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驾到：邪王快跑》 第1章 重活一世 寒风凛冽的兰芝宫，洛央跪在冰冷的玉阶之上。 她虽然身姿纤丽，可奈何，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疤痕，让她看上去丑陋而卑贱。 “陛下，求求你，放过洛家吧……”她望着负手而立的皇帝，声音颤抖地哀求，“我洛家忠心辅佐陛下登基，世代忠诚……请陛下勿要因为臣妾迁怒洛家！” 她磕头如捣蒜，凤钗坠地，长发凌乱。 过了明日午时，她洛家满门，男子斩首、女眷发配宁古塔为奴…… 洛央做梦也没想到，她屈尊下嫁给皇室之中最卑微的三皇子，与他患难与共，辅佐他登基……换来的，竟是他和庶妹的双双背叛！ “臣妾？臣妾二字也是你说的？”一道婀娜的身姿走来，洛莹华丽的衣角停在洛央的眼前，冷冷一笑，“姐姐，你该不会还在做梦陛下娶你为后吧？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过就是为陛下换取洛家利益的一枚棋子罢了！” 洛央视线跃过洛莹，痴痴望向那个遥不可及的男人，眼眶红的如血，“慕致远，难道你当初求娶我……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 皇帝步下玉阶，昔日英俊风-流的面容此时却狠厉邪肆，他厌恶地看着她，冷冷掷字：“没有。” “洛央，你听好。你，不过是一个朕作为一个落魄皇子时，不得不接受的，毁了容的丑女！” 男人昔日满是爱恋和温柔的双眸，此刻，盛满了讥笑。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照过镜子么？你是真不知道，你长了一张多么恶心丑陋的脸？” “不过洛央，你放心，你陪伴了朕这么久，既然你这么想做皇后，那朕……就让你做皇后！永远的皇后！” 男人冰冷沉重的声音刚刚落下，身后，一群太监便冲了上来，迅速将凤袍裹在了洛央的身上，一只只肮脏的手，仿佛要将她拖入黑暗—— “传朕的话，洛皇后不胜风寒薨于冷宫，将这个胆敢冒充皇后的贱人拉入军营，充为军妓，犒赏朕的大军！” 洛央听着这样的话，竟然一点悲伤都就没了，忽然，她很想笑。 因为她这一辈子，真的很可笑！ 心尖一口鲜血吐出，所有人都没料到，就在陛下转身携洛莹而去的一瞬，洛央忽然拼尽浑身力气，冲出人群，扑了过去！ “唔……” 就在洛央扑向男人的一瞬，慕致远想也不想，拔出了佩剑，用力刺穿了她的胸口！ 鲜血汹涌，染透了洛央的凤袍，一滴滴溅落在雪地上，滚出红色鲜艳的花朵！ “……” 风雪中，数不尽的血，缓缓蔓延到空旷冷寂的深宫之外…… ………… 风吹动挽帐玉钩，叮当作响。 “啊！”洛央从梦中惊醒，捂住胸口，上面却没有任何血迹。 大丫鬟初桃听到声响，忙披了衣裳赶来，“大小姐，您做噩梦了么？” 洛央抬眸问道，“今年是什么年？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丁酉年六月初五……”初桃答道。 洛央的手不知觉攥紧了绣被，六月初五。 没错，她没死，风雪夜，那穿心一剑，竟让她回到了十四岁这年！ 现在，太子还是太子。慕致远也还是皇宫中最不起眼的更衣生的三皇子，她，还是天之骄女，整个大周国最受瞩目的洛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甚至，她还未被毁容！ 但她记得，也就是从今天，她顺风顺水的人生遇到了第一个转折点。 抬着她的花轿到了宁王府门口，却被宁王府下人阻拦悔婚不允进入，她气不过大吵大闹，被那仆人推到在地，磕破了脸颊。 一夕之间，她沦为京城笑柄，回府后，庶出妹妹洛莹更是当面讥讽她，她气不过，打了洛莹。 想起往事，她心中泛起一阵冷意。 灵素挑了帘子走进来，“大小姐，姨娘说很内疚又不放心您，特意来替二小姐赔罪。” 若是从前的洛央，早就欢天喜地迎了二姨娘进来。 而现在，她冷笑着抬手轻抚脸上的伤痕，“知道了。先梳洗，让她等着。” 初桃和灵素对视了一眼：“可是……” 洛央回眸，初桃瑟缩了下，再不敢多言。 明明小姐就是小姐，可是小姐怎么会这么……这么不一样？！ 洛央走到铜镜前，看着脸上的伤口，面色微凝。 是的。 这就是毁了她一生的那道疤。 本来养养便好了，可就在今天不久之后，她喝了洛莹生母送来的赔罪汤，伤口竟然开始溃烂，一直烂掉了她半张脸！ 眼眸微微眯起，二姨娘、洛莹，她当初怎么会栽在这么两个蠢货手里？ 呵。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洛央才允二姨娘进来。 看到二姨娘笑起来格外亲切老实的脸，洛央心中暗自冷笑，多亏了这张愚蠢的脸，母亲才会被骗的那么彻底。 “姨娘来了……”洛央态度轻慢。 二姨娘对洛央的转变一点儿没有觉察，笑着将手中甜白瓷缠枝的药盅递来上来。 “大小姐，你可别再生莹儿的气了！她哭了半宿，说不是故意气姐姐……小孩子嘛脾气坏，嘴巴犟，心里其实还是很后悔的！这个啊，是姨娘专门请郎中抓的方子，你脸上有伤，吃了这个药，能好的快些！” 盯着那碗药，洛央唇角勾了勾，“姨娘真是有心了。” 二姨娘身边的巧云笑嘻嘻道，“小姐，我们姨娘可真是诚心诚意待您的啊，为了熬这个药，可是整整一宿没有睡，天一亮就趁着热给您送来了……哎，可惜了，还是冷了！” 最后一句话十分尖刻，分明是在暗骂洛央怠慢了姨娘，辜负好人心！ “那真是多谢姨娘了，”洛央不咸不淡地说，“好了，药就放这儿吧。不早了，姨娘还要去祖母那里请安呢吧，我就不留姨娘了！” 还没说两句话，就直接撵人了？ 二姨娘愣了愣，不甘心地看了眼汤盅，笑道，“大小姐，还是先喝了药吧。” 洛央看了眼药汤，微微一笑，“我待会儿就喝。” “大小姐你不喝，姨娘心里可不踏实啊……姨娘会当你不领姨娘的情，还不肯原谅你妹妹呢？” 前世看够了二姨娘惺惺作态，现在洛央半分也不想给她这位姨娘颜面。 (本章完) 第2章 不该心慈手软 洛央挽唇，“姨娘怕不是在这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吧？不然，姨娘怎么这么想我喝这碗药？” 二姨娘一愣，面色尴尬的笑了笑，“大小姐你胡说什么呐！姨娘可真的都是好心……”说着，她迅速吩咐着初桃，“你们倒是看着点儿啊……姑娘怕苦不肯吃药，多劝着点儿啊！” 眼瞧着洛央今天不大对劲，她很聪明地不再多说，一跺脚，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见到二姨娘的样子，初桃和灵素一个个幸灾乐祸起来，“这个姨娘啊，平时就知道来我们这儿打秋风，上次拿我们的玛瑙缠丝盘子还没还回来呢！” “今儿大小姐不高兴，她可就没脸了吧？” “也不过就是一个通房丫鬟被太太提了上来，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天天来大小姐这儿讨喜。” 洛央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微微一笑。 原来，她的两个大丫鬟，早就对二姨娘颇有怨言，她上辈子真是瞎子，才会对这些都视而不见。 前世，她怎么会被骗到那种地步？！ …… 二姨娘悻悻走出洛央的院子，立刻变了脸色，“什么狗东西！不就是仗着是从大房肚子里出来的，她娘都病成那副德行了，还张狂个什么劲儿！丢了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收敛！以为她现在的样子谁还敢娶她吗！以为这个洛家，还有谁能为她做主么？” 巧云也跟着应声，“姨娘，别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您是要做夫人的人，跟这个小贱人起什么劲儿？等太太死了，您抬了夫人，莹姐儿成了正经的嫡出二小姐，她还能猖狂到哪里去？” 二姨娘恨得几乎绞碎手中丝帕，勉强咽下一口气，“走着瞧！” 洛莹一直按捺不住等在洛央院门口，见母亲出来，开口就问，“娘，洛央那贱人喝药了吗？” 二姨娘摇摇头，一脸的冷意，“我总觉得那个洛央，变了很多。” “变？那个蠢货还能一夕之间开窍了不成？”洛莹才不信。 二姨娘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便不再多想，握住洛莹的手：“也是，她哪里有我女儿聪明漂亮，不过就是一个蠢头蠢脑的木头而已！想来，是你说了她，她不高兴了。” “被人退婚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当然应该不高兴。”洛莹冷哼一声。 正说着，二姨娘惊呼一声，痛的龇牙咧嘴，好好一张脸，竟被一只虫子狠狠咬出了一个大包。 “是蛊虫！”二姨娘眼尖，看到那爬走的蛊虫冷声道，“是驭蛊术！” 丫鬟跟着惊呼出声，那洛莹赶紧打掉了那只虫子，“还都愣着干嘛，快去拿瓮里我藏的无根水来，巧云，你去拿我的玉容散！” “是，二小姐！” 一道笑声响起，“姨娘这是怎么了？” 二姨娘和洛莹惊了一惊，回头，看见洛央正站在院门口。 她雪白的脸颊上有一双浅浅的酒窝，额角那个小伤口，被细心地贴了寿阳公主的梅花钿，衬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加妍媚。 平素她不在乎衣裳首饰，打扮得素净得不像话，如今稍稍妆点，也丝毫不比洛莹惯在衣裳首饰上下功夫的人差。 洛莹也发觉了洛央的变化，脸色几变，又嫉恨又憎恶。 洛央瞥了一眼洛莹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唇角微翘，故作惊讶地看着二姨娘的脸，“姨娘，您脸上是……” 二姨娘捂着脸，一脸阴云密布，“大小姐，我一直待你不薄，你居然放毒虫咬我？我对你如照顾亲生女儿一般，你怎能如此欺负我们母女？” 欺负？ 洛央唇角的笑容微微冷了，我前世倒是没有欺负你们，但……却被你们欺负成什么下场！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值得对她好！ “姨娘说什么呢？”洛央愣了愣，“这虫子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啊？姨娘，我又不会驭蛊，怎么可能放蛊虫咬你！而且，我怎么会欺负姨娘，姨娘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也得对姨娘一样的好。” 说着，洛央向身后的老妈妈递了个眼神。 这些老妈妈，都是娘亲从娘家带来的，这么几年，把洛府打理得铁桶一般，二姨娘丫鬟出身，除了讨好洛丞相什么都不会，所以，府里这些人只听着洛央的话。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姨娘！”二姨娘浑身一个哆嗦，她看到曾经跟着夫人的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居然朝着她走了过来，下意识就往后退了退。 “姨娘瞎想什么呢？”洛央眸光清湛更甚往昔，隐隐竟有着无比强大的气势，“我只不过是看姨娘受伤了，想要姨娘赶紧伤好啊！” 两个婆子，一边一个，在洛莹的惊叫声中，一把将二姨娘按在了地上！ “洛央！你在干什么！你不怕爹爹知道你目无长辈，欺负姨娘吗！” “长辈？”洛央看着洛莹，轻轻挑眉：“你娘还没做二夫人呢，不过是我娘的通房丫鬟抬举的姨娘，卖身契都还没收回去，就在我眼前充大了？对我不敬，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卖了？我顶多……也就是被爹爹骂一顿。可等爹爹去红楼坊里赎你的时候，你还有脸回洛府不成？” 二姨娘面皮一抖。 夫人王文鸢当年可是当着她的面儿将她的卖身契撕了，看洛央的意思，她竟然还握着她的身契不成？ 难道，王文鸢当年竟是在骗她不成？ 正当惊愣，却见洛央小脸一绷，“把她的嘴给我撬开！” 洛莹惊叫，“洛央，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脸！” 洛央握着汤盅，头也不回地说道，“按住洛莹！” 手下立刻冲了上去，将洛莹制住。 洛央眉眼含笑，“姨娘，乖乖把嘴张开，央儿喂您吃药，这药多好啊……可是您熬了一晚上的呢！” 二姨娘被吓了一通，只能绝望地蹬着眼睛，她的腮帮，都要被洛央带来的妈妈们抠烂了！ 洛央将药水从二姨娘口中哗啦啦关灌下，二姨娘疯了一般摇着头，衣襟裙子都被药打湿了。 直至全部喝完，二姨娘才捂着脸尖叫起来。 (本章完) 第3章 邪魅公子 洛央收回涓滴无存的药碗，唇角轻挽：“姨娘，快回去好生养着吧！” 说着，转身利落地带着一干手下离开。 二姨娘还在发怔，洛莹已经恨得将齿间咬出了鲜血。 “洛央你这贱人！你给我记着了！今日你让我们母女所受之辱，我洛莹日后，定会千倍百倍，还在你的身上！” 回过神来，洛莹才慌张的扶起二姨娘：“娘……我们先去包扎伤口把！” “包扎个屁！”二姨娘醒过神来，气的直接骂出了声，但一想到自己被逼着喝下了那碗药，眼泪紧跟着噼里啪啦往下掉，“包扎了哪里能让老爷心疼！” 洛央，你敢这么对我们母女，你就不怕我找老爷么！没有老爷，还有老太太！真当家里人都死绝了！ 院内，洛央低头，看着手中的方才立功的蜘蛛。 这虽不是前世陪她无数日夜的蛊虫，只是一只蜘蛛草草炼制，并无毒性，却胜在还算听话。 慕致远曾经憎恶她一手医毒蛊虫，不似深闺小姐，甚至嘲讽她只有丑女才玩蛊，可是那又能怎样？ 他的江山，还不是她用这一手毒蛊打下的？！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想起刚才二姨娘脱口而出的驭蛊术——二姨娘竟然认得蛊虫？ 看来，她的家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 今日，洛丞相洛庭之正在新建的潇湘竹林和友人品茶叙旧。 然而，所有的雅兴，都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打消。 只见一个疯婆子一般的中年女子，衣衫凌乱地冲入亭中，直接跪在了洛庭之的面前，“反了啊反了啊！大小姐她要把妾卖了啊老爷！” 洛庭之眉头大皱，面色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客人。 二姨娘也早就看到了一旁风度翩翩的清贵公子，看他面生，全没当回事儿。 “老爷……老爷救命啊……” 洛庭之不悦道，“没有看到我有贵客在吗？” 二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爷，府里都要出人命了啊！妾身辛辛苦苦跟了你十几年了，您就要眼睁睁看我被您宠坏了的女儿给卖了不成？难道老爷以前对妾身说的话都是假的？” 洛庭之看着这个不分场合丢人败姓的东西，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还好一旁，清润温雅的公子依旧眸光含笑，似乎并不介意。 正闹得不可开交，洛央在一众大小婆子的跟随下，姗姗来迟。 “爹爹……”一个娇怯而无辜的嗓音打断了混乱的场面。 洛央从清风竹林中走出，她的小脸白嫩尖俏，凤眸泠泠，竟好似洛神从潇湘竹林中缓步走出。 “爹爹……发生了什么？”洛央一派天真纯洁的样子，亲昵地走向了洛庭之。 方才步入亭台，洛央就看见了父亲旁边的男子。 只一看，却是瞬间失了神。 慕容修？ 父亲旧友慕国公当年征战沙场兵败不知所踪，慕容修是慕家留下的独苗。 难怪父亲会这般重视。 这二姨娘无法无天惯了，今日，又受了这么大委屈，竟是气到一点眼色也不会看了! “你姨娘说你打骂她要卖了她，可是真的？”洛庭之无奈，两个人都到了自己跟前，他也不得不处理这种家丑。 洛央抬了抬头，又有点儿心虚地垂了下去，“爹爹，女儿是看姨娘被虫子咬了脸，破了相，就端了药来给她喝……这药，还是姨娘亲手为我熬制的，哪里想到，姨娘竟死都不肯喝她送我的药。” 听到这话，二姨娘脸色一白。 她当然清楚这药是自己给的，万一追究起来也是自己的责任，只不过她没想到洛央这样愚笨的小贱人，竟然会精明到先开口泼下来脏水！ 揉了揉额角，洛央接着轻声：“我知道姨娘怕苦，但也不该为了不喝药，和我气话争吵，还哭成这个样子！” 怕苦？ 二姨娘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洛庭之只觉得十分丢人，只想赶紧打发了此事，想也不想就道：“锦华，我本以为你是个端庄持重的女人，没想到，你竟如此多事！” 二姨娘平白挨了一句骂，心中颤索得厉害，这个小贱人竟敢颠倒黑白！可她，偏偏一时冲动，遭了她的圈套了！ “还不滚下去！”洛庭之忍无可忍，“除了丢人，你还会做什么？” 二姨娘不甘心，可还是哭哭啼啼的站起来，狠狠地剜了一眼洛央，羞愤离开，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二姨娘离开后，洛庭之的目光才重新落回了洛央身上，“既然来了，就过来见见人吧，”说着，洛庭之指了指慕容修，“这位是慕家的容俢哥哥，你小时候还同他玩过，可还记得？” 洛央还真不记得了，只是依照父亲的话，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慕容修微微颔首，邪肆的打量了洛央一眼，转又看向洛庭之。 洛央讶异地瞧了一眼慕容修，却见他恢复了朗月清风的模样。 看着男人讳莫如深的双眼，洛央莫名地有些不想接近这个男人。 洛庭之不由感叹，“一转眼，慕国公失踪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你在外过得可还好？” 慕容修莞尔，“谢世伯关心，容俢这五年来走南闯北，过得倒还逍遥。” “是……当年慕家遭难，我因为在外赈灾没有帮上忙，委屈你了。还好，现如今你回来了，若得空，便常来世伯这里坐坐，洛家，就是你家。”洛庭之语重心长地说着。 慕容修似有一笑，片刻，缓缓道:“那日后，容俢就多有叨扰了。” 洛庭之似有所感，“慕国公若是看到你今日的模样，想必也十分欣慰……” “容俢记得，出征前，父亲曾有一本旧书，爱不释手，说若是世伯看到，定然也会十分喜爱。”慕容修道，“容俢前日回府打理屋舍时恰巧看到了这本书，想要给世伯送来，今日却是忘了。” 洛庭之见慕容修这么说，微微一愣，看了洛央一眼。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温静地坐在一旁。 洛庭之微微一笑，道，“可惜，府中暂时有事，一时半刻走不开，若让那些腌臜奴仆去迎书，又恐他们不知书籍珍贵，毁坏佚失了……” (本章完) 第4章 一瓶五十金 “那便让央儿妹妹来如何？”慕容修看向洛央。 她想要推脱，可还不等开口，便听洛庭之拍案，“是了，央儿一向心细如尘，她去，正合适！” 洛央一怔，抬眸，正巧对上了男人深不见底的墨眸，心里不由地轻惊。 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的目的并不是让她帮忙取一本书那么简单。 但是洛庭之已经开口，洛央也只能莞尔答应，“是，爹爹。” 看着女儿和慕容俢携手而去，洛庭之拂髯而笑。 取书什么时候不能取，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如今女儿声名俱毁，良人难觅。 慕容俢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慕国公在的时候，甚至还提过结娃娃亲。 若是央儿和慕容修能够成，他也就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洛央在婆子搀扶下乘了四轮马车出府，慕容修骑马在前引路。 车马颠簸，洛央脸上的伤忽然隐隐作痛起来，花钿贴着，腻腻的汗水这会儿出来许多，蛰得发疼。 她正难受着，马车却蓦地停下。 洛央正犹豫着要不要探头看看外面，忽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帘子，紧接着，慕容修高大挺拔的身子便钻进了她的车内！ 男人一落座，整个马车的空间仿佛顿时小了一半！ “慕公子……”洛央抿唇，极不自然的看着男人不以为意的脸，“你找我，有要紧事？” 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敢就这么突然上了她相府大小姐的车！ 洛央对这个目无礼数的狂妄男人失了好感。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路途漫漫……怕大小姐寂寞，便来结伴同行。”慕容修面不改色的道。 真是登徒子！洛央心中暗道，眸子一转便道，“慕容俢，你挤到我了！就算要结伴同行，也不用靠的这么近吧？” “可这空间就如此大，你我同在马车内，不靠一起，又当如何？”男人的声色邪魅无比，黑曜石般的凤眸仍是深邃如渊，却仿佛能穿透了洛央的骨血，看透她的所有心思！ “……”洛央一时语噎，男人径直凑近过来，身上华贵好闻的香薰，让她心脏竟莫名的狂跳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将男人无比精致绝美的眉目，看的仔细入微。 但这个男人的脸上，竟连一丝微小的瑕疵都没有！ 他比女人还要美！ “洛大小姐。” 直到眼前男人菲薄的双唇一动，洛央才蓦然醒过神来！ 天！ 她刚刚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吗？ “怎，怎么了……慕公子？” “你的脸很红。” 男人轻慢低沉的嗓音极具穿透力。 洛央感到浑身一抖。 她不自禁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双颊，好烫！可恶，她什么时候红了的脸，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瞧着眼前女人窘迫的样子，慕容修晦暗的瞳眸里流出几抹光彩。 “公子不要靠这么近，大概就不会觉得热了！”洛央心烦意乱，将头慌忙一扭，没好气就道。 可是却不料，她刚将头扭开，下巴就是一冷。 男人冰冷的指尖强行抬起了洛央的头，朝着自己的眼底送来。 洛央一惊，刚要恼怒，却发现男人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脸上的伤处！ “慕容……” “别动。”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冷入耳。 虽然没有任何起伏，但却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洛央不知为何，竟然真的一动不敢再动。 片刻，洛央额上传来一抹清凉。 她一怔，男人不知从哪里取来了药膏，单指挑开了她伤处的花钿，将药仔细地上了去。 洛央心中一沉，这男人…… “身为女人，有伤怎却这样不上心，用花钿藏着，今后结痂留疤可怎么办？”慕容修轻微冷哼一声，嗓音靡靡，夹带三份戏谑笑意。 洛央立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慕容修：“多谢慕公子关心，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下一次……还望公子注意分寸！” 但慕容修一点都没变脸色，细长苍白的手递出一瓶小小圆圆的药膏来，凤眸微眯，仍是笑着：“洛大小姐说的很是，那剩余的药，就请洛大小姐自己上完吧。” “不必了，我回家上药便可。”洛央想也不想就拒绝。 “洛大小姐看来有所不知，我家这药很是烈性，上了一半相当于毒药，上完了才会痊愈伤疤，除非……洛大小姐，是想毁容一辈子？” 毁容一辈子！洛央心头一颤。 见洛央小脸瞬间花容失色，慕容修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瓷瓶交在她手心，“五十金一瓶。” 什么？ 五十金？！ 这药是什么做的能要五十金，比她几个月的花销还要多的多！ 洛央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可话还没有说出口，男人就幽幽一笑：“若是让我为大小姐上药，那这药，也不是不可以算在本世子的头上。” 洛央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慕容修戏弄了！ 她不甘心，正想发作，却忽然想起，有传闻说，慕容修为人诡谲莫测，精通权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算了！ 洛央恨恨地接过了药瓶，小脸有些臭，动作却还算乖巧。 上一世，慕容修以诡谲莫测闻名，精通权术，慕容家世代门阀世家，到他这一代只他一人，在太子党之争中，主动提出愿替她当时的订下的夫君慕致远远去越国做质子。 没人知道一代权臣慕容修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后来听说他在越国亦过得不错，深受越国帝君的青睐。 是了，他这样的聪明人，不论去哪里都会过得很好，反而是她，即使因为慕容修自愿出使而侥幸不用陪慕致远远去他国，也在后来的争权夺利之中，惨遭不幸。 短暂的失神，她勾了勾唇角，这辈子，她再不会那么蠢了。 ………… 到了慕公府，一见到洛央，出来迎接的管家不由得愣了一下。 向来不近女色、拒人千里之外的慕世子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他没有看错吧！ 跟随慕容修在阁楼取了书，慕容修又亲自将洛央送了出来。 一路走到慕公府门口，洛央刚想告辞，却不想脚下一快，踩了裙摆，心下刚是一惊，身子已经朝着台阶跌了下去！ (本章完) 第5章 传言祸端 她眉心一蹙，不想，应有的疼痛被温热健硕的胸怀所取代，回过神来，是慕容修手疾眼快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她猝然抬眸，对上男人的双眼。 漆黑深邃的目光，让她心口怦怦跳动。 她想要推开慕容修，却发现男人的双手还牢牢锁在自己腰间，嘴角还挂有一抹笑意，“慕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慕容修轻轻眯眸。 见男人根本没点自觉，洛央语气微微不善：“慕公子这样强行抱着我……不太妥当吧？” “强行抱着你？”慕容修双手松开，俊俏无比的眉眼好整以暇地瞧着洛央，“洛小姐怕是误会什么了吧？不是我伸出援手，你现在怕是不能如此安然无恙……倒是洛小姐，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袖，该不会是想要我为此负责不成？” 慕容修颔首，声音清冷却咄咄逼人。 洛央被他一席话说的无法反驳，只能张皇地绕开慕容修：“多谢慕世子援手，洛央出行不便，就先告辞了。” 说完，洛央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头也不回就上了马车。 她听到头上金步摇相撞的清脆声响，心脏剧烈地跳动声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洛央后知后觉自己都干了什么，心头懊悔得恨不能再来一次，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却听到马车外，慕容修的声音悠悠传来。 “洛小姐，书掉了。” 洛央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书不见了，定是刚才自己不小心脱了手没注意！ 一番懊恼的握拳，洛央一把撩开帘子，只见慕容修正一脸笑意的站在车外，手掌里放着书。 她也顾不上身份，直接弯腰下来将慕容修手中的书取走！ 真是的…… 这个男人……让她没来由的觉得火大！ 马车终于离去了。 慕容修望着渐行渐远的影子，眼神微不可察的深了深。 她……不记得他了？ 呵。 洛央回府，送了书，方才出来，却不想听到一声冷笑，“我当这大中午的，谁敢在相府花园子里吵嚷，原来，又是我的好央姐。” 洛央抬眸，见是洛莹和一群面熟的姑娘在院子里正玩乐。 母亲的事，洛莹吃了暗亏不服气，叫了京中贵女们来府里玩，洛央被退婚的消息喧嚣尘上，无数人等着来看她的笑话，她就细细把姐姐如何痴迷宁王又被宁王堵在门外不肯娶的事儿翻来覆去说不够。 瞧见正主，女孩儿们自是不愿放过这次嘲笑的机会。 嗤笑声中，洛莹站在一群衣带飘摇的仕女们中间，指着洛央道，“你们不知道吧，她现在因为名声臭了，没人敢娶，所以巴巴得贴上了人家慕世子！不知羞！还好宁王聪明退婚了，不然这绿帽子戴得可真憋屈！” 洛央施施然站了起来，瞥了一眼洛莹，又看向初桃：“怎么这么吵，是又来了什么爱叫的狗吗？” 初桃怔了怔，还来不及回话，洛莹就气的又道：“她不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她娘亲一样，你们不知道吧？她娘当初就是勾搭男人死的，她还不知道到底姓不姓洛呢！” 洛莹是看准了洛央懒得和她计较，话越说越恶毒，不遗余力地抹黑自个儿长姐在贵族仕女之间的名声。 “我这个姐姐啊……素来就不爱看些诗词，就喜欢在脂粉钗环上下功夫，就爱勾引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那些床笫功夫！真真不要脸！” 正讲得起劲儿，忽然见周围笑得泪花都出来了的贵女们都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洛莹疑惑回头，却见洛央不知何时已经拐了弯回来了，脸色也不复刚才的满不介意，反而……冰冷得可怕。 心里一虚，但洛莹仍旧冷笑，“难道……说错了你了吗？” “啪！” 重重一记耳光！ 洛莹被打得耳朵“嗡”的一声，脸上火辣辣冒出了一个红肿的五指印。 洛央眉眼冰冷，“让诸位小姐们见笑了。洛莹，你一个庶出的女儿，竟然当着外客羞辱嫡姐！羞辱自己病重的母亲！你可知错？！” 洛莹：“我呸！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不就是比我年长几岁？” 洛央抬高嗓音，“来人，将这个不知规矩，不懂嫡庶的贱人关进祠堂！若是我爹和祖母问起来，就将我刚才的原话说给他们听！” 洛莹被骇得花容失色，急促道，“洛央，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身为庶女，你不会忘了吧，你正经娘亲是夫人，而不是什么姨娘！你侮辱我，我好性子不与庶妹计较也就算了，但是你竟然连母亲都敢侮辱，枉你自称才高，却不懂规矩不知孝道！父亲如今在朝中艰难，若是让御史知晓父亲家中有这么个以庶犯嫡妾夺妻权的后院可是要弹劾掉官帽的！洛莹年纪小，便罚关祠堂一日，任何人不许送饭食……尤其是二姨娘！” 府中下人立刻听命。 一旁的贵女听得目瞪口呆。 洛央抬眸，傲骨姗姗地笑问，“王姑娘，你父亲便是御史大夫，我说的，可有错？” 王姑娘自幼胆小，今日也只是凑个份子来玩一玩，没有想到竟搀和到了这样严重的事情中，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忙点了一下头，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 其他贵女更是大气不敢出。 洛央字字句句从规矩孝道出发，她们竟然辩无可辩，若是敢辩，家中便要担上不懂规矩，嫡庶乱纲的帽子了！ 洛莹嘶吼咒骂着，发鬓散乱玉钗坠地，坐在地上，抱着奴仆的大腿不肯动，“洛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洛央垂下身子，一双清湛地眸定定看着洛莹，浑身上下有着久居上位才有的气势，“我怎么不敢？长姊如母，如今母亲病重，我不教养你，难道让姨娘来吗！你也不怕人笑话我！们洛家，居然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教养府中小姐！” 洛莹气得浑身哆嗦，这个洛央，让她当众出丑不说，还公然指责她不懂规矩…… (本章完) 第6章 药方拿来 她苦心经营的名声何等金贵，竟然被洛央毁了！她真恨不得立刻撕烂了洛央这张花容月貌的脸！ 冷湛抬眸，洛央对一众不敢下死手的奴仆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我的话没听到么！” “好的，大小姐！” 一旁的洛莹地贴身侍婢檬哥儿眼见着情形不对，趁着众人不注意，扭头一溜烟地跑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发威了，要惩罚二小姐了，姨娘快救命啊！ 洛央淡淡瞥了一眼那个埋着头溜走的小丫鬟，唇角一勾。 今日这事儿，是善了不得了，不过没关系，这一直以来混沌不堪的洛府，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当年……她可是连后宫都一手整理下来了，现在，洛莹还未成势，哪里是她的对手？ 洛央看也不看被拖走的蓬头乱发的庶妹，朝着诸位目瞪口呆的贵女们敛裙一礼，便姗姗离开。 贵女们因为太过惊讶，竟然忘了还礼，只愣愣地看着洛央。 这……就是传说中纨绔懵懂，愚蠢只知爱美，仗着相爷宠爱无法无天的洛央？ 刚才那个满身大家名门之气，凛然聪慧、机惠有辩才的女子是谁？ 她们纷纷用惊艳的目光看向洛央，从前一味听信洛莹片面之词，只有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才知道洛央有多么惊艳！ 洛央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席话，在京中为自己扬了名，她只知道，更厉害的仗，还在后面。 ………… 洛央绕过花园，径自走向了正院大门。方才进门，便闻到一阵阵药香传来。 母亲王文鸢有夙疾，卧床已久，一直以来是母亲惯用的侍女珍珠和莺歌侍奉。 洛央怕吵醒母亲，低声问着丫鬟，“药可曾吃了，昨晚睡得可好？可又失了觉，人参可还够用要不要再称几两来。” 珍珠一向心细，一一回了。 “娘亲这里也多亏了你们几个心细的一直在照顾……”洛央叹息道，“母亲到底卧床，有什么不便，立刻打发人来寻我就是了。我的话，爹爹还不曾不听的。” “大小姐可别说这些外见话了，咱们侍候夫人，都是本分……” 说话间，刘妈妈挑了帘子进来了，手里还捧着药盅。 王文鸢从小学习管家，府中那些魍魉伎俩她早就看透了，将府里上下早早就打得铁桶一般，若不是这忽如而来缠绵不去的病，早将老太太手中的管家印鉴握在手中了。 刘妈妈是母亲乳娘，千里迢迢从南方跟着陪嫁来的，这药也是由刘妈亲手熬出来，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可是为什么，请了最好的太医来，又有最信任的手下熬药，母亲的病还是不好？ 洛央秀眉微颦，忽而站起身来，拦住了刘妈妈的去路。 刘妈妈讶异地看着洛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洛央紧紧盯着那盅药…… “这药……以后还是不要吃了！” 刘妈妈愣了愣，笑道，“傻孩子，这药是我亲手熬得，不会有问题的。” “若是好药，早便管用了，可母亲的身子却越来越亏……” 刘妈妈跟着唉声叹气，“不吃这药，又能吃什么呢？我们知晓这药见效不大，可是，总要给夫人吃药撑着啊……” 洛央轻声道，“把那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珍珠莺歌惊讶地互相看了看。 什么时候，大小姐竟然懂药理了。 洛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她又不能解释她是重活而来。 上辈子的她，为了治疗自己的连和体内宿毒，早将宫中无数医典翻阅遍了！ 珍珠莺歌见洛央执意，只能将压在柜子里的药方取来。 洛央重又进了内间，坐在床前，伸手搭为母亲搭脉，这一诊之下，心中震撼。 虽然前世早有猜测，可还是难以相信——母亲竟然真的是中毒了。 洛央沉着脸，又细细将那药方瞧了一遍。 这一看，果然看出了问题。 本就中了毒，药方又不济！她的母亲，上辈子是硬生生熬到死的！ “大小姐？”一旁的丫鬟愣愣看着。 洛央从床前坐了起来，略加思索便道，“取纸笔来！” “好的！大小姐！” 洛央在原有药方添减一番，又仔细斟酌，才定下来。 “这……可行吗？”刘妈妈看着那药方，迟疑道。 洛央伏在案上，“妈妈，过去的药非但不见好，反而一日重似一日……母亲已经这样了，何不放手让央央大胆一治？难道……央央会害母亲么？” 刘妈妈看着那药，仍旧迟疑着。 大小姐，能行么？ 忽然，从床帐内传来一个微弱文雅的嗓音，“妈妈，按照央儿说的去做！” 不知何时，王文鸢已经醒了。 “我已经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早就怀疑这药方有问题，只可惜总是精神不济……难以处理只能暂且吃着，横竖吃不死也就完了。如今央儿既然有更好的药方，为什么不用央儿的，非要用那个贱婢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野郎中的药？” “可是……这是太医院出来的药方……” “那又如何？”似乎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她又重重咳了几声，喘息了几口，方才又说道，“太医院啊……门道多着呢，你知道是院使院判地药，还是院士的药、甚至医女的药吗？” 医女是太医院给院士做副手干些粗活的，宫里最下等的宫女太监病了，才会请医女来。 “我信我的央儿。” 洛央站在一旁，看着病重的母亲，认真道，“娘，我可以医好你的。” 王文鸢虽然重病却不掩慧黠的眸微微阖了阖，“娘知道的。” 话音刚落，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珍珠慌张上前帮王文鸢掖好被单，刘妈妈忍不住埋怨道，“昨天还精神头不好一句话也不说，今天见了女儿就唠叨个没完，你可算精神好了？啊？让你养着让你养着，你总不听，你当你还是小姑娘吗？” 王文鸢笑容阑珊，“妈妈……你总是训我，从小训我……” 刘妈妈眼眶也红了，“好好的啊，什么事儿都别管了，病肯定能治好的。你总是太要强，不然哪来这么多病？都别管了，我们都知道的，睡吧。” (本章完) 第7章 老太太 王文鸢气息微微，似是累极了，想说什么，终没说出来，合上双眼，又睡了。 忽然听到外间一声高呼，“太太在吗？” 洛央眉头微皱，随着刘妈走了出去。 却见是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鬟绿袖，见了洛央，行了个礼，“大小姐，老太太请太太和您过去一趟。” “母亲不舒服，我自己去就好了。”洛央自然道。 绿袖皱了皱眉。 洛央心细如发，自然猜到了她在烦恼什么，道，“你不用怕，老太太问起来，我自然会答上来，不会让你顶罪。” 绿袖叹了口气，她虽然在府里头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但是也不敢得罪府里出了名儿的纨绔大小姐……她可知道，这位大小姐狠起来，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的。 “既得了大小姐这句话，绿袖也不为难了。”绿袖笑了笑，算是应了下来。 洛央点了点头，又交待莺歌珍珠好生照看母亲，有什么立刻来寻她，这才跟着绿袖去了老太太的辉映堂。 洛央才迈进院子，就听到二姨娘和洛莹痛哭的声音。 洛央脚步微顿。 这对母女，眼看着父亲那里告不下来，竟然跑到祖母这里造次了！ 上辈子，她被毁容，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乖戾，祖母虽然不曾对她多么宠爱，到底也没有亏欠她，无论如何，还是将她嫁给了三皇子。 ——也算得上是风光大嫁。 洛莹纵然爱三皇子爱到了骨子里，最后也没能拗得过祖母，不得不含恨看她出嫁。 挑开帘子，迈入了屋内，只见洛莹正躺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洛央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二姨娘，她的被猫抓的脸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在逐渐溃烂。 想想上辈子，就是因为这碗药和那个小小的伤口毁了容，而这辈子要报应到二姨娘身上，她就觉得心头大快。 看到洛央进房，不声不响地走到老太太面前，“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看了一眼洛央，知道她素日的脾气，所以也不好发怒，只问道，“央央，你怎么这么顽劣，动手打姨娘和妹妹！” 洛央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的……祖母又不是不知道，莹妹发起脾气多可怕，前阵子莹妹还当着外面贵女们的面骂我，我想着我是姐姐才让着她的。