王的后位呢,”嬴政就要沉沉入梦,却又迷迷糊糊留下最后一句,“可是想她想得紧了,也只能找她们。” 嬴政在我怀里留下的这句轻语,我听得了,缭却未闻。他冷笑,“大王说得对,都是一样的女子,换着恩宠罢了。” 缭重新看向我,满是希冀和坚定,“我以前曾想,你若不是秦国公主有多好,现在却想,你若真是秦国公主该多好。” 缭半醉半痴地笑,常年摸剑的手上密密厚实的茧,合上我随意摊于塌上的左手。我惶恐的抽手,低头看怀里的嬴政睡得正香甜。 “缭,”我这才敢直呼他的本名,“你醉得太厉害。我请人送你回府。” “我是醉了,可是不厉害。”缭跌跌撞撞站起来,“盈盈,这样半醉半醒,才最苦。” 酒宴散后,缭已被宦官送回府,而嬴政仍然在牙床上昏沉酣睡,我欲下床,他却紧拽了我衣衫裙裾不放。我叹口气,脱了外衫由他拽去,这才得以脱身。 烛灯下信封上沐的字迹工整娟秀,小弟明早启程去洛阳传王谕,我却一直没把这封信给他。沐的话犹响在耳边,打击着我隐隐疼痛的神经。此信一交,她就待我如天涯陌路人。我虽挽回不了沐被囚的命运,但如果送信是沐对我的最后一个心愿,我想亲自完成它。 况且,我心中有众多疑团,要向吕不韦问清楚。 嬴政在梦中唤着我的名字,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对沐有淡淡的愧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纵然嬴政是沐自己的选择,但如果不是我,沐也许永远不会成为吕不韦和嬴政博弈的棋子。 我过去看嬴政的睡颜,他满脸酡红,酣然熟睡,手中还紧紧攥着我的绢帛绣衣。我若是要走,他必然不放。可是我若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恐怕又要惊起一片滔天巨浪。 思索再三,我留下寥寥几字:盈盈去赵国,不日就回。 赵国和巴蜀正好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我一走,嬴政必将派兵追赶,虽然不知道他对我的留言相信多少,至少可以给他指个错误的方向。 我披起吕不韦所赠狐裘,在嬴政额头落下一吻,他略有所察,手不安地朝定秦的位置挪了一下。我吓了一跳,复又浅浅笑了。政,我就离开几天,你不许发火,不许迁怒,也不许偷腥。 你欠沐的情债,只有我来替你还了。可三千女子的痴情怎办?唉,你也是,给我惹祸的主。 嬴政梦中仿佛听到,不满地皱了皱眉毛。 西去的驿道上尘沙飞扬,我驱马拦住甘罗的传令车队,脸藏在厚厚的面纱后面看不真切。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8 章 “请问姑娘何事?”甘罗被迫勒马止步,极尽礼节却淡漠。 我只在面纱后面笑意盈盈地看他,我还没有见过小弟的这一面。 “在下有要事要办,请姑娘借道。”小弟俊秀的面容配上清朗的音色,恳切的请求,哪个女子能拒绝。 可我不仅仅是女子,更是看他长大的姐姐。所以我仍然立在路中不让,只伸手摘下了面纱,“翅膀硬了,连姐姐也不认识了。” 小弟的笑容在马队疾行卷起的沙尘中豁然明亮,“姐。” 我扬鞭驱马就走,小弟赶上来与我并肩而骑。 “姐,别怪我。我以为又是哪家的无聊女子。” 果然,一试便出,对小弟倾心的女子也不止一两个。我暗笑。 “你大了,多留意下,也该娶亲了。” “姐姐没有嫁人,我怎么安心婚娶。”小弟立刻换了话题,“姐也想见吕不韦?” 我点头,历史的车轮已经碾过了吕不韦的时代,我却在这个时候,想见这个传奇的人物。 月色如霜打在深红色的殿顶上,我穿上吕不韦赠给的白色狐裘,推开虚掩的房门。 我们从未谋面,他就算不认识我,也应该识得这身狐袍。 吕不韦一身白袍,坐在堂内,略有所思。塌上摆着壶香酒,浓烈的酒气萦绕满屋。 我向他行过礼,抢先说道,“吕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欲自我介绍,他笑着说,“盈姑娘,仰慕已久。” 我楞住,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打量过我的狐裘,却好似对我已经非常熟悉。 他看出我的错愕,引我至堂内坐下。 “大王的口谕,甘罗已经为我带到。姑娘来,又有何事?” 塌上白玉酒壶弥漫出的酒香让我微微有些醉意,“吕大人,盈盈恐怕日后与你也无缘相见,特来见你一面。” 吕不韦摸了摸名贵的白玉酒壶,额上的皱纹在烛光照射下层层叠叠,异常醒目。 “盈姑娘是秦王的最爱,吕不韦现今却不过如阶下囚,吕某何堪此荣。” 我低头,只觉得那酒壶的色泽白得刺目。 “吕大人,有什么话,要我向秦王说么?” 他却只摇摇头,“无话。盈姑娘,世人都会相信,嬴政是名正言顺的秦王,我又怎能多言。我们今夜能见也是有缘,不如你与我同饮一杯酒。” 我心中一动,吕不韦此话在暗示什么。 他用白玉酒壶给自己斟过酒,又在塌下另取一壶为我斟上。 “嬴政日后必定会成为震慑天下的君主,只是他的脾性过于暴躁,手段过于残酷,如果这天下能有劝得住嬴政脾性的,那就非盈姑娘莫属。希望盈姑娘就算是为天下苍生,也费心担当些。” 我苦笑不语,吕不韦这话,也太看得起我。嬴政只是自私地宠我一个人,却不会允许我把他给的爱分给他人一些。只是要让他饶个人,我都要费尽心机。他哪里学得会博爱两字怎么写。 我举起酒杯,问道,“吕大人为了秦国鞠躬尽瘁,又是为了什么?” 他摇头,“主宰一切的大权,你没尝过,就不知道它的诱惑。” 盛着玉液琼汁的铜爵已送至他唇边,我恍惚,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掌控一切的权利么? 我拦下他即将入口的醇香美酒,最后问道,“吕大人可悔?” 他但笑不语,却在执意一饮而尽后,目光灼灼,“不悔。” 我同饮下这杯苦酒,初次饮酒的不适让我的喉中一阵刺痛,都晓得美酒涩喉,为何芸芸众生仍爱醉生梦死。 我起身,独立屋外,不愿看英雄末路的悲哀。 寒鸦飞过,天已微明,东方的天际朝霞灿烂。小弟静静走来,轻轻为我围上一圈暖毛。 “姐,”他的话说得极其淡然,“秦王派兵去打赵国了。” 赵国?我才想起,走前曾留信于他说,我去了赵国。他难道真的就那么容易相信我的一纸之言? “还有,”小弟接着说,“这次,秦王执意要御驾亲征。” 我彻底无语,一国之君,怎能冒此风险。嬴政也许根本不相信我在赵国,可这么一来,我非要尽早回去不可。他还是真懂得,把我逼回去的办法。他的狼眼一眯,狼爪一伸,我又得乖乖地回他怀里。 我无奈中掏出沐的家信交给小弟,“这封信,你帮我带给沐的姐姐。” 小弟接过收入怀里。“姐,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办,你路上自己小心。” 我点头,有独醒的保护,小弟也无需担心什么。 平阳一役 从洛阳到赵国的路,我快马加鞭赶了十天才到。嬴政和三十万大军已经势不可挡地杀向太行山。 秦兵驻扎在平阳城外,我一路跑得急,就在离秦兵营不远处的河流停马休憩。马儿见了丰美的水草,欣悦地长啸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箭般驰向河边。我一身风尘,也躬身掬了捧清凉的河水,洗净脸上的尘埃。 春天的野花倒影在水中随着水波荡漾,河岸边的紫罗兰三三两两地怒放,两千年的沧海桑田,只有生命之美景依旧不变。 不远处秦兵的兵营整齐划一的排布,嬴政会不会就在某个帐篷中执简而书?他一向勤政,就算是离宫也会让宦官搬抬沉重的简折跟随王驾。 我还在湖边洗漱,突然木屐和青草的磨擦声划空而至,我被两个两个秦兵全副武装强拽住胳膊提起来。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89 章 他们抓了我,探头又打量过我一身服饰。 因为秦赵开战在即,我担心我一身宽袖长袍的秦装会引来太多的注意,所以改换了赵国平民的胡服,再沾上满身尘土,很像赵国贫穷人家的女子。 他们对视点点头,就强拽着我的胳膊拖我往秦营方向去。 我正愁怎样进营,所以也不急着用独醒,只挣扎了一下问,“将军要带我去哪?” 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上头说要掳些赵国女子去宫中为奴,你就安心和我们回秦国,咸阳宫中的女奴也比你在赵国受穷好上百倍。” 我纳闷,秦军一向军纪严明,战争都还没打,为何要留些女子在营中。 我被他们拎回秦营,扔进一个大帐篷中,跌撞着扑入一群女子当中。有的女子立刻尖叫着逃开,躲到远处拿眼警惕地看着我这个新到的俘虏。 我的五连环在这一推搡中咚得落地,清脆的响声引起了那两个秦兵的主意。他们拾起五连环,细细磨蹭赏玩。 他们是常年随军驻扎在边关的士兵,并不识得这五连环的尊贵。 我想抢回,却扑了个空。其中一人说,“没想到这个穷女人身上还有这样的宝贝。” 另一人有些得意,“你说这五个玉环是怎的套上去的?这倒是个稀罕玩意,应该能值上块金子。” 他们谈笑着远去,我心中却懊恼自己大意。嬴政要是知道我把他传位之物给弄丢了,咸阳宫的宫顶都怕是要被他给掀翻。 这次秦兵抓回来的赵国女子,有我这样的平民,也有以多情妩媚闻名的赵国歌舞姬女,容貌都还不错。我更加疑心加气恼,不知道嬴政把这些赵国女子抓来有何目的。 我们被关在帐篷内寸步不能离,我虽然有独醒,但也不敢在弓箭林立的秦营放肆。营中的女子也旗帜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整日战战兢兢的赵国平民良家女子,还有就是抱怨连连的美艳歌姬。 这些歌姬每日埋怨的内容,不是怨恨秦兵把她们抓来,而是恼火把她们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关在营内置之不理。 “姐姐,你说他们把我们抓来有何用啊?”一眼若桃花的舞姬问道。 “我们一群女子被抢到军营,还能有什么用?”另外一个似乎和她是熟识,百无聊赖地一遍遍梳着头发,“听说秦王嬴政也在,他可是年少风流,哪里耐得住行军的寂寞。” 这话落入其它女子之耳,有人眼冒亮光,有人花容失色。我撇嘴,他的这个风流之名果然是够响的。 桃花眼的舞姬一扫萎靡之态,“那琉姐姐你说,秦王他,会亲自来挑么?” 梳头女子瞪了她一眼,“你还想麻雀变凤凰?就算能选上我们,也不过一夜之情。” 桃花眼冷哼,“姐姐你也别太自我贬低,秦王的母亲赵姬,也是我们赵国舞女出身。都说秦王嬴政多情,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还真能把我带回咸阳宫去。” 我老大不乐意,自己的爱人被别的女人这样说。转去帐门边,仔细寻思嬴政他到底在甩什么心机。 外面三三两两谈论战事的士兵路过,他们的闲言碎语不时落入我们口中。有人问,“我们停在这里快五天了,什么时候打,老子这样憋得慌。” 另一个略大的声音说,“你还不知道?这仗恐怕打不成了,听说大王病重,要撤军了。” 我的思维被这句话给狠狠截断,嬴政病了?营中的女子有些也都清楚停到了他们的谈论,一个接一个地传播开去。 那个梳头女子嘲讽道,“得,这回也绝了你的心思。” 她的只言片语传入我耳内,牵动着我绷紧的神经。无论如何,我今晚一定要冒一次险,去确定嬴政的安危。 我还在做行动计划,黄昏,秦军就开始拔营徙军。一大队秦兵闯入了我们的帐中,惊得一群女子到处尖叫着散开。为首的秦兵不耐,骂道,“躲什么躲,大军要撤退,这次放你们出去。” 她们仍然惊恐地像小鹿逃窜,却被秦兵挣扎地拉扯出去。 我们被扔到一片荒郊野外,有人更是惊慌,哭喊的声音震耳欲聋。 没想到秦兵将领手一挥,秦兵就排好方队目不斜视地走了,留我们一群女子在平阳城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驿路边号喊痛哭。 我正心急如焚地要见嬴政,这些女子的哭闹更让我烦躁万分。我站起来打断她们的哭声问,“这里有认识路的么?” 其中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抹干眼泪,“路我是认得,但是如今正值战事,平阳城门紧闭,如何能让我们进去。” 众女子一听,面上更是凄惨万分。刚静下去的号哭声又此起彼伏地震得我耳膜酸涨。 这时灌木丛中却一阵悉瑟,神奇地跳出几个士兵。这些士兵的打扮和我熟知的秦兵不同,应该是赵国军队。 果然,几个女子见了他们就如同见了救星。桃花眼最见多识广,马上扭着腰肢迎上去,“原来是两位军爷,我们这些女子被秦军掳来,背井离乡没有着落,能不能帮忙安置下小女子。” 她眼露哀戚,楚楚可怜地向赵兵仍了一记秋波。 赵兵将我们细细审视了一遍,大概觉得不会有什么诈,就笑眯眯地对桃花眼说,“果然秦兵退了,美人,不如跟着我们回平阳,我们一定比秦国那群虎狼温柔。”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有几个女子又开始嘤嘤哭泣,桃花眼一挑,狠狠瞪了她们一下,“哭什么?想活还是想立牌坊?” 转而又娇滴滴地对赵兵说,“这是环儿的荣幸。” 赵兵邪气地大笑,把我们一路引进平阳城。我无可奈何,捂紧了怀中的独醒,只有将计就计。 入了平阳城,沐浴更衣过后,就有人送来华美的衣物首饰给我们精心妆扮。据说是庆祝逼退了秦兵,此次主将扈辄设宴犒劳三军,这犒军的内容,少不了香衣美女。 大多数女子神情哀怨,只有那个唤作环儿的桃花眼和琉完全不在意,细细妆容自己。 “伺候不了秦王,吊个赵国将军也不错。”环儿边贴花黄边道。 “我劝你还是少打这些男人的主意,都不是好惹的。总有天要你得吃亏。”琉懒懒地描着眉毛。 环嗤笑,“这儿就我姿色最出众,免不得他人嫉妒。” 琉冷冷看她一眼,不再和她言语,反而转向我们这边道,“姑娘,能否麻烦帮我补下眼妆。” 旁边的女子或鄙夷或害怕都移了目光,只有我上前去应了,给她细细描黑睫毛。 琉谢过,客套地问,“姑娘是否需要帮忙?” 我摇头,到一角坐下。琉收了眉笔,淡淡道,“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良家妇女也他们逼成娼。” 我们被迫换上薄纱舞衣,再害羞的女子也被他们硬拽出门,送至沸腾喧闹的殿堂上。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0 章 武将的庆功宴,要放肆张扬得多。我们才刚被送至殿上,就有耐不住的士兵过来哄扯,一时间哭声笑声闹成一片。主殿上正坐的扈辄怒喝一声,他们之后乖乖地坐回原位。 “本将军说过,秦兵一向诡计多端,此次故意后撤,恐有诈,你们怎可在这个时候乱了军纪。这些女子只作端茶斟酒之用,有违规者,军法严处。” 士兵们都悻悻然,场面一时沉闷下来。 这时环却上前抢着说,“小女子知道秦兵为何不战而撤。” 扈辄忙问,“为何?” 环面有得意之色,“小女子在秦兵营中听说,此次亲征的嬴政病重,所以秦兵不得不缓兵攻打平阳。” 扈辄欣喜,再问,“此事可当真?” 环点头,“众位姐妹都听到,不信可问她们。” 众人都是点头,有一个人插空说,“恐怕不是病重,而是遇刺了,我看秦兵的士气低落,秦王应该命不久矣。” 我心中隐隐的不安被她这句话刺激起来,扈辄却高兴万分,大笑着道,“这回连秦王嬴政也要战死沙场了,那真的是该庆祝庆祝。” 他眯眼绕着环的腰身打转,本来入座的士兵看到主将放肆的眼色,也骚动不安起来,垂涎地盯住我们这群刀俎下的鱼肉。 我后退想躲进人群中去,却发现怀有我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大家推搡间,我和琉都被挤出在最外层。 一个坐前的小将看到我有一丝惊讶,对已经搂上环腰间的扈辄问,“扈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子眼熟?” 扈辄眼睛不太情愿地从环的胸前移开,仔细打量我。我有一丝心惊,他们应该不会清楚我真实的身份。 扈辄却越看越细致,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终于摇头道,“眼眉间的确和若公主有三两分相似,可惜其他差得太远,她只能算蒲柳之姿,怎能和美似天仙的若公主相比。” 我这才舒口气,原来只是和一个人长得像。既然已经说我是蒲柳,那我的容貌也不会为我引来祸水。 扈辄却放开环,注意力全部转向我来,“若公主我是不敢打主意,吃不到嬴政的天鹅肉,找个有三分像她的女人解解馋也好。” 被冷落的环在旁边怨恨地看我,我很无辜地望她一眼,长得像个明星公主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是存心想抢她生意。 却有人不解地问道,“嬴政的天鹅肉?赵国和秦国要联姻?” 扈辄不甘道,“都说秦国嬴政打着若公主的主意,赵王也掂量着秦赵联姻的好处,一直都不给若公主定亲,就等着她长大些,秦王来迎娶为后。” 那个小将叹道,“前些日子秦王赏识一位谋士,衣服食饮均与其同,没料到他偏偏不识秦王的抬举,说秦王鼻似马鞍,眼睛细长如鹰,一看就是少恩而虎狼心,所以连夜潜逃了。秦王相貌如此之丑,若公主却花容月貌天下无双,真便宜了秦王嬴政。” 得到过嬴政衣服食饮均同待遇的只有缭了,我苦笑,缭还是那么不羁,居然把嬴政的形象编排得丑名远扬。不过这样也好,恐怕若公主也不愿意嫁过去了。 扈辄冷笑,“虎狼之秦的主子,要什么美人得不到。我们也只好眼巴巴看着若公主送过去。”说完,就朝我勾手,“你过来,叫什么名字?” 我磨磨蹭蹭地不肯过去,旁边本已焦躁不安的士兵看到将军都先破例,都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前来,咸猪手四面伸来,惊起一片尖叫,我躲开混乱的中心,闪躲着被逼到扈辄所在的角落里。 扈辄手一伸,我灵巧地跳过。他一抓落空,恼怒地起身扑来。我微微侧转,他的身体中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气得胡须倒竖。 我心中暗笑,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可是和嬴政从小玩到大,就凭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他连续几次出击都碰不着我衣衫分毫,火气上来,拔剑就刺。我这才用起心来,袖中独醒微洒,他摇晃了几下扑通倒地。 将军突然晕倒,一边拉扯着女人衣服的赵兵也不禁警惕起来,收起淫心围攻起我,我险险避过几剑,却被一圈弓箭手给堵在墙角。 有人过去检查扈辄的怪异,旁边人问,“这女子怎么办?” 有个声音恶狠狠地说,“杀。” 弓箭手拉满弓弦,我微微向前,准备洒出独醒做最后一搏,在他们出手的那一刻,却同时惨叫着倒下。 我向他们背后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秦兵潮水般涌入大殿,一片拼杀呐喊声后,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赵兵都成为一具具僵硬的尸体,殿中除了杀红了眼的秦兵,只剩下一群瑟瑟发抖的女人。 秦兵拉起我们这群女子就往殿外而去,有个女子被这惨烈的场面和一地血迹刺激得惊恐万分,狠狠地咬上秦兵的手,秦兵吃痛就要举剑砍杀,却被另一人拦住,“大王有令,把所有女子带去不许她们伤一根毫毛。” 那兵只好住手,我们被这群士兵拖拽到城外,这一路上,死马与死者的尸骸互相枕籍,堆成一座座小山丘,到处是殷红一片。太行山上大片树木被烧焦,热气和烟升上天空,像层层烟雾,久久未散。 他们终于停下来,我们被扔进在一起,外面站满了虎视眈眈眼中充血的如狼似虎的秦兵,刚经历过一场凶恶的战争让他们的血腥透露出强烈的征服气息。 我们这群被困在周围的女人,多数女子的舞衣在几次拉扯中已经撕开,她们姣好的肤色和曼妙的曲线在五彩绫纱薄衣下无以遮掩,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脂粉香气,伴着她们细细的抽泣,更显得无比芬芳诱人。 连我也感觉到这群才饮过血的秦兵的饥渴难耐,但是虽然他们的目光中不遮盖赤裸裸的欲念,却无一人动半分。 圆圈分开,秦兵齐刷刷下跪,一身黑袍的嬴政冷冰冰出现在在圆的断裂处。我有那么一霎那的欣慰,原来他安然无恙,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这个谣言,果然是他麻痹敌人之计。 众女皆怯怯地抬头,或许是因为只有我的眼中闪着欣喜之光,我只感到嬴政在千人千面中,一眼望进我的眸里面。 桃之夭夭 就在同一时间嬴政凤目一眯,冷面如霜,“你给我出来。” 在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面前,秦兵却均是面无表情。众女从出场的气势和秦兵的肃穆中都已经把他的身份猜出了七八分,全被他话中霜冻打得一抖。 初见的喜悦散去,我才想起我这次的不告而别。这回趁他酒醉,从他眼皮底下逃走,想必他定勃然大怒。否则也不会好好的咸阳宫不呆,跑到沙场上来出风头。 所以我正在犹豫如何站出来说第一句话,却有人先开口了。 “环儿参见大王,祝大王万福。” 是环,她壮着胆子上前行过礼。嬴政仿若未闻,只冷冷地死盯我。 我为环的大胆摸了一把冷汗,她根本不清楚现在接近嬴政有多危险。 环见嬴政没有排拒,又挤出一丝娇媚的笑,上前两步柔声道,“大王把小女们带来,有什么吩咐么?” 一声惨叫,她被悬在两个高大的秦兵手臂间。嬴政怒火正盛,手往远处一指,哭喊求饶声就渐渐远去。 众女都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几个低低抽泣的女子都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嬴政这次是动了真怒,我在他寒剑穿心的目光中更是不敢站出。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1 章 嬴政只直直地看向我。 我放弃了做缩头乌龟的想法,站起来,鹤立鸡群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嬴政扯了一丝嘲讽的笑,冷眼看我在众目睽睽下如何走上前。 我只当这是风光无限的T台走秀,讪讪笑着立到嬴政面前,抬头仰视他,他头略低下,睨着我被梳得溜光的云髻和妩媚的霓彩舞衣,眼中怒火噼啪四溅。 我仍然保持着八颗牙的笑容,又走近了一步,去拉他的长袖。 他一把把我扯近,我肩膀撞在他的肋骨上疼得闷哼,他再一抬手,我发中的玉簪就被他闪电般抽出,乌亮的黑发瀑布般散披了满肩。 下面紧闭着呼吸的秦兵和赵女都松了口气,都以为秦王是不过来挑选女人。 连秦王也居然当众和女人调情,本来严整跪着的秦兵也忍不住向场中的赵女频频看去。 嬴政的目光留连在我的黑发上不移分毫,场中的骚动只让他抬了抬手指。忍耐已久的秦兵收到这个信号,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一群衣不遮体的赵女,顿时,揉碎的五彩衣衫,泛着红光的刀剑和赵女们在阳光下闪着洁白光芒的雪肤构成一幅不逊于战场的惨烈,却靡丽得多的画面。 一切都没有入嬴政的眼,他只贪婪地盯住我的黑发,女人们的哭喊和男人们的淫笑声声入耳,让他眼中的火花喷溅进我半透的轻衫下。 我身边是声色的刺激,嬴政目光的压力泰山压顶而来,我有点口干,轻晃他的袖子,“嬴政,那些女人……” 嬴政的脸色却仍没有一丝缓和,他袖口大力一带,横抱起我,就往树林深处而去。 低矮的树枝掠过我的脸颊,他王袍上沾染着战场上淡淡的腥味。我不满地在嬴政怀里微挣,他挟紧我,躬身吻来,直吻得我再不敢乱动,这才放我下地。 我刚站稳,触到脚底青草的柔软,他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大力把我摁在草地上,炙热的吻伴着粗重的呼吸扑上我的口鼻。 他的猴急让我怀疑,他多久没有沾过女色。我好奇地把鼻尖探入他的脖中细闻,他压下我的额,愤恨地说,“本王一个月多没碰过女人,你别再刺激我。” 我甜甜地笑,心中的一丝感动化为鼓励的行动,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蹭。 他恶狠狠地反吻住我,眼中的深红几乎要把我吞噬,只手扯下我丝滑如水的春衫,远远扔到树下。 我的肌肤少了遮掩,深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低吼一声,急切地松了一半王袍,隐忍多时的激情终于刹那迸发,骤密地敲打我,不容抗拒。 欢娱过后,他带着一身汗湿,闭眼仰面躺在春天青绿的新草中,满足地回味。 我的衣衫被嬴政丢在桃花树下,落满了桃花。我掸落花瓣,穿好衣衫仰头细看,正值早春,桃花灼灼盛开,如云如霞。 嬴政看我久久不语,在阳光下眯开一条缝,见我凝神于桃花,又嫌无趣慵懒地闭上。我背靠上桃木曲膝而坐,春风把桃瓣纷纷吹带到脚边嬴政的发丝上。 嬴政破天荒没有拂去,由我愣愣地看着,连我拔根狗尾草挠他的鼻子,他也只是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我被赵兵抓去?”狗尾草的毛绒一偏,改逗他的长睫毛。 他撇嘴,不理我这种幼稚的游戏,哼了一声,“你把本王的五连环丢哪去了?” 我呐呐地说不出话,狗尾巴在空中垂头丧气地转起圈。 他不看我的表情,却明白我在想什么。“你私自出宫,又丢失先王遗物,哪条都够治你死罪。” 我反而嘻嘻笑,他既然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就一定不会罚我。我拉他起身,却触到他腰上硬邦邦的环体。我探手去摸,一环接着一环被带出,正是那串绝世五连环。 我瞪他,“你都找回来了,还要吓唬我。” 他半撑着起身,摸摸看我把五连环收入自己怀中。“这东西不是我亲赏,谁敢私自收着?若不是我昨天见了这宝贝,怎么会这么急着打平阳。” 我装作没看懂他的怨气,只顾着把五连环藏好。嬴政的食指抚摸上我的秀发,我的发缕带着桃花的芬芳,旋转着绕上他的指尖。 “嬴政,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亲征。”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如此乱来。 “那你就别总做些让本王扰心的事。” 他的眼神炯然炽热,我心中一动,拢收起蜷曲的膝盖,“嬴政,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嬴政趁我后退,更进一步,仍缠着我的发丝玩耍,微风吹来,落英缤纷,粉红的桃瓣沾在他的额顶不安地摇晃。 “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散着发。”他不答我的话,眼神熠熠仿若他的少年时代,“宫中的那天夜晚的烛火中,你一拔下发髻,我就明白,只怕你要用自己换什么,本王都无法拒绝得了。” 他猛然吻上我的唇,我的后脑抵上枝丫的桃木,又震落一树桃花飘飞,我们顿时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花雾中。 嬴政停下来,呆呆地看着我,轻扬的花瓣飘落在他的发上,额上,唇上,衬得他凤目剑眉多出三分俊美,五分柔情,让我也移不开视线。我眼里只有痴痴傻傻的他,他眼里也只有痴痴傻傻的我。 花雨落尽,桃瓣已沾了满身满脸,嬴政仍是愣愣看我,“盈盈,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醒了七分,口中似乎仍留有淡淡药草的苦涩。我微微笑着扑入嬴政怀中,“能不能生,我说了可不算。” “本王说了算。”嬴政轻柔地把我放在香软的落花中,密密细细地吻,未曾有过的轻柔爱抚游走我全身,酥酥麻麻地瘫软。 我和嬴政的黑发在落英中纠结缠绕,又有春风夹带着芬芳而来,他吐息中有花瓣的甜香,萦绕在鼻尖嘴角,直沁入我心中,引发全身也如春花般绚烂地绽放。 我躺着望着蓝蓝的天,嬴政王袍半褪,挨我坐着磨蹭着我浅红的脸颊,天上的白云飘飘悠悠地过,独自看云,也是我童年时代常玩的游戏。只是现在,多了嬴政陪着。 我把嬴政手心翻过来,用手指在上面一遍遍画心。 他收回手细看,“这是什么?” “在我家乡,这个表示爱情。”我又回眼看天, “嬴政,虽然隔了这么远,这里的云,还是和我家乡的一样。” 嬴政不甚在意地问,“你家里在哪里?” “我的家啊,”我本该在时代,和这里太不一样,“我的家,其实并不是……” 嬴政的手挠到我脖子,痒痒地让我再说不下去。我格格直笑,转向嬴政,去拍开他的骚扰,刚要把话说完,手却诧异地停在半空。 嬴政后面不远的山丘上的密林中,居然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怎么了?”嬴政发现我的异样,循着我的目光望去,立刻起身挡在我面前。 我慌忙穿戴齐整,再向上看去,原来是打扮华贵的两个少女,前白后青,都是面纱罩面,难以一睹芳容。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2 章 立后的青衣女子头低低地盯地,薄薄的面纱遮不住她一脸酡红。而白衣女子却毫不躲闪,见我们发现她,也仍定定地直视。她身量未足,看得出年纪尚幼,胜雪的白裙摆在风中翻飞,镶着翡翠金丝的绣鞋半露半现,皓腕坠玉,云髻精梳。 我和嬴政只顾着谈情说爱,根本没留心周围的情况。不知道我和嬴政演的春宫戏,她们看了多久。 嬴政不悦,拿起置于一旁的弓箭,拉满了弦。青衣女子惊得转身后退,白衣女子却仍然巍然不动,那双摄人的眼神直直盯住嬴政不放,仿佛在看一样属于自己的宝物。 嗖地一声,嬴政松弦,箭矢破空直去。 青衣女子慌得在后一拉,白衣女子才退了两步,转身再留下一眼,终于消失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箭矢紧随其后却只撞击到巨石弹回落下。 这种荒郊野外,居然会遇上如此精心打扮的美人。看那青衣女子害羞的样子,我和嬴政的情不自禁,应该全落入她们的眼帘了。 嬴政转回身,发觉我的窘迫,含笑道,“别人看了又怎样,你本来就是本王的女人。” 我当然比不上他的老脸厚。“盈盈只是担心有损大王英明。” 战事刚过,就急着寻欢作乐,传出去,不仅他的荒淫之名更甚,恐怕还要加上昏庸。 “你是担心本王?”嬴政搂我入怀,手又不老实地滑入我衣衫中,“反正名声已经不保,你这个祸水狐狸,就陪本王昏庸到底。” 我在嬴政火热的吻中暗叹,忍的这一个来月,他恐怕非得变本加厉地讨回来不可。 我脸儿微红,被嬴政拉出了密林,秦兵面不改色,林立守候在外,见秦王出来,让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处,几丈之外有人牵马过来,近前我才看清,原来是久未见面的蒙恬。 我松手想往一边去,嬴政却拽着不放,只能生生地受了蒙恬一拜。 蒙恬起身才发现是我,只楞了一瞬,又转头朝嬴政禀报,“大王,赵王见平阳大败,调遣了李牧整军迎战。” 嬴政点头,松开我手,“叫上今天带军的大将,你和本王一起去军帐中商议。” 嬴政起身就走,旁边有个小将小声问,“大王,这个女人是否要和那些赵女安排在一起?” 嬴政冷眼一横,“住本王帐里。” 我被人领着回了嬴政的王营,军营比不得宫里,除了嬴政小山似的竹简,空荡荡地没有任何摆设。我也闲得慌,出了军营,在嬴政他们烦心国事的时候,极有闲心雅兴得出外踏青。 一逛又回了当时被秦兵逮住的河边,清冽的河水让我蠢蠢欲动,正要脱木屐,一个调侃地声音就从树上传来。 “你要沐浴,也看看有没有人在.” 河水的倒影中,一个少年惬意地倚靠在树丫之间,朦朦胧胧地随着波光晃动。 我没有转身,却笑了。看不清他的脸,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声音? 除了不羁到敢痛骂秦王貌丑少恩的缭,谁还能有这种慵懒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拾了块石头对着河中他的倒影一个飞漂,他仿佛被砸痛似地连忙跳下,怨恨地说,“我千辛万苦来找你,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我当然没有你客气,”我好笑地说,“来找我,还带了一份风靡六国的大礼。” 平常人没有机会见嬴政,见过嬴政的人也不敢对嬴政的相貌妄自评论。他倒好,开了天下的大例,如今嬴政的丑名成了六国臣民嗤笑的逸闻,却没人敢和嬴政明言。 他哪里是来找我,分明就是在逃命。 他不屑地偏了我一眼,“你被他赶出宫,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是这样?缭说话一向没个正形,我半信半疑,不会是嬴政还没有给他官职,所以才愤愤不平吧。 我捧起卷带着落花流淌的溪水,清了清脸,缭递过来一枚粗木断齿的头梳,头梳齿距坑坑洼洼地长短不一,正是鬼谷他为我做的那柄粗陋木梳。 木梳熟悉的触感让我回忆起鬼谷中温馨宁静的生活,不禁微微唏嘘。 猛然周身一暖,眼前骤暗,我已经被缭抱住。 “盈盈,别回秦国了。” 木梳掉落在地,难道这是这把梳子的卖价?正想是先把他推开还是先解释清楚,却传来莺燕娇语。 “秦王的伺妾,居然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我转头看去,树后走出的是那一白一青两个女子。 白衣少女面纱外那双眼睛却清纯如水,无知纯真得带给我莫名的熟悉感。青衣女子紧随其后,瞥了一眼缭,脸又鲜红地低了下去。 缭放开我,随意往书上一倚,“关你什么事?” 白衣少女却只看着我,一直看得我头皮发麻。就算我的丑事被她撞见过,也不至于对我感兴趣到这种地步。 她却嫣然笑了,嗓音还夹着微微的稚嫩,“你就是秦王身边的宠妾?原来如此。” 宠妾两字被她朱唇玉吐,格外清脆响亮,她的眼睛的笑意却暖如春风。我醒悟过来,这双眼睛难怪我会熟悉,我曾经无数次在铜镜和溪水的倒影中见过。赵将说,我有几分像赵国的公主。 那她应该就是那位冠绝六国的美人,传闻中嬴政的王后人选若。 她的话语刺耳,缭拉起我的手就走。若公主却娇喝一声,“本公主想单独见你。” 我停了脚步,既然传说中的情敌向我挑战,我也没有临场退缩之理。缭看了看我,抱剑于怀,兀自顺着溪水而去。 若公主婀娜多姿地纤步慢移,裙边只荡起些微颤动。云鬓娥娥,贴面白纱勾勒出笔直的鼻线和削尖的下巴。 她朝我一笑,嘴角被面纱遮住不知如何弯起,莹亮双眸却向上眯成一条甜美的弧线,隐隐露出她绝世的芳华。 五连环在怀里温温地暖着我心,我也给她一个清澈的笑容。 “你为本公主给秦王带个话,”淡淡的红晕透过薄薄的面纱沁了出来,“本公主已经十四岁了。” 我不清楚这个公主是太单纯,还是太精怪,我还无法完全理解古代女子的思维习惯,并没有给自己爱人推荐女人的爱好。 “公主还是自己去说吧。” 她并不习惯别人的拒绝,有些许的恼怒。我偏过头,只看着落花在流水中翻转沉浮。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3 章 “公主有这个闲情,我不再打扰了。”我打算回去了。 “天底下,能配上秦王的,只有本公主一人。”若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笑容晶亮。 可我也懒得再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较真,不如多想想如何在嬴政眼皮底下蹦跶蹦跶。恐怕以后,我得被管制得更严。 庆功宴 回了嬴政的王帐,已经黄昏了。嬴政命人搬来的竹简摞了半屋,只在帐角搭了简易的床铺。行军打仗,连秦王也没有太多特殊照顾。 嬴政还在和蒙恬商议军事,我看看天色,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于是自己先躺下,倚着帐角眯眼躺下。帐蓬外面突然动了一下,有个坚硬的东西磕上我的脑袋,我半爬起来用手去顶,却纹丝不动,有人躲藏在帐蓬间的旮旯里。 “谁?”我轻声问。那人抖了一抖,沉声说,“是你?” 居然是琉的声音,她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琉?”我盯着她挤压帐角成的奇怪的形状,“他们没发现你逃跑吧?” “暂时没,”琉小心说,“你帐里没人吧?我到你那里避避再说。” 帐篷的压力立刻消失了,不多时,琉就打帘闪入,左右窥探了一番才放下。 “你……”我们两个同时问,又同时住嘴。 “我到你这里躲躲,落到这群秦兵手里,不逃恐怕没有活路了。”还是琉先开口。 可是我这里也不安全,不如早点把琉送出去。 “我带你出去。”我才打开门帘,又连忙放下。 “怎么了?”琉问。 “秦王回来了。”我哭笑不得,不偏不巧,正好撞上这冤家。 琉也有些紧张,见旁边堆得老高的竹简,立刻拨开钻入。我上去才把她露在外面的脚盖好,嬴政就推帘进来了。 我随意地扔下手中的竹简,去把弄乱的床铺理好。 嬴政却不打算早睡,坐在棉布垫上去取今日送来的奏折。 我过去攀住他手,“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嬴政抽回手,却误会了我话里的意思,轻笑着摸上我的鼻尖,“本王怕太累着你。” 我还不放手,他眸色一深,就把我搂过来。 我下意识推开他,他的手松开,眼神也跟着冷了下去。 “嬴政,天色已经晚了。”明明现在还不到嬴政平时就寝的时间,我也只有睁着眼说瞎话。 嬴政眯眼打量我,又把眼光转到那堆竹山上。 “今天的竹简送来真多。”他摸上剑鞘,“什么人,给本王出来。” 啪得一声竹简炸开,眉眼含骚的琉俏生生地立在我们面前。 “大王,盈盈怕一个人服侍不好大王,所以特意叫琉过来伺候。” 她娇媚温婉地朝嬴政一拜,起身时眼角带过我,暗暗加了一个眼色。 我瞪她,虽然她也是为了保命,我救她,并不表示我们的交情好到愿意和她共事一夫。 嬴政的戾气下去,倒换了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眉峰一挑,收起定秦坐下,“难得盈盈为本王想得如此周到,本王倒不介意。” 凤眼扫过琉的素颜,“也算个美人。” 我愤恨的目光改投向他,虽然这祸事是我惹出来的,但是他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原则。 同为风尘女子,琉却比环要聪颖得多,见嬴政并不排拒,眼波盈动上前去,半跪倚着嬴政。 嬴政嘴角噙笑地看着士气低落的我,就任她靠着,不主动,不拒绝,至于责任,恐怕嬴政脑海里没有这个词。 开始还几乎兵戎相见的两人,就这样达成了默契。我这个好心做好事的人,反而成了气急败坏的嫉妇。我盯着缠上嬴政腰间琉的玉手,恶狠狠地想,当初就应该把琉一脚踢到帐外去。 嬴政打了个哈欠,沁着笑意的眼眸从我身上滑到琉脸上,“盈盈也说天色不早了,本王是该歇下了。” 他还真想享齐人之福,我可不是娥皇女英。就在琉接到嬴政的鼓励就要倒入他的怀中时,我冲过去把胳膊一挡,“大王我一个人伺候就够了,不需要你费心。” 琉会意一笑,直了身子,也不再坚持,“既然盈盈这么说,就当琉白来一趟,告退了。” 她起身福礼,临走时又朝我挤挤眼睛。 我还在生闷气,嬴政的双臂就绕了上来,我抬手去扯他的束冠,弄乱了他一头青丝。 我一脸委屈,嬴政却笑得奸猾,“看你还敢不敢乱带人进我帐里。”他拍拍我皱了的脸,“男人,用来祭本王的定秦;女人,就当是盈盈犒劳本王的大礼。” 我对他的歪理邪说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深深悲哀:为什么我一个比他拥有千年智慧的现代人,却被一个古人的五指山压得挣脱不出。 嬴政抚平我拧紧的眉头,“本王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太宠你了。” 我横看,他侧看,我眼里成峰,他眼里为岭。 我被他凌空抱起,他的话语和深吻一样温情,“所以本王,一定要好好罚你。” 嬴政的热情一样炽热,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直到最后一刻,我拽紧了被角,他低低地轻唤出我的名字,终于恋恋不舍地睡去。 平阳一战,秦军伤亡六七万人,是赵军损失的三分之一,真可算是一个大胜利。赵王大骇,调回了远戍代郡的大将军李牧。来回的奔袭,激战,秦国将士都很疲惫,所以做了一番休整,准备班师回咸阳。 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我和蒙恬一直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嬴政身边若没有我,则一定会召他伴驾。每次蒙恬见我,都碍着嬴政在场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疑问,更刻意避着他。 秦军退回武威城举办庆功宴,嬴政这回没主动提带我去,稍做妆扮后就在众人拥簇下离去。我本也不乐意去参加那种男人们畅谈欢饮的嬴政个人崇拜会,可是嬴政对我的漠视让我别扭起来,偏想去看看。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4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5 章 有人的酒樽砰得掉落,还有的将领半是玩味半是疑窦起来,瞄过我的身形容貌,就有七八成信。 “大王,”我继续语不惊人誓不休,“如果想嘉奖小人,不如让小人去服侍将军们。”当然服侍你也可以,只要你不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众将听了都把探出去的头缩回去三分,嬴政收了戏谑之色,脸色微愠,我毫不软弱地迎上他威胁的目光,做戏不是,我配合。 我和他对视的火花噼啪响彻满舱,可是恐怕蒙恬明白几分之外,所有人都看得云里雾里。 “大王,”还是蒙恬勇敢打破能听见针落声音的沉默,“蒙恬这里缺个斟酒的人。” 嬴政恼火地点头,那一群浓妆艳抹的舞姬就围着蒙恬而去。 嬴政脸色不善,众将们都静默着喝酒,我也没什么好气地盯着地板。突然有个胆大的舞姬惊呼一声,“蒙将军,你这怀里揣得是什么?” 蒙恬正僵直地坐着,一个不察,舞姬手中已多了一支玉箫。 我注意力立刻被拉去,正是沐送蒙恬,被嬴政误会我和蒙恬定情的那支玉箫。 蒙恬这个痴情汉,还随身带着这个罪证,我看看嬴政更阴霾的脸色,这下该如何收场。 舞女却摸着玉箫赞了起来,“没想到蒙将军也是风雅之人,居然有如此好箫。