祖母，你不相信，可以找来她们问问。” 老太太听到这些话，便先入为主地觉得洛央是在让着妹妹，反而是妹妹因为庶出的身份才闹。 “别闹了……”祖母轻轻拍着洛莹的肩，“跟你说了，不要和你姐姐闹。” 洛莹真真要被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洛央气死了。 明明是她来告状的，怎么还被洛央反打了一个耳光？ “至于姨娘……我就更委屈了。明明是姨娘不小心被虫子咬了，却还怪我……” 低着头，一脸不高兴地踢着裙子，娇小软糯的样子。 “罢了罢了！这事儿就翻篇不提了。”老太太哪里肯真的跟自己的亲孙女计较，只略问一问就好了，“你娘呢？” 洛央抬眼看了一眼老太太，楚楚可怜道，“病着……娘说话都没力气了。”眼眶说红就红了，“我本来正伺候着，没想到妹妹不安生地跑来告状……我……” 老太太心里揪着疼，平时看央姐儿什么都不懂，又贪玩脾气还犟，哪里想到，这个小丫头心底这么柔软，“别哭了，来，来祖母这里！” 洛央提着小裙子就上了老太太坐得罗汉榻，钻进了老太太怀中。洛莹看到洛央竟然敢上榻，和她一样钻进老太太怀中，气不打一处来。 洛央也不闪躲，反而还轻轻对洛莹笑了一下，眸光慧黠，好像在讥嘲她。 洛莹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太多，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新仇旧恨堆在身上，伸手就去推她。 头顶，老太太的断喝声震惊了整个屋子。 “洛莹！你做什么！” 洛央被推得一个趔趄，幸而老太太将她抓住。 洛央站稳脚跟，怔怔的样子，仿佛吓怕了，那可怜劲儿，让老太太看得心头更加愧疚。 洛莹气得嘴唇发抖，“祖母，你偏心！” 老太太阴沉着脸，整个屋子，一时寂静无声。 她偏心？她的确偏心了！不然，怎么会让央姐儿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欺负成这样！ 洛央细弱的嗓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莹妹……我不该跟你打着玩，下回我只让你打我我不回手了……祖母……你别气了。” 老太太不理会一旁的洛莹，伸手，“来，好孩子，别难过了，来祖母这里。” 一旁的洛莹更是咋舌，她一向最得老夫人宠爱，哪里被这样忽视过，还是为了洛央这个平时最顽劣最不受宠的丫头！ 二姨娘早看清楚了老太太的脸色不好，伸手拧了一把还不知收敛的洛莹，眉眼透着一股假惺惺，“嗐，老太太，小孩子胡闹，不值得认真计较。”此时纵然恨得牙根痒痒，还是不得不关心洛央两句，“大小姐，你没有摔着吧？” 洛央沉默着，飞快地瞥了一眼二姨娘，又害怕地垂下头。 老太太冷笑道，“看来，咱们屋子以后，可是真是要立立规矩了。” 二姨娘心头一惊，再不敢言语，俯首做小，为老太太斟茶捶背。 老太太想要发作，看二姨娘乖觉，不得忍了下来，转头对洛央笑道，“你不常来祖母这里玩，祖母给你留了好些东西呢。” 洛央知这是老太太内心愧疚对自己的补偿，立刻作欢喜状，“祖母，是什么好东西啊？” 老太太转头，“绿袖，去把我那块儿汉白玉祥云寄名锁拿来。” “嗳，这就去。”绿袖应了一声便去了库房，不过片刻，取了一个檀木匣子来。 “这是昨儿净影寺的大师去宫里讲禅的时候留下的寄名锁，我特跟娘娘说要来了一块儿。央姐儿从小多灾多难的，带着这个，求个平安吉祥吧。” 握着白玉无瑕的寄名锁，听着祖母谆谆的话语，洛央心头一酸。到底是至亲血脉，祖母不管怎样，不会苛待了她的。 (本章完) 第8章 不依不饶 她也更加坚定了，以后常来陪祖母的心思。想想过去的自己真傻，怎么会因为莹儿，也讨厌了祖母呢？ “留着一起吃了饭吧，央姐儿好久没有吃过祖母小厨房的饭了。” 洛央眼神一亮，“要吃鸡皮竹笋粥。” “好好好，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做什么。”祖母笑道。 用了饭，见祖母乏了，屋内的众人才散了。 洛央得了玉，兴致不错，走在前头，却听到身后重重的脚步声，洛莹已经追了上来。 “洛央，你真不要脸！当着祖母的面儿撒谎！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打我不是故意的？多少人都看到你是直接打我耳光的！” 洛央蹙眉回头，听着洛莹喋喋不休的骂，在她终于停下来之时，冷冷道，“看来一个巴掌还是不够疼啊，洛莹你还是分不清嫡庶的区别。” 这就是现在的洛莹，没有经历过意中人娶了别人，也没有在家族沉浮中练就后来心机内敛的模样，她所有的恨意都如此外露，这么……没有城府。 “我给你脸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洛莹犹不自觉地骂着，“洛央，没有看你现在在盛京什么破名声！谁还敢娶你！你就一辈子在洛府做你的大小姐吧！” “你居然还敢跟我摆谱，不就是推了你一下么？打死你你又能怎么着我？你娘都要病死了！” 她越骂越解气，最高兴的是，看到洛央在被骂的时候那张惨白的小脸，那双惊恐害怕的眼睛。 哈，洛央，你不得意了吧！ 身后，小丫鬟的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不耐烦地回头问道，“干嘛？” 洛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知何时，洛庭之和慕世子、以及洛庭之的几位得意门生就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各异。 洛莹脸色冰凉，她不知道父亲听到了多少，只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恨不得立刻藏起来。 洛央捂着脸，哽咽的扑到了洛庭之怀中，“爹爹……你都听到了，你都听到了啊！我娘亲还没有死，莹儿便诅咒我娘亲……还一直骂我……她之前说她娘救了祖母是家中大功臣，我娘去了，二姨娘就是当家的主母，让我让出嫡出的位置，还说我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让二姨娘把我安给下人。” 洛央故意把话说的虚虚实实，常人细想可能还有点荒唐。但她瞧着爹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的神情，便知道，有刚才亲耳听到的事情在前，爹怕是已经信了大半。 此刻，恐怕一直以来在爹心里是个贴心小棉袄的洛莹，已经成了一个令他蒙羞十分恶心的存在。 就是要这样！ 前世她过于刚强好胜，不知道过刚易折。常常被伪善矫作的洛莹母女激怒暴躁，落入她们的陷阱，也一次次让爹和祖母失望。 这一世，她要让洛莹她们自食其果，好好享受下什么叫做绝望和无力。 洛庭之只听到了洛莹后半段话，早气不打一处来，身后还跟着门生官员，这不是让他被看笑话的吗？ 还未发作，就看到了二姨娘远远地赶了过来。 二姨娘也傻了，她不过侍奉老太太躺下多花了点儿功夫，出来就听到院子里大闹起来，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追过来堵住莹儿这张坏事的嘴！ “大小姐！你瞎说什么。”二姨娘一把从洛庭之怀中拽出了洛央，“什么救命恩人，大小姐，你脑袋糊涂了吧？” 洛央委屈地哭了起来，“我明明平时已经很让着妹妹了，也跟她道歉了，可是她是不依不饶。爹爹……” 这时，已经歇了下去的老夫人从屋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气道，“小孩子在闹，大人也跟着闹，像什么样子？！” 一旁二姨娘慌忙拉住了洛莹，“是我教女无方。” 慕容修摇着折扇，在一旁看着好戏。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洛央委屈流泪的模样，倒是有点儿人间烟火气儿了。 洛央正哭得厉害，转眸看慕容修探究玩味的眼神，心弦一颤，转首，将脸埋进了丫鬟怀中。 洛庭之黑沉着脸，越听越心惊。 他本来就不喜过问后宅之事，原以为央姐儿的娘病重，二姨娘虽然有些小妇人的短视，但在教育孩子身上是到位妥帖的，毕竟洛莹曾是他最满意的孩子。 可现在，他厌恶地看向孙锦华，嘴唇动了动，只碍于有慕世子在场，他不便直接呵骂孙锦华贱妇。 考虑到家里的几个女儿快要说亲，这时候闹大了事情会影响洛家，他忍了忍，拂袖对洛莹道：“你长姐心善大度，这些话你以后不许胡说了。去道个歉吧。” 洛莹撇嘴，仗着往日宠爱，不理父亲，她料父亲不会责罚她。 “呵，”一声轻嘲，慕容修清冷的眼瞥了一眼洛莹，“原来，现在在大周朝，嫡庶根本就不分了是不是？如此辱经丧典，竟不如西南蛮夷之族了吗？” 洛莹被说的又羞又愧，未出嫁的女儿名声最重要，她可不想和洛央一样落得一个纨绔大小姐的名声被退婚！ 她乞求地看向爹爹，希望爹爹能够帮她再说两句话。 洛庭之本是科举进士出身，最是尊崇儒学理宗，此时听闻慕容修的讥嘲之言只觉得十分羞愧难堪，看着洛莹，心中就算恨铁不成钢，弃之不忍，但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官位，他还是眸中便冷了一冷，做出了姿态。 这时老太太走出来，笑了笑：“莹姐儿被娇宠太过了，所以才这么顽劣，老身管家无方，让贵客看笑话了。” 说罢，她转头，给掌事嬷嬷使了个眼色厉声道，“二小姐不懂规矩，就要教规矩，来人，給二小姐十下戒尺！” 明眼人都知道，是极轻的处罚了！ 老太太这是有意袒护洛莹。 洛莹咬了咬嘴唇，状似难堪地低下头，眼底却飞快划过一丝得意。祖母果然还是疼她的，不过十下戒尺，洛央你给我记着！ 她等着惩罚实行，好回自己的院中，静静等着爹和祖母将这件事压下去。 (本章完) 第9章 恃宠而骄 虽然慕世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她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展示自己，慕世子不会为了那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厌恶她的…… 可她没想到，有几个人却看不得她好。 只听到一旁有看不下去的官员轻声说，“刚我方才听到二小姐还侮辱她的嫡母。” 另外一旁的门客也纷纷道，“庶女竟然胆敢侮辱嫡母，真是有违纲常，不通教化！这样不孝不谛的女儿要来何用？” 洛央立刻含泪解释道，“不是的，洛莹怎么可能侮辱嫡母？母亲现在虽然卧病在床，但是一直以来视洛莹为己出，洛莹肯定不会那么狼心狗肺，不……洛莹只是一时错口，她不是故意的。” 二姨娘闻言，真是恨不得立刻去缝住洛央那张要命的嘴，只有洛莹，竟没有听出洛央的反话，还以为洛央在为自己辩解，慌张道，“对啊！我怎么可能骂嫡母呢！嫡母对我很好的。我就是……就是风寒烧糊涂了，才胡说八道……爹，祖母你们信我。” 还在矫饰自揭……洛庭之看着洛莹的眼光更失望，这样下作愚蠢的女儿，罢了，不要也罢。 而且同僚们皆都发声，如果他现在还不出口惩罚，明日上朝，不只是要落得满朝文武的笑话，怕是连官位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洛庭之歉疚的看向洛央。 他的正妻文鸢素日端庄贤淑，对待妾室们又十分宽厚，没想到，这个二姨娘，仗着有点儿身份连文鸢都不放在眼里。 文鸢，还没死呢！ 而他和文鸢的嫡女央姐儿，就差点被庶女以下犯上，侮辱致死…… 洛庭之再不犹豫，看向手边跟着的几位手下，“莹儿冲撞嫡姐，侮辱嫡母，掌嘴五十罚禁足半月，抄写《幼学琼林》《女四书》各五十遍！” 掌嘴、禁足、抄书？ 洛莹慌忙朝着一向宠着自己的祖母唤道，“祖母，莹儿知道错了，求你跟爹爹说轻点儿责罚我吧。” 老太太也自知自己在众人面前妄图保住洛莹的举动有些脸大，想到当今圣上一向推崇礼法人伦，倘若今日之事影响到她儿子的仕途，那真的是…… 那她就是洛家的罪人了！ 想到这，老太太心里一横，将拐杖狠狠敲在地上，对洛莹怒目道：“还不知足吗？难道还嫌不够吗？！” 洛莹跪在地上，哭声凄惨。 几个做粗使地婆子走了过来，左右开弓，在洛莹那张娇艳可人的小脸上抡起来。 刚开始洛莹的脸还只是红肿，后来就渐渐破了皮肉，血丝一点点滚下来，整张脸都紫胀了。 洛莹的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刺人心肺的疼。 洛央娉婷立着，将洛莹所受的惩罚一一看入眼中，神色冰凉，看不出喜怒。 想来，经过此事，洛莹至少学会嘴巴要干净一点儿了。 掌嘴完，按照道理来讲，作为长姊，她此时应该去宽慰教导一番，可是她没有耐心做戏给旁人看了。 洛莹骂的，可是她和她的母亲，活该遭罚，凭什么她身为长姊就要宽厚抚慰？ 跟爹和祖母告了一声去侍奉母亲，洛央毫不犹豫转身，去做她惦念的另一件事情。 前世，洛莹不仅抢走了她的丈夫，还害死了她的父母！爹爹现在无恙，唯独，唯独母亲，需要她时时侍奉在眼前，才能帮助娘安然度过洛莹母女的诡计。 洛央去了王文鸢的小厨房，将早晨熬药的药渣包裹起来，连刘妈妈他们都没告诉，从小路径直去角门出府。 她不是不相信刘妈妈他们，而是知道二姨娘太狡猾，她虽然看出这药药力匮乏却还是瞧不出太大毛病，可母亲可是一日日亏损了呢，模样竟像极了中毒。 手下既然可信，她只能觉得，这包药有诡异。 可若堂而皇之当着刘妈妈和一众大丫鬟的面拿走这药渣，不论怎么解释，她们必然会以为她猜忌她们，反倒坏了事情。 方才出门走入后街巷子，迎面便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熟悉而好闻的熏香涌入鼻尖，她诧然抬眸，眼前竟是面如冠玉的慕容修！ “你怎么……”洛央一惊，回神过来，眸子里有些好气，“你怎么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去哪里？” “洛大小姐何出此言？”慕容修轻轻挑眉，“难不成这巷子是你家的，只有你能走，别人不能走？” 洛央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应该陪着爹爹下棋吗？” 慕容修邪肆一笑，“让他四子他都未必能赢得过我，这样的棋，不下为好。” 这男人还真是狂妄！ 洛央嗤鼻，“不下为好？我看，怕是有人信口就能开一条河……我爹爹的棋艺那可是享誉世人的，想必慕容公子再是厉害，这初生牛犊，恐怕还欠了不止一点火候！” 慕容修也不辩解，只凉凉瞅着她，忽而，他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视线便转到了洛央怀着的包袱上。 “你手中拿着的，可是药？” 洛央眉头微锁，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包袱抱紧了一些。 “这个就不用慕容公子操心了，慕容公子想必还有事情吧？不打扰了！” 洛央转身，就要逃跑。 却听身后慕容修缓缓道，“这药……怕是有些问题。” 洛央心头一跳，她是一直费解这药怎么能把母亲吃成那样的形容，单看药方实在找不到更大的问题才带出来寻药铺去看的。 不过是去碰碰运气罢，也没有抱多大希望真有人能看出来。 洛央目光闪烁，回头看向慕容修。 他是故意这么说让她留下陪他说话，还是真的懂药理？ 洛央心里一时间竟有些摇摆。 却见慕容修一脸认真。 她一笑，“你竟懂药理？你可知这些是什么药？” 慕容修打量了一眼洛央，“得病之人必然日夜咳嗽断觉，精神不济，时不时……有呕血之症。” 洛央一听，心下就慌了，哪里还顾得上防备慕容修，她只知道，母亲竟然，竟然已经吐血了…… 常听人道，有了吐血之症便是时日不保，难以再好了。 (本章完) 第10章 炼丹术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慕容修跟前，将手中的药包打开，用软软的双眼求着慕容修，“可否请、请您帮我看看！” 她虽然医术卓绝，但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自己在这药渣里一直翻搅不出大的错误，可娘亲的病被这慕容修一看药渣就能概括出来。 她信慕容修在这一块，定然有比她更大的能耐。 救娘心切，她愿意跟慕容修服软卖乖，只要他肯出手指导她救人。 慕容修眸中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伸手，将那些药渣微微翻了翻，便道，“药是没问题的，只是……这熬药的水。” 洛央脸色微变：“水？” “如果用错了水来熬，这药便是大问题。现在这药中的元水成分，已经远超普通炼丹房的用量了。” 元水？洛央怔楞了一下，这不是炼丹房里的东西么？ 她明白了！ 怪不得她怎么也看不出缘故，原来……这下毒之人用了古方记载的炼金术！ “那这些配合吃了，会有什么问题？”洛央语气急切。 “问题不止一处，咳嗽胸闷，面目浮肿、口齿溢血、失觉乏力……严重者恶心胸痛，失眠抽搐……积累到一定的量之后，甚至会死。”慕容修悠悠说着。 已然这么严重了么？她对炼丹之术，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在去学，救母亲还来得及么？ 洛央抱紧了药材，因为无力，眼眶忽然滚下一颗颗泪珠。 慕容修心底轻微一震，可他想要伸出的手还未抬起，眼前的女人便忽然抬起头，娇俏的脸上满是绝望…… “慕世子，那这药，连续吃上一二个月，还有救吗？” 慕容修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这是……你母亲的药？” 洛家病重的，如果他没记错，也只有洛央的母亲王文鸢了。 “是……她还有救吗？” 慕容修嘴角微翘，“说不准，我还有些事，若大小姐看得起修，愿意邀修为你母亲看病，便稍等片刻。” 洛央愣了愣，现在，她的确也没有旁人可以信了。 她慌忙点头，又福身一礼，模样楚楚可怜。 慕容修挽唇一笑，“有我在，你可放心。” 洛央一怔，还不等她回应，男人已拂袖而去了。 她心中忽地淌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还从未认真看过慕容修这个人，竟没发现，他的背影竟是如此高大英俊。 不！ 洛央赶紧打住自己的思绪，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难道上一世，她还没有吃够男人的苦吗？ 不多久，慕容修便如约回来了，洛央还在原地等着。 “……饮食上不可太素了，多吃肉蛋，能起来活动就起来活动，这是毒不是病，如果有，喝点牛乳，最是解这元水之毒的东西。” 慕容修仔细听洛央说的病情后，边走边交代，洛央一一点头记下。 家里的规矩是病了要清饿的，膳房送来的也多是薏米粥、小米粥，几样素菜。 想来，都要改了吧。 洛央才一抬头，就看到男人逼近的脸。 洛央骇了一跳，脸上刚浮起两片红云，打算说些什么时，却见男人只是伸手从她怀中拿过了药材包。 “药材我先拿回去，斟酌着量配解毒丹药。” 洛央才到嘴边的话，被憋出了一股羞怯的味道，“……嗯，好。” 一路将慕容修送到门口，洛央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会儿，她想的应该是母亲的病才对！ 洛央心头越来越乱。 慕容修眼角的余光，一直偷偷看着洛央，她小狐狸一样又狡猾又无辜的模样，像一只小爪子，轻轻搔刮着他的心。 令人恼火的是，她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他与她之间的过往呢？ 就在分别时，洛央耳边又传入被男人清冷靡哑的嗓音，“却不知，这一次的情，姑娘当如何报答？” “什么？”洛央还未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僵住。堂堂的慕世子是在跟她要钱？！ 慕容修清冷的挽唇，“上次那五十金就算我送给姑娘了，这次，跑不掉了吧？” 又是五、五十金？ 洛央没说话，她保持着脸僵着的状态，觉得自己刚才的好感都喂给了狗！ 这男人，哪是什么雪中送炭的大好人，分明是趁火打劫的土匪！ 五十金，这男人真是穷疯了吗？怎么不去抢？还是她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么？ ...... 洛央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她的阁子，握着初桃和灵素的手，悲从中来。 “日后，吃穿用度都酌情减一减吧。” 初桃笑了笑，“姑娘可是糊涂了，咱们吃穿都是公中出钱，怎么个减法，咱们这里再减，那些个府中的侍妾可不要比着咱们这儿减吗？可要她们怎么活？” “那……这博古架上的摆设有些大约还是值钱的吧？找当铺不知道能当多少银子？” 灵素看不下去了，“姑娘，哪里有相府大小姐去当钱的道理？” 洛央目露绝望。 她耳边陡然响起来刚才她从慕容修那暂时脱身时，他在她身后那不轻不慢的声音。 他说：“若付不起五十金也好啊……反正男人帮女人，还有一个百偿不厌的方法，就是……以、身、相、许。” 洛央浑身一抖。 难不成……真要以身相许？ 不，这账，她赖了还不成？ 第二日，洛央便开始招人进她屋子里问话。 侍女们只见点了名儿的人一个个进去，出来的时候却个个面色惨白，怎么问都打死不肯说半句，不由心生恐惧。 “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偷了她东西？” 还没被叫道阁子里的侍女偷偷议论着，偏偏那些进去过的人，说什么也不肯跟她们透露半句。 渐渐的，她们也发现规律了，叫进去的，全是主母院子里的，提膳的洒扫的，一等的二等的，无一例外、都进去过一遍了。 这时候，有点儿心思的就开始猜摸了，“难不成……和夫人的病有关系？” 所有人都摇头，偷偷议论着，“这药可是刘妈妈经手的，和咱们有什么干系？大小姐真是疯魔了。” (本章完) 第11章 敲打丫鬟 阁子内，洛央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杯清茗微微转着。 一缕阳光透过木格子窗落在她的脸上，气息静美而温婉。 小丫头坠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院子里提水的丫头只有你一个，你可知道，每日熬药的水是哪里来的？” “自然……自然是井里打的。” 洛央脸色凝了一凝，“你可知道，旁的丫头有和我提起，你私偷了母亲不少首饰。” “冤枉！”坠儿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磕头。 “我也查清楚了，你家是城门巷的，你有一个哥哥要考功名，所以你爹娘狠心把你卖了这里。” 洛央将茶放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说，我一个相府小姐，拿捏你家人，容不容易？” 坠儿浑身颤抖，又惊又怕，偷了东西的丫鬟，被打死都有的。 而且，她的家人竟也被大小姐摸清了底细。 大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洛央轻笑，“我再问一遍。你送去给我母亲熬药的水，哪里来的？” 坠儿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那水……那水…… 坠儿浑身颤抖，缓缓伏在地上。 她再怎么愚钝，也知道那水有问题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兴许还要带累家人。 “是二姨娘院子里的巧云给的……”坠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奴才真不知道那水有问题，是巧云说看我天天打水辛苦要帮我……” 洛央看着坠儿，缓缓阖上了眼睛，“出去之后，就说是我在查谁偷了母亲的虾须镯，旁的，一句也不许漏！” 坠儿死里逃生，颤抖着问道，“那……那水……” 洛央轻轻一笑，“给你你就接着，继续熬药用啊……” 坠儿心中一颤。 大小姐的意思是……装作不知道？ 洛央打开妆匣，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银锞子，也不知是几两，递给了坠儿。 “这是你听话的赏赐。” 坠儿从鬼门关里转悠了一圈，还得了赏赐，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好办差。”洛央一笑。 坠儿在洛央意有所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帮着小姐，又有钱赚，还能够抹了她曾经偷窃的案底，她傻啊才不干。 况且，今日的小姐，格外与众不同，那神色气度，竟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坠儿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不论得罪谁她都不会得罪大小姐！ 坠儿出去后，洛央一直紧紧攥着手帕的手终于松开了点儿。 躲在后头内间的初桃和灵素走了出来，开了窗户，打了帘子，笑道“咱们大小姐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洛央站了起来，心神不定地说道，“我去母亲那儿一趟，不用人跟着。” 要去王文鸢住的正院也容易，过了回廊，绕过半扇湖就到了。 洛央走到一半，打了个弯，转到了花园角门。 早打过招呼的婆子迎了上来，将对着巷子的角门开了。 洛央原以为会是慕容修来，却只见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书童。 书童将荷包递给了洛央，眉飞色舞地道，“我们世子说了，以后姑娘还想要什么物儿，只管开口就是。” 洛央面色微僵。 这孩子嘴巴真坏，好好的，非要把送药说成男女之间私相授受那般龌龊！ 好在她之前留了个心眼，连心腹丫鬟都不敢带，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那些小蹄子笑成什么样呢。 洛央接了荷包，黑着脸掉头就走。 小书童还欣欣然想要讨赏，看到洛央掉头就走，脸都跟着哭丧起来了。 他垂头丧气回到了马车边，却听那湘竹帘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洛大小姐怎么说？” 小书童挠头，“洛大小姐……什么都没说。” 竹帘内，男子深邃的视线望向了那扇小小的角门，薄唇撩起，心情愈发好了。 洛央一路回去，一路腹诽慕容修浪荡轻薄，越想越恨得跺脚。 她和他说好了让他来送，偏要下人替他来，万一那下人说漏了嘴可怎么办？ 她又不是和他传什么荷包帕子情书，用得着说的那么暧昧么？ 若硬说他说的暧昧吧，他又好像只是说，以后若遇到这般麻烦再来找他，他也会帮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央这么想着，埋头进了夫人的正房，却听刘妈妈着急道，“哎呀，大小姐，你这脸色怎么成这样了？” 洛央怔怔抬头，脸色？ “难道是发烧了？红得这么厉害？”刘妈妈是真心真意着急。 洛央却好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飞速扭头，“我没事，妈妈。” 洛央把握了一路的荷包打开，里头是一个小瓷瓶，上头封着一个小黄签，“一次一粒，每日辰时温酒送服。” 她将药瓶递给了刘妈妈，“这是给母亲配的新药，也别忘了吃。二姨娘送来的水你只管收下，别打草惊蛇。” “奴婢知道了，大小姐有心了。” 洛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那张英俊如斯的容颜，心里嗐了声，跺脚离开。 “我瞅着，大小姐今儿形容怎么不大对？”珍珠悄声跟莺歌嚼舌。 “是……不大对。” 刘妈妈道色厉内荏，“都胡说什么，乱嚼主子舌根！一个个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两个大丫鬟慌忙低头，各自忙活去了。 刘妈妈进了屋，将瓶子交给王文鸢，又把小姐的变化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王文鸢看着那黄签上的笔迹，微微沉吟。 黄签上的字迹勾划撇捺间有股铿锵之力，远非寻常文人可及。 刘妈妈紧张地站在一旁。 “我的央儿一向聪慧，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王文鸢将瓶子收了，“此事不提，如今，我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 刘妈妈点点头。 是了，连眼前都顾不得了，何谈将来。 二姨娘……等夫人养好了身子，有你偿还的时候！ ………… 洛央闭着阁子，躺在榻上胡思乱想。 如果他捏着这事儿不放，说她和他私相授受可怎么办？ 可是……这算么？ 这事儿算不算洛央不知道，可是接下来半个月里，“私相授受”这个压在心头的包袱却是越来越重。 无他，慕容修天天来相府，陪着洛庭之在前院下棋，仗着和洛庭之熟络，偶尔还在相府的后花园溜达。 (本章完) 第12章 私相授受 时值春末夏初，花园子里百花开得正好，半扇湖也是绿荷亭亭，葳染一片。 可恨慕容修占了院子，她就不大好出去了，整日在阁子里捧着本医术看，身上皮肤倒是养的越发白润了。 相府大小姐看书，二小姐罚禁足抄书，倒给了慕容修自在。 经常出去走走的，反是王文鸢。她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除了身体羸弱肤色苍白之外，其余看上去已经越来越和常人无异。 这日，洛央正读着书，一个丫鬟忽然抱了只眼睛圆滚滚的小狗来，“大小姐，这是前院送来给您解闷的玩意儿。” 洛央只当是爹爹送来的，好生和小狗儿玩了一会儿，还吩咐要一个抱狗的来。 府里管事儿家的媳妇儿慌忙拜见，说相府素来不曾养狗，需要去人牙子再买个会养狗的孩子。 洛央听这口气便长了个心眼，当时就把那个抱狗来的丫鬟叫来敲打敲打，这一问不要紧，原来手中的狗竟是慕容修的书童给的。 不仅如此，洛央手中桃花扇、身上的玉带、连最近刚上手的那对紫罗兰的镯子，都是慕容修的书童带的。 洛央气得怔了。 一旁的灵素讪讪的，打趣道，“我们还当是相爷赏赐的呢，原来是慕世子！他是要干嘛，替相爷养着我们大小姐么？” 洛央气得要死要活，站起来，把钗环拔了，玉带解了，手中的扇子也扔了，团了个包袱弄作一团。 “把这些都还回去！” 爹爹也是老糊涂了，好好的，让慕容修在院子里晃来晃去，还在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女儿送东西？ 她还没嫁人呢！ 初桃看着大小姐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慌张答应着抱着包袱出去了。 灵素泡了清心消火的茶来，洛央没喝几口，就见到初桃跑回来，跪在地上。 “大小姐……那边儿说，你脚上穿着的镶南珠莲花双鱼绣鞋也是他的……” 洛央差点儿将杯子捏碎，咬碎了一口银牙。 灵素小心推了推洛央，“大小姐……” 洛央伸手便脱了鞋子，扔在地上。 “给他送去！我不稀罕他的东西！” 她就说最近爹爹怎么忽而考虑周到了，天热送六安茶，吃撑了送老君眉，还多了好些云锦的布料一并许多内造绢花之类的小玩意儿，原来……原来…… 这么一想，真不知道身上到底多少东西是那恶人的了！ 足不出户还能被人这样惦记着，洛央最后一点儿遐思也荡然无存，恨不得想立刻去院子里捉他，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待她。 “大小姐，慕世子什么都没提，倒是他下人多嘴说了，这些都是慕世子送给老爷的东西，老爷又顺手分下来的，不光咱们有，莹儿小姐那、夫人、姨娘们那儿都有。这是慕世子给老爷的心意。” 全都有……并不是独独偷送她的。 洛央还大张旗鼓将所有穿过用过的东西都还给了他。 鞋子拿过去的时候，还是热乎着呢！ 她想象不出慕容修看到东西时候精彩的表情。 她又不能……又不能再讨回来。 洛央娇呼出声，握着脸转身上了阁楼，将门重重摔上。 慕容修！ 接下来的日子里，洛央彻底足不出户，读书习字，清心寡欲。 打破平静的日子的是，皇后在宫中举办宴会，给洛家送来的三张请帖。 刚巧这时候，洛莹的禁足被解了，做出一心一意侍奉老夫人的样子，老夫人也大有既往不咎的意思。 正院里，洛央掂着请帖就笑了笑。 以前母亲身体总是不好，走动都是问题，只在屋子里静养着，而自己呢，根本不乐意出门应酬那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这样的场合，往往都是二姨娘和洛莹去参加，大部分名门望族都快将相府还有个嫡长女的事儿给忘了。 可是现在，她凭什么还让姨娘和庶出妹妹占了自己和母亲的位置？ 这一次，她偏要参加。她们又能奈何她什么？ 后院里，二姨娘早早就准备起来了，又是选衣裳又是换妆容，把自个儿打扮的温婉贤淑，洛莹打扮的娇婉可人。 母女俩收拾停当了，便去找相爷，不料洛央已经一袭宫装，陪着身上大好的夫人站在了洛庭之旁边。 洛央手里，还拿着请帖。 洛莹脸色登时就变了，二姨娘眼疾手快按住了她。 二姨娘笑得半张脸的疤差点儿裂开，“大小姐，你来瞎凑什么热闹……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宫宴，你又没去过，不懂规矩闹出笑话可怎么办？夫人呢，大病未愈，也不值得折腾啊。” 夫人瞥了一眼二姨娘，凉道，“你原不过是我的陪嫁丫头，救了老太太我才抬举你做了姨娘，真没想到，我病了场，你这贱婢居然敢在我面前谈起规矩！” 王文鸢的话刚刚地，二姨娘便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洛央拿着帖子，细细地笑着，“帖子上头写的就是恭请洛府夫人小姐，自然是请的主母和嫡小姐，二姨娘一定要去，难不成，是觉得我娘和我都死了不成？” 二姨娘本还想要糊弄这小丫头几句，可旁边还站着王文鸢，她说什么也不敢了，只能哭道，“相爷您瞧瞧，我小心侍奉，大小姐竟还这么腌臜我和莹儿，白辜负了我的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和莹儿一起死了算了。” 这样一哭二闹，洛庭之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洛央一把挽住了洛庭之，笑了笑，“那怎么办？我娘继续回去躺着，我继续装死人，让你们去，就算不欺负你们不辜负你们了吗？” 二姨娘被堵得有话说不出。 “姨娘你说我母亲病着，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脸，真不怕出去外面吓到了人？你说的没错，这可是皇家御宴！” 二姨娘哭也哭不出来了，气得干瞪眼。 洛庭之拂袖，息事宁人道，“都别闹了。锦华，你在家好好照顾老太太吧，宫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洛央笑了笑，扶着父亲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宫里。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洛莹气得直跺脚，“娘……” “别难过，有她们好看的时候！”二姨娘一把将洛莹拉入怀中，恶狠狠地盯着逐渐远去的马车。 (本章完) 第13章 纨绔大小姐 马车缓缓驶入了宫中。 御花园。 宴会未开，诸位小姐正坐在一团笑谈，她们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洛央。 偏偏这官中小姐一个个都势力得狠，最喜欢暗中比较父母官职、母族出身、性情样貌。 她们看到有生面孔时，第一反应，自然是嘲讽。 “那位是谁？难道又是哪个新任小吏的女儿？” “怎么坐在上位去了……都说宫里的太监做事儿谨慎妥帖，还不如我家门房会安排席位呢……” 有些与洛莹交好的，却还是认识洛央的，闻言，咯咯地笑，“姐姐不知道了吧？这可不就是相府那个纨绔大小姐吗？” 贵女们只听说过洛大小姐纨绔恶劣，却从未见过，一个个都张望着看了过去。 洛央今日穿着一身剪裁清新而典雅的宫装，松松绾着一个发髻，身姿婀娜，又容貌姣好，竟将在座的小姐都比下去了。 那些贵女收回目光，脸色都不大好看。 其中一个嗤笑出声，“我当什么呢，不就是被宁王退婚了撞假山自杀的那个么？没死成，这会儿倒是跑出来丢人现眼了！” 其余女孩儿立刻会意，也起劲儿的说道，“也就是出身在相府了，要是放在普通人家，这样的女儿谁不嫌丢人藏着掖着啊……” “别的我不说，我家哥哥一定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儿。” “正经嫡子谁会要一个名声扫地被退婚的女儿！这是相爷怕她嫁不出去才送她出来见识见识的吧……” 洛央目光扫过她们，看到一双双嫉妒又不屑的眼睛，笑容更加美艳了。 她随母亲走到御座前，依照礼制朝着皇后行礼叩拜。 见到洛央母女，皇后面色一凝，眸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停了很久，才叫起。 洛央起身，皇后看向洛央，愣了，半晌道，“洛小姐生得不错，当得起艳冠国城四字。” 王文鸢低头道，“小女顽劣，皇后谬赞了。” 洛央下意识看向母亲。 皇后不理王文鸢，懒道，“从前怎么不见你们出来？是不愿意来本宫这里走动亲近吗？” 洛央温朗道，“母亲此前一直病重，央儿留在府中侍奉，不便进宫。如今母亲病愈，自然前来赴宴。” “身体不好，是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皇后抬手，“既如此，便不要久站了，快入座歇着吧。” 洛央飞快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已经重拾了她贤良而又母仪天下的模样，笑容不留一点瑕疵，好像方才的厌恶不快都是错觉一般。 上一世，关于这个皇后的记忆可模糊得狠。 洛央嫁给三皇子之后不久，皇后便在后宫争斗中落了下乘，被废打入冷宫。 现如今皇后奇怪的态度，让洛央不得不提起十万分的小心。 思虑间，母亲已经与世家大族的夫人们攀谈起来。 “这身子好了，以后，家中大小事物可是要好好把握在手里。”大理寺卿的夫人道，“你还年轻，要个哥儿也不是很难，一个姨娘你都摆不平了？” 吏部侍郎的夫人道，“我家的小妾哪里敢这么替我出门？你家也太不规矩了些。” “莫不成，是相爷糊涂？你受了委屈？” 正说着，忽然响起一阵笑语，洛央抬眸，竟看到二姨娘领着洛莹来了。 洛莹与一众交好的姐妹混做一处，笑语一片，得意洋洋地看向洛央。 洛央眸中讥讽。 这时候，庶女的正统做派是要过来和嫡姐打招呼。 洛莹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这些小姐们倒还罢了，那些豪门夫人哪个不是人精，洛莹这般做派，谁能看得上眼？ 洛央回过头，噙笑陪着母亲应酬，一个个认着在座的高官夫人。 京中圈子就这么大，这个和那个是表亲，那个和这个就是姻亲，错综复杂，打骨连着筋。 贵女的重要课程之一，就是熟记这些家族的关系，以后行礼走动，都是用得到的。 这些，都是区区后院姨娘不懂得的。 她们只考虑到让女儿多出去走动，熟悉了达官贵人，谋一份好亲事。 可是，早已看透这些招数的高官夫人们，谁能看得上她女儿呢。 即使是前世，洛莹想谋个丈夫，还要抢嫡姐的呢。 正在此时，皇上、太后、以及诸位皇子到了。 整个御花园哗啦啦跪下了一片，唯独二姨娘，戴着面纱，偷偷抬头，看向洛央，眸底闪过冷冷的毒光。 洛央微微一笑，端庄大方。 宫廷百花宴，正式开始了。 王文鸢低声对洛央道：“这次的赏花宴，需要世家的女儿们表演才艺……” 洛央诧然看向母亲。 “央儿可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洛央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 “哎，怪母亲不常带你出来……”王文鸢握了握洛央的手，道：“如果不愿意，就别勉强，我们洛家的女儿，就算没什么才艺，也有大把人求娶的。” 洛央点头，“我晓得了母亲。” 正说着话，忽听到太监唱道：“宁王到~” 洛央心弦一颤，手蓦地攥紧。 ……宁王？！ 洛央随着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玄衣男子大步走进了御花园，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长而阴鸷的眼，极冷极傲，仿佛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薄唇如削，人常道，唇薄之人亦薄情，也是，能够平白无故悔了人家女儿婚的男人，不会多么良善。 宁王的眼神扫来，如同实质，洛央正在心中腹诽宁王，被那目光吓了一跳，慌张垂下了视线。 宁王落在洛央的脸上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紧接着，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转开。 洛央撇了撇嘴。 萧家儿孙，个个都是芝兰玉树，宁王之人，除了浑身上下邪气一些，长相倒是极端正的。 他一到来，就吸引了大批贵女的目光，尤其是洛莹，简直看痴了。 洛央讥讽地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么个有眼无珠冷清薄性的男人，竟有这么多女子翘首以盼地想嫁给他。 待宁王落座之后，女孩儿们才后知后觉的收回了目光，有些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纷纷看向洛央，目光有奚落有不屑。 众所周知，宁王退了洛央的婚。 (本章完) 第14章 王爷驾到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笑容贞静温婉，不言不语，仿佛宁王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洛莹凑了过来酸道，“不开心就要哭出来，这样强忍着多伤身体啊……” 洛央凉凉地看了一眼洛莹，嗓音清朗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儿的但凭父母做主。他既然退婚，一定是家中有什么没有谈拢，我自然无话。怎么听妹妹的意思，好像这婚姻大事是我们女儿自己能做主选择的一样？” 洛央的意思很明显，宁王是我家里谈的婚事，结婚也好退婚也好我都插不上话，我和你洛莹不一样，天天满脑子儿女私情。 洛莹脸登时就气得倒仰，差点儿将手中帕子绞碎。 本想奚落洛央，没想到却被倒打一耙！ 洛央看着洛莹恨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拢了拢耳边碎发，回身找母亲去了。 别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宁王退婚不退婚，洛央都毫不在乎。 她难过、失落、痛苦，都是因为自己原本姣好的面庞，被庶妹毁了。 在她最芳华正好的时候，容貌却因喝了毒药而一日日溃烂，还要承受那些贵女无止尽的羞辱，她怎么可能开心快活？ 现在，洛央周围虽然还有耻笑声，可比起上一世，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她有母亲可以依靠，还是相府漂亮的嫡女，也不会再嫁给那么一个混账中山狼，凭什么还要她和上辈子一样，郁郁寡欢？ 这么一想，她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眉头上挑，欣欣然吃着茶果，等着开宴。 宁王与陛下说了几句话，便闲来无聊看向众贵女。 视线所过之处，贵女们一个个媚态丛生，拼命地朝他飞媚眼。 他面容越发冰冷。 不期然的，视线便落在了洛央身上，所有贵女中，唯一不在乎他的女孩儿。 洛央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白玉的指尖捏着一块儿栗子糕，斯文地吃着，另外一只手握着茶，吃的口干舌燥了，就喝两口。 洛央察觉到宁王的视线，蹙眉，清潭一般的眸愣愣看过来。 宁王望着这样的眸，只觉得心里静了静。 和那些女人比起来，她也不是很糟糕。 却见洛央脸色猛得一变，凶巴巴的样子，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转开眼。 宁王愣了愣。 竟然……也促狭的可爱！ 她眸光越发冷湛，对于宁王这个造成她一生悲剧的男子，实在喜欢不起来！ 宁王幽幽地看着洛央，将她的每一丝表情收入眼底。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呢？思及之前见她时，她美则美矣，可美得没有灵魂，令人厌恶。 他恨极了自己将来的夫人，是这么一个不堪一用浅眼皮的东西。 当听到她恶劣不堪的名声时，他就想，这桩婚事决不能成。 洛央不配当他的妻子！ 可现在，她…… 宁王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的双眸越发移不开了。 只紧紧盯着那道清丽动人的身影，洛央越不理他，他就越觉得看不够！ 正看得入神，视线却被一道雪白的身影遮挡。 宁王懊恼地看向来人，却见那人一身白衣翩翩飘逸若仙，一出现便如明珠盈室，灿然生辉！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人身上，有些贵女甚至腿都在发软。 “都道是，一见周郎误终身，我总以为是假的，今日一见，才知道，却有这样的英俊儿郎！” “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 洛央正啃着板栗糕，闻言也跟着抬眼看过去。 咳，这不是她的老对头慕容修吗？ 慕容修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着，在看到洛央的时候，眼睛猛地亮了。 他唇角的笑意越发邪魅，看也不看那些议论纷纷的女孩儿们一眼，一路穿花扶柳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洛央。 洛央呆呆的，看着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随意将贵女丢在身上的香囊帕子拍掉，他笑容邪肆宠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亲昵地道，“央央……” 洛央感觉到额角伤口处传来的温度。 男子身上独有的沉水香气息浓郁，他的视线，似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他做的极自然，仿佛她就里应该被他摸着脑袋问好，仿佛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如此。 洛央心里恼火，可是被摸过的额角却莫名觉得很舒服很熟悉，又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渗透到了身体里。 难道，又是什么药？ 洛央压住火气，侧过头避了避，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慕容修居高临下看着洛央美丽又疑惑的小脸，笑容越发深不可测。 腰身纤细、身姿动人的女孩儿仰着娇艳的面，轻声和高大英俊的白衣公子说着话，这样的情景，简直可以入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耐人寻味。 慕世子……何时与相府大小姐如此熟识？ 洛央只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顺着那视线，看到了皇后。 即使化了浓妆，皇后那略显狰狞的神情仍然让人觉得……奇怪。 洛央又看向慕容修，却见他已经微微笑着转过了身子，和交好的王孙公子说话。 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怎么就是不告诉她？ 洛央心下腹诽，抬眼，却看到了母亲王文鸢。 她心里一突，不安地垂下了唇角，“娘亲……” 王氏笑了笑，“还是注意点儿好。” 注意点儿？洛央心中呕血，知道娘亲误会了。 罢了，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以后找机会和母亲好好说说吧。 王文鸢和自己丈夫交换了眼神，心中十分满意。 慕世子与女儿从小就在一处玩耍，慕国公在的时候相爷便说过要将央央订给容俢，若不是……又怎会耽搁到今天。 现在央央被退婚，慕容修又回大周朝，自是最佳人选，现在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也不枉相爷每日请他入府下棋制造机会。 不远处，将这一幕落入眼中的宁王，心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随着司礼太监的唱名声，皇孙贵族一个个到齐落座。贵女们也止了嬉笑谈话，一个个牟足了劲儿，想要一展风采。 洛央百无聊赖地看着贵女们次第上台，跳舞的，抚琴的，吹-箫的，还有引吭高歌的，不一而足，倒是热闹。 洛央磕着瓜子儿，看着莲台上花花绿绿的也很得趣。 洛家洛央既然拒了，自是洛莹上台。 洛莹走到莲台前，却不表演，只噙着笑，凉凉瞥了一眼洛央，朝皇上一礼道，“长姊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错过了许多次展示自己的机会，如今洛家只有一个表演名额，机会难得，莹儿愿意将机会让给姐姐，求陛下应允。” 上首的皇帝闻言便笑了，轻轻点点头，“洛莹聪颖，友爱姐妹，值得表彰。朕便允了。” 洛莹纤眉微挑，看向洛央，笑得得意洋洋。 贵女们也纷纷看向洛央，目光饱含着奚落。 谁人不知，相府大小姐纨绔不堪，毫无特长。让她上台，不是给大家看笑话吗？ (本章完) 第15章 满座惊艳 洛央不慌不忙，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心疼不已的母亲，娉娉婷婷起身。 洛莹嗤笑声更厉，对于洛央，她再清楚不过——不过就是一个被爹爹惯坏了的草包，仗着有几分颜色，在京中骄纵横行。 这一次，可有看头了。 洛央提着裙摆，款款走到莲台前，一头乌黑秀发衬着娇艳的面庞越发迷人。 彼时，恰好清风拂过，御花园中花树摇曳，泠泠七弦乍响，莲台中腰肢的纤细的少女便迎风而舞。 只是那一瞬，所有人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 传闻天宫中有一仙子名为董双成，身姿轻盈，于西湖飞仙天界。 洛央便如那天外飞仙抵临这空寂的帝王宫阙，莲花凌波，蹁跹摇曳，俯仰之间，美态动人。 宁王手中杯子不觉摔落在地，诸位王孙也是惊讶非常。 若是寻常舞娘，舞姿顶多称得上俯仰摇曳美态动人，可洛央的舞蹈，却如天宫之舞般绝美，更似乎……积淀着整个江山岁月的重量。 是……错觉吗？ 这么一个天然纯粹的贵女，怎么能舞出这样的意境？ 满座惊艳中，只有洛莹一人眸色惊慌。 怎么可能！这么一个草包，什么时候学会了跳舞？ 洛莹嫉恨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愕然回头，金钗脆响，“娘！” 你看看那个贱人！居然出尽了风头！ 二姨娘差点将牙咬碎，握住女儿的手，让她镇定，一双阴毒的眸子落在了洛央今天穿着的那一身宫裙，嘴角缓缓勾起，“莹儿……不急，有她出丑的时候！等着好戏看！” 洛莹立刻意会，再不服，还是按捺下来，兴奋地等着洛央出丑的样子。 在声声长叹中，洛央一曲舞毕，俯首行礼。 直至此时，二姨娘说的什么出丑，还是没有出现，洛莹满脸失望。 洛央螓首微垂，眸底，却翻涌着讳莫如深的光泽。 谁能知道，上辈子她容貌尽毁之后，只有身段依旧美好如初，她曾苦苦研习舞蹈，只为博得她前世的渣夫—三皇子慕致远一顾？因为感念他救她于水火，主动求娶她，将她从被宁王退婚的泥淖中出来。 婚后还待她相敬如宾。 为此，她深深的爱上慕致远，为此愿意倾尽一切，完成他的夙愿。 她爹爹虽然迂腐，但是是掌握天下读书人风向的文官之首，且因娘死的事情对她有愧。 她跪在书房三天三夜，才说动一向中立的爹爹，肯用洛家给慕致远夺嫡铺路。 可他成皇后，却将她一剑穿心... 呵，昔日无盐丑后，如今的相府千金洛央，一生兴澜，也不过凝成区区一舞罢了。 但她保证，今生有她在，慕致远夺嫡之路，定然比上一世艰难万倍！ 众人愕然惊醒之后，回报洛央这一舞的，便是满堂掌声！ 帝王在高座，龙颜大悦，抚掌称奇，“好好好！好一个洛央！庭之真的养了一个举世无双的明珠啊！来，赐赏！” 此时，满座的贵女在洛央的衬托下，生生变成了庸脂俗粉，而洛央仪态端方的谢赏，更是赢得了满朝的赞赏。 洛央下了舞池之后，洛莹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她不顾规矩礼仪，分开众人，款款一礼道，“小女技痒，作掌中舞，愿献与陛下。” 模样极尽谄媚。 皇帝欣然应允。 洛莹冷嗤一声，什么《惊鸿舞》，她可是苦练了汉宫飞燕的掌中舞，必要艳压了她！ 一直以来，她才是京中贵女中的佼佼者。 她满怀不忿走向莲台，不防着一脚踩到了裙子，整个人就朝着台下栽倒。 洛央伸手扶住了她。 她愕然抬眸，却见洛央笑容潋滟，借着相扶凑近低语到：“不要激动，好戏在后头呢。” 洛莹一把甩开了洛央的手，“不用你扶我！” 洛央拍了拍手，眸光转开，口角噙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坐回位置上，洛莹在台上已经翩翩起舞，她小脚纤细，腰肢莹莹，舞技精湛，也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宁王冷冷瞥了眼台上的女子，见身边三皇子看的目不转睛，便似随意问道，“你看着洛家双姝如何？” 三皇子慕致远不妨宁王开口问他，愣了愣，他虽然在一众年轻皇子中年纪稍长，可是却是宫里最卑贱的更衣所生，一直以来因为出身被父皇不喜，备受冷落。 他没想到，一直风头无二的宁王叔居然有心和他说话？ 三皇子思量片刻，谨慎道，“愚以为，洛家双姝，都非常出色，并艳帝都。” 宁王但笑不语，凉冷的目光注视着洛莹，心中不屑。 洛莹虽然舞技卓著，却空有舞姿没有舞魂，顶多就是出色的舞娘而已！哪里有洛央那般让人魂牵梦萦的舞魂？皇兄的这个老三果然愚钝，枉在宫中长大，竟然连这个都看不透！到底是更衣的孩子！ 慕致远战战兢兢，也不知道到底说对了没有，只垂着眼。 无人看到，他低垂的眸中，有一丝幽幽冷光拂过。 是了，他也许要做个重新的选择。洛庭之的庶女洛莹虽美，可是，若想要洛家全力相助，还是选择嫡女洛央比较好。 只可惜，经此一事，洛央势必名声大振，想要求娶，他胜算不大。 慕致远微微叹息，此刻竟然有一丝期望，洛央若是还是那个被王叔退婚，遭世人羞辱的女人，兴许他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娶回家。 可现在，势必要费思量... 正在慕致远低头思量的时候。 他忽然听到大殿上人声沸腾。抬眸一看，只见一群彩蝶翩跹来，在洛莹的周身盘旋起舞。 惊呼声赞叹声传来。 洛莹感觉自己的裙摆好像展开花朵，她感觉到所有人臣服在她的裙下，万千蝴蝶在她身周盘旋，更让她觉得……自己的美貌，已经到了羞花闭月人神共愤的地步！ 整个人都陶醉在万众瞩目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陛下亲自走下玉阶，臣服在她的裙下，抱紧了她的脚求她做他的皇后！ 仿佛看到了她成为了皇后，皇帝夜夜宠幸不下朝！她倾国倾城，被所有臣民爱戴！ 她越舞越尽兴，心头不断地呼唤，“陛下陛下！快看我啊！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还是随便哪个皇子都好！快来宠幸我吧！让我生一个皇子吧！让我母仪天下吧！” (本章完) 第16章 妖女逆行 她不知道，在她舞蹈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二姨娘却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皇帝的面容越来越冷峻，如同乌云压顶，皇后的面色也很难看。 皇子们一个个站了起来，冷汗直流。 太子率先开口，“将这个妖女拿下！” 成群的侍卫朝着莲台上冲去。 洛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美色之中，这些侍卫来干嘛？难道要将她绑到陛下面前吗？ 又羞又臊，脑海中涌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 多亏了这些蝴蝶，暴露了她天命皇后的身份，不然皇帝说不定能把持住自己的！ 洛央温静坐着，擎着茶杯，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帘。 这二姨娘，来历果然不简单，居然知晓这桩秘辛。 便是她，也是前世入主东宫后才知晓这件事的。 在陛下初初登基之时，曾有一女子蚀宠入骨，艳冠六宫，深得陛下宠幸。 那一年，也是这样热闹非凡的宫中宴会，那名后妃跳的也是这样的掌中舞。 舞起之时，百蝶飞舞，陛下深眷，然则，那女子竟从蝴蝶之中蹁跹跃出，手持利剑试图行刺陛下！ 被侍卫拦下后，陛下便问那宠妃为何这样做，她只念了一句“女代御兴”，便咬破了齿中毒囊一命呜呼。 彼时皇帝年华正盛，却惨遭爱人背叛，心中大恸，自此性格大变。 所有消息被严密封锁，在场宫奴被尽数杖毙，官员对此也噤若寒蝉无人敢问，只有当时便在的几位妃子知晓一二。 如今……同样的舞步、同样的蝴蝶，将皇帝内心深处关于过往的痛苦回忆毫不留情掀了出来！ 皇帝咬紧了牙关，从唇缝里憋出重重的几个字，“将这个妖女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二姨娘愕然回头，看向了洛央。 别人不知道这蝴蝶是怎么回事，二姨娘却是一清二楚。 那个能够勾引百蝶而来的香囊，分明是她亲手放在洛央身上的，怎么就回到了莹儿身上！ 洛央低垂了眼眸，笑容依然温淡。 她早早就留了几个心，身上多了个东西又怎么会注意不到，不过以彼之道还之比身，趁着洛莹跌倒将香囊物归原主了而已。 本以为二姨娘只是想让她出丑，哪里想到，二姨娘竟然是想要她的命！ 她竟是不惜让洛家担上谋逆之名也要害她！ 洛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跪了下来，“陛下！莹儿无辜啊！莹儿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妖女了！” 到底怎么了？不就吸引了蝴蝶来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杀了自己的样子！ 她还算有脑子，不敢胡诌天命皇后了，只拼命叩首求皇帝饶命…… 正在宴会闹得不可收拾的时候，宁王翩然出列，道，“陛下，此时蹊跷，干涉巨大，如果直接处死，反而不好查出内里根底……不如交由大理寺，兴许当年宓妃的事情也能查出眉目。” 洛庭之此时手心浸透了汗水，见此机会，再也坐不住，走上前，叩首道，“望陛下彻查！莹儿只不过是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而已，哪里可以牵扯到许多事情，必然是有人想要借机陷害！” 陛下浓眉紧锁，正在此时，御前侍卫统领走上前，“陛下，查明白了，是洛莹身上这枚香囊有问题！” 做工精致的百花穿蝶图样的香囊，散发着馥郁的香气。香囊才拿出，蝴蝶便蹁跹落下，缠绕不去。 “这是缅南族的花毒，花毒平时还好，只是普通的熏香，可若沾惹了汗味，便会瞬间挥发开，招蜂引蝶，迷乱人眼。” 二姨娘上前道，“回陛下，着枚香囊臣妇认得，是洛大小姐洛央的香囊！不信陛下可以问问府中人！” 洛央见此，只能走出座位，作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干净无辜的双眸地看向众人，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与她对比，二姨娘一口一个诬告陷害的模样就格外遭人怀疑。 “御医呢？来验！”陛下一拍桌角，沉声道。 立刻就有医女上前，将洛央带了下去。 一番检查之后，洛央重新束了回来，眼角瞥见，洛莹也一脸嫉恨地走了出来。 “回陛下，洛央身上并没有百花香毒，反而是一股股清幽的天山雪莲香味，倒是洛莹的丫鬟身上，检查出大量的花毒。” 二姨娘在听到这些之后，冷汗刷得就流了下来。 洛央跪了下去，雪白的面颊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委屈的样子。 皇后冷哼，先声夺人，“看来，必然是这位婢女捣鬼了。” 那名婢女浑身一颤。 二姨娘看了一眼皇后的眼色，俯首道，“这个婢女的卖身契还在臣妾手中，她的确是缅南族人！定然是缅南族的细作私混入了丞相府中，妄图离间陛下与臣子，作乱我国朝纲！” 话已至此，洛庭之不得不出列，跪下道，“是微臣管理后宅不严，才导致今日之事，臣妾知错。” 不管如何，殿上出事，相府难逃其咎。 望着洛庭之紧紧贴服在地的佝偻身子，皇帝缓了缓颜色，“爱卿，此事是敌国细作奸诈使计，与你无关。” 偌大月华之朝，倘若说有什么家族令他十分放心。 那必定是洛家。 洛庭之祖上曾为了匡扶他们慕家血脉，差点死绝过一次。现在的洛庭之，还是他儿时的伴读，是他先师的独子。 他确信此事有诈，洛家是被人算计了。 皇后听到皇帝这么说，自然心里也明白了帝王的心思。她展颜一笑，细碎的流苏从凤钗上垂落，在白腻的肌肤边簌簌作响，温声道：“洛相一直极好的。” 说罢，她脸色微厉，对御林军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将那个丫鬟拖下去乱杖打死！” 那婢女还想喊叫，早被太监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沉闷的杖击之声响起，带着被口齿堵住后含混不清的呜咽。 洛央心中微嘲，复杂地看向皇后。 不过几句话，皇后便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与其说是在护着洛相，不如说，在护着二姨娘和洛莹。 (本章完) 第17章 不用你负责 皇上见事情尘埃落定，扶了扶额头，道，“散了吧，朕头疼。” 皇后也跟着站起，转身看了一眼洛莹，“你且与本宫来，今日之事，本宫有些话，还要问问你。” 洛莹一时欣喜非常，又忐忑地看向二姨娘，二姨娘微微点头，洛莹才慌忙跟上。 青石砖路上，有着淡淡的血痕，蜿蜒而过，而洛莹，提着裙衫，不介意地走过。 如她前世，踩着族人的白骨走向皇后之位时一样不介意。 她路过洛央身边之时，侧目冷冷地看了一眼她。 眸中的嫉恨怨毒难以言喻。 洛央螓首微垂，口角含笑，丝毫不以为忤。 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看着二姨娘，到底有多少通天本事。 希望结果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洛央看人散了，便偷偷转了个弯，随着那角蹁跹的衣袂追入了御花园的林子中。 “慕容修。”洛央轻声叫道。 层层菲薄的花瓣在一阵清风中簌簌洛下，男子回首，有些困惑，“洛大小姐？” 洛央敛裙一礼，“方才人多眼杂，不便道谢。现在洛央郑重谢过世子。” 男人静静看着洛央片刻，一笑，“你怎知道是我救你。” 洛央站起身，宛然道，“若不是世子的天山雪莲，洛央哪里能够侥幸逃脱得了皇上的责罚。细作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当真中了小人的计，今日死在杖下的便不是那丫鬟，而是洛央了。” 男子淡然伫立在风花之中，浅浅一笑，“我知你一向聪慧，定能猜出前后缘故。” 洛央迟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也知你总有办法可以逃过去。可是怎么办，我看到卿卿就觉得喜欢，就忍不住想要卖个人情，让你知晓我这么个人，知晓我愿意帮你，还要记住我这么个人情。” 洛央如同被烧到尾巴的猫一样往后倒退几步，脸色涨红，半晌道，“慕世子！你三番五次取笑于我，有什么意思！” 慕容修默了片刻，风华无双的脸上浮起一丝惆怅，“一回京，便牵连进了这些忤逆谋反的事情里去，以后可怎么办呢……” 洛央偏过头，气喘吁吁，“是你自己愿意！与我无关！” 慕容修十分赞同，“也是，鄙人为姑娘所做，皆是鄙人自愿，姑娘无需挂怀。” 心弦被狠狠一拨。 洛央微愣，抬头看向慕容修，却只见一抹白色的背影。 ……鄙人自愿，无需挂怀？ 把不用谢说得这么登徒子到底害不害臊！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在他手里讨得便宜她知道了，以后，她远着他就是了。 摇摇头，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 才一回头，就看到了洛莹美丽却狰狞的脸，还有她高高扬起的巴掌！ “啊！” 洛莹一声尖叫，洛央向后退了一步，没站稳差点跌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重重圈住，她跌入了那个泛着沉水香气息的怀抱中。 猝然抬眸，男子含笑的眼落入她的眸底。 而另外一边，洛莹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滴血的手，五官扭曲：“疼……” 洛央勉强站住身形，慌忙从慕容修怀中钻出，咬唇：“多……多谢。” 慕容修有些怅然地看着忽然空出的怀抱，勾唇一笑。 真是一只戒备心强极了的小猫儿啊。 洛莹捂住滴血的掌心，整个人都慌了，“洛央！你竟然敢暗算我！今日之仇，我洛莹记下了。” 慕容修的声音蓦然响起，震聋发聩。 “你应该庆幸，如果刚才，你的手敢落在央央脸上，它现在就已经废了！” 洛莹脸色一白，倒吸一口气，额角青筋直跳。 洛央看着现在稚嫩的洛莹，微微摇头，“好没意思，洛莹，我以为你今天最起码会吸取教训。” 洛莹惊叫，“什么吸取教训，洛央！你不过就是靠着你这么个奸夫！得意什么得意？你真以为他会娶你不成？等他玩腻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说罢，她生怕慕容修发作，回头窜进人群中。 彼时，各位王孙公子诰命夫人已经纷纷退席，洛庭之也带着王文鸢缓缓走出了御花园。 洛央眨眨眼，看向慕容修。 果不其然，慕容修一双狭长的眼睛，好像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似是十分满意。 这洛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修正巴不得有人替他说这么几句话呢吧！ 洛央提起一口气，慌忙道：“舍妹不过胡言乱语几句，慕世子千万不要当真！” 别当真！ 不用许诺！ 我不用你负责！ 更不用你去我家提亲娶我！ 洛央福身一礼，“今日让慕世子见笑了！那……那小女就先告退。” 说完，扭头就走。 身后的声音却格外清亮扰人，“洛姑娘。” 带着三分叹息，三分忧愁，听着洛央心弦直颤，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我觉得，洛姑娘，对我，似乎总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你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吃人连骨头都不会吐的那种。 慕容修微微偏头，似是不解地道，“修不懂，论家世、论人品、论门第，修到底哪里如此招姑娘嫌弃？” 洛央呼吸一窒，想要回头，又飞快地转回来，假装没听见，提起裙子一串碎步便溜了。 王文鸢和洛庭之已经等了洛央许久了，见到她无事回来方才放了心。 “姨娘呢？”洛央笑问。 洛庭之双手负背，“我已经命你二姨娘和妹妹先回去了。你方才是跑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洛央低头道，“方才见到了秦家妹妹，多说了几句话……” 洛庭之皱了皱眉，“宫廷重地，不可随意乱走，下次要注意。” 洛央低眉顺眼，“女儿谨遵教诲。” 王文鸢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几度欲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洛央心潮澎湃，在母亲洞晓一切的目光下，头越埋越深。 上了马车，洛央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娘，我知道我瞒不住你，你不用担心，女儿……女儿有分寸。” 王文鸢长叹一口气，将茶水沏了，捧在手心，认真道，“你欲如何？” (本章完) 第18章 拜见云中君 “娘……”指甲深深抠进软榻中，洛央有些心烦意乱，“如果女儿说，女儿对情情爱爱并不关心，此生惟愿守在母亲身边，母亲……会不会觉得女儿疯了？” 王文鸢定定看着女儿，眸中渐渐蓄起水雾，手掌落在洛央的手上，柔声问道，“我的央央，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前世不堪过往汹涌袭来，洛央被冲得五内剧痛，低下头，轻声喘息着。 她没有想到，自己被打入冷宫时没有哭，看着洛莹偎依着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时没有哭，看着家族破落时也没有哭，可是此时，却在母亲一句，你是否受了委屈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入母亲怀中，哽咽出声。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在母亲的怀中蹭啊蹭。 母亲的手掌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背上，她哭了好久才停歇了下来。 马车已经到了相府。她却迟迟没有下车。 “央央，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娘。不论是什么。” 洛央止了哭，红了眼睛笑道，“不，娘，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觉着，女人就为了一个男人活着太没意思了。” “说什么傻话！你总是要嫁人的。” “可我，不想嫁人了。我要做啊，就做天上翱翔的凤凰，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困在宅子里，斗来斗去。” 说罢，洛央便掀开轿帘下车。 王文鸢坐在远处，怔愣半晌。 “这孩子……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珍珠上来搀扶王文鸢下车，脸上喜气盈盈，“夫人，您问大小姐了么？相爷那边还在等消息呢。” 王文鸢想起女儿形容来，一阵头痛。 慕世子人品实在不错，又是陛下心腹，将来前途无量，算是良配。 三皇子也频繁和相爷来往，明里暗里，不计央儿被退婚的嫌隙，愿与央儿结为连理。 可如今，央儿似是还有一些旁的心事？ “夫人？夫人？……”珍珠看王文鸢紧皱眉头，忍不住提醒道。 王文鸢回过神来，从容道，“这事儿不急，你去回相爷了，就说央央还小，我舍不得她这么早许了人家，要多留身边两年。” 珍珠愣了愣，王文鸢将冷了的茶抿了口，慢慢擦拭干净，道，“还不快去？” “是。” 洛央丝毫不觉身后发生了什么，她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心脏处，仿佛还残留着那夜被穿心一刺后的痛楚。 眼前相府花园正是盛夏美景，她的家人还安在，而她，只想护住这个家。 “大小姐！你回来了！” 方进屋门，初桃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丞相才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刚把二小姐锁在祠堂罚跪了！” 洛央不慌不忙地净面，“哦。” “大小姐？” 洛央笑了笑，拿袖子熏着炉香，“只有莹儿受罚了么？” “听说……二姨娘回来后就进了老太太房中，没有出来。” 洛央微微一笑，“是了，老太太一向偏爱二姨娘。” 在御前失仪，又险些毁了老爷的官途，老太太竟然就这么回护下来了？ 二姨娘，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太太这么偏疼？真是在山中舍命救过老太太的缘故？ 老太太这么精明，怎么会是知恩图报的性子——二姨娘又只是一个被老爷开了脸的通房丫鬟。 在老太太心目中，奴才的命从来不是命，赏脸给了个姨娘做，已经是该千恩万谢的了。 这其中，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 头上钗坠一动，洛央偏头看向初桃，“今天什么日子了？” 初桃扳着手指道，“六月二十四。” 洛央眨了眨眼，忽而笑了。 “最近事多，差点忘了……六月二十四啊……” 如果洛央没有记错，日后声名赫赫的杏林圣手云中君就是今日来到京城。 她虽然善医，却不善毒，要为自己寻一个师父学制毒的话，云中君，毫无疑问是首选。 而且，云中君手中，有那样要命的东西…… 初桃疑惑道，“小姐，六月二十四又怎么了？” 最近小姐总是问日子，好像在算计着什么，好奇怪。 洛央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准备准备，本姑娘今儿要出门。” 初桃灵素如遭雷劈。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说要出门？ “小、小姐可是要去寺庙祈福？要不要安排车轿？” “不用，备一身男子衣裳……”洛央一字一顿，“咱们走角门。” 初桃吓得哆嗦，“小姐，您别开玩笑了，要是相爷知道您私自出门，我和灵素就没命了。” 洛央笑，“哦，那你留下。” 初桃：“小姐！” “小桃儿别去，灵素，咱们今儿逛大街去，不带她。” “不要……”初桃哀呼。 洛央一挑唇，笑得像只小狐狸。 城东。 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这僻静的巷子里寻觅。 宁王冰冷如玉的脸此时正泛着冷锐的气息，一干子手下都汗水淋漓。 “王爷……消息确实没有错，云中君就是住条巷子上。” 宁王微微不耐。 明明就住在这里，可是却死活打听不出来！ 这江别云，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宁王正是不悦，忽然看到街角一道白色的身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不守妇德的女人！” 洛央被那宛若实质的眼神看得如芒在背，抬头一瞧，呦呵，熟人。 “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那、那不是宁王么？”初桃慌了。 小姐第一次偷跑出府，就被这个坏人撞到了！ 洛央挽唇，“怕什么，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退婚书都写了，我还要他管不成？” 初桃暗戳戳看了一眼灵素，灵素壮着胆子道，“大小姐，宁王的样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洛央摇着扇子，“管他呢，这就快到了，对了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家……” “小姐……这是哪里啊……” 破茅草屋，院墙东倒西歪的，说是有狐狸精出没都有人信。 “这里啊，是神仙住的地方。” “神仙？！” 洛央正欲敲门，忽然被一只手死死拽住，往后一拖。 洛央的身形也跟着踉跄了一下，勉力站稳，却看到宁王黑成锅底的脸。 “洛央！想必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我对你已经无意了！” 洛央有些莫名其妙，想要甩开宁王的手，奈何宁王越握越紧。 (本章完) 第19章 神医的样子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宁王极具威慑力的话袭来，吓得初桃灵素“噗通”一声就跪了。 “你们大小姐不守妇德当街跟踪男子，你们两个贱婢不仅不劝阻，还恶意纵容？来人，把她们给我就地打死了事！” 洛央睁大了眸子，气道，“慕御轩你疯了？我的婢子，轮不到你来动她们！” 宁王唇角勾起邪狞的笑，“你才是真的疯了！” 洛央一脸迷茫。 “宫宴上，你费尽心机想要我多看你两眼，不就是为得我后悔？” 宁王眸底满是冷和不屑，口气也越发狂妄，“你我已经再无可能！洛小姐还是珍重自爱些吧，别以为看了一些不入流的腌臜话本就什么都懂了，名声也不要了身子也不要了地往男人身上凑。我慕御轩，最看不起你这种女人！” 洛央倒吸一口凉气，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么厚颜无耻之徒。 她气笑了，“你以为，我是情丝难断，在跟踪你？” 宁王英俊的脸满是自负，“难道不是？” 洛央“咝”的一声，挣了挣，“你松手，我手腕疼！” 宁王冷笑，“我要让这整条巷子的人都看看，你洛大小姐是怎么不顾礼义廉耻的！说实在的，你这样的女人，就算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娶你！”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洛央绾发玉簪扯下。 刹时间，一头青丝落下，铺满洛央的肩头。 巷子中看八卦的人纷纷发出赞叹之声。 原以为是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没成想，竟是一个国色无双的美人儿！ 一旁，坐在破桌子后给人看手相的老者看着眼前的闹剧，目露愤怒和不屑。 洛央气急了，反而镇定下来，勾起唇，清清楚楚地说道，“宁王请自重。既然如宁王所说，你我已无瓜葛，这样当街对女子动手动脚，是否有些不妥？” “至于我的婢子，别说是你这么个悔婚之徒，就是我的夫君，也无权处置！” 牙尖嘴利，毫无闺秀模样，传闻不错，这个洛家大小姐，果然纨绔不堪！ 宁王的脸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忽而一笑，不依不饶道，“我与你父亲有些交情，岂容你当街败坏洛家声誉？我这就把你押回洛府，倒是要看看，你父亲怎么处置你！” 宁王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癔症！偏要与她过意不去？ 洛央眉眼清凌，“宁王，有一件事情，你似乎误会了。” 宁王眉梢一抬。 “我今日，是来拜访云中君江别云江先生的，并不是跟踪你。” 宁王微愣，神色渐渐严肃。 这丫头怎么得到消息的？ 她一个闺阁女子，跑来结交医仙？ 一旁的老者看够了热闹，慢慢收了摊，佝偻着身子进了破院。 “至于那舞……宫中宴会献艺女子数不胜数，洛央不过略出头了些，怎的就成了给宁王看的了？” 洛央脸色一正，“宁王怕不是太小瞧洛央了！我洛央，还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宁王一哂，“你还真是惯会说谎！” 他忽然凑近了洛央，言语中满是戏谑玩味，“听说慕容修和三皇子都向你父亲求娶你，可你都没有答应？”他心里没说出口的是，‘洛央，你不是在等我，又是在等谁？！’ 洛央往后一退，“宁王请自重。” “呵，我自重？”难道该自重的不是你么！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想到这是云中君的居所，宁王和洛央同时看了过去。 从门内走出一名小厮，微微躬身，“云中君听闻有贵客到访，特意派小仆来迎，贵客，请！” 可恶，只顾得和这个女人纠缠，差点忘了正事！ 不知为何，对上她，他就越来越不理智！ 宁王松开洛央的手，双手负背，微微点头，朝向院内迈步。 小厮一侧身，挡住了宁王的路，笑容依旧是有礼而疏离的，“抱歉，王爷，云中君说的贵客，是您身边的这位小姐。” 洛央本来失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诧异，“我……？” 云中君如何知晓她的？ 宁王脸色再次惨白，勉强维持着皇室风度，“既然云中君今日不便，那本王就改日来访。” 小厮却是丝毫不客气，“云中君让小仆转告王爷，江府不欢迎当街调戏女子的浪荡儿。请宁王日后不必再来。” 洛央“噗嗤”一笑，招手唤傻了的初桃灵素，跟着小厮进了江府。 宁王几度深呼吸，脸色青青白白。 “王爷……” 宁王闭上眼睛，又睁开，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洛家，竟然早就认识了云中君？好，好你一个洛庭之！” 不过刚翻脸悔婚，你就要改旗易帜了么？ 想要抽身，倒是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至于洛央…… 宁王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酥酥麻麻，竟然恨不能立刻将她按住，逼问她为什么这么无视他！ 