此箫为巴蜀异族独有的玉屏箫,关中甚少见得。不知道蒙将军从哪里得到?” 船身微晃,我面前斟满的酒樽泼洒而出,沾湿了我的前襟。蒙恬忙抢过玉箫藏入怀中,“是,一位巴蜀的友人所送。” 蒙恬实在不擅长撒谎,我惶惶看向嬴政,他却收了恼色,扯了一抹冷寒的笑。 我心中如小鹿乱撞,额前火辣得难受,烦躁地一摸,湿湿地拈了一手的热汗。 庆功宴席结束,我混在一帮将领中下了画舫,嬴政已经在百将恭送中先行一步。我回到嬴政帐中时,嬴政已经睡下了。 我爬上床,头抵上嬴政背对我的肩膀,轻声叫他:“政。” 他闭紧了眼睛,任我怎么唤都不理。 我从后面抱紧了他,去嗅他耳后的体香,他浑身一紧,低声问,“干什么?” “闻闻你身上有没沾了别人的香气,”我闻得更细,蹭上他的下巴,“香味还真不少。” 嬴政口气柔了些,“你想说什么?” 我绕上嬴政的脖子,“嬴政,你答应过我……” 嬴政不语,我的剩下几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沐清苦的笑容浮出眼前,我咬咬牙,赌气说,“你待我不真心。” 嬴政却起了身,我被撞得歪了一边,“我不真心?”他冷冷说,“本王专宠你这么多年,连别的女人手指都懒得碰。”他的五指如同鹰爪抬起我的下颌,“本王也想知道,为什么你骗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还是舍不得你。” 他手一挥一松之间,我被他狠狠摔了老远,长及腰身的头发铺落及地,遮起我弯伏的大半个身体。 “来人,”最后一缕黑丝的颜色也在嬴政眼中淡去,“把这个妖孽女人,”他似乎终于狠了心,“给本王……关起来。” 当我被他的亲兵半拖半押地带出他的大帐时,听他低声吩咐着他的亲信,“这件事,连蒙恬也不许告诉。” 嬴政和蒙恬班师回咸阳,而我则被关在秘密的囚车里,手脚都被缚住,每天有专人看守喂饭,连掀帘看一下外面的机会都没有。 大军的喧闹声常常从我车旁轰然而过,嬴政最后那句话一直响在耳边,蒙恬和沐,你们这次千万不能见面。 一连半月,终是回到了咸阳。 咸阳宫中的囚禁,倒是要宽松的多。我被囚在冷宫,除了不能出门之外,其他待遇是分毫不差。甚至还送来一只上好的竹箫给我把玩。 可我哪有吹箫的心情,如果沐有事,小弟一定会通知我,只每天焦虑地看天空,既期待,又担心。 还有一件事也一样让我不安,我没法按时服下一月一次的汤药。 春天总是多雨,冷宫的贴梗海棠才刚刚开放,浸润在细雨中晶嫩透亮。我记起鬼谷子曾说过有几味可以避孕却不为一般医生所注意,翻着说闲闷讨来的医术,凭着依稀的记忆,勉强凑了个药方。 趁着宫娥给我送膳,我把方子递给她,“我前些年染上了风湿怪病,遇上雨天就要发病,劳烦姐姐帮我抓几味药煎好。” 宫娥福了礼应过,将药单藏于袖中收好。 海棠花耐不住岁月风月,花期一过,就香消玉殒。小弟却没有信函传来,没有消息就是好的消息,我在等待中安慰自己。 海棠花谢的第七天,我被小喳的尖嘴吵醒,抽过它脚上绑的锦绢,小弟手写的修长工整的三个墨字赫然入目:“沐有难。” 绢纸飘飘扬扬地飞入新盛的漱水中,宫娥慌得转身去换,却被我啪得打翻,脑中紧绷的弦终是崩地断了。 我开始刻意抗拒食物,宫娥送来的膳食变着法子更新,喷香四溢的宫廷御膳飘进我感官中,我却仍然食不下咽。 春天的青嫩已经换成了夏日的深绿,伺候我的宫娥刷刷地跪了满地,哭着求我放过她们一命。 我虚弱地靠在门边闭上眼睛,这世上的嘈杂就如一场戏曲,我只等它的主角上场。 夏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奏着千年不变的旋律,我没有睁眼也能感觉王袍上的温热气息,“嬴政。” 他伏下身来,我已经尖俏的下巴被他握在掌心,“你死了多好。”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斜倚门槛的我,放在暄暖的绣床上,我半睁开眼睛,对上他深幽暗叹的眼。 “政,不能饶了她么?她罪不致死。”沐和蒙恬,只是清白的爱情。 或许是我第一次开口恳求,也或许是我的憔悴让嬴政微有所动,他眼中闪过一丝萌动,又顿时深黝的眸色覆盖,“她,扶苏,蒙恬三人,必要死一个。” 我摇头,我知道他的担心,可是,扶苏不会成为第二个他,沐不会成为赵姬,蒙恬也不会成为吕不韦。 “政,”我急急着要让他相信,“不会那样的……” 历史如书一页页在我脑中翻过,我却再说不出来。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影响不了这个时代,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熟知历史。如果有人相信,也只是徒添恐慌而已。 宫娥端来了参粥,嬴政接过,陶勺送到我紧闭的唇前,顶着我紧闭的牙再伸不进,嬴政强压了怒火,“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就去处死她。”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6 章 我仍咬牙不松,他缓了脾气,“你还想见她么?” 参粥终是润进我的喉咙,滑进长久没有进食的胃中升起怪异的恶心。我“哇”地一口吐到嬴政胸前。 嬴政没有顾上前襟的秽物,只握了我细弱的手,“盈盈……你是不是……” 我避开他期盼的眼神,“我只是长久没吃有点反胃。” 他点头,换了个勺子,我自己把粥接了。只吃了半碗,就还了给他。 “你什么时候让我去见沐?” 嬴政松了我的手,“你先呆在这里,本王有空就来看你。” “你,”我刚咽下去的参粥又差点呕出来,拳头无力地砸向他肩臂,“你,根本就没有心。” “本王是没有心,”嬴政抓住我乱挥的拳头,指力大得几乎掐进我苍白的手骨里,“本王也想找回来。” 他的胸膛重重磕上我的肩膀,只剩皮包的骨架几乎被他揉碎。他的脑袋逼过来,牙齿在我毫无血色的唇上狠狠一咬,下一瞬间,就大力把我推跌在绣枕上。 “所以你,别再惹本王。” 沐逝 六月的午后有夏日独有的闷热,而今日更是别样的燥热。我又喝下一碗莲子汤,胃中有微微的饱胀。 “姑娘近些日子胃口不错。”宫娥面有喜色地接过空碗,打起轻罗小扇送来徐徐凉风,她在后面嘤嘤细语,“姑娘想开些,我们这些后宫女子,无权无势,图个自保,何必去逞那个强。和大王闹,能有什么好处。” “大王这几天在忙什么?” “大王忙国事,姑娘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我点头向玉池踱去,两个臂粗膀圆的侍从亦步亦趋地跟上。正是玉池的荷花新开的季节。年复一年,玉池的荷花依然大刺刺开着,铺了满池的粉红素白。 “你会水么?”我随意地问身后的宫娥。 “回姑娘,奴婢不会。” 荷叶层叠错落,绿影水光中,沐天鹅般的泳姿梦幻般乍隐乍现。沐和我一样,自小在水边长大。 我袖口一抖,夏风从把我脱散的发络吹向脑后,这阵急促的夏风,夹了温湿的水气,吹开这个午后怪异的闷热。 “这荷花能开多久?”我问,却一片寂静。 收了袖口,我缓缓地游入池中。独醒的药力,从来百无一失。 咸阳宫外,我拦下一辆马车。马夫勒住马匹,我拔了玉簪递上,“麻烦你,顺路带我去雍城。” 没有人会拒绝几乎白送的财宝,一落一起之间,我已经挤入马车剩余狭窄的空间中,紧挨着占了满车的衣物布帛。 马车依依呀呀地跑在平整的驿道上,马车夫看了看天,在车厢外说,“姑娘,早去早回,今晚恐怕有暴雨。” 疾风吹劲草,卷起黄土扬起车帘打进我的眼里,帘外天际黑压压的乌云随着马车一起急速移动,到达雍城的同时,豆大的雨珠也狂烈地扫落下来。 风雨中大郑宫巍峨的城墙高高耸入浑浊的天空,在夏日暴雨的洗礼中更显庄严肃煞,锁起一个芳华女子的闺怨幽思。 沐白衣飘曳,不点烛火,如鬼魅般独立在大殿之中。我记得这里,多年前,有对露水鸳鸯曾在这里山盟海誓。 “盈盈,是你么?”沐转身,带起衣裙锦缘波漾,如花苞乍放,俏脸上犹带着新开的苍白。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衣衫尽湿,承载不住雨水的重量在脚边淌成断断续续的清河,而她秃髻素衫,在满屋的昏暗中孓然寂寥。 我看着这个我这一生唯一交过的朋友,并不说话。她却幽幽地吁了气,“你还是要来沾我这里的晦气。” “就算你说得再绝情,你也知道我终究会来。”我打断她质问“你聪明了一世,却为何做了如此糊涂事,非要此时私会蒙恬。” “盈盈,你虽然深知空闺的寂寞,你却不知权力的魅惑。”沐眉峰微挑,“你可问过吕不韦,他悔不悔?” 我忆起美酒般清冽的眼神,缓缓摇头。 “我不是赵姬,没有情爱,我可以忍。可是从权力的顶峰跌下来,我不甘。” “可是,蒙恬怎么办?” 如果沐真的看中的只是蒙恬的身世和军功,她如何对得起蒙恬的深情。 沐垂下眼帘,美丽的黑发遮了她半边尖俏的脸,“此生,我注定要负他。” 我不禁苦笑,她负蒙恬,嬴政负她,浮世情债,就这么一环环追索下去,谁也不愿回头。 “盈盈,我们此次见面,别再追究对错。”沐莲步移向香几,斟满了酒樽。 “盈盈,世上放心不下两人。扶苏我已经托付给了蒙恬,而沐最遗憾的,是见不到姐姐一面。” 沐把青铜酒樽递给我,自己则另取了一樽。 “盈盈,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甚是亲姐妹,不如,让沐唤你一声姐姐,也得了了沐此生最后的夙愿。” 酒樽冰得扎手,在沐浅笑中,我徐徐开口,“妹妹。” 在心中嘴角盘绕无数次的两个字终于喊出口,却来得太迟,一阵惊雷声打过,散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姐姐,”沐字字清晰,扬头将美酒一饮而尽,“妹妹有个遗愿请姐姐成全,妹妹耐不住雍城的清冷,妹妹既然已经嫁入王家,就是王家之人。若妹妹有不测,请姐姐代为安葬在咸阳宫内。” “沐记得姐姐曾说,姐姐是天涯飘零人,沐不喜自己的名字,倒相中了姐姐的字号。劳烦姐姐在沐的碑上只书此名。” 我用宽袖掩面,忍住入喉的酒腥,五连环顺着微裂的褶衣滑落在脚边。 “沐,你要是想活,……”我微微把五连环踢远些,“天涯海角,都可以藏身。”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7 章 我记得多年前扶苏和我说过,他没有母亲。可是,如果沐远远地藏匿到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就能逃开命中注定的一劫。历史不能变,但是历史记载和传说可以不真。 “盈盈,你要我接受大王给你的恩赐么?” 沐的笑容在风雨声中凄美哀凉。酒樽当地摔落,我怆然夺门而出。 马车在暴雨中艰难前行,单薄的帘布根本抵抗不了风雨的侵蚀,吸满了雨水怪异地扭曲着。 迎面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呼啸而过,四处飞溅的淤泥沾上了湿答答的车帘,大块的污渍透出触目惊心的乌斑。 谁的马队会在暴风雨中如此急促地赶行?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天涯陌路,各走一方。我心跳快了几拍,蓦地打开门帘,“马夫,劳驾你回趟雍城。” 我再次推开大郑宫宫门,沐的白衣在殿角惨白阴森,我寒着嗓子叫,“沐。” 风从半开的竹窗吹入,掀起她白衣的一角。薄衣下的她却依然一动不动。 风大雨急,我颤抖地取来一角裘被,大红的裘被盖上蜷缩的沐,她仍是闭着眼,在风声雷动中安详静谧地熟睡。 我阴差阳错,竟和嬴政的催命谕擦身而过。 大门被嗵地踢开,我的心弦一震,闪电雪亮的光芒打在嬴政脸上,照出他一脸横飞的狂暴和狠戾。 “盈盈,”嬴政背着光,在濛濛雨雾下像一尊漆黑的人俑,“过来。” 他有着不容拒绝的枭气,我却抓了沐冰冷滑腻的手,不去看他。 雨雾高扬起来,殿门啪地一声被强劲的风吹上,一屋漆黑中,只有沐纱衣的纯色格外显眼。 无声的压迫感让我窒息,冷不防,我的腰被一双大手钳住,湿润的衣物相接触,我冰凉,他的底下却蕴了勃勃怒气。 我要他松手,他的身体在怒气的操纵下紧绷强硬。我紧握住沐的手,她的手有雪的颜色和雪的温度。我惊惧地喊,“放开我。” “放开你?你又想逃到哪里去?”嬴政阴森的笑容在我嘴角绽放,我挣动,他却只手去解王袍的衣结。 “本王让你知道,我想要女人,鬼神都得回避。” 我后撤,退一寸,他就逼一寸,直到退无可退,我后面是坚硬的石墙,我抓着沐的手脱落开来,全力抵挡他的浓重的男人气息。 他嗤笑一声,单手扼住我的手腕,反剪压在我头顶,我听到衣帛撕裂的声音。 “盈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们气喘吁吁对望着,我极力后撤,他寸土不让,我牙齿咬穿他肩膀的同时,他终于收起了鱼。 他惬意地叹气,我的泪终于沾湿了睫毛滴滴落下,被他轻柔地吻去。 我的眼泪和尖牙利爪只是调情剂,徒徒增加他更多的征服的满足。我汗如雨下,疲惫得再无力抵抗,瘫软地由他任意摆弄。终于忍到最后一刻,他闭上眼睛,宣泄出最后的激情。 沐薄如蝉翼的纱衣触手可及,我颤巍巍地伸手重新去抓她的柔夷,却被嬴政拈回。 他把我手置于唇边,低低叹息,我眼前一片昏天暗地,这个疼惜地亲吻我的人,却在一炷香之前杀了我的妹妹,在她尸体面前不顾一切地凌辱我。他爱的是我,还是折磨我的滋味? 半是恐惧半是绝望,我的眼泪如珠滚落眼帘,嬴政拭了我脸颊边血红的泪滴,抚上我潮湿纠结的秀发,轻声地安慰,“别哭,本王喜欢你。” 我扭头躲开他的亲吻,他强行摁正我的脑袋,“谁敢让你伤心,本王就不让她活。” 我放弃了反抗,任由他舔干我眼帘上的泪珠。 “本王太喜欢的东西,得不到的,就宁可毁去。” 他在我鲜血淋漓的唇上细吻,像在珍惜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的眼泪终于流尽,他把我用他的外袍密密包好,像个木乃伊一样只露了披落满头的黑发,小心翼翼地怀抱着我出门。 “去处理一下她的后事。还有,让太医在咸阳宫候着。” 殿外沐风栉雨的随从低首静立,无人多言。他是大王,他做什么,都合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得咸阳宫,只知道自己在嬴政怀中沉沉地晕睡过去。我做了一个很深的梦,梦里沐白衣飘飘站在河对岸,蒙恬牵着小扶苏的手悲凉地送她,她看见我,莞尔一笑,柔声唤我,“姐姐。”复又转身离去。 我欲追上前去,扎入河里,河水却如蛟龙一般缠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我挣扎得几乎窒息,死命抠进蛟龙绕脖光洁的躯体,却抓住一双人手,猛得醒了。 睁眼,望进一双充血的鹰眼里,嬴政五指如钳狠狠扼住我的咽喉,我惊恐地往下看却只见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本王太小看你了,”求生的意志让我不顾一切地掰掐他的手指,他却毫不留情。“你若是不想要本王的孩子,何不明着和本王说?” 我沿着他肩臂看去,一张绢纸在他另一只手里几乎捏成粉末。 那是我交给宫娥,说是治风湿的药方,我的呼吸益加艰难,稀薄的空气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发现了,我想这一天总是躲不开,情况却比我想象得更坏,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 嬴政的目光如鹰鹫般犀利捉住我的眼,我渐渐无力,浑浊的眼中只有嬴政的冰寒。在将死的那一霎那我仍努力睁着眼,想在死前再好好地看他一次,一个我怨恨着,却是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爱他是毒药,早知道终会有这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下。 我拼命想留给他一个笑容,如果这就是他爱的尽头,那么也让我的微笑成为他最后的记忆。我的意识逐渐迷离,我听到了远处有美妙的仙乐传来,我最后看他一眼,含笑地闭上眼,脖上的手却蓦然一松。 “来人,快宣太医。”我朦胧中听到嬴政凄怆的大叫,口中一阵新鲜空气冲来,乐声远去,我明白我还是留在人间。 “盈盈,你怎么了,” 一向冷峻的嬴政,却带着微微颤抖,“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杀了你。别骗我,我看见你笑了。” “你……过来……如果你告诉本王她死了,那你也别想活。” 一双手探我的鼻息,刚触到我微吐的暖气,就有扑通的跪地声,“大王,她还活着。” 嬴政捏上我手腕的脉门,慌乱地拂起我的额发,“她现在怎么不动?” 我的鼻息渐稳,却不愿睁开眼睛面对。绝恋散去,我对他的怨恨又起。在重生的时刻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痛惋,如果能带着对他的深爱那样死去,一切都解脱了。可他连死,都不肯给我。 我的脉搏在他指下有力地跳动,他的焦躁不安也渐渐退去,把我甩下在牙床上。 “又是你装死的伎俩,”嬴政恨恨道,“你就吃准了本王每次都放不下你。”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8 章 他啪地摔门而去,满腔愤怒。“本王就是……宠坏你了。” 绝恋 我仍然颇受宠爱地住在嬴政宫里,似乎还是他最爱的女人,却和往日有着天壤之别。 嬴政后宫的女人从来就是环肥燕瘦,密如繁星。他想宠幸哪个女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色。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每晚执意要带着一身香气和酒气回来,刺激着我的口腔耳鼻,让我整晚整晚不得安睡。 他照例要抱我睡,一如从前的温柔深情,甚至温暖都在。只是夹杂了百花香气的王袍内襟,曾经的催眠的熏香不再。 “本王为你,浪费了多少良宵佳时。”我可以闭眼,可以封住自己的想象,他却益加残忍。“女人,谁都是一样的。” 我患上了失眠症,只能趁他睡着,悄悄爬起来点灯独坐。孤灯下,我爱上了刺绣,因为只要我一分心,尖锐的刺针引来的刺痛就能重新拉回我的思绪。失眠症让我总想沐,想起我和沐在庆安殿过的岁月,那时的寂寥,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安心的幸福。 嬴政每天黄昏出去,出去之前,赵高都要按例询问王意。 “大王,这次要哪位妃嫔伺寝?” 嬴政披了王髦细细想,“依你看呢?” “大王最近新封了珍良人,上次宠幸后还赐了两斛明珠。”赵高揣测着圣意。 “哪……”嬴政看了看专心刺绣的我,没问完,倒上来点恼意。“咸阳宫这么大,就没有新人?再给本王选一批美貌的舞姬进来。” 赵高忙应,再问,“那大王今晚要去哪里?” “就按你说的吧,她上次把本王伺候得不错,确实要重重赏她。” 赵高讪笑地随着嬴政出门,临走的时候给我意味深长的一眼。 我指上已经是一片殷红,一滴血落在雪白的绒帛上,我吮吮伤口,再引根彩线,又用绣针勾画起来。 我的绣工真是有很大长进呢,我微笑着想,扎破手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这天然的血红色绣品,也省去了染色的功夫。 我在嬴政宫中度日如年,苦等他终于厌烦每天面对一个冰冷瓷人的一天。一个平凡得不能让我有任何兴趣的早上,嬴政早朝还没有归来,我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扮相华贵,手中拿了一团东西。我也没心思多注意,我已经习惯尽力忽视周围的一切细节。 “大王不在,你还是晚些再来吧。”我不是刻意冷淡,但实在打不起精神。至于她是谁,赵高口中换过无数名字,我更是记不住分不清。 “我是来送……”她止了口,打量了我一番,“你是什么人?” “你还是晚点再来吧。”我重复说。我是谁?自己也说不清,自从我来到这个世上,就再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半成的绣品和针线在榻上凌乱地放着,她点头说,“原来是宫中绣女。” 绣女?这个称呼挺贴切,我不反感。她大刺刺地走进内室,我把我的拙作藏好,她过去翻看嬴政的奏章。 “大王贴身的宫娥就是比别人气派,连见了妃嫔也不拜。” 她瞥了一眼我保持笔直的双膝,心下也猜出一两分,“就算大王宠幸过你,也要懂这宫中的规矩。” 她倒是一语点中要害,我就是太不懂得这宫中最大的规矩,自己偏给自己找苦头吃。 她还待再说,嬴政的王驾千拥万应地回来了。 我闪去一角,不太有心情看别人浓情蜜意。 嬴政见她上前也并不意外,只是瞄眼她手中的竹简皱了皱眉。 “本王的奏折,是你能随便动的?” 她微有怔楞,竹简脱手,秀指指向我转移了嬴政的视线,“妾身刚才在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妾身好歹是大王亲封的良人,她却礼也不行。” 正在努力寻求忽视的我突然成为三人的中心,是祸总躲不过。 嬴政却柔了面色,俯身在他的新良人耳边轻语,“你想怎样教训她?” 我只觉得心往黑暗阴冷的地方沉下去,我以为我已经锻炼得坚硬如冰,然而只是他对别的女人的一个小小动作,就轻易打破我的自我保护。 她见嬴政也不护我,就有些得意,径直走到我面前,芊芊五指伸手掴来。 我只一晃身影,她就落了个空,恼怒无比地逼过来。我本来就站在墙角,已经是退无可退。 她这个娇弱的对手,我当然不放在眼里。她脑后的嬴政淡笑着,看着我们两个女人即将开始的一场戏。 她的掌风吹来,我没有再躲,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我学不会。这个巴掌以后,我就算有欠嬴政的,也还完了。 我的心在死与不死间徘徊,没有预期来的痛苦,却听得有人娇呼了一声。 即将掴上我的手被紧拽在嬴政手里,仍在不停挣动,它的主人皱了小脸,恳求地撒娇,“大王,妾身的手掌要碎了。” 嬴政放开了她,目光从我完好的脸上移向她,有点怒意,“你碰了她?” 她赌气撅起嘴巴,“妾身还没触到就被大王一把抓回来了,大王对她还真上心。” 嬴政的脸恼红,手搂上她的细腰扶她入怀,在她耳边吹气,“哪有对你上心?” 我别眼望去,紧闭的竹窗遮住了窗外的风景。就算被掴一掌,也并不会怎么痛苦。 美人在嬴政怀里吃吃地娇笑,我觉得自己是一幅画中碍眼的沙子,木然走向殿门。 门外赵高却拦下我,“大王吩咐,姑娘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我向他示意房内的景色,他却仍然不退,反而关上了门。 我绝望地倒退回去,背对着他们在塌下而坐,拣出根绣针心无旁骛地缝缀。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沐强颜欢笑后的心酸凄苦。我果然还是不如沐。 “大王,妾身想要个孩子。”巧笑娇语还是不由控制地冲击我的耳膜。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99 章 “要给本王生儿子的女人,可多得是。”嬴政懒懒地答,他的无心让我手一抖,绣针不偏不倚地深扎入食指中间,一朵红花又绽开在素帛上。 “大王,那个女人碍着事,把她撵出去。” 我身影微晃,嬴政闷了半天,终于不耐地开口,“去你宫里。” 他们相互依偎而行的画面在我余光中挥之不去,嬴政出门淡淡瞟了一眼我,却被我的脸色吓住了,“你怎么……” 我勾了一抹谑笑,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蟹壳再坚固,也能被他拧碎,此时何必又要有什么同情。 我嘲弄看他,他终于机械地被拖走。 我放下了绣帛,唤宫娥给我打了洗澡水。嬴政既是去了后宫,按这些日子的经验,应该还要好一会才能回来。 我泡在淡红色的水中闭上眼睛,温热的水让我浮躁的心情微微平静。指尖的伤口在温水的浸泡下有些胀痛,我没有管它,这满室缭绕的香气让我有条件反射的恶心。 我被这香气熏得眩晕,站起来去够挂在帘上的浴巾,突然哐啷一声,门开了,嬴政颀长立在门口。 我有点蒙,幸好已经碰到浴巾的边角,跳出浴桶,手忙脚乱地围了个大概。 他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没来由地紧张,这几个月他都没有碰过我,已经让我感觉极其陌生。不过既然同床共枕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现在的窘迫也实在有些矫情。 所以我也收敛住了心神,双手环胸拽紧浴巾,“看来那位美人没伺候好大王。” 我要是让他回避,只会激起他的逆反。不如提醒他,他这么匆匆就回了,他的美人一定不开心。 嬴政这次却没有恼,在满室的雾气下神情也迷蒙恍惚。 他临走时候看我神情有异,那么他回来,是为了看我的骄傲的面具如何被撕破,还是因为怜悯? “嬴政,你还想怎样?”我这几天的委屈怨念潮水般涨起来,“你想看我痛哭流涕,还是为你和别的女人大打出手?” 热水的温度渐退,潮湿的浴巾和他的目光都凉嗖嗖地如蛇缠着我。 我一脚踢倒浴桶,倾倒的水泼了嬴政满身,“出去。” 他想怎样?把在沐尸体旁的事再做一遍?还是让我跪在他面前讨饶求宠? 满身的洇湿让他清醒过来,在我怒视下,他吃力地开口,“盈盈……” 我捡起地上的木屐朝他丢去,咚地打在他额头上。我们还有什么好说,他要是现在想要女人,就再用一次强。不想要,就从我视线里走开。 他被我的力道打得倒退三步,手下意识地扶上腰间定秦,和我怒目相视。 “你等着,等本王忘干净你,杀你一样容易。” 我冷笑着看他离去,嬴政对女人心的践踏,和他对女人心的捕获一样娴熟无情。 我也等着,嬴政早点忘干净我,这段焚心以火的日子,也终会有个尽头。这样活着让心一块块碎开,也许还不如死了痛快。 我换好了衣服,让宫娥收拾利索了满屋水迹,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自己铺床睡下。今天嬴政应该不会回来了。 睡梦中被宫娥摇醒,她朝我浅拜,“大王让姑娘过去伺候。” 我像个木偶般被她摆弄,换衣,扑粉,插笄,在她的牵引下穿过咸阳宫雕花玉砌的回廊,漫漫不知走向何方。 转角才有丝竹之音断续传来,再走几步,浓烈的香气夹着女子的宛转笑音让我麻木的神经也一颤。 嬴政,你还嫌铁刃不够锐利,非要磨尖了再插进我心里一次么? 从幽暗的殿外走进烛火通明的内殿,满殿的万紫千红霎时明媚,绫罗绣衣,轻纱薄锦,靡丽勾魂地避不开眼。 我觉得我心的位置空了,随着断续的琴声空荡着震动着。我这一生纯真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左拥右抱地尽情消受美人恩。 浅笑娇嗔是他和别的女人的欢愉,却是我心上的利刃。我听不清他们轻佻暧昧的情话,周围的一切都旋转空茫。 跨越了千年,我仍然找不到我的归宿。我的妹妹沐死了,我的弟弟生死未明,我眼中的爱人怀里正偎着柔媚丽人,我以为我最后爱过结局最坏不过是万箭穿心,却哪里想过,嬴政更狠。 我如行尸走肉般坐着,去握塌上的酒樽。醉了就能忘记了吧。我只曾用美酒敬过沐,用鸩酒送过吕不韦,却在此时想为自己孤饮独醉。 辛辣的酒气还未入口,就被双玉手夺过,美目盈盈如水,我循着她的眼色呆滞地望去,触到一双长目黯淡的光,那双眸里的黑色只融进我孤单的身影。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为何,却仍似当日桃花下的痴情。 我就这样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的寂寥苦痛映在他眸里留下同样的像,犹如双生。就算对我的爱已将尽,却为何仍然心有灵犀。就算心灵相通,又为何要阻止我喝下这杯自酿的苦酒,我也想醉生梦死一回。 他会看不懂么?从头到尾看不透的,只有我一人。他或许会有愧疚,年少青涩给我许下的美丽诺言,终如一场春梦成空。 我苍白地向他笑,不必内疚,我都了解,他有他的王者路,我有我的独木桥。如果犹记得少时的情分,就放我走,相濡以沫,不如各自相忘于江湖。 嬴政摔了酒樽,怀里的美人吓得一抖,他轻柔地勾划她的俏脸,美人转惊为羞,欲绝还迎,捂了被他呵痒的耳朵低声娇怨,他邪笑着说,“酒樽摔了,那让本王如何喝酒?” 美人羞红了脸,纤手拿过酒壶,抛转着媚眼啖了满口的美酒。 旁边的女子都掩袖而笑,嬴政也笑,俯身覆上她花瓣般的香唇,把酒水连同脂粉一起汲取下腹。 “你们都来,”嬴政抹去嘴上的红脂,眯眼再搂过一个风情万种的舞姬。 我转而看地,努力去回忆绣帛的一针一线,我的绣品,再过几天就能完成了吧。 “还有你。”嬴政手停驻在白皙如玉的香肩上,怀里的刚吻过的美颜还透着醉人的晕红,他自己,也沾了五分迷醉,唤过我,就随意地把怀中温软推开,空出立满毒针的陷阱等我跳入。 我立身走去,坐去香衣之中。嬴政唇上沾了抹不净的残红,诡异妖冶地像一头吸过血的兽。我低头,他的王袍上有喂酒时流出沾湿的余酒,掺上湛红的胭脂,幻化成刺目的鲜艳。 嬴政不看我,目光只在酒壶不动。我取过酒壶,浓烈的气味充斥了我的口腔。 我清楚他想证明我什么,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 我等他来取酒,他却看着我的唇下不了口。他要是喜欢吃女人的胭脂,我唇上的朱脂也并不比别人少。 陪酒的舞姬有点酸意撒娇了,“大王看什么呢?她比妾身美么?”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0 章 嬴政扯上我的袖口,俯身贴近,他有些醉,鼻梁莽撞地撞上来,摸索着向下寻我的唇。 我闭上眼睛,等着这酒气花香的一吻,却迟迟不来。 我睁开眼睛,睫毛扫到他脸上的热气。他拽我袖口的手一紧,直贴过来,唇瓣轻碰,传来湿润的触感。 我们都如电击般一震。我们曾是灵魂相通的爱人,可多月的冷战让我们生疏得如同陌路,这熟悉又陌生的一触,怪异地在心中起了涟漪。 嬴政再不勉强,松了手就要把我推开。 我轻笑,反而追着他后撤的唇贴上,双手缠了他颈脖,舌头顶开他的唇齿,辛香的酒就顺着他的舌根流入喉内。 嬴政完全呆住,没咽下去。酒又从他喉里倒流出来,滚落在我和他之间前襟上。 我抹了抹嘴巴,甜甜地笑,“大王,盈盈没伺候好,倒浪费大王的美酒。” 我牵了裙子笑着退去,身后却受制,走不动。 “盈盈……”嬴政压住我旋身而去的裙摆,无措地盯着我唇角的笑容。 我回了他身边,笑容更加明艳,“大王是要盈盈再伺候一次?” 嬴政低头看我不语,我仰面吻了上去,舌头缠绕他的唇齿,一点点深入探启。 他忽得掳了我的腰塞进怀里,反客为主擒住我的双唇,像荒漠迷途客逢着生命之源,饥渴辗转地狂吻。 有女子嗤地笑了一声,我动作微缓,嬴政放了怀中的我,抬头怒吼,“全给本王滚出去。” 顿时人走得干干净净,嬴政醉醺醺地扑上来,解开我高束的发髻,铺了满地黝黑。 他像只小狼一样在我发中嗅闻,拱到我的耳边,摩挲我的耳垂。我酥痒地躲,他却咬了不放。 “你是妖孽,”他嚼着我的耳垂,喃喃地语,“每次只看一眼,就抹不去。”他在我撕裂的肩衣上狠狠一咬,“别哭,我也会痛。” 我取下他的王冠,用温柔的吻化去他的怨气与怒火,缠绕上他火热的躯体,“是盈盈的错,盈盈该让大王快乐。” 矮塌翻倒,我们滚落在地,压抑多月的情愫如云雨翻涌。我用舌尖挑逗他的唇瓣,引发他不停地追逐索取。他吁吁气喘,怒兽般低吼,喷薄的烈焰化为开闸的洪水,欲望一泄而出淹没了我全身。 嬴政本来就是对付女人的个中高手,多日的怨气让他又多下了三分力。我在涨落潮汐中随波荡漾,几欲窒息,只能死死攀住唯一的浮萍。滔天风浪丝毫不见停歇的迹象,仿佛有湮没一切的怒气,席卷我全身每一个毛孔细胞。 我极力地迎合,前所未有的服从和温顺,撩拨着他敏锐的感官神经,抵死不肯罢休。我呜咽出声,在他肩头低声啜泣,他狂乱地吸干我的泪,执意享用最后一刻的极致欢爱。我的灵魂被他不留情地抓出体内,他欲仙,我欲死。 飨足的嬴政在久久伏在我的身上,还未找回迷失的心智。他痴痴地爱抚我汗湿的肌肤赞道,“你真美。” 还挂着泪痕的我一刹那想笑:我很美,那些女人更美。每一次他酣畅淋漓过后,是否都是如此用情话撩动女人心,让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献身? 我曾以为我是嬴政缺不了的瑰丽奇石,他却终于成功说服了我,我不过,就是后宫的一颗迷过他眼眸的风中沙粒。 嬴政忘记了我的泪水,也看不到我的嘲笑,仍然满足地倾诉,“你还有多少妖术,为什么从本王认识你,你的容貌就没有变过?” 我敛了笑容,大惑不解,他是说,从十六岁到现在,我一点也没变过? 鳄鱼的眼泪 我疲倦地香甜睡去,几个月来从来没有这么安稳过。总算不会被半夜的花香酒气熏醒,不会再在忘与不忘间噬心地痛。 可是我仍然没有一觉到天亮,嬴政柔软的唇把我惊扰醒。我朦胧地睁开眼看天色,还是乌黑一片。 “今天这么早就要上朝么?”我神志还不甚清明。 嬴政摇头,抱紧了我,好梦难圆,我被他勒得肩膀酸痛,强睁开眼睛。 “大王要说什么?” “盈盈,”他沉了会开口,“本王想立后。” 我瞌睡立时醒了一半,“立谁?” 他的铁臂如钢钳渐紧,我的脊背一阵冰凉,剩下的瞌睡全醒了。 “大王要立盈盈为后?” 我极力掩饰起惊讶,挤出一丝喜悦。秦始皇有没有皇后,一直是历史之迷,现在一切都凭嬴政的金口玉言。我不能用自己与流经两千年的模糊记载打这个赌。 “你说呢?”嬴政唇又覆了上来,犹带着脂粉的残香,“谁能配?” 他身上唇上的香气让我胃里翻腾,我艰难地吞咽,牵动嘴角微笑,“盈盈谢过大王。” “怎么谢?”他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牵强的笑容,直触及我的灵魂。 我转过身,吻合他的眼,强忍住身体的酸痛凑过去,“大王说呢?” 愚人先需愚己,才有九分真。夜已不长,黎明的曙光透过竹窗的罅隙投在殿堂的角落,映入我余光,影影绰绰。 秋光已是叠叠重重,圃中菊花怒放,却无人有心观赏。午后秋日的暖阳满殿晃游,足迹是一室的温馨。 我的目光从篱前庭下的菊花移到阅折的嬴政脸上,轻声说,“后宫也太寂寥,不如让盈盈和各位姐妹去秋圃中共赏黄花。” 嬴政的笔锋微停,又继续挥毫。“你先歇会,本王也去。” 秋圃中金黄一丝浅淡一丛深,隔香坐着后宫佳丽,环肥燕瘦,敛色低头均不言语,个个仔细地抿着花茶琢磨品味。 嬴政无味地折腾着一只花瓣落光的菊心,散脱的细长菊瓣随着秋风沾在右手我的衣袖边,他随手帮我掸去,漫不经心的动作,引得下面众人探头窥望。 这是我第一次在后宫露面,难免会有人好奇一个平凡的宫女如何在迅速博得秦王的青睐,甚至宠爱得要把空置已久的后位相送。 我一一笑着回视过去,有的羞涩地立刻别开眼,而有的微有不甘地迎上。我环视一圈,我若为后,她们就是我共伺一夫的姐妹。 有晚来的妃嫔踩着碎步上来,就要向嬴政行跪礼。“韵身子不便来迟,大王、姑娘还请恕罪。”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1 章 她小腹微隆,已是有几个月的新孕。她含羞地瞄过嬴政,俏脸微红。 嬴政要捉我的手,我躲开,去扶起将跪下的珍美人。“既然有孕在身,就免了礼吧。” 韵就只行半礼,我把她拉来上座。“下面凉,妹妹上来坐。” 她半侧身在嬴政另一边坐下,嬴政扔了菊花,睨着我搀扶韵的手。 “大王,”我让他迷惑的眼神成功上移,清亮嗓音道,“韵妹妹有喜在身,大王平时也要多多照拂才对。” 秋风将我这句话传出极远,座下众人都是竖耳聆听。 我再接着问,“这里都有谁育有王子?” 有人答道,“来此处的姐妹,大多都育有王子,未得子者都未得册封……”还没说完,她就畏缩地退了回去。 我看嬴政,他冷冷的目光把座下一片都冻结成霜。他牵了我的手走,甩下一句,“你们都散了去。” 我由他牵了去,嘴上却怪道,“大王,你这样让盈盈在众人面前多失礼。” 嬴政放了我,凤目深邃,“盈盈,你怎么了?” 我靠进他怀里,顺势避过他的目光,“大王不是要立我为后么,反悔了么?” 嬴政低头枕上我的发顶,我压低了声音说,“大王,盈盈若是王后,就不可以耍小孩子脾性。善嫉独宠不该是贤后所为。” 我小步前行,嬴政在一旁默默无语。菊花宴散得极晚,已经是夕阳西下。 我们在一座殿前停下,嬴政抬头看我,脚步踟蹰,“今晚本王……” “盈盈明白,大王若冷落了后宫,不仅不利于社稷安定,而且盈盈也会招来闲言碎语。” 殿内的烛灯初上,嬴政在烛光的背景中凝视我片刻,转身推开虚掩的门而入。嬴政的背影消失于暗处,只剩点点闪烁的火光,明亮得如那年祈年宫露台午夜的星星。 我拇指的指甲尖锐地扎入食指当中,刺绣初愈伤口的嫩肤,在隐隐作痛。 我草草地吃过晚饭,小喳就从我半开的窗下钻出,我迫不及待地取下绢信,长舒了一口气。杳无音信多日的小弟总算又恢复了自由。 我正要提笔写信,却被响声惊动,匆忙把小喳放飞。 转身回望,灯火阑珊处,嬴政王袍微乱,颀长的身影矗立,目光清澈宛如当年的幼王。 我心里有个东西狠狠地勾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大王,这么快……” 话没说完,已落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盈盈,我心里不安,你现在为什么只叫我大王?” 我压下心头莫名的涌动,缓缓开口,“因为盈盈在学着做王后。” 嬴政抱起我,我努力地用脚尖去寻找另一个支撑。“你是怎样的,我的王后就是怎样的。” 我的心脏漏跳了几拍,紧握的拳头却触及左手食指上针疤的坑洼,我嫣然一笑,“嬴政,你对盈盈真宠。” “是宠过头了。”嬴政笑得纯真,我闭上了眼睛。 “政,当年你把我关在帐里,我还没有看过骊山的陵墓呢。” “就带你去。我们同葬的陵墓,当然要一起巡视。”嬴政覆上我的唇。同葬?我拽紧了他的一角心如刀割。 罂粟的毒吻,过多少年才能戒,才能忘? 这醇美几乎使我沉醉,可他怀中沾上不知何人的花香,犹如午夜历历在目的梦魇,让我蓦然清醒。 远望骊山,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美如锦绣。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姹紫嫣红地绚烂。 那年来骊山,是沐相伴。当年沐风采夺人,小弟意气风发,如今物是人非,沐的丽影已不再,小弟只乖巧地陪着我,欲语又休。 我手中握上温暖的玉葱茏,苦辣酸甜翻涌。 “鬼谷先生果然是神人,送来得真够快。” 小弟清浅一笑,“是我取出的。” 我才哦了一句,又觉得不对,“你如何能取出?” 小弟的眼神一暗,“姐,吕不韦饮毒酒那次,我回咸阳宫晚了半月。我去了鬼谷,如今,”他抬了头,望向骊山逶迆的山脉,“我如今已是鬼谷先生的关门弟子。已经行过拜师之礼,他正式给我赐了名。” 小弟顶着甘罗这个化名生活了十几年,就过了十几年刀口锋尖的日子。恩师如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自报姓氏。 “师父说我是天下福贵至尊之人,”小弟自嘲地笑,“只是福贵晚至,徐徐而来,于是给我取名,徐福。” 我眼前一亮,徐福,小弟的真名,居然是徐福。 小弟关切地晃晃手,“姐,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不用了。” 我捏住了他的手,激动地咬紧了嘴唇,“好,小弟,福儿,你果然是有福之人。” 小弟,不,徐福莞尔,“姐喜欢就好。姐姐说话总像看透了世事,让人不明白。” 自从沐死后,我第一次如此心情愉悦,炫耀地开怀大笑,“多听姐姐的话,没错的。你赶紧辞了官,随鬼谷先生学艺去。” “除了小虫那件事,福儿哪次没有听姐姐的话。”小弟徐福被我感染,福儿二字斩钉截铁的坚定。 “福儿,你尽早走,千万要离嬴政越远越好。” 我和嬴政的恩怨情仇,不能祸及徐福。他应该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没想到刚才还发誓死心塌地听从我的福儿低了头,飞快地说,“姐,如果你这一去不回,”徐福看了眼我手中的玉葱茏,“福儿就算呆在秦国继续做甘罗,姐姐也管不着。”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2 章 我收了玉葱茏,横了一眼徐福,懂不懂得孝悌之义,居然敢要挟为姐。 “你怎知道这东西怎么用?”我嘲笑他。 小弟迷惘地说,“鬼谷先生只说玉葱茏是姐姐的东西,只要带着就能逃一死。”他仔细地观摩我,“世上都说玉葱茏能长生,所以姐姐这多年来容貌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摸摸自己的皮肤,嬴政也说过,我十几年都没有任何的变化。那是我启用过玉葱茏的意外获得奇效,还是错乱的时空让我年龄停滞不前? 福儿也直直地看我。离开嬴政,也就要离开福儿。如果之前我还有一点放不下,鬼谷先生给小弟取的名字,却让我服了一剂定心丸。 嬴政砌石起宇,在骊山脚下筑起了骊山汤。 骊山汤有五池,莲花池是秦王的御用浴池,而海棠池则是嫔妃专用。细白的玉石精巧地围隔出二丈多宽的浴室,头顶碧空晴明如海,夏风熏染了一池野花和青草的香气。 我与一群姿态各异的妃嫔除衣净身,纷纷下池洗沐。 熙熙攘攘间,有位妃子与我擦身而过,我无意中,瞥到她颈脖雪肤上的淤青,扭了头向另一边游去。 粉红的吻痕赫然醒目,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有女声娇笑着说,“珍妹妹,你可要多注意身体。昨晚又睡得不好吧。” 珍也发现身上的痕迹太明显,羞涩地用手捂了,反而引来更多人目光。 “珍妹妹真小气,让我们看看又怎样?大王待你可温柔?我的殿里可是寂寞已久了。” 珍更不好意思,稍抬头,眼睛在抿嘴偷笑的妃嫔间转了一圈,“那天大王……只留了一会……完了……就走……” “我们又不是问你,大王什么时候走,”有人又吃笑,“珍妹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大王也不疼惜,下手还这么重。也让我们看看,身上还有哪处?” 众人半羡慕半取乐地围过去打闹,羞得珍焦急地尖叫。 这片欢闹声中,我在一角假寐,混沌的心灵渐渐清澈下来,沉积为一块巨石压住心底。 莲花汤是五池中最大温泉,嬴政在氤氲的热气中眯眼洗浴,见我到来,旁边伺候的宦官鞠过礼退下。 “盈盈,过来。” 我只坐了池边,嬴政麦色皮肤在雾气蒸冉下绷得微红,我的目光不由移到他笔直的唇线上,不知这只唇抿着洁白的玉肤是多么绮旎的风光。 “嬴政,在我的家乡,我如果要嫁给你,要行特殊的礼。” 嬴政睁开了眼,“行什么礼,本王交代赵高去办。” 