进了院子，迎面便是新开辟出的苗圃，里面种着诸如天山雪莲、地脉灵芝等稀有品种！ “这……能种活吗？”洛央迟疑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子声音，“自然是能种活的，云中君手中，还没有种不活的东西。” 洛央一颤，慢慢抬头，果然看到了慕容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修偏了偏头，薄唇勾起诱人的弧度，“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洛央心思百转，一个最不可能又好像千真万确的答案脱口而出，“你就是云中君？” 慕容修挑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洛央怔愣原地。 是了，慕容修医术超绝，可以轻易将元水之毒化解，又一眼识破二姨娘的缅南毒囊，这样的人，兴许真是云中君！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呵。”看着傻了的洛央，慕容修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抹红晕爬上洛央的脸颊，她气鼓鼓地扬起粉拳，“你、你不是云中君对么！你戏弄我？” 慕容修看忍不住端着一脸无辜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逗她，“你不顾一切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将到了嘴边的不满和羞耻咽了回去，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我路过，刚巧听说云中君来京城，就来看看传闻中的神医长什么样子。” 慕容修眯了眯眸子，“哦？然后呢？” “什么然后？”洛央又羞又臊。 (本章完) 第20章 登徒子 “我说……然后呢？可对我这个云中君满意？” 洛央张大了嘴， 满意……又怎么满意，不满意，又怎么不满意。 洛央一跺脚，拂袖道，“初桃，灵素，我们走！” 见洛央真的生气了，慕容修才敛了笑，探身一脸诚恳地扯了扯洛央的衣袖，认真道歉：“好了央央，是我的错，我不该逗你。你到底有何事？” 洛央气坏了:“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云中君竟然是个登徒子！”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洛小姐，莫要被他骗了，老夫才是云中君！” 洛央回转身子，看到方才路边那个鹤发鸡皮的算卦老者走出草堂。 洛央松了口气，狠狠瞪了一眼慕容修，方才走向前，对老者俯身一礼，“贸然来访，老先生见谅。” 云中君目光复杂，咳了下，“老夫很少看到慕世子对一名女子这么上心。” 慕容修大大方方走到了洛央身侧，“别云，这是我心仪的女子，我已向洛家提亲，求娶于她。” 洛央“唔”了一声，红着一张脸，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慕容修又笑着补了一句，“央央还没有答应，不过我已决意，绝不会轻易放手。” 云中君闻言，一脸欢喜地看向洛央。 洛央局促地想，这……莫不是见家长？ 慕容修又道:“央央不用拘束，他是我的师弟。” 洛央一噎，师……师弟？ 云中君狠狠瞪了一眼慕容修，慕容修一开折扇，不以为意地笑着，“我家央央心眼小，你莫再逗她，日后被她知道了小心你的皮。” 洛央：…… 江别云叹了口气，将一头假发假髯撕了，露出了清瘦含笑的脸。 “师嫂好，我姓江，师父赐姓别云，以后叫我别云就好了。” 江别云年轻俊俏，骨子里浸着慵懒的气息，斜斜靠在慕容修身上，“别云早就注意到这个漂亮姐姐了，还想着姐姐会不会来算卦呢。后来看到姐姐被调戏，别云真是快气死了，没有想到姐姐竟然是师嫂！” 洛央难以相信，“你、你就是江别云？医仙云中君？” 江别云小兔子般纯洁的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只是不知道心是不是黑的。 “师嫂，算卦不？看面相，师嫂今年红鸾星动，极有可能遇到意中人呢！” 慕容修修竹一般立着，含笑道，“别云，别闹。央央这次是来找你拜师的。” 江别云并不意外，依旧是谪仙白鹿般的模样，“收徒啊，这件事情要经过师父同意方可，可我师父云游四方去了，便是师兄怕是也找不到，更何况我了……” 洛央微微俯首，恭恭敬敬施礼，“打扰。” 江别云一挥袖子，“师嫂~！有空来喝茶~” 洛央转身便走，慕容修从容跟上。 直到洛央快出了门，慕容修才横身挡住了洛央的去路。 悠悠药香袭来，慕容修一张水墨画般浓淡相宜的俊颜上含了三分笑，“并不是有意戏弄你，我的师弟，是今日才来京中投奔我的。我并不知晓你要拜他为师。” 洛央狠狠偏过头，一张小脸还是很臭。 “我和你父亲提了求娶，你父亲说想再多留你几年……” 洛央有些意外，父亲竟然婉拒了这门亲事。 慕容修展颜，“央央，没关系，我愿意等。”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不在意多等下去。 洛央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想要后退，却碰到了门扉。 慕容修继续道，“你若想学医，我来教你如何？” 洛央抬起眼，忽而道，“为何待我这般好？” 慕容修微愕。 “京中人人都知晓我洛央不学无术，纨绔成性，唯独你一见我便对我百般好，为何？” 慕容修微微一顿，道，“如洛小姐这般豆蔻花开的小美人儿，修一见钟情，有何不可。” 洛央偏头，“我是相府嫡女，我父亲是文官之首、在朝中势力盘枝错节、有我父亲支持，便有了朝中文官的支持。宁王意气用事，悔了婚，可不代表别的皇子会不感兴趣。” 比如……三皇子慕致远。 他一定如前世一般，野心勃勃想要称帝，可是，没有了洛央、没有了洛家鼎力相助，又谈何容易？ “别说我现在花容月貌，就算被毁了容，也会有人欢天喜地地娶我。” 她心潮起伏，最后道，“可，我不愿。” “我不愿做朝局的棋子，被人利用来利用去，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被丢了。” 慕容修慢慢浮起笑，“所以，洛小姐想要学医？” “嗯。” “那……洛小姐是否还愿意和修学？修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且不取分文束脩。” 洛央抬头，慕容修眸深似海。 “……好。” 有了宁王的插曲，慕容修是断然不许洛央再抛头露面地回去了，特意遣了马车送洛央。 初桃模样惴惴，“大小姐，你真要和慕公子学医吗？我，我总觉得慕公子不靠谱。” 洛央一笑，将慕容修给的医书翻了一页，“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他的本事是真的，我就愿意去学。” “可……” “不用说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分寸吗？ 也许有吧。 她只觉得慕容修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让人越陷越深，她已经尽量把持自己了。 只要学了毒术，只要有那一身本领，她便不再是那柔弱的菟丝花，仰仗着一个男人活着。 她便有了一展宏图的机会。 别云草堂中。 江别云手执茶壶，意兴阑珊地抬头看向慕容修，“师兄，你可清楚心中要什么？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姑娘，还是……只是单纯想要靠近相府？调查清楚那个秘密？” 慕容修微微抬头，眸底光泽闪动，沉默良久。 相府，洛央才进院子，就见到所有人都兵荒马乱地在闹。 灵素匆匆去打探了回来，低声说道，“大小姐，祠堂那边喊打喊杀地闹起来了，说是……说是二小姐在祠堂自杀了。” 洛央点头，“自杀？真是能够想的出来。换身衣裳，咱们瞧瞧热闹去。” “好咧~”初桃和灵素也笑了。 还未走近祠堂，便听到了二姨娘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本章完) 第21章 祠堂风波 祠堂内，二姨娘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洛莹，一声声地叫着。 老太太的拐杖一下下敲着地，“这成什么体统？好好的大家闺秀动不动就闹自杀，难道就不许你父亲教育你了么？” 二姨娘抹了一把脸，“老太太，莹儿是你打小看到大的，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又怎么会走这么一条路？实在是……我们莹儿这遭冤枉啊！是被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害了啊！” 洛庭之一个头两个大，“给我闭嘴！此次若不是皇后娘娘出言相助，你以为莹儿还能够回来么？” 二姨娘抱着洛莹，一眼看到了无声走进祠堂的洛央。 想到自己的女儿上吊自杀，这个贱人的女儿洛央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不由恨从心中起。 “央央，你快替你妹妹说说话，她不是走投无路了，不会选择自杀的啊……” 想自己干干净净看热闹，门都没有！ 洛央唇角噙笑，走到了灵位前，取了一炷香点燃，恭恭敬敬三拜。 “在我看来，洛莹不管无辜与否，三十板子家法都少不了。” 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二姨娘抽泣了一声，洛莹眼皮子也跟着动了一动。 “老爷……”二姨娘委委屈屈拉长了腔调。 “这里可是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自杀，洛莹，是嫌我们家祖荫太多了么？”洛央正色问道。 洛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太太眼皮子跳了几下，恶狠狠的看向洛莹。 老人家，最信鬼神之说。 洛央旋身，走到了太太面前，低声道，“祖母，这里是祠堂，别让姨娘在这里哭丧了，让列祖列宗看着，太不吉利了。” 老太太最忌讳这些了！ 果不其然，听到洛央这么说，老太太冷着脸，“来人，把二姨娘带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我知道错了。” 洛庭之拧眉，“都是聋了吗？把这个目无祖宗的女人带下去，罚一个月月例！” 二姨娘淌着眼泪，却不敢。 自杀本也就是做戏，是她想要得到老爷的垂青的手段。 不成想，洛央不仅借故发作，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一点面子也不给！ 是了，自从被退婚之后，这丫头就破罐子破摔，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心中暗恨，二姨娘擦了把眼泪，不敢再造次，抱着洛莹就要退下。 “等等！”洛央忽然出声。 “央儿……”洛庭之喊住洛央，“莹儿现在身体不适，禁足罚跪就先免了。你身为姐姐，不要总和妹妹计较。” “谢爹爹教诲，央儿都明白的。”洛央宛然一笑，“央儿只是想着，最近学了些岐黄之术，不知可否为妹妹略看看。” “知晓照顾妹妹，这很好。”洛庭之赞赏地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洛莹。 朝堂沉浮多年的洛庭之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把戏。只是因着是亲生骨肉，不得不装瞎罢了。 “快诊脉吧……看仔细了，你妹妹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 洛央趋身向前，却被心虚的二姨娘喊住，“怎么好意思麻烦大小姐……这孩子不打紧的，昨晚折腾了一夜身体太虚了才昏过去的，睡一觉就好了。” “哦？”洛央眨眨眼，“那便更要诊了，哭了一夜，情绪不佳，肝气郁结，脏腑经络之气受阻不畅容易引起气滞血瘀，搞不好可是会影响生育的。” 旁边的洛庭之道，“央儿竟然真的会了医术？快与妹妹看看。” 二姨娘暗暗咬牙。 洛央将手搭在了洛莹的脉搏上，斟酌道，“此脉……是滑脉啊……” 二姨娘气得额上青筋一跳一跳，手紧紧蜷起，“哦？不知道，什么是滑脉？” 洛莹也暗暗竖起了耳朵，偷偷听着。 洛央抿唇，暗叹了一声二姨娘还真是能镇得住，都说是滑脉了竟还能继续装不会医术。 “滑脉啊，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就是喜脉！看脉象，应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子了！” 洛莹再也装不下去了，提起一口气，跳起来骂道，“洛央，你别趁着我昏过去就胡乱腌臜我！” 洛央忍笑忍地辛苦，此时终于用帕子捂住了脸，“妹妹，我就知道你是装睡，逗你玩呢。常人也会稍显滑脉，是身体壮硕盈实的表现，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完呢。” “洛莹！你竟然装昏欺弄你祖母！”老太太先气到了。 洛央笑啊笑，眸底却是一片冷意，“妹妹还小，难免会有一些任性胡闹的地方，也是正常。” 看似宽慰的话，落在洛庭之耳中便如火上浇油一般。 “哼，还小？闹到宫里去了还小？要拖到全家老小和她陪葬了才算是了结么！” 洛莹看到父亲和祖母的震怒模样，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跪在地上，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是母亲……母亲说，父亲心疼我的，只要我装自杀用苦肉计，父亲一定会原谅我的。” 二姨娘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 “父亲……父亲你最疼我了……莹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洛莹膝行上前，“以前，莹儿犯什么错父亲都会原谅的，父亲……父亲……我是你亲生女儿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遭好不好，上吊真的好可怕啊，我跪了一夜也是真的，人家膝盖还疼着呢，父亲……” 一声声软语娇嗔，哭得洛庭之于心不忍。 洛央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洛莹，你知道上吊可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父亲和一家老小在你的授意下被斩首的时候，会有多么心寒绝望。 “好啦好啦……”面对女儿的声声哀哭，洛庭之到底还是软下了心肠，“这次你也受了不少罪，去休息吧，好好把身子养好。” 洛莹璀璨一笑，软了身段，“是。” 回身扶了二姨娘，挑衅地偷偷看了一眼洛央，才转身离去。 洛央伸手慢慢摸着袖子。 “央儿，你今晚也累了，早早去睡吧。” 洛央微微笑，“是，父亲。” 不急，慢慢来。毕竟血脉亲人，父亲又怎么真会责怪洛莹。 要做，就要下狠手。 想必洛莹也很快就要下狠手了。 只要她敢动手，自己就有机会。 二姨娘才出了祠堂就道，“你这也太胡闹了！又没有真的怀孕，你如果能耐得住性子，今天遭殃的，就是那胡乱诽谤的洛央！” “那又怎样，她一句开玩笑就能轻易抹去，她才是父亲的嫡亲女儿，在父亲眼里，我永远比不过这个正房嫡女！”洛莹眸底闪烁着暗毒的光泽，“不过娘，父亲总有一些禁忌……我想，总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本章完) 第22章 再次算计 二姨娘道，“是，你父亲也有不能容忍的地方，只要我们小心运作……” 洛莹灵机一动，伏在二姨娘的耳边一阵耳语。 “这……” “母亲相信我。我有把握。” 二姨娘看着女儿，一夜之间，自己懵懂天真的女儿仿佛变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洛莹就梳妆整齐到了洛央的院子。 “今儿一早我就去给母亲请安了，母亲说是还病着。我想着，母亲的病一日拖着一日的，总是不见好，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去寺庙里为母亲的病祈福，姐姐，你去不？” 洛央慢慢梳着花花的毛，“去啊，妹妹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妹妹有心了。” “那太好了。”洛莹露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我这就去吩咐准备。” 洛央没说什么，只是笑得讽刺。 洛莹前脚刚走，初桃就道，“这二小姐是学了变脸了么？前几日不是还恨得咱们小姐恨得要死么？今天怎么又亲热起来了。” 灵素道，“小孩子脾气么，一天一个样子也不怪。我看啊，二小姐虽然嘴巴不好，可是性子直率，心肠也不错，也不是无药可救。” 洛央有意无意地道，“她啊，真是越来越像那副样子了。” “什么样子？”初桃疑惑地问道。 皇帝宠妃的样子呗。 洛央打了个哈欠，“别琢磨了，你们不是总觉得圈在宅子里闷么？今儿咱们出去好好散散心。” 初桃还是犹豫，“我总觉得不踏实。” “有我在，怕什么。”洛央将猫放在地上，道，“我先去趟母亲那里，你们先收拾东西吧。” 寺院里十分热闹，不多时，洛莹就东游西晃的走散了。 洛央也不急，和知客僧敲了一下午的棋，方才见到洛莹施施然回来。 “姐姐，你到底哪里去了啊，我足足找了你一下午。”洛莹笑着迎上来，心情十分不错。 洛央将最后一枚棋子放下，“下了一下午，终于赢了一局。” 知客僧双手合十一礼。 洛莹眸光闪烁，“姐姐，今天下午，可有遇到什么人么？” 洛央一笑，“我一直与静海师父下棋，哪里来的什么人。倒是你和姨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洛莹心虚摇头，“寺院就这么大，能去哪里啊……我在找姐姐啊。” “你啊，到底年纪不小了，还是要小心一些，如果被一些孟浪男人撞见了，影响闺誉，不是么？” 洛莹的额头不知觉浸出了一丝丝冷汗，“是。” 洛央只淡淡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继续翻看慕世子送来的医书。 二姨娘从暗处走了出来，带着一个骨瘦嶙峋的青年男子。 洛莹冷笑，“我姐姐怎么样？” 那男子满脸满意，“不错不错……” 洛莹将刚顺手偷来的荷包扔给那人，冷笑，“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美人儿就是你的，万贯家财也是你的！” 男人满脸猥琐，“我懂，我懂！” 洛莹得意一笑，打发走了那男人。 “莹儿，这计策是不是太大胆了？” “娘，你可是连给王文鸢下毒都敢做的，现在怕什么？” 二姨娘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洛莹满不在乎，“娘真不用怕，万事有我。” 没几日便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满府的张灯结彩，又请了戏班子，热热闹闹地大摆宴席。 老太太兴致不错，带着洛央洛莹并着一众亲戚故交家的闺秀逛园子。 正在说笑的时候，一名小厮忽然闯了进来，“大小姐！老爷有请！” “父亲？”洛央微微诧然。 老太太笑了，“这时候，你老子叫你去做什么？” 小厮头也不敢抬，“说是……让大小姐立刻滚过去！” 洛莹捂住唇笑了，“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了父亲生气？这大喜的日子都不放过你？” 老太太道，“央儿一向懂事听话，怎会胡闹，”伸手拍了拍洛央手背，“不怕，祖母陪你同去。” 洛央低眉，掩住眸底的神色，“谢祖母。” 洛莹惺惺作态，“我也要去，我们同去，若是父亲真为难姐姐，我们都是不依的。” 洛央回头看了一眼洛莹，洛莹正得意洋洋，看到洛央看她只觉得霎时间一盆冷水兜头盖脸浇落，浑身一个激灵。 她……在怕什么？ 瓮既已成，就等她一步步收紧口子，看着洛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洛央恭敬地扶着老太太去了正院。 正院已经黑压压坐了一片人，打眼一瞧，竟是洛家本宗的长辈们，还有一干人，看上去像是提亲的。 洛庭之坐在正中，脸已经黑透了，而母亲，正用担忧的神色看过来。 洛庭之见到老太太慌忙起身，“母亲，您怎么也过来了，区区小事，庭之能够处理。” 老太太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现下局面不对，“事关我们洛家大小姐，我如何能不来？” 老太太坐在上首之后，才继续问道，“这是谁家来提亲啊？” “安……安家。” “安家？”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京兆伊安大人家？他家也有个公子？” “不、不是……是……” “有什么不好说的！”为首之人腆着肚子，摇头晃脑道，“我们安家，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布料庄子，皇帝用的布料都是出自我们家，我们是皇商！” 他将身后瑟瑟缩缩的瘦高个男拉了出来，“这是我的儿子，我为他来求娶你们洛家大小姐，要多少钱随便开，我们家啊，都出得起。” 老太太眉头大皱，“竟然是个商户？庭之，你疯魔了，竟然放一个商户进来求娶你的宝贝女儿？” 商户地位卑贱，怎么能够求娶官家小姐，还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 洛庭之深深叹了口气，“母亲，这件事情，庭之会妥善处置。” “哎呦呦，你看看……看看，”老太太气到，“我们丢不起这个人，来，央央，我们走，我们去乡下庄子里，再也不回来，省得你父亲这么作践你！” “我们作践了你家女儿？”安大老爷不乐意了，“我们家说什么也是家财万贯，我儿子还是个秀才，哪里配不上你们相府千金了？” “啊呸！不会还以为你们家大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吧？正经官宦人家谁会要她！我们不是看在她把我们家儿子魂都勾走了，说什么也不会三书六聘抬着聘礼来求娶！” (本章完) 第23章 逼嫁 “你、你说什么？”洛莹惊声尖叫，生怕所有人都听不见似的，“我姐姐……和你儿子有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洛央。 洛央宛如一棵小松树般笔直站着，眸中还带着讥嘲不屑的笑。 刚巧，宁王一个侧妃今日也到了，听到这些后忍不住笑了，“早早就听说央大小姐和一个商户儿子拉拉扯扯不清不白，没想到竟是真的。” “天啊，还好宁王悔婚了，不然可不是……做了王八了……” “这洛大小姐看上去就妖妖娆娆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那瘦高个儿看到洛央，浑身一阵酥软，想到这么个相府千金唾手可得，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我……我与洛央两情相悦，早已互许终身，请丞相成全！”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洛央“啧”了一声，原以为只是长得不好看，没有想到，还是个傻子。 “洛丞相，人都说奔则为妾聘则为婚，我们安家虽然是商贾人家，可是呢……也是最看不起这样私许终身的女儿的。现在我们愿意下聘，也是敬重您的人品气度。” 安大老爷得了便宜还卖乖。 洛庭之气得须发皆张，正欲遣人将这群人轰打出去，还未张口，二姨娘一个健步冲来，“老爷……老爷您消消气，这事儿，我们还要细细查问一下。” 说着，二姨娘便含笑问安大老爷，“就凭一张嘴，你就想说我们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和你家公子有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 安大老爷道，“没有确凿证据，我怎么会来？” “呀，不会吧，真的有证据？姐姐……你不会真的和这什么安公子有染吧。”洛莹跟着说道。 这一唱一和的，洛央恨不得扔了手中的瓜子道一声漂亮。 细细看一眼那个安大傻子，又觉得奇怪——这些人是怎么觉得，她放着慕容修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公子哥儿不要，去捡这个憨货当情-夫的？ 洛央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不出声，好好瞧瞧，这二姨娘和洛莹要怎么把戏唱下去。 那安大公子掏掏摸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荷包。 安大公子又怂又色地瞥了一眼冷冷站在一旁的洛央，只觉得这唾手可得的小美人儿实在让人心痒痒。 他添油加醋地说起自己是如何与洛央在元宵灯会上偶遇，又一次次飞鸿传书，偷溜在庙中野-合。 在场不少名门闺秀都听得面红耳赤，洛央暗暗啐了一声低俗。 最糟烂的本子也未必这么下流。 安大公子说得满面通红，唾沫星子横飞，最后，指着那荷包，说是安大小姐在庙中共度春宵后所赠。 洛莹听到后，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这么蠢啊……” 二姨娘也面露为难之色，“这可如何是好，大小姐，你怎么可以不顾女儿家的名声，连身子都不要了去跟了他……” 洛央听得意犹未尽，直到这母女俩都唱完了，才回头看向高座。 父亲一脸铁青，显然有几分不信，而母亲，则眉头微皱担心着女儿，老太太张目结舍，还回不过气来。 “娘，你信我么？” 王文鸢道，“傻孩子，你是什么人品，我怎么会不知道……” “夫人！您不要再一味偏袒大小姐了！事关大小姐的终身幸福啊！”二姨娘声嘶力竭，痛心疾首道。 洛央对那安大公子道，“哦……那荷包，拿来让我看看。” 安大公子喜滋滋凑上去，想借递荷包之机揩油，初桃眼疾手快，先接了过去，转身又递给了洛央。 洛央两根手指拈着荷包，一脸嫌脏。 “这绣样……只有咱们府里的灵素能绣出来。”二姨娘低声，她总觉得洛央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安。 洛央解开荷包，从里面，缓缓抽出了一样东西。 二姨娘的脸色随着那样东西缓缓抽出，变得越来越青。 “这、这、这怎么可能？”她大惊失色，连退几步。 洛央将那东西完全展开，竟然是一个肚兜！ 女子贴身穿着的肚兜！ 洛莹犹然不觉，“哎呀，羞死人了，竟然将这种东西给男人贴身收着。” 座上，洛庭之已经暴怒出声，“孙锦华！这是怎么回事？” 二姨娘跌倒在地，牙齿打颤，“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的肚兜？我的肚兜、怎么会在荷包里？不对啊，荷包里放的不是迷情香吗！？” “果然是你的东西啊……”洛央悠悠道，“居然在荷包里放迷情香还是肚兜都不记得了，姨娘真是好玩兴啊……” 众人已经惊成了一片。 这、安大公子手中的定情信物，居然是二姨娘的？ 也是，荷包绣样什么的，都可以仿造，可是、里面的东西却是千真万确假不得的吧？ 这情况，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是二姨娘自己私通！ “不、我才不会和那么个半老徐娘有什么瓜葛！”安大公子看明白了，大声道，“和我在一起的姑娘，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砰！”洛庭之一脚踹翻了碍事的绣墩，走到安公子面前，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安公子被洛相的模样吓到了，一想到洛央，又咬紧了口风，“有一颗小痣！就在她的S处！” 洛庭之冷着脸，转头，定定看向二姨娘。 二姨娘摇头，涕泪道，“老爷……老爷，我没有！那小儿信口雌黄！他故意攀污我的，老爷……你不要相信他！” 全场哗然。 洛央声音不紧不慢，道，“古书说迷情香在房中有奇效，可以助兴，还能迷惑人心智~” 所有人恍然大悟，这二姨娘不会借着夜色暗假说自己是洛大小姐吧？ 有这催情又迷人心智的香，怪不得她能得手！ 宾客中，满是嗤笑不屑的声音。 “老爷……老爷……真没有……”二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洛莹也怔住了，她回过神，疯了一样看向洛央。 有千百句话，却噎在口中，说不出来！ 众多达官贵人面前，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她不能担上包庇通、奸母亲的罪名，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途！ (本章完) 第24章 祸水东引 二姨娘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忽然失语了。 她不能出卖自己的女儿…… 与其拖着女儿下水，不如她自己一个人承担。 可笑她费尽心机唱了一夜的戏，她洛央只是静静拿过荷包，就破了她所有的局！ 洛庭之气急反笑，指着二姨娘连道三个“你”，双眸通红，最后一挥袖，无力道，“拖下去……” 多年夫妻情谊，他到底没有下狠心。 王文鸢冷声道，“我们洛家，容不下这个糟污的女人！来人，将孙锦华赶出洛府！” 洛庭之嘴唇发颤，有心想要说什么。 王文鸢回头，看向他道，“庭之，你太过仁善了！可是，是非曲直，又怎么能瞒过这几百双眼睛？今日，你不处置了这个背叛你的女人，让旁人如何看我们相府？” 面对发妻，洛庭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噗通！” 正院大乱。 “老夫人昏倒了！” “快来人啊！” “快叫大夫！” 洛庭之三步两步走到洛老夫人面前，却见老夫人浑身颤抖，牙关紧闭，竟是气到背过气去了！ “别乱！大家别挤在一处！祖母会呼吸不过来的！都散一散！”忙乱之中，一道清丽的嗓音呼喝着。 洛央一袭白裙跪坐在祖母面前，伸手从袖中取出银针，迅速摸准穴位，三下两下，便将银针扎入老夫人身体内。 她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危急之中，手却极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 不过几息功夫，老太太吁出一口气，悠悠醒转。 “醒了……” “老太太，您没事吧？” 洛庭之上前跪下，“母亲，是孩儿不孝，给你添麻烦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伸出枯老的手，紧紧握住了洛央的手，“央央，多谢你。” 洛央一笑，“祖母没事便好。” “都是那个毒妇，我是被她蒙蔽了啊！”洛老太太说着，眼角沁出了泪珠，心痛不已，“害苦了我的儿，我的孙……” “都过去了，祖母，您身子要紧，来，我扶您回房。”洛央轻声细语地说着。 摇曳灯光中，众人看着洛央小心扶着祖母温顺离开的模样，忍不住赞不绝口。 “这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做派！” “人美心善，又温柔孝顺，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儿郎呢。” 有心人又去寻找安家一行人，发现他们早趁乱溜了，连聘礼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宴会不欢而散，京城中，人人都知晓了洛丞相府的姨娘偷人还栽赃的事儿，与此同时，原本在京城贵女圈子里趾高气昂的洛莹也跟着名誉扫地。 洛央伺候祖母睡下，打着灯笼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一只绣鞋从草丛中踏出，洛莹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中格外骇人。 “是你！你早就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寺庙，也知道我偷了你的荷包！” “你更知道我那天带着安家少爷去偷偷看你，许以重金谈定了这个计策！” “可……你是什么时候在荷包里放了肚兜，放了迷情香的？你……你是怎么让安少爷说出有痣的话的。此事只有我娘的贴身婢女知道，难道……难道你和王文鸢早早就收买了巧云？” 洛央微微一笑，“莹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洛莹一咬牙，“都这个时候了，你装什么蒜！我母亲已经被驱逐出家门了！我也声名扫地。我计策不如人，我认输。可是，洛央，你到底是我的姐姐，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对我这么狠。” 的确，如果是上辈子的她，纵然看出计策，也绝不会对她们母女痛下狠手。 洛央却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悠悠道，“若不是你先动手，我又怎么会将计就计。” 洛莹眼眶微睁，忽然疯了一样冲上来说道，“你去和我父亲解释！这一切都是你设计陷害！你去解释！快去！” 洛央不耐烦和洛莹撕掳，一把将她推开，后退一步，转身欲走。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无条件原谅帮着她？ 血肉骨亲？可洛家满门灭门之时，她洛莹想过他们是亲人么？！ “洛央，如果我母亲回不来，我一辈子也不放过你！” “是你自己亲手将你的母亲推进了火坑。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洛央的语气冰凉得好像一碗水，“没什么事情，我便先回了，妹妹。” “洛央！”洛莹声嘶力竭地吼着，“洛央！” 洛央望着远处灯火道，“洛莹，你现在与其和我纠缠不休，不如赶紧去看看你的母亲。” 洛莹这才回过神来，哆嗦道，“对了，你们还有卖身契……你们不会要把我娘卖了吧……” 她终于松开手，脸色狰狞，“那些刁奴，他们敢！我还没死呢！” 洛莹跌跌撞撞地跑开了，洛央却慢慢将视线转向祠堂的方向。 祠堂。 一支支烛火摇曳不止，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祠堂中，而黑影前，二姨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主子，这次是我失策了。求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洛央方才来到祠堂外，就听到了二姨娘的哭声。 主子？失策？ 这二姨娘，背后有主，那么她潜入相府，是为了什么呢？ 那黑影向前一步，斗篷下，是一张尊贵至极的脸，“你最近行事，的确太冒失了一些。” “娘娘……娘娘……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牛做马的伺候你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洛央倒退一步，隐在黑暗中，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这个夜半出现在相府的神秘人，竟然是中宫皇后！ 难怪…… 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洛莹、二姨娘都是皇后的人！ 想起前世相府覆灭的一幕幕，洛央再次心惊，设计母亲病重卧床、设计她毁容、甚至宁王悔婚、蝶舞细作，难不成，幕后都是这位皇后娘娘在操纵？ 这次，若不是母亲身体大好，将二姨娘身边贴身丫鬟巧云敲打出来，她兴许永远不会知道今日二姨娘趁着收拾东西偷偷朝着祠堂溜过来。 不，她甚至不会那么轻松拆了她们母女的毒计！ “罢了，也不能全怪你。这次，也是我不察，才让王文鸢钻了空子。”皇后冷淡地道，“你先安心出府吧，我自会安排你回来。” 洛央眉头微挑，有些好笑。 (本章完) 第25章 灭口 洛府岂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 二姨娘却丝毫也不怀疑，将脑袋扣在地板上“咚咚”作响，“谢娘娘恩典。” 皇后趁着夜色离开，而洛央隐在黑暗中，也欲退去。 “嘎吱~” 绣鞋踩在枯枝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二姨娘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洛央理了理裙子，迈步走了出来，“你果然在这里啊……” 二姨娘仔细观察着洛央的神色，疑惑道，“你刚到？你怎么会来这里？” 洛央偏头一笑，“父亲恩准你收拾好行李再走，听说你却丝毫不介意你的细软，反而偷偷跑来祠堂……我担心姨娘想不开啊，就特意过来看看。” “姨娘是又想在祠堂玩自杀把戏么？我劝你最好不要。你信不信，就算你真的死在祠堂，我父亲也只会一卷破席把你扔出去！” 二姨娘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你来看我笑话，你给我滚！” 洛央凉声，“我也这都是肺腑之言，虽然难听，却也实用。比一些口蜜腹剑，漫天许诺的人要强许多。” 二姨娘莫名觉得洛央在暗示什么，脸上惊疑不定，又暗暗愤怒。 “洛央，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洛央看到二姨娘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药包，眸底闪过一丝讥嘲。 当她还是那不晓世事的大小姐呢，竟想当着她的面用毒？ “没有知晓什么啊，我就是……想给姨娘一些忠告而已。” 洛央转身，迎风朝着祠堂大门走去，声音也格外缥缈，“姨娘想要回府，就要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通奸这个罪名，即使是我父亲，也是不可以轻易原谅的。” “我没有做，都是你害我的！” “是是是……我承认了，好么？”洛央回头，笑，“你要怎么对我呢？就算是假的，就算连我爹爹也知道是假的了，又能怎样。……你不会会以为爹爹会不要了相府的脸面，不要了他为官的清誉，迎你回府吧？” 二姨娘恨之入骨，手中的毒粉却洒不出。 如果朝洛央撒去，毒粉会悉数逆风落在自己身上！ 她只能看着洛央一步步走远。 “娘娘有通天能耐，总有一天会让我回来的……”她暗自将毒粉收回，喃喃道。 四下寂静，她匆匆走出祠堂，沿着荷花池回自己居住的小院。 金银细软已经打包好了，就差她去取了，这十几年她为自己攒了不少私房，够她置个院子，买个铺子了！ 正盘算着，不妨暗中一只手，将她狠狠推入荷花池。 她无声地挣扎，那只大手却死死按住她的头颅，不许她动弹。 水花越来越小，将她的身体完全吞没。 那黑衣人做完这一切，几个起落飞出了院子，走向府外停着的一辆马车。 “主人，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马车内，金尊玉贵的女声响起，“知道了，回宫吧。” “是。” 不远处，将一切收入眼中的慕容修微微一笑，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将一本满是批注的药典递给了手下。 “这是央央今晚的功课，送去吧。” “是，主人。”手下低声应道。 帘子一晃，重新落下。 慕容修靠在软垫上，拧眉看着洛央写的草药感悟。 江别云抱着烟袋，乜斜着眼睛看着慕容修，“洛小姐还真是厉害，就这么轻轻松松把皇后安排的暗桩拔了！要知道，皇后的棋子，可是在十几年前就布下了。” 慕容修拿书卷敲了一下江别云的头，“叫师嫂。” 江别云眸中溢出欢喜的光泽，“看到你有了心仪的姑娘，老夫心怀甚慰。” 翌日。 “洛央！你给我开门！” 一大早，院门外就响起了洛莹嘶哑的哭声。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大小姐……二小姐，吵着闹着要见您……说是……说是洛姨娘死了。” 后面的话初桃不敢说，洛莹已经闹到全府都知道，是洛央逼死了姨娘。 洛央睁开眼，暗暗心惊。 虽然昨晚就料到皇后会杀人灭口，可是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连等二姨娘出府都不愿，直接让她死在了洛家！ 真是肆无忌惮！ 床帐内，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会儿，洛央才起身，轻道，“放她进来吧。” 洛莹几乎是冲进来的，吼道，“洛央，你昨晚到底和我娘说了什么？” 洛央理了下鬓角，慢吞吞回忆了下，“我说，要死别死在祠堂里。” 洛莹眼眶通红，“你！” 洛央斟酌了片刻，“二姨娘到底陪了父亲十几年，在洛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会和父亲母亲商议下，准你为她收葬的。” “你就是心虚！洛央，你以为掏几个钱将我娘好好安葬了，就能抹去你逼死我娘的事实了吗？” 洛央定定看着洛莹，周身散发着清湛的气势，逼得洛莹倒退一步。 “我将你母亲逼出府已经达成了目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惹所有人怀疑的害死你母亲呢！” 洛莹只觉得洛央处处讨厌，她的话也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这张嘴，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你当我是傻子么！随便解释一句就想我信你？” “信不信由你。”洛央双眸微眯，不欲再与洛莹纠缠，“倦了，初桃灵素，送二小姐回去。” “是。”灵素初桃应道，走到洛莹面前，低声道，“二小姐，请吧。” 洛莹微微蜷紧手心，口中仍不肯善罢甘休，“洛央，你给我等着！” 洛央闭目养神，不作回应。 待得脚步声远去，洛央才重新张开眼睛，召来了灵素，“你去派人盯着，看看莹儿去哪里……” 灵素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 洛央轻轻咬唇。 皇后会派孙锦华潜伏相府近二十年，下这么大工夫，所图一定不小。 可是洛府，到底有什么秘密，是值得皇后这般觊觎的？ 二姨娘既然已成了废子，皇后会扔掉不足为怪，与其让她安插别的棋子进来，不如，让洛央亲手送她一个。 莹儿，希望不会让她失望。 洛莹擦干了眼泪就秘密上了马车，一路偷偷行至宫中。 她的手心里还握着母亲留给她的入宫腰牌。 “皇后娘娘，”她叩拜在地，对着明黄色帐幕中的女人哭道，“求求您，帮帮我，我想为母亲报仇，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本章完) 第26章 驭蛊术 皇后声音冷漠，“你不该来这里。” “娘娘，奴婢很小心的，绝不会被人发现的……”洛莹慌忙解释，却在看到皇后模样之后，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皇后一脸不耐烦，看着她，如同看着蝼蚁。 是了，她和母亲办砸了差事，现在母亲命都丢了，自己在皇后眼里，也是没用的废人了吧？ 没用的废物，自然不值得给予任何青眼。 洛莹狗一样匍匐在地，堆起谄媚至极的笑容。 “奴婢知晓，娘娘是极为器重奴婢母亲的，上一次宫宴，也是多亏了娘娘帮忙我们才能保全下来。这回办砸了差事，都是母亲的过错。这次进宫来，奴婢也是代母亲来给娘娘请罪的。” 她重重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抬起。 皇后的目光冰冷得落在洛莹身上，如同一条毒蛇，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洛莹舔着脸道，“娘交待过，府中大事小事，都要来汇报娘娘。这回洛央逼死我娘，奴婢实在不敢耽搁，才不听传召擅自入宫的。求娘娘原谅奴婢。” 皇后下颌微微一点，算是满意地道，“你倒是乖觉，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以后不要随便进宫给我添麻烦！” “是。” 洛莹走出坤宁宫，泪水滚落，如同刀割一样疼。 她娘死了就白死了，在皇后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却一句不敢多说，甚至，还要曲意巴结着皇后。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是洛莹小姐么？”一个温和带笑的嗓音响起。 洛莹一惊，慌忙擦了泪，回身看去。 一个梳着宫女发辫的女孩儿正站在她身后。 她退后一步，四处看了看。 宫女看出她的不安，安抚一笑，凑近道，“我是柔妃娘娘宫中的苏桥，柔妃娘娘听说您入宫来玩，特意请您去宫中叙叙旧。” 她和柔妃有什么好叙旧的？ 不过，能这么快得知她入宫，还派人来请她，看来柔妃在皇后宫中安插了不少势力呢。 想起来自己娘亲为皇后做牛做马那么多年，却落得这般下场，不由升起一丝恶气。 还有洛央，她发誓过，要让洛央血债血偿的！ 能让皇后都觉得麻烦忌惮的人，说不定，才是她需要的人。 “洛小姐，这边请……”苏桥一伸手。 洛莹犹豫了不过三秒，就迈步随着苏桥朝着柔妃宫中走去。 苏桥笑道，“洛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洛莹生硬地道，“良禽择木而栖。” 背信弃主又怎样，只要能报仇，她都不在乎。 你们……都给我等着！ 初桃直到中午才回到洛央院中。 洛央正铺了笔墨，对着一本药典苦苦琢磨。 “大小姐，您所料不差，莹儿小姐和您争吵过就出府了。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洛央抬起了眼睛，“哦？” 灵素几番思虑，又道，“我一直守在宫门外，看到……是柔妃娘娘宫里的宫女送洛莹出来的。” 真是蠢货，刚出了狼穴，又一头扎进了虎坑。 皇后和柔妃，现在任是谁，随意动动手指，都能捏死她这么个不受宠的相府庶女。 “二姨娘的葬礼，父亲怎么说？”洛央将毛笔蘸饱了墨汁，低头。 桃枝回道，“老夫人念了往昔的情分，让人备了一口薄棺，葬在了城西那片野林子里了。” 洛央闭了闭眼。 前世种种，再次如云烟般掠过她的眼前。她的复仇名单，终于可以划去一个人名了。 片刻后，洛央将写好的纸页吹干叠起，起身看了看天色。 “准备马车吧，再不走就迟了。” “是。” 洛央最近每隔几日便要去一趟云中君的草堂，桃枝灵素都习惯了。 洛央到的时候江别云正和一个小姑娘念念有词地说着她和人家公子的前世今生。 见到洛央，江别云慌忙收了摊儿，道，“今儿个慕容修不在，皇上那边儿临时调他去了军机大营，估摸着要忙几天。” 桃枝道，“真是不守信，说好了今天教我们大小姐驭蛊，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 “没有啊，我师兄说了，让我来替他教央央。” 江别云从怀里掏摸出了一份书稿，看了两眼，“哦……今天该这里了……” 洛央笑靥如花，“有劳云中君了。” 说着话，快步跟上了江别云的步子，进了草堂。 灵素笑着拍了拍桃枝，“桃枝，你脸怎么红了。” 桃枝狠狠瞪了一眼灵素，“你和大小姐一样！都拿我取笑玩。” 江别云平时吊儿郎当，说到蛊虫药理却十分认真，并着几个驭蛊口诀一起传授给洛央。 洛央前世略懂驭蛊，却只是粗糙的养蛊放蛊，远不如江别云知道的系统全面。 江别云信手搭在了洛央的脉搏上，正准备说什么，忽然住了口，神色逐渐转为严肃。 洛央愣了愣。 江别云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你……身体里怎么有宿毒？” 洛央抽回了手臂，“无妨，小时候就有的病症了。” 江别云脸色有些不大好了。 这种毒素，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他的师兄慕容修。 师兄的毒，连师父都还在辛苦寻找解毒之法。 洛央偏了偏头，“云中君可有办法替我拔毒？” 江别云风-流一笑，“若要拔毒的话，要用药浴，每天为你脱衣针灸……我若真为你这般医治的话，我怕我师兄会把我抽一顿挂城头上……” 洛央一笑，“算了，我也只是白提一句。” 江别云犹豫了几下，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 洛央眼神恍惚，琢磨了下，道，“不记得了，好像是……打我出生就有。父亲也曾为我传了太医院的医正来看过，说是胎里带的症候，治不了的，我也就只能罢手了。” “放屁！”江别云怒道。 要是胎毒，难道我师兄和师嫂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无知太医误人！ 看到洛央慧黠的眼睛看过来，江别云红了脸咳嗽了几声，“身为医者，我最讨厌那些沽名钓誉尸位素餐的同行了！简直有辱医者这个职业！” 洛央看了一眼他神机妙算的招牌，感觉一言难尽。 (本章完) 第27章 陈年旧事 江别云窘迫道，“我那是业余爱好……当不得真。” 洛央抿唇，就那么静静看着江别云。 江别云更着急了，“我虽然法术弱了点，天资差了点，但是绝对是在帮人捉妖驱邪，丝毫没有坑蒙拐骗！” 洛央很认真地点头，“我信你。” 江别云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这个小蹄子，总能不温不火地让人着急。 江别云算是沉得住气，一直挨到了洛央离开，都没有再提洛央中的毒。 洛央走出草堂上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了。 “大小姐，以后万不能和今天一样回去晚了。老爷夫人若是责怪起来，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 洛央含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百草药庐，眸中渐渐浮起一丝疑惑。 真可惜，吊了江别云那么久，他都没有透露出丝毫口风。 明明有什么事情，他知道，却不肯说。 她身体里的毒么？用太医院配的方子慢慢调理，近些年已经好多了，没有想到，余毒还是没有清理干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不是胎毒啊……那云中君，这到底是什么毒呢？你为什么就是遮遮掩掩不肯说呢？ 直到深夜，慕容修方才披星戴月地赶回百草药庐。 一入门，便见江别云搬着个太师椅在院子里坐着，一口一口抽着烟枪，等着他。 “夜晚凉，你身子骨本来就差，别冻着了。” 江别云激动道，“你可算回来了，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兴许能解你身上的毒！” “哦？” “我在洛央身上，看到了与你一模一样的毒！兴许，能够从她身上，找到这个毒的源头！” 慕容修将大氅解了，朝屋内走去，“嗯。” 江别云看着慕容修的神情，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这就是你对洛央这么上心的原因？” 慕容修回头，清湛的眸底蓄了一些笑意，“你猜对了一半。” 江别云将温了半宿的酒拿了出来，倒了一杯给慕容修。 “我父母早亡，你可知道？” 慕容修靠在木椅上，挺拔而单薄的身形，头微微偏着，似是倦极。 江别云，“嗯，是师父收留了你，教你武功医术。” “五年前，我慕国公府流年不利，父亲战败，五十万大军被歼灭，父亲不知所踪。京里都盯着我们慕国公府，有人说我父亲是英雄，为国战死，有人说我父亲是狗熊，通敌叛国害死了无数大好男儿。” “那些人都是放狗屁！师兄你人这么好，慕国公定然更好。” 慕容修扯唇一笑，不置可否。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我娘那时候被皇上派兵围困在府中，几乎要生生饿死。” 江别云拳头暗暗握紧，眸中蓄了点潮气。 “不过好在，那时候有个小丫头，总是给我们送饭送菜，”慕容修闭了闭眼睛，“……她不该来的。” “是洛央？” 慕容修点点头，继续道，“那天，证明我父亲无罪的铁证被我家奴仆千里迢迢送入京中。母亲很开心，决定第二日便带我进宫呈给陛下以证我家清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便有一伙神秘人闯入了我家府邸，为首之人厉害非常，那小姑娘刚巧也在，为了救我，她替我挨了一掌。我的家仆拼死保住了我和她。” “那她为何跟不知道这些事儿一样……”江别云皱眉。 慕容修斜靠在软塌上，低声，“是啊，她为什么跟全都不记得了一样。” 那个眼眸黑黑的小姑娘仿佛还在眼前一样，她伸着小手，拉着他，一字一句说着，“不要怕，我没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死的。” 她怎么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师兄……你安心，快了。师父飞鸽传书来，大约还有月余就能将解药做出来了。” 慕容修微微抬眼，慵懒而漫不经心，“哦？师父终究炼出了那味药了吗？” 江别云点点头，“可惜药材只够炼制一丸药。” 慕容修垂下眼，含笑，“只有一丸啊……” 江别云慌道，“你不会想给洛央吧？师兄你可别干傻事。” 他眼眶微红，“师父为了治疗你的毒，跑了多少拍卖行去找药材，好不容易凑齐了，又花了这么多年精力才配出这么一丸药！若想要下一副，药材能不能侥幸凑齐是回事，师父精力够不够还是回事！”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能解毒的最后一丸药了。 “师兄……师兄……”江别云念叨半天，却不见慕容修回应。 定睛一看，慕容修已经靠着椅背，睡熟了。 他找了件宽袍，盖在了慕容修的身上，这才心事重重地走开。 “师兄啊师兄……我给你卜了一卦，今年你四象之气紊乱，易犯桃花煞，可千万要小心女人啊……不行不行，我还是给你结几道印，再画个护身符才保险……” 待他念念有词地走远，慕容修才微微张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身上的袍子裹紧了些。 桃花煞吗？ 她的确是他的劫。 回了洛府，休整了一夜，洛央便带着初桃灵素去了典药堂。 典药堂是京城最大的药房，只要市面上的药这里都有卖，号称，无药不有。 “大小姐，您要什么药咱们不能让下人买，为什么偏偏要亲自来这里？” 洛央极为自然地一笑，“只有亲自挑的药材才合心意，那些下人，怎么能挑的好我要的年份、湿度呢？就算我手把手把诸多要求都说了，也保不齐他们会被商贩骗到啊。” 初桃似懂非懂。 洛央拿着写好的单子，递给配药师父，那师父看了方子，立刻变了脸色，“不好意思姑娘，我们这里没有这味药！” 单子“啪”地一下撂在了桌子上。 初桃气不过，“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架子做什么？” 那师父半笑不笑，“姑娘，您是真外行还是假不懂？这味药早就绝迹了，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的一次拍卖上！有位神秘买家足足叫价一百两黄金。您如今就拿这么一张单子就想买这味药，是欺负我们典药堂么？” 初桃咋舌，“这样……啊？”小姐您居然要用这么金贵的东西吗？ 洛央笑道，“原是这样，麻烦师父了。” 说着，便接过药单，转身欲去。 “等等！”一旁一直闲坐喝茶的年轻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扫了一眼药单，道，“这味药，我有。” (本章完) 第28章 解疫 洛央奇道，“莫非……你就是那位花了一百两黄金的神秘人？” 那男子虽然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可是周身气度了得，一看便不是池中物。 棱角分明的脸，凤眸泠泠，薄唇如削，看上去像极了留恋花丛却独宠一人的风-流贵公子。 那人一笑，“错，我是这典药房的主人，洛姑娘可以叫我萧晨。” 他一口叫破了洛央的真实身份，洛央咬了咬唇。 “萧？越国国姓？” 萧晨微微颔首，“草民岂敢和越国皇室相提并论，不过是一爱好采药的乡野匹夫而已。洛小姐何必管我是谁？洛小姐想要药，我愿意赠洛小姐药，这般不好么？” 洛央正色道，“若能得此药，愿以百金相买。” 笑话，她堂堂相国府大小姐，也不差他这一百金。 萧晨目光灼灼，“那便约定好了，五日之后，子时相会。” 说着，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字条，递给洛央，“躬奉芳驾。” 柔软的手指触及洛央的肌肤，好像带着火热的温度，男子敛唇而笑，潇洒离去。 肩膀被他轻轻撞了一下，洛央握着纸条的手心腻出一层汗液。 护国寺、竹林？ “小姐……不能去吧，哪里有大半夜的要一个女孩子家去相会的……”初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洛央看了一下沉默寡言的灵素，“你如何瞧。” 灵素道，“姑娘，怕就怕，他真的有药，且不要那一百金，反而要别的。” 洛央也是七上八下的，“可是我必须去……” 灵素点点头，初桃则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小姐，不然，我们找慕世子帮忙吧。” 灵素道，“若是慕世子去，这事儿肯定成不了。” “为啥？” 灵素笑，“非但成不了，兴许还会打他一顿！将那药抢过来给大小姐！” 初桃目瞪口呆，“为……为啥？” 洛央则想起来昨晚江别云发现她身体潜藏着毒素之时的神情。 下意识的，她觉得，她来购药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别让慕容修知道。 洛央心不在焉，随便配了几副药便走出药房。 正欲上车，便听到路边一片杂乱的响声，循声望去，看到是一个人发病，跌倒在路边。 那人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冒汗，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妙。 医者父母心，洛央不忍将那人抛在路边等死，叹息一声，下车朝他跑去。 不管能不能成，她总要去治一治！ 洛央还未走近，更大的骚乱就爆发了。 “是鼠疫！是灾区的疫病！居然传染到这里来了！” “大家快别碰他！这鼠疫会传染的！附近几个村子都死绝了！” 人群往后退了退，可是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人墙，将患病者困在中间。 鼠疫？！ 洛央倒吸一口凉气，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前世，京城也曾经爆发过一次鼠疫，短短一个月时间，腐骨累累、生灵涂炭。 那时她已嫁给了三皇子慕致远，对这闹得人心惶惶的“鼠疫”十分感兴趣。 那不是鼠疫，而是一种缅南蛊虫。她花费了无数精力，方才将这蛊虫琢磨透了，成了自己的随身利器。 之后，她随慕致远征沙场，利用这蛊虫，连灭了敌方三个部落，为慕致远挣下了“杀神”之名。 “小姐，别管他了，是疫病！这人肯定是偷偷混入京城的！被他传染了就不好了！”初桃一把拽住洛央的袖子。 洛央一笑，从袖子中扯出一张帕子，戴在面上，伸手拨开人群，大声道，“都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医女，让我给他看病！” 灵素一愣，也跟着开道，初桃干着急，狠狠心，还是跟了上去。 一张张惊恐又讶异的脸看向一行三人。 什么医女？现在哪个大夫听到鼠疫不是避之不及的？ 为首的洛央一身白裙随风而动，纱巾覆面，手持药袋，神秘而美丽。 “我的银针呢？！” “银针……哦，在这里！” 初桃手忙脚乱从包袱里取了银针，洛央打了火折子消毒，随即立刻施针。 长针一根根扎下，配合药火温熏，不消片刻，中毒之人口角便有一只带着黑青色尸斑的小蜘蛛从他的嘴中爬出。 “啊！” 周围人一个个看傻了。 鼠疫之人嘴中竟然爬了一只大虫子出来！ 那人缓缓醒转，面色好转了许多，回过神之后，慌忙跪拜在地，“多谢神女相救！多谢神女相救！” 洛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金簪割开了那人的皮肉，放出了黑青色的血液。 “我在给你排余毒，别乱动！” 一直到血液颜色转为红色，她方才擦了额上沁出的细细汗珠，抬头道，“诸位都看到了，京中现在染病的，不是鼠疫，而是蛊毒！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引发京中混乱！” 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洛央。 “这位小姐，您是……？” 洛央无意于透露出自己的名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女罢了。” 普通的医女哪里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能够把“鼠疫”治好？ 他们可不想放了这位小姐走了，不然，下一个染病的若是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幸运，遇到个刚好能治疗的大夫呢。 人群中，忽而听到有人道，“我认得她！她是相府大小姐洛央！” 洛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时一个市井小民都认得她？ 她心思一动，转头看去，却见那是一个浑身脏黑的乞丐，转身压低了帽檐，匆匆离去。 洛央眸中的光逐渐冷了下去。 看来，她这次救人，是得罪幕了后人啊。 “洛央？就是那个相府的纨绔小姐？她不是被毁容了吗？” “是谁说的洛央是个不学无术、见到男人就发昏的纨绔大小姐？” “宁王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自己退婚的是这么个神仙下凡一样的女子呢！若是我，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果然，提起洛央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一直是毁誉参半的。 这还真是多亏了二姨娘和洛莹多年苦心经营。 (本章完) 第29章 面圣 “你们……太过分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女神仙，现在就这般议论我家小姐……” “罢了……初桃。”洛央按住了义愤填膺的丫鬟。 她何时在意过这种闺阁之名？ 前世，她以女子之身上沙场时都不介意，更何况现在？ 匆匆离开了人群，街道上，被救之人还在眉飞色舞地和人们谈论他的被救感受，周围不时响起惊叹之声。 而洛央，凝眸看向手中的袋子。 袋子中，是她的蜘蛛。 有这只蛊虫，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小姐，这么可怕的东西，你居然还收着……”初桃灵素一脸惊恐。 “可怕么？”洛央轻笑，“它们可是我的宝贝呢。” 正是有了它们，正是这一身医术本领，她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刚拐过街角，忽然出现两名佩刀侍卫，拦住洛央的去路。 “这位小姐，我们家主人有事相求，可否请姑娘随我们上茶楼一见。” 两名侍卫省的人高马大，初桃灵素不敢说话，躲在洛央身后。 洛央不屑一笑，“想要请我帮忙，还摆出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 说着，便带着两个丫鬟绕过那两名侍卫，直接走。 茶楼上，被放了鸽子的男人手中的茶杯被捏出了细细的裂纹。 好你个洛央！ 你真是越来越不在乎本王了！ “鼠疫”被洛家大小姐轻松治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众说纷纭。 大部分人觉得宁王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眼睛都剜出来。 洛家大小姐人品学问一流，一手医术更是起死回生，宛若神女临世，现在他就算后悔，人家洛相爷也不肯将自家掌上明珠给他了！ 皇宫、金銮殿。 皇帝愁眉紧锁，将一本奏折重重摔在桌上，“京畿之地已经发现十余起鼠患病例！你们这些朝中重臣、国之栋梁，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遏制鼠疫么？” 朝臣们一个个噤口不言。 宁王出列道，“微臣建议，先派太医下乡医治，统一熬制药水预防，此为治标，再命地方官员用穴烟熏水灌等法灭鼠，将灭鼠列为今年政绩考核，此为治本。标本兼治，方出效果。”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你怎么说？” 慕容修恭敬道，“微臣觉得，宁王所言甚是。” 此时，一个小官忽然出列道，“微臣有一事禀明陛下。” “说。” “微臣听京中传闻，洛相家大小姐洛央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竟将京中一身患鼠疫之人用放血疗法治愈。” 皇帝一直阴郁的面色逐渐好转，“此事当真？” 洛庭之面色微变，“小女才疏学浅，虽会一二医术，不过闺阁玩乐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身体前倾，一双虎目含着三分冷意，“朕只问，此事当真？” 洛庭之脊背发寒，道，“回陛下……是有此事。” “洛小姐真是奇人啊！”皇帝龙颜大悦，道，“若是真可以治疗鼠疫，那么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洛庭之一慌，急忙道，“陛下……” “召洛家女上朝觐见！朕倒是要好好瞧瞧，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洛庭之暗暗皱眉。 女儿虽会医术，然则下乡治病十分艰苦，又势必和一群太医混在一处，她从小娇生惯养，怎么经受得住。 若是治好了还好，若是治不好，出什么差池，那皇帝震怒之下，她又该怎么办？ 哎，都是他醉心棋术、文鸢又病着，平时对女儿太不上心了，否则哪里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不如早早给洛央找个人家。若是嫁人生子，便不会被朝廷指派去那些穷山恶水之地了！ 洛庭之正胡思乱想之时，洛央已姗姗而来。 众目睽睽之下，洛庭之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暗暗使眼色。 洛央心中明白，很感动父亲的关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尽全力护着她了。 然而，鼠患事关黎民百姓。她又怎能让京畿之地重蹈上一世生灵涂炭之灾？ “你就是洛央？” 洛央恭谨行礼，“正是臣女。” “听闻你一手好医术，解了京中一人的鼠疫之症？” 洛央叩头，声音坚定，“不敢欺瞒陛下，我医治之人所得的并不是鼠疫，甚至……据洛央观察，整个京中如今所蔓延的病症，都不是鼠疫！” “不是鼠疫？”宁王凤目森森，“洛央，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这是鼠疫了，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妄断此病不是鼠疫？” 洛央避开了宁王的视线，冷道，“太医院的太医治疗不好的病，被我洛央治好了，不是么？” 皇帝冷冷瞥了一眼宁王。 宁王感觉到陛下那让人心底发寒的视线，微微垂下头，不再言语。 “洛央，你倒是给朕说清楚，这不是鼠疫，又是什么？” “这是缅南蛊毒！”洛央冷声，“臣女当时，也是用针灸之法，逼出了蛊虫。”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冷锐而深不可测。 洛庭之提起了一口气。 帝王如同一头猛虎，虽老、余威犹在。 上次莹儿出事，已经将洛家和缅南细作扯上关系了，而今，洛央一口道出缅南蛊毒，以皇帝的性子，难免会对洛家起疑。 正暗自惊心，却见洛央安抚的眼神看来。 父亲如何想的，洛央如何不知？ 洛央有信心将这所谓的“鼠疫”从中原大地铲除干净，届时，陛下如何还会疑心洛家？ 皇帝阴冷一笑，“好，那你说，这缅南蛊毒从何而来，为何挑选现在，出现在我京城重地？” 洛央挺直了脊背，抬起头，直直看向皇帝，“依洛央看来，这鼠疫显然是敌国之人故意投放，以期达到混淆视听、分散朝廷注意力、方便他们达成某件事情的目的。” 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若洛央没有猜错，在我朝因为‘鼠疫’大乱之时，边疆必起战祸！” 过了须臾，御座中，皇帝轻声笑了。 洛庭之的心，狠狠地坠下去。 再开口时，谁知道皇帝是会采信洛央，还是直接将洛央以妖言惑众之名押入大牢慢慢调查？ (本章完) 第30章 启程 不待皇帝开口，一个大臣忽然直直摔倒在地，面色青紫、浑身抽搐不止。 众位朝臣慌忙散开。 “鼠疫！是鼠疫！”有人低声议论。 “大理寺卿感染了鼠疫！” 鼠疫从染病到死亡不超过一天，刚染病时症状并不明显。 洛央匆忙上前，粗略摸出了蛊虫位置，来不及施针逼出，直接拔了金簪，割破了大理寺卿的皮肤，一时鲜血四溅，而洛央则用金簪快准狠地挑出了蛊虫！ 带着鲜血的毒蜘蛛“啪”地落在地上，狠狠刺痛了朝臣们的眼睛。 洛庭之率先跪在地上，“陛下，地上的蛊虫清清楚楚，洛央未曾欺君！” 慕容修出列，跟着跪下，“陛下，微臣愿意随洛央去重灾区救治百姓。” 大殿之上，皇帝沉默许久。 那只带着尸斑的蜘蛛被洛央用金簪钉在金砖之中，尤为刺目。 “准。” 洛央和慕容修同时跪下，“谢陛下。” 宁王面皮扭曲。 他如今看着洛央，只觉得她是个狐媚子，是个男人就会勾引！ 才退婚多久，她竟然就与慕世子勾搭在了一起，还真是不安于室的女人。 握紧了拳头，他跟着出列，“陛下，微臣愿意同去。” 皇帝微微点头，“允。” 微微阖目，皇帝再开口时已经带了些许疲惫，“看来，是有人觉得朕老了，竟然敢把手伸到皇城根下了。好，很好。” 上座之人再度开口，金震玉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金銮殿。 “今特命洛央为钦差大臣，与慕世子、宁王一同前去灾区赈灾。另遣太医院医女数十人，跟随协助洛央。” “臣遵旨。” “谢陛下。” 走出朝堂，洛央迎面看见父亲的身影。 洛庭之好像一夕之间老了许多，望向洛央的目光，虽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傻孩子……”洛庭之道，“我知你心系百姓，可是你可知道今日有多凶险。帝王心难测，你万一说错了哪句话，不仅是你，我们整个家族都要被你牵累。女钦差，你真的以为，会如你所愿般容易？” 洛央垂头，“女儿知道了，父亲。” “知错，却不愿改，是么？”洛庭之一声长叹。 在洛央以为父亲要出言责备时，却听到了父亲苦笑道，“你这脾气，像极了为父年轻时候啊。” 洛央喉头微动，抬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今早的寒风似乎格外凛冽，洛央随父亲上了马车，回头，偏巧看见了慕容修。 慕容修一身世子袍带，随风而动，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在朝堂之上坚持下来，或许，是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总能看到他的缘故吧。 一匹高头大马忽然挡住了洛央的视线，宁王骑在马上，低头看着洛央，眼神复杂。 洛庭之上前，“今日多谢宁王出言相助。” 宁王一声笑，“洛相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视线又转向洛央。 洛央目不斜视，身姿聘婷上了马车。 洛庭之依旧是一副名士风-流的气度，“抱歉，小女一向骄纵。” 宁王面色微变，扯着唇角勉强道，“客气、客气。” 洛庭之亦不愿与宁王多缠，态度疏离地客套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宁王看着洛庭之一行人远离，脸色黑得好像锅底。 原以为只是洛央不懂事，没有想到他洛庭之更不给人颜面。 当初他以骄纵为由退婚，今日洛庭之便用骄纵之词回护他的女儿，也不看看，洛央都被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府里的侧妃们懂事，又温柔又乖巧。 洛央这样的，活该嫁不出去。 “王爷……王爷？”侍卫看王爷怔怔望着洛姑娘远去的方向出神，忍不住提醒道，“该回府了，今儿林侧妃要办生日您忘了吗？” 王爷早就答应林侧妃给她过生日，还请了京里最出名的戏班子，费了这么大功夫，现在看上去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知道了！”宁王回过神，表情更烦躁了。 稍作休整，洛央便在洛府见到了数十位御医。 洛央将蛊虫的特点性状列了个单子简单与御医说明了，便随御医们去清点药草物资，起身上路。 慕容修与宁王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洛央了。 微风吹过，慕容修俊朗的容颜如同星月灿灿，而一旁的宁王，则好像刚做了一夜噩梦般晦气不悦。 洛央心绪复杂，微微点头之后，便钻回了马车中，让初桃和灵素给自己端茶打扇。 “小姐……宁王一直骑着马在咱们马车旁边转悠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初桃不安地汇报。 “别理他。”洛央凉声道。 宁王倒是心情好，守在马车边，一守就是一上午。 “小姐小姐……我想小解去，宁王总是守在马车边跟着，好烦人。”初桃又开始叨叨。 洛央合上书卷。 灵素也不大高兴，“这宁王太古怪了点儿，当初悔婚的是他，现在赖在马车边不走的也是他。” 没有想到，马车外的宁王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高声道，“灵素姑娘，本王随行左右，是想护你家小姐周全。这山高路远的，万一出什么事情，我怎么和你家丞相交代呢。” 灵素和初桃都闹了个大脸红。 他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偷听她们说话？！ 真无耻！ 洛央开口，“中午了，该休息了。麻烦宁王去吩咐一声。” “哼，本王知道了。” 大队人马暂时安营扎寨。 初桃和灵素玩心大起，带着洛央找了个幽美的地方吃午餐。 “这宁王太没有风度了，简直和追在人屁股后面要吃的的狗一样，还振振有词的。” “是啊，中途慕世子还过来邀他去探路他都不去，摆明了要做狗皮膏药粘着我们家小姐。” 洛央吃完了，便道，“这里哪里有水啊，行了一早上浑身不舒服，若是能够擦洗下就好了。” 初桃心疼道，“小姐金枝玉叶的，哪里受得了这般舟车劳顿，哎……” 灵素道，“刚听慕世子说起那边似乎有块儿瀑布泉水，不过山体不稳当所以不能在那儿扎营。小姐若是想去的话，我们帮小姐守着防备坏人来，小姐可放心洗浴。” 几个女孩儿心有灵犀，那个“坏人”，指的就是“狗皮膏药”宁王。 一边骂着小姐对小姐嗤之以鼻，一边又巴巴地想要看小姐，言行一点也不一致！ (本章完) 第31章 遇刺 洛央点点头，便与两名婢子一起朝着瀑布走去。到了瀑布边，两名婢子便站在周围守岗，洛央解了衣服，便要下水。 忽听水下一声响，便看到一个男子从水中浮出。 洛央一惊，捂住了唇，用衣服掩住身子半藏在水中。 那男子背对着洛央洑水。 宽厚的肩，肌肉紧实健壮的脊背，窄腰，两条修长的大长腿。 黑色的长发润湿凌乱的落在肩头，一副不羁的性感。 微微侧首，是他的星目剑眉。 洛央呼吸一窒。 是……慕容修。 趁着他还没发现，她慌着想要逃跑。 她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慕容修在这里泅水？ 她背对着慕容修往岸上爬，本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没有想到，营地方向忽然传来了一片喊声。 “有刺客！” “快，保护王爷！” 面对着瀑布的慕容修理闻声转头看了过来，而洛央，一身狼狈刚刚上了水面。 她抱着湿哒哒的衣服，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 身后之人静了静。 她连呼吸都快忘了。 耳边响起慕容修低沉喑哑的嗓音：“营地那边出事了，暂时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你先别过去，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 身上被盖了一件青竹色外袍，干燥而柔软，泛着熟悉的沉水香的气息。 她看见慕容修缓步朝着营地走去，不愧是世家大族从小教养出的贵公子，周身气度非凡。 她慢慢坐起，裹紧了外袍，一言不发。 “大小姐……大小姐……那边好像出事了！”初桃和灵素匆匆走来，看到洛央，怔住了。 “……你这衣裳是……”初桃话还没说完，就被灵素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洛央闭了闭眼睛，“刚才不小心掉水里，衣服都湿了，好在慕世子在，借了我件衣裳。” 初桃将信将疑，灵素忙道，“我拿了小姐梳洗后换洗的衣裳来，小姐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初桃也忙找补道，“是，我给小姐重新梳个头。” 洛央换了干燥柔软的衣服，又让初桃把发髻拆了重新绾好，才回营地。 洛央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到了营地，却意外地看到，除了少数几人身上挂了彩之外，其他人竟都没事。 “我居然没有抓住那两个黑衣人！” “太可惜了，他们身手也就一般啊！” “喫，谁给他们的胆子来我们这儿打劫？” 洛央拧眉，“一切还好么？那两个黑衣人既然身手一般，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活捉？” 宁王擦了擦手中的剑，冷冷打量了一下洛央，“你可以，你来？” 洛央被说得一噎，宁王勾唇，高声道，“许是附近的山贼，派人来打探虚实的。发现敌不过，就只求全身而退。” 这个猜测听着合情合理，方一出口，诸位太医便纷纷赞同。 洛央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容修，发现他的眸中是同样的疑虑。 二人交换了眼神，同时看向了运送草药的车。 洛央率先抬脚走去，“大家都跟我来。” 慕容修唇角噙了一丝笑意，眉目潋滟。 央央果然聪慧。 宁王伸手，“洛央！你要干什么！药草和人都被本王护得周全，没有少！” 洛央站定，回头，一身裙带随风而动，风仪楚楚，“咱们这队伍，一无粮草，二无金银，又有兵士守卫，劫我们还不如随便劫趟镖划算。况且，哪个绿林好汉不是出身民间，怎会劫一个济世救人的赈灾队伍，不怕被全天下人唾弃么？” 宁王讪讪，恼羞成怒道，“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洛央偏了偏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那些故意施放鼠疫蛊毒的人做的啊。” 宁王笑，“他们疯了，人也没伤到，草药也没有劫，那是做什么？” 忽而嘲讽一笑，“兴许是冲着你来的，刚才你和慕容修都不在，他们找不到人，才败兴而归。” 刚才他都看到了，这慕容修和洛央是从一个方向回来的。 宁王嫉恨的目光看向慕容修，这个男人，天天妖妖调调的，就知道勾引女人！ 慕容修迎上宁王的目光，微微一笑，神情真切而坦荡，看得宁王有火也发不出。 洛央没和宁王一般见识，回身走到了草药车旁，命人掀开了油毡。 宁王伸手就去碰那草药，被慕容修一折扇拍开。 宁王脸色一沉，“慕容修，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修俊美的脸庞上浮起一丝冷笑，眼眸眯了眯，“在救你的命。” 洛央拿出随身银针，扎入草中。 几乎是瞬间，整根银针变成了黑色。 “有毒！” 众人惊呼。 那两名黑衣人竟然趁乱对草药下了毒。 实在太狠了，这些都是救人性命的药啊。 宁王愕然，脸色越来越黑，转身，照准了守草药的侍卫头头狠狠掴了一耳光。 “废物！本王让你们看好药草，你们看到哪里去了！害得本王颜面尽失！” 侍卫被打在地上，宁王犹觉不解恨，狠狠踹了几脚。 “老子让你不好好看着！老子打死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初桃吓得捂住了脸，灵素也躲在洛央的身后。 慕容修从从容容开口，“两名黑衣人是有备而来，当时兵荒马乱，他们疏忽了些也是正常。” 