我摇了摇头,面向琅琊所在东方跪下。隔了千里千年,故乡大海的波澜涛声犹在耳边激荡,是我的誓言的见证。 “我盈盈,愿意嫁给嬴政为妻,爱其一生,以故乡为证,永不忘记。” 因为爱,所以无法坦然。戒不了爱,只能戒了他。嬴政有许多爱人选择,渐渐也终究会淡忘。而我,却恐怕这辈子也忘不干净。 冷不丁,我的手被捉住,嬴政披衣已经翻身出了汤池,毅然和我并肩跪下。 我万分惊异地扭头,目光相绞一瞬,嬴政手握定秦望去东方。 “我秦王嬴政,愿意娶盈盈为妻,爱其一生,以江山为证,永不相忘。” 他的眼眸里深情流溢,握着我的手掌坚实有力。我却匆匆撤回目光,像个溃败的士兵般狼狈。 我和他,究竟是谁更欠谁,谁负了谁? 盈香满池,夏日的精灵也静默下来。动触的真情,融溶在温暖的莲花汤中,使我们彻底湮没,脖颈相绕,贪婪吸吮彼此给予的生命之源。情到浓时,他留在珍身上吻痕的淡红让我怨毒,不顾一切地咬上他的骨肉,给他烙下半肩的血色印记。 他疼得青筋暴出,顶开我的双腿,直闯入我的体内狠狠报复,汹涌的律动化为沉浮起伏,像两条濒死的鱼,在窒息迸发的原始本能下,相互地伤害,抵死地缠绵。 他痛苦的炙情,是我绝望的爱恋。最后一次最后一刻的欢愉,让它刻骨铭心。 他不放我,我不饶他。夏季的晚风呼啸卷过树林也在叹息,泣鬼的绝恋,昏天暗地。 最后嬴政终于倦懒地睡去,他潮湿的发半边浸润在温水里,胡乱丫叉,放纵的激情已过,却仍存了率性的邪魅,无法抗拒地心动。 我爱他,沐也爱。她本可以生,却不愿享受他给我的恩赐,宁愿为他而死。庆安殿的丝竹花下,我和沐的秋波里,一样深藏爱恋,一样残心决绝。 我出了汤池,唤出小喳在前面带路。五连环给了沐,我只能靠独醒的药力溜出帐篷。 事实证明我过分轻敌了,我才只走到营帐口,就惊动了守卫的士兵。 我匆忙跌了一跤,逼近的火光隐约照出了我的脸。没有嬴政的命令,士兵们踟蹰着不敢放箭,却仍然一路紧逼,直被他们逼到了崖壁边。 我清楚这崖壁的地理位置,当年沐,就在这里神女吹箫。如今崖壁犹在,却再不能觅美人芳踪。 我退到绝路,转身立在峭壁边。秦兵只把我包抄住,重重叠叠的火把,弓箭和长矛都收了锐气。 火光刀剑间隙中,嬴政气势汹汹地穿墙过壁而出,发上仍淌着汤池的水雾,鹰鹫般的双眼亮闪着勃发的怒气摄住我。 前一刻我们还在汤池中互诉爱恋,风月无边,这一刻却远远地隔了渺远的距离冷漠地对望。他恨欺骗,我却用行动告诉他,这多日的恩爱情绵,不过是为他织的一只针脚细腻的网。 小喳停在我肩头,我淡笑着望他,嬴政握紧了定秦。他愤怒,因为他毫无所察地被骗,骗了他的恩宠,骗了他的感情。他对女人的自信被我狠狠刮了一个耳光,他的骄傲不允许被一个女人羞辱。 “你知道下场是什么。”他怒浪滔天,收拢的弓箭重又高高立了起来,众支箭尖黑压压地对着我。 小喳在我肩头不安的扇动翅膀,我有一丝恐慌,抖落肩膀的小喳,接到指令的它不再忍耐隔空袭来的压力,展翅欲飞。 又有秦兵悉瑟地上箭,箭尖齐刷刷对准夜色中白羽的小喳。 “嬴政,”我有一丝恐慌,“惹你的人是我,放了它。” 嬴政阴冷笑了,“你对它,倒是在意。” 他话音一落,羽箭亟不可待地冲上天空,小喳惨叫一声,那团白色就直直坠落入万丈悬崖之中。 我伸手去捧,却只接到几滴鲜血,惶恐地朝下看去,灰白溶入夜的黑色,消失在视野中。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3 章 它只是一只不懂人事的鸟兽,嬴政也要下此狠手。我惨白着脸回转了身,我和嬴政的孽缘,害了沐,又害了小喳,下次又会轮到谁? 嬴政收了阴寒之色,微微退了半步,疾风吹得嬴政的身体有点不稳。 “你看清了,它就是你的下场。” 我撩起山风吹乱的头发,小喳的鲜血在我额角匀匀抹开,放下手,掌中已是红花一朵。 嬴政的王袍束冠和夜的黑色连接成一片,似乎只有苍白的脸和握着定秦的双手。他紧抿着双唇,唇线笔直刚毅,触感潮润温暖。吻我的时候,似乎包容万人的恩宠,要把他全天下都呈给我。 就算他指挥着如林的羽箭对着我,我却看着他的唇神游。只要我放下一切,奔过去,告诉他,我放不下他。他还会把我搂在怀里,垮下脸却仍恋恋地吻我。我却清楚知道这都是假的。十五岁时他说他要我,搂在怀里的却是幽和沐;登上了王位的他说宠我,却孤立了小弟,迁了我的妹妹;现在他说爱我,却沾了满身的女人香折磨我。我的妹妹没了,弟弟走了,我的心灵如手指刺得密密麻麻的创口。 他给我光荣的后位,锁了我的身体,固了我的灵魂。我要对怀了我爱人孩子的女人微笑,要对他和别的女人欢爱印记漠视,去博一个母仪天下的美名。 嬴政荒唐,但最荒唐的是我,仍控制不住地爱他。我忘不了,忘不了他幼稚却纯洁的承诺,忘不了他逐渐宽厚的怀抱,忘不了他扶着我手跪向东方的誓言。 “用被一只鸟的生死累威胁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心软?” 我嘲讽地笑,讽刺他,也讽刺自己。 “你真相信我爱你么?我起初献身给你,是为了救沐和甘罗,但是后来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也不错。有个有权有势的秦王傻瓜一样宠我,我为什么要拒绝。那么多女人爱你,我虚荣,我喜欢你独宠我一人,喜欢后宫女人都嫉妒我。这是女人最大荣耀。 嬴政,我确实动心过。你是秦王,你能给我一切,我会爱上你的权势。可是我现在悔了,你不仅仅只宠我一个女人,你保不住我要的东西,我已经没有再跟着你的理由。 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心,却不过是我勾引你的小伎俩。嬴政,你现在算位明主,也享够了女人情爱,却如此不懂情事,自作多情,被我这样一个无才无貌的女人骗得死心塌地。到现在,居然还以为我善良单纯,一只鸟就能伤了我的心。” 嬴政脸色死般白,暴起的青筋清晰地跳动。他抢过身边亲卫的强弓,直直指着我。 “本王要你死。”他的喉咙咕噜做响,低沉沙哑如鬼魂的怒嚎。 我轻蔑地笑,“凭你?你的手劲一向稳健,可现在的箭头都在颤动,你下得了手么?你明明已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嬴政拉满了弦,弓弯得像一轮满月。他不再答话,黝黑的箭身精准地指向我的心脏。 他眼里的两点红光亮了灭,灭了又亮。 秦兵都在听着看着,他们神一般的大王被一个卑贱的女人毫不留情地侮辱,这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半侧了身体,笑着斜睨,嬴政高扬起箭头,却蓄势不发。我的笑容有些稳不住,嘴角一抿,不敢再咧。 我没有料到他的迟疑。如今我已把我们的情分一笔勾销,他还顾念什么?帝王的爱,是最容易涣散和改换的。只要我在他生命中死去,有那么多适合他的女人盼着,他有很多选择,还可以再爱。三年两年忘不了,那十年八年一定可以。 他一向最简单直接,杀了我,重立他的王威,绝了他的后患,这是他最合算而且唯一的办法。 他的犹豫,让我也在剧烈的山风中身形微晃。在他的心里,我是不是比自己想象的更重要。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 我甩甩头,不要再傻,幼稚了这么多年,够了。他不过,在考虑让我这么死是否太便宜了而已。 “嬴政,不要勉强了,你舍得么?”舍不得的是我,带着一身伤痕累累离去, 还在放不下对凶手的幻想。 箭矢破空而来,我终于扭正了身体,发自内心地对他最后一笑。既然我连尸身,也不会给他留下。那么这最后一面,就笑美笑好。 我卸了伪装,看不到自己的笑容里夹杂了什么,只有他的凄苍无助隔了很远,却怪异地近在眸前。 前尘旧事在我脑海中呼啸而过,十四岁的初见,十五岁的稚语,十七岁他隐忍压抑的额吻,十八岁他绕过香鬓云环瞥过来的一眼,十九岁他不顾尘泥抚着我的肩膀的宽慰,二十一岁那晚他落在我唇上的深吻,六年的独宠,桃花下的相许。 他可以用千种办法暗杀沐,霸占像我这样一个孤女,权势如他也不过弹弹手指。他却坦诚地去爱或恨,把他的心赤裸裸地放在我的手上。 他深谙女人心,却从不哄我。 爱其一生,以江山为证,永不相忘。他竟用他的江山许了我一生一世。 箭风入耳,嬴政的弓无力地掉在地上。玉葱茏点燃,他眼眶里晶润萤亮,似有什么在闪烁。 我震惊地再看,被这点光乱了思绪,一阵台风般的旋转卷翻万物,那点朦朦胧胧的光亮也淡去,迷失在岁月的流转中。 我混混沌沌地坠落在时空轨道中,我要去的,是什么时代? 【番外】甘罗 姐姐走了,只留下晶莹剔透的玉葱茏。众兵都看见,秦王的箭刺向姐姐的心窝,姐姐就带着那柄箭消失在悬崖上。 杀了姐姐的秦王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回了帐营,不许任何人靠近。我拾回了玉葱茏,没有人会注意崖壁上的一块普通石英石。我会把这颗石头带回琅琊,放在姐姐和我一起生活的木屋中。如果一切回去那时,姐姐也许就不受这么多苦。 我刚捡回石头,就有秦兵来搜山,说是秦王要找姐姐的尸体。我听到有士兵小声地说,这个女人在临死前骂了秦王,秦王要可能拿她鞭尸。 真是愚昧,姐姐这么个奇怪的女子,秦王就算不爱杀了,也会不舍得让她露尸荒野。 我小时候姐姐说过,她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是为了救我和沐,才委身于秦王。朝三暮四的秦王给不了她一辈子一心一意的爱情,但仍独宠了她六年,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那个时候太小不明白,姐姐要的爱情独专的奇怪,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但是,也许我可以给得起。 我想要姐姐幸福,万一姐姐嫁不出去,那我可以为她避风遮雨。无论是哪个权臣的女儿,无论她怎么暗送情谊,我都淡淡地拒绝。 哪怕是最微小的动心,就会失去拥有姐姐的权利。我心中的位置,一直最纯净地为姐姐留着。 姐姐“死”后的第七天,秦王招我入宫。姐姐让我尽早离开秦国,我却放心不下。玉葱茏的功效师父并没有和我明说,我想也许避过几天,姐姐又能在秦国复生。 我在寝宫中见到了秦王,行过礼,他没有看我,只摆了摆手让我起身。 “你把你姐姐在本王宫中留下的东西收拾一下,本王见了都闹心。” 我环顾了四周,姐姐的衣裳,姐姐的绣鞋,姐姐的发簪,到处都是姐姐留下的痕迹。 秦王就在这样的宫中住了七天,怎么才想起收拾姐姐的遗物,而且非要我亲自来处理。 “你把她的东西带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本王再看到。” 不想看到姐姐的东西,让宦官烧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姐姐宫中的穿束,是作为嬴政女人的见证,我也不爱留着。 第 1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4 章 我不发一言地拾掇,姐姐的衣衫大多清彩淡色,秦王的牙床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一对绣花枕,不是鸳鸯,却是或粉红或洁白的荷花,袅袅婷婷地盛放。我翻了开,却有个布帛掉了出来。 我捡了细看,却见雪白布帛上,密密绣了个火红的桃形,上凹下凸,甚是奇怪。 这种别具一格的绣品也只有姐姐才想得出来,我摸摸不太齐整的线脚,却露出白色的内芯来。 这线上的殷红赤得醒目,我凑到鼻前一闻,仍有残留的腥味。 是姐姐手指的血染红的线,我握着绣品手微松,身后的秦王长臂一伸抢去。 “这是什么?”他急急地问。 我第一次见秦王的惶恐,和平日里的他有些不同。 “大王为何问甘罗,大王应该最清楚,姐姐何时绣了这红桃,又是绣了多久。” 秦王反复地看,“这不是桃,她说这是……”他木然呆住,死盯着这幅指血染的画。 他干嘛要这么惊讶,比十指连心更刺毒的痛,不是他亲自给姐姐的么。当他在和美人夜夜春宵的一个月,姐姐就是靠着指尖的痛来控制扎心的浮想。 我心中悲哀,他怎么忍心这样折磨姐姐。姐姐如果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她皱一下眉。 秦王移过眼,喃喃地说,“既然她说都是在骗本王,那为何还会如此在意……” “人都死了,大王还是节哀。” 我恭敬地说,如我所愿,这句话犹如利刃割破了秦王的脸,他的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 “死了……她该死。她骗得本王亲手杀了她,她解脱了,要本王来替她承受这孽果。” 他扔了她的绣品,狠狠一脚踩上去,“留下这个,让本王如何忘?” 我静静地看着秦王陷入狂乱,害姐姐的是他,先射死了姐姐的心,再射死了姐姐的身。懊悔又怎样,这一辈子,姐姐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一晃神,秦王的定秦寒颤颤地架在我脖上,“那个女人去了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本王痛成这样的女人,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大王,你也知道姐姐并非凡人,也许她真的升天了。”我本可以避开这一剑,但没有避。秦王若杀了我,姐姐一定再不会原谅他。 “她能升天?”嬴政凄凄冷笑,“本王还不知道,有如此残忍的神仙。” 我垂下眼帘,也有些唏嘘,“姐姐有她的苦心,大王不缺女人,何苦要如此刁难姐姐。” “刁难她?”定秦贴紧了我的脖间动脉,此时的秦王周身笼了勃勃的杀气,“本王不缺女人,缺的是尸体。在她投怀送抱之前,就应该狠下心赐死她,至少有具尸体可以看。” 我暗自庆幸,姐姐幸亏走了,伴君如伴虎。 我也该走了,师父还在鬼谷中等着我。姐姐回来的时候,我能强大到保护她。 甘罗这个人,就在浩瀚的历史中消失吧。从此,我的名字就是徐福。 【番外】沐 我生在巴蜀苗家,我有一个被奉为苗族之神女的巫女姐姐。父亲给她起名清,而我则取名为沐,姐姐冰清玉洁一生,而我则注定要在尘世中涤沐洁净。 可我不信命,十五岁我到了咸阳,才知道家乡不过是个小渔村。这里有比家乡纹理细致得多的新衣,比家乡宽阔笔直得多的街道,比家乡高大巍峨得多的殿堂,还有比家乡姐姐威严风光得多的秦王。 我遇上了将军蒙恬,他的怀抱安稳甜美,在我成为秦王良人的前一天,我去为秦王献舞,他和我说,“沐,可否嫁与我为妻?”我拒绝了,苗家巫女只有使命,没有爱情。我不要一直做个平凡的庶女,我已经在姐姐的光环下生活了许多年。站在众人仰慕巅峰的秦王,这个天下第一的霸主,我第一见他,他幽冷的目光中不怒自威的气势就折服了我。我天生的绝色,只有他才能让我甘心献上。 我被册封为了良人,他却无心来采。秋去春来,我的希冀让我芬芳常驻。终有一天,他路过我的树下,会发现我的美丽。 那是个微凉的春夜,他闯入了我的内室。那夜他的唇落在我的眉上,我的肌肤的玉白融合入他的麦色,他娴熟地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娴熟得如同例行的公事。我以为他年少的身体会是如火的炙热,却没想到却是冰寒入骨。他躺在我的身边沉沉睡去,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描画他冷峻的容颜,浓浓地欢喜,凌乱地心跳。 虽然那晚最后只有满床的清冷月华相伴,可我仍然无可自拔地陷了下去。没人女人会不爱他,高傲如我也不例外。 我在最美的时刻迎了他的宠爱,有他在身边,我就是宫中开得最绚烂的花。可秦王的眼睛,穿透我的笑容,仿佛没有我。 花开再美,也有凋零的时候,夏季的荼蘼,谢得再晚,也比不过秋日的黄花。可黄花虽美丽,也不如青草的常绿。 当我了解了这个道理时,花期已过,秦王宠爱昙花一现。惯常失眠的我却酣睡香甜,千百次梦回只闻到姐姐独醒的熏香。 那年庆安殿丝竹花下,她捎来了嬴政的亲谕,他把我软禁至雍城。我明白她的无力和苦心,而我却绝情地和她斩断彼此的牵扯。我前面的是一条不归路,她应该走她的光明大道。 雍城中我和扶苏相依为命,度日如年。大军随嬴政亲征而返,随军的蒙恬送我口信要见我。我察觉出阴谋的味道,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我已经孤寂得太久,太渴望别人的注意。 我爱生命,更爱自由。我选的路,我愿赌服输。就是死,我也是死在大秦帝王的手下。 我得到了解脱,而我的姐姐,秦王的爱对她,既是幸运,又是她的不幸。五连环环环相扣,秦王的赏赐只归她的恩宠,就算她不要,也由不得拒绝。除非,和我一样,献出生命的代价。 祭战 我环视了四周,嬴政和他的亲兵人间蒸发般消失,蹭亮的火光也灭去,一片黑暗中,只有远近不一的蛙鸣声回荡。 我摸着下山,惊起草动虫飞,有个蟋蟀从我裙上弹跳入丛中,聒噪地鸣唱。 弯月很吝啬,不肯多给我一点光芒。歪七横八的遮天大树让下山的路更加昏茫。我晕头转向地在林间悠晃,担心会偶遇匹饥饿的狼或是惊慌的毒蛇,尽量地把步子放轻。 前方有个古怪的叫声,悉悉索索一片灌木摇晃。我三下五除二的攀上树,如果遇上是大型猛兽,不知道独醒会不会失效。 叫声断断续续,益加高亢清亮,我摸了把冷汗,看来我无意中撞到了一对野鸳鸯。 这里有人,肯定离下山的路不远。只要他们事毕,我就可以紧随其后出了骊山。 总算响动平息下来,男人犹带疲倦,喘着气说,“果然是赵国娘们,功夫就是销魂。” 赵国,我摇摇头,没想到我还是没有逃远。玉葱茏只能用一次,把我送来后,自己继续留在那个时空。而在这个新的时空里,茫茫天涯,它又在哪里。 女声娇滴滴地,“兵爷今日带我走,我一辈子都伺候爷。” 男人嘿嘿地笑,“爷不是带你出了骊山陵那个白骨狱,你可要感恩,这要是被抓住,爷可是要掉脑袋的。” 第 1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5 章 原来是修陵墓的奴隶和守兵私奔,不急着先逃,倒先在这里风流。 女人娇媚地叫了几声,似乎在闪躲什么,嗔怒道,“爷好坏,爷也尝过味道了,趁早溜下山,也免得节外生枝。” 男人却不依,灌草又瑟瑟响起,女人惊呼,“有人。” 男人嗓音粗重,“刚才你也这么说,调情也换个招。” “爷,不骗你。妾闻到桂花的香气,可这初夏哪有桂花开,定是有女子搽了桂花香藏在某处。” 我虽然平时不掸香,但刚沐过浴,骊山的温泉中洒入了数斤桂花熏香。这个女人不仅对女子的香水道非常精通,鼻子也甚是厉害。 男人来了兴趣,放了她,左右望,“在哪。” 女人起身,指指树。我看也瞒不住,干脆一骨脑滚了下来。 站定了我借着稀疏的月光看,男人一脸凶神恶煞,女人的轮廓却出奇地眼熟。 “是你?”我正对着月光,她先认出我。 我也认出来了,居然是琉,当年嬴政亲征赵国,捉了一群女奴,她就是其中之一,我还曾助她逃跑。难道她没逃成,反被发配到骊山来做苦役。 男人壮肉横长,一双脏手就摸来我肩头。“还有个女人,爷今天真是有福。” 我跳开,他扑了个空,琉在后面拉住他撒娇地说,“爷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是嫌弃琉苦工做得皮糙肉厚了么?” 男人哄着琉,“好了美人,你说这女人怎么办?她要是去通风报信,我们都活不了。” 琉定睛看我,我开口说,“琉,我害你也没什么好处。” 独醒就在怀中,我对他们无所畏惧。只是娇弱的琉被逼着在秦国做苦力这么多年,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不想害她失去唯一一个逃走的机会。 琉沉思了一会,“盈盈,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毕竟和秦王关系匪浅,事关我性命大事,我不得不留心。不如这样,你随我们一路,只要我们出了秦国,就放你离开。” 月下琉的剪影,腰身只有盈盈一握,我不由点了点头。 从咸阳到邯郸,最近的路是穿过韩国。七国都在,琉也认识我,我这次穿越,只是在历史上消失几年而已。 驿道上有个茶棚,稻草铺的凉伞,简陋但还算平整的桌椅。我们一路劳顿,眼看要出了秦境,那男人见有清凉的蜜水解暑,就呼喝着我们下马小憩。 凉伞下坐着三三两两往来的旅客。不时有人三言两语地谈议时政。 “我看秦王这次是下了狠心,非要拿下韩国不可了。” “韩国一个瓦片小国,拿下倒不费事。不知道秦王的下个目标是谁?” “那还用说,先捡软的捏,韩国以后必定是魏国了。” “我看未必,秦王自小在赵国为质,恐怕要先灭赵国一解心头之恨。” “我看不会,赵国的公主还没到手,秦王哪会这么急。” “你懂啥,秦王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江山美人怕他都要。没听说么,他前几年爱上一个绝美女子,却在骊山边羽化成仙去了。” “传闻你也信?” “可不是传闻,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是不是这样,赵国若公主长成了这么多年,秦王怎么会没什么动静。” 琉的男人抹了抹嘴巴小声对琉说,“去他的骊山神女,我看秦王也没什么眼光。就说她吧,我看她还不及你。” 这种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我点点头,“我的确姿色平凡,所以秦王才把我赶了出来。” 琉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宽慰道,“盈妹妹年纪才到双十吧,不跟着秦王也是好事,不如跟着我到赵国,你若不愿卖艺,姐姐给你找个老实能干的农夫嫁了。” 做媒是女人天性中的爱好,琉有心,可惜我无意。但是跟着聪颖精明的琉,我也可以暂时有个安身之处。 “琉姐姐,”我看了眼她身边的秦陵守兵,“盈盈愿意跟着你做些烧火做饭的杂役,只是……” 琉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妹妹是良家女子,姐姐明白。等到了赵国,姐姐不仰仗他人也能照顾得了你。” 那边秦陵守兵还在兴致勃勃地听别人谈秦王的风流韵事,我和琉心有灵犀地一笑。 “琉姐姐,我在山中隐居多年,你可有秦王的消息?”我心中酸涩,他如今怎么样。我也想确切知道我现在究竟是在秦王几年。 “妹妹还傻,”琉叹口气,“也难怪,曾为沧海难为水。我只见过秦王一面,也能看出他这样的男人,确实让女人倾心。妹妹不愿嫁,姐姐也不会勉强。” “秦王如今正打算发兵攻韩,他做了十七年的秦王,也不安分了。秦王要的是天下,我们这等平凡女子,也别奢望他能留心多少。” 秦王十七年,我算了算,应该在我第二次穿越和第一次短暂的穿越之后。距离我和嬴政骊山一别,已有三四年光景。秦王嬴政正值壮年,雄心大志,觊觎天下,立于乱世中六国仰视的高峰,关于我这个小小的女子的记忆,怕已是昨日的黄花。 不如跟着琉,飘落至他国,我这个不值得爱的负心女子,就这样在他生命中逝去。 琉推了推我,秦兵已经跨上马匹不耐烦地等着我们。过了这道茶棚,那座山后就属于韩国。 出秦境没发生什么意外之事,却在入城时遇上了刁难。因为战事已近,入关的检查极其严格,凡是男子都不许佩戴兵器入韩。守陵兵骂了一声,不情愿地把长矛扔了过去。 我们才刚驱马走了几步,后面就传来一声喝斥:“站住,拿下他们三个。” 身下的马一声哀鸣把我甩下地,守城韩兵一拥而上,把手无寸铁的我们围在中央。 守陵兵大骂,“做什么,老子犯了什么法?” 为首韩兵接过他的长茅看了一眼,举起挥了挥 “还装什么?你这个秦国的奸细,你自己看看这矛上刻着什么?” 守陵兵顿时脸色发白,秦兵的兵器制造有严格的管理程序,层层负责,在兵器上刻上名字,以便追查到负责,所以这只秦兵用的长矛有区别于一般矛器的特殊标志。 秦兵也慌了,如果被韩兵识破身份当成奸细,他的人头必然不保。他转眼看到我,立刻欣喜,把手一指,“我不是奸细,这个女人来历才不小,她,她是秦王的妃嫔。” 第 1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6 章 韩兵把注意力转向我,我虽然恼也无奈,生死关头,他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利益。 琉拜了一拜,插话说,“兵爷,我妹妹也只是个服侍过秦王的宫女,现在已经被逐出咸阳,请兵爷开恩不要为难一个小女子。” 韩兵头头正在犹豫,旁边有人小声说,“不如把她抓回去报给上头。现在秦兵逼境,说不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我叹气,他们不会愚蠢得认为抓个女人能对冷血的秦王嬴政有什么威慑吧。我只是个公认已死多年不明不白的女人。 但是守兵首领相信了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又转过头去看琉,“把这两个女人都给我关起来。” 连守兵也怀疑琉更有可能被秦王看中,我摇摇头,红颜祸水,不能怪我连累琉,是她自己长得漂亮。虽然眉目精致不及当年的环,但是举手投足的风情让人心动。 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守陵兵下落不明,我们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可能因为被当成是嬴政的女人,待遇也稍微特殊,虽然牢内简陋,也有木床,坐席,一日三餐也能抵得中下百姓的伙食。 我们人质的生活没有过几日,一天正值晚饭,我打算先睡,门外一阵喧哗,我和琉都警惕起来,一股脑爬下了床。 “滚开,你若是韩人,就让老子进去。” “大哥别为难我,我只是奉命在这里守卫,若违军令,我也保不了小命。” “你的小命重要,”欲闯进来的韩兵悲痛嚎叫,“今日守城战,秦兵杀了我弟弟,这帐怎么算?” “头命令你不许放人出来,又没说不让你放人进去,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外面还在闹腾争执,琉牵了我的手,一把把我塞进床底下,轻声说,“盈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我拉了她不放,“那你呢?” 琉美丽的眼睛上了一层雾,“盈妹妹,琉本来就是风尘女子,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落难至此,听姐姐的话,你出来,我们两人都逃不过。” 我还欲再言,砰地踢门声,琉的脸消失在床帷罩下,有七八双脚先后大步跨过门槛。 “怎么只有一个?”声音狰狞地响起,我打了个寒战。 “是啊,嬴政杀我们亲人朋友,我们就睡他的女人,快出来,两个都别想逃。”又有一人恶狠狠地说。 琉柔柔开口,我只能看见她的五彩衣裾下摆挡床前。 “军爷要女人,我妹妹身体不适,不如让琉来伺候各位。” “胡说,你妹妹身体不适,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她要是再不出来,可不怪我们几个不客气了。” 我听得琉浅笑一声,“军爷,不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我妹妹的确身体不适,已经有一个月了。军爷,碰怀孕的女人可是会脏了身子。” 琉的彩色裙裾滑下,堆落在雪白光润的小腿边。一片倒吸气声,有一双腿逼了过来,琉的玉腿猛然离地悬在半空,一直消失在床边。 我咬紧了牙齿,两双,三双……踏过琉的彩色衣裙,一双接一双地上了床。 我死死地去记住每一双脚和他们猥琐的淫笑,五双脚,五个人,琉今日受的委屈,他日我必加倍偿还。 时间一点一滴过得奇慢,从始到终,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吼声,相互推搡声。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死了般,任由一群疯狂的禽兽蹂躏。 我把手指放入嘴里,狠狠地咬着,直到嘴里充满了甜腥。铛亮的军靴满足地踏下床,他们轻佻地调笑,“秦王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突然军鼓响起,有人四处奔跑着惊呼,“秦兵攻城了!”那几双脚慌乱成一团,我看见他们粗糙的手草草捡起抛在一角的兵器,有人的衣摆还拖曳在地,就磕磕碰碰地冲出了门槛。 我眼中雾蒙蒙地一片,不愿出来。琉是风尘女子,但是谁说风尘女子没有尊严?比起一般清高的世俗女子,琉要高尚百倍。 琉拾起衣衫,拍了拍床罩,语气防若毫不经意,“盈盈,出来吧。” 我缓缓爬出来,在琉平静无波的双眸下不敢抬头。琉拉了我的手在床边坐下,幽幽地说, “妹妹,众人都晓得我是歌妓,玉臂枕过万人,你又何须愧疚。” 我摇头,一滴泪甩出,没入琉的衣裳再寻不见。就算歌姬又怎样,谁愿意自我轻贱,都是这乱世所迫。琉的这笔仇,记在我的账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琉轻声叹,望去远方。那里战鼓轰轰做响,齐声喊杀生如惊涛拍浪,把这个小城都震撼得颤抖起来。 我起身去门口打探,看守的士兵,比平时少了一半。就连留下的几个,也不安地踱步四下张望,甚至没人注意到我的出现。 “各位军爷,”我出声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看这城守卫如此森严,秦兵应该不那么容易攻进来。” 有人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这女人少讥讽,若是秦兵攻进来,你也别想活。” 我委屈地低头,“小女子并无这意思,只是小女子这里有一秦王之物,若随身携带,秦兵必不敢犯。” 远近的守卫都转了头看过来,有人又发问,“此话当真?” 我腼腆笑笑,“小女子愿以此物换我们姐妹两人的自由,必是不敢欺瞒各位军爷。只不过,”我抬眼四顾,复又低下,“此物也只能保得一人平安而已。” 守卫纷纷围拢过来,离我最近的那个迫不及待地说,“给爷看看再说。” 我慢慢伸手去怀里摸,握了拳掏出来,本来四散的守兵已经在我周围拢成了一个圈。我展拳同时飞快旋身,独醒粉如雪飞扬在空中。 他们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扑通扑通全部倒地,我掂着脚尖鹿跳过他们的身体,招呼屋内的琉。 “琉姐姐,趁着秦兵攻来,我们快走。” 琉不愧阅历丰富,见一地躺倒的士兵,也没有多问,提起衣裙就随我跑了出来,我们刚绕过飞阁流丹的韩楼,就迎面遇上一队回头的韩兵。 弓箭手架起了长弓,我和琉被反剪了手臂捆起。韩兵顺手甩了我一巴掌,“要不是都尉让我们把你们抓来,还真给这两个女人跑了。” 琉挨了一脚,被踢翻在地,韩兵拽着她的手拖她离去,我被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塞住了口,也被推搡着尾随其后,朝战鼓最喧闹的地方而去。 我被迫踩着城楼的台阶登上了最高处,城下,几十架战鼓同时擂响,如滚雷轰天,秦兵向着城门摆成锥形的阵势,威力和气势如大海狂涛,直压城垣。 旌旗在烈风中飘荡,遮了我半边的脸颊。用女人小孩祭战,是压垮敌方气魄常用之计。今日这场劫难,恐怕逃不过。 战鼓的声音渐渐消退,韩兵的声音从高空传至深远。 “蒙恬,你回去告诉你的大王,他连他的女人都保不住,今日城楼上,我们要以她们的血开战。” 第 1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7 章 韩兵嚣张地笑,我侧头看琉,她发髻散乱,神情却如看透世事的淡定。不是我,她本和这场战争毫无瓜葛。冤死的灵魂多如牛毛,没人会在意她一个。 我和琉口中的破布被人一把拽开,那人邪笑,“求饶啊,让他们听见,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命。” 如韩兵所说,这次领兵攻韩的将领是蒙恬。我极目远眺,想找出他巡回督战的身影,却在芸芸秦兵中定位不到方向。求蒙恬救我和琉,能缓下我们杀身之祸么?恐怕就算秦王嬴政就站在城下,他也不会为我停住进兵的脚步吧。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离开时他伤我的画面,历历在目。 脸上的掴痕火辣辣地痛,我再看一眼如同入定般的琉。 “蒙恬将军,”我高声喊,战鼓声平息下去的寂静让我的声音极其响亮清脆,“请带句话给秦王,他要是还记得往日的情分,若盈盈今日命丧于此,盈盈要整个韩国和韩王的头颅陪葬。” 城下秦字军旗飞展,秦军队形散开,一人单骑斜突出队列,剑尖直指天空,秦兵齐声怒吼,催响了震天动地的战鼓。骑兵,步兵潮水般前涌,仗着坚盔硬甲轮番冲击。勾索和云梯争相挤上城头,三菱箭夹着风呼啸划空而来。 我和琉卧倒在垛雉后,气急败坏的韩兵雪刃挥来,我就地一滚,滚至琉身边,锋利的剑锋追随袭来,却听到咯噔一声,被生硬地反弹回去。 “上头有令,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先留着。”执刀拦护的韩兵怒斥。 我们被踢下城头,立刻有人过来蒙住我们眼睛,塞入一辆马车中,昏昏然不知道送向何方。 质子 城下秦字军旗飞展,秦军队形散开,一人单骑斜突出队列,剑尖直指天空,秦兵齐声怒吼,催响了震天动地的战鼓。骑兵,步兵潮水般前涌,仗着坚盔硬甲轮番冲击。勾索和云梯争相挤上城头,三菱箭夹着风呼啸划空而来。 我和琉卧倒在垛雉后,气急败坏的韩兵雪刃挥来,我就地一滚,滚至琉身边,锋利的剑锋追随袭来,却听到咯噔一声,被生硬地反弹回去。 “上头有令,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先留着。”执刀拦护的韩兵怒斥。 我们被踢下城头,立刻有人过来蒙住我们眼睛,塞入一辆马车中,昏昏然不知道送向何方。 一路颠簸,琉仍然强打精神,我却疲惫地倒入她怀里睡着了。迷糊中似乎听到韩兵的喧闹,百姓的哀号啼哭。最后咯吱两声,似乎是大门打开合拢,一切都沉静下来。 琉推醒我,黑暗中我们被推着沿着回廊左绕右弯,我还有些迷糊,被出奇不意的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 撞上了前方的琉,她一不留神就被我顶得冲向前去。 “大胆,大王面前如此放肆,成何体统。”有个细细软软的男子声道。 原来是韩王的宫中,我醒了醒脑。这就算放肆,那以前我对嬴政可称得上冒犯挑衅了。王者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难怪会失了自己的江山。 “就是她,在交战前口出狂言,乱本王的军心?”软弱无力的声调,如果不是自称本王,我几乎以为他也是宦官。 “回大王,就是她。此女来历不明,且听闻她还怀着秦王的骨肉。下官不敢擅做主张,请问大王如何处置?” “这个……爱卿以为如何?”韩王犹豫。 “此女阵前蛊惑军心,不杀不足以泄愤。”一个韩臣义愤填膺。 “可是……”韩王似乎还有点顾虑。 “大王,燕国谋士田光送来急信一封,有事禀明大王。”又一个声音,被蒙了眼的我纳闷,这屋里究竟有多少人,该不是要来个三堂会审吧。从田光让我刺杀嬴政的时间算,也过了两年。我才重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田光耳里? 我和嬴政的闲言蜚语,外界清楚得极少。但是田光却似乎熟知内幕。当年燕太子丹在吕不韦府上劫我时,田光曾从我身上搜去一封沐与吕不韦的简信,如果我猜得不错,沐可能在信上透露了我和嬴政的关系,所以田光会在我初入此世时,怂恿我在夜宴上去刺杀秦王。 韩王让人把信呈上,半晌才开口。 “这个两个女子留在韩国是祸害,可将其送回秦国本王实不甘心。” 我心里有了眉目,田光的信,该是提醒韩王慎重行事,现在秦为刀俎,韩为鱼肉,韩王就算保不住江山,也至少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秦王彻底撕破脸皮的代价,他也需要多掂量掂量。 至于田光如何措辞, 是否清楚琉为救我假称我怀孕,会透露多少我和嬴政的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韩王正两难,我思虑着解救自己的法子,琉先了一步开口。 “大王,小女子有一法,既使大王不会失了威信,又不得罪秦王。” “笑话,大王,妇孺之言不可信,更何况她是秦王的人,不可听她胡言。”有大臣立刻谏言。 “大人,小女子虽然身许秦王,可秦王一向朝三暮,能待小女子有几分真情。江山天下是男人运筹之物,小女子只想寻个安稳住处,耕织一生,断不敢对大王有任何欺瞒。” 韩王也觉得有理,就问道,“那你说,有什么两全之策?” “大王不如送我们两人去赵国,从明处,是给赵王制挟秦王的礼物,暗处,却是把祸水推给赵王。” 我暗叫妙,此计既可以遂了韩王的愿,又能暂保我们安全。只是之前我已威胁了韩王表明过立场,此话由我说未免太不可信,让琉说,却水到渠成。 韩王连连称好,释怀笑道,“果然聪颖女子,若不是秦王捷足先登,本王一定把你留下。天下若有能抗衡强秦,那非赵国莫属。你们这个烂摊,就由赵王来担。” 琉面上笑着,趁着告退行礼,侧了头凑近我私语,“秦王若铁了心要雪耻,赵国怕也担不住。盈盈,这只是缓兵计,我们还得找机会逃。” 我又何尝不知,这趟赵国之行,凶险不比留韩国少多少。秦王嬴政蠢蠢欲动的野心欲吞天下,我们被扣上如此敏感的身份,短时间内,恐怕脱不了险。 蒙着眼睛的我摸索着前行,丧失视力却让我的思绪纷飞。黑色是嬴政最喜欢的颜色。这一片黑,如同每次埋在他王袍里映入眼帘的色泽,最让我安心。 可这次他没有爱怜抚上我的长发,此刻他的手,定是地缠绕着别的女人的秀发。秦王后宫新人如云,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只过了数十天,而他却时隔经年,如今,该忘应该已忘,柔情蜜意早换了主人。 只是嬴政,若在咸阳宫中听说我战场再现的传闻,会在新人怀中,为我再淡淡地一笑么? 再过几年,我或许也可以像这样,千里之外,淡淡地为他一笑。 如果,我能逃出这场劫难。 韩国北部和赵国接壤,从韩国都城新郑出发,囚车行了两三天,就出了韩境。 秦王十七年,正逢赵国大饥荒。囚车咯吱晃荡着穿行过赵国的穷乡僻壤,入眼是干旱开裂的田地,千顷地里一棵苗,连树皮也被剥光。流离失所的饥民饿殍,拄拐携幼,三三两两漫无目的地游荡,犹存一丝希望翻寻着地上星星点点残存的绿色。 有人拉长了声调凄楚地吟唱,“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琉毕竟是赵国人,闻此有点感伤,扶着囚车的木栅,低头幽叹。不知是谁发现了囚车中的我们,高喊了一声,“大家快看,那两个女人,听说是秦王的家眷。” 可能是年轻男子都被征去打仗的缘故,围拢过来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她们随车追了一阵,有个人先开了头,一大块干结在一起的泥土重重地击中了琉的背。 “秦兵杀了我儿子,这可恶的女人!让秦王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第 1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8 章 这一句激起了众怒澎湃,我和琉成了靶子,我的头上挨了一土块,溅上衣衫碎了满身。我扭头避过一个对准我额头的石块,却差点被根树枝戳了眼。 我狼狈不已地左闪右跳,琉却坐着巍然不动,她额头上的血掺着稀土淌到脸颊下颌,愤怒的赵民依然不放过她,密集的石块连连砸上她的额顶。 “秦国人,都是虎狼之心!当年长平之战,我哥哥被活活坑杀了。” “我儿子被征去参军抗秦,如今,生死未明啊。” “天不助我赵,天降大旱,赵国哭,秦国笑。” 我挥手帮琉挡了一块大石,急急去扯她,“琉,快起来,你想被砸死么?” 琉抽出了手,碎土迷了她的眼,红了眼眶。 “让他们泄泄愤吧,他们也不过无辜受罪的百姓。” “这些根本不关你的事。”我的后背冷不防被砸上,疼得眉头一皱。 赵民仍然在叫骂,琉弹了弹发上的土屑末,又被一桶秽物浇了个透湿。 “他们也苦,如果不是战乱和饥荒,我和妹妹也不会被父母卖去歌舞坊。” 琉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可我这时也顾不上。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场面,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风光。嬴政女人的身份,有人敬,有人畏,有人羡慕有人骂,还真不好当。早洗清,早好。 总之这一路,我和琉走得轰轰烈烈。等抵达赵国都城邯郸,我们两人已经是一身臭气加无数大小不一的伤口。 在赵王宫中沐浴干净,我和琉披上中衣,屏风后,婢女捧了色泽明艳的宫服, 恭敬呈上。 “两位姑娘,从此以后,你们就是王宫的宫女。等梳洗完后,奴婢会带你们去见今后你们要伺候的主子。” 我和琉面面相觑,让我们入赵宫为婢,赵王究竟唱得是哪出戏。 赵王的宫殿比不上秦宫气派,但也称得上回廊溢彩,更有摇曳多姿的宫女顾盼生神。难怪都说,赵以盛产美女闻名七国,赵国歌姬美艳多情。琉就是其中代表。 绕过叠翠的假山,不远处的花间叶下,隐隐露出嫣红色罗裙一角,一双素手拨开枝蔓,露出一张冰雕玉砌的脸。 我没见过赵公主的若的真颜,但我立刻认出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有和我相似的眼睛,这不逊于沐的绝代容颜,除了她还能有谁有。 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我曾经以为上天对沐很公平,虽然没给她显赫的身世和双亲的疼爱,可却不吝啬美貌的恩赐。而赵公主若,却独得上天分外垂青,沐有的一切她都有,沐想要的东西她也有。 沐一生奋斗的追求,却是她与生俱得的。 琉还震惊中,我早已回神。 “还不拜见主子。你们好福气,能伺候若公主。”引路的婢女插话。 若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清纯一笑。 “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可知,秦王嬴政,正启程亲往韩国。” 我一愣,韩国只是秦手掌中的弱国,嬴政不好好呆在他的咸阳宫坐等佳音,为何要亲自前往巡视? “秦军攻陷了韩国都城新郑,生擒了韩王安。