说着，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侍卫，道，“我相信，若是那黑衣人真做出劫药草之事，你的手下定然会以死相搏。” 宁王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对地上的侍卫阴冷道，“滚！” 那侍卫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又冲着慕容修方向拜了，才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宁王别过脸，道，“这次是我的人出了纰漏，我会尽快向京里说明情况，另外运送草药过来。” 说着，又看了一眼洛央，心底不由浮起一阵恼意。 都是这个丫头，和慕容修一起消失了那么久，他才会心烦意乱，没有好好管理手下！ 这个女人！ 洛央侧眸，“如此甚好。” 宁王咬牙。 方才行了几步，洛央回身，轻声道，“这些草药，就地焚烧了吧，免得山中生灵误食，伤了性命。” 宁王喉头微动，“洛央……” (本章完) 第32章 红叶题字 “宁王还有什么事么？” 宁王看着洛央不骄不躁地模样，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更乱了。 “虽说那些人是冲着草药来的，但是到底还是不安全，不若……洛姑娘……”看着洛央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他只觉越来越口干舌燥。 慕容修不知何时，踱步到了宁王身侧，接口道，“不若我们加派一些人手保护洛姑娘。” 宁王暗暗戳了一眼慕容修，狠狠道，“是，正是如此。” 上了马车，灵素愧疚道，“小姐，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去瀑布，不然你不会撞见慕容修的。” 初桃也跟着道，“小姐，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洛央一人给了她们一个脑瓜崩，嗔道，“都在想什么呢，慕容修是个端方君子！怎么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初桃口无遮拦地说道，“知道慕世子是个端方君子啊。我们是想，是想……” 灵素俏皮道，“我们是想啊，小姐你都看到什么了，我们见到你的时候，脸那么红。” 两个丫头一个顶一个的能打趣人，说得洛央小脸又一次涨得通红。 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宁王远远看着被保护得越发严实、他连靠近都做不到的马车，心里一阵阵恼怒。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窃窃私语，背地里议论着他！ 洛央本应是他的正妃，现在却对他不屑一顾，他越想越觉得抓狂。 那些人，该不会以为是他痴恋洛央，洛央却不愿嫁给他吧？ 这个洛央，被退婚就应该哭哭啼啼等着他，那才是一个妇人该做的事情！现在刻意跟他拉开距离，是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么？ 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 “王爷……王爷……这是许侧妃给您准备的……”一旁的小厮上前跟宁王说话。 宁王一声暴喝：“滚！” 慕容修坐在马车中，低头看着洛央新配的毒方。 “主子……那两名黑衣人捉到了。”马车外，一男子低声道。 慕容修提笔的手微微一顿，长睫下的双眸泛着冷冽光泽，“怎么说？” “他们……咬破了口中毒囊，无一幸存。” 慕容修脸色微沉。 这般训练有素，想来定是世家大族的死士。 这次一击未中，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药草已然不能下手，如果再出手，极有可能就是针对唯一治愈过“鼠疫”的洛央了！ 天色渐晚，今夜车队大约会到重灾区之一的蜀龙。 若他是那群人，绝不会放过这个如此好的出手机会。 傍晚时分，马车徐徐赶到蜀龙城。 城池已经封闭，禁止流民外出，还未到，便隐隐可以嗅到漂浮在空气中的腐臭气味。 城门开启，知县迎在最前，宁王高头大马，受了一众官员的阿谀奉承。 洛央一身疲惫，好在住宿的客栈房间有个单独而隐蔽的洗浴温泉，可以解解乏。 洛央拆了钗环，正欲下水，却见一枚小小的红叶随着假山洞口出的水漂出，叶上隐隐似有字迹。 洛央捡起，看到上面笔走游龙的几个字。 “今夜多变，多加小心。” 慕容修？ “小姐……”屏风外响起初桃的声音。 “怎么了？” “知县大人说，想要请钦差大人去吃个便饭。” 洛央把玩着红叶，“就说我死了。” 初桃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 灵素的声音，“哎呀，傻了吗？就说小姐身体不适，不方便过去。这些官场酒宴，小姐去做什么？那知县真不知道好歹。” “哦。” 洛央琢磨了片刻，便用眉笔另寻了枚红叶回了一句：“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推着红叶，送入了那在假山中互通的水洞里。 隔壁沉默了良久，写道，“宁王似乎对你还有心。” 洛央捂住唇失笑。 一路上，看着慕容修都是云淡风轻的，原来，心里早就在意起了。 思来想去，洛央又埋首写下能将对面生生气倒的几字，“你是……？” 这次那边回得倒是快，洛央一把捞起了水中的红叶。 “你觉得我是谁？” 洛央看着这几个字，笑眯眯地继续逗弄自己的师父，“你总该不会是我的师父，难道，你是宁王？” 这次回的字显然潦草了点儿：“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洛央振振有词地回道。 这次真的把对面气到了。 洛央估计，慕容修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他收自己做徒弟，会吃这般亏。 洛央还嫌不够，又寻了枚宽大的叶子来，“殿下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 回复的字迹更加潦草了，甚至还隐隐透着冰冷的意味，“你在期待宁王？那慕容修呢？” 洛央又皮了一次，“那是我师父啊。” 这次，对面彻底气炸了。 洛央等了会儿不见回复，心想别是逗坏了慕容修了吧，正准备提笔再写几句给对方梳梳毛，却听屏风外又有脚步声响起。 “小姐，知县大人听说您身子不适，亲自来了。” 洛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哦，我在泡澡。” 脚步声逐渐远去，片刻后又一次响起。 “知县大人说，这顿晚饭是特意为钦差大人备下的洗尘酒，慕世子和宁王都要去，大小姐若是在忙，他们就先等着也无妨。” 洛央丢了笔。 “慕容修宁王都去么？” “嗯。” 洛央挑了挑唇，“哦，那我也去。” 宴席设在客栈的红枫院中，有美人焚香鼓瑟，一片文雅。 宁王早早就落座等着了，御医们也在喝酒赏曲，兴致盎然。 唯独不见慕容修。 洛央暗忖，那傻子，不会还在等他的回信吧？ 知县举杯，一片歌功颂德的官场套话，洛央便提筷准备用餐。 “别动！” 熟悉至极的低哑嗓音，洛央手下动作微停，回身，看到慕容修一身绯衣，踩着如血红叶蹁跹而来。 他双眸幽深漆黑，落在洛央身上，微微一缩，又挪开。 风吹动他微湿的长发，长眸深邃若星，薄唇微挑出魅人的弧度。 她飞快地垂下眼，手指捏紧了袖口的衣料。 洛央在红叶上题字时不觉得害臊，现在看到他，却又觉得自己太大胆了。 (本章完) 第33章 菜中有毒 忽听一片大乱，一名御医忽然推倒面前杯盘，脸色青紫，掐住脖子倒在地上。 座上一时大乱，“菜里有毒！” 刚才若不是要等洛央，他们一行人已经将这饭菜吃入腹中了！ 宁王勃然大怒，“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本王下毒！” 洛央愣了愣，这毒，怎么瞧怎么不像是为宁王下的啊。 慕容修从容不迫地拿起了一枚银针，试了试盘中的珍馐。 饭菜并没有问题。 “我就说嘛，我们这些人能够考入御医院，还是能够识得些毒物的，这盘中餐有没有下毒，我们怎么会看不出？”其中一名御医惶惶然说道。 御医们纷纷站起身，寻找毒源。 “是这熏香……”御医道，“这熏香是依兰花，若我没猜错，饭菜中用的水应该是浸过车柳子的。” 依兰花是勾栏女子惯用之花，单用香味清新甜美、搭配得当便是媚~药，若配上车柳子便是剧毒。 “苏医正来得最早，吸入太多的依兰花，所以才会毒发的最快……”另一名御医迅速分析出事情始末。 御医们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后怕，纷纷为自己解毒。 宁王冷汗直落，刚才他也吃了一些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 “快，帮本王解毒！”宁王随手拽了一个御医，那御医正在为自己施针，被他一拽之下，银针挑拨脉搏，血流如注。 “废物！”宁王心烦地推开了那名御医，正准备再找一个，口中忽然被塞入了一个小小的香丸。 洛央冰冷的俏脸闯入宁王眼中 “解药，吞下。”。 宁王想要道谢，洛央却已经转身去帮其他人了。 慕容修至看到洛央走到宁王身边，微微蹙了蹙眉。 知县吓疯了。 谋杀钦差的罪名若是落下来，他可就下定天牢了。 洛相若是知道了、洛家人若是知道了，他千刀万剐都不够赔的！ 知县当机立断，一把拽住了那名鼓瑟的卖唱女，“说，是谁指派你下依兰香毒的……” 那卖唱女哭喊道，“大人，冤枉啊，我们这些人平素都是熏依兰香的啊……” 知县不由分说，对宁王跪下道，“钦差大人明鉴，微臣这就将这名女子收纳入监。” 宁王最是厌恶这些卖身女子，道，“好好查，查清楚这个贱妇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天降天横祸，卖唱女双膝跪地，“王爷……王爷明鉴，民女家中还有一未满月幼子，求求王爷，饶了民女的性命吧，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居然用你生的野杂种来求本王？你也配？”宁王一脚把那女子踹了个仰翻。 洛央怒道，“慕御轩，你够了！” 全场寂静。 知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字不言。 宁王面皮抖了抖，“你是在叫本王？” “慕御轩，我说，你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洛央翘起瑶鼻，神情讥讽。 宁王看着洛央美丽的脸颊，咽了口口水，心中不由一柔。 慕御轩，她叫他的名字还真是……挺好听的。 还真没女人这般叫过他。 洛央俯身扶起了那女子，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罢了，本王不与女人一般见识！” 知县瑟瑟道，“若是，这女人真的是下毒之人……” 宁王无赖地指了指洛央道，“你去和洛大小姐说啊？本王哪里敢与钦差大人唱反调？” “那……”知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宁王来了劲儿，“我看你倒是挺像下毒之人的，饭菜是你准备的，人是你叫的，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杀人顶罪的也是你。” “微臣……微臣怎么敢？”知县浑身冷汗涔涔，话都说不齐全了。 洛央清澈不染的嗓音再度响起，“不可能是她，因为，她也中毒了。” 女子庆幸地道，“是，我刚唱得累了，偷喝了口茶。” 宁王满不在乎地嗯了声，一旁御医则不满的皱眉，看那胡乱栽赃陷害的知县。 当着钦差的面尚且如此，平素里到底怎么鱼肉百姓就不用说了。 慕容修挑眉，好整以暇地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洛央时不时拿眼偷偷瞥着他，他却心情极好的样子，不插口，只旁观。 洛央撇了撇嘴，以慕容修的医学造诣，他极有可能早就看出来了。 这是，想看她现在的深浅吗？ 洛央取了丹药给她，“吃了。” 那女子泪水涟涟，重重磕头，“谢谢钦差大人救命之恩。” 洛央想了想，取了自己的银袋给了那女子，“回家，拿着钱与你丈夫做个小生意，好好养活孩子，不要再出来卖唱了。” 女子握紧了银袋，擦了把满脸涕泪，“奴婢晓得了。” “快走吧。” 女子再次叩首，方才提裙，低头沿着墙角走了。 知县慌忙道，“兴许，兴许她是知道我们会怀疑她，所以先给自己下了毒，迷惑大家的视线！” 此时，慕容修身边的侍从走了过来，与慕容修低语几句。 洛央猜，大约是慕容修的手下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其他人都是一般心思，毕竟，传闻中的慕容修素来喜怒无常，性情不定，手段阴狠霸道。 慕容修在众人的期待中，站起道，“方才，我的手下调查了客栈厨房里的下人，顺着线索查出，今晚接近过厨房储水桶的人中，包含本县知县。” 知县脊背发寒，颤声道，“微臣今日的确去检查了下厨房一应伙食，微臣、微臣想做到尽善尽美。” 慕容修扯唇，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知县，“你倒是尽职尽责。” 知县涕零道，“微臣说的都是真的啊，世子大人……” 慕容修转头看向宁王，“宁王逻辑缜密、善于把控人心，单凭几句话就能推断出知县便是幕后主手，修十分钦佩。” 饶是宁王素来不在乎那些虚名，被慕容修一通夸，还是老脸一红。 “那就这样吧，”宁王勾唇，敷衍道，“本王也不是好大喜功的人，这件事情本王会写奏折呈交陛下，至于这个人，就交给大理寺，严刑拷打，看能不能供出更多的消息来。” 知县愣了愣，脸上一丝狠辣掠过，掏出一把软剑，照准洛央的面门便袭来。 宁王和慕容修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唯有洛央，地位够高，也足够柔弱好欺。 洛央，是他逃走的唯一胜算！ 孰料，洛央却是不躲不避，面上毫无惧色。 她是看透了他不会伤她么？ (本章完) 第34章 他气了 稍一迟疑，那道快扫到洛央眼睫的剑气被震得铮鸣作响。 一根带着几枚红叶的木枝将剑锋生生挡下，紧接着，反手一挑，知县发出一声尖锐惨叫。 他整只持剑手臂，被枫树枝携带的冷锐剑意生生削断，飞了出去。 看着跌倒在地，抱肩哀嚎不止的知县，洛央方才如一个普通小姑娘一般往后退了一步，逐渐露出害怕的模样。 慕容修已经站在她的身前，一身红衣如血，将她雪白的裙摆掩住。 一树枫叶被剑气震荡，宛若落雨般飘飘洒洒坠下。 他微微俯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耳畔，似在轻嗅，轻轻错过。 洛央听到他磁性微哑的嗓音，醺得人都酣了，“吓到了吗？” 洛央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既然师父诈那小子，自然想到了那小子会来挟持我，有师父在，洛央不怕。” 慕容修的脸色，成功被洛央气白了三分。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坏的？ “你不是知县大人，你是谁？”一旁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厉声喝问。 宁王率先上前，撕下了那人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不老不少，不丑不俊，丢在人群中，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那人口角逐渐流出黑紫色的毒血，已经咬破齿中毒囊，气绝而亡。 洛央从慕容修身后走出，提着裙子俏生生立在一旁。 “不知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慕容修连人证物证都没有拿出来，你就站不住脚了？” 宁王嗤道，“本王早就全都算到了，就算他没有自乱阵脚，本王也能将真相查出来！” 洛央学着慕容修的口气，情真意切地赞了句，“宁王果然鹦鹉不凡。” 一名侍卫上前禀报，说是在知县的车轿中发现了知县的尸体，是被人用绳索生生勒死的。 周围人面色惶惶。 “现在，比较乐观的是，对方人并不多，不然，早在路上便直接对我们下手而不至于对草药做手脚了。”洛央道，“今晚大家都累了，先做休息吧。治疗疫病之事宜早不宜迟，明日草药到了，我们就着手为灾民治疗。” “是。”一众御医答应道。 经此风波，众人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洛央一宣布散了就纷纷退去。 宁王兴致很好，命手下将尸体带走，兴奋地嘱咐幕僚连夜写个折子向皇帝邀功。 洛央踩着夜色回自己的院落。 才走没几步，就看到慕容修站在通往她房间的石子路上。 树影婆娑，落在他的身上，颇有芝兰玉树朗月入怀之风。 “小姐，奴婢先去为您铺床……” “小姐，奴婢去为您提热水……” 两个丫鬟轻声离开。 原本洛央还端得住大家小姐的派头，可谁成想，他回身后，手中持着一枚题字的红枫。 洛央深吸一口气，自己提着灯笼，假装没看到，直直朝前走。 “洛央……” 斜长的凤眸含情凝睇，望向她。 洛央一呆。 慕容修一伸手，极自然亲昵地落在她的肩头，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宛若抚琴一般，从她的肩头，抚向她的脸。 低沉动听的嗓音好似一管呜咽的箫，靡哑而动人，“我不是你的师父。” 轰—— 洛央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双腿忍不住一阵阵发软，伸手扶了什么东西，这才令自身平稳下来。 细细看时，她扶着的，竟是他的手臂。 委屈得有些想哭。 他慢慢低头，轻轻脸贴着洛央的脸，斜长的凤眼泛过一层宛若枫叶般红透的魅色。 他浅浅的，哑哑的笑着，“洛央，你忘了，我不曾收你的束脩，也从没有喝过你敬的茶。” 短暂的惊乱晕眩，洛央的唇动了动。 将脸在洛央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他靡哑着声音，低低笑道，“你说什么。” 洛央嘴巴动了又动，只觉得口干得很，“我……我给你补上……” 慕容修淡淡说道：“不好。” 洛央浑身僵硬。 慕容修血色凤眸里，先是光芒闪动，慢慢的，那光芒转为了温柔，“我今日生气了。” 这是在解释他现下的唐突了么。 洛央轻轻“嗯”了一声。 早知慕容修这般可怕，下次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挑拨慕容修了。 他长臂一伸，放开了她，眸色微凝，“这里很危险。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如果洛央死了，那些官场出身的太医难以驾驭蛊虫，疫病便能继续扩散下去。 洛央轻应一声。 “今夜，我做你的侍卫，可好？” 洛央微微抬起头，向后退了半步。 慕容修耐着性子凑近她，声音温柔如水，“洛央，我问你，可好？” 洛央嘴唇翕动，眸中有些惊慌。 过了几息，她又后退几步，脱离了那个泛滥着沉水香气息的怀抱。 攥紧了拳，道，“慕世子手下，想必身手了得的暗卫不少。” 慕容修噙笑，“是。” “与其慕世子彻夜不眠守护洛央，慕世子为何不让那些暗卫来？” 慕容修微顿，一瞬不瞬地看着洛央，“因为我想守着你。” 洛央低下头，“我……” “嗯？”慕容修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洛央却再说不出冷硬拒绝的话。 他总有办法让她软下心肠。 咬唇，她施施然离开，“随便你。” ………… 洛央回到屋子里，两个婢子跑了过来，“小姐，慕世子说了什么？” 洛央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没什么，他嘱咐我今夜小心。” 初桃灵素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洛央没有睡踏实。 梦里她重回封后大典，她穿着厚重的礼服，头顶的凤冠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黑云压顶，风声萧瑟，她一步步走上玉阶。 她对自己一遍遍的呼喊着。 停下！ 她不要嫁给慕致远！ 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不是慕致远！ 他会杀了她的父母，她的族人，他还背叛了她娶她的庶妹！ 可是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一样，还是按照前世的步伐，一步步地，欢欣雀跃地走上台阶。 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人伸手挑开了她的遮面珠帘，她慢慢抬起头。 狭长的丹凤眼，微挑的唇，俊逸非常。 墨发白肤，红衣似血。 她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 身上腻了一层冰冷的汗水，她一只手捂住脸，没忍住，哭出声来。 那是慕容修的脸。 (本章完) 第35章 皇上的走狗 曾经，她也是无比相信慕致远，和现在相信慕容修一样相信慕致远。 谁能够肯定，慕容修会不是第二个慕致远呢？ 她半坐在床上，忽而一动，“谁在那里？” 慕容修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现出。 “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过今晚要保护你的。” “你来了多久了？” “方才你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就来了。” 洛央的眼神戒备而犀利。 像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小猫。 慕容修唇角微咧，俯身，极为自然地拉开了被子，躺在了她的身侧。 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还是在床上，洛央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他伸手轻轻拥住洛央，带着夜晚凉意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洛央的颈窝。 “还好你醒了，不然我可能要站一晚上了。” 洛央下意识地缩了缩。 耳畔是他靡哑的笑音，“不要害怕做噩梦了，我会在你旁边保护你的。” 他伸手，轻轻抚去她额角的汗珠，动作很温柔。 洛央定定看着慕容修的双眼。 门口忽然想起来初桃的声音，“小姐……小姐你刚才在说话么？” 这时候只要她叫一声，初桃必然冲进来将慕容修撵出去。 当然，整个客栈也都会被惊起。 她的名声就没了，甚至于，整个洛家，都会跟着丢脸。 心思转了几转，她假装刚睡醒，“没什么，刚做了个噩梦，兴许是说梦话吧。” 初桃犹豫了一下，“小姐要茶么？” “不用，我困了，休息吧。” 窸窣的脚步声，初桃去睡了。 她避开慕容修的视线，低声道，“你快走。” 慕容修却轻声道，“我什么都不会做。央央……外面冷。” 不能叫人，又撵不走他，洛央干脆转过身子，不理他。 他没有再做什么逾矩的举动。 洛央困倦极了，在淡淡的沉水香气息中，渐渐睡着。 这一觉，是她重生以后，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次。 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格子窗，惊醒了床上酣睡的洛央。 指尖微动，掀开眼帘的同时，看见一旁放大版的熟睡的俊颜。 慕容修睡得很轻，洛央只是呼吸细微的变化，他便醒了，慵懒低缓的开口，“知道我一晚上给你盖了几次被子么？” 她怔了一会儿，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幽幽的说，“……一会儿初桃灵素就来了，你快回去。” 慕容修从容起身，一身袍袖不整，温柔缱绻。 束发，整理袍带，微微敞露出的脖颈下的肌肤在红衣下，白得蛊惑人心。 “那么，一会儿见。”他回头，认真地看着洛央。 “嗯。” 他抬脚朝着屋外走去，洛央忍不住开口，“等等。” “嗯？” 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感动。 “谢谢你保护我。” 他轻轻一笑，转身走出了屋门。 庭院中，宁王刚刚舞剑完毕，浑身汗水淋漓。 在看到慕容修从洛央房中走出后，他的脸一寸寸龟裂了。 慕容修……他如何从洛央的房中走出来？！ 一旁娇滴滴的侍婢正捧着帕子往上凑，宁王一把推开了她，“贱人！” 不料，慕容修不巧看到了宁王，抬步，从容朝宁王走去。 “王爷好兴致。” 宁王脸黑得好像锅底，“你如何从洛央的房中走出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容修道，“昨晚有刺客，慕容修担心洛央的安危，于是决定彻夜守护洛央姑娘。” 好一个坦坦荡荡的守护，竟让宁王哑口无言。 慕容修看着宁王气得发黑的脸，眸底噙笑，“从前倒是不曾听过王爷有清早起床舞剑的习惯。” 宁王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舞剑过了，今日特意挑了把名剑，在洛央屋外期待一个偶遇。 谁曾想，偶遇没有，倒遇到了一个狡诈之徒！ “慕容修，不要仗着陛下宠爱你，便无法无天。你不过是皇上的一条走狗！” 慕容修若有所思，“陛下的走狗么？”满不在乎一笑，“那就走狗吧。” 宁王咽不下这口恶气，提剑便朝着慕容修刺去，可是眼前一晃，手中的剑不知怎的刺偏了，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一旁的侍婢吓傻了。 慕容修整了整衣衫，抬眼，如春风化雨般的口吻，竟让那侍婢遍体生寒。 “宁王想必是酒还没醒，带回去好生照料吧。” 侍婢等慕容修走了之后，才颤颤缩缩地走到了宁王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儿…… 侍婢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那个宛若玉面修罗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甚至不敢去扶王爷，王爷醒来后回忆起他被人几下打晕被她看到的话，会弄死她的。 几番思量，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慌不择路地跑了。 屋内，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初桃，宁王练剑太累了在屋外睡着了，你扶他回去。” “是。” 蜀龙城多耽搁一天，就有无数人丧命。 药草比他们迟了一日，御医们要等药草才会出去救治。 洛央换了一身男装，用艾草配了一副驱虫药包随身挂着，就摇着折扇出门了。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知道疫病的严重程度。 街市萧条，路边是衣不蔽体的穷人的尸体，而富豪之家修起了更高的院墙，大门紧闭。 到处都是草药和腐烂的气息，恶臭扑鼻。 “公子，公子……求求你买下我的孩子吧……他还很健康……”一个浑身青紫的女人抓住了洛央的袖子。 她半躺在地上，怀中还有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满脸泪水，哀哀祈求着。 洛央俯首说，“孩子，当然是要跟母亲在一起，才会幸福。” 女人急了，“我染了鼠疫，活不了多久了，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求求您，带走我的孩子吧。我不要钱，你带他走，做小厮做跟班都好。求求您。” 洛央俯首看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一刀割开了她的血管。 人群麻木地看着，没有人叫喊。 反正早晚都要变成路边的尸体，早一刻晚一刻也没有区别。 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女人疼痛无比，却依然固执地抓住洛央的袖子，“你杀了我也没关系，好心的公子，给我儿一口饭吃吧……” 洛央低着头，手脚极快地将蛊虫挑出，放出毒血，将草药按在她的伤口，几下包扎好。 女人气若游丝地捂住伤口，洛央一脚将蜘蛛踩成烂泥，又在女人口中塞了一片人参。 女人逐渐有了力气，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找点吃的，两三天就能好了。” 周围的人眼中逐渐放出光泽，“是神仙……神仙在救人命了。”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 洛央高声，“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救下你们所有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治疗的方法。很简单的，只要你们愿意学。” 而此时，不远处的拐角，慕容修正静静看着洛央。 江别云踢了一脚欲向洛央下手的刺客，“又是直接自杀，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缅南国真有那么多中原死士？” 慕容修看了一眼江别云，道，“是谁告诉你，他们是同一批人派来的？” 江别云愕然，“难道不是么？” 慕容修敲了江别云的头一下，挑眉，“师父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指了指死去刺客的脸，“你仔细看看他们自杀的毒素。” 江别云愣了愣，整肃了神色，俯身详细检查。 “是中葵草、百加楠混合调制的，这是北地生的毒草。”江别云神色严肃。 “看来，不少人期待这场疫病带来的战乱。”慕容修微微眯了眯眼睛。 直到漏液时分，洛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 “小姐……今天傍晚药草的车队到了，御医们已经检查过，说是都没有问题。” 洛央的面上染了几分喜色，“那太好了！” 她脱下沾满了脓血的衣裳，又问，“宁王那边呢？” 桃枝抱过衣裳，“说是今儿抓了一个逃妾，当场打死了。宁王一天都不大高兴，没人敢招惹他。” “他是欠教训。”洛央冷声。 不由又想起宁王说的那句“皇上的走狗”，慕容修在前世送去做质子之后就杳无音信，如今不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隐隐有介入将来夺位的能力…… 兴许，随着她的重生，所有事情，早已发生了不可控的改变。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还有多少。 第二日，御医们去为疫民诊治的时候，竟然看到不少灾民正在帮助其他人治病。 “昨天一位叫做容俢的神仙，传授了我们医治之法！” “对，我们现在正在为我们家人朋友治病！” “你们带了药么？太好了！容俢神仙昨儿说过了，虽然我们用放血的方法可以把毒逼出来，可是最好还是用药！可是我们哪里来那么多药！黑心药铺老板一听说要那些药，全都涨价了……” “容俢？莫不是慕公子所做？”其中一个御医喃喃道。 慕容修摇头，“不是在下。” 洛央带着面纱，站在惊呆了的御医们身后，面红耳赤。 昨天被感激涕零的疫民问到姓名的时候，她不想说出自己，便把慕容修的名字报了出去。 灾民一听说，便来了劲儿，看向慕容修，又满面失望，七嘴八舌地道，“不是慕公子……昨儿那个公子，比慕世子矮了些……倒是和那个姑娘差不多身量……” “胡说，什么姑娘！快跪下，那是皇帝亲命的女钦差！” 洛央道，“不用跪了，我来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做官老爷的。既然灾民们已经自发学会了如何治病，那么你们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将所有的药材分发下去。” “是，大人！” 洛央又叮嘱了御医们小心避免感染蛊虫，方才上车休息。 刚掀开车帘，便被一只手猛地拽入了车中。 洛央睁大了眼睛，“慕容修……？” 还不等她回过神，她的唇便被堵住了—— (本章完) 第36章 延胡索 慕容修翻身将她压住，温热而急促的呼吸拂在洛央的面颊上，激起一片滚烫酥痒的热度。 他漆黑如墨的眸中翻动着戾气，似是杀意，又似是眷恋，静静凝视着洛央。 洛央略一迟疑，伸手搭在慕容修脉上。 不料，慕容修一把推开她。 他半坐着，面色苍白，竭力压制着体内错乱的内力。 “疼么？”洛央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测，“你中了毒蛊？” 慕容修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痛楚，任由一颗颗汗水滚落。 洛央急道，“这里是蛊毒源头，若你真的中了蛊可非同小可，快让我看看……” 伸手欲试脉，慕容修执拗地又一次躲开了。 洛央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你别闹了！这些蛊虫繁衍能力极强，就算你现在有什么不高兴，也不该任性！如果蛊虫在你的血脉中繁衍，不到一天你就会被吸食干净！” 慕容修忍着浑身筋脉俱碎般的痛楚，抬头看着她，虚弱道。 “没事的，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 洛央默了片刻，忽慕容俢一声闷哼，一只手重重落在了桌案上。 洛央道，“这不是蛊毒，你是中了毒？” 慕容修扯唇，“老毛病了，用点延胡索就好了。” 洛央怔住了，延胡索是草药中的止痛圣药，没有什么疗毒效果。 也就是说，慕容修现在中的毒，无药可医？！ 到底是什么毒，让他这么讳莫如深？ 慕容修是觉得，她帮不上他么？ “你现在要么给我把脉，要么就从我的车上滚下去自生自灭，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慕容修忍住蚀骨剧痛，气若游丝，“央央……” 洛央冷然道，“我的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助我的师父，而不是一个死尸。” 慕容修很久没有说话，洛央转过脸看他，发现他竟然已经昏了过去！ 洛央伸手探脉，心头一惊。 以为自己摸错了，又试了一遍，她的唇角越压越低。 慕容修体内的毒，竟然和她的一样？ 这个毒虽不致命，可是毒素反噬下，足以让人筋脉寸断，生不如死！ 洛央终于明白了，原来云中君死活不肯说的，竟然是这个。 将慕容修带回客栈，亲手喂了他一颗延胡索炼制的止痛丹，洛央便吩咐准备一辆马车，她要即刻回京！ 当年给洛央治病的太医早已作古，现在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云中君。 “洛央，你才是皇上亲命的钦差，现在疫病未除，你就要回京？”宁王听说后，虽然知道疫情已经控制，却还是不愿洛央提前先走。 “哦，我本就是个纨绔小姐，反正医治的方法我都教了，现在我受不了这穷乡僻壤出刁民的破地儿要回我繁华大京城，你们谁拦得住我？” 宁王沉住气，“你要回京，慕容修又不知所踪，这里的烂摊子就丢给本王么？” 洛央璨然一笑，“那不正好么？疫情清除后，王爷可以在给陛下的奏折中大书特书自己的丰功伟绩。” 宁王脸色涨得通红，“本王不是那等肖小之徒，不是本王的功劳，本王不屑于抢！” 洛央勾唇，“那这里就有劳王爷了！” 洛央放下车帘，马车辚辚驶动。 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身后兀自睡着的男子。 他眉梢微凛，薄唇紧抿，即使在梦中，仿佛也睡不踏实。 洛央清艳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低声，“慕容修，今天我带你回去，就当我还了你这么长时间来对我的恩情吧。” 马车一路颠簸，洛央犹豫再三，伸出颤抖的手指，解开了慕容修的衣袍。 由心脉蔓延而出的毒素，好像墨紫色的藤蔓，正在沿着慕容修的脊背向上一点点攀爬。 “再快点！”她扯开车帘，对车夫大声命令，“今天晚上之前，必须回到京城！” 延胡索只是镇住了疼痛，最可怕的是，毒素一旦随血液侵入头脑便会扰乱人的神智、令人性情大变。 慕容修在梦中一声痛哼，手指紧紧蜷起，想到他正在生不如死地忍受着毒素蔓延，洛央一阵心痛。 马车忽然撞到了什么，剧烈地震动让洛央狠狠地撞在了车上，额角一阵疼。 马车外传来随行侍卫的喝问声，“你们是什么人？” 糟了！ 定是遇到歹徒了！ 紧接着厮杀喊打之声响起，对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洛央眉头凛起，他们不是山匪，山匪图财，又讲江湖规矩，定会先报名号索要财物，这些人连一句话都没有，是来要人命的！ 洛央将毒粉放入袖中防身，扬声对车外的车夫下令，“跑！” 马车夫这才如梦初醒，沿着山路驾车疯狂逃窜。 洛央紧紧抱住慕容修，一手强撑着扶住身子，大脑飞速地分析。 会是谁？ 三皇子、太子、还是七皇子……甚至宁王？ 她现在不显山不露水，撑死算是一个洛家闺秀，父亲也尚未明确站队，怎么会招到他们忌惮？都不是的话，那就是这次蛊毒的幕后始作俑者下手了？ 蛊毒已清，那幕后之人行事一直小心，事又已经至此，那人怎么会来寻她清蛊毒之仇？ 都不是的话…… 冷风吹过洛央沁着热汗的脑门，她抱紧慕容修的手臂，紧了紧。 慕容修，是你的仇家么？ 你知有人追杀你，所以才躲进了我的马车？！ 马车疯狂地在山林中奔逃，车帘被冷风卷起，枯枝败叶山路巨石几度险些将车子掀翻，好在车夫技术一流。 那些杀手见到马车跑了，纷纷提剑追来。 风声四起，纵然车夫一路疾驰，却还是被一黑衣人截下，一脚踹下了马车，掀开车帘。 洛央一把毒粉洒出，对面一阵痛楚惊呼，掉下马车。 黑衣人一直以为慕容修昏迷，洛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猛然着道，俱是一愣。 失去车夫驾驭的马受惊发出阵阵嘶鸣，不管不顾地朝着山谷深处冲去！ 黑衣人回过神，慌忙提气去追，只不过这次，留了十万分的小心。 难道……消息有误，慕容修并未毒发？ 洛央顾不得一身衣衫发髻凌乱，伸手试图驾车。 慕容修发出一声闷哼，剧烈的撞击让他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到洛央正试图驾车，而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杀手…… (本章完) 第37章 坠谷 忍住蚀骨疼痛，他抓起落在车中的几枚枯叶，掷出窗外。 裹挟着嗜杀气息的枯叶如同见血封喉的毒镖，割开飘摇的窗帘，精准无误地击倒数名黑衣人。 杀手们愣住了，毫无疑问——慕容修已经清醒了。 互相使了眼色，几个起落，隐匿在山林中。 震退杀手，慕容修几乎耗竭了精力，他忍住痛楚，从身后抱住了那个还在疯狂逃跑的姑娘。 温润而沙哑的嗓音贴着洛央的耳骨响起，让她几乎哭出来，“央央，没事了，我把坏人打跑了。”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缰绳会勒痛你的手的，我来。” 洛央回头，看到他冰冷白皙的脸，正搁在她的肩头，亲昵的模样。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非要强撑着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到底想瞒她多久？ 洛央忽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密林中，一支箭矢正破空而来！ “慕容修！”她失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他。 箭矢几乎挨着她的耳朵飞过。 就在她推开慕容修的瞬间，慕容修一把拽住了她，将她拖下马车。 车子撞上了一块巨石，四分五裂，她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撞痛了。 跌出马车之后，男人的手臂始终牢牢抱着她，帮她抵御住了所有的撞击。 树枝碎石刮过，耳畔一阵风声，紧接着，是没入头顶的冰冷水潮。 马车旁，竟是一处河谷！ 她不会水。 短暂的溺水失重让她心肺都剧烈的痛着。 她不能死。 