这次秦王不仅率领了三万虎贲军,连尉缭也随同亲往韩。” 若公主随手摘了一片绿叶玩弄, “本公主明白为何尉缭要亲自前往,父王却疑惑秦王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嬴政这样唯恐天下不知,大张旗鼓地催军东下,若说只是为了考察战果,布置赵王起疑,我也惊讶。 琉没听出她话中话,只接了她的问题,“你们若不放了我们两人,就不担心秦王伐赵?” 赵公主眉目微挑了挑,又敛气收好。 “为了亲王的威信,他不会不顾你们两人的生死。如今赵大饥,父王要修秦赵之好,稳住秦王。”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我们,“但是,比起你们,父王还有更好的棋子。” “难道是你?”琉冷哼了一声。 若却没有恼,稍稍歪了脑袋,风情万种地含笑侧目。 “听说你曾是赵国的歌姬,”她温柔地低头,像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你最见多识广,你说,会有几个男子,见过我后,能不爱上我?” 琉语塞,我看着若平静地说,“你想把我们怎么办?” “盈盈姑娘,”若背了身,“你放心,父王会送你们一起回秦国。你们只要做好我的贴身宫女,就够了。” 还是要被送回秦国,我在战国的地图上转了一个圈。沾上嬴政,就阴差阳错地再走不远。 不是不愿见,是不敢见。没有我,谁占着嬴政的怀抱,他吻着谁的香唇,谁是秦王如今最宠的女人? 别时苦,相见亦苦。 作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待遇要把囚徒好得多。天气转凉,我们加了棉衣,公主若也添了白狐裘,洁白的裘袍披风拖曳及踝,银白素肤,宛如瑶池仙子临世,看呆一群赵兵。 出了赵境,居然是李斯亲迎。 “大王要的人,送来了么?”李斯傲慢地说。 “李丞相,秦王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轿子里呢。” “办得不错,郭开,在秦王那里,我会给你记一功。” 有人诺诺,李斯隔了轿帘轻声问,“盈姑娘么?” 我打帘露了半张脸,“李大人,是盈盈。” 李斯方才放心,喜道,“盈姑娘回来就好,大王刚灭了韩,在城中急着见你。” 当年赵姬吕相情事东窗事发,我欲规劝嬴政宽恕,他却只说,既然嫁入王家,那就不得再有非分之想。对他的母亲如此,他又怎能任我轻易逃开。秦王嬴政爱过的女人,死 ,也要死在咸阳宫中。 公主若要秦王的爱,我要逃出秦王的手掌心,我们的目的一致,同坐一船。 第 1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09 章 距离韩城还有老远的距离,城门就嘎得一声开了。马夫抽响了马鞭,车队一阵烟进了城门。 赵国护卫的士兵推揉我和琉,“秦王摆了酒宴,公主需要梳洗,稍后就去。你们先去大殿候着。” 虽是初冬,夜晚也有些寒气。我搓搓手,宫女的棉衣,比不上裘袍暖和。庆安殿中沐从来不亏待我,后来跟着嬴政,那就更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习惯了用皮毛过冬的我,身体日渐娇贵,寒风中琉只白了点脸色,我却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牙齿发抖。 殿中是赵国的使臣分坐两端,隔了密密的珠帘,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穿梭的婢女斟酒递茶。最远处的首席,该是秦王嬴政的王座。隔了太远,遥遥无望。 “你们要送给本王的礼物呢?” 我的心不由一颤,嬴政的声音,低沉浑厚,冷峻犀利。谁能想到,他也曾有深情眷恋的告白,绵绵低诉耳边,缠绕成结,理不清更难解开。 “回大王,大王要的女人,小人已经带来。只是她要妆扮后,才肯出来见大王。” 嬴政的语气松了,“她有这份心也好。” 赵使也别有居心地频频敬酒,嬴政却似乎无心多饮。勉强过了四五巡,嬴政的推却中也夹了几分醉意。 环佩丁零,若姗姗来迟。既贵为公主,面见众人自是要以薄纱遮面,只露了剪水双眸,灼灼闪亮。 琉和我为她拂起珠帘,满殿噤声。 她只走了两步,就不再动。嬴政下了主位,大步流星而来。 今晚的弯月吝啬,夜色朦胧不清。烛火投下柔弱的光亮,照得殿内昏暗不明。珠帘闪烁着火光星亮,隔出了温暖和寒冷,繁华和落寞,真实与虚假。 嬴政黑色的身影在若前站定,若侧身浅笑,并不行礼,反而大胆地执过嬴政的手,牵他而行。 易怒又执拗的秦王,这次却由着她的亲近与任性,迷失了心窍般抛下百官,随她出殿。 珠帘打落在嬴政冕冠上,我让路低头。若的彩衣翩翩,引着嬴政的王袍拂过我的素朴宫衣,一直向内殿而去。 我没有抬头,嬴政只望着若的眼睛,一瞬间错过。 我打了个冷战,寒冷的不止是身体,琉过来,捂了我的双手。 “傻妹妹,”她暖着我的冰冷的手,“你若想爱他,也要学着点爱他的女人。” 殿内赵使一片欢腾,谁也不会怀疑,若公主成功完成了使命。英雄难过美人关,连秦王也甘为她裙下之臣。 细月弯刀,情人的婵娟。秦王赵女,一见深情,能成眷属的并不是我。今晚,月色朦胧,长的是夜,苦短的是春宵。 重逢 我靠着琉的肩,坐到半夜。棉衣抵御不了夜风的寒冽,如半边身子泡在冰窟中阴寒战栗。 “盈盈,回去吧。”琉摸摸我滚热的额头,担忧地说。 我拒绝,我不愿意现在回若的闺房。又一阵寒风吹来,我胃中一紧,翻天覆地地吐了起来。 琉一急,也顾不了我的倔强,拉了我就回若的宫殿。我呕得全身冰凉,无意或者刻意中,意识也渐渐迷糊。 本以为秦王临幸殿外应该守卫森严,却没料到殿门大开着,空无一人。琉扶我进了殿,就笔直往偏房而去。 “谁?”若公主在内殿轻问。 “是琉和盈盈。”琉止了脚步答道。 若哦了一声,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她冷冷道,“你们两个进来服侍。” 琉质询地看我,我点点头,殿内比在外面暖和,我恢复了大多力气。 琉点起一盏双芯灯,若闺房木门虚掩,我们毫无防备地踏脚进去,一个不留神没站稳。 琉照照地,满地碎瓷乱幔,矮塌被倒在墙角,秦王不在,只有一室狼藉。 若睡塌的幔纱低低垂着,挡了她的上身。她修长的小腿落在睡塌边,匀称洁白惹人爱怜。看殿内的形式,今夜的战况想必非常激烈。 “盈盈,你过来。”若在幔纱后平淡地唤我。 我过了琉上前,若的素颜苍白,她也不怕冷,雪肩半掩半露,曼妙的身形在琉的双芯烛光中引人遐思。 这种媚态,别说是男人中的男人的嬴政,就是我 ,也几乎荡了心扉。他今晚果然享的是好艳福。 若的眼睛也配合着我的心思漾起情爱后的甜蜜和娇羞,她亲密地扯了我的袖口,拉我坐下。 “盈盈,我有话和你说。我一直以为秦王是强势霸道的男人,没想到今晚他会这么温柔体贴。” 她甚至舍了用尊称,一派小女人风范。 这睡塌让我如坐针毡,我低头又看见绣被上的戏水鸳鸯。 若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笑眯了眼,“盈盈,秦王他吻我唇的时候,我心跳如鼓,砰然直响。他还笑,说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我幸福地哭,他用王袍的袖口为我拭泪,告诉我他一直在等我,他说他忘不了我,”若脸上蒙了红晕,“秦王还说,只要我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以后再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你都想不到,秦王给我了多少承诺,一直到他揭开我的面纱,然后,”若飞快地低下头又抬起,“然后,盈盈,就……像现在你看到的这样……” 不用亲眼看,血气方刚的秦王,和衣衫不整的美人,情到深处,情难自禁。 “盈盈,你知道,我当年偷偷跑去见秦王,只一眼,就爱上了他。看你和大王在桃花下情真意切,我当时好羡慕,心想若大王怀里的是我多好。”若柔柔浅浅地笑,芊芊玉手抚着身下光滑的褥被。 “我十一岁就知道秦王爱我,可是直到今晚,才亲耳印证,亲身感受到。” 我着凉了的胃中酸腥上翻,我也以为,嬴政一直爱我。那我和浓情蜜意的七年,只是嬴政演的戏? 是嬴政用美丽的爱情骗了我七年?其实我只是若的替身,嬴政的玩偶?我的信仰和执着近乎坍塌,晕乎乎的脑袋更加迷茫,我听到琉请退的声音,她扶着我身体小声说,“盈盈,坚持住,你仔细看若的眼睛。” 我忍住恶心,支撑住水火两重天的身体,艰难却不迟疑地迈步离去。爱情是空,也没什么大不了。 自从来到秦朝,我才是第二次生病。第一次是嬴政十六岁时把我关在霉湿的地牢中,引发了旧伤。这次是被嬴政所气,受不住风寒,发起了高烧。 第 1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0 章 我们只是婢女身份,没有资格请秦王随身带来的太医。琉反复用毛巾沾水,润我滚烫的额头。后来不知她从何处要来了药草,一口口地喂我服下。 “盈盈,别吐,再喝一口,别辜负了尉缭的心意。”琉见我咽不下口,劝道。 “缭来过?”我问,这些天我睡得多,醒得少。 “来过几次,见你睡着,看了一会就走了,”琉调了调药汁,“这药草,就是他带来的。” 我啖了口药,涩得胃中一紧,下意思地又想吐。琉用绢布捂上我的口逼我强行咽回去。 “盈盈,你要尽快好起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该赶路了。可能是那个娇蛮的公主惹了秦王,赵国的使者都被他给砍了。连位高权重的李斯丞相,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秦王怒斥了一次,远派去谋划攻赵之事。秦赵之战,近期怕是免不了了。” 若惹了秦王?也是,嬴政那么暴躁的脾气对上若骄纵的性格,吵吵也怡情。赵使全杀了,都不动若一根汗毛,挺像嬴政宠女人的风格。 至于这场战事,秦王一向公私分明,怎么可能为哪个女人停止或发动一场战争。就算是迷恋若,也放不下他的野心。赵王还是失算了一步。 琉摸摸我的额头,略微放心了些,“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外面雪大,你就在屋内多活动,少出些门。” 我的体质虽说不差,病了一场又缺医少药,仍然有些发虚。可名义上仍然是若从赵国带来的贴身婢女,就算是想逃,也得等身体好了再打算。 人大病一场后,精神会出奇得好,犹如新生。当初晴天霹雳的情伤也慢慢平抚,只是有些梗刺,堵得慌。 那日若的话,当时字字惊心,回忆起来,却总感觉哪里不对。要细究,又答不上来。 或许是我太敏感。嬴政的心,谁能摸得透,我和他朝夕相对七年,都没看出他一点虚情假意。 就算如果若说的是假,大殿上嬴政看公主若痴迷的表情,总是我亲眼所见。 和嬴政的斗争,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七年的情话许诺,如梦亦如幻,如果说只是他下的套,织的网,何苦要给我那么多希望憧憬。变心了也好,后悔了也好,都不如欺骗蛰人深刻。 这就是所谓,由爱生恨?这个词一冒出来,我就笑了,一旁熬药的琉莫名奇妙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爱,何来恨。一口可以吞天下的秦王嬴政,爱不得,恨也没用。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也算刚可以缚缚鸡,要玩命向秦始皇寻情仇,还欠缺这个决心和气度。 于是我跳下床活动活动手脚,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又不是秦朝版李莫愁。 琉看我精神抖擞,心情也大好,端出了新热的膳食。 我才刚啃了两个馒头,就有人急促地敲门,声音震天。 “秦王传召,你们两个赶紧准备准备伺候公主。” 我说是什么事这么急,能一句话让别人忙得人仰马翻,打乱一片人正常生活的,除了那个暴躁秦王还能有谁。 这么晚,秦王传召公主,恐怕我们也没有进内殿的必要。嬴政架子摆得一向足,一般的婢女宫娥只能在殿外候着。我染的这场风寒也是拜他的王威所赐。 于是我三下两除二地打点好自己,去公主殿中时,她还是颇有些不耐烦,描成深黛色的娥眉淡扫,咬着唇,一副急着见情郎的娇憨摸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为一时的不忍打乱我的自由大计。嬴政你就享你的美人福,我一病病了三天,何时才有今晚如此好的机会。 韩城不比咸阳宫,虽然下雪,但只需几步路,就到了嬴政的临时行宫。一声女人的惨叫,吓得赵公主若花颜失色。一个赵国舞姬捂着左臂逃似地跌出门,左腕无力地垂着,似乎已经脱臼。 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看来这个暴君又发起了脾气。急什么,美人公主不就到了么?舞姬梨花带雨地低低啜泣,惊怕地跪在若公主脚下。 “公主,秦王他,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哽咽声塞住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左臂上有道一尺来长的剑痕。我皱了眉头,嬴政虽然暴虐,但是极少对女人动手,像这样愤怒到拔了定秦,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和若,别扭究竟闹了多大。 若踢了她一脚,娇斥,“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惊讶,原来这歌姬是若安排的,刚获嬴政宠幸,她就能这么大度。这种境界我是一辈子也修炼不到。 啪地一声烛台从殿内甩了出来,残火烧焦了若的衣摆,她退了一步,嬴政的声音就不冷不热地传了出来。 “还有那个公主呢?给本王进来。” 若这一步退了老大,苍白了脸不敢上前,她看看我又看看琉,把琉往前一送,“你去。” 我拉住琉,瞪了眼若。嬴政的脾气我太了解,她这一去,下场要比这个舞姬惨百倍。 我看进黑洞洞的殿内,定秦剑下我也逃过几次生。弹弹发上的落雪,正好,我也要向嬴政问个清楚。是他亏欠我,我何必胆怯。 推开殿门,烛台已经被嬴政踢出,殿内漆黑一片,连竹窗也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我睁大眼睛努力适应,还是辨识不出嬴政的所在。 “你敢进来?本王低估你了。”嬴政如鬼魅突然发声,在殿内震耳回荡。“不想和她一样,就自己滚出去。” 我做了七年若的替身,再多一刻也不愿意。我自顾自走去窗前,背对着嬴政拉开窗,让他看清楚,我是我,若是若。 才拉开了一半,嬴政突然开口,“别动。” 我不理,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我开窗的手被他捏住。男人的气息吐在我脖颈,酥酥麻麻。 我要说话,却被他另一只手捂住口,他沉了嗓子,“别动。” 我转不了身又开不了口,背对着他吹着夜风。 我垂下手,他一放开我,就绕上我的头发,借着月华,顺着我的发梢移上肩线,背,腰间,像鉴赏一件瓷器的纹理曲线。 我打了个寒战,他的手抚到处皮肤紧张地绷起,暧昧地起了疙瘩。 早知道是这种氛围,若公主自己进来就好了,何必要推我和琉。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他越捂越紧,我睁大眼睛仍说不出话。 “本王那晚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诱人?”他手指已停在我裙裾下,我极力扭头,他不依不饶地霸道制住。提到那晚我就来怒怨,我不是若,他只要一看脸就知。我和若就算有点相像,身形仍是迥异。他怎么还分不出来? 嬴政没有停,手就直接摸进裙底,“你不就是想上本王的床,本王难得有了兴致,好好服侍着。” 他在说什么?嬴政的喘气渐渐粗重,力道完全不容我反抗,我腿上一片冰凉,底裤被拉至膝上。完全没有任何前戏,他的欲望从后面逼上我,直接冲了进来。我倒吸一口冷气,屈膝往后狠踢他。 第 1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1 章 嬴政恐怕没想到我来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贴上的身体也滑落了几分。他刚起的欲望浅尝辄止,得不到满足,恼火至极,反提了我的腰抱起,快走了几步,狠狠地压在睡塌上。 我的脸埋在裘被中,呼吸不得,濒死的鱼一样在他抵制下扑腾,他摁住我的后脑不让我回头,也不解我的上衣,只抬起我的腰,进得更深。 一想到他这是对若的缠绵,我就羞愤地全力挣动,他轻易就反剪了我的双手,不带任何柔情一顶到底,仿佛身体深处的压抑绽放,破浪般地冲撞。 我的力道不过是为他搔痒,终于他尽情地发泄完最后的激情,在我耳旁轻唤。 “盈盈。” 我挣动的手臂垂软下来,嬴政冰冷得像石樽,分秒不多停,一个翻身就滚到塌边。 “你叫若?”隔了老远,嬴政冷冷地问。“你要把和氏璧给本王呈上?现在本王或许可以考虑留下你。” 我呆呆地看着嬴政黑乎乎的影子,被他那一声盈盈喊得脑中一片空白。如果若说的是真,为何多年以后,他在床上念的仍然是我的名字?若更没有和我说过,她想以和氏璧的下落来换嬴政的垂青。 沉积的郁结疑心灰飞烟灭,我一阵轻松。我被强烈的嫉妒蒙蔽了心智,早该看出,若不过是在说谎,骗我的不是嬴政,是赵国公主。七年的爱恋不是我自己的幻觉,真真正正地美好过。而嬴政这几年,还没有成功把我忘光。 我记不得这时的状况,欣喜地翻去嬴政的怀里,触及却是一身僵硬,一双鹰爪毫不留情地钳抓我的肩膀。腕上一吃痛,人就被甩回睡塌深处。 “安分点,本王不喜欢得寸进尺的女人。” 嬴政浑身散发刺人的寒气,像避只蝎子毫不留情地起身,离了我丈远,转身向殿外跨去。 我几乎被他的力度拧得脱臼,也怒了,蹬蹬地爬下床,扑到竹窗边把窗帘全拉开。 殿外,黝黑的夜色里雪花如白羽落下,我在飘雪的窗前转过身来,赌了气说,“嬴政,你和那个赵国公主的事,怎么和我说清楚。” 夜风卷了雪片镶了我满头银白,嬴政蓦然住了脚步,缓缓回首。他一步步挪过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我,月华如清波漫进他的眼里,朦胧又生动。他忽又冷嘲一笑,“本王被她整了十几年还脱不了身,现在看哪个女人,都长了她一样的脸庞。” 他端详了我半天,仿佛要看穿我的画皮,终于吻贴上我冰冷的唇,“也罢,这群没用的女人。” 我浸着夜寒的双手环上他的腰,埋进他的王袍寻找温暖,“是盈盈,回来了。” 嬴政的胸膛不自在地一僵,逐渐变得柔软,继而暖煦,终于接纳了我。他生硬地反环住我的肩头,“敢骗本王的人,杀无赦。” 一个骗字勾起前仇旧恨,嬴政横抱起了我细细看,“而你这个女人,该鞭尸。” 从小到大,嬴政的恐吓就没有对我产生过丝毫威慑作用。只是这个骗字也提醒了我,他和若的那晚,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吧。我抬起头,推离他一点,“你如何答我的问题?” “我不至于连你都认不出。”嬴政抱着我,就朝睡塌踱去。 他想糊弄,我嗅出了一丝心虚的味道,“你和她,什么都没有?” 嬴政有些无力,“我只是吻了她。”他的唇执拗地封住我的口,“谁让你不出来见本王,我们之间的帐,本王还没和你算。” 我也有恩怨要和他清算。我的不满被他全吞了下去,他不安分地来解我的里衣。我躲闪着,“若和琉还在外面等着呢。” 嬴政的手已经探了进来,“让她们候着。” 他的语气刚变得威严端正,又换了低哑的腔调,“先把本王的正事,办完再说。”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关于他怎么会来韩地,关于他为何杀了赵使,关于他把若当成我的那些许诺,是不是真的要兑现…… 可是,对秦王嬴政这个自我满足摆第一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先谈情说爱。 微服出巡 窗外稀稀落落的雪渐下得稠密,嬴政用裘被裹紧我,吻吻我露在被外不知是冻红还是羞红的脸,皱了眉,“怎这么凉?” 病后初愈,体质自然有些虚弱。病还未好妥,我总觉得困乏无力。以前从没有为殿外伺候的宫女宦官考虑过,现在亲身体验,才知他们的不易。窗台上积得厚厚的皑雪让我忆起还站在殿外的琉和若。 都过了一个时辰,琉都快成为雪人了吧?我匆匆披衣起身,嬴政拉了我没放,“做什么去?” 我拍开他的手,穿戴齐整就下了地。嬴政见我执意,也懒懒地跟了过来。 门外,若和琉像两尊冰雪雕像,兀立不动。若戴了厚实的冠帽,琉却连眉眼也被雪花盖住,看不清楚她的脸色。 若和琉见嬴政出来,上前给嬴政行礼。我心中有愧,琉才刚曲膝,就被我强拉了起来 我把琉拉到嬴政身侧,忙着给她掸干净落雪。若已经跪下道了万福,委屈地扬起冻红的俏脸嘟了绛唇,楚楚可怜地看上来。 出殿匆忙,我随手披了嬴政的王髦,看琉的脸已经冻得发紫,就脱了下,心疼地为琉围上。琉不推拒不惊慌,会意地看了我一眼,并不多言谢。 我里面着中衣,只草草系住,风嗖嗖地往里灌。嬴政拥过我转身,我牵着琉,在雪地上留下三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总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天之骄女,也应该学会懂得。 嬴政缓了征伐赵国的脚步,冬雪才霁,就催促着返秦土。琉的消息并不完全正确,赵使并没有杀绝,领头的郭开侥幸一生,送还赵国。赵公主若,没有选择回国,像个附赠品般,悄无声息地依然跟随着秦王的车队前行。嬴政虎视五国,这其中的谋算玄机,一向是李斯等人操心的事,我看不懂,也不愿意问。 御车暖香融融,嬴政脱了绺冠,著笔阅章。许是受过风寒,这个冬天我特别怕冷,窝在嬴政怀里就不愿意出来,发缕上也不小心沾上了笔尖的墨汁。 “盈盈,”嬴政把我的散发拨到一边,“这车里挺宽敞,本王这样批章不方便。” 他每次向我摆王威,表示自己公私分明的时候就会用“本王”。我又向里缩了一点,车里宽敞,可是这里最暖和。虽然妨碍了他点,可也误不了事。 “嬴政,等入了秦,不如停车微服出巡。”我转了转脑袋,琉本欲回赵,但是想来秦的这座边境小城吊唁亡妹,所以也一路随行。我也想和琉晚些分离,不如劝嬴政多留两日。 嬴政扔了笔,压低头在唇上落了一吻,“那就停两日。” 他的吻浅浅撩过,我心跳有些乱,推开他的箍制,“那个,嬴政,你继续批奏章,你这样我睡不着。” “你也知道睡不着,”嬴政侧了身体,把竹简推远,“你在我怀里乱动,让本王怎么批下去。” 他一个翻身,我脑后就压上垫着绒毯的车厢地板。我挠去嬴政的臂弯,他嘴角不羁地一弯,“你这个大胆的女人,该罚。” 马车减速停了下来,车夫轻咳,缭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大王,到武威城了。” 第 1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2 章 嬴政已经吻到我脖根,慵懒倦怠地答,“扎营休息,不许惊动地方官员。” “别动,”嬴政圈紧了我,调笑细语,“让本王再尝尝。” 车外缭沉寂了一瞬,应道,“是。” 缭的马蹄声远去,嬴政在我耳垂上轻咬一口,旋身而起,看着我哂笑,“本王后悔没带赵高来了。” 武威城离赵土不远,曾经周围都是赵国的属地。连年的对赵征战,秦土扩张,逐渐侵吞了赵西面大大小小的城池。 当年初遇琉,也是在这附近。琉的亡妹葬在这,我也没有奇怪。只是这里特殊的地理历史渊源,秦民赵民冲突激烈,琉一个单身美貌女子,又无以傍身,容易招惹些是非。 我给嬴政换下锻黑色王袍,挽起辫发,包入冠内,将冠两侧组缨垂系于颌下,着了深衣,俨然一战国贵族纨绔子弟。嬴政的脾气,招惹是非的能力不比琉差,我看中的是他身边的暗卫:就算是微服,防范也是万无一失。 随着百姓混入武威城,就算穿的是布衣,仍有人频频回首。正是农闲时节,才下过一场大雪,这座小城生气勃勃,走街串巷的老人,出门浣衣的农妇,咿呀奔跑的梳角稚童,来来往往,喧哗热闹,偷享绵延了五百年战乱间隙难得的和平。 青石板小巷深幽漫长,穿过此街区,琉的亡妹葬在城北。路旁是齐整的百姓家宅,有扇门咯吱一声轻响,未见人影,哗啦泼来一桶污水。 我,闪身避过。琉在另一侧,也没被波及。只有嬴政,一向万人开道,横着走路,根本没料到会有人给她当头一泼,扎扎实实地淋了个透湿。 我绝望地半闭眼睛,谁给秦王嬴政浇了一身漱洗水。 远处的暗卫蠢蠢欲动,只等嬴政一个眼色,就欲动手。 我抢先出声,“何人如此鲁莽?” 门后闪出个平民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有些惶恐,“对不住这位公子,小妹陪个不是。” 嬴政何曾受过这种冒犯,冷目中已迸了火花,逼视得女子无法抬头。 我扯他的衣角,他低头看我笑意盈盈,脸上还是没什么好气。 “正好换衣衫。”我推他走,再不走,墙角屋檐上藏的人就该跳下来小题大做了。 嬴政随意把我牵到前面,淡淡喊了声,“缭子。” 屋顶上缭矫捷跃下,手扶佩剑,目不斜视地行过礼,长长的睫毛垂下,比起几年来,多添些许傲气与沉稳。 “你带几个人跟着那个女人去她要去的地方,本王自己去换套衣衫。” 缭领了命,对琉辑过手,在前方放开道,抱剑而去,自始至终没投向嬴政身侧的我一眼。 “尉缭这些年婚配了么?” 趁着寻找衣店的空隙,我发问。前几日在病中,缭也曾来看过我,只是他如今贵为国尉,公务繁忙,我又时醒时睡,几次都错过。 “本王也想给他指个公主,可他却无意。”嬴政湿漉漉的袖子搂上我的肩,瞥了我一眼,“盈盈这么关心尉缭?” 我已发现一家布店,乘机转移他的注意,“政,那边。” 入了布店,我服侍嬴政换了新衣,却发现一件棘手的事,我没有带金帛,嬴政更不可能记得。 我上下左右瞄瞄,果然没有发现暗卫的身影。当年在咸阳宫中,我纵然明白自己身边也被嬴政步了谍卫,也从来没有截获过他们的蛛丝马迹。 我拔了玉簪递过去,“老伯,我们没带现钱,这个玉簪,能抵这件袍子的价钱么?” 店主笑容顿敛,牛眼一瞪,“姑娘敢情当本店是当铺了?”他手一挥,我的玉簪咚得撞到墙角,碎成四瓣。 嬴政把我拽了回来,他一动作,檐上就轻盈的跳出几个亲兵,几把青铜剑架上了店主的脖子。 布店店主吓得腿软,跪地哀怨,“什么世道啊,青天白日下也有人公然抢劫。” 门口路过的百姓慌得四散逃跑,顿时街上一片混乱。 嬴政不以为意,提脚就跨出大门,我努力去拨开嬴政亲兵明晃晃的剑,可他们连剑尖都不偏一丝,直直地怒视吓得脸白气虚的布店店主。 嬴政在后面阴沉怒怨地说,“做什么?” 我转头去,才发现并不是在问我,嬴政已被几个闻讯而来的官兵堵在门口,冷冷地睨着他们。 暗卫这才收了剑,转去对付敢拦嬴政路的官兵。眼看一场血战就要起,门口一阵喧闹,几个官服的人慌慌张张地冲出重围,扑腾就跪在雪水初融的青石板面上。 “下官参……参见大王,不知大王驾到,惊了王驾,罪该万死。” 嬴政哼了一声,地方官向后耳语几句,一男一女就被带来强压着跪下。 “大王,这冒犯大王的女子下官已经带来了。下官搜查她的家宅时,发现她与一男子暗通私曲,按秦律该斩。请大王作主。” 泼了水的女子哭了起来,“大王,小女子确是不知。我和青郎情投意合,两人都未婚配,不及此罪。” “住口,”地方官喝道,“你一个女子,无名无份跟着一个男子,就算郎情妾意,也为人所不齿。日后若是他变心,你怎能容于此世。” 我默默地低头,去看木屐上沾污的雪印。嬴政在宽袖下握了我的手,冰凉凉地没得到回应。 嬴政不语,地方官也不敢下结语。只有女子嘤嘤哭泣,无处可诉地委屈。 “秦法中此处确有不妥之处,”嬴政的声音一向暗哑,一压抑,更显低沉,“男女有夫妻之实,若双方皆为未婚,两人情愿,即可婚配,”嬴政攒紧我的五指,“男方终身不得休妻。” 我抬起头看嬴政,他的眼神穆穆严肃。 法,对受着法家思想成长起来的秦王,至高无上。 嬴政牵着我走,众人自动让过一条路。初融的积雪松软细腻,踩出条前无先人,后无来者的新路。 兜兜转转几圈,我就累得拣了个屋檐歇息,正看着檐角五彩剔透倒垂的冰柱,不远处传来了击筑声,悠远回荡在雪霁后清新的空气中,如天际的音乐。 我和嬴政在屋檐下牵手聆听,千言万语,化在轻舞飞扬的筑声中,多少年仍难忘怀。 我闭上眼,记忆深处有曲箫筑合鸣,深宫中吹箫丽人虽去,宫外低回的筑音今仍在,留下沐的祝福与忧虑。 威阳城的官吏备下筵席,为秦王接风。我和琉在内厢房独自用膳,我扫空了半桌菜肴,又向琉努努嘴,“那盘炒肉,帮我递一下。” 第 1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3 章 琉把她面前的陶盘一推,“你这么能吃?也只有跟着秦王才养得起你。” 我嘿嘿一笑,跟着秦王,可不只是锦衣玉食,也可能吃牢饭。 “是该多吃点,”琉兀自拨着饭,“生养个孩子,方能保后宫地位。” 我哽了口饭,抚养后代之事,就随天意吧。 有人轻敲门,“盈姑娘,大王吩咐送道菜过来。” 我开门接过,一整盘未动过的鸡翅。 琉停了筷子,似有所思。 “琉姐姐,你在赵国也没有个好去处,不如随我去咸阳。” 我犹豫地说,现在我该是有个立足之处了,一定可以照顾琉。 琉自从祭扫亡妹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也许不愿再重操旧业。 琉理理云髻,嫣然一笑,“就不怕秦王看中我?” 我哈哈笑,给她塞了满嘴的鸡翅。 嬴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大步一迈,把我抱了起来,“怎么现在这么能吃,和本王去正殿用膳。” 琉似乎被地板的花纹吸引住了,我挣开嬴政的怀抱,我不喜欢那种气氛,不如和琉坐着谈心。 琉掩嘴偷笑,嬴政目光扫了她一眼,不说什么走了。 “盈盈,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驭夫之术?”琉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横她一眼,“琉姐姐急什么,等到了咸阳,一定让秦王给你指个满意的夫君。” 咸阳宫门南面开,嬴政的銮驾浩浩荡荡地回了咸阳,咸阳宫众人迎出,彩衣翩飞,莺声燕语,盈盈浅拜,齐道万福。 我不满地抬头,嬴政把我脸压入怀中,不许我再看。直到落轿寝宫,才放开我。 我捶他,反把自己的拳头捶痛。瞄到他腰间的定秦,便去拔取。嬴政吓了一跳,制住我的动作,“干什么?” “看看,”我瞟他一样,大惊小怪。 嬴政松了手劲,锋利的定秦被我握在手中,寒光闪闪,嬴政不自在地退了两步,指着殿外,“盈盈,本王准你在后宫使用,无罪。” 我一挥,定秦潇洒入鞘。“说了只是看看。好剑。” 嬴政笑了,“好剑是好剑,可就凭把定秦,你也伤不了我。” 嬴政太小看女人,我面露不屑,就算只有定秦杀不了他,独醒加定秦一定行。 “你又在想什么?”嬴政又贴了过来,我跳开,和他隔着矮塌对望。 “大王要做什么?”我咧唇假笑。 嬴政自顾自脱了冕冠,揶揄笑道,“和王后在本王的寝宫中,还能想做什么?” 他闪电般出手,指尖只触到衣角。我格格直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算掌中握了天下,要抓我,也得费点心。 他绕着矮塌来追我,我转着圈儿逗他,笑得更欢。他恼了,一脚踢飞了矮塌,我来不及刹步,直直跌入他怀里。 “你耍赖。”我不服。 嬴政微笑,“耍什么赖,本王说的,就是法规。” 他放我在软塌上,随手打落了帷帐,珠玉碰撞声清脆激昂,缭绕了一室的汗香。 雪散冰开,初春垂杨新绿,我穿入这个时空已经三月。一觉醒来,还是清晨。嬴政朝议未回,夜雨湿了窗前嫩绿,早归的红檐燕,双栖在枝蒂上卿卿我我。 咸阳宫前有两棵并生树,我用隔冬的枯藤打了结,系住树身,做成个秋千,坐在上面晃荡。 我仗着开春,只着了晨衣,风还有些凉,就脱了木屐,努力缩成一团抵御寒气。秋千微荡,我仰头看雁行北飞,正是生灵归家的时节。 墨黑的王裘披上肩,归家的大雁在空中只剩淡淡的痕迹,我眼光仍追随着它们离去的方向。 “看什么?”嬴政不满意对他的忽视,搁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急,齐国现在还不能动。” 我这才回了头,齐国又不是我故乡,就算归为秦土又怎能解得了乡愁。 嬴政已经盯上我半露在袍下的足趾,我掖了袍角藏好。 “嬴政,若我不是齐国人呢?”我刁难他,就算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也收复不了我的家乡。 “管你是哪里人,”嬴政俯身,在我冻得通红的脸上一划,“反正你也跑不掉。” 我阴险一笑,别的没什么擅长,逃跑是我天赋。 “跑不掉,只会被人悬城门杀头。”在咸阳宫舒舒服服摆大王架子的是他,如过街老鼠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是我。 嬴政神色低了,“盈盈,你为什么不告诉本王来换你?” “你会换么?”我翻了白眼。 “会,”嬴政很认真的说,在我额上印了一吻,“等换回你,本王再去打。” 原来是这么无耻的江山美人双得法,反正他不能吃亏。 我双手绕上嬴政的脖子,把他拉低,在他耳边讪笑道,“你就不能,少算计些许?” 他将我一点点地圈起来,叹了口气,“只是漏算了你,可亏大了。” 天旋地转间,藤蔓承受不住力度断了,我跌滚在地,带落嬴政,裘袍被压在身下,嬴政的眉眼放大在眼前。 第 1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4 章 “明天让人给你做个结实的。”嬴政在我怒视中无奈地说,吻闭了我铜铃般睁着的双眼。 “盈盈,本王是你的夫君,咸阳宫就是你的家。” 孕期 嬴政破天荒地赖着塌不愿意起,出乎意外地赵公主若来访。 嬴政应了一句,赵高推门进来,见嬴政不愿意挪地,就半掩上帷帐,退下引若进来。 若入得殿来,行了跪礼,捧上一个药匣,笑盈盈道,“大王,若此次来,是特送来独产于赵国的珍茸,给盈姑娘补身体。” 赵高代嬴政接过,若又略有些娇羞道,“大王年轻力盛,也要多顾虑盈姑娘的身体,”她顿了顿,“怎么说,盈姑娘也是有身孕的人了。” 嬴政低头看怀里的我,我摇摇头,这只是琉说出来唬人保我的。 嬴政往帐外看了一眼,“你怎么肯定?” 若还是笑,“若早听父王提过,盈姑娘这一路身体不适,若也早有耳闻。若今日特请了大夫在殿外候着,为盈姑娘好好把把脉。” 嬴政点了点头,“几年未见,盈盈体质的确怪异了许多,不如让太医进来诊诊也好。”他伏身低语,“说不定真能有孕。” 若闻此言面有喜色,几个太医鱼贯而入,我不太乐意把手腕从帘内伸出,我和嬴政相遇不到一月,古代的医术能有如此发达? 太医净了手,恭敬地搭上脉。仔细听了一会,又退下去。另一个太医上来,再切。这样转了一圈,太医们轮流上来确诊。我百无聊赖地候着,若公主真是多事。 他们交头接耳地私语,最后讨论完毕,有个岁数最大的往前了一步,叩首道,“恭喜大王,王妃确实有喜。” 我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也顾不上礼数,隔着帷幔坐起,“大夫有几成的把握?” “老夫不敢欺骗大王,”他回头和后面的太医交流下眼色,“必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让我缓过神来,下句话就在我脑中如晴天霹雳般炸开。 “而且王妃已有三月的身孕。” 我恍恍惚惚如坠梦中,这三月我长途跋涉,饱经惊吓,以为月事未来是因调理不当。我的孕吐反应并不强烈,又正好染了风寒,以为是胃中受凉所致。这一路身体的反常,因为为嬴政的事烦心不已,竟然全没有注意到。 室内渐冷,我去看嬴政,他扭头看向趴了一地的太医。他们对着秦王莫名其妙的怒火,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只有若在嬴政的压力下仍然浅笑如兰,一脸天真无邪。 “嬴政,”我有很多话要说,不管他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和他解释清楚,这个孩子,本来该降生在四年前。 他没有理会我的呼唤,推开我,披了衣裳而起,遣走其他的太医,独留下立于最前的那个,“去准备药草,你明白该怎么办。” 太医惊讶却强压下去,磕过头,踉跄地走了。 我扑了过去,“嬴政,你不能这么做,你先听我说。” 嬴政掸了王袍,把我掀翻在地,“打了这孩子,本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本王最大的让步。” “嬴政,这孩子……”我努力地要解释,却看见若天真的笑脸。 “盈姑娘,或许我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若掩嘴一笑,“若曾经看见……” “你住口,”我大声打断她,缭正是春风得意,我不能因为我陷入此事。我堵住她的话,“这个孩子,是我和骊山脚下一个农夫所生。” 若满意地闭了口,嬴政却勃然大怒,攥紧我的领口提至半空左右摇晃着,“本王四年来一刻都没忘记你,你却转眼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凭什么?” 我却在他虎狼般的目光中平静下来,他这四年,又纳了多少位娇妻美妾,凭什么?凭什么他碰多少女人都合理,而我只要出轨就该死? “因为我爱他。”我的双脚疲软地悬在半空,冷冷地盯上他。他在多如过江之鲫的女人疯狂的爱恋中,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该尝尝我的感受,那种被爱人背叛了的痛苦。 他脚步有些不稳,双目欲裂,震惊了一刻,接着不屑地哈哈大笑,“他能比本王多给你什么?” 我昂起头,冷冷笑,“他能只娶我一人,你能么?” 嬴政放下我,后退几步跌在坐席上,他的王袍不整,王冠本已散落,长发乱蓬蓬地披至肩上,第一次有如此狼狈落魄的神情。 若爬了过去,伏他脚下长跪不起,“大王,若十几年来都只想着大王一人,若倾尽生命地爱着大王,只求大王能看若一眼。” 她的清泪顺着如玉的容颜流下,洒在嬴政的王袍上。嬴政如若未闻,颓废如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任由她摇着袍角柔弱地哭诉。 后宫是个落井下石的争斗场,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每个女人都是踩着另一个失宠女人的肩膀往上爬。 如果不是和嬴政决裂,我感觉不到原来有这么多人恨我。见到嬴政随军赴赵,像扔个破玩具一样丢弃我,这些人就如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既然成为他们眼里的弃妇,地位就是连普通宫女也不如,容不得我藏在咸阳宫中白吃白喝。 嬴政没有留下任何口谕,我被发配到劳役最重的浣衣房。琉作为我的“羽翼”,也陪我一起受罪。 身体的劳累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腹中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开始一直随我在几国间东奔西走,现在我又吃不了什么补品。嬴政彻底撇了不管,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会非常难过。 琉只好尽力挑拣她碗中稍微好些的菜食给我,一个月下来,清瘦了一圈。可就算这样,也填不了我日益变大的胃口。这个孩子,和他父亲一样贪婪。 自从听闻我失宠,而且因为不贞,几乎再没有得宠的机会。后宫的妃嫔们的报复也开始了。每天送至浣衣房的脏衣旧褥比原来多了一倍,有件杏黄色的袄子,半个月之内我就见了四,五次。 虽然是强体力的劳动加上半饥半饱,我腹中这个孩子仍然顽强地长大。四个月了,已经可以微见小腹隆起。可也因为见了身孕,我弯腰起身都不如以前的容易,就算有琉在旁努力帮我,我们也完不成日益严苛沉重的任务。 达不到总管的要求,我们的伙食也日益恶劣,到了只能充饥的地步。 这日宦官又送来一批衣物,抖落开来看,是弱冠少年的服饰。 “尽心点,这些是公子扶苏的袍褂,别搓捶坏了。”宦官宫最善于见风使舵,在咸阳宫下人面前,一向趾高气扬。 琉把衣物揽过去,我抢了不放,“琉,你能借到笔墨么?” 我把从被褥上扯下的白布铺开,不甚纯熟地运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五连环主人,请公子今晚子时梅园一会。” 第 1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5 章 写完,将布塞入晒干的衣衫内,由管事宦官送回。 做完这件事,我和琉每晚子时都在梅园侯着。终于第三天,扶苏看到了我的留言,依言赴约。 几年不见,扶苏的身形已经和我所差无几,俊秀英挺的脸上隐隐留有沐的影子,高直的鼻子却像嬴政。 “盈姑姑?”他初见我有些惊愕,又礼节性地把讶色收好,“扶苏今日才看到姑姑留言,不知盈姑姑是否等候已久。” 十五岁的扶苏在月光下微微浅笑,风韵神采极似沐的嫣然一笑。我迷失了一瞬,琉好笑地推了推我,我才缓了神,“你很像你母亲。” 扶苏上前一步,微抿嘴,“盈姑姑见过母妃?” 秀气的嘴角,善睐的明眸,白皙的皮肤,在黑夜中好似倾国倾城沐的幽魂再现。 “你应该叫我盈姨。”我叹了口气,我和沐一起养育过尚在襁褓中的扶苏,可惜沐迁至雍城时扶苏太小,恐怕他已经记不得了。 “盈姨?”扶苏微张口,退后三步,猝不及防间,屈膝给我行了大礼。 “请恕扶苏怠慢,扶苏当年年纪小,虽不清盈姨的相貌,也记得盈姨的抱养之恩。只是母妃死前有遗言,不许扶苏去麻烦盈姨。请盈姨恕扶苏相见不认之罪。” 我扶起他,他从袖中抽出五连环,双手递上,“母妃曾说,除了秦王,只有一人敢来取。既然是盈姨,扶苏自当双手奉上。” 扶苏打理得很好,连环光滑的环身隔了多年仍没有染上一点灰尘。少年修长秀美的十指上玉环茭白,相配似浑然一体。 “扶苏,你知道此物的其他用途么?”除了能横行秦土,这还是秦王的传位信物。 “扶苏不知,既是盈姨之物,扶苏也不便知晓。”扶苏递给我,没有一丝犹豫。 我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取了五连环保身,还可以偷偷改善一下伙食。 “盈姨,”扶苏瞄了眼我微凸的小腹,试探地问,“如有什么需要扶苏的地方,请支会一声。” 