那一瞬间，慕致远站在宫殿前的模样似乎格外清晰。 他收回了原本温柔体贴千依百顺的模样，眸中满是冰冷和嘲讽不屑，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宣布要灭了她满门，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搂住莹儿。 “慕致远，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她一声轻呼，从梦中醒来。 “我……我在哪里？”她捂住砰砰作响的心，视线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醒了？”慕容修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坐在一堆火前烘烤着。 冷冷的眼神，下一句质问紧跟着到来，“你和三皇子很熟？” 洛央愣了愣，神色几变，最后道，“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父亲把我许配给了三皇子。” 火光映照在人的面上，洛央忽然想起，慕容修还中着毒。 仔细看去，那青黑色的毒素，果然如同跗骨之花一般，缠绕着攀上他的脖颈。 “让我看看！”洛央急促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检查。 慕容修抬起眼睛，看向洛央，不知为何，洛央竟然被那眼神震慑住，再也不敢动作。 他勾着唇，用冷静到阴骘的声音问：“把你的梦告诉我。” 梦？ 他居然关心她的梦？ 洛央抬头，看到一双黑眸紧紧的锁住了她的脸。 慕容修精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中却坚定且执着。 “我啊，我梦见我被妹妹毁了容，然后，没有人肯娶我，慕致远求娶了我，后来，他当了皇帝，还杀了我，甚至杀了我全家……” 洛央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些，心里忽然松快了许多。 “可是，我现在忽然又疑惑了起来……如果讨厌我，杀了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灭了洛家？” 洛家，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么？让皇帝畏惧到不得不赶尽杀绝的么？ 洛央看向慕容修，笑道，“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一个梦，其实不用深究的对么？” 慕容修对她的答案似乎还算满意，嘴角竟然还勾起一个堪称愉悦的弧度…… 可是额角的冷汗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处境。 原本，洛央给他的延胡索暂时压住了这全身上下犹如撕裂一般的疼楚，可如今，药效渐过，又被冷水一激，随着深夜的来临，扑面而来的疼痛，强烈到几乎让人崩溃。 洛央知道慕容修正在经历什么，有些担忧，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看着，甚至连出言安慰都做不到。 慕容修忽然道，“延胡索……” 洛央攥紧了手心，“延胡索只是暂时延缓疼痛而已，这种药过度使用，对身体有害无益。” 慕容修勾了勾唇，死死咬住牙关，不再说话。 洛央微一犹豫，伸出十指，试探着轻轻握住慕容修的手。 火光映照着她的小脸。 清澈不染的双眸，让他躁动的心中逐渐安定，手也逐渐握紧：“洛央……和我说几句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洛央缓缓道，“慕容修，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你没有出现过……” 洛央一怔。 不，他出现过，在前世，他自愿放弃了繁华的京都，替她的丈夫，去越国做质子。 洛央心下一悸，某个可能性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只是一闪，却刺痛了她的心。 洛央忽然听到水滴的声音，她的视线向下，落在了慕容修的身侧。 只一眼，她就咬紧了嘴唇。 他的半边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血液滴答滴答地落下，蜿蜒成一条小小的溪流。 “你别动……”洛央凑上前，“我给你看看。” 洛央小心地撕开慕容修的袖子，看到一片血红的刮伤。 他有点支撑不住，洛央小心地将他抱紧，“我给你包扎好么。” 慕容修笑道，“有劳姑娘了。” 洛央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药瓶。 “你睡吧，有我在……”洛央轻声。 慕容修一笑，“小傻子。” “我医术不如你，也不会武功，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洛央轻声许诺。 慕容修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 洛央将他的衣裳撕碎，看着他的伤口，微微犹豫，还是将延胡索混着其他丹药研碎洒在了伤口处，清洁好伤口，包扎。 即使在梦中，他气息依然不稳，显然还在承受着非人的疼痛。 慕容修只小睡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他找不到洛央，身边的火也逐渐熄灭。 脚步声清晰地响起，慕容修侧过脸，看向回来的洛央。 洛央将草木枝扔进了篝火里，火烧得更旺了，“你醒了……”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完全发不出声了。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骨。 男人黑发之下面沉如水，他定定地盯着洛央，黑眸深邃，犹如寒潭之水，空寂的让人心底发寒。 洛央感觉到一阵冰冷的杀意。 大脑空白了几秒钟：“慕容修？” (本章完) 第38章 不要她也罢 “你是谁？”低沉嘶哑的嗓音。 “我刚才去找了点吃的……”她抿嘴，娇软的小脸带着小心翼翼，“我是洛央……洛、央。你还认得我么？” 那语气中带着急切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浅浅温柔。 慕容修依旧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洛……央……” 黑眸泛起点点涟漪，他看着她的脸，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的女子，和曾经那个娇婉可爱的女孩重叠。 洛、央。 虽然还挺吓人的，但是洛央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松动！ 还好……疯得不是很厉害。 “我找到了鸟蛋、蘑菇、还有一点野菜……我们今晚吃烤蘑菇。”她轻声说着，将手中的时蔬放在了地上。 忽然，一声低吼响起，洛央诧然抬头，看到一匹孤狼，正瞪着绿油油的眼睛，从慕容修的身后走来。 那孤狼眼神凶狠，利齿张扬。 洛央浑身一紧，出声想要提醒慕容修。 忽然感觉一阵威压暴起，风声四起，在洛央反应过来之时，那匹孤狼已经被一根木枝戳碎了脑骨！ 火光打在慕容修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动人心魄。 洛央愣住了。 一直知道慕容修武功卓绝，没有想到，身中剧毒的他，依然这样强大！ 慕容修站在那里的身形摇晃了一下。 洛央一阵心慌，站起身，扶住了慕容修。 慕容修喑哑的嗓音，“别动。” “什……” 话音未落，慕容修一口血咳出。 洛央将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口中，声音带着颤抖，“慕容修，不要再运功了！给我坐下！” “没事……”慕容修依然是沙沙的嗓音，只是虚弱得紧，憔悴的笑容，看着她，“不要害怕，我的小姑娘……” 手心几度犹豫，放在了她的毛茸茸的脑袋上。 好在，总是和刺头一样的洛央没有躲开。 慕容修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笑着，她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 洛央将一块烤出汁的蘑菇吹了吹，送到慕容修嘴边，“你身子不好，多吃点，很鲜的……” “以前，我喜欢的女孩子也总是这么喂我。” 洛央的手微微一抖，笑容牵强，“不曾听过，慕世子也有心仪之人。” 慕容修轻轻嗯了一声，“我父亲曾经与他父亲商议过婚事……不是边疆临时战祸，我父亲率军出征，她应该已是我的未婚妻了。” 洛央的手紧了紧，眸子里的光芒慢慢暗了下去。 “慕国公骁勇善战，是我明月朝的英雄，能够让慕国公看上眼的姑娘，也定然是名门闺秀。” 勉强一笑，洛央偏着脑袋，眼里是亮盈盈的亮光，“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若是那位姑娘尚未婚配，洛央愿为慕世子牵桥搭线。” 慕容修道，“兴许她已经忘了我了。” 洛央猛地站起来，背对着慕容修朝河岸走去，生怕他看到自己的泪光。 “忘了？慕世子怕是不知道，这些名门闺秀最是善长权衡利弊。当年慕国公生死不明，五十万大好男儿葬于战场全军覆没，整个明月朝都怀疑慕国公是不是卖国贼，她怕不是忘了，而是想要审时度势。毕竟，能做国公夫人是好，可是不小心变成了叛军夫人，一家老小上千口人陪葬，就不划算了。” 越说越激动，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 “她不是那样的……应该只是意外，所以才忘记了。”慕容修的声音很温柔。 “你怎么那么蠢呐！”洛央转身，恨恨道，“我知道了，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看到女子有一张好看的脸，便什么都忘了！” 慕容修将凉了的蘑菇送入口中，“这般说来，应该有不少男人看到洛姑娘的脸，就什么都忘了。” 洛央被说得一噎。 “唐突了，洛姑娘堂堂丞相府大小姐，又怎么会有许多人看到芳容。”慕容修眸底闪过戏谑的笑意。 洛央还是气呼呼的，瞪大了眼睛，“慕世子现在深得陛下宠信，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了，那姑娘想必也应当后悔了，若是未曾婚配，慕世子大可以去试试，兴许，还是一段美满姻缘。洛央到时必备大礼相赠。” “央央……”慕容修柔声，“你可是在吃醋？” 洛央倒退一步，偏过脑袋，“当然不是！” “小心！” 脚一滑，她跌在了浅滩中，粼粼水光照在她羞红的小脸上，看得慕容修莞尔。 洛央从水中出来，坐在火边慢慢烤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慕容修慢条斯理地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洛央身子微微一动，显然在听着。 “当时皇上派禁军将慕国公府围住，弹尽粮绝，她偷偷提了食篮跑来给我和母亲送吃的，有时候是烤鸡，有时候是一堆甜点心，都是她从家里偷来的。” 洛央抿紧了唇。 “那天晚上，杀手潜入了我慕国公府，将我阖府上下灭门，是她拽着我从她来时的小洞逃跑。也是她，用她的小身子，替我去挡杀手的那一掌。” ——修哥哥。 ——你快跑。 ——我跑不动了，你快走。 夜风吹过他的脸，洛央忽然觉得心一阵阵碎裂一般的疼。 慕容修一笑，“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竭力压住内心的汹涌波涛，侧过脸，“慕容修，我想我告诉过你，我是不愿嫁人的。” “嗯。”慕容修翘起唇角，静等下文。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是我若是嫁人了，我夫君想要纳妾，我会让那小妾，竖着进府，横着出去！” 慕容修笑容更灼，“是。” 是？！ 洛央暗恼，谁要听他说是！ 她嫁人与否，与他何干？ 心潮起伏，她转头，看着粼粼河面。 慕容修似乎心情不错，他用极其优雅的姿态，不快不慢、斯文有礼的吃着剩下的烤肉。 洛央眯起眼睛，看着天中的圆月若有所思。 快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月圆之夜，她痛到生不如死，偷偷从府邸中跑了出来。 那一晚，她痛不欲生，黑色的毒素顺着血管绽开，她觉得自己正在腐烂，可她还活着。 本就不好的脸，更是被她生生抓出了无数道血痕，彻底分辨不出原本的面目。 后来，她听闻云中君手中有一朵稀世名株，十年一开花，做出丹药，可以医治她体内的毒。 这也是这辈子她想方设法靠近云中君的缘故。 她不曾想到，云中君之所以耗尽心血培养那株花，为的是自己的师兄慕容修。 (本章完) 第39章 她值得 “洛央！”慕容修一声轻呼，将她拽到身后。 洛央回头，看到在夜色中的森林中，有一片绿莹莹的眼睛。 “是狼群！” 心往下一沉，洛央转头看向慕容修。 狼的报复性极强，他们杀了其中一只还烤了吃肉，这些野狼，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洛央点燃了两个火把，递给了慕容修一个，神色冰冷。 “央央……闭上眼睛。” “你中毒了，不能……” 一只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 “乖，不许睁眼。拿着火把，站在这里等我。”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静静站在原地，周围风声鹤唳，狼的嘶吼之声不断响起。 温热的血洒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狼口中的恶臭气，她一动不动。 一声虚弱的“好了”，她才张开了眼睛。 地上已经是一片狼尸，而慕容修半跪在地，她失声，“你受伤了？” “是狼的头领……”慕容修看向最后一只还站着的狼。 他手持血淋漓的折扇，护在她的面前。 谁知，那狼晃了几晃，倒在地上。 洛央走向前，查看了一遍，冷冷道，“狼是中毒死的。” 慕容修眉一轩，走到了狼尸前，俯身将狼的嘴掰开，从狼牙中，取出了一枚破损的毒囊。 洛央骇然变色，“让我看看你被咬的地方！” 洛央强硬地去扯慕容修的裤子，慕容修笑了，“洛姑娘，你这样不好……” “医者父母心，我对你没有那般意思……” 慕容修脸色苍白，垂下眼睫，任由她动作。 这头狼偷袭了慕容修，在腿上狠狠撕扯了一个伤口，伤口处血液是发污的青黑色。 “是由中葵草、百加楠混合调制的……” 这是北地生的毒草。 京城的贵族才惯用这种毒药。 慕容修正欲说什么，却见洛央俯身，一口一口将毒血吸了出来。 慕容修强行支撑着精神。 “有船……”慕容修虚弱的嗓音道。 洛央愕然，转身抬头，却见一只商船徐徐行来。 他们早早燃起的篝火，吸引了商船。 “太好了，得救了……慕容修……” 她再回头，慕容修已经昏死了过去。 船老大将洛央和慕容修接到了船上，洛央立刻要来了烈酒和解毒的药，亲自为慕容修清创包扎。 付了船费诊金，洛央才站在船头，和船上做饭的厨娘说起来话。 “我们看到那边有烟冒出来，真是吓了一跳。”厨娘是个热情的，“听说你是个医女啊，会看病，我身子一直不大爽利，能帮我看看不？” 替厨娘看了隐病之后，其他人看了也十分心动，纷纷来找洛央治病。 小孩子的脚扭着了、水手的手被缰绳割裂了、有人脚肿了……洛央忙了一天，才回到船舱。 船上的伙食除了酒就是鱼，可是水手们为了感激洛央，额外把新鲜的水果蔬菜都给了洛央。 慕容修一直处在高热状态，洛央用酒精给他擦拭了身体，又将鱼汤一点点喂给他吃。 “小娘子，你待你丈夫真好……”厨娘感叹道，“你们夫妻俩怎么流落到那个荒岛上了？” 洛央怔了怔，默认了厨娘的话，“我们想回京，不巧遇到了山匪，逃跑的时候我和他不小心落在了河谷里。醒过来就到了那河心岛上。” “那里啊，本来是个码头，后来一直闹鬼，有很多人出事，就废弃了。我们如果不是看到岛上有烟，怕有人流落在岛上，说什么也不敢靠近的。” 洛央听了心中一惊。 闹鬼？ 联想到那些被圈-养在岛上的带毒的狼，洛央低头不语。 厨娘又客套了几句，把自己做的一碗甜羹留了下来，权作诊金。 慕容修昏迷不醒，过度使用内力，让他的毒素爆发得更快了，洛央最后不得不守在他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慕容修时不时醒来，每次的笑容都很温柔。 回到京城后，洛央在码头雇了一辆马车，便带着慕容修径直去了别云草堂。 江别云正在院子里抽水烟，见到洛央背着慕容修进来，将水烟一敲。 “师兄……？毒发了？”江别云走过来，挑眉，“不对不对，这不仅仅是一项毒……洛央，我师兄好好跟着你，你怎么把我师兄弄成这样了？” 江别云一把将慕容修接了过去，吩咐跟着他的小童收拾准备。 洛央筋疲力尽，跟在身后想要照顾。 江别云转身对她道，“洛姑娘，男女有别，我师兄伤势不轻，我要为我师兄诊治，你能别添乱吗？” 说着，就毫不留情，当着洛央的面，把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一旁的小童一板一眼学嘴道，“洛姑娘，你能别添乱了吗？” 洛央无奈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子，这么调皮！” 门内，慕容修被江别云灌了一口药，有了些精神，“不怪央央。” 江别云气笑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死在外面，好让我把师父千辛万苦给你找的花给洛家那丫头是不是？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就让那丫头给你陪葬！” 慕容修没什么力气，“她是个好姑娘……” “我太是知道这是个好姑娘了！论家世、论门第、论长相，这京城最尊贵的地儿还真没比她厉害的。可那又怎样，值得你把命豁出去给她么？” “值得……” 江别云的手一抖，银针差点扎偏。 “慕容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 “手骨骨折、小腿被毒狼咬破、擦伤、刮伤不计其数！你真死外面，你对得起师父么！” “你……你……” 江别云想了想，嘶地一声，“现在那丫头知道你中了和她一样的毒了？” “嗯。” 江别云二话不说，“行，反正婆娑草就在我手上，我不信她还能给我要走了。” 慕容修眼眸眯了眯，“师父……已经把药送来了？” “师父算准了你毒发之日就在差不多这个月，专程派洞府中的童子给你送来的。” 江别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玉壶，“这是师父专门调制的营养液，告诉我如果你提前毒发，就用这个催熟……我看现在时间刚刚好……” 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玉壶转身就要出去。 慕容修一把拦住了江别云，“别云……” 江别云冷笑了声，“罢了，我看你也不肯用，迟早就是个死，不如我把这药毁了好了！” 慕容修道，“别云，”又咳了两下，“我现下情况还好，如果提前催熟，花朵效果势必打折。” 江别云转头，“你答应我你自己吃不给洛央，我就等花自然熟落。” 慕容修点点头，十分诚恳地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江别云这才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道，“行吧，我今晚就把洛央撵走，她那么精明，万一看出来我有解药可怎么办。以后你病好了可不许告诉她，是我治疗好的你……” (本章完) 第40章 婆娑草 慕容修一一应了，又道，“夜深了，洛央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你让她在这里休息一晚。” “知道了。只要师兄大事情上答应我，我是不会难为洛姑娘的。” 慕容修对傻师弟笑了笑。 江别云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小童熬的药他不放心，他要亲手用银吊子熬了药送来。 江别云出去，不放心自己的婆娑草，又到药圃里小心地看了，才抬头看看月亮。 师兄既然答应他了，想必就一定能够做到，他只需要安心等到月亮完全圆了，就把花摘下来给师兄配丹就好了。 洛央倦极了，将睡将醒的时候，感觉身上被盖了一件衣裳，睁开眼睛，见是慕容修。 “你大好了？” “嗯。” 洛央将信将疑，伸手就要去把慕容修的脉搏。 慕容修躲开了，“身体还是虚着呢，又吃了许多师弟配的药，现在身体不大好。你别看了又担心了。” 洛央仔细看着慕容修的脸，见他只是面孔微微发白，可是精神头很好，放下了些心。 “毒……清了吗？” 慕容修依旧含笑，“嗯。” 洛央将慕容修的衣裳还给了他，“我要回去了。” “洛央……” 洛央扶着门槛，扭头，“嗯。” “我师弟培育的婆娑草还有一棵，可以解你身上的毒，等到婆娑花完全开了，我会派人送给你。” 洛央抿唇，“你为什么不亲自来。” 慕容修笑，“脚伤还要养一阵子。” 眨了眨眼睛，又道，“夜路冷，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吧。” “不必，我怕你师弟吃了我。” 洛央转头，走出了江别云的府邸。 夜风一吹，整个人都冷醒了。 婆娑草，传说极难找寻，江别云手中，怎会有两株？ 心尖微微发疼，她回到洛府的时候有点风寒。 “大……大小姐？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开门的老仆慌张把她迎了进去。 初桃和灵素还在疫区，她回了自己的阁子，便躺在床上，累到想要睡去。 这一路行来，她如同贴身丫鬟一样伺候着慕容修，可是慕容修心里心心念念的，怕还是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姑娘。 她拿了人家的草，又有什么意思？ 横竖，也就是一辈子隔三差五疼疯了一样疼上几回，又……要不了命。 昏昏沉沉地睡去，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若是慕容修敢给她送来，她就把那花儿做成药丹，亲手喂给他吃了。 横竖……她不欠他的。 第二天，洛央就被洛庭之喊去了。 “胡闹！好好的钦差的差事不好好做，跑回来做什么？你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接这个活儿！现如今，你风头也出了，差事又担了，还跑回来，不是落得整个京城的人耻笑吗？你知道不知道，办砸了皇差，会连累整个洛家的。” 洛央跪着，脊背挺得笔直。 “央央已经把疫病控制住了。” “所以，你就大半夜地跑回来了？”洛庭之气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你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孩子啊？” 洛央抿紧了唇不说话。 “长姊不愿意说，我替长姊说。”洛莹提着裙摆，得意洋洋地笑着走了进来。 洛央看到洛莹，眉头蹙紧。 “父亲，京中一直流传，姐姐时常借去买布料衣裳为由，跑去城东巷子一个草堂里，每日半夜才回。” 洛庭之脸色一变，“此事当真？” 洛央笑容温凉，看着洛莹，“莹儿，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你忘了，姨娘就是为了自证清白，才投湖自尽的吗？” 洛莹眸中犹如淬毒，“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到她！” 洛央笑不及眼底，说姨娘是为清白自殉，是给洛莹颜面，好为她日后议亲事，她竟然不明白么？ 洛莹“噗通”一声跪下，“爹爹，洛央隔三差五就去那个草堂和慕容修约会，昨晚，我朋友家的哥哥便亲眼看到，洛央半夜三更从慕容修的草堂中出来。” 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儿鄙夷，“姐姐看上去是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所以巴不得随便找个男人就走了。慕世子三言两语就哄住了她。哎，可惜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现在慕容修另置了一个草堂，那意思难道是要让姐姐妾都不是的做外室？” “够了！”洛庭之一声暴喝，吓得洛莹浑身一颤。 洛庭之冷冷道，“洛莹，你搬弄是非，罚你去祠堂抄书！” 洛莹蓦然抬头。 “爹爹……自从我娘去后，你是越来越偏心了。”她伸手一指洛央，“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不是骗您的，为什么您罚我却不罚她？” 洛庭之定定看着洛莹，“你还不知道你有什么错么？” 洛莹直勾勾地看着洛庭之，“爹，你就是偏心！”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洛庭之道，“你身为妹妹，却丝毫没有尊敬你的长姊，身为闺阁女子，却搬弄是非行那长舌之事！心怀嫉恨，每日捕风捉影的造谣，上次在你祖母的寿宴上还闹得不够么？你当满座宾客都是傻子，看着你跳梁小丑一般挑拨离间却丝毫不觉？你一个千金小姐偏爱说一些隐私龌龊之事，早将洛家门风败尽，还不知收敛！” 王文鸢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插口，直到此时，方才缓缓放了茶盅，温文道，“老爷，不用这样。莹儿不是养在我的膝下，到底是姨娘教养大的，礼仪人品上欠缺点，旁人知道的也不会说什么。” 洛莹气得嘴唇哆嗦，“你说，我人品规矩不好，是我娘教的？王文鸢，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脸面提起她？” 王文鸢没有说什么，只落下了脸色。 洛央轻声道，“母亲不必过于烦恼，莹妹虽然家教欠缺，可却有一副好颜色，想来，父亲若是用心为洛莹挑一个寒门士子，还是能保得洛莹一生幸福的。” 洛莹面如土色。 她忘记了，母亲如今不在了，王文鸢一手把控着她的亲事。 现在，明明是洛央私会外男，洛央竟然还想和夫人一起把她的婚事定了。 父亲……父亲不会的…… 这么想着，她就满含希望地看向洛庭之。 却见洛庭之一拂手，“罢了，便如此吧。” 洛莹咬唇，她不能、不能就这么被摆布了！ 对了，她还有皇后，甚至……柔妃娘娘也会帮她！ 本以为洛莹会再闹两句，没有想到洛莹一声不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41章 护国寺竹林 洛庭之被一通搅合，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还算是知书懂礼的。 “罢了，你起来，将这一路行来发生的事情，好好与为父说说。” 洛央提起了精神。 洛庭之能够将洛家一手经营这么大，自然有他在朝堂上的权术心机。 她将草药被袭、客栈被毒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了父亲听。 洛庭之手持茶杯，眉宇越锁越紧。 “毁坏御赐草药，谋杀朝廷命官，刺杀钦差大臣，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 王文鸢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洛庭之，“太医院那边提起过，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济了。” 洛央愕然抬眸，直觉告诉她，父母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不会忽略了缅南族人，将矛头直指上头那么几位身上去。 洛庭之却不愿多说，回头看向女儿，噙笑，“好了，正事说完了，你现在好好和我讲讲，为什么你与慕容修如此亲密，又为什么拒了慕容修的求婚？” 洛央眼神游移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父亲，我和慕容修的关系……干干净净。出入草堂，只是因为想要借阅几本医书，跟着多学点医术而已。有父亲的颜面在，慕容修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教导得十分认真，若父亲不信，央央可以拿借阅来的医书和笔记来给父亲看。” 她是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几日慕容修，喂他吃药，替他洗漱，可那又怎样？她不过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说起来，也当真就是师徒关系。 洛庭之点点头，又道，“这件事，还是要注意外人的眼目，以后留心些，不要再让人传出闲话了。你妹妹还不大懂事，现在又没有亲娘教导，你凡事，忍着她点。” 若不是知道慕容修早早就求婚了洛央，若不是洛央拒婚，他洛庭之说不得还真信了。 可眼看着女儿拒婚了，洛莹还在那儿一派胡言，洛庭之就莫名憎恶起这个曾经的掌上明珠了。 洛央温柔地点点头，“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父亲走后，洛央便坐在母亲跟前，拉着母亲的手说起来了话。 “这两天下了几场雨，天又要冷了，母亲可要多注意身体。我给你调配的药有好好吃吗？” 王文鸢笑的慈爱，“吃了，身体也逐渐好起来了。” 洛央将手搭在王文鸢的脉搏上。 那些毒素想要清除出去委实很难，好在她配的药暂时压住了那些毒素，只要不毒发，母亲便可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不知是一年二年、五年十年，这毒一旦爆发出来，母亲的命便没了。 洛央斟酌着，又改了方子。 微微蹙眉，差了那方药，果然不行啊。 算来，今天应该是她和典药房东家约好的日子了。 子时。护国寺。竹林。 洛央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走进了那片林子。 林中地面上铺着层层的竹叶，踩在泥土上，柔软得狠。 杏花的香气仿佛还残留在鼻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她感觉头一阵阵得发疼发昏，想要睡觉，意识也有点模糊。 远远的，有一阵阵呜咽的箫声传来，洛央随着那箫声寻去，却见一个颀长尊贵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立定，“萧公子？” 男子转过身来，他的面庞带着常年养尊处优才有的清贵慵懒之气。 “你没有按照约定拿药来。” 萧晨一步步走进，“不急……洛姑娘，我还有事情相问。” “你出价，我买药，不好么？”洛央的嗓音温温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萧晨斜着唇笑了笑，眼神锐利，“我想问一句，洛姑娘为什么想要紫貂？” 洛央转过头，冷硬道，“这是我的私事，萧公子不必知道。” 萧晨面色微微一暗，道，“并不是我有意探听洛姑娘的私事，而是这唯有紫貂能够解的毒，只有一样。若我没有猜错，洛姑娘买走紫貂，是想用它的心脏做药引，是么？” 洛央只感觉头的晕眩越来越剧。 她……身体不大对劲。 莫不是昨夜她执意回府，让染的风寒又厉害了？ “洛姑娘？”萧晨走近，眉头轩起。 洛央后退一步，神色戒备。 萧晨关切道，“是身体不舒服么？” 洛央神色微冷，强撑着身体，拿出了一个小包，“这是一百两金。我要紫貂。” 萧晨看向那一百两金，“洛姑娘闺阁女子，凑出这一百两金，怕是不容易。” 其实也好！洛央偷偷将她的一对儿金镯子典当了，原以为还不够，又带了她的点翠头面，没想到竟还绰绰有余。 “虽然萧公子说是愿意赠药，可洛央怎么好意思让萧公子做赔本生意？” “我只是好奇……”他慢慢道，“前阵子，云中君也遣人来问紫貂的下落……” 云中君？是慕容修。 慕容修想必也知道，她母亲体内的毒，想要根治，唯有紫貂可以解，所以才以云中君之名四下问药。 洛央心下一片感动，默默垂下了眸子。 这么算来，他只要了五十金，还是良心价了。 萧晨慢慢道，“姑娘，据萧晨所知，这味紫貂能解的毒，是许多年前便绝迹的帮派才会使用的毒。” 帮派？ 怎么可能？母亲出身琅琊王氏，乃是名门闺秀。不过母亲多年缠绵病榻，并未带她回乡省亲而已。 略一思忖，她身上的麻痒已经越来越重，她克制着内心的烦躁，摇头道，“中毒的是我的母亲，并不知她为何会中此毒。” 此时，原本阴云遮盖的天空被风一吹，逐渐开始露出月色。 她的麻痒，已经逐渐变为了切肤之痛。 是毒素，她的毒素开始反噬了！ 洛央心中恻然，她掉头就走，“既然公子没有带来药，那就等公子什么时候把药带来了，再与洛央见面吧！” 萧晨看着洛央，她的裙摆都在微微颤抖，“你身子不舒服？我来替你看看？” 说着，便要伸手为洛央把脉，洛央一把甩开了萧晨的手，冷声，“萧公子自重！” (本章完) 第42章 舍草 她不想萧晨看到她被毒素反噬，失去神智的样子，转身便走。 萧晨看着洛央离去的背影，眉头大皱。 正在此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那个跟踪者的面前，一只手，牢牢掐住了她的咽喉。 没有想到，大着胆子跟来的人，竟然是个柔弱的千金小姐。 洛莹哭得梨花带雨，“公子……公子饶命……” “你是何人，为什么跟踪来？” “我是洛央的妹妹，你杀了我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妹妹？” 洛莹心里害怕得狠，夜半看见洛央那小贱人偷偷溜出来，本想跟着看看她偷偷私会的到底是什么人，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狠厉的暴徒！ 萧晨一眼就洞穿了洛莹的心思，“你是觉得你姐姐在私会男人，所以跟踪过来是么？” 洛莹想要辩解，看到萧晨的脸，又退缩了。 “如果你敢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分毫，你的下场就是死！” 洛莹吓得嘴唇直哆嗦，“是。” “滚！” 洛莹委委屈屈地站起来。 凭什么，她相貌身材哪里比洛央差，这人看洛央就彬彬有礼，看自己就好像看那下作妓子一般？ 她……不过就是跟踪看到了他们的苟且私情罢了！ 她洛莹没有洛央那么不要脸，是个男人就半夜三更偷偷贴上去。 难道……是因为她太要颜面了，所以才处处输了洛央那小贱人一步？ 洛央浑身炙热，仿佛所有血液都在烧干一般难受，昏昏沉沉间，她只想找一个最让她觉得安心的人…… 再次抬起头，她恍惚看到，她已经到了别云草堂外。 慕……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慕容修那张英俊干净的面庞，仿佛听见他的声音，一遍一遍，轻轻叫她央央。 她走向前，拍打着大门，浑身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 “谁啊谁啊？”守夜的童子提着灯笼不耐烦地开门，却见一个穿着红斗篷的小姐忽然倒了进来。 “小姐……？”童子弯腰检查，吓了一跳，“洛小姐？洛小姐你怎么半夜来了？哎呦……” 慕容修方才歇下，便听到下人匆匆来报。 披了衣裳赶了过去，果然看见洛央正呼吸急促，躺在软榻上。 江别云已经先行到了，他衣冠整齐，冷笑着看着床榻上的女人。 “你瞧瞧，一犯病就过来了，我是治还是不治？” 慕容修道，“她不是有意找过来的，毒发之时，会想控制不住找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江别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看脉象，应该是第一次发病，没事儿，脱皮剥骨、六亲不认几天就好了，距离第二次发病还不知道多少年呢，熬过这一次，还有的活头！” “别云……” 江别云一脸不耐烦，“干什么，师父留给我的功课我还没做完呢，没功夫陪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下颌指了指榻上的洛央，嘲讽道，“多好的机会啊，这一次尽心尽力地伺候伺候，就好像她伺候你一样，把人情债还了！” “她待你一直不错。”慕容修温温道。 江别云的身形僵硬了点。 “这次毒发是不致命，可是会让人生不如死，此后每次毒发都只会十倍叠加。别云……她只是一个姑娘。” 江别云激动道，“是啊，她是姑娘，她十倍十倍地加就要紧，你是男人，你十倍十倍地加重，就不要紧了，是么？” 慕容修道，“别云，把师父送来的婆娑草拿来。” 江别云转过身子，哽咽道，“师兄，你骗我。” 慕容修看着床上，疼昏过去的洛央，再次道，“拿过来。” 江别云气得坐在台阶上哭了阵子，这才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拿着花铲，从苗圃里取出了含苞待放地婆娑草，送到了慕容修房中。 慕容修正拿着帕子，轻柔地为洛央擦脸。 江别云道，“师兄，你真的要这样么？” “嗯。” 江别云又哭了。 慕容修为洛央掖好被角，站起身，走到江别云面前，伸手拿玉壶，准备为婆娑草催熟。 江别云道，“别，我养了它那么久，让我亲自来。” 颤抖的手，拿着玉壶，将师父精心调配的药液洒在花上。 又将花瓣小心翼翼地一瓣一瓣扯下，揉入师父炼制的丹药中。 “师兄，我有一种预感，你会为了这个女人，付出一切，并且什么都得不到的。” 慕容修眉头一皱，敲了一下江别云的脑袋，“别乌鸦嘴。” 江别云没想到自己这么危言耸听，师兄都不为所动。 没救了没救了……看着师兄这么色欲熏心命都不要了实在太糟心了，他干脆回山里和师父修行算了。 没成想，慕容修下一句话救了江别云的命，“师兄不是还有你呢么，死不了。” 江别云：不走了不走了，有师兄这句话，他一定要替师父父照顾好他的笨师兄。 慕容修勾唇一笑，眸底晦暗不明。 其实在山里的生活一直很自在，有师父可以宠，有师弟可以玩。 若不是放不下灭门之恨，放不下洛央，他许是，会在山中和师父师弟过一辈子吧。 洛央服了婆娑草做药引，又用了慕容修师父调制的丹药，气息逐渐平复，已经爬在手臂上的青色毒素也逐渐退却。 慕容修坐在她的床边，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脸，眸底一片宁静。 洛央睡了一夜，醒来之时，看到慕容修正合衣躺在她的身侧。 她怎么会在这里，慕容修……他守了自己一夜么？ 晨光落在他的面庞上，轮廓俊美，一身清贵之气。 她不愿多想，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他的鼻尖。 男人感觉到微微的搔痒，蓦然睁开了眸子，微微转动，带着三分撩-人的邪气。 洛央睡得有点发懵，愣愣看着慕容修。 他先是一勾唇，“醒了？” “嗯。” “昨晚你跑去哪里了？” “嗯？”洛央眸子微微睁大了点。 “你别想告诉我，你半夜毒发，忍着剧痛，穿戴整齐，专程来见我。”他的嗓音哑哑的，很是动人，说的话，却让人避无可避。 洛央垂下眼睫，“唔……好困。” 慕容修一笑，“若不是我这里有多余的婆娑草，你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形容么？” 洛央抿唇。 大约就是，毒素入脑，神智崩溃，六亲不认，杀人如麻…… (本章完) 第43章 帝王心性 呵，上辈子就是，毒发起来什么都忘了，满脑子只有蚀骨的疼痛和泼天的杀意，幸好她发现不对就半夜跑了出去，没有让人看到她癫狂的样子。 可是，饶是如此，醒来之时，她浑身上下也已经被自己抓得没有一块好肉了。 原本就已经疤痕遍布的脸，更是鲜血淋漓…… 她偏过头，不愿再回想起曾经，过了会儿，才糯糯地开口，“真的有两株么？为何，为何你身上的毒素还没有解的样子。” 慕容修好整以暇地侧了身站起来，“若不是为了你，昨晚那一株也不会提前催熟。另外一株别云会为我好好保管，等到花期到了，再行服用。” 洛央拿人手软，乖巧点头，“是了，自然开出的花，效果定然比催熟的要好。” 江别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忍不住嘲讽道，“被毒狼咬了胳膊都摔断了，还这么生龙活虎，照顾洛姑娘一照顾就是一夜！我从前怎么不知道我师兄是个铁打的人？” 洛央不好意思道，“你身子也不好，我就不打扰了。” 慕容修皱眉，“你不算打扰。” 洛央笑了笑，“是我自己身体还虚弱，想要回去静养一段时间。等到大好了，再来看你。” 说着，便起身下床。 