我低头看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扶苏年幼丧母,又不得嬴政宠,在这咸阳宫无所仗倚,想必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但是让他暗中帮忙送些膳食过来,也不算太麻烦。 “我现在在浣衣房,只是可怜腹中的孩子吃不饱。” 扶苏虽小,但一言九鼎,每日餐时,必亲自送膳食与我和琉同吃。扶苏毕竟是王长子,浣衣房女总管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忤逆。扶苏的恭敬有礼风度翩翩,极讨得后宫众人的欢心,我的境况,也比以前的改善得多。 扶苏在我面前避免提父王,也不问我腹中孩子的来历。但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后宫的流言蜚语也日盛,最离奇的一种,说是扶苏的私生子。 浣衣房在宫中最冷僻的角落,却迎来了个不速贵客——华林。 有嬴政和她母亲的优良基因,几年不见,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儿,只是眼神依旧凌厉,眉梢依然刁钻。 “扶苏哥哥,你每日和一个下等的浣衣女同食,成何体统?” 华林仍记得当年之仇,出言就是嘲讽。 “华林,这是盈姨。如果父王在此,也不会让你如此无礼?” 华林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盈姨?我看她年龄比哥哥大不了几岁,不会是扶苏哥哥的心上人吧?” 她轻蔑地在我腰间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看扶苏。 纵然扶苏有好修养,此刻俊脸也有些难看,“华林,你太无礼了。” “扶苏哥哥,别怪华林没提醒你。咸阳宫的规矩哥哥比华林清楚,不会容得你趁父王离宫和一个小小宫女暗通私曲。更何况,现在还来个据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赵国公主,”华林不屑地挑了跳眉,“她可是连我母妃都不放在眼里。” 看来,我窝在角落做劳役的时候,后宫已经硝烟四起了。难怪一呆两月,若没有来找我麻烦,原来正被缠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人未到,声先闻。 “华林公主是在说本公主么?”若的彩裙从挂着洁白被褥的衣杆后闪出,亮丽的华林也顿时黯淡无光。 “原来是若公主。”华林在“公主”上加重了声调,“公主怎么得空来此?胡亥弟弟肠胃不适,母妃请了夏无且太医亲去为他诊治,母妃如今还在殿中呢。” 一山容不了二虎,两个人居然在我这里碰头了,说话都带了火药味。 “本公主不是来找你母妃的,”若刻意忽视华林的挑衅,一指在旁边凉快着的我,“我来找她,华林公主可否借一步地说话?” “不巧得紧,”华林得意洋洋,“我也来找她。公主改日吧。” 得,我成了导火索,她们为这种小事开始交火了。 “放肆,”若是赵王的掌上明珠,也一向骄纵惯了,大怒,“你一个未及笄的孩童,竟敢如此对我无礼。” 华林捂嘴一笑,“华林怎么也是堂堂大秦公主,若公主在咸阳宫中却连名份也没有。白白生得如花似玉,父王却不沾你衣裙一丝一毫。华林都替公主你惋惜。” 若皓齿咬破了玉唇,“你以为生了王子就能保住秦王宠爱么。这次秦王回宫,琳美人只怕是连秦王面都没见过。” 两人面对面怒视,俨然已经把她们要争夺的焦点人物我给忘了。琉蹲下继续似乎永远不会完成的的工作,我也已经吃干抹净,扶苏开始冷静地指挥下人收拾残羹冷炙。 这场见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我也没有捞到好处:在华林和若的双重掣肘下,扶苏也不能再自由出入后宫。 吃惯了大鱼大肉,这孩子开始对重新恢复的简陋膳食极其不满,晚上总饿得踢得我睡不着觉。于是我索性起来,再拿出五连环,腆着肚子溜到膳房去偷食。 如果不是身体不便,我对每次成功逃脱有九成九的把握。可是带着这个沉重的负担,我只能拉上琉给我望风。 我在灶台上抓了一只冰冷的鸡腿,就要啃,琉止住我,“盈,热过再吃。” 偷食也就算了,在这里生火也太明目张胆了一点。可是凉食对胎儿不好,我饿了数天的肚子咕咕叫,孩子又狠狠地踢了一脚,我咽了咽口水,琉已经把火折子点燃,扔入灶膛,火焰就噼里啪啦地蹿上来。 也许是面前的美食让饥饿的我们忘记警惕,我才把热腾腾的鸡肉塞进嘴里,就有人叱喝,“什么人?” 我趁着大队人马还没有冲进来的趋势,多咬了几口,一直到明晃晃的兵刃架在我的脖上,我哽住,只能拿五连环在他们面前晃晃,说不出来话。 “大王的五连环,怎么会在你这?”侍卫统领惊疑。 我努力地咽下,艰难开口,“大王和我的关系,哪里是你能知道的?” 第 1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6 章 他纳闷地回头望望了众人,撤了剑,“那我就交给能知道的人来办。” 我和琉被押去琳美人的寝宫,嬴政不在,后宫无主,此芝麻小事也无需惊动太后,曾最受宠的琳美人是最佳人选。 才到宫门外,就被正好出门的华林公主拦下,“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禀公主,此两个下人偷入膳食房,本应受笞刑,可她们持了大王的信物,小人不敢做主。” 华林乌溜溜的眼珠随着五连环转了几圈,她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也不敢擅拿此物,却又有像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似的不甘心,笑眯眯地望向我。 “父王可能会把五连环赏给你这种人?” 我刚饱过口福,嘴上也有些滑,“大王当然是给配得上它的人。” 华林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我父王英明神武,你们谁配?” 她甩手给近旁的琉一个耳光,“只配给本公主打着玩。” 琉惨叫一声,我的火气有点上来,当初我以为我可以护琉的周全,终究还是连累了她。 “五连环的主人是我,你为难她也没用。就算你是大王的女儿,大王也没有正眼看过你。” 华林放过了琉,快步走到我面前,美目圆瞪,“别以为你怀有身孕,本公主就不敢治你。” 她指向琉,“这个赵国女人 ,本公主就交给赵国的公主调教,想必她非常乐意。” 她的笑容让我汗毛竖起,“至于你,既然不方便行笞刑,就上竹夹板好了。” 宦官要把布团塞住我的口,我扭头避过,“不必了。” 华林甜甜一笑,捏起我的十指细细抚,爱怜地说,“真是十指芊瘦,难怪父王会宠你宠得,连后宫都不要了。” 她笑中掺过蜜又掺了毒,眼神闪亮如星,“要是上过刑,父王回来见到,不知会有多心疼。” 她甩开了我的手,“那就上到脚趾。” 冰冷的竹板夹上我的脚趾,本来是为手指定制的夹具,套在脚趾上本来就有些紧,宦官一用力,我的脚骨被挤得咯吱做响。 我咬紧了牙关,远望去琉被拖走的身影,那个位置,两人匆匆赶来。 “住手,”扶苏高喝,华林眼一眯,面有恼色。 “扶苏哥哥舍不得了?”华林嘲弄道。 “华林公主,请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放了盈姑娘。”扶苏身边是赵高,赵高虽然只是个宦官,但因为深得嬴政欢心,在宫中说话也很有些分量,后宫之人也不敢得罪他。 赵高开口,华林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她恨恨甩了霞袖,“既然是大黄门开口,华林还能怎样?” 赵高忙跪下,“华林公主,老奴也是为了公主,琳美人和胡亥公子着想,望公主体恤。” 扶苏上前搀住我的腰,我的十个足趾已经勒出了乌黑的淤青。若他再晚来一些,我恐怕几月都不能下地。 扶苏抱起我,肩臂虽还稚嫩,却坚实有力。扶苏的佩剑铬得我腰间微疼,臂弯中传来的蓝天青草清新的味道,渐渐平缓了我趾上的剧痛。 “盈姨,请宽心,扶苏已让尉缭派人禀告父王。若父王不护盈姨,还有扶苏在。” 才十五岁的扶苏抱着大腹便便的我,脚步仍有些吃力。华林在后面嘲笑道,“扶苏哥哥第一次抱女人,可真当心。” 迁宫 扶苏让人打来热水,敷在我受过刑的脚趾上。他揉按得很轻,我也疼得呲牙咧嘴。 扶苏略微惊慌,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他掏出白绢抹干,仍后怕地说,“幸好大黄门先知晓,否则盈姨就要受更多苦了。” 是赵高带着扶苏来的?我皱眉,明明阻止华林的是赵高的请求。 扶苏没有多想,笑着说,“大黄门说他都打点好了,日后扶苏可以随意来看盈姨。” 赵高可非善类,如此殷勤,怕是包藏祸心。扶苏品如清风,德比馨兰,可惜在这倾辄不休的后宫中防人之心太弱。 虑及此我叹了口气,“扶苏,在这后宫,要多留些心。以后盈姨少来为妙。” 扶苏淡笑如春风拂面,丝毫不以为意,“扶苏明白。”他在我腹间盖上一床榻被,低声说,“盈姨腹中的胎儿,是扶苏的弟妹吧?” 我一愣,扶苏虽小,可做事说话都极有分寸,不像是乱猜妄言之人。 “何以言此?”我问。 “盈姨既然不喜宫中争斗,那必不愿孩子记入王家。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别人都道是他的不幸,扶苏却认为是他的大幸。”扶苏笑中呷愁,白衣尘埃不染,有不合年龄的明悟。 成人看不透的真相,居然被个弱冠少年一语言中。若不是身处其境的切身感受,怎会轻易能领悟。 “盈姨的苦心扶苏清楚,” 慧黠的扶苏垂了眼帘,“可何苦要刻意激怒父王?让盈姨和弟妹受此番苦?” 孩子淘气地翻动,我捂了捂圆滚的肚子。虽然得罪了嬴政,可保住了孩子。否则以嬴政的霸道,怎能留这孩子活着。 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与嬴政重修旧好,而是如何解救落入若之手的琉。 “扶苏,这些天你少来我这里。尽量帮着盈姨打听琉的下落。” 扶苏略一沉思,“赵高护了你,为何不救她?” 我摇头,扶苏虽聪颖,但太君子。小人,是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扶苏依言不再频繁光顾浣衣房,琉一直没有消息。洗衣的工作挺着大肚子的我已经无法做洗衣的工作,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打些杂活。 晌午还是艳阳高照,还没到晚膳时辰,东边天际就飘来大片黑云,急速地扩散,转眼间密布了整个天空。 暴风吹得檐间屋后飞沙走石,本来明媚的晴空,被乌云遮得暗无天日,阴沉可怖。我急急地起身,随手捡了雨披,奋力推开被大风顶住的屋门,冲入屋外的晾衣场。 第 1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7 章 宽敞的晾晒场上,白色的褥罩随着飓风翻卷烈烈而抖,掀起白浪的海洋。我笨拙地穿梭拾捡,不一会肩上就摞了半人高的白单,从头上一直拖到地下。才朝屋走了两步,豆大的雨珠就砸落下来,洇湿的白单吸饱了雨水,沉重万分。 晾衣场本筑在洼地之中,顿时积起了齐鞋深的雨水。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淌水而行,踩上颗滑石。我下意识前倾平衡身体,肩上和腹部额外的压力让我重心不受控制地前移,扑栽在水里。 我的眼睛在大雨中完全睁不开,吃力地侧着撑起身体,腹中却一阵抽痛,手一软,又摔了回去。 下腹的抽搐加剧,我仰躺在雨中,如幕布笔直垂坠的褥单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尽力想去抓些什么,只能摸索到湿凉的布单。 我死死咬住布单,回想所剩无几生育的知识,随着阵痛全力收缩小腹,努力了多次,却让疼痛愈加锥心入骨。 大雨迷住了我的眼睛,我抹开遮额前湿答答的头发,入眼是一掌的鲜血。血水沿着积水弥漫开来,被雨点打散成一片淡红色的海洋。 眼前白幕轰然倒塌,从我脸铺盖至脚,如同洁白的灵被。我透过迷茫的白色看,隐隐透出一个颀长的身影,头戴冠旒,宽袖长袍,防若阎罗在风雨中正襟兀立。 眼前的白色也被染红,求生的意志化为最后一次用力,如果非要死,至少要留下这个孩子。 初生儿的啼哭声冲开了风雨的肆虐,我疲软地松开口,人世的苦痛烟消云散。阎罗颤巍巍地揭开红白水被,我看到他面如死灰的脸。 要带走我么?我覆上阎王冰冷紧攥的拳头,他脸的轮廓出奇熟悉,仿佛勾起的是我前世的回忆。 “盈盈真的以为,咸阳宫是盈盈的家……” 是谁曾和我说,这里是我的家?咸阳宫的十年岁月,抵不过一场离别。 雨点如亲人的泪,迎新送旧,最后终于流尽。呼啸的风声化成狂暴的心跳,咚咚地在耳边不停歇。谁在叹?谁在怒?谁紧拥着我不放?谁在撕裂心肺地痛楚? “怎么……回事?” 问我么?可我只觉得好困好凉,一睡再不愿醒。 我仿佛置身于蒸腾着热气的汤泉中,水波在我周身柔缓旋绕,只有身体冰凉入骨。意识和体内的某种液体一起不断流失,我干渴异常,却无力汲取一丝泉水,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唇边盘旋流动。 “大王,盈姑娘孕时就极其缺乏料理,能生下孩子已是奇迹。怀胎十月是油尽灯枯,这血止不住,老夫也是回天无力。” 有人在发怒,有人在惨叫,还有人在求饶磕头。 “大王,医者无罪啊!” 又一声惨叫夹杂女人的尖叫。很吵,我微皱皱眉头,抿了抿嘴角再努力去那舔看似很甘甜的泉水。 我这一动,果然四周都安静下来。有个飘渺的声音悠长地扬起,“御医夏无且到。” 有人搭上我的脉,不久即放下。小声说了什么,四周死寂无声。 “真的无药石可医?”浑厚熟悉的声线,空灵绝望,如死神之语。 有双手摸我的额头,抚着我的发,依稀记得好像曾有一人对我做过无数遍,只是这次他的手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和执着。 “请大王早备后事吧。”苍老叹息的声音,如刽子手无情的判决。 哗啦有东西被拨落在地,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有人嘶哑着嗓子说,“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的儿子,给你陪葬么?” 这恐吓满含恨意,主人的眼睛如灭了枭气的鹰鹫,像是要唤醒我,又惧怕惊散我的梦。 我识出了他的声音,在梦里微微地笑了。是儿子。他十八岁就向我索要过,一定会好好地对他。不要封王赐侯,平凡地养大。 我的腕臂骨瘦如柴,他只碰触了一下就不忍移开,转而拂拨我的睫毛,逼着我睁眼,刺激得我无法安稳地睡。 又一阵骚动,有人在压低嗓门激烈争吵着什么。终于,塌边压迫的气息消散,有双温热细软的手焦急地搭上我的手腕,扣紧我的脉门又渐渐松开。 唇边旋转的泉水改变了流向,有一滴落入我的口中,不甘甜,却有药草的苦涩,解了我的饥渴。我不由张开嘴,它们乖巧地流入腹内,暖了心沛。 “姐姐,有福儿在。”儒软甘怡,黏滑贴耳,我禁不住要睁眼,可这泉水中似乎下了催眠的安神药,只让我舒畅地酣然入梦。 我悠悠乎乎地醒来,乍看殿内空无一人,却被塌边露出的一个后脑勺吓了一跳。撑起身子再看,嬴政背对塌席坐在地,别扭地抱着宝宝的襁褓,两眼迷糊,呆呆地对着婴儿的眉眼。 襁褓歪在一边,宝宝没有嫌弃,适应力极强地以非常不舒适地姿势闭眼睡着。我一起身,惊起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充满渴盼哇地哭了。 嬴政木纳,大手拍拍婴儿的脸,他却哭得更凶悍。我俯身过去抽了襁褓出来,“给我。” 新生的孩子满脸皱巴巴地难看,眼睛看起来有些内斜。我有些担心,难道是遗传,可嬴政和我眉眼都还端正。我家人也没有这个病根,于是我抬头问道,“嬴政,你先人没有斜视吧?” 嬴政的脸有些浮肿,似乎几天没睡好。眼眶红红的,像是疲惫又像恼怒。 “秦国选王储,长幼不定,但历来就极重容貌端庄。”他停了一停降了几分口气,有些疑惑,“你脑袋还糊涂么?为什么醒来就问这个?要不要去传太医?” 这一连串的问题我都不想答,他走过来低头看我怀中的孩子。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嬴政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是个抛弃亲子的男人,”我干巴巴地说。“死了。” “他死得倒快。”嬴政掐起我的下巴,凌厉的长目逼视过来,“你真不知道欺君是死罪?” “你的女人不少,不差我这一个,”我别过眼,低声说,“也不差这个儿子。” 这次我也见识过了,他的女人团结起来的力量有多大。 “也不多你一个。”嬴政恨恨撒手,又瞄准了我怀里的婴儿。 “别杀他。”我侧身遮住他目光,“否则你要后悔。” “后悔什么?”嬴政拔出定秦,细细地端详着。“后悔斩草没除根,让他母亲继续留着祸害?” “你不杀我,我也不一定死不了。”我平淡地看着定秦在嬴政手中翻舞,“福儿在哪?” 定秦划空而过,斩落我披肩的一缕秀发,飘飘荡荡地落在孩子的脸上。 “嬴政,”我避过他铁青的脸和萧杀的眼神,“我留在这里,迟早会死在你的女人手下。” 第 1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8 章 嬴政没有说话,定秦的剑尖垂落下来,还缠着几根青丝不放。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我低声轻语,“就这样和福儿一走了之,岂不合了你的心意?我们……也两清了。” “你若想见徐福,就去见吧。” 嬴政看着我,我低头看孩子,怀里的孩子吃饱喝足,百无聊赖地睡熟了。 要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逃过历史的宿命,总要舍弃一些东西,我的或是他的。 这个孩子,就叫舍儿。平常的名字,希望他有平常人的生活。 小弟闭眼熟睡着,白净的俊脸,长长的睫毛偶尔在梦中微微抖动,唇瓣却压抑隐忍地紧抿。 以前被我抱在怀里睡的小弟,转眼就长这么长了。在鬼谷学艺这些年,本就清秀的他又增加了不少山水的灵气,满面疲倦却盖不住他日益沉淀积聚的风华。 舍儿欢喜他,拳头下意识地抓向他的脸颊,福儿惊醒,睁开双眼如同点亮了星眸,看见我顿时笑容暖煦灿丽。 “姐姐,福儿梦醒了么?” 我挠他的左腰,小弟天生感觉灵敏,最怕这招。他边躲边笑着从床上跃起,“姐姐,福儿大了,不会再赖床了。” “到了这里,还不来看姐姐?”虽然我知道嬴政一定在从中作梗,但是还是忍不住埋怨他。 “福儿等在这里,总能见到姐姐的。”福儿拂上我脉门,仔细地切过,又抱过舍儿,一脸欢喜。 “姐姐给他起过名字么?” “舍儿。”我笑,舍儿被小弟逗弄得格格地笑,这个孩子出生以来就不太哭,也不怕生,连被嬴政那么粗鲁地抱了半天也不闹腾。 小弟点头,“姐姐果然有这心思。只是秦王未必会饶过他。” “福儿放心,秦王已经默许我和舍儿离开了。” 舍儿揪住了小弟的头发,欢笑着使劲扯,我忙把他的小手掰开。 “离开最好,”小弟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姐姐产时体质虽弱,但也不至于血崩。姐姐可明白其中原因?” 我笑笑,我本来就疑心,只是不确定。嬴政也许更怀疑其中的手脚,才能默许我离开。 宫里多少冤魂,嬴政就算不在意,可最清楚。他不愿我死,也不屑纠心于女人争斗。 嬴政的宠爱是招摇的靶子,如今我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无人不欲除之而后快。 舍儿还小,没有父母的荫庇,还能靠谁? “姐姐,”小弟忽然出言,“福儿想收舍儿为徒。” 我有些惊讶,鬼谷先生一身绝学,以小弟的聪颖,今日出山,应该也是领悟得七七八八了。 鬼谷门下一向收徒谨慎,资质,品德,性情都会考虑周全。若是误收了弟子,就是乱世的祸患了。可舍儿还未成形,怎能看出天资来? 我低头想了想,“福儿,你可清楚,舍儿是谁的儿子?” 小弟点点头,“福儿都想清楚了。” 他微笑着摸着舍儿光溜溜的脑袋,“姐姐的儿子,就是徐福的儿子。” 突然有人匆匆进来,“盈姑娘,大王请。” 我只离开了一会,嬴政何事如此急着找我。我把舍儿喂饱,留在小弟处给他照料,就随着宦官到了偏殿。 左右看了没人,正纳闷着,暗处伸出一双手使力一拽,一双唇就霸道地压了过来狠狠地吻我,铁箍般双臂钳制得我不能动弹。 敢在咸阳宫这么调戏女人的,除了那个霸王没有谁了。我好不容易呼了口气,推他松些,嬴政低闷了声音说,“本王好久就没亲你了,别动。” 我僵了半天,他终于放开,目光恢复了冷冽,“去找徐福做什么?” 他也应该认出徐福就是甘罗了,否则不会仅仅派人把我找回来这么大度。 “和他商量出宫的事宜。” 嬴政拧紧了眉头,“谁许你出宫了?” 我愕然,当时他不是默认了? “舍儿你不能碰。”我盯着他。 他走近了一步,灼热的气息喷在我扬起的额头上,“你这么护着这个野种?本王倒真想亲手掐死他。” “你可以赶我们走。”他不是没想过这点。 嬴政的手轻薄地扣紧我的腰,微微笑歪了嘴角。 “本王到手的东西,就没有放过之理。”他满意地看到我身体失去平衡后微仰,“尤其是你这个女人。” “甚至不惜眼看着它毁掉么?”我嘲笑,看来我还是把自己在嬴政心中的地位估计高了一些。 “如果本王能做到,当然会那么做。” 他颓然松开我,牵着我的手顺着甬道走去。 “盈盈,我带你看个东西。” 咸阳宫的侧殿中,铺着一张图画。图上用淡墨勾勒了一组包容甬道,殿屋,楼阁的宫殿群,我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被灭了的韩国宫室。 “盈盈,本王要仿照六国宫室,修筑离宫别馆,安置韩赵的掳来的那些公主后妃,不必再容于咸阳宫中。” 他低声说,“咸阳宫的妃嫔美人,也一并迁往。 哪个帝王不喜欢莺环燕绕,就算只是看看,也是眼福。 第 1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19 章 “大王就不需要妃嫔伺候?” 嬴政看了一眼我,有些恼,“本王被这些女人争斗弄烦了,想清静几年。” 我柔了眼神,看向嬴政。他半跪在地,黑色的王袍铺开在图纸上,只和我一般高。 他见我看他,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这几月瘦成这样,日后怎么伺候本王?” 我刚缓下来的脾气又被他气上了,“我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你就想这些?” 嬴政扭头看我,两人的眼近距离对上,他立刻离我远了些,先泄了气,“你别这样一嗔一怒地看我,我现在想女人可想得紧。” 就算去伐赵,也不可能没有郡守送女人的吧?哪个官会这么不体贴王意。 我怀疑地看他,他挑眉,伸只手来扒扯我的褥衣,“要不要现在来证明下。” 我拂开他的手,一滚老远。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他折腾。 “本王看你相当精神,”他跨了几步就追上我,捏正我的脑袋,欲吻又休,起身恹烦地说,“最少要等多久?” 我怒视他,我怀胎十月都没喊一句累,他倒先耍起大王脾气。 我回答还没出口,就有人在殿外呼喝。 “父王,父王请饶过母妃吧!” 不知是有意无意,赵高被人撞得踉跄了几步,华林秃髻素衣,跪倒在嬴政脚下。 “此事是因华林和赵公主争执而起,和母妃没有任何关系。父王请饶母妃一命。” 嬴政收了不羁之色,没有理睬,拉了我出门,好似对后宫之事完全不感兴趣。 偏殿外,琳美人和若双双跪着,皆是发髻凌乱,杏眼通红。 我先止步,“若公主,琉现在何处?” 若避过我的眼神,直直看向嬴政,“大王,那个女人若已经放了。若完全不知详情,确是被人陷害啊。” 我松口气,琉还平安,可在若手下,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琳美人磕头,梨花带雨地哭诉,“大王,是华林年小不懂事,亥儿生病,臣妾片刻未离啊。大王明鉴。” 嬴政懒笑,“你们这几年在后宫兴风起浪,本王不是不知,是不愿理。以为凭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就想瞒住本王耳目?” “那若呢?”若向前拉开和琳的距离,“若为了大王抛家弃国,众叛亲离,大王对若真的没有一丝情分么?” 嬴政绕过若,不言不语地扬长而去,赵高跟在后面喃喃地说,“大王,琳美人好歹枕边尽心服侍过大王几年,就看在胡亥公子尚幼的份子上,也……” 嬴政脚步骤停,赵高没刹住,脑袋磕上了嬴政的右臂。 赵高惊得重重跪下,膝盖撞在硬土上咚地一响。 “她不死可以,”嬴政冷冷说,“你去死。” 赵高在后面彻底没了声音。 我用嬴政王袍埋住脸。琳美人一石三鸟,除了我和若,居然还瞄准了小扶苏。如果她不死,日后扶苏也不得安宁。 后宫这个泥潭,我不愿陷入进去。杀也好迁也好,嬴政的女人,交给他自己去办就好。 王翦 膳食充足了,加上福儿的调料,我衣带渐紧,舍儿也不再需要额外的奶娘,皱巴巴的老鼠脸长开,光滑细腻,睁着黑圆的眼睛,不爱哭,却极爱笑。 先前担心他眼睛内斜,也渐渐好转了。奶娘也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有点这样。 亲自喂孩子有些麻烦,幸好有琉帮忙。琉被若关起来饿了几天,幸好没受大伤。若死罪虽免,但也被迁出宫安分地做个普通宫女。 晚上舍儿又饿了,小手把我抓醒。嬴政还点着宫灯处理国事,时而刷地一声翻动竹简。 嬴政默许了舍儿的存在,虽然不喜他,但舍儿的安静让他也找不到刁难的理由。所以我们之间在这点上也算相敬如宾。 嬴政朝我和舍儿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看他的奏折,半天没有翻动声响起。 他暴躁地把矮塌一踢,拔了定秦。我被吓住,不知道这个霸王又在发什么脾气,忙转了个角度把舍儿挡住。 定秦却没有瞄向我们,嬴政空挥舞动了一阵,斩落了香檀,哗地碎在空中。 舍儿也停了嘴,不明所以地看我。我把舍儿放回塌上,努了努嘴,“别理他,他幼稚。” 舍儿乖乖闭眼睡,嬴政一跃老高,“谁幼稚?” “舍儿,”我把舍儿包好,“大半夜不睡觉,起来闹腾。” 嬴政气呼呼看我,额角沾着剧烈运动渗出的汗粒。我挽好了衣服,把舍儿移过来些。 “睡吧,明天再阅。” 他挪了几步,不安地低头看看,又转回塌边。 “还是阅完再睡。” 他翻了几页,又随手一丢。 “我今天去偏殿歇着。” 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 1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0 章 被他这么一闹,我瞌睡也醒了。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想起他出了一身汗,端了茶盅,给他往偏殿送去。 殿门半掩,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殿内听到有女声。 “大王,请慢用。” 原来早有宫婢送过茶水了,我转身就欲离去。又听到女人说,“大王一身的汗,奴婢斗胆,为大王擦拭。” 我住了脚,透了虚掩的殿门看,一个窈窕的宫娥轻掂了脚,依着嬴政的黑袍,用香绢轻柔为他抹汗。赵高在一旁低头候着。 妃嫔都迁出去了,宫女就有盼头了。这回嬴政居然没恼,她拂拭完毕就躬身退了几步,柔声道,“奴婢退下了。” 倒是个聪明的宫女,懂得退进,也知道掉男人胃口。 嬴政一直没有说话,她倒着退下,关了殿门,撞上我,扭头吓了一跳。 “盈……盈姑娘。”她低头轻声说。 我点点头,她慌着退下去了。殿内嬴政淡淡问赵高,“这个宫女是谁?” 赵高答,“禀大王,是以前熹宁殿的宫女,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 嬴政哦了一声,“你知道该怎么办。” 赵高会意,“奴才明白。” 我捧着茶盅,缓缓走回正殿内。茶盅的热气散了,微微有些凉手。 嬴政一晚上没回。我睡得有些晚,一觉起来,已经是中午了。一摸身边,舍儿不在,该是被琉抱去找奶娘了。 我无心梳妆,对镜照了照,捡了件清凉的小衫,去殿外晒太阳。 嬴政没有食言,在殿前的两棵树上为我做了张挂床。我眯着眼摇摇晃晃地躺着,昨天夜里睡得不踏实,一会就沉入了梦乡。 美梦被粗暴的吻打醒,唇上生痛,有双手掀起我的衣衫,探入我的里衣内。我拍打他,他双臂钳住我反贴了上来,追着我的唇一路吻。 “嬴政,”我拼命推开他,“现在不成。” 他把唇挪开,手仍然在四处游走。“明知道本王忍得难受,还要穿这么少?” “是委屈大王了,昨夜可痛快了?”我别过眼,嬴政从没有受过这种寂寞,可如果真耐不住,何必装一副专情的嘴脸骗我? 嬴政叹口气,“那哪能痛快啊,还是抱着你最解渴。” 我噔得从睡床上立了起来,宠幸别的女人也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比较起来。 “盈盈人老珠黄,当然不如别人大胆新鲜。” “人老珠黄?”嬴政笑,“这几年就只见本王大了。” “那比起昨晚那个送茶的宫女呢?”我心中微凉。 嬴政一愣,又了悟地笑了,“原来盈盈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我还看见了。 “本王是让赵高把她……送出去,盈盈你以为是什么?” 我瞟他,“真的?” “盈盈,”嬴政团住我,“你不认为,很多话该和我说清楚么?” 我闭上眼睛,心中翻腾,搂上嬴政的脖子。“嬴政,盈盈心中,自始至终只有过你一个人。” 嬴政在我脖颈浅笑,柔柔的吐气吹得我麻麻痒痒。 “盈盈,你太怪。容颜不老的女人,怀胎五年本王也不惊异。” 难道这是他留着舍儿的缘由?我去寻找他的眼睛,他却眯缝了躺在树荫下,手垂放到了一边。“盈盈,只要你一句话,本王就信。” 我玩着发梢,许久没有言语。 “本王可以等……”嬴政喃喃自语,“等舍儿长大了,也许一切就清楚了。” 季夏鸣蝉催尽残暑,绿树投下了清圆的影子。凉荫正是可人时 ,嬴政鼾声微起,却锁紧了眉,似有无数心事在心头。 我抚平他的浓眉,舍儿的父亲,是能扛得动天下的男人。可是,为了舍儿,原谅我,再给你加一点负累。 舍儿,血雨中出生的孩子,会长成为父亲的骄傲。只属于嬴政,不属于大秦。 自上次和嬴政秋千下一别,就一直见不着他。他移去了偏殿,虽说不远,可韩赵新灭,他整日忙着和一众谋士武将商议军机大事,没多少闲下来的时候。 午后,给舍儿沐过身,哄它在塌上睡下。福儿出宫去备药材,因为我产时血崩,凡是给我和舍儿服食的药物,他都要亲自走查一遍。琉正好也想去宫外寻些香料,安顿好舍儿,就随他一起走了。 正殿赵高守在外面,嬴政和众臣果然又在讨论六合之策。几天没见他,真有些想念,脚步就踟蹰了些。 赵高行过礼,小眼睛眨巴了下,“盈姑娘,可不能进去。” 我索性停了脚步,“为何?” 赵高鼠眼一眯,“女子远朝政,盈姑娘只需伺候好大王。” 女子不能听政,他难道不清楚宦官也不可干政,私下里也不见他收敛几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不是? 我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赵高嚅嚅,我瞟他一眼,就进了门。 门口挡了屏风,我留了心,闪身进去极轻,立在屏风后没人察觉。只听有个老人道,“……强赵已倒,如今剩下的魏,楚,燕,齐四国,齐国偏远,燕国不足为患,只有楚国兵力不容小觊。” 第 1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1 章 这个声音很陌生,不过下个声音我就熟悉了,是缭。 “正面的魏国与秦毗邻,又立于燕楚之间,若不先拔此铜钉,恐魏楚迫于压力结盟,难以除之。” 嬴政思忖了片刻,言,“众卿的意见是,留燕攻魏,从中截断此三国联盟,再逐个破之?” 我听了一会,正欲出门,却迎面赶上蒙恬大力推门而入。 我刚想示意他噤声,他却诧异道,“盈姑娘?” 感觉到屏风后面的目光唰唰透视而来,我只好转过去,一看,只有缭和那位老将。 嬴政也吃了一惊,我也自觉有些失礼,缭是旧时还好,只上前给老将军行跪拜礼。 嬴政笑道,“王翦将军真是有福,本王都从未受过她如此大礼。” 他忙扶我起身,连说,“王翦哪里敢受?” 原来他叫王翦,我笑道,“盈盈仰慕王翦将军已久,将军为秦立下汗马功劳,当然该受盈盈一拜。” 王翦也不禁爽笑出声,“姑娘抬举老夫了,大王慧眼赏识,不嫌微臣老迈,此恩王翦此生都无以为报。” 这个王将军应该是老有所成,难怪如此感念嬴政的知遇之恩。嬴政的确会笼络人心。 我看了眼嬴政,他刚听过重臣的尽忠誓言,被捧得心情极好,笑着问我,“盈盈,有什么 事?” 我正色抬头,“大王,盈盈有重大的事要亲自向大王禀告。” 嬴政见我一脸凛然,收了笑容,“你上前来说。” 我拾阶上前,嬴政急问,“什么要紧的事?” 我凑过去,靠近他身边耳语,“盈盈想你了。” 嬴政全身僵住,下面缭关切地问,“盈姑娘有何急事?不如让缭和王、蒙将军一起想办法。” 王翦将军见嬴政面色怪异,也道,“若是事关重大,老夫和尉缭可以下次再来。” 嬴政干笑了几声,“确有些急事,不过不慌。盈盈你暂且下去,本王先议国事。” 我福礼退下,悄声说,“晚上盈盈等你。” 我旋身,嬴政忽而苦笑说,“三位爱卿,还是改日再议。此事不了,本王着实烦躁。” 我闷笑,王翦,缭,蒙恬不明所以,匆忙告退,嬴政一把抱起我往寝宫而去。候着的赵高呆若木鸡,几乎忘了行礼。 上了榻,嬴政火热的唇和身体一起欺上来,呼吸粗重,“不等晚上了,今儿的事,怎么好好报答本王?” 我吃笑,闭上眼睛,“今儿的事,大王怎么报答盈盈?” “谁教你的?”他解开我的衣带,一松到底,“大胆的女人。” 可是我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缎黑王袍被嬴政扔下塌。迷乱的眼神涨红了肌肤,血色的唇霸气地强压着索吻,床塌微晃,帷帐中红浪翻滚,我用吻引导出他热情的放纵。脱下王袍的他不再是那个岿然王者,只是和我温存缠绵索求欢爱的普通男人,强硬的背后,也会疲惫。 琉一向精通香料,从宫外采集了许多上好的香草回来,碾细成粉,洋溢满屋清香,舍儿也惬意地含着手指笑。 连小弟闻过以后也赞道,“琉姐姐的调香术,世上难寻其二。这些香草参配,不仅气味怡人,而且还有补气安神之用。” 琉听小弟夸奖更开心,“盈妹妹,配好了,姐姐给你用。” 我没有秦代女子用香料脂粉的习惯,但也不排斥,就是觉得有些麻烦。 “能有用么?” 琉瞪了我一眼,“福儿也说能补气安神,你产时虚了身子,再不好好调理,大王罚的可是我们。” “哪有那么严重?”我漫不经心地说,我好歹也是传说中巫女的体质。 “你的身体虽好可也经不起折腾,”琉捂嘴笑,“我说大王可不懂得疼人,也没个节制。”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琉只是笑,我一把抢过香盒,“我用还不成。” 小弟刚写完信,出山后他也结识了不少草莽英雄,比起当年做甘罗步步为营的日子,他当一个方士要率性舒展得多,甚至恢复了年幼的调皮,热衷于和舍儿抢青铜鼎玩。 舍儿抓阄,抓了一把铜剑,小弟苦笑说,百技中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剑术,这个师父是难当。鬼谷一门重智轻武,鬼谷先生御敌也只用奇药不执兵器,小弟更是极少佩剑。 可我觉得无所谓,比起铜剑来,他花在研究铜鼎的功夫更多。也许舍儿只是喜欢金属而已。 我教舍儿叫妈,琉和小弟却教舍儿叫我娘,以致于舍儿一直没弄清我是谁,坚决不肯说话。后来我绝望了,舍儿总算想出了办法,时而叫妈,时而叫娘。 嬴政对舍儿没什么好脸色,一旦舍儿妨碍到他的兴致,他就不理会我的抗议,挥手叫人把他抱开。更多的时候,比起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对国事要有兴趣得多。 福儿在宫中呆了年余,有日急匆匆地向我辞行,说是有旧日好友约他见面。舍儿刚学会走路,我和琉送福儿送至宫外,草长鹰飞的二月天,杨柳满城万千条如绿烟丝。 “姐姐勿远送,福儿去趟燕国就回。” 马蹄声沿芳草地远去,我回首,柳条折尽处,缭的脸忽隐忽现。 “缭?”我牵着舍儿的手,琉似乎不经意地走远,“好巧。” 缭微笑得陌生,我才发现很久没有见过缭的笑容。 “盈盈,我们之间,该做个了结。” 我点点头,明明是旧友,却要装做不认识,见面也尴尬。 第 1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2 章 “缭,可我出宫不方便。” 缭敢此时现身,应该已经设法暂时驱散了我身边的暗卫,可毕竟不能长久。 “十日后申时,咸阳宫内菊园。”缭四下看了一眼,“我都安排好了。先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一个麻利的转身,就消失在柳烟后。 琉缓缓走回来,见我凝神,拍拍我的肩,“旧相好?” 我一笑,不是相好,是老友,隔了七八年的岁月,他不再是当初率性挥洒的少年,我也不是单纯随性的女子。 琉却误解了我的笑,表情变得严肃,“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秦王眼皮底下,你们可别出什么岔子。” 避也避了这么多年,如果真是我欠的债,总有要还的一天。 回宫已是卯时,嬴政摆了晚膳等我,舍儿正是断奶时,脾气暴躁,一放在桌边,就扬手掀翻了米粥。正好倒在嬴政身上。 嬴政触刺般跳起来,怒喝,“大胆!” 我白了他一眼,再威胁也没用,舍儿根本听不懂。我让人再添碗粥,宦官取了干帛给嬴政拭衣,却被他气呼呼地一脚踢开。 这两父子真是难伺候,我把不安扭动的小炸药塞去宦官手中,先帮大的更衣。 幸好中衣没湿,天气不凉,我敲敲碗,“大王,请用膳。” 嬴政余怒未消,瞪着不满地砸巴着米粥的舍儿。我叹口气,“你们把舍儿送去给琉。” 舍儿被宦官抱走,嬴政才坐下来用膳。我还想着缭的事,胃口不太好,放下碗筷。 嬴政一身素白,不似王袍的庄严,平易如寻常人家。我靠去他怀里,闻他的体香。 嬴政拍拍我头顶。“你身上是什么花香?” 是琉新配的香料,我随口问,“好闻么?” “恩。”嬴政也随意答,“怎么了?” 我和缭七年不见,朋友也成了陌路。我离开了嬴政五年,他却似乎一如既往。 “我不在的五年,你心里曾有过别人么?” 坚守五年的时光不动情,的确太过于强求。我残忍地一走五年,他若是寂寞中爱上别人,我也无怪罪的道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有。” 我心里酸了一下。难道是若么?或许当时不完全是误会。或者是琳,若不是我出现,她可能还一样受宠。再或者是其他人,在我来之前已经死了。 嬴政低声道,“两年前有一个女孩,我一见她就呆住了。她留在咸阳宫中半年,我心思一半都在她身上。” 我忍着酸意点头,“然后呢?”如果嬴政还爱她,我该让固执的他忘记吗? “被本王赶走了。”嬴政搂紧了我,“为何世上会有长得如此像的人?” 相像?我仰头问他,“她是谁?” “不知道,”嬴政摇头,“燕国送给本王的歌姬,如果不是她背上没有疤痕,本王也被骗了。” 我舒心地笑了,那个女孩,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嬴政遇上的,是先后的两个我。 我为难他,“那大王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 嬴政摸摸我的脑后,避过我的问题,“你若不回来,本王再去找她。” “盈盈可是只挂念大王一个人,”我闷住笑,“大王对不起盈盈。” 嬴政想了半天,“那杀了她,是不是就对得起了?” 迂腐的嬴政,永远弄不懂何谓平等。 我叹了口气,双手缠上他的脖颈,“大王可要看好了,再杀。” 流失的友情,用忠贞的爱情来补。缭柳叶后漠然的眼神逐渐模糊,我贴上嬴政暖厚的唇,埋藏起我的伤感。不知不觉间,嬴政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依赖。 “是要看好……本王现在可得验验真假……” 情语呢喃,孤寂的人总是挤拥着取暖,又是一夜春宵短。 荆轲刺秦 舍儿断奶期的固执和任性出奇得强烈,似乎在表达强烈的不满,每天早上起床都紧拽我更下的衣服不放。 这次又开始了拉锯赛,我一拽,把他从床头扑腾拖到床脚,开始一个个掰他的指头。 嬴政已经着好朝服,冷眼看我竭力对付舍儿的执着,去抓床边的定秦。舍儿眼尖,见我这边占不到便宜,一个扑身,压住定秦怒视嬴政。 两人这么大小眼对了一阵,嬴政去拎舍儿的背带,舍儿见他大手将至,哇得哭了。 舍儿一直都喜欢金属,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对定秦特别钟情。琉听见舍儿哭进来,取了侍卫的长剑来哄,可舍儿非常识货地坚决不换。 嬴政看我,定秦他一向不离身,可舍儿正断奶也怪可怜,我恳求地回嬴政一眼,他哼了一声,取了舍儿不要的长剑走了。 和缭约了今日一会,我抱着舍儿漫步到菊园,时辰还早,因为是早春,菊花未开,人丁稀少,只偶尔有三两个公主王子殿中丫鬟娥子路过。 扶苏的宫殿就在附近,可一想,要路过华林府上,也就没了兴致。 把舍儿放在草地上四处爬,远远居然看见缭来了。 他见了我,淡淡问,“这么早?” 第 1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3 章 他也来得早,或许都想尽早了解此事。 缭看了眼草上玩耍的舍儿,“舍儿的眼睛像你。” 我哦了一声,两人就相对无言。 “坐坐。”缭指指草地,我们隔了一段距离坐下。 “鬼谷先生可好?”缭起了话头。 “福儿说他已经闭门谢客,安享余年。” 福儿是鬼谷的关门弟子,鬼谷先生推说老迈,但也许是曾为沧海难为水,所以不再收徒。 “鬼谷的那些日子,想来也觉得快乐。” 我点点头,鬼谷如人间仙境,游者难忘,或许他一直以来,怀念的只是和我在鬼谷的生活。 “盈盈,你是否后悔过,当年没有随我一起留在鬼谷?” 缭移开视线,专注地看向远方。 我摇摇头,“没有。缭,你何苦固守过去,不追寻自己的福幸?” 缭一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你又怎知,如今的生活不是缭所求?” 高官厚禄,闻名天下,的确是缭曾经的梦想。 “我听说,大王曾想许你公主。”我低声说。 “自古英杰,功名爱情难两全,缭唯一一次犹豫,就是于鬼谷山中。如今缭小有所成,得其功名。盈盈如此坚拒,缭已无遗憾。何必另娶他人徒添烦恼?” 树后传来一阵笑声,有人拍手笑道,“好一番感人肺腑的情话,果然若公主所言非虚。父王听了,一定感触更深。” 华林紫衫云髻,幽灵般飘出树后。 缭防着了暗卫,却没有提防这个刁蛮的公主,她母后被嬴政赐死,新仇旧恨都算在我头上。 “华林公主,缭和盈姑娘清清白白,请公主不要妄言。” 缭向她辑手。 “尉缭不用担心,父王一向遵贤重士,必不会为一女人难为你。只是如今宠冠三宫的盈姑娘,怕是日后再没有出头之日。” “华林公主,请别告状不成,反落了个诬陷之罪。”我抱起了舍儿。 “有我和若的证词,父王也得信三分。”华林看着缭一笑,“缭尉,华林一向赏识大人,可千万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自毁了前途。” 缭沉默一会,问道,“公主何以至此?” “听闻缭尉才学,华林至此,是想请缭尉做华林的先生。” 华林嫣然一笑,百花失色,“尉缭可愿意?” “缭所长均为军中策略,不适合女子习之。”缭淡淡道。 “谁说华林要自己习?”华林收了锋芒,轻垂眼帘, “母妃一死,华林就担起了教习亥儿之责。只是华林资历浅薄,力不从心,尉缭请看在亥儿和华林年少失母,无人可依,搀扶我们姐弟一把。大恩大德,华林……无以为报。” 她柳眉微颦,轻抿了朱唇,很是楚楚可怜。 缭没说应或不应,却换了话题,“不知华林公主如何知尉缭在此?” 华林用袖口掩了半边脸,“今日燕国使者来访,为父王送上了大礼,华林去看热闹,见了樊子期的人头,惊吓出门,却发现尉缭在前,于是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撞上一出好戏。” 樊子期的人头?我似乎模模糊糊有些印象,舍儿小掌直打上我脸,我推开他的手问,“缭子,那位燕国使者叫什么?” 缭子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据说叫……荆轲。” 我抱着舍儿,来不及与缭告辞,匆匆离去,绊了回廊的木栏,险些把舍儿摔出去。缭子约我见面的这天,正是燕使来访之时。刺秦的荆轲手中握的是淬了剧毒的绝世名匕“徐夫人”,而嬴政的定秦却被舍儿遗落在寝宫内,佩的是侍卫远身攻击的长剑,不宜于近身搏击。 亲历历史才知,记载和事实,不一定完全吻合。我不可能不担心。 我奔直大殿的侧门,侧门惯来是下人出入,侍卫以为是哪位宫女抱了王子闯入,拦下我不许进殿。 “让开!”我怒喝,侍卫被我气势一吓,退了两步。 “让开,我奉大王口谕进殿,谁敢抗旨?” 士兵退去,我挤入后殿,跑过窄长的甬道,殿后,优人正在抚琴待令。 我只闻屏风后一阵骚乱,有竹简落地声,有人高呼,“大王小心。” 木屐响亮地击地,刷刷齐整地拔剑声,我隔着屏风看不清大殿上的场景,也能猜出此时凶险。荆轲冷不防暗刺,嬴政免不了心慌意乱,长剑又难拔。 可没有秦王的命令,士兵不许上殿,我也不能在屏风后随便出声。 我扔下舍儿,抢过优人的弦琴,弦琴之曲我只懂一首,是沐在庆安殿教我的八音扶苏,我急中生智,凭着依稀的记忆拔琴唱道,“罗縠单衫,可裂而绝。三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拔。” 哗地屏风倒落,嬴政跃过屏风,趁势一弯腰,背上的剑即从肩部飞冲上前。他顺手一把握住剑柄,急回身向已追到身后的荆轲刺去,荆轲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被刺入右臂,徐夫人哐当落地。 嬴政已定下神,再朝他身上刺去,荆轲见实力悬殊,就地一滚,躲至大柱子后,压住了我来不及撤回的脚。 我没抓住弦琴,砸落在他额头上,他抬头看到我,一个鲤鱼打挺,未受伤的左手就扳住我的颈脖,把我推至身前。 “别耍花招,”他低哑着嗓音说,“我只要一用力,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嬴政的剑势凶狠,急急刹住,仍挑破了我的衫衣。 史书上只记载过荆轲没有成功,对屏风后的歌女是否伤亡可是没费过笔墨,我暗暗懊悔自己的顾此失彼,嬴政必然不会有事,可如今危险的反而是我。 第 1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4 章 众臣的视线正好被殿上的大柱挡住,我和荆轲又都说得极轻,都没明白是什么状况。 我稳下心神,冷淡地说,“壮士,我不过一个优人,捉我何用?” “荆轲本从不为难弱女子,今日是荆轲以命相搏,委屈姑娘了。”荆轲不放手,见嬴政收了剑势,倒有了几分底气,依着殿柱高声怒喝道,“我本是想生擒你这个暴君来报答太子,不过如今……”他十指扣紧我,“有人相陪,荆轲路上也不寂寞。” 嬴政退了一步,“你要什么?” 脚下有个软乎乎的肉球攀爬上来,我低头一看,是被我扔在一边的舍儿,埋怨着拉扯我的裙角。 “舍儿,过去。”我低声斥责,轻轻地用脚把他扒拉开。 “还六国国土,立誓永不冒犯燕国。”荆轲昂首道,见我不安分地动,对舍儿轻踢了一脚。舍儿轻巧的身体被踹出老远,仰翻在地。 “荆轲壮士,”被牢牢地掐在生死边缘,我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认为小女子的命过重了些?” 荆轲大笑,“如此,荆轲这条命,本早也献给太子丹了。” 我脖子被强力扭拧,嬴政脸色大变,“且慢”两字还没出口,扑通一声,荆轲手一软,猝不及防地摔倒下去。 我一阵头昏目眩,低头看脚边,舍儿拔出寒光颤颤的徐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了回来。他大眼睛愤怒地瞪着荆轲的尸体,口齿不清地喊,“坏人,舍儿……疼。” 我抽口冷气,舍儿力小,徐夫人只刚划破荆轲的皮肉。可匕首上淬的是精炼的剧毒,沾血即亡。荆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匕首下。 嬴政白的脸逐渐涌红,手执长剑对荆轲连砍八剑,迸裂而出的鲜血喷了我和舍儿一身一脸,荆轲血淋淋的脑袋骨溜溜滚到舍儿身旁。 群臣皆胆颤跪下,嬴政怒掷长剑于殿下,在王袍上拭去满手血污。 铜剑重重落地脆响,鲜血从殿上蜿蜒而下,浸透了前排低首跪拜秦臣的袍膝。嬴政王令如雷, “将军王翦,裨将辛胜,都尉李信听令,率大军二十万,立赴易水灭燕。” 众臣齐应,袍袖擦掸声中,缭姗姗来迟,急匆匆的身影在跪伏的群臣中分外鲜明。 嬴政眯了双眼,“尉缭,本王遇刺的危机时刻,你又去了哪里?” 站在殿角的我咬紧了唇,缭来得太不巧,正好赶上嬴政的气头。这该如何解释? 足智多谋的缭也迟疑,嬴政冷冷地看他,无形的压力让缭握紧了拳头。 “禀大王,”缭状若无意摸了摸额头,终于开口,“尉缭奉华林公主之命,为胡亥公子讲解兵书。” 大殿一阵沉寂,嬴政不开口,缭伏地磕了个响头,“臣所言非虚,大王找华林公主一问便知。” “父王!”华林在殿外喊叫,嬴政微点头,华林推开侍卫的拦阻,冲了进来。 “父王请勿怪罪尉缭大人,”华林和缭并肩跪下,“都怪华林不懂事,擅自请尉缭大人来给华林和亥儿讲书解惑,不料误了父王的正事。华林愿替尉缭受罚。” 说完,看了尉缭一眼,脸红红地低下头去。 嬴政口气略缓,“既是如此,缭子确是情有可原。缭子如此心思,也是难得。” 华林娇羞地不抬头,嬴政顿了顿,“本王以前也曾有意给缭子赐门亲事,缭子一直推脱不受,原来缭子已心有所属。此事是本王的疏忽。” 缭目视前方,既没有肯定,也不否认。华林嗔道,“父王!” 嬴政只看了看神色不动的缭,负手道,“传本王令,赐华林公主配于尉缭,择日完婚。” 华林面有喜色,缭又磕过响头,“谢大王恩典。” 嬴政点点头,“尉缭为秦鞠躬尽瘁,别说一个公主,就是再多要一个,本王也给。”他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缭却伏地不起,“大王此言可当真?” 华林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缭,嬴政也微有怔楞,问道,“缭子还要本王的哪个公主?” 缭避开华林的目光,肃声道,“臣还请大王许臣赵国公主,若。” 华林瞠目欲裂,难以置信。缭仍继续道,“请大王体谅臣难舍娥皇女英之念。” 众臣惊惘,嬴政过了半天,拍了拍掌,“缭果然不同于凡夫俗子,难怪有惊世之才。华林和若,本王就都许给你为妻。” 缭郑重谢过,面上却无半点喜色。他瞟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华林,拂了拂袖子,在众臣钦羡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小弟回宫的时候,我正在玉池边漂洗徐夫人。那日我被缭分了神,徐夫人被舍儿顺手牵羊带出,等我意识到它的危险,已经出了宫殿许久。 徐夫人的蓝光褪去,火红色的赤铜真肤裸现。我仍然不放心,去膳房用开水烫过,再用布帛细细擦拭。 福儿在后面默站了一会,低声称赞说,“好匕首。” 我回头见是小弟,欣喜地招呼他,“福儿回来得正好,给我查查是否有余毒。” 福儿接过,指腹沿着匕身一滑,“是太子丹送荆轲的匕首,可惜福儿还是晚去了一步,没见着荆轲壮士最后一面。” 他取了些白色粉末,抹在剑身上洗过,递还给我。“姐姐,现在可放心。” 我接过看,血红刀身,吹毛断发,只是差个刀鞘。秦兵多用铜剑,不知是否能配上个轻巧的铁鞘。 “福儿还有素书要给姐姐。”小弟从袖中掏出帛书,“这是田光大人自刎前给姐姐的遗信。” 田光的遗信?我忙抖开来看,田光的娟整字迹只有寥寥几笔。 “盈姑娘若闻此信,田光已不在人世。田光一生效忠太子,为燕抗秦,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唯一问心有愧之事,就是三推盈姑娘于生死绝地。如今田光命已休,自认无愧于天地,惦念之人仅盈姑娘一人而已。 此段真情,无关风月。人世凶险,望姑娘保重。后会无期。” 我收起帛书,移步膳房外。膳房不种名花,只有挺立的妃子竹临风含笑,如初遇田光的青茂竹园。 入此世久矣,渐明白乱世中各人都有各人的执念。田光为忠,沐为名,缭为利,嬴政为江山。既然他无愧亦无悔,重来一遍,也是如此抉择。溘然长逝也似铮铮妃子竹,笑而不屈。 第 1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5 章 对引我入此世的田光,情,姑且谈不上;可恨,终也难成。 我握着徐夫人,刀身冰冷的触感犹如田光清清冷冷的目光。 太子丹的头颅没有阻止秦兵的东推,轰隆的车马开进了燕。燕国挡不住秦军的铁血洪流,易水之西一战,已是指日可下。可韩赵余党的动乱,残存三国仍在抵死地挣扎,整个战国在风雨中摇摆。 而舍儿,从咿呀学步长至初通人事。他开始不解,咸阳宫中的王子公主都是有父无母,为何他却有母无父。 舍儿的父亲已顾不上这些儿女私情。他执掌这场翻腾激荡决战的最高决策,担着强秦的重责,威风的背后,是碌碌辛劳。 咸阳宫中,军报和奏折充栋,点了半夜的蜡烛仍然批阅不完。我扯着嬴政的袍角让他休息,他让出怀抱我依着,只顿了顿笔,“盈盈,你早些去睡。这些折子,明早还要议。” 朝廷大事,就算我能帮上忙,嬴政也不会让我插手。 我爬回床上继续歇息,似乎才眯了一回,就感觉嬴政起床。 我打了一滚,抱住他的腰,“再睡会,让朝臣等等无妨。” 嬴政拂了拂我的头发,我半睁惺忪的睡眼,他的舌头猝不及防地探入我口中,深吻纠缠许久,嬴政气息已经不稳,钳抓我腰的手却一松。 “盈盈,要走了。”他急急推开我,连着喘了两口粗气,取过宫人递过的湿巾擦了擦脸。 我困倦,翻个身继续睡,别人看到的都是嬴政的野心和手段,我却只能看到他的牺牲与辛劳。 嬴政的吻是最好的助眠剂,我一觉睡到日竿头,自从舍儿出世以来,就很少这样肆意。我正寻思舍儿今早怎么没来闹腾我,就有侍从匆匆来报,“姑娘不好了,舍儿和胡亥公子打起来了。” 我连忙套上件外套,胡亥比舍儿大两岁半,可舍儿性子暴,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吃亏。 梅园新开的腊梅,凋零了一地。断枝残叶,殷红入雪,触目惊心。雪地上滚出一条压践的凹道,凹道的尽头,两个小人滚叠在一起厮打。 “舍儿!”我喊道,压在上面的舍儿不情愿地爬起来,狠狠瞪了胡亥一眼,才一颠一颠地跑过来。 还刚能跑步,就学会打架了。我牵了他的手沉色不语,舍儿双手抱住我的腿,仰头奶声道,“娘,舍儿没错。” 舍儿在宫中的存在,一直十分敏感。来历不明的他,地位本应最低。可因为我的缘故,敢惹他的人也并不多。但若是他闯祸,难不得被人捉住把柄。可这孩子性倔嘴硬,不惹事也是不可能。 后爬起来的胡亥扶正偏垂到眼的法冠,唾弃了一口,“野种就是野种,卑鄙。” 舍儿看着我,委屈地撅起嘴,“是娘说,舍儿不必给王子公主行跪礼的。” 就为了这事?我掸掸舍儿身上的雪,牵了他的手走,“跟娘回去再说。” 胡亥突然腿一软,似乎猛然受了一击,瘫坐在雪上哇地嚎啕大哭。梅林入口处,得信的嬴政和一员年轻将领急促赶来。 “本王和王翦李信商量国事,谁在这里闹事?”嬴政一拂长袖,沉声道。 正打算走的我和舍儿就地站住,胡亥滚爬到嬴政脚边哭诉,“父王,亥儿没有母亲,只有父王,父王要能为亥儿做主。” 嬴政凤眼扫来,舍儿不屑地说,“舍儿没有靠娘,是他打不过舍儿。” 嬴政眉头一紧,“为何打架?” 胡亥抹了眼泪,抢着说,“这个下人见亥儿也不行礼,亥儿教训他,他却以下犯上。” 舍儿撇着嘴争道,“娘说过,舍儿无需向你行礼。” 亥儿摇晃起嬴政的衣角,哀切地说,“父王教导亥儿,就算贵为王子,也须守礼法。法弱则国弱,法乱则国乱。” 旁边的李信微微点头,嬴政看一眼鼻青脸肿的胡亥,“宫中不可无法,让舍儿给胡亥补过礼,此事就此了结。” 胡亥牵住嬴政的袍角站起,舍儿哀怨看我,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冷淡地说,“大王非要舍儿跪他不可?” 嬴政慢了半刻没答,李信也是年轻气盛,先道,“尊卑有别,向胡亥公子行个礼,并不委屈此稚子。” 我既不愿舍儿为尊,更不愿他为卑。 “舍儿不知王子公主身份尊贵,是盈盈教导无方,这个大礼,由盈盈替舍儿来赔才是。” 我向前走了几步,胡亥一愣,把嬴政的缎袍紧握在掌中。 “娘,”舍儿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是迷糊地问,“为何舍儿要向他行礼?” 胡亥有了底气,骄傲地扬起头,“因为亥儿有父王,而你的父亲是粗鄙低贱之人。” “胡说!”舍儿挣开我的手,几乎贴上胡亥,“娘说过,舍儿的爹,是全天下最非凡最大度的男人。爹不认舍儿,不是抛弃了舍儿,而全为了舍儿好。” 他握紧拳头,愤恨地瞪一眼胡亥,又转头向我求证。 “舍儿!”我拉回义愤填膺的舍儿,平淡地说,“回去。” 一只黑缎水袖拦住我,我迎上嬴政熠熠目光,如利剑的锋芒,刺破了一湖清水。 一直抓着我不放的舍儿放开我,乖巧地跪在嬴政脚下。嬴政看看伏地的他,又看看我,“除了本王,宫中无人可受舍儿跪礼,是你教的?” “盈盈教错了,日后舍儿该跪的,都由盈盈跪。”我轻声说。 “那你,承认舍儿是……”嬴政的目光逼住我,却没有说完。 “大王,恕王翦来迟。”王翦匆忙来礼,打断了嬴政的低语。他不耐地让王翦平身。 王翦犹豫了会,看看旁边青一块紫一块的胡亥,又看看跪在嬴政脚下的舍儿,朝着舍儿躬了躬身子,道了声,“胡亥公子,老臣有礼了。” 先前云里雾里的李信这下找到机会,嗤笑了一声,“王翦将军果然年岁大,糊涂了,那位,才是胡亥公子。” 王翦生性豪爽,不以为意,倒呵呵笑了两声,“不是老臣糊涂,这位公子,眉眼间和大王实在相像。不清楚的人,还真会以为是大王漏记的庶子。” 武将说话,一向比谋士要随意得多。本是无心之语,不偏不巧这个时候说出,倒有了非常的涵义。 嬴政被点到了心思,低下头看了一会,又亲俯身掺起舍儿,抹开他脸上淡淡的血印,细细打量起他的眉毛嘴鼻。 第 1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6 章 我有点慌,“大王,王翦将军既来,我和舍儿该告退了。” 舍儿太小,经不起嬴政盘问。 嬴政不理我,摸了摸舍儿的脸蛋,“告诉本王,你娘还跟你说过你爹什么?” 舍儿认真想了会,乖乖地答,“娘总说,舍儿不能学爹一样暴烈。” “你娘说得对,”嬴政点点头,又柔了几分声线哄,“好孩子,还有呢?” 舍儿得了夸,吸吮着手指,更加卖力地苦思,“娘还说,等舍儿好好长大了,就让舍儿和爹……” “舍儿!”一旁干瞪眼的我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斥。舍儿见我一脸惨白,挣脱了嬴政的桎梏,一溜烟滚回我怀里。 嬴政直起身,眼光却追寻着在我怀里撒娇舍儿的身影,直到王翦在旁边轻咳了两声,嬴政才移上我脸。 他眸彩夺人,毫无掩饰的占有和抢夺欲震得我退了两步,双手不安地紧扶住舍儿的肩。我见过他这种神情,是强烈的征服。 舍儿却不解,唤了声娘。这声轻唤让惊涛骇浪渐渐过去,嬴政醒了理智,带着目睥一切的傲气,路过我身边弹了弹我落在颌边的散发,在我耳角低语,“本王这次不和你计较,反正你们母子俩,都属本王。” 青花会 我胆战心惊,牵着舍儿在花园转悠了一圈,心态才略平。 嬴政既然说不和我计较,是指不怪罪我隐瞒舍儿的事,还涉及顺着我的意思,让舍儿在这宫中继续顶着无父的空名? 心烦意乱地回了寝殿,琉正绣着个香包。舍儿抢着扑去琉怀里,我乘机夺了香包来看,是戏水鸳鸯,顿生打趣之意,“琉姐姐春心动,哪家的公子?” 琉夺回,在我脑后轻拍一下,“绣给自己不行?” “行!”我给她理理插偏的玉簪,“要是琉姐姐有了心上人,可别瞒着盈盈,让盈盈给你做主。” 舍儿性还没定,又咚咚跑到偏殿去和侍卫套近乎。 琉这才重新扶高云髻,揽镜挪挪簪子,“琉哪里像你,凡事都有秦王给你做主。” 她见我缄声不语,转头问,“怎么?和大王闹别扭?还是秦王总算另寻新欢了?” 我没有和她玩笑的心思,“该是没事,”我捉了她的香包玩,“琉姐姐刚去哪了?” 舍儿闹了这么大事时,她也没露面。 “出宫了一趟。”琉取了点香料补上,“听守城门的侍卫说,王翦将军今日来,是向大王辞行回故里。” 辞行?秦国战功显赫的大将,为何在攻楚的前夕告老还乡?我心中一沉,寻了顽皮的舍儿抱上。“琉,我送送王将军出城。” “带着舍儿?”琉犹豫了一下,又问。 “有什么不好?”舍儿在我怀中像个虾子挣动,“舍儿在宫里也闷坏了。” 琉取出闸盒,把徐夫人塞进舍儿内衫中。“出宫多留个心眼。” 今年秦土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降雪,没膝的积雪行不了马车,王翦将军携妻带子,一行走得极慢。我赶上他时,他还只到咸阳城外。 我将舍儿递给一名家眷抱着,给王翦行礼,他单手扶起我,“王翦是个粗人,盈姑娘不必客气。多谢姑娘相送。” “恕盈盈冒昧,王将军为何此时请辞还乡?”我不解地问。 “盈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大王问臣多少兵力可灭楚,臣曰六十万;李信将军却只要二十万。大王嫌臣老矣,勇气不足,王翦岁数也大,故此请辞。” 王翦将军心高气傲,自是不甘居于李信下手。我跨上马,接过舍儿放在马前,“既是如此,王翦将军战功赫赫,盈盈就代大王,送将军百里之地。” 王翦将军豪爽大笑,“盈姑娘有此好意,王翦也不推脱,请。” 咸阳城外被雪压得一片素白,我和王翦将军在茫茫雪野中驾马前行,他兴致而来,高歌一曲,而后叹道,“王翦再不服,也已老矣,此一去,不知何期能还。” 我含笑道,“王翦将军还惦记着回,此次辞行怕不是真意。” 王翦也不掩饰,哈哈一笑,“能不能,还是看大王的意思。” “盈盈不懂兵法,还请将军明示。”我恭敬地请教。 “盈姑娘,王翦向大王要兵六十万,你可知秦国兵力共多少万?”王翦朗声道。 “盈盈不知。”我常年翻看军报,却从来无心。嬴政手下有多少兵多少将,我从来没记过。 “六十万。”王翦抽马,战马愤怒地长啸,“不逼到万不得已,大王怎会如此信赖王翦,倾囊以授?” “所以,王将军这是以退为进?”我也拍马前行。 “王翦是在一搏,”王翦摇头,“若李信能以二十万击退楚,那王翦就服老,回乡颐养天年。” 我一笑,“恐怕王将军没有如此享清福的机会。” 王翦抚须,“姑娘怎知?” 我狡黠地眨眨眼,“盈盈知道,灭楚之人姓王不姓李。” 王翦的胡须被他的长笑吹起,“王翦毕生,最不信鬼神之言。就算大王也被你所迷,王翦可看得出来,姑娘肉体凡身,挨不过王翦三剑。” “盈盈自然挨不了王将军三剑,”我抿嘴一笑,“可大王若说盈盈是神,盈盈就是;大王若认为王将军忠,王将军就忠。” 王翦苦笑,“自然,王翦的千虑也比不过盈姑娘的枕边风。体察王意,示忠大秦,不是王翦所长。” “既是如此,王将军何不向大王要些良田美宅,怡福子孙。贪图为子孙后代谋福的人,不可能不忠。” 我笑看王翦,他的胡须在风中凌乱飞舞,水气在须根上冷结成银白的霜。 王翦大笑,“盈姑娘对军政算计一窍不通,幸好还有此一技所长,难怪博得大王如此恩宠,王翦明了。” 第 1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7 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幸或不幸的是,我最了解的这个“敌人”,正好是秦王嬴政。虽谈不上能胜他,但至少提议给王翦的,是消除嬴政疑心症的良药。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辑手告辞,纵马驰行,回首畅声喊道, “盈盈等着王翦将军。” 绵延千里的雪峰,辽远的余响绕谷不绝。回音在山鸣谷应中战栗,宽亮低沉。尾调的袅袅余音,似一声悠长的叹息。 舍儿在我怀中恬然睡去,我怕马上的颠沛扰了他难得的安静,牵马走在回咸阳的驿道上。 咸阳的郊外,路上的行人车队稀稀朗朗,迎面冲来一个冒失的白衣人,擦身而过间,我手中多了一团细软布锦。身影转瞬间消失在白色的背景中。从骨架的纤细和动作的轻盈来看,似乎是一个妙龄女子。 我漫步到银妆树下休息,装作无意拿出布帛擦拭被马缰洇湿的手,乘机瞟了眼上面淡淡的字痕。 盈盈,前方有一茶庄,请逗留片刻。 署名是缭。华林和若已经被嬴政指给缭,可一直没大婚。缭不急,华林无心催,就这么搁了下来。 缭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又找我,该是有了大麻烦。 果然再走了几里,一个简陋的茶庄平地而起。大雪之时过往商旅本就稀少,茶庄的生意也是暗淡至极,不大的厅堂空无一人。 眉清目秀的店小二殷情地为我牵马,我刚坐下,一碗热腾腾的桂花茶就端了上来。 我摸了摸碗底,果然藏着一张字条,悄然握入掌中看,上写道:“请稍等,片刻就到。” 舍儿刚醒,我吩咐小二给他来碗热汤暖暖身子,就将桌上的桂茶一饮而尽。 桂茶入胃,就觉得滋味怪异,端汤上来的小二似乎秀净的脸一分为二,他弯起嘴角一笑,竟然有些女子的媚色。 “你们是谁?”天旋地转,我强撑着身子问。 “娘?”舍儿见我软倒下去,就去摸衫内的匕首。 “舍儿,不许动。”我挣扎地命令,最后一丝意识涣散开来,小二狰狞的脸沉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肥壮的车夫快马加鞭,出了秦境,不在有大雪堵路,脚程快了许多。车夫回头向我露出一个赘肉横飞的笑容,女子的声线却有男人的粗哑,“盈姑娘,我们知道你有些本领,贴身的衣物我们都给你换过。主上说了,再耍花招,吃亏的恐怕是姑娘你。” 我也看得出来,从她们行事的严谨,消息的灵通,情报的准确,我落入的不是一般毛贼之手,而是一个成员遍布六国的严密组织,所以我才不许舍儿逞强,让她们放舍儿一马。只是这个组织最特殊的地方,就是我见到的所有参与者,都是形态各异的女子。 六国正是百姓颠沛流离时,我又对六国地土风情不熟,只知一直往北。 幸好舍儿不是他们的目标,被她们忽视留在茶庄之中,应该能被我甩下的暗卫追上救走。 赶了近一月的路,终于在一座梳楼前停步。丹殿朱顶,尖角飞檐,这个暗处的女子谍报组织居然有这么气派张扬的总舵。 珠帘摇曳,盈香拂动。有个软玉溶金声娇滴滴地响起,“盈姑娘,多年不见了。” 我拂起珠帘,薄纱后面,原是故人来。 齐国公主怡打着轻罗小扇,媚眼如丝,似笑非笑地斜瞟过来。 嬴政初登王位之时,齐王就曾谋算秦齐联姻,当年擅长岐黄之术的怡公主想于我借力,可惜被我坚拒。 齐国一向与秦国交好,少战乱,又占据着滨海的富饶之地,也只有齐国公主养得起一个遍布秦国的情报网。 怡笑语,“一晃几年,盈姑娘倒是一点没变,果然是有些妖狐之术,难怪惹得秦王念念不忘。” “怡公主对这些年秦王的风吹草动掌握得真是清楚。”我说。 “当然,”齐公主面有得意之色,“了解秦王就了解了天下一半的局势,此言不虚。怡甚至还清楚,”她用罗扇遮了口,“当秦王知晓,盈姑娘你居然在他暗卫的眼皮底下消失了,秦王的脾气,可几年都没这么暴烈过。” 我有点愧疚,是我太掉以轻心,故意避开嬴政的保护,才使自己落入了齐的圈套。 “你抓我来,又有何用?”我问。她的情报网细密,李斯的不会比她差。秦齐一向交好,她是否能付出这个代价。 “秦王欲吞天下,齐国早晚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怡飞快地扇了几下,走近前来,罗扇的流边梳过我面颊。 “怡倒想看看,明明知道你在我手里,却不能动齐国的一寸土,秦王嬴政的耐性有多少?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我躲开她的撩戏,“楚国一灭,齐国势必难保。秦王迟早能救出我,他又何必急于一时?你愿意戏弄于我,嬴政怕是无心奉陪。” 她收了扇子,低头一笑,“可若是,秦王得知你不甘凌辱,另嫁他人,他又如何压制平歇他内心的怒火?” “你认为我就会甘于另嫁他人?”我冷眼看她。 “你嫁不嫁无所谓,秦王相信就好。”她妩媚一笑,眉眼风情出奇地熟悉,“你说,霸气如强秦之主,愤切伤情之时,是否最需温香软玉的女人,如花美眷,解语暖身?” 她哀哀地叹了口气, “只是可怜盈盈,漂泊在异乡,相忘天涯。” 我是她玩耍的游戏,还是她保身的筹码?嬴政会横扫六合,而我呢?辗转反侧难眠间,除了江山,他是否会照料好独自一人的舍儿,能否记念起我的期盼? 怡扔了罗扇,清朗长笑着离去。她若输,不过是我少几年磨难;她若赢,就赢了一个秦王和整个齐国。 琅琊偏远,又是我故里,我被流放到这个最清苦的海边。捡柴做饭,大半年的炊烟熏黑了皮肤,以前养尊处优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纵然有玉葱茏的长生灵气,满面油污也藏住了我真颜,苍老得如辨不清年龄的农妇。 说我曾是秦王的情人,不仅别人不信,每日揽镜自照,都认不出自己。 于是流言蜚语渐渐消逝,我的窘迫被他人看在眼里,嘲弄变成同情。 除了偶尔会想起嬴政,想起落下的舍儿,平淡的日子其实也并不难过。 怡公主常常来“探视”,每次都带来嬴政的消息。 “可怜的舍儿,”怡收起褶裙,巧笑着悄声对我耳语,“秦王如今疼胡亥公子可疼得紧。同个血脉,待遇天差地别。” “敝舍清寒,怡公主还是少来为妙。”我缝着入冬的棉衣,对她的调笑充耳不闻。 “秦国攻楚的军队,三过齐国而不入。秦王够绝情,半年多对你置若罔闻。女人于秦王,果然只是轻如鸿毛的物品。” “所以怡公主可看清了,也别再费心在我身上。”我淡淡答道。 第 1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8 章 “怡有个消息,盈姑娘一定有兴趣。”齐玩着塌上的茶盅,眯着桃花眼颇有深意地微笑。 “怡既然想说,就说吧。”我的针脚细密,丝毫未乱。 “怡听闻,”她斜了眼瞟我,“不仅胡亥公子得宠,秦王身边,也多了一擅琴美人形影不离。” 她又接着说,“甚至夜深之时,息了琴音,一夜宁静至天明。” 绣针虽没扎稳,食指却灵巧避过。我缓了缓,又引了线一针针绣好。 怡莞尔一笑,“若这个消息盈姑娘仍不愿意听,那下个消息盈姑娘定会欣喜。” 我停了线,询问地看她。 “徐福来了,还带来了秦王的亲笔信。”她又说,“只是盈姑娘看过后,可别太伤心。” 怡让开身体,她背后,一路劳顿的小弟素白明衫映入眼帘。 这半年不知想过多少回他的容颜,回忆过多少次和他相处的点滴,可现在嬴政的手信执于手中,却紧张得不敢铺展。 怡的话犹耳边,别太伤心?嬴政要和我解释什么?胡亥,擅琴美人,嬴政是什么安排? 不攻齐国,我们就无法相见。可灭不了楚国,就不能动齐国。我煎熬着,他又何尝不是。 李信的二十万大军不是昔日强国楚的对手,嬴政倾了全国之兵力,交予王翦孤注一掷。 可他要对我交代什么?表白什么?明知道这信要辗转于齐国人手中,他能透露多少? 素绢展开,见过无数次,挥毫批阅在简书奏折上的熟悉字体,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绢书翩跹回旋而落,福儿弯腰拾捡,担忧地问,“姐姐?” 千言万语,一世柔情,一声对不起,足以明矣。 我看去西方,仿佛看到咸阳宫为我做的空秋千边,嬴政抱着舍儿踟蹰的脚步。 千里之遥,我看向他,他看向我。朝朝暮暮地痴念,朝朝暮暮地等待。如若有情,相守一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在灶台边坐下,唤了福儿取柴。蓬松的柴薪填入宽大的灶膛中,熊熊的火焰升腾起,红艳灼热,烤干了眼中溢出的相思。 新燕啄春泥,一年复一年,两年的光阴如水从指缝流过。老将王翦灭楚,富饶却懦弱的齐国,终于低头向秦称臣。 秦国来的软轿停在门口,我捧起清水洗去沉积两年的油烟,细致的皮肤和黑滑的长发在精心的洗浴下显露出来,初见嬴政青绿色的秦裙换下了窄袖的齐服。我最爱素色木屐,挽了高亮的云髻,从秦国送来的六只名贵的玉簪分插于后。 镜中的我恢复了旧日的青春灵气,他爱的长发依然黑秀,他常抚的脸颊依然光洁。这鸟巢虽然不是金丝所做,却缚住了我两年。 “盈姑娘,怡特来恭喜你,总算苦尽甘来,甚至还要比以前更威风。” 镜中映出了齐公主模糊的身影,侬软的声调略有调侃之意。 “怡太客气了。与其关心盈盈,不如多留心自己。” 我扶正最后一只玉簪,转身看她。 她摇着罗扇,并不在意。“怡自然已想好出路。来看盈姑娘并不是怡的本意,怡只是奉命而来传话而已。 “齐王现在还有这闲心顾得上我。”怡说奉命,除了齐王,齐国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架子。 怡摆摆扇子道,“不是父王,是主上。” 如果齐不是这个女子组织的主上,天底下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让齐国公主俯首称臣? 怡看出了我的疑惑,“你无需知道主上是谁。”她提到主上语气变得恭敬,“主上让怡问你,愿不愿意加入青花会。” 原来这个组织叫青花会,这个主上真怪异,居然要邀请我入伙。 我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认为我会?” 怡脸色稍沉,“怡也不愿意你加入,可这是主上的意思,”她有一点不满,“盈姑娘不必早下结论。主上说,等你五年。五年之内,也许盈姑娘会改变主意。” “我绝不会参加你们这个反秦的什么青花会。”我坚定地说,“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怡慢悠悠地道,“盈姑娘不用这么肯定,你可有五年的时间。既然连主上也这么说,必然有把握。” “我不知道你的主上是用多少金钱或是什么妖言收买你们为她卖命,可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看了怡一眼,她贵为一国公主,为何心甘情愿屈于此人之下。 “你当然不会知道,”罗扇越摇越快,散发出奇异的香味,怡眼中是冰冷的仇恨,“当你的国家被一人所灭,你的至亲被他所杀,你才能感受到刻骨的哀恨。” 她的眼神逐渐迷茫,“纵然那人让所有人拜服,你也只想把刀子磨尖了,插到他心中去。” 她的绝望让我打了个寒战,怡一直自信张扬,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哀怨和凄楚。 我虽然感不到亡国之仇,可当年沐死在他的手下的苦楚,还仍固在记忆中。怡的痛,勾起我的心结,感同身受。 “怡,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和你们联手,”我缓了语气说,“忘记比记起更难,更珍贵。” 怡冷冷看我一眼,“这句话,等五年后你再说。” 迎归 踏上回咸阳的归路,和怡的对话并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我的脚下已成为大秦的土地,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和嬴政的相见。 有骏马奔驰而来,豪迈的老声清朗喊道,“盈姑娘,王翦来迎你了。” 我在轿中笑道,“王翦将军,盈盈等着你呢。” 轿夫的脚力加快,似乎有人在前面急迫地引路。王翦将军的马蹄声渐远,“盈姑娘,王翦去禀告大王,大王在城外已经久等了。” 千山如黛,数千的秦兵排在山堰间,嬴政的王舆车驾列于其中,我立于轿前,仰头看着高处威武的舆身,突听到一声清脆的童声,“娘!”一个垂髫孩子从舆车上蹿出,扑棱进我怀里。 第 1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29 章 我一块心石落地,抱着他柔软的身体,梳理他稀疏的额发,和每天夜里梦见的稚颜不同,两年未见,他的小脸长开,益加红润。嬴政和福儿果然把他照料得很妥当。 “盈盈。”一声熟悉低沉的呼喊,从空中滚动过来,重重击打在我心上,灼热地裂开。 我松了舍儿,抬头看嬴政,精瘦伟岸的身躯矗立在高处如寒厉的魔王。十二旒的冕帽,遮起了他的脸, 千余的秦兵,连同我护轿的齐人,见他现身,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声如雷,贯天而去。他高高地伸出长手扶我,水袖低垂如漆黑的扇形幕布。 我看着伸至我面前的这只手,只觉得旒后的他陌生无比。这个秦皇,和我爱的嬴政是一个人吗? 他见我犹豫,微微向前一步,俯身下来把我抱上高高的舆车。贯玉的旒线在我眼帘微晃,有力的猿臂把我圈在怀中最深的位置。这个怀抱坚硬熟识,黑色袍身上透着淡淡药草的清香,渐渐安稳了慌乱的思绪。 我拨开冕琉,两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上沧桑,刀雕的眉眼更加深陷,坚毅的唇抿出笔直的唇线。而他如鹰鹫的眼,灼灼夺了我的心魄。 舍儿爬上车,够不着我,就靠着嬴政的王袍,不满地喊,“大王。” 这是我离去时告诉舍儿的称呼。纵然他已经称皇,仍然由着舍儿,唤他大王。 舍儿的这一声大王让我清明,他是那个和我共过患难,立过誓言的秦王嬴政。我低头,舍儿渴盼清澈的双眼望着我,我开口道,“舍儿,你该叫他父皇。” 舍儿极像嬴政的脸上,全是满足和自豪。他整整衣袖,童声稚嫩却慎重:“舍儿拜见父皇。” 嬴政放下我,不惊也不见喜,只是亲手扶起了舍儿。 舍儿牵住我的手,不舍地道,“娘,父皇说过了,他不会再让娘离开。” 我笑了,看一眼嬴政,他牵起我的手就要走。 “舍儿,父皇还说了什么?”我问。 “父皇说,他只要看着江山,就能看见娘。” 舍儿的话语清脆响亮,传入下首正立巍峨不动的秦兵耳中,嬴政微有尴尬。 他一别扭,火气就蹿上来,也不管有这么多人看着,臂上使力,就强扭着我回车。 “盈盈,进车里说。” 我微微一笑,这才是我熟识的至情至性的嬴政。舍儿追着进来,打下了车帘。嬴政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外边玩去。” 舍儿一脸坚毅,“舍儿也要在这。” 嬴政取下腰间的定秦,“你不是一直念着朕的定秦,朕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 舍儿看看我,又看看定秦,为难得很。我努了努嘴,“舍儿,我一会出去陪你。” 舍儿闻言,拿着定秦欢天喜地地掀了帘子出去,车舆内只留下我和嬴政两人相坐无言。 我摘下他的冕帽,他含笑搂上我的腰,舆车开动,颠簸中我们追随着对方的眼光,目光绞视,身体在马车的颤动中贴靠。他容颜中青涩褪尽,深邃的眼睛中枭雄的气质益加彰显。 他清瘦了许多,脸颊淡凹,肩臂却依然宽阔。我绿色的罗裙和他火红的下摆叠放,脚尖只能够着他的裙沿。抱着他着黑袍的腰际,贴在他滑软的王袍上深吸了口气。 “政,”我吐出这口长气,所有的委屈全在他怀里消释,只要能这么偎依着他,两年的等待算得了什么。“我在等你。” “我也急。不打下江山,就救不出你。”嬴政软了声线,解散我精心梳理的发髻,我的发黑和他的黑袍融为一体,一直披落到我腰间。“你当然得等我。这辈子,我只为过你一人解发。” “让我等你两年多,你就不担心我真的另嫁他人?”我扬起头,下巴抵上嬴政起伏的胸口,他的心在剧烈有力地跳动。 “不担心,没人敢娶你。”嬴政俯下身,唇线扫得我额头酥酥麻麻地痒,“倒是你,我掳来上千六国的美女,可要对我多上点心。” “做了皇上,就要对盈盈始乱终弃了吗?”我不满地在他袍上狠狠一咬,让他皱了皱眉头。 “也只有你这个女人敢咬我。”他推上我的腰,弯身来寻我的唇,“牺牲这么大,我总要讨点好处。” 他报复性地咬住我的唇,颠簸的车舆中摩擦的身体和暧昧的姿势,在这个狭小空间的温度骤然升高。两年的思念和渴盼,让这个吻如烈火遇上干柴,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嬴政的呼吸已乱,抓住我半边肩衣扯落至腰,他散发出浓烈男人的气息让我忘了此时此地,瘫软地倒在他怀中由他摆弄。他一个急切的转身,把我顶上车厢,单手已脱了王袍。 他在我零散的衣衫内只停了半刻,就侵入我裙底。冕冠被他一脚踢开,骨碌碌滚落车下。帘外赶车的车奴像消失了般,不再扬鞭抽马,屏气凝声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盈盈,”他低声吼,不可抗拒地压制进来。 “父皇,娘。”舍儿在车外高声喊。我十分迷醉半醒,不安地扭了扭,躲开他的逼近。 嬴政愤怨地一阵狂吻,嘶哑着声说,“这怎能停?” “可舍儿……”还没说完,就咬住嘴唇抽了口气。他不再听我的意见,直接用实际行动做了决断。 “让侍卫去应付他。”嬴政喘着粗气,摁住我腰下惬意地享用,“朕用定秦才换得你,盈盈,不能太偏心。” 善解王意的侍卫把哭闹着的舍儿带远。我融化在嬴政涌动的炙热中,再无法多想。先伺候好大霸王,再哄小霸王好了。 一场激情过后,候在车外的车奴小心翼翼地继续策马前行。嬴政束冠歪斜,散发和我的头发乱蓬蓬地纠结在一起,只草草套了件外袍御寒,我笑话他,“你若是这个时候出去,你庄严的皇威就扫地了。” 他疲倦地闭着眼睛一笑,“就凭朕刚才做的事,还有什么庄严的皇威可言。” 也是,虽然没人敢明说,士兵怕是都知道了他在巡游途中还急着宠幸妃子,让三千护卫都被迫止了步。 这次我们缠绵得太久,又翻来覆去好几次,两人都筋疲力尽。我枕在他坚实的臂窝中,又感到他的唇吻了过来。 “政,回咸阳宫里再说。”指不定舍儿又得闯进来。 “咸阳还需好几天的行程。”嬴政哄我,吻在我脖颈处徘徊。 突然轰得一声,舆车戛然而止。我没有控制住,牙齿重重地撞上嬴政坚硬的额头,一阵酸麻。 嬴政大怒,“做什么?” 第 1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0 章 车外一阵骚动,一只漏网的羽箭穿透车帘急速射入车内,嬴政抱着我滚落在厢底,三下五除二地给衣衫不整的我套上他宽大的王袍。 “伏着别动,”他镇静地压着我,冷冷的笑容在散发下如同鬼魅,“想朕死的人还真多。” 我想起了青花会,舍儿还在外面,会不会误伤到他? 又有两只羽箭射进来,其中一只贴着嬴政的后脑而过,盯进了车壁,箭尾还在不停晃动。 终于喧嚣声渐停,这场动乱被压制了下去。我推开嬴政冲出,喊着舍儿的名字,在人群中找寻他的身影。 舍儿一手握着定秦,一手抓着面扇子,在一左一右两名秦兵的护卫下骑马奔来,“娘。” “舍儿,”我接过跳入我怀中的他,“你没事吧?” 舍儿拿着扇子摇摇头,“舍儿没事,只是被这枚扇子打了一下。” 我接过细看,是把女子的罗扇,扇子的精致和奇异的香味似曾相识。 我把罗扇扔了一边,心里也有几分明了。果然是青花会,幸好舍儿不是她们的主要目标,故意以扇代箭袭击舍儿,不过是对我的一种恐吓。 因为这次行刺,一直到咸阳,嬴政护卫都安排得更加周全。嬴政照例发过脾气,下诏严查此事,几日就有了眉目。那把罗扇,果然是齐国公主怡的旧物,可惜她已经下落不明。虽然怡潜逃了,但是从当场逮住的那几个刺客口中,赵高也逼供出了同伙的下落,刺客全部被腰斩。 我却总感觉这次回来咸阳宫内古怪。我不在宫中的这几年,都是琉代替我照顾舍儿,她比我更熟悉咸阳宫的变化。我问琉,有没有在咸阳宫中闻到特殊的香味,一向对香料敏感的琉竟也闻不出。 六国一统,嬴政的国事丝毫没有松下来。有时候事情紧,就和直接在殿内商议。我早起带舍儿去咸阳宫外骑马,突然听到嬴政在屏风后问大臣,“此女子的确不一般,朕要见她。” 我停了脚步,一向孤傲的嬴政居然会对一女子如此上心。 有人说,“回皇上,可她远在千里,怕一时不能见。” 嬴政强硬地说,“这有何难,传朕亲谕,即日迁她入咸阳安居。” 我怔楞,要她定居咸阳,不仅仅是见一面这么简单。什么样的女子,让嬴政这样费心。 又有人道,“臣还听说此女不仅容貌秀丽,而且品性高洁,气质不凡,皇上不如……” 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嬴政一转出屏风看见了我。 “盈盈,”他有点惊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带舍儿去骑马,”我低声说,“刚才在谈何人?” 嬴政眼光闪烁一下,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没什么,一些政事。” 他催我道,“那你就快去吧。” 我低头应了离开。我不在咸阳宫的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连嬴政,都开始有事瞒我? 咸阳城的皇家马苑,福儿正教舍儿御马。我有心思,渐渐地越走越远,马啸声和舍儿的笑声逐渐模糊。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愣住了。 居然是多年没见的赵国公主若。 她衣衫简陋,梳了低低的发髻,亡国失父和多年的宫女苦役让她的美丽蒙上了一层尘土,失了一贯的高贵和骄傲。她似乎也明白此刻她的落魄,见我回头,扯了衣角,就欲离去。 “若,”我叫住她,“有事吗?” 她没有转身,低低说了声,“没事。” 欲盖弥彰。我见她又欲走,先开口说,“我找你有事。” 她惊讶地回头,我问道,“听说你被指婚于尉缭?还未完婚?” 她听了缓缓点头,“如果不是你回来,秦……皇上急着把华林推出咸阳宫,可能谁都不愿意提起这枚婚事。” 我呆了一呆,立刻又说,“如此说来,近日你们就成婚了。若你也可早脱离苦役。” 若摇摇头,“这场婚事就是一场笑话,完婚,也是我和华林同日进门。” 我沉默了一会,又说,“你生得如此美丽,尉缭又是世间少有的青年才俊,婚后一定能成恩爱伉俪。” 她听到我这句话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期许,“盈姑娘真的认为,尉缭是世间少有的才俊?” 我点头,“确实如此。” 她又紧紧追问道,“那比起秦皇嬴政如何?为何你选的是秦皇,而不是尉缭。” 她的话句句迫人,我后退了半步,沉思了一会才说,“若,不是我选了嬴政,是我先遇上嬴政。如果我先碰到缭,也许,也许我爱上的人是他。” 若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璀璨一笑,“若曾不理解为何秦王爱你而不爱我,现在终于明了,不是因为你比我好,只是他先爱上你而已。” 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恢复了我初见她时的光彩夺目。她朝我浅浅福了个礼,脚步轻松地离去。 我的心情也莫名轻松,少了个敌人,总归是件开心的事。转头往马厩的方向而去,却见绿叶丛中,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是缭。 缭朝我笑着,一如鬼谷青春年少的坦然和真诚,多久没曾看过。 他走出树荫深处,终于肯直视我的眼睛。 “缭此生,再无遗憾。若有来世,记得你今天曾说过的话。” 我点头,“若有来世,必不相负。” 缭悠然一笑,飘然消失在树林中。 我刚回皇家马厩,就听见舍儿骑着马驹远远地喊。 福儿在场边候着,我上去与他并肩而立,他看着舍儿飞扬的身影,说,“姐姐,福儿想带舍儿出去历练几年。” 第 1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1 章 我一愣,他又说,“舍儿若是在咸阳宫中长大,对他并非有益。” 我还在考虑间,舍儿一拉缰绳,在我们面前勒住马,“娘,师父。” 我看着马上意气风发的舍儿,他满脸掩不住的兴奋。 “舍儿,你愿跟着师父出去见识吗?” 舍儿微微想了想,看了看我,坚定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舍儿想。” 舍儿也大了,既然他愿意, 比起做一只宫内的金丝雀,出去历练几年也好。 我送福儿和舍儿至咸阳城外,徐福带着舍儿策马奔了几步,又回头朝我道,“姐姐,放心,徐福一定照料好舍儿。” 舍儿有一点不舍,更多的是兴奋,他朝我挥挥手,“娘,代我向父皇告辞。” 回到咸阳宫,嬴政高立站在宫墙,远望着舍儿离去的方向。 我拾阶上去,和他并肩站着,凉风吹得我们发丝飞舞,舍儿福儿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不送送舍儿?”我问他。 他长臂展开,搂住我的肩膀摇摇头,“送什么,去哪,都是朕的土地。” “天下之阔,也有你鞭长莫及的地方。”我偎依在他怀里叹了口气。 这次嬴政居然没有反驳,淡淡道,“朕以前不信,现在也开始怀疑。”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惊讶地挑挑眉毛。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在朕查访你的来历之后。” 我心里一乱,像有几只蜜蜂飞进脑中嗡嗡直叫。“嬴政……” 嬴政没有理会,接着说,“朕查遍了齐国琅琊故人,无人知道你怎么长大,从哪里来。你就像个海妖,二十年前从海中跃出来,没人看过你幼年,也看不到你变老。朕真想知道,你是何人,你的故乡在何处?” 风吹得我脑子有点疼,如果我说我来自千年以后,他能信么?他能甘心,有他征服不到的地方? 我朝他笑笑,“盈盈的国家,不是齐也不是秦,是你打下的这片江山。”我放眼东方,“生在这片江山,长在这片江山。盈盈是你的国家的子民。”只不过数千年后,这个国家会有个不同的名字。 不知道嬴政是否相信,他在城墙上极目远眺,说,“认识多年,朕还没有完全了解你。海中,真有长生不老的灵药?若你可以不老,那我如何永远留在这世上?” 我不相信我可以不死。但延缓我的衰老,可能才是玉葱茏的奇效。 “盈盈并不能长生不老,海的那边,只有一个美丽荒无人烟的小岛。”我说道。 “若是这样,朕一定要去看看。”嬴政双眼微微亮了起来。 风卷起一丝香气沁入鼻端,我一惊,抬起头狐疑地看嬴政,“你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奇异的香味?” “什么奇异的香味?”嬴政摊开双臂,左右闻了一下,“可能是斟酒的宫女给蹭上的。” 哪个宫女身上,会带着这种让我莫名熟悉的香味。我心堵得慌,又想起前几天的事,闷声地问嬴政,“那个女子,只是政事吗?” 嬴政勾唇一笑,把我拥入怀中长叹了声气,“朕修长城,她捐助大笔金钱。朕想把天下豪富全迁入咸阳,并不仅仅只有她。朕不愿商贾和皇家牵扯上关系,再出一权相吕不韦。这个女子,她和……”嬴政卡住,换了语气说,“朕不让你知,就是怕你和她一见如故。” 女子经商,在秦代并不多见。我倒真是兴趣想会会此奇女子,只是既然嬴政中肯地这么一说,我也只好把这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我不见好了。”可是仍为这奇异的香味隐隐不安,我试探地问,“嬴政,你可知道一个叫青花会的反秦盟会。” “青花会?”嬴政想了想,说,“反秦的叛党太多,朕记不住。这种事你担心什么?” “嬴政……”我还想再说,他从怀里摸出五连环,递给我,“盈盈,这些只需朕来操心就好。你只需拿着这五连环,普天之大,都是朕的国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把话咽回肚子里去,嬴政发觉我不满,吻着我的额头,哄道,“这个传位五连环,无论日后你给扶苏,舍儿,还是亥儿,都随你。朕会消灭这些残党余孽,你难道不信朕?” 我安心在他的吻中闭眼,给了我祖国的千古一帝,我怎么会不放心他。 还有漫漫一生剩余的岁月,我该学着去信赖,学会放手等待。 高耸的城楼上雁过留鸣,山河伏跪在脚下。咸阳之颠,嬴政左手中是我,右手中是天下。 岁月如歌,转眼千年。这江山,传承流转了数千年。我和嬴政这一世爱恋,却如同和氏璧和玉葱茏在历史中逐渐远去,永远尘封于咸阳宫的角落。 匈奴少年 这个夏日有些热,或许我是在冬暖夏凉的咸阳宫呆娇贵了,睡个午觉都沁出一头汗。 宫娥要给我打扇,我挥挥手让她自己下去。我还是很不习惯被人伺候,有人在一旁候着睡不着也吃不好。 不像那个刚登上皇位的新帝,张扬霸道,出个宫都要上千虎卫护驾。 刚要睡着,就又有一阵凉风有节奏地传来。我迷糊地想,怎么这宫女这么固执,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我不要人伺候,下去吧。” 挥过去的手居然被抓住,哪个宫女敢这么大胆,我眯起眼睛,塌边嬴政板着张脸,笨拙地摇着把扇子。 我笑一笑,就安心睡去。 可被嬴政发现我醒了,吻了吻握着的手,“朕回来了,还不起来接驾。” 我懒得理他,他一回宫,接驾的人就从咸阳宫门外一直排到寝宫门口,哪里差我一个。 他无奈叹口气,也翻身上了塌,“怎么不要她们给你打扇?” “不习惯。”我睡意朦胧地说。 “非要朕亲自伺候,架子真大。”嬴政非要凑过来,他体热,冬天还好,夏天就是一火炉。如果不是他不同意,我都都想住到偏殿去。 这根本不是架子问题。 第 1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2 章 “下次我给你打扇。”我努力远离他的逼近,真的很热。 他还是成功地抱住了我,“朕哪里舍得,她们伺候朕,朕伺候你。” 说得好听,他登基以来国事就一直繁忙,能得多少空给我打扇遮阳? “这次出宫,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在他怀里热得没法睡,只好找话题聊天。 “你想本王在宫外呆多久?”嬴政噙了笑,“咸阳宫外,可是囤了一城的美人。” 这个人有掠夺的癖好,六国的土地财宝不放过,连诸侯美人也建宫全收。 但若弃那些金枝玉叶的公主后妃不顾,没有了六国的王室,她们也只能沦落为娼。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满足他超乎常人的虚荣心。 “那皇上这次有没有见到属意的美人?也好接进宫来让盈盈有个伴。”我半认真半玩笑的说。 他察觉到了我语中的酸意,闷闷地笑,“盈盈若真有这么大度,朕也不必费心养那群美人遮人耳目。” 自己养群美女当摆设,却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这个人,永远不吃亏。 我推开他坐起来,他在实在没法睡。“折子批完了吗?” “没。”他也起身,到书几边坐下批折。 “盈盈,给朕人一样,选择洒血战场。 嬴政威风凛凛地要去巡视这项伟大的工程,我没有跟随,自己去山下的林间呼吸下新鲜空气。 迎面走来一个负重的年老民工,监工抱着双臂悠闲地跟在后面,偶尔挥着长鞭催促他快行。 民工汗如雨下,没有一丝歇息的机会,我拦下他们问,“请问这近处是否有山泉?” 第 1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3 章 监工不怀好意地打量下我,“你是何人,敢来妨碍老子的工作?” 一把明晃晃的剑立刻架上他的脖子,他一看暗卫的打扮,知道他们身份不一般,眼睛瞪圆了。 “这个老人借我用一下,”我示意暗卫退下,不要随意吓人,又给监工些碎银,“这块石料,麻烦兵爷搬一下。” 监工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领走还不明所以的老人,问清楚了山泉的位置,又驱走了暗卫,独自一人往山林深处走去。 山林幽深静谧,强烈的日光照不透茂密的树叶,只落下点点光斑,给这个明暗交错的空间铺上一层奇异的斑驳。 林的中央,有口淙淙流淌的温泉,清脆的水声洋溢在这个密闭的深林里,犹如自然的心率。 我本来只想擦拭一下旅途的劳顿,可还是没忍住,脱了外衣,潜入水中。 每天忙于国事的嬴政是享受不了很多山水之乐的,他的安全永远是出行考虑的头条大事。 所以像这样纵情山水的机会,对总呆着嬴政身边的我来说是很难得的。 如浮萍一样漂浮在泉中,我仰头闭上眼,渐渐有些睡意了。 尖锐的鸟叫刺破天空,我睁开眼,密林的最幽暗处跳出一个人。 他身材高大,服装却很怪异,身穿着长齐小腿,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带的两端都垂在前面。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当我的瞳孔适应了黑暗以后,逐渐看清了皮帽下大而圆的头,居然还佩戴着一只耳环。 这不是中原的装束,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全身浸湿的我,我却没有想逃的感觉。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杂念,清澈地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幼鹿。 我正纳闷他现身的用意,他却从横斜在腰背的弓箭袋中取出一只长箭,拉满了弓对着我。 我侧去一边摸外衣,箭落了空,直朝泉后的树射去。 骚动惊动了不远处的哨兵,几个嬴政精选的亲兵跳出来,那异族少年一愣,拔出随身的短弯刀搏杀,最终还是被强悍的秦兵按倒在地。 一个秦兵挑起他的脸一看,向我跪禀,“禀姑娘,属下无能,让姑娘受惊。此人是匈奴奸细,容属下带回营中审问。” 匈奴人?为何要对我下手?我有些奇怪,也只好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秦兵得了许,就押着少年远去。 我拾缀了下随身的衣物,也准备离去,余光捕获到一样奇怪的物体,再一细看,不由大惊。 匈奴少年的那柄箭,射中了一条色彩鲜艳的毒蛇,这一箭来得仓促,未到七寸致命处,它还吐着信子疼得不停扭动细长的身体。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及时跳出,后果不敢设想。 可这下惨了,我望望秦兵离去的方向,匈奴奸细的罪名不小,如何能救他出来。 若是去求嬴政,万一他偷看我洗澡的事情被嬴政知道,以嬴政的脾气,不仅他难逃一死,这些守护我的暗卫也得重罚。 所以说了,就算嫁个最强的男人,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喧哗的一天的秦营伴着夜色的降临安静下来,嬴政又不知疲倦地和我纠缠了一阵,终于沉沉地睡去。 这个人出远门也不安歇,又怕被多疑的他看出眉目来,只好由着他折腾。 嬴政睡熟已经是半夜,我不放心,又给他下了点少量的独醒,这下不到日上三竿,他是醒不了了。 就让他多睡会,人命要紧。 关少年的营帐我已经打听过了,趁着月黑风高,轻车熟路地迷倒营帐的守卫,闪身进了囚帐。 匈奴少年满身血污,被打得伤痕累累,吊在帐角。 我倒吸口冷气,赵高那个刑讯高手,对一个无辜的少年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那少年听见有人进来,死气沉沉地半睁开眼。 我放他下来,一口水下去,他恢复了三分力,已经能够站立了。匈奴人果然生命力顽强。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来救他,可似乎不懂中原话,只迷茫地看着我。 我摆出射箭的姿势比划了一下,表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明白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在说这不算什么。 我给他换上秦兵的衣服,带他出营。 我送他到营边的沙坡上,这时候天已经放明,低迷的浓雾却牢牢笼住挣动的日光。 少年突然拽住我,藏身在棵树后。 不一会就有清越的女音在雾中漂游而来,“秦皇说今早在此处见我,如何现在还不来。一国之君,居然失信于人。” “姑娘莫急,皇上今日睡得沉,奴才也不敢叫起。请再等一会。” 是嬴政的贴身宦官赵高。 “秦皇为何不直接宣我觐见,还要在这荒山野岭相会。”女声有些不满。 赵高讨好地笑了两声,“皇上待姑娘当然不同常人,姑娘也是风雅之人,不觉得这青山绿水间也别有韵味?” “大黄门的确会说话,难怪独得秦皇的宠爱……”两人声音渐渐远去,等到浓雾散开,四野已是一片空茫。 这女子是谁?提及嬴政居然熟络到调侃之味,就如同是自家的亲人。 我想起前段时间被嬴政和众大臣盛赞的那位商贾女子,莫非就是她? 第 1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4 章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像嬴政说得这么单纯,为何嬴政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她的存在? 匈奴少年听不懂汉语,诧异地看我低沉了的脸色。 我想起我还有要务在身,努力挥开不快,一直把他送到秦兵范围之外。 我朝远方指指,示意他走,他走了几步,却又转身回来。 他拔出那柄金色的弯刀,双手递给我。 他要送这把刀给我做谢礼,游牧民族恩怨分明,他认为欠了我人情,所以心理不安。 我接下握在手里,弯刀是好弯刀,但也不是稀罕之物。 没想到他见我接了弯刀,单膝跪下,额头重重地磕上我手中的刀刃,割出一条半尺来长的口子。 我吓了一跳,弯刀松手脱落,他又拾起刀子,在那条竖口上横着割了一道,额头上留下一个血淋漓的十字。 鲜血顺着他额头流到唇边,他伸出舌头舔舐,十分恭敬神圣。 这似乎是像是邪教的某种仪式,但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想了一会,取弯刀在地上弯弯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我一看,居然认识,是知牙斯三个字。 “知牙斯?这是你的名字?”我问,指指他。 他点点头,仍然单膝跪着一动不动。 “你起来吧。”如果是跪谢救命之恩,为何要在自己额头上留下个十字伤痕? 他这才起身,却没有要走之意,静静等我开口。 我指指远方,“走吧,秦兵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了。” 他像是得了命令,转身快走几步,消失了。 他的异常举止让我感觉,刚才那个仪式似乎是刻字为奴,他向我表示他的效忠。 我也无心多想,反正我和他,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母凭子贵 天色大明,我匆匆赶回营帐里,嬴政果然还没有醒。 他不醒,就没人敢叫。我脱了绣鞋,解了发髻,重又爬回塌上,往他怀里钻。 他总算被我弄醒,还有些惺忪,愣愣地看我。 只有在睡醒的初刻,嬴政的目光才会淳朴如未雕的美玉,没有一丝杂念和狠戾。 所以当他睡眼朦胧地轻轻抚我头发,今天的不快和疑惑就消逝许多。 当他的眼睛转向我,总会加一丝深情,他就算站在再高的楼台上,也能一眼看见我的存在。 他不是爱情的守望者,永远以掠夺的姿态出现,最淋漓尽致的爱,最淋漓尽致的恨。 就算出现那个莫名的女子,我心中只是疑惑,却没有不安。如果有天他不爱我,只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宫去,而不会摆着最无辜的眼神,偷会新鲜的女子。 赵高见嬴政醒来,立刻捧来王袍。嬴政看见赵高才想起今天有事,看了看太阳,“朕今日怎么睡到这么晚?” 赵高低头说,“皇上兴致好,该是做了美梦了。” 嬴政哈哈一笑,“朕如今江山美人都在抱,何必需要做梦。” 赵高暗暗使了个眼色,“皇上……” 这个刻意眼色让我分外不舒服。 嬴政已经穿戴齐整,我把珍珠桃木梳塞进他手里,“皇上,盈盈想让你帮我梳发。” 赵高在旁插话,“盈姑娘,皇上尊贵,怎可做这下人所做的事?而且皇上今日有要事在身……” 嬴政打断他,“也不差为盈盈梳头这会儿时间。” 他挽髻挽得极慢,赵高在一旁干着急。 他扯疼我的发根,我皱了下眉头,他更不敢用力,挽了半天,还梳不出个形状。 他见我不满,放下了木梳抱了我,捂住我撅起的唇,“这梳头的活,朕怎能做好?朕为你捉刀拿剑杀敌不是更好?” 我委屈地窝去他怀里,“不要走。” 嬴政拍拍我肩膀,“今天又怎么了?” 我转身踮起脚吻上他的脖子,他低下头搂紧我的腰,让我够着他的唇,赵高在旁留也不是,退也不是,为难得脸憋成了酱紫色。 那个女子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如此为她卖命。 我就不想放嬴政离开,努力地垫高脚迎合他的深吻,他猛得横抱起我,就往塌上去。 赵高一急,壮了胆子说,“皇上,约的人还在等……” 嬴政已经打下了帷帐,“反正她已经等了许久,就再让她等等。” 我朝他一笑,他捏捏我的脸,欺身上来,“下次不许再任性,坏了本王的正事。” 坏他正事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下次,就下次再说。 芙蓉帐暖锦轻薄,灵与肉的交织,奏成心与身最和谐的旋律。海枯石烂不渝的爱情,总让人享受更多,索要更多。 第 1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5 章 谁管他是帝王,谁管我是妖孽? 我做我的红颜祸水,他是他的误国昏君。 嬴政眯眼看我,用发梢扫拂我微汗的脸庞,似乎要看完这一世。 除去所有的伪装,毫无防护的坦诚。 “政。”我叫他。 “恩?”他无心地应,俯下身用唇蹭磨我的皮肤。 “我会担心。”我痒得躲开。 “担心什么?” 他把往塌深处藏的我捉回来,惩罚性地在我耳垂一咬。 “担心你有事故意瞒着我。”我说,耳朵被他咬得酥酥麻麻,只想往他怀里钻。 嬴政半晌没说话,松开口,抚在我胸前的手移上我的脖颈,一点点用力掐紧。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双手环上他的腰,咽了口气说,“皇上要赐死盈盈吗?” 他的手不松反紧,一寸寸试探下去,修长结实的手指钳住我柔软的咽喉,成功地感觉到了震颤。 “朕真想……就这么掐下去,看你在朕身边不能动为止。” 我在窒息的阴影下努力地一笑,“皇上若要盈盈死,盈盈不能不死。” “你要是有这么听话,朕也不会想掐下去。”嬴政的眼中狼光闪动,“曾经,朕不过赐死了一个宫妃,你就差点逼疯朕。” 他扼死留给我的最后一丝气息,“朕当时就悔,悔没这么做,让你成为永不会离开朕的一具尸体。” 我两眼几乎翻白,我不过随口问问那个女子的事,怎么引起他这么大的恐惧。 那次伤害他绝然的离去,他还这么耿耿于怀? 我推他的身体,缺氧的滋味不好受,复仇点到为止就好。 他看出我的无畏,就有些没来头的恼火,翻身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阴冷了声音,“你为何永远这么肯定,朕不会真下手?” 我当然相信他再不知轻重地执拗下去,我真的会冤枉地死在他手,这时却有一阵恶心翻江倒海上来,强行冲开堵塞,从喉咙涌出嘴角。 嬴政比生死线上的我还惊恐,吓退后了几尺,“朕掐的是你脖子,你呕什么?” 这成我的错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直扑向塌沿,满腹的酸水残渣吐了一地。 “来人啊!”嬴政知道他闯了祸,慌张地用裘被把我裹好,急着大喊。 随行的太医脚步蹒跚地进来,细细切了脉,面有喜色,“恭喜大王,这位妃子有喜。” 嬴政面如土的脸色立刻变成难以置信,睁着眼睛看我,像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惊讶又忐忑不安。 我也淡淡笑得甜蜜,他无辜什么,以他的索求无度,不知节制,我再次怀孕,只是迟早的事。这个孩子,该是个女儿吧,那就不用像舍儿一样藏匿。 最重要的是,嬴政开心。 太医看看被裘被包住整个身体的我,又看看衣冠不整的嬴政,对大白天还恋在塌上的原因也猜到了七八分,他面色严整地说,“皇上,妃嫔既是有喜,为了龙子,日后应该多节制才是。” 嬴政如若未闻,挥手让闲人下去,踱到我塌前低头看我,不放心地问,“朕的孩子?” 我满脸喜色顿时变成满面冰霜,抓起枕头打中他的脑袋,“你若不要,就出去。” 话音还没落,我就落在一个暖煦宽厚的怀抱。嬴政反复地吻着我的额头,“盈盈真的这么温顺,愿让本王名正言顺地养大自己的孩子吗?” “皇上已经有几十个孩子了。”我提醒他。 他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有了朕的孩子,看你以后怎么离开朕。” “盈盈不走,”我能感觉到孩子在体内茁壮地成长,“这个孩子会有最高贵的父亲和最幸福的母亲,能得到所有人都羡慕的东西,就叫得儿吧。” 嬴政笑得纯净慈爱,“得儿,朕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给我拉高被子,“盈盈,有一个人你一定想见。” 我问,“谁?” 他犹豫了下,又摸摸我的肚子寻找安心,“沐的姐姐,清。” 我的笑容冷了下来,沐是我和嬴政之间难解的心结,我努力去遗忘,可是提到她,还是无法不想起嬴政赐死她的绝情。 “朕一直瞒着你她的到来,”嬴政缓缓地说,“答应我,见到她,不许再为那个死去的女人和朕闹别扭。” 我点点头,嬴政又换上郑重的语气,“别忘了得儿的父皇可是朕。” 从来就是女人拿孩子来要挟男人,他却拿得儿来要挟我。 如果没有得儿,对清,他还要遮遮掩掩多久? 沐说过,她在世上牵挂的只有清和扶苏。扶苏身为长子,小小年纪就要独自应对宫廷中的明争暗斗,而清,富可敌国,只怕嬴政表面尊重,暗处也不得不防。 “政,听说,清捐了巨资于秦。”我贴着嬴政的腰,小心翼翼地打探。 “这个女人掌握丹穴之利,如今又有功于秦,朕现在还不至于对付她。” 嬴政拍拍我的肩膀宽慰,“为了盈盈,朕也会顾虑几分。” “那皇上会一直容忍她富甲天下?” 嬴政停了半天才说,“盈盈,清不仅依靠练丹提蛊积累财富,她甚至在巴家豢养了上千的徒附,不知是何居心。” 第 1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6 章 “嬴政,清再富,也不过是个乱世奇女子,威胁不到大秦的安危。”我急急为清解释,嬴政的疑心,比我预料的滚得还大。 “盈盈,”嬴政正色,“朕不会忘了商贾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手段,商人一向狡诈,更何况,她还是长子扶苏的亲姨,她一旦插手政事,将危及朝政。” 我心中大乱,嬴政难道只是在找时机对清下手吗? “嬴政,你杀了扶苏的母亲,还要杀扶苏的亲姨吗?这样对扶苏太残忍。” 嬴政推远我,扶扶歪斜的法冠,“朕该早些下手,你在朕面前如此为她说话,这个清,更留不得。” 我闭上眼定定心,和嬴政谈交易,急不得。 她已经和扶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若再一味维护清,嬴政更不能放心。 “嬴政,你若不动清,我就从此和她划清界限,永不见面。” 扶苏毕竟年纪尚轻,也没有明立王储。嬴政现在最担心的,是清凭着她和沐的关系,利用我的枕边风在政事上牟利。 “你真能做到?”嬴政斜睨我,“当初还为那个女人寻死觅活的。” 我气结,我哪有寻死,装死不过是想让他绝了找我的希望。 我当然想见清,但是我更想满足沐的遗愿。 “当然,”我向嬴政摇摇小拇指, “盈盈一诺,驷马难追。” 嬴政不懂拉勾的意思,只是被我的样子逗笑,“母凭子贵,本王也只好诺你。不过,你得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否则此诺作废。” 总有附加条件,跟着这么小气的大男人,我也只能认了。得儿,可得争气,平平静静地生下来。 千万,不要再起任何波澜了。 正祈祷着,赵高就带着人慌慌张张来报。 “皇上,昨天抓的那个匈奴奸细,逃跑了。” 我拉起被子,从头一直遮到脚。 嬴政怒问,“你们是如何戒备的,他如何能逃?” 赵高只知道扑通通磕头,“皇上,营外的士兵禀告说昨晚有一高一矮两个秦兵深夜出营,可是装备严整,腰牌齐全,说是奉了皇上的亲谕外出办事,故没人敢阻挡。” “奉朕亲谕?此营中有何人如此大胆,敢假传圣谕?”嬴政冷酷地扫视跪下的众人。 “不仅如此,”赵高转转鼠眼,“此事太奇怪,守卫毫发未伤,却一个个倒头大睡。这和当年在骊山巡陵时守兵突然间昏迷不醒……”赵高适时的住了口,犹豫地看了我的睡塌一眼。 “倒头大睡?”嬴政思忖片刻,意外地没有惩罚任何人,“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我透过薄锦,看见赵高幸灾乐祸地朝我暗暗一笑,演完戏走了。 嬴政转身回来,对着藏得严严实实的我,佯怒道,“你出来。” 我装睡,嬴政把我的头揪出被子,“你是谁的美人计?插在朕枕边的奸细,就知道坏朕的大事!” 我搂他的脖子吻他倔强的唇,那个匈奴少年虽然身份不明,但绝不会是个奸细。 没有会为救一个敌方女子暴露身份的奸细。就算将他拷打致死,他也不会开口说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得儿踢我了。”我故意皱着眉头说。 嬴政彻底软下来,给我重新盖上被子,柔声说,“那好好睡。” 我在腹中笑,他说的,母凭子贵。怀孕一个多月的孩子哪里会踢人,别的地方都精明剔透的嬴政,独独在抚养孩子方面一直懵懂无知。 夏日凉风习习,不知是天赐还是龙舞,我梦见嬴政苦笑着在我耳边说,“这又是什么催眠妖术?同枕这么多年,你是人是妖,朕还没分清。” 我在梦中警惕地掖紧了藏独醒的暗袖,独醒只能传给弱者,万一落到嬴政这个混世魔王手里,又要掀起多高巨浪? 改投 清凉的月光冷了一日的暴晒,昏黄迷蒙地挂在天际,没睡醒似的眯着眼,懒懒地睨着地上的璧人。 我拾起块石头扔去湖中,入水的清音唤起前生的回忆。当年就是这般,玉葱茏带我入了此世。 嬴政把我拥入怀,“别扔了,这声音让朕心里怪不安。” 回咸阳的路程不短,可顾及到我的身孕,一路只能走走停停,两三月下来,还没见着咸阳宫的影子。 我心里还堵着清那回事,仍然忍不住问,“政,你不安心清会通过我插手政事,为何不担心我扰乱朝政?” 嬴政远望一池湖水,淡淡道,“你不已经在扰乱朝政了吗?” 我讶异,不满地问,“我要是有,你还能容我?” 嬴政低头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朕的东西,给别人不行,给你可以。” 我不信地闷哼了声,“若我要反你的江山,你也由我?” 他吻了吻我,“朕就让你闹去,只要你不是要朕的命。” 男人的情话总是说得够甜,我偏头躲过他的吻,却正好看到湖中间有个黑乎乎的脑袋冒出来。 我去摸怀中的匕首,这一瞬间,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体从水中直蹿出来,发出浑厚的低音。 我跃起来欲刺这个偷袭的水妖,却被嬴政攀住了腰身,我回头纳闷地看他,他却一脸轻松地笑。 “盈盈,你仔细看看是谁?” 水妖已经上岸,向我一笑露出齐整惨白的牙齿,用正常的声音大声唤道,“娘!” 第 1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7 章 舍儿一身湿漉漉地给还没搞清状况的我来了个熊抱,“舍儿本想用新学的技艺吓唬娘,可师父说,如果舍儿用他教的本事吓娘的话,师父就不再教舍儿了。” 湖中又荡开一圈涟漪,福儿的满面笑容露出了水面,连水面月亮的清影也一起温暖起来。 嬴政早有准备,在湖边摆下了夜宴。舍儿看看我微凸的小腹,好奇地问,“娘,弟妹起名字了吗?” “得儿。”我说。 福儿点点头,“姐,若是个女孩儿就更好。” 嬴政在家宴上也没忘记自己是一家之主,沉了脸,“像舍儿这样的男孩又怎么不好?” 福儿看我笑笑,我他朝眨眨眼,舍儿起了话题,“琉姨怎么没跟来?舍儿还惦记着她呢。” “琉姨自己不愿意来。”我说到这里有些奇怪,琉不知在忙什么,在宫中就经常见不着人影。 舍儿有些失望,扯了我袖子说, “娘也不要总呆在宫中,和舍儿一起浪迹江湖多好。” 嬴政蛮横地插话,“你娘只能跟着朕,她可没有闲工夫陪你胡闹。” 舍儿不依,“一关系到娘,父皇就要小气。娘也可以跟着舍儿。” 嬴政瞪起眼,“你才多大,能像朕一样护着你娘吗?” 舍儿倔了,咬着唇说,“父皇小瞧舍儿,舍儿习武也有几年了,父皇敢和舍儿一较高下?” 嬴政哼了声,“稚子!”跟着舍儿到一边玩剑去。 我一看,刀剑无眼,这一父子谁伤了都不会是省油的灯,努力开口劝阻,“还没好好谈谈,刚见面就要打架?” 这两人同时回头怒视我,异口同声喝道,“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要插手。” 得,我悠哉地到一边喝我的凉茶去,听到舍儿拔出匕首,“今日若我赢了,娘就归我。” 敢用匕首指着嬴政的,天下也就只有舍儿一个了。嬴政却不以为意,轻蔑道,“你若输了,以后不许缠着你娘。” 我的双耳自动过滤了关于我的部分,任他们打个天昏地暗。 福儿笑着跟我又斟了茶,看着徒弟和皇帝打得正火热,轻声问我,“姐,青花会是否找过你?” 我点点头,这几年福儿结交的草莽英雄不在少数,青花会这个精密组织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福儿的耳目。 “青花会最近有次大行动,虽然福儿不知道详情,但姐姐在嬴政跟前,一定要小心。”福儿不经意地为我续杯,又低了几个声调。 “她们要对付嬴政?”我转着茶杯,笑意依旧。 “姐姐,”小弟云淡风轻地调和着笑意,“你说呢,还有谁比他更招天下人恨?” 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的怨恨不枯,沉沉地全压在功成的将上。 乒乓一声,有人的兵器落地,舍儿气呼呼地重又拾起剑,不甘心地说,“再来。” “舍儿,”小弟叫住他,“皇上已经让你了,再任性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舍儿铁青着脸坐回来,年轻气盛的人总是太在意成败。 嬴政得胜归来,炫耀战利品般在我额上一吻,我翻了个白眼,福儿不着声色地移开眼。 “明日我和舍儿就该告辞了,姐,要小心。” 舍儿又在抱怨见面太短,嬴政却已和福儿攀谈起长生之术。 月亮困倦地打了哈气,引来一阵清风,盖云而眠,人间却还是夜未央。 舍儿枕在我膝上,熬不住长夜漫漫酣然入梦,耳边有人在促膝夜谈:我夫,和我弟。 此时此刻,我们和一个平凡的人家,没什么不同。 以前宫中的妃嫔一旦有孕,嬴政就不再宣召。妃嫔漫长的孕期过完,也彻底被嬴政给淡忘了。所以嬴政的旧妃,鲜少能生育一个孩子以上。比如沐,就只有一次生养王子的机会。 只有被嬴政杀了的琳美人是个特例,生养了华林和胡亥一女一子,其中的玄机,和赵高脱不了关系。 所以我常常怀疑,招惹无数女人怨埋的嬴政,喜新厌旧应该是他的本性。每次恶狠狠地吻过我,他就冷下他的俊脸,“朕这个帝王,做得真是可怜。” 这次赵高很难得的和我持了同一认识,于是我怀孕的这段时期,新入宫的女婢一个赛一个地闪闪发亮。 琉给我配的香料独一无二,嬴政身上却只有这一种香气,让我除了怀疑,找不出其他的证据。 成年后嬴政就不喜欢人近身,我跟着沐时就知道,他的寝宫里很少留妃嫔,就算是偶尔伺完寝偶尔同塌,他也令女人避出尺余。 我怀着舍儿时,嬴政并没有在身边,所以这次怀孕他对大腹便便的我奇怪地认生。半夜醒来他总要点亮灯看清楚闻仔细,身边的女人是不是我。 九月怀胎期眨眼即过,得儿忍过了酷夏急着出来,我一声尖叫,琉打破了盛粥的陶碗,专门负责宫妃生育的产婆清空了一屋的宫女卫士,只留下琉安抚我的情绪。 嬴政得了信赶来,却被拦在外面,他在屋外大发脾气,“谁敢拦朕!” 外面的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还是琉出去劝,“皇上,有我和产婆在就好,姑娘不能受惊吓。” 总算世界太平了,剧痛几乎把我灵魂一起拉离,产妇伸出一双芊芊素手稳住我的额头,声音清亮宛如一个妙龄的少女,“盈姑娘,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宫中有如此年轻的产妇?我已经顾不上思索,得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破茧而出。 这个产妇虽然年轻,可的确有一手精湛的好医术。 已经是二胎,又是专业的产婆,这次生育,平常又顺利。 得儿滑出我体内,啼哭着宣告他的初生。 “恭喜姑娘,是女儿。”年轻的产妇拍着得儿,兀立在这空寂的厅中幽冷地哀怨,“可怜她见不到她的父亲了。” 第 1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8 章 虚弱的我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转向琉,“琉,她在说什么?” 产妇掀开头巾,露出满头的青丝,青丝下是一张端庄秀丽的脸。 琉避开我的目光,轻轻把我捆住,塞到床下。 我的嘴随即被堵上,只能难以置信地看她。跟着我多年的琉,居然是潜藏在咸阳宫中的卧底。 难怪我会在嬴政身上闻到怪异的香味,除了我和她,还有谁能堂而皇之地接近嬴政。 我知道咸阳宫有叛党,却没有怀疑过她,这个与我同生共死过,为我挡住了韩兵羞辱的姐姐。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炮制的苦情戏? 琉哀切地看我最后一眼,打下了帷帐,和当年塌下救我同样的动作,同样视死如归的神情。 我只想问她为何,却只听到她叹,“盈盈,对不起。” 琉缓缓走去殿外,满满的欣喜,听不出一丝异常,“恭喜皇上,是个女儿,盈姑娘产后体虚,请皇上一人进来便可。” 若不会演戏,如何能在我身边藏匿十年? 嬴政心急如焚地进来,“产婆”周身环绕着琉特制的香气,他丝毫没有起疑。 “盈盈,”嬴政柔声道,塌上的人一动不动。 琉忙把得儿递给他,嬴政咦了一声,突然间后退几步,“什么人……” 他没有说完,熬不过药力,勉强摇晃了几下,还没来得及伸手拔定秦,就脚一软倒在地上。 琉给我松了绑,匕首架上我的脖子,半是威胁半是劝慰,“你要是喊,我可以在人到来之前先杀你,再杀他。” 我点点头。得儿旁边的嬴政双目紧闭,我的大意,让从来没有倒下的嬴政第一次扑倒在别人脚下。 “你们要做什么?”我抬起头问那个女子,得儿的哭声掩盖了堂中的动乱。 女子坐起身来,清冷地说,“要他死。” “你为何如此恨他?”我问。 “他杀了我唯一的妹妹。”女子扬手,一枚匕首滑至掌中,她不愿意和我废话,扔给琉让她直接下手。 “且慢,”我拦在琉前,嬴政中的是苗家的独醒,“若盈盈没猜错,你就是沐的姐姐清,青花会的主上吧?” 清被我看透身份,也不惊,眉头压上浓密的乌云,“盈姑娘若猜得出清的身份,更该明白清为何而来。” 她逼视我的眼睛,“吾妹绝代风华,身心都给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只有他的狼子野心。 你曾劝公主怡忘记亲人故去的仇恨和悲伤。等我们杀死秦皇嬴政,你能否忘记今日之痛?如今的你,是否有勇气再重复说一次当初的话?” 清站起来,眼眸如浓墨化不开,“你能理解我失妹的痛苦。” 琉挥起刀,往嬴政的心口刺去。 于情于理,我都没有阻止她们的立场。而产后虚弱的我,也没有保护嬴政的能力。 我挡在嬴政身前,回头一笑,“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可嬴政不能。他这样死去太痛快。” 清问,“你说如何?” 睡梦中的嬴政颦起眉,我看着这张看了多年的脸,“不如让他,也尝尝和所爱的人永别的滋味。” 琉惶然看清,清的眼神像深渊见不到底,她的话像尾试探的鱼,“你想代他死?” 我摇头,“我不是代他死,我是还你的妹妹一命。” 清的眸光透过浓黑闪了一瞬,琉收起匕首,向我靠了靠,“主上,不能。” 清笑,眉毛弯得如黛黑的远山,“你说的也对,可让嬴政失去爱人,不只有让你死一种方法。” “盈盈随你处置。”我斩钉截铁地说。 清摇摇头,“我只问你,你是否记得,我们的五年之约?” 当年怡邀请我加入青花会,我以为不过是个笑话,哪知到却成为清给我的生路。 “我……愿意加入青花会。”我低头道,“只要,你们放过嬴政。” 我若加入反秦的青花会,亲人死和亲人的背叛,哪个会伤人更深? 清叹口气,语中竟有几分怜惜,“世上自是有情痴,我不杀嬴政,但你既然入会,就要效忠于我。” 她四两拨千斤地接了我的承诺,如此轻率。 这个杀嬴政千载难逢的机会,驰骋商场精明如清,等了多时,就这样因为我一个承诺轻易错过? “主上为何如此信我?”我轻描淡写地说出疑惑。 清简单地绾起青丝,更显清淡娴雅,“我不愿杀你,也不愿杀你至爱。若是那样,我与秦王无异。” “更何况,”她收拾妥当朝我一笑,“我相信沐的眼光。” 两句话,绝了我暗算她的想法。 若不聪颖到洞悉操控人心,又怎能做沐最崇拜的姐姐清? 我把沉沉入梦的嬴政置于塌上,给他盖好裘被,最后看他一眼。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嬴政死,可我还是不能牺牲清,或许这样,才是两全法。 第 1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39 章 我把得儿留给他,他不会寂寞。 一觉醒来,就算物是人非,但他一定会相信,我不是背叛。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等着我们后会之期。 假戏 亏得嬴政给的特权,有我的配合,我们一行三人顺利地出了咸阳宫。 琉和我同乘一车,犹豫了会,还是轻声道,“盈盈,你可记得当日在赵初遇时,与我一起的那位青楼舞女?” 我想一会,总算回忆起来。 在赵国招惹嬴政被他赐死的那位舞姬环。 “盈盈,她是我的亲妹妹。” 我木然看她的眼睛,她美丽的眼中只有停滞的悲伤和愧疚。 “琉不奢望你能原谅琉,琉欠你的,日后一定还。” “你不欠我的,”我望去远方,“我们之间的恩债,从此两清。” 她杏眼微闭,两行细泪滴答落在素手上,触电一般藏入袖中。 我探入她袖中牵出她的手,“琉,我们从头来过。” 琉笑得如带雨的梨花,恩恩怨怨,斩不断理还乱。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怀香楼是咸阳二流的青楼,它还有个幕后的身份,青花会的一大据点。 以清的财力和能力,想打响牌子成为咸阳数一数二的青楼,不过举手抬足之事。可清只这样半红不黑地经营着,不但不用重金挖人墙角,反而对本楼红牌另寻高枝不闻不问,只在挖掘新人上下足功夫。 等怀春楼出身的姑娘遍布了咸阳大小的歌舞坊,怀春楼还是一如既往地默默无闻。 再小的店也有主顾,咸阳豪门贵族的家丁和徒附是怀春楼的常客,这些人欺上瞒下手眼通天,了解内幕口风却最不严,爱炫耀主子的丰功伟绩和主子对自己的青睐有加。 青花会这个刺客组织的目标,是赵高的爪牙李武,他有一套骇人发指的刑讯手段,深得赵高器重。 四处姑娘的信息迭传而至,李武正为十日后的一场宴会广招善舞美女。 李武不过是一小人物,所以这次不过是个小行动。我的角色更简单,只是伪装成琉身边的婢女跟着混入舞宴。 清不过是让我见见世面,也不放心委以重负。 舞宴果然规模不大,但十分精致,除了琉外,另有到处搜罗来的十一个天香国色的舞姬,长袖善舞,袅袅婷婷。 我站在乐师旁边的暗处观望,主座上的李武似乎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欣赏歌舞上。 我们的计划,最好能让琉接近李武,配上琉晕眩的熏香,在他毫无防备时动手。 若琉一直到终舞都没有近身的机会,则在舞毕时飞身上前,一击而中。这种办法有风险,可对李武够用。 最最不利的情况下,任务不成,我要用独醒掩护琉行刺。 但是李武这个不学无术的庸人,还不需要我浪费珍贵的独醒。 现在看来,琉得奋身一搏,主动接近李武。 一舞终于跳完,琉已经悄悄卷袖,一直魂不守舍的李武却似乎兴致勃发,示意旁边的乐师,“让她们再跳一曲。” 琉盖好长袖,踏着节奏翩然起舞,也许这次,会有更稳妥的机会。 奇怪的是,李武的目光仍掠过众舞姬,频频向外观望。紧皱的川字眉随着院内的动静响起,慢慢舒展开来。 两个家丁引着一个戴着斗篷的男子,姿态从容地越门而来。 李武一跃而起,让出主位,满脸肥肉的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大人,李武恭候多时。” 斗篷男子也不谦让,大方地入座,仍不摘下斗篷,看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李大人客气了,”浑厚的声音中气十足,像个武将。“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李武朝舞姬们使个眼色,“歌舞还刚开始。” 看来李武这个赵高的门人,还想攀更高的枝。 只是今晚的计划,被这个奇怪的男子生生打乱了。 琉还保持着笑容,舞步却生硬了许多。 李武哈腰给男子倒酒,讨好地说,“大人,小人特为大人备的歌舞,大人可喜欢?” 斗篷男子噙了口酒,看着场上风韵各异的美女没有说话。 李武在男子耳边说得轻,我却因为正好在他们背后的殿角听得真切,“小人听说大人家中虽有美貌的一妻一妾,却待之甚为冷淡。小人特地为大人打来野味,大人尝过便知鲜嫩。” 男子转着酒杯,沉默了一会,“李大人倒是对我所知颇深。” 李武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我却读出股熟悉的嘲讽味道,再一想李武的话,诧异地向男子投去一眼。 我在心中哀叹,第一次出师,就遇上了武艺高强的缭坐阵。 缭边喝酒边随意地投去几眼,我看着不知情的琉想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缭见过时常在我身边的琉,我和琉一起在咸阳宫人间蒸发地消失,若他见到琉在这,一定会察觉异样,顺藤摸瓜地楸出我和青花会。 第 1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0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0 章 果然缭的手一抖,泼了半碗热酒。 李武以为缭看中了哪家女子,忙上前问到,“大人,可有合意的?” 缭将剩下半碗热酒一饮而尽,指着琉说,“让她上来给我看看。” 琉不疑有他,收起长袖,莲步上前。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难得接近堂前李武的机会,却不知道,李武身边缭的身手厉害。 琉的长袖扫过两人,袖香成功地让李武腿软,却惊动了缭,他反手扣住琉的手腕,厉声道,“你为何在这?她呢?” 琉没认出缭,当然也不知道他问的人是谁,另只空闲的手拔出匕首,就去切缭的虎口。 堂下的舞姬见闪亮的兵器,全惊得四处逃窜,我趁乱上前,缭已经震脱琉的匕首,毫不怜香惜玉地反拧琉的双臂。 我从众人脚下摸到琉的匕首,一个斜刺,缭下意识闪身避开,松开了琉的钳制。 “快走。”我拉着惊魂未定的琉夺路而逃,对着前面堵截的家徒抛出漫天飞雨的独醒。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李武气急败坏地喊。“放箭!” 有人在怒喊住手,可已经来不及,箭矢如破空的流星疾驰,等我带着琉跳出墙,肩上火辣辣地疼成一片。 我咬牙拔出箭,再看跑得稍慢的琉,她倒在墙根,后心处插了支深入尺余的长箭。 “琉,坚持一会,接应我们的姐妹会马上找到我们的。” 可琉背后潺潺流淌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你先走,”琉的玉唇吃力地吐字,“琉不行了,青花会那群苦命的姐妹,你帮着琉多多照顾。” 她握紧我的手,“盈盈,琉骗了你,但以前一切,并不是琉的刻意安排。” 她盈水双眸优雅地闭上,安然恬静地睡去。 我就这么抓着她冰凉的手,直到接应的青花会姐妹闻讯赶来前,都忘了逃跑。 美人已逝,余香犹存。 琉留下的满屋香料,都失了主人。我在廊下独坐许久,才发现有人立在后面。 “清?”我不想回头,探询地问。 一声轻笑,比清清脆的嗓音多了侬软香甜,“盈姑娘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是老冤家,亡齐的公主怡。这个时候我最不想的人。 “你来做什么?”我语带唐突。 怡掩唇一笑,“怡也不想见到你,是主上急令传召齐。既然同为青花会效力,盈姑娘何必语中如此见外。” “就算你到了此处,也可以避开见我。” 怡打着她的莲扇,悠然道,“一向高傲的盈姑娘如今落难于此,齐怎么能不来劝慰劝慰旧人。” 她若是来笑当年我的故作洒脱,何必非要挑琉尸骨未寒的时候。 “琉死了,我的确难过后悔。若你是想看我悲伤的姿态,那今天你该满意了。” 怡缓缓打着扇,曼语裹入凉风徐徐扫过我脖后,“琉不能复生,悲伤只是空悲切。” 她是在好心劝我?我嗤笑,“你又做了什么?” 怡没有被我问倒,振振说,“主上急招怡,就是替琉报仇,了解了她最后的任务。” 原来她们已经摸清了李武的行踪,只是李武这个小角色,居然劳动清召出得力干将怡,看来这次势在必得。 我顿时振奋了精神,“你们查出李武在哪?这次我也去。” “主上说了,你不能去。”没想到,怡一口拒绝。 “为何?”我步步紧逼,“清会知道,我想亲眼看着这个人为琉偿命。” “因为此次任务不同上次,”怡停了片刻,平静地看入我目中,“极其凶险,怡也没有把握能回来。” “那就更该我去,”我毫不松口,“你是青花会的重将,而我只是一可有可无的小卒。会中除了清,只有我能自由使用独醒。” “你是可有可无的小卒?”怡的笑容绚烂得如五彩迷雾, “你是清指定的下任会主,青花会全力保护的重要人物。” 我如坠云雾,“为何选我?” “或许是因为独醒,”怡也有些茫然,“或许,主上有其他的考虑。” 真是荒谬,进青花会已经是误打误撞,我又怎么会担当起会主的指责。 “我若是当主上,你会服吗?”我取笑她。 怡这回却没有笑,“如果主上这么安排,怡愿为你舍命。” 她并不喜欢我 ,正如我并不喜欢她。就为了清一个莫名奇妙的想法,她就许下海口。 可我也第一次发现她骄狂公主的背后,还有些执著的风骨。 齐这趟,一去无回。随同的五个姐妹无一幸免。 青花会自从成立以来,从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损失。 第 1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1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1 章 清却似乎早有此预料,得知齐等六人生死不明,第一件事情,就是迁了怀香楼,洗净了一切青花会遗留的痕迹。 “把那几个姐妹的牌位,在堂中立上吧。”清吩咐属下。 这次任务的失利,让清对找李武报仇之事万念俱灰,会中再没有人敢提起。 只有我刚入会,不太懂得会中规矩,憋了股气顶撞清,“她们还未死,为何要立牌位?” 清看我一眼,“叛党身份一露,失踪十余天并无一点消息,已是凶多吉少。” “若我们不去探视搭救,怎能确定她们已亡。”我坚持说。 清走下来,俏眉微挑,“你可知这次李武寻的靠山是谁?去救,不过是白白再搭上几条姐妹的性命。”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李武的场景,也不免微微诧异,“难道尉缭真的愿意做李武的靠山?” 清点头,“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收容李武于家中。” 缭一向恃才傲物,极少参与朝派斗争,他这次居然庇护李武这样的小人于内室。 缭不仅自己武艺高强,还手握咸阳宫中的顶尖高手,难怪连齐也会马失前蹄。 “我想去一试。”我思虑良久,终于低头请命。 清叹口气,“盈盈,我知道你和尉缭颇有交情。可今非昔比,他另娶,你已嫁。如今他是官兵,你是反贼,指望他念着旧情放过你,恐怕当今国尉不会如此长情。” “盈盈知道,可我有独醒,就算探不到姐妹消息,至少能全身而退。” 清的话我不是没有想过,本没有什么旧情,就连缭和我曾有的友谊也最终灰飞烟灭。 清和姐妹们都看着我,让我有一种错觉,似乎我是青花会的英雄一姐。 我立在国尉宅院的门口时,就一直在想如何避开缭和他的高手。 我安插跟随我的两个人在门外接应,用绳钩轻手轻脚地翻越进去。 我落脚地是后院的西隅,我踩断块碎瓦,东房有个女子惊呼,“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没等她看清,捂住她的嘴闪身进了室内。 出师未捷,先得稳住这个女子。 “别动,”我在她身后制住她,“你是否认识缭的夫人赵公主若?” 她紧张的身体松了下来,反问,“你找她何事?” “我是她的旧友,如今国破家亡,看她嫁得不错,请她救济小女。”我随便扯了个谎,一般女子都比较有同情心,能怀柔就不要武力。 前面的女子笑了,“盈姑娘还有需要我救济的时候?” 我松开她,误打误撞,这人居然就是若。 “好吧,”我慌泄底,就说实话了,“我来救人,你是负隅顽抗呢,还是保持沉默?” “你要救谁?”若刨根问底地问。 “前几日缭子是否抓过几个女子?”我想起若可能知道些消息。 若想了一想,“若鲜少出门,也极少见到夫君,并不知情。但若可去囚房一看。” 我不信任地看她,“我和你一起去。” 她剜了我一眼,“请便,不过若提醒你,宅院中守卫暗哨众多,万一你被识出身份,若可没法说得上话。” “我怎么能相信你,”我哼,“你嫁过来也几年了,连带个丫鬟也会被盘查?” 若委屈地咬紧玉唇,就开门逐客,“你若不信,就自己去找。我若出卖你,就让夫君休了我!” 下这么毒的誓,我赶忙拉她回来,“行,我就信你一次。” 她像朵花一样笑了,拍拍我肩膀,“你在这里等着若。” 我将信将疑地送她出去,我和她虽然有些旧事恩怨,但也没有大的交恶,她也不知道我的叛党身份,应该不至于对我设套。 我竖起耳朵聆听屋外的动静,脚步声未到,一个声音飘了过来,“尉缭大人醉了,不如今晚到小人为大人备下的……” “不必,缭自有妻妾伺候,你下去吧。” 是李武和缭。 我手足无措地听着缭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像打翻了的油锅,沸腾翻杂。 若走时说,她很少见到缭。她也不会想到,这次赶巧不巧,缭要来她这里下榻。 缭没有敲门,借着几分酒劲,踢门而入,我正好拨熄了烛火。 我不知道平时他们如何相处,颤巍巍地去扶醉意熏熏的缭,却被他一把甩开。 看来做错了,我赶紧退去一边,缭自己摇晃着歪倒在床榻上。我趁机看一眼敞开的门外,若什么时候回来,这偷梁换柱之计支持不了多久。 缭自己脱了木屐上塌,眯着眼看过来,“把门带上吧,你也过来睡。” 我心里哀号一声,又瞧瞧门外,这下该怎么收场? 若要是知道在她帮我探消息的时,我和她夫君睡一张塌上,不给把我生吞活剥了? “楞那里干嘛?”缭有点不耐烦,“你今天怎么了?” 我硬着头皮关上门,幸好他喝醉了,黑灯瞎火应该发现不了我和若的不同,哄他睡熟,我再和若换过来。 第 1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2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2 章 我默默对若说了几个抱歉,形势所迫,她一定会理解。 于是我摸去塌边,全身僵硬地躺在缭的身边。 他也没有任何逾规,似是睡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才暗暗松口气,缭却迷迷糊糊开口,“我前些天捉了一群伪装的女刺客。” 我心一紧,不禁追着这个话题问,“夫君受惊了吧?” “受惊?”缭没察觉声音细微的不同,歪嘴一笑,“我正等着,为了引出那人,连李武那个泼皮也忍了。” 清的担忧不无道理,缭果然想顺藤摸瓜,齐窝端了青花会。 “那这几个刺客还活着吗?”我急急问。 “不能杀,”他吐出满口的酒气,瞳孔突然微微睁大,“你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我稳住狂跳的心率,努力模仿若柔软的语调,“夫君才是喝多了,早点睡吧。” 我和若的身材样貌,连嬴政当年都搞混过,喝得七分醉的缭,没道理这么轻易辨识出来。 他那边沉寂很久,又像是睡了。 我正在留意门外有没有黑影,冷不防缭又开口,“你说,我待你如何?” 我简直想哭,我怎么知道缭待若如何。不过听若发的那个誓,缭待她也不会太坏。 “若很满足。”我努力挑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哦?”缭拖着醉后拉长的语调,“你可是在心甘情愿地服侍我?” 他们夫妻间常进行这种对话?还是缭喝醉酒后话就变得很多?若当然是心甘情愿地服侍缭。 我强忍一口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应道,“我当然是心甘情愿地服侍夫君。” 我再望去门外,若再不出来救场,我实在装不下去了。 “是吗?”缭似有似无地笑,“缭之前冷落你了,今晚给夫人赔罪。” 他一个翻身,手居然直向我腰间的衣带捞去。 我惊叫出声,推开了缭,右手却被缭擒住,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我向他怒喝,完全忘了伪装若的小鸟依人。 缭懒懒一笑,和之前的醉汉判若两人,“你的反应太大了,夫人。” “你先放开我。”已经到了这步,我只能顽抗到底。 “你不认为唱戏该唱完吗?”缭谑笑着看我无用的挣扎,“真是可惜,缭今晚本想好好补偿下夫人。” 我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想法,破罐子破摔,“缭,我认输,你想怎么处置我?” 缭脸上是无谓的笑容,指尖却状若无意的扫过我的脸,“你说呢?我倒想继续这个游戏。” “游戏不是结束了?”他一早就认出了我。 “什么时候结束了?当初你为君,我为臣,缭还要顾虑几分。”缭大胆挑起我的发,“可如今,我为官,你是贼。” 我避开他的手,无视他的威胁,“尉缭大人,这么做未免有点太趁人之危。” 缭玩世不恭地一笑,“兵不厌诈,缭只知道敌强我退,敌弱我进的道理。” 能和嬴政臭味相投的人,就不该和他谈什么仁义君子,我干笑一声, “那若呢?两房娇妻美妾,尉缭大人还不知足吗?” 缭松了手,抱臂靠墙,“为何你信秦皇,就不信我?” “尉缭大人,”我朝他拱手,“你这话对一个反贼说,实在怪异。” 缭冷笑,稳健地跳下床,“缭多谢你提醒。” 他远远地离了我,“来人,把这个傻乎乎送上门的反贼关去囚房。” 徐夫人 缭家里的囚房,比起我几乎要坐穿的宫牢,倒像个丫鬟起居的陋室。 不清楚齐她们被关在哪里,若至从那一夜神秘失踪后也不见踪迹,让我连个打探消息的人也没有。 缭好像忘了有我这么个白吃白喝的人存在,一晾几天。 没见到齐之前,我还不打算轻举妄动强行开溜。 我本以为缭不发话,我在这里暂时就很安全,却没想到一天深夜,我正抱头大睡,却被一个魁梧的男人给劫持出来。 他紧捂住我的口把我抱到花园,放我在石头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别叫……我来……救你。” 他摘下面斤,我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他是谁,是脸上划了十字的那个匈奴少年。 “你叫知……?”我想了半天,还是没记住那个绕口的匈奴名。 他憨憨一笑,“知牙斯。” “你为何在这里?”当初我在西北救出他,本以为他会回匈奴族去,却在这里碰了个乌龙。 “找你……大人……留我。”他的汉语还不足以表达清楚所有意思,但我大概猜,他是为了找我,进国尉宅中当了护院。 第 1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3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3 章 “你为何找我?”还一直追踪到咸阳。 “这个,”他指指脸上的十字,“报恩……跟随姑娘。” 原来是为了我那时顺手救他一次,他现在乌龙地把我救出来,已经打草惊蛇。不如趁机探探尉缭这里,齐应该也在这附近。 “你带我去找几个女子。”我指指四周,示意我要在这里搜搜。 他点点头,带着我绕进一条小道,躲过巡夜,一间间屋子检查过去。 知牙斯停在一堵墙下,比比墙头。 我看看高度,翻墙上房难不倒我,“你先过去,我自己行。” 他有点不信,可能在他的印象里,比起他本族,中原的女子大多娇弱无力。 直到我掏出绳钩,他才明白了几分,放心地爬跃过了墙。 突然墙那边传来咚地落地声,好像是他沉闷的落地声。 我隔墙大了点声音问,“你还好吧?” 半天没人没说话,也听不见任何异动,不会是摔晕了吧? 我疑心起来,循着绳钩,攀上墙头。 右脚登住墙,左脚却踏了空,难怪知牙斯也会摔下,这墙不仅高,而且墙头也凸出成三角状,分外不好立。 踏空的左脚让我失了重心,刚凭着绳钩的余力稳住,才发现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多了一个青色身影。 三更半夜的,是人还是鬼? 本来就摇摇欲坠,这一吓,绳钩脱手,几乎就要从墙头坠落下去,手忙脚乱中抓实了青影的衣角,才定心,原来不是鬼。 谁风雅得半夜在墙头吹风? 抬头看,对上双灿若夜星的笑眸。 “上次你半夜爬上我的塌,今晚又主动投怀送抱,不知你对缭有何企图?” 我连忙松手,狼狈地摇摇欲坠。 可这高处的夜风这么强,可怎么缭还能这么稳如泰山,真是。 缭捞住我左右摇摆的腰,调侃道,“盈盈如此盛情,缭怎能辜负美人心?” 我悬起心往下看,这么高掉下去,真够知牙斯受的,我可不要步他后尘。 奇怪,知牙斯怎么就这样闷声不响地跌了? “你把他怎样了?”这个人惯会落井下石。 “一个喽啰,也值得我动手?”缭淡淡说,“他自己摔晕,被我门下送去歇息了。” 他果然没什么大碍,强壮的匈奴人。 “那你鬼魂般在墙头做什么?”不言不语的,吓我一跳。 缭挑挑眉毛,“我倒要问你,你在我家上蹿下跳大半夜,可满意缭的家宅?” “家宅是不错,”就算有缭扶着我还有点心惊胆战,这墙的确高得气派,“可惜美人藏得太隐蔽。” 有知牙斯的带路,还找不到怡的蛛丝马迹。 “盈盈这么说,是吃醋了?”缭故意绕过我话中意,吐气拂过我的额发,湿湿暖暖地从头痒到脚。 这气氛很怪异,我紧张地抬头,缭的唇,极轻地落在我眉毛上。 我没来由地惊慌,就算上次和缭同塌而眠,也不及这个浅吻让我不安。 我努力向后仰,缭却把住了施在我腰上的压力,我没见过这样不依不饶的缭,推不开也脱不掉。 幸好他只浅尝辄止的一吻,就收了势,无声的压迫却如暗夜一样罩住我,越来越浓。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暗暗攥紧拳头,“朝中都说尉缭大人不好女色,原来也会调戏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他轻哼贴在我耳边却分外清晰,“谁家的?他娶过你?” 我还在反映他的话,他的唇又下移到我耳边,吐字如兰熏得我微恍神,“他对你做的事,每一件,我都想做。” 他咬上我脖子,我抿着嘴唇不敢乱动,他口松力道却更紧,扳正我的脸,眸中逼近而来的浓黑比夜色更甚。 “是你自己送上门,先从这件开始。” 我只听得见他的话语,却没法看到他的唇动。 我反握缭的手,他一楞,手中全是戒备。 我朝他一笑,“缭,日出了,站在这里看,很美。” 缭望去东方,太阳的甜美的笑容挣开黑夜的狰狞的手,溃败的黑色丢盔弃甲,留下一片五彩斑斓的云霞。 “还记得鬼谷的日出日落吗?”我在缭的臂弯,指着徐徐升起的朝阳。 缭点点头,“忘不了。” “咸阳城的日出,也如云梦。” 当年云梦山中的日落时分,我和缭最喜坐在草地上,并肩看着夕阳缤纷。 第 1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4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4 章 可是不仅仅鬼谷的日出可以美如云霞,咸阳城也有让人过目难忘的别样风光。 “我当时就想这样搂着你的肩,可惜太年少无知,再见你,你已在别人怀里。”缭说得清淡,结了却自嘲地一笑。 我哈哈一笑,“我可多年没见你落寞的神情。” 缭狠狠瞪我一眼,“早知道你这女人没什么心肝,我就该先下手为强。”他又俯下身来,高深莫测地一笑,“现在也不迟,缭要把多年的遗憾补回来。” 我刚想哄他别闹,墙下却有人笑道,“尉缭大人好兴致,不知这位能讨得尉缭大人如此欢心的美人,是哪家女子?” 尉缭家人我没几个熟人,这声音我却不可能听不出,是秦皇身边的头号宦官赵高。 我一头扎进缭的怀里藏起脸,缭轻笑一声,应道,“大黄门清早造访,所为何事?” “奴才来传王谕,却没想到打扰到尉缭大人了。” 原来是来传旨,难怪可以不等通报就入。万一让赵高认出我,又免不了一通搬弄是非。 我扯扯缭的衣角,让他防着点。缭一个麻利俯撑,横抱着我垂足而坐。 “缭怀里的美人喜欢攀高越墙,缭就在这里接旨,大黄门不介意吧?” 赵高干咳了两声,只好说,“一切依尉缭大人的意思,尉缭竟会如此看重一女子,想必此女子有过人之处?” 赵高在打鬼主意,我再扯尉缭衣角。 缭笑了声,拾起我的碎发把玩,故弄玄虚地说,“所言极是,别看这女人在大黄门面前羞涩得紧,人后对缭,可是相当大胆又主动。” 我狠狠地捏他的腰,他啊地叫了声。 赵高忙问,“尉缭大人怎么了?” “是缭怀里美人……”我立刻松手,缭接着说,“雪肤居然被缭落下红痕,缭真是不知轻重,疼惜得很。” 我连咬断他脖子的心都有了,局势受胁于人,我忍得银牙欲碎。 “原来尉缭大人偏爱这类女子,”赵高被缭绕得摸不到头脑,狐疑地又看了两眼我,小眼睛渐渐亮了。 “尉缭大人,奴才怎么觉得,这美人熟悉得紧?” “原来大黄门也爱寻香?”缭似笑非笑地打趣。 赵高尴尬了几秒才出声,“尉缭大人,美人身上都带刺,尉缭大人可不能随便招惹。” 听赵高的语气,他怕是已经确定了七分。 我先稳不住,再去扯缭的衣角。 缭低头对我一笑,“缭只是才子多情,总比严刑逼供栽赃陷害罪名轻。” “赵高一心为主,尉缭大人可不要听小人的谗言。” 赵高的脸成想必已经憋成了酱紫色。 “真是忠心可嘉。大黄门门下的李武在缭这多留了几日,缭本来还打算改天送还大黄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赵高一听,口气缓和下来,“尉缭大人真是费心。李武在大人这叨唠多日,奴才是该早日领回,不打扰尉缭大人和这位美人的好事。” 缭轻笑,“大黄门果然善解人意,美人等急,已暗示过缭三次了。” 他故意歪曲我扯衣角的意思。 我闭眼继续忍,祈祷赵高快些离开。 “既然如此,赵高就此别过,只是尉缭大人办事别太慢,”赵高狡黠如鼠笑,“皇上让奴才传口谕,今日要移驾国尉邸。” 浩浩荡荡的几百乘,从咸阳宫出发,抵达尉缭宅邸,还不到晌午。 缭换上朝服,皱紧眉说,“缭在猜,秦皇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也许就找你谈论国事。”我也答得犹豫。 若是所来为我,我还是趁早开溜比较好。 他要是知道我成了反贼,会不会把青花会连根端了? 宦官的宣音此起彼伏地接传过来,最后是赵高尖细的传驾声,嬴政已经进了大殿。 我立刻虚了,在屏风后推缭,“快出去见驾。” 缭不急着出去,反而轻声说:“要是他要见你,怎办?” 我忙摇摇头,“尉缭大人一定有办法挡下。” 缭瞟我一眼,“我为何要插手你和他的事?” 我嘻嘻一笑,“谁不知道尉缭惊才绝羡,深得皇恩,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缭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缭原以为你多得圣宠。惹怒了他,还得靠我来圆场。” 我怒视他,“若不是你设计把我囚在此,他也没这么容易找到我。” “那好,让我去说,你可别后悔。” 他贼贼一笑,出了屏风。 他又想干嘛?他又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出来见嬴政。反正只要不用见嬴政,管他呢。 我只听到缭的跪拜声,等了许久还没动静。 我忍不住透过屏缝窥去,只看得见缭直身跪地,目光淡然地望着前方。 嬴政的王袍隐隐露出一角沉闷的黑色,我暗暗捏了把汗。 第 1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5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5 章 迟迟不肯开口,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不说话,没人敢插嘴。直到这个脾气阴晦的主儿终于冷够了,他才动了动嘴,“朕听说,尉缭大人最近受惊,抓了几个刺客,这些刺客的来头还不小。” 缭答得不卑不亢,“回皇上,这几个刺客臣缭审过,问不出幕后人的身份。” “这些人是谁,缭子也不清楚?”嬴政的衣角依然一动不动。 “她们不说。”缭模棱两可地回避。 嬴政向缭走近几步,我能看见定秦别在他腰间微晃,“朕听说,这次的刺客,都是反贼女子,缭子大人可是色迷了心窍,舍不得下手?” 缭微微低了点头,“皇上早知,缭不是轻易为女色所迷之人。” 嬴政的宽袖挥了挥,“缭子何必腼腆,缭若缺女人,朕可以赏你一车。” 嬴政一向随性惯了,缭只能叩头谢恩,“多谢皇上恩赏。” 他的话音未落,嬴政已走至他身边,木屐近得几乎踩上缭的发梢,没来由地威慑,“只不过,朕看上的女人,断不许别的男人碰一根手指。”他的十六冕皇冠遮住了他的正脸,屏风后的我却从侧面看到他一脸的狠戾枭气,也直直打了个寒战。 “她若该死,朕会亲手把她拧碎,”嬴政目中火焰在冕冠后跳动,似要焚烧一切,语气却阴冷如万年冰霜,“若朕死,一定令她活活陪葬。” 缭两眼直视前方,看不到任何情感,半晌突然一笑,“皇上所言极是,缭子这就把这群反贼押送给赵高,严刑之下,必有所得。” “严刑就不必,你起来吧。”嬴政转身回了座上,“既然是反贼,朕要亲审。” 缭在他背后不察觉地一笑,“皇上,女子最善于迷惑人心,不如交给宦官赵高来审。” “女人,能掀多大的乱。”嬴政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随她闹去。” 缭貌似不信地质疑,“皇上真的如此轻视身边的女人?” 嬴政答得随口随心,“她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夺了朕的江山?” 两人爽朗地大笑,嬴政笑得不屑不羁,缭笑得居心叵测。 我在屏风后气结,屏风直接被我踢倒,堂中两人都向我看来,一人哂笑,一人惊喜。 “盈盈,”嬴政从席上立起,旒苏摇曳,“果然你在这儿。” “嬴政,”我甜甜笑着迎上去,向他伸出双臂,“盈盈想你。” 嬴政却没笑出来,一把赤红的匕首已经抵在他脖颈。 亲兵哗啦啦如潮水涌入大堂,我再把匕首向上顶了顶,“你们的皇帝在我手上,谁敢过来一步?” 嬴政要侧头看我,我加了些力度,“别动,否则我不客气了。” 嬴政低头看我持刀的手,反而笑了,“盈盈,你这又是哪出?” 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我恶狠狠地威胁,“嬴政,你可知这把匕首,是当年荆轲用的徐夫人。” 嬴政似笑非笑,“不过盈盈,持徐夫人的荆轲,可是被朕大卸了八块。” 他反而提醒示我,我怎么也不如荆轲。 “秦始皇,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我告诫他,环视了一圈蠢蠢欲动的秦兵。 嬴政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盈盈,你要什么?” “让尉缭把那群女子都放了。”我瞪一眼在旁懒洋洋看戏的缭。 “缭子,去把她们放了。”嬴政没有丝毫犹豫。 “皇上,”缭苦笑,“你这也任她?” 我沉下脸,“你没看见你家主子喉咙上的刀吗?” 嬴政点了点头,跟着我说,“对,你没看见盈盈几乎要割断朕脖子吗?” 缭无奈地唤人,我又想起一事,“把知牙斯也一同放了。” 嬴政又问,“盈盈还有何事?” 我觉得这个人质听话得怪异,朝那群侍卫努努嘴,“让他们都到门外去。” 嬴政立刻下令,“你们都出去,有多远走多远。” 侍卫面面相觑,不得不退下。 堂中人走得一干二净,嬴政转身面对我,旒冠挡了他的眼看不清楚,我心上如小鹿乱撞,匕首执拗地不肯移开。 他伏下身,拨开旒苏,无视我还架在他脖上的利刃,就要寻我的唇。 我不肯收匕首,就挺着不后退,他轻而易举地就贴上我的唇,如侵略者般狂风暴雨地吻。 我被他吻得手软,匕首不由得掉下几分,嬴政淡笑语,“盈盈可抓稳了,朕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口中说着,手已滑入我衣衫内,我吓了一跳,削金断玉的徐夫人差点划破他的皮肤。“你做什么?” 他擒住我的腰,扯脱我半边肩衣,喃喃语道,“朕要报酬。” 不是挟持与被挟持的关系吗?怎么变味成这样。 “你……你别乱来,这匕首锋……锋利得很。” “盈盈要杀朕吗?”嬴政邪邪一笑,“不如等一会,让朕失了还手之力。” 他横抱起我,一边低吻,一边往内室而去。 第 1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6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6 章 “嬴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徐夫人放低了两分,“如果你死,真的要我陪葬吗?” 嬴政已经解散了我的衣带,“你明白就好。就算你能不老,也得和朕一起死。” 他说得斩钉截铁,我听得汗毛倒竖。 我艰难地回忆,他做了多少年的皇帝,我还能活多少年。 万一我活得比他长,真的要被活葬吗? 我洒在衣衫内的独醒已经发挥药效,嬴政眼皮愈重,挣扎了会,还是倒头睡去,沉沉地压在我身上,像尊难请走的大佛。 我吃力移开他的尊体,跃窗而出。 他万一问起我青花会的事,我如何答? 如果不是缭的提醒,我还不知道,他对我如此不屑。青花会一事未了,我还是不能回去。 只是不知得儿还好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琅琊 清的身体一向弱,这次任务完成后,她又大病了一场。 这病迟迟没有好转的趋势,青花会渐渐停滞了一切运作。 清的眼窝深陷,纤弱的手骨瘦如柴,“盈盈,这次多亏你救下众姐妹,我的眼光不会错,今后青花会的主事,全交给你了。” 这个担子太重,不是我能抗得动的。 我想嬴政,想得儿,想舍儿。 “清,”我欲推辞,堂下的姐妹跪了一地,“主上,请受命。” 我看着茫茫人头,不知所措。 有人来得及时,打断我们,“主上,有封奇怪的拜帖。” 清看过,不动声色,只叫我们先退下。 近晌午的阳光晒得人如倦懒的猫,日脚踩着树下的阴影寸寸爬高,知牙斯带着同样的明媚在树下等我,我却暗叹口气。 这个匈奴人,怎么和青花会一样阴魂不散。 知牙斯的思想和他的笑容一样简单,看不懂我的无奈,我只好坐下来,慢慢和他聊。 他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和我谈他家乡广阔的草原和英明的单于,他说他们的蒙古马跑起来像飞一样。 塞外对我来说新奇有趣,听着入迷不觉日头偏西,拉长的树影下隐隐露出小小的人头。 “谁?”我问,知牙斯停了话,诧异地跟着我目光看去。 一个袖珍的童子摇晃地往前迈了步,看我的眼光却有些怯生生的。 “娘。”他艰难地叫。 我呆了一瞬,我哪里有过这么小的儿子。 再仔细看,他的眼大,鼻高,倒像嬴政, 我暗了脸色,难道嬴政的私生子? 他坦荡地跑过来扑进我怀里,“娘真不要得儿了吗?” 得儿?我紧紧抱住她,快三岁才见到母亲,我这个做娘的,欠她太多。 只是为何着一身男装? “是朕允她这么穿的。” 嬴政的身影闪出宅下花柳间,向我浅笑。 生命中总有这么一个人,只要他出现,别的就再入不了眼。 美人一笑倾城,他一笑能倾了天下。 “政。”我握着得儿的手也不禁脱落。 “我来接你回去。”他低低地说,多少年没听他不用尊称。 “回哪?”我牵着得儿的手,有点呆滞。 当年我曾答应过清,再不回咸阳宫。 “回你家,”嬴政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得儿,“朕和你说过,等统一四海,和你回琅琊。” 他永远是主导,拉着我和得儿前行,“舍儿在那里等我们。” “可清……”我脚步踟蹰。 “朕和她谈过了,”嬴政说得似乎是件最轻松的事,“你只要跟朕回去就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青花会幽深芬芳的小径,离去,怎么可以这么简单? 背后站着嬴政,再强的女人也会变无能。 我下意识地这么去理解。 知牙斯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跟着,直到步出青花会,才操着奇怪口音的中原话哇哇叫。 第 1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7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7 章 得儿好奇地转头,嬴政跟着她瞥一眼被咸阳宫高手层层围住的知牙斯,略带不满地问我,“这个匈奴人是谁?” 知牙斯求助地看我,我犹豫下说,“我买的奴隶。” 要说是朋友,嬴政该头也不回地拉我们走了。 知牙斯也不知道懂了没有,听我开口说,一个劲地点头。 “你差侍从?” “不是,他是匈奴人。”我赶在嬴政变脸前说,“得儿需要个匈奴语的夫子。” 嬴政挑挑眉,已扶我上了舆车,“大秦的公主为何要学胡人的语言?” 得儿还小,学门外语总是百利无一害,可在嬴政前不能这么说。 淡淡向他的亲卫投了一眼,知牙斯重获自由,欢天喜地地朝我跑来。 好奇的得儿在后面一颠一颠地追。 我扑哧一笑,身后的嬴政伸手拉下了车帘,随意地说,“朕令蒙恬明年去伐胡。” “你不能这样。”我抗议。 嬴政懒洋洋地靠上软垫,“为何?胡人骚扰西北数载,边境已是民不聊生。” 他倒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啊。 我心底冷笑,他一个水中捞月就瓦解了我的疏离。 “朕只对你一个女人笑,你却当着朕的面明目张胆地笑给别的男人看。” “你可以对别的女人笑。”我可没有他那么霸道。 “你愿意?”他低声威胁。 “随便你。” 他吻吻我,“这样呢?” 我摇头像拨浪鼓,“不行。” 得儿像一阵风一样刮进来,直接扑进我和嬴政中间,掀翻嬴政的皇冠,奶声奶气地问,“父皇,你为何不戴耳环?” 我抱回她,“知牙斯叔叔是胡人,汉人男子不戴耳环。” “胡人汉人有何不同?”得儿仰头问。 “没什么不同,就如你的左耳和右耳。”我捏捏她的耳朵。 嬴政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琅琊海边,我和得儿舍儿坐在海滩上,福儿立着凝望海面。 “姐,小时候你和我说,海的那边是一个美丽的海岛。” 海舌轻柔地舔舐我们的脚趾,得儿格格笑了。 “你想什么时候去?” 这一去,再无归日。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沉。 “姐怎么知道福儿想去?”福儿笑了。 “猜的,”我不禁动容,“你若是去,姐姐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你。” “福儿怎会舍下姐姐不回来?” 福儿讶异的面容在蔚蓝的底色下益显清朗,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福儿为何会一去不回? “姐姐?”福儿唤我。 得儿还不明世事,睁着亮眼恳求看我,“娘,给得儿和哥哥讲个故事吧。” 我看着大海,娓娓地把海的女儿讲给他们听。 “娘,美人鱼真可怜,化成了泡沫。”得儿眼泪汪汪。 我拍拍得儿的手,“长大你就明白,有爱就会幸福。” “海中真有能活百岁的美人鱼?”舍儿目光炯炯地望进海里。 “有,是你娘。” 我们齐回头,是沉静的嬴政,不知道立了多久。 福儿牵起得儿舍儿的手,沿着海滩走远。天蓝海蓝之间,像一副单色淡彩的油墨画。 “你留在青花会,是为了和清的诺言?”嬴政的话,宛如低沉磁性的配音,让这幅画生动鲜活起来。 一朵彩云,悠然从北边飘来,半晌只有海风海浪嬉戏的声音。 我抓了一把沙粒,细沙如光阴,从指缝间流逝而过。 “告诉朕,若朕死了,你和得儿舍儿,会如何?” 沙粒流尽,我的手空空如也。 第 1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8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8 章 “舍儿,得儿应该能逃,而我……” 我停顿下,赵高一向和我有隙,胡亥也一直把我当作害死他母后的元凶。若他们能杀光嬴政的儿子女儿,对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五连环也没用吗?”嬴政轻问,清亮旷远的声音,伴着大海起伏的叹息。 我掏出五连环,“你若不在了,它就是卡在我喉咙口的毒药。” 我远远地抛出去,五连环隐于海浪中,水花也寻不见。 “嬴政,我无法恨清,也无法恨青花会,我心中更多的是愧疚。你得到江山,可她们却丧了亲,亡了国。你是留名百世的君主,用血铺就了统一之路。你也许没有做错,可你终究欠了他们。这些我都无力改变,可我能为她们做一些事,不是为别人,只为你,冲散积着怨念的枭气。” “你是圣女吗?”嬴政对着海涛长笑数声,“想和你故事里的人一样为朕化为泡沫?” “我不是伟大,”有只海鸥高鸣划破长空,我苦涩笑笑,“我是愚蠢。” “你可以做你的美人鱼,可朕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变成泡沫。” 嬴政抬眼看蓝天,“得儿还缠着朕要去看看大漠,再等我段时间,盈盈。” “你舍得?” “一舍一得,不是你告诉朕的?”嬴政拨开我的头发,挑出一根银丝,“连你也会老,可江山不能。陪朕终老只有你。” 白浪翻飞,卷走青春的写意风流。千古风流,不过是沧海桑田间一瞬而已。 琅琊台上,硕大的龙湾碧波荡漾,层层银色的浪花徐徐推进,簇拥着月光形的金沙滩。 山光岚影,海涛变幻,渔帆星缀其中,徐福引航,东渡的船带着三千童男童女,无数工匠用具一直向最深的海中驶去。 嬴政不禁赞叹,“难怪盈盈连朕的咸阳宫也看不上,盈盈的故乡如此美丽。” 和我前世唯一相连的地方,就是千年没变的琅琊海面,而我身边是陶然忘我的嬴政。 “你为何不拟下传位的诏书?”嬴政的诈死,只有李斯和赵高等内侍知晓。嬴政的假尸,藏在车内,等到公诸天下时,怕已经腐烂得不见原形。 嬴政只草草拟了封急信,让跟随蒙恬驻守边疆的扶苏赶回,却没留下任何传位的遗嘱。五连环也被我扔入海中,他难道猜不到,空缺的储君位置会引来皇子间的一番血战? “朕若在,江山就是朕的;若不是朕的,何人坐又与朕何防?” “可是扶苏……”我欲言又止。 “朕已经让蒙恬发誓,大秦最精锐的部队永远效忠于他。他不是孩子,不需要朕为他扫平一些。若他有帝王之才,这王位他俯首即得。” 这两年来,他以求仙为名,暗中为东渡铺好一条最稳妥的航路,却为身后事费心极少。 “你若是留恋,我们还可以回来。”我低头埋进他怀里,“政,先带盈盈走。” 若不走,只会落入历史的宿命轮回,我不信,昨日还可以弯弓射大鲛的嬴政,会突然病重而亡。 嬴政收了目光,嗅嗅我的发香,“我哪有留恋?” 刚才痴痴地望着来路,眼眸浓得化不开,明明就在说谎。 “我跳过了千年,就为你而来。如今我回不去了,你也不能回去。” 我和得儿一样无赖。 嬴政把我抱起在船舷上,我的眉毛才平齐了他的眼睛。 “你说,你从哪里来。否则,朕就把你放手让你掉进海里。” 我迎着海风笑,“说过了,千年之后来,因为,许了个见你的愿望。” “原来你早就爱上朕,还让朕捉得那么辛苦。”他假愠,装着要松手。 我抱住嬴政的脖子,“是,爱你过了千年。” “千年之后呢?”嬴政眯起眼睛看我,任我飞动的长发吻着他的脸颊。 “无论是哪世,盈盈都能找到你。”我吻他坚毅的眉,“你永远是盈盈心中最强的男人,无论你是万人仰视的君主,还是归隐山林的英雄。你也是得儿和舍儿最崇拜的父亲。” 我站起在船舷,嬴政执起我的手,是茫茫大海上我一生的支点。 而我,是他一生的牵扯。因为我,他走不了太远,就走不到尽头。 旧的结束了,新的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日出的东方,天最先亮。 谁人能清楚,那里为何会缔造一个两千年不灭的帝国神话? 这是段无人知晓的谜团,千年以后的我也只能模糊的憧憬。 ********************************************************************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第 1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9 章 误入秦宫盈时月(原名:大秦过客之玉石前盟) 作者:非笑飘飘 第 149 章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恋耽美.[]整理 第 149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