慕容修不快的样子，“不若你留在这里，我照顾你？” 江别云道，“还照顾人呢，师兄真是铁打的，以后您的药您就自己熬吧啊，我不管了，我要回去睡回笼觉了！” 洛央垂眸，“爹爹会不高兴的。” 慕容修默默不语。 江别云已经炸了，“还不来吃药，一会儿药要凉了！洛小姐，认路不？要我让小童送你不？” 洛央好笑地看着江别云，“小别云，你今儿是吃了炸药了，火气这么大。” 江别云张了张口，红着脸没说出来话。 师兄说的没错，央央平素待他是极好的。 洛央只当江别云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打扰他师兄休养了，起身告辞，并未多想。 慕容修略带嗔怪地看着江别云。 江别云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管，我要师兄好好活着，别个再好，我要师兄好好的！” 慕容修无奈地提醒，“我还没死呢！” 别云草堂响起一片狼嚎一般的哭声，洛央尚未走远，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看。 ——这个江别云，又在搞什么？ 回到洛府，迎面便是初桃灵素两个丫鬟，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大小姐，你回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大小姐走后没两天，疫病就完全控制住了。宁王说这边没事儿了，大小姐您身边不能没有个伺候的人，就把我们又送回来了！” 初桃又碎碎念地说，“大小姐，宁王对我们真好，以前是我们误会宁王了！他不仅对我们很好，听说还写了折子把您做的事迹全都呈报给皇上了。还有蜀龙的百姓们，他们联名写了万人书为您歌功颂德，还给您立了生祠，说是要世世代代供奉您呢！” 宁王居然这么大公无私，洛央还是真有点意外的。 洛庭之一脸欣慰地站在洛央身边，“这次的差事，你办的不错。” 洛央一夜未回府，心中早就惴惴，可是看父亲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太责怪她。 心下意外，难道，洛莹真的吸取教训，没有再在爹爹面前告诬状了？ 洛央转眸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洛莹儿，洛莹儿面色苍白，满脸恐惧，扭头不理会洛央。 “陛下大摆宴席，召你我入宫，你快去准备准备。” 洛央回头，眉眼贞静，“是，父亲。” 回了阁子，稍稍梳洗，洛央问兴奋的初桃灵素，“莹儿小姐今天没有在父亲面前说什么么？” “大小姐，您是指……” 洛央淡道，“无事。” 吃了教训改了性子有可能，可是见她就躲……她不觉得洛莹儿这么一个被骄纵长大的女孩儿有这么大觉悟。 盛装打扮后，洛央跟随父亲进了乾清宫。 身为洛央妹妹的洛莹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不过，洛莹刻意避开了与洛央的接触，甚至洛央有心去看她时，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匆匆忙忙上马车的裙摆。 洛央皱了皱眉，只觉得古怪。 内殿内传来凛冽的药香，洛央眉头微蹙。 听闻陛下身体一日比一日不济了，可是这些药……怎么那么古怪？ 太监一声唱诺，洛央随着父亲恭敬行礼，再抬起头，便看到陛下红润精神的面庞。 虽然略显瘦削，可是精神奕奕，虎目之中，满是矍铄神采。 洛央微微犹豫。 ……难不成，是太医院有了天纵奇才，用这些和缓镇定的药材，便出了奇效？ “朕听说了你女儿的事迹。疫民们供奉她为神女娘娘。洛庭之，你真是养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啊。” “皇上谬赞了。”话虽然说得拘谨，可是洛庭之的双颊却满是喜悦，“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这次赈灾顺利完成，还是有赖于诸位太医的鼎力相助、有赖于宁王的居中调度，小女也不过是占了个虚名而已。” “爱卿不必自谦，宁王与诸位太医，可是都对洛小姐大加赞赏啊。我明月朝，正是需要这样济世为民、普济天下的女子啊!”皇上的声音很亢奋，看着洛央，眸中满是欣赏，“洛央，你说，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洛央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洛央谢过陛下，此次洛央前往灾区救世，是去尽一个医者必须尽的责任，并不是为了居功邀上。洛央的心愿只有一个，便是我明月朝此后、海晏河清、乾坤郎朗。” “好好好！”皇上点头，“洛小姐深明大义、德才兼备，不过这嘉奖，朕却是不能不给！” 一旁，皇后拖着裙摆袍袖，施施然走了近来，温婉一礼，“陛下，宴席已经备好了。” 皇上起身，向洛庭之招手，“爱卿，快来，朕有许多话要与你叙叙。” 洛庭之伴着皇驾，满面红光地走在前面。 皇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洛央，含笑道，“洛姑娘？” 洛央的视线从香炉上移开，清巧有礼地点头，“娘娘。” 这些舒缓镇定的药材中，还有延胡索？ 延胡索的气息，她决不会认错。 “这次宴会是陛下为你办的庆功宴，不要迟到了才好。” 洛央亦是温柔一笑，“谢娘娘关怀，臣女知道了。” 皇后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香炉，这才召了洛央伴在身侧，起了凤驾。 (本章完) 第44章 洛莹手段 皇家御宴上，皇亲国戚、朝中重臣早早就到了。 殿内笙歌四起，美酒佳酿流水般送上，一片歌舞升平。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莹偷偷抬眼看向站在皇后身侧，一副深受皇后器重模样的洛央。 眼中的嫉恨滔天，为什么，难道连皇后娘娘都放弃她了吗？ 皇上叫起了，随后，满面荣光的宣布，册封洛央为安国郡主！食邑三千户！ 满朝惊愕。 连洛央都震了震，抬头看向了皇上，皇上满面激动，眸子中闪烁着熠熠光泽。 很少看到皇上这么兴奋的模样，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那番推让谦虚的话，起了作用？ 安国……安国！何其的荣耀！何其的风光无限！ 直至此刻，洛央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被人诟病的毁了容的深闺丑女，除了有个给力的父亲外一无所是、最后只能嫁给落魄皇子的洛央了！ 她现在是安国郡主，甚至还有了自己的食邑，可以媲美公主的食邑！ 洛央震撼之下竟没有及时行礼，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洛庭之，他俯身跪下，大声道，“微臣谢过陛下！” 洛央这才回过神来，出列跪地，“臣女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也醒过神来，不管内心如何作想，都跟着山呼万岁。 皇上振臂，“好好好，众爱卿快起吧！” 皇后微微启唇，笑语道，“陛下一向爱重贤能，如今洛家大小姐立下不世之功，理应得到嘉赏。” 皇上十分满意，“皇后不愧是朕的解语花，十分懂朕的心思，”转头看向众朝臣，浓烈的威压压下，眸中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朕一向赏罚分明，立功者、朕不吝嘉奖，可是，如果有谁做出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事情来，朕也不会饶了他！” 短暂的沉默，洛央率先说道，“吾皇圣明！” 众朝臣跟着呼喊，皇上这才挥挥手，“好了，朕乏了，先去休息了。”唇角冷冷勾起，“朕知道，朕在，你们始终玩不痛快的！” 洛央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她随着众人恭送了皇上离开，随即抬起头，拧眉思索。 即使殿内御医们使了用那么多镇定舒缓的药物，可皇帝的性情似乎还是变得多疑暴躁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今皇帝高兴、愿意轻而易举地给她郡主的地位，明天皇帝不悦，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打入地牢！ 从前的皇上，城府极深，从不是这般喜怒无常。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有什么病症，是可以让人性情大变的么？ 可是洛央搜刮遍了自己所学，都不曾找出对应的病。 洛莹看向洛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提裙，走到皇后身边，温柔地低声，“娘娘……” 皇后望向殿内目光不变，唇角噙着笑，“有什么事情吗？” 洛莹俯首，轻轻将洛央夜半前往竹林和男子私会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男子看情形不是她的姘头，我隐隐听着些他们的谈话，好像在做什么交易……洛央要一个很稀罕的解毒药材。” 皇后握着朝珠的手微微一顿，冷冷的视线看向了坐在屏风后吃点心的洛央。 眼眸微眯，皇后凉声问道，“还有什么？” 洛莹为皇后打着扇子，一边道，“后面可就奇了，洛央好像忽然有了什么毛病，跑了！那男人也发现了我，不过好在我机灵，糊弄了过去。” “呵。”皇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低声道，“洛央这个女孩儿不是省油的灯，必须早早除掉。” 洛莹眸底闪动着激动的光泽，“是，皇后娘娘，婢子一定倾尽全力，为娘娘除去这个后患。” 洛莹悄没声息地退了下来。 她方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见王文鸢似笑非笑地问道，“皇后娘娘召你，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洛莹对这个老不死的女人一向没多大好感，说到底，不是洛央侥幸，她根本就是自己母亲的手下败将！ “哦，娘娘说，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王文鸢笑了，“哦？” 洛莹自觉、若是办好这次差事，皇后自然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作为嘉赏！ 现在说说也无妨，她可不想让这个女人随随便便摆布了自己的亲事，一早就告诉她自己有皇后娘娘的后台，也好让她忌惮三分！ “大约是妹妹立了大功，封为郡主，所以娘娘才特意关照我吧。”洛莹沾沾自喜地信口胡诌着，“所以，母亲，暂时不必急着为我选亲事。” 王文鸢温文点头，“是啊，你们姐妹都是有福气的，我也累了，该放手就放手。” 洛莹冷冷地想着，最好不要你插手！死老太婆，你的榆木脑袋除了你的女儿谁受得了？ 王文鸢忽然感觉手指一片温暖，扭头看见女儿含笑的脸。 洛央娇俏的小脸上一片融融笑意，“身为郡主的妹妹，想来洛莹自然是不愁嫁的，母亲你一直为妹妹的婚事担心，如今有皇后做主，此事倒是可以放一放了！” 洛莹手指微微蜷紧，有些心慌。 听洛央的意思，王文鸢这个蠢货一直在操心自己的婚事，想给她谋个好人家？ 随即，洛莹又有点好笑，怎么可能，她怕是恨不得把自己卖进窑子里吧！ 洛央抿了一口酒，感觉有些微醺，便拉了母亲，撒娇想要出去透透风。 王文鸢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遂起身和女儿一起步入大殿。 洛莹眸光微闪，抬头看向了父亲的方向。 洛庭之春风得意，正在与几位同僚推杯换盏。 洛莹的眼睛死死锁在洛央的杯盏上，忽而一笑。 洛央，做了郡主很得意是不是？ 我要让你变成人尽可夫的女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等着看吧！ 洛央不过略散散，就又舍不得宫廷御宴的美酒佳肴回来了。 方才落座，拿起手中的桃花酿，鼻尖轻轻嗅了嗅，洛央眸中便浮起了一丝笑意。 (本章完) 第45章 失心疯的丫头 她这个好妹妹，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下毒一次两次也就够了，还玩不腻了是么？ 洛央慵懒地倚在桌子前，弯着眸子看向洛莹。 洛莹心中有鬼，偷偷从裙子下探出脚，踩住了刚刚丢弃的药包纸，又优哉游哉地转过头，看着舞池中央的歌舞。 而洛央手指轻轻拈着酒杯边缘，趁着洛莹心虚低头的时候，将手中的酒盏与面前的调了个儿。 等洛莹再次回头，偷看洛央的时候，却猛然看见了洛央骄傲而又不屑的笑意，与她平日里的小白花模样完全不同！ 似乎有意吊着洛莹，她拿着酒盏，却不肯喝，看着洛莹，似醉非醉地眯眯笑。 洛莹的心仿佛都随着洛央手中的那个杯盏起起伏伏，最后索性站了起来，一步三摇地走到洛央面前，笑容甜得发腻。 “姐姐，看到你封为郡主，妹妹真的比谁都高兴。”洛莹笑盈盈地说道，“妹妹今日便敬姐姐一杯酒。” 洛央一只手托着娇俏的脸颊，“莹儿……” 这一声莹儿，叫得洛莹杯中酒都晃了晃。 “姐姐我做了郡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她眸光闪烁，“莹儿妹妹一向乖巧，虽然你的生母二姨娘做了不轨之事，可是能以死明志，央还是很佩服的。莹儿妹妹，以后可要争气，不要辜负了姨娘。” 这个洛央，是哪句难听哪句往她心里戳刀子。 洛莹眸中的冷毒越来越深，若不是这里是宫中御宴，她恨不得一杯酒泼在洛央那张无辜的脸上。 洛莹眸光转过了洛央的杯中酒，将滔天怒火压了下去，只敛了眸子，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姐姐说的极是，莹儿会记住的。”一边说着，一边泪盈盈地抬起眼睛，“姐姐，我从前做了不少错事，可是我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你从小到大都宠着我，让着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姐姐……这杯酒，我敬你。” 洛央听着这些动人的话，看着她硬要敬酒的模样，眸底一片凉泽，笑容却是不变。 洛莹，若是你稍微有些改变，对自己的行为哪怕有片刻后悔之意…… 洛央不再多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抬袖，“妹妹请。” 洛莹的笑容好像一朵肆意绽放的花，仰脖，将杯中酒悉数吞下。 接着，她脸上的笑意越发膨胀——洛央，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洛央面色不动，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侍女道，“莹儿小姐喝得有点多了，扶着她下去吧。” 洛莹微微恍然，喝多，她怎么喝多了就喝了一杯而已！ 这个洛央，难不成是觉得她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洛央扬眉，声音清澈温淡，“妹妹你的脸都烧起来了，你不知道啊，这宫里的梨墨白都是百年陈酿，醉人得狠。” 这么一说，洛莹的确感觉脸颊上裙子底一片火烫，烧得心窝子都难受。 “莹儿，哪里有豪门贵女在酒宴上当着皇亲贵族豪门夫人的面醉酒的？”洛央轻声。 洛莹心里一惊。 是啊，醉酒多难看！一点教养都没有，让那些皇公贵族看到了，她颜面哪里放。 洛央看着洛莹动摇，眸底一片凉意。 洛莹眼看着便要发作，她可不想让洛家的名声被洛莹败坏了！ “把洛莹小姐带回去。” 岂料，洛莹一甩袖子，晕晕乎乎笑着道，“我没醉！” 她相信自己的克制能力，而且，她的药马上就要发作了，她可不想错过了洛央当众出丑的好戏！ 洛央眼底越来越冰凉，声音很轻，“哦，没醉啊……” 似是下定了决心，她悠悠道，“那便……来人，带莹儿出去外面散散步步，吹吹风好了！” 洛央如今是安国郡主，风头正盛，她一声吩咐，立刻便有人过来搀扶洛莹出去。 看洛莹还不想走，洛央便道，“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妹妹呢，妹妹，你先和下人们去，我去和父亲说一声便来找你。” 洛莹笑了，“我想出宫去街上走走，你也来吗？” 宫里哪里有意思！不是太监就是皇家侍卫！那些侍卫还一个比一个自制力好。 要去，咱们就去大街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洛央把持不住四处求欢的模样了！ 洛央微微蹙眉，“这……” 哪里有父母还没有走，他们就先匆匆离席的道理？ 洛莹已经把持不住了，她一想到姐姐当街被人凌辱的样子，就觉得兴奋不已！ 姐姐会选择谁呢？ 是贩夫走卒，还是浑身流脓的老叫花子？ 哈哈哈哈，一想到这么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变成下贱的样子，她就高兴不已。 到时候，看她还能选择谁？ 越想越兴奋，她的裙子被湿淋淋的尿液染透了也浑然不觉，她满脸红晕，媚眼如丝，一步步跌跌撞撞走近洛央，“姐姐，来啊，一起出去玩嘛，让我看看姐姐是多么yin荡！” 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瞥了过来。 洛莹已经发作了，最烈性的chun药，让她浑身躁动而不自知。 洛央小脸一沉，对旁边的人道，“没听见么？洛莹喝醉了，快扶她下去。” 洛莹忽然放声娇笑，她拉扯了一把领口，将外裳几乎完全拽掉，臂膀完全露在空气中，笑意也越来越放浪。 她只觉得浑身热的不得了，她满脑子都是姐姐在街头被人羞辱的样子，而她自己，则代替姐姐嫁给宁王爷，成为尊贵而不可一世的宁王妃！ 她还会生下小世子，每日在宁王府夜夜笙歌，她还会……还会…… 甩开讨厌的来扶她的侍女，洛莹扑入了一旁一个高大的侍卫怀中，“小哥儿好俊俏的模样啊……” 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人的伸出纤纤玉手，去抚摸那侍卫的铠甲。 所有人都傻了，一旁的夫人纷纷皱眉，有些爱调笑的还忍不住说了起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赏的陪酒歌姬呢。” “陪酒歌姬都没有这么下作！” 洛庭之一眼看过来，差点没气得倒仰过去。 “来人，把这个失心疯的丫头给我抓起来！” (本章完) 第46章 本王的亲事你也敢坏 洛央归了座，悠闲地举起酒杯，慢慢地啜饮着。 洛莹神智不清了，蓦然看到了一个儒雅英朗的中年男子，一时间意乱神迷，“大人，你看我长得美不美啊……” 洛庭之站在那里，看着女儿搔首弄姿的模样，气得脸皮发青。 “什么大家小姐，青楼小姐都比她强！”旁边不齿的声音传来。 王文鸢一声冷笑，“我们洛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洛莹却还在胡言乱语，看到一群人扑了过来，更激动了，满嘴调笑疯话张口就来，伸手便要去扯那些人的裤带。 “哎呦，这是军爷啊……” 洛莹被拖了出去，她在走廊上大声扭动着身体笑着，“你们都怕什么，我是宁王妃！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 …… 姗姗来迟的宁王今儿格外惫懒。 洛央那女人丢了一堆烂摊子给他，他收拾妥当了还给洛央写了个花团锦簇的邀功奏折，听闻皇上一高兴封她当了个郡主，他可不能就这么放了那个女人。 付出了那么多，洛央说不得要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他可不喜欢赖账的女人。 宁王正勾着唇，走得风-流倜傥，却冷不丁遇见了一身红衣似枫，绝色近妖的慕容修，眸中的阴戾黑气腾得翻滚上来。 “修世子……”慕御轩口中带着森森杀气，“你这回半途逃跑，可是害苦了本王。” 慕容修漫不经心地转身，白皙的脸上是病态的美貌，微微点头，“抱歉，修忽然重病缠身，不得已提前回京。” 慕容修又偏头，看向那殿内的小小骚动。 宁王也跟着看过去，殿外玉阶上挺热闹的。 宁王越看越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怎么好像是洛家在闹事儿……” “怎么好像是舞姬？皇家御宴还找了陪酒歌姬么？” “怎么……” 宁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却听那个女人娇声喊出，“宁王今天不在家，本王妃要好好和你们几个玩玩，怕什么，今儿伺候好了本王妃，本王妃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宁王憋了半天。 慕容修清咳了一声，用好似天边皎月一样温柔的声音对宁王道，“宁王妃，今日好兴致啊……” “我呸！”宁王炸了，“本王不曾娶妻！哪个小娼-妇竟然敢冒充本王的王妃！” 慕容修翘唇。 缓步跟出的洛央方才走到殿外，就看到了气得双眸猩红的宁王。 他大步走向了侍卫群中，将衣衫不整一身腥臊的洛莹从男人堆里拉了出来。 洛莹看到宁王，浑然不觉自己周身跌跌撞撞的疼痛，一唱三叹地道，“王爷，您回来啦~莹儿今晚伺候王爷好不好……” 宁王一耳瓜子狠狠地打在了洛莹的脸上，“哪里滚出的贱婢！败坏本王的声誉！” 洛莹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声音还是腻腻的，“王爷，您不认识莹儿了吗？我洛莹儿啊……我是京城最美的美人儿，您难道不喜欢我么~” 她咯咯地笑着，“王爷，你知道我为了得到您费了多大功夫吗？她现在名声都没了，一点儿也配不上您了，我还要把她的脸毁了，让她一辈子也别想嫁人！” 宁王迎面一个窝心脚将洛莹踹翻在地，“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本王怎会娶你！” 洛央面色冰凉，却没有上前，反而静静退去。 宁王的手段，洛央这一路已经知道的差不多，狠虐暴戾、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洛莹今日犯到他的手上，是落不到好下场了！ 她何必去惹一身腥呢？ 宁王正在盛怒，忽然看到一旁衣袂蹁跹的背影，神思微恍，定睛望去，是洛央。 那背影温柔而静默，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 宁王微微一想，唇角掀起一个含着血腥的笑意，再次低头，邪狞地看向手中的女子。 “你刚才说……你姓洛？！” “王爷……我是洛莹啊……你的洛莹……”洛莹儿伸出舌头，如同一条发情的蛇一样，舔了一口宁王的手。 宁王眸色越来越深，仿佛凝聚着黑色风暴，“你刚才说，是你坏了洛央和我的亲事，还想毁了她的容！” 洛莹被那灼人的药烧得心神恍惚，只觉得此刻的宁王高大俊美，宛若神祗，恨不立时死在宁王手中，自然是有问必答：“是啊，那小贱人，何德何能，可以攀上王爷呢……王爷……王爷……莹儿是真心爱重王爷啊。为了王爷，莹儿可是什么都愿意做呢。” 这梨花带雨，满脸祈求怜爱的表情没有丝毫触碰到宁王，反而让他觉得心中一阵阵厌恶！ 他就说，那么聪慧美丽的洛央，怎么会传出那些不堪的流言，原来是这个女人再暗下毒手！ “好，很好，本王的亲事，你也敢坏！” 宁王握着洛莹脖颈的手指慢慢攥紧，洛莹媚态丛生的脸从娇嗔到愕然，再到惊恐、又变成了绝望的挣扎。 洛莹的喉骨咯吱作响，她在宁王手下扭动着身躯，脸色一点点青紫。 一旁的文官见状不妙，慌忙上前道，“王爷……不可！” “此女虽然行事不堪，可是好歹是洛丞相的二女儿，您在殿外杀了她，洛庭之会怎么想、皇上会怎么想？！王爷万不可一时糊涂啊！” 宁王冷哼一声，松了手，拿了手下递上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手指。 “既如此，这个贱人，就赏给你玩玩吧！如果洛庭之问起来，就说这个女人非礼了你，你要为她负责！这个女儿什么德行，想必洛庭之自己明白！本王赐婚，是成全了他女儿的颜面！” 宁王将洛莹丢在了文官面前，“带她去吧！” 文官大喜过望，虽然是庶出，但是好歹也是洛丞相府的二小姐啊！他一个跑腿的小文官何德何能可以堪配。 当下叩首，“谢王爷！” 文官说完，便抱起了扭动不止的洛莹儿，在宁王的安排下，去下人的房间里好好享用了。 宁王处理完了，才想起来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慕容修，再抬头时，却见慕容修进去面见皇上了。 溜得真快！ 也罢，蜀龙城的帐，今日还算不得，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人儿要见！ (本章完) 第47章 你便是本王女人了 洛央坐在桌案前，兴致阑珊地品着杯中酒。 身旁忽然一袭酒气，转眸看去，却见宁王擎着酒杯坐在了她的身旁。 洛央将酒杯放在桌上，垂眸，“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这里是女席……” 宁王邪肆的眼睛看着洛央，若是其他女人，早在宁王的凝视下心猿意马了，可是洛央却纹丝不动，视若无睹。 “洛央……”他凑近了些，“今日本王才知道，你为了本王，受了多少委屈！” 洛央眉头稍敛，“委屈？” “本王忽然不怨你恨本王了。想来，越是珍重，得不到后就越委屈……”宁王叹了口气，眸光闪烁，“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本王的。” 洛央看了会儿宁王，确认他老毛病又犯了，转头焦急地寻找母亲，寄希望母亲能够帮她挡走宁王。 可惜母亲正在与人攀谈，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她也不想过多与宁王纠缠，毕竟御宴上，人多眼杂，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 洛央低头，整理着衣袖，一边轻声道，“无事，都已经过去了。王爷，还有什么事情么？” 洛央模棱两可的话，让宁王添了几分心焦，“本王已经知晓你的庶妹为了破坏你我二人婚事都做了什么。本王已经为了你狠狠惩罚了那个贱人！” 洛央忽然抬头，揉着星光般贞静动人的眸子晃花了宁王的眼，“惩罚？” 宁王邪魅一笑，“是啊，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这就算作……本王与你重修旧好的礼物。” 他凑近了洛央，看着洛央娇艳却冷淡的小脸，只觉得心痒难耐。 越是冷淡，越是拒绝，越是无视，他就越是喜欢，想到这个姑娘也曾经为他湿透了枕巾，他就忍不住一阵爱怜。 洛央，从许给他那日起，便是他的独属物。 “抱歉……”洛央知道这个男人不管怎么拒绝都会和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的，索性避开，“我要去找我的母亲了……” “我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宁王仍旧缠着洛央，“毕竟，你和我一样，有着恶劣的性格。” 抬脚走到一半的洛央回头看向宁王，在外人面前温柔懂礼的小脸，忽然黑了几分。 宁王笑，“你妹妹今日的状态不对，倒像是吃了窑子里助兴的药，本王想来想去，除了你，好像没人能给她下药了。” 很好，宁王是凶戾冲动、却还不是真傻。 洛央一笑，凉冷的眉眼带着几分凌然，“是、又如何？” 宁王又向前进了一步，“明明看上去就是一朵干净纯粹的小白花，谁能够想到，你的心思这么狠毒呢。” “不敢、不敢……怎么能和王爷比呢。”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嗓音唤住了她，“央央，你在这里……” 洛央回首看向慕容修，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过一两日不见，慕容修便清瘦了许多。 他宽宽大大的袍袖好像盈着风，而本是朗月清风般的面容，也带着丝孱弱的病气。 本就是无双的容貌、此时漆黑的发丝与衣袂在这最是繁华的皇家御宴中，竟干净如月下仙人。 洛央的眸子微微一动，“你不是不舒服么？怎么也来参加御宴了。” 慕容停在了洛央面前，微微弯腰，风华无双的脸上有着温柔到将人溺毙其中的琉璃般的眸子，“今天是陛下为央央举办的庆功宴，修怎能不来？” 这样皎皎如月的风采，任是谁，都会觉得怦然心动。 宁王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刺目得狠，“你们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央央？央央这两个字是你叫的？！” 慕容修偏头看向宁王，“叫得叫不得，王爷说得不算，那要问央央……” 一边说着，慕容修挑衅般的垂下眼眸，含笑问乖巧的洛央，“央央，喜欢我这般叫你么？” 慕容修一句话，成功点燃了宁王。 宁王也转头，半带威胁地看向洛央，“洛央。本王最讨厌负了本王的人。” 洛央无奈地对慕容修道，“病还没有好还有兴致和人吵架？快别闹了，让你师弟知道了，定要埋怨我了。” 宁王从未受到过如此冷落，还是在看上的女子面前，他妒忌地看着慕容修，恨不得将这个病秧子扔出去暴打一顿。 而正在此时，偏殿中，响起了洛莹的惊叫声。 药效虽然猛烈，可是却在一场欢好之后消失殆尽。 清醒过来的洛莹,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又稍稍一回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洛央！一定是洛央！是她毁了她！ 洛莹一脚将还欲缠绵的小文官踹下了床，“滚！” 那小官整了整衣裳，“洛小姐，事已至此，本官愿意为你负责。” 好一副负责的嘴脸！洛莹恨不得把他拆了。 这个情景何其相似！对了，就是那个什么商户的儿子，想要求娶洛央时也是这般说的。 她匆匆穿好衣裳，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正殿中，猩红的眼睛看向洛央，“是你做的，对不对？” 洛央看向宁王，唇角一勾，“妹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刚我料理好手头的事情，便出去寻妹妹，哪成想妹妹在与宁王叙旧，我就又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么？” 洛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她怎么能说，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一眼看到了站在洛央旁边，脸色不快的宁王，洛莹心脏欲碎，颤抖着嗓音，“王爷……王爷……” 宁王瞥了一眼洛莹，“本王刚刚听到，你想做本王的女人？” 洛莹一咬唇，心中狂喜。 难道，王爷还是愿意要她的？ “那好，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了。”宁王阴鸷的眼睛，看向洛莹。 洛央心中一突，抢前一步，“王爷，洛莹是我洛府中人。” 宁王越看洛央，越觉得憋着一口气，没搭理洛央，“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王爷，为了您，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洛庭之已经闻声过来了，“宁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爹爹！”洛莹抢先道，“王爷说他要娶我，王爷说要我做他的王妃！” 有了刚才宴会上的插曲，洛庭之看到自己这个女儿就觉得作呕！ 可是，他又不得不管她，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洛府的颜面，代表着他洛庭之的颜面。 “胡闹什么！”他一声冷喝。 (本章完) 第48章 唯一的机会 “父亲……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做宁王的女人吧，哪怕是侍女也好……”洛莹苦苦哀求着。 她已经失了身了！任是嫁给谁都不会幸福了！只有宁王，唯有宁王，才有可能接受她！ 洛庭之躬身一礼，歉疚道，“小女顽劣，望王爷恕罪。” 宁王冷笑，“她刚才在殿外，当众勾引本王，害得本王丢了好大的颜面。” 洛庭之一贯温润如玉的脸不可控制的微微扭曲，“洛莹，还不快跪下给宁王认罪。” “不必，本王既然做下了，本王就认这个女人。” 洛庭之微微诧异。 宁王笑不及眼底，“本王已经把她赐给了本王手下的一名文吏，莹小姐非常满意，心急难耐，刚才已经和那小吏共赴巫山了。” 这样的丑事，让洛庭之震惊不已，气得浑身发抖，质问洛莹，“确有此事？” 洛莹眼见事情败露，放声大哭，“父亲，父亲，我是被人害了，父亲……” “洛相，事已至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莹小姐许配给那名小吏。本王自然会为你的女儿主持公道，让他善待你的女儿。” 洛庭之气急了，缓缓道，“无妨，我便当没有生过这个忤逆不孝的逆女！” “父亲！”洛莹放声大哭，“父亲，你听我解释！” 似是这边的骚动太大，终于还是引起了上位者的注意。 皇后冷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洛相、宁王，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庭之、宁王同时跪下。 洛庭之难以启齿，“回娘娘……是……” 一旁的洛莹抢先大声道，“求娘娘为臣女做主！臣女的嫡姐洛央在臣女酒中下了chun药……让臣女当众出丑！臣女神智不清下，误打误撞招惹了宁王，被宁王手下一小吏轻薄！娘娘！洛央心思歹毒，害了莹儿的一生，求娘娘为臣女做主！” 洛莹恨急了。 宁王已经绝情绝意了，父亲还要将她撵出家门，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只要把洛央拉下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自己还就有希望。 丝竹管弦之声已经停了，大殿之中的说笑闲谈声也止了，所有人都静静看向跪在地上的洛莹。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此事当真？” 宁王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本王刚入宫，就看见这个女人拉扯着一群男人玩得乐呵，本王也却是收了这个女人，将她赏给了手下。” 洛莹脸色惨白，“娘娘……臣女是中了洛央的药！是中了药……” 皇后安抚道，“是啊，这里是皇宫，有哪家大家闺秀，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会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洛央姗姗出列，俯身道，“安国……委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样娇艳动人的小脸，楚楚可怜的神态，让所有人都看得赏心悦目。 这么个可怜可爱温柔静默的姑娘，怎么可能下那般恶劣的药？ 反倒是洛莹，满口胡话，做的事情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宁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央，这个小妖精，又在做戏了！ 而慕容修掩住眸底的晦暗，微微垂首，看向了洛央。 到底是什么，让曾经单纯无害的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脏处一阵疼痛。 他想，他的央央，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到底是与不是，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皇后冷声，“安国，这件事情有关洛莹小姐的闺誉，不要怪本宫，本宫不得不彻查到底。” 洛央依旧是温柔恬静的样子，唯独睫毛轻轻的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惶惑，“安国晓得的。安国会全力配合调查，还大家一个真相的。” 皇后满意地一点头，吩咐手下的宫嬷嬷，“带下去，给我搜身！” 宫嬷嬷将洛央洛莹带下，洛莹满面土色。 皇后娘娘，兴许会配合自己做做手脚吧？ 洛央早就料到这些，也早就算准了，她无所畏惧，她早就算到自己身上一点脏药都没有，真要查也不用怕。 毕竟，这个计策是洛莹的，她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不过片刻，洛莹和洛央重新被带回大殿。 洛央眸光闪烁，方才，皇后娘娘的手下，将她随身携带的钗环首饰、香囊荷包甚至私信都取了去细细翻看。 仿佛，皇后并不在乎什么调查不调查出来真相，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要从洛央身上拿走些什么。 今日进宫，她并若是有带什么关键之物，岂不是全然将她的秘密暴露在皇后娘娘面前了？ 再次抬头，皇后正微微偏头，若有所思地听着掌事嬷嬷的细细禀报。 皇后微微扯唇，看向地上的洛氏姐妹，仿佛在看着两个蝼蚁，“你们猜，查出了什么？” 一语双关，洛央心中一颤，仔细思索着，她到底都带了什么！ 皇后的眼睛慢慢锁死了洛莹，似是在思索。 洛莹越来越自信，娘娘……必然是向着她的。 皇后微微启唇，“在洛央身上，并没有查到什么药物……反而，在莹儿小姐的袖子中，检查出了少量撒落的药粉。” 洛莹脸色一白，她哑着嗓子，眼睫上挂着泪水，“娘娘……娘娘……”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笑着对宁王说，“人都道，慕容修是明月朝第一美男子，我看，竟然不如我们家宁王爷。这小姑娘为了和宁王在一起，真是什么手段都能够使出来。” 殿内一片哄堂大笑。 洛莹脚一软，跌在地上，抬眼四顾，所有人都在嘲讽地看着她。 一阵一阵的私语声越来越高。 “这个女人为了勾引王爷竟然给自己下药？” “一向风-流倜傥的王爷居然没有动心，这女人肯定气死了！” “哈哈哈哈，真好笑，为了嫁给宁王用这种手段，正常情况难道不是给王爷下药么？” “她也要有那么个本事，给王爷下药怎么躲过王爷身边明里暗里的侍卫啊。” 洛莹两眼发怔，看着那些素日来与她交好的女孩儿们，一个个变成讥讽嘲笑的模样。 她又看向洛庭之，一向疼爱她的爹爹一脸厌恶，恨不得现在就给她上了家法，将她逐出家门。 还有宁王，那个来自地底的魔头！他明明这么俊美，为什么却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最后，她的视线定定看向洛央，眸中的愤怒宛若实质：“我是冤枉的，是洛央！是洛央那个贱人！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 她拼尽全力冲向洛央，却连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两个男人同时出手，一个是宁王，一个是一直静观其变的慕容修。 洛莹狠狠跌在地上。 (本章完) 第49章 赐婚 此时，那名跑腿小吏走进殿中，志得意满的走向洛庭之王文鸢夫妇。 “岳父岳母，可否借一步，我们将彩礼陪嫁敲定了？” 洛庭之浑身气得颤抖，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没有这么个女儿，你直接将她领走就是。从今之后，洛家，只有洛大小姐洛央，再无洛莹。” 洛莹听着这句话，万念俱灰，忍不住闭上眼睛，一颗泪水滑落。 她洛莹儿早晚会一冲飞天，凤临天下，这些人、这群庸俗的凡夫俗子，原本在她眼中都不过是棋子，是她步向高位的台阶，他们有什么资格将她逐出家门！ 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她会让他们巴结着她，求着她，最后，再将所有这些不值得她一顾的老家伙送上刑场！ “洛相不必如此。”皇后端庄一笑，“莹小姐还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洛庭之脸色难看的温声称是。 一直在一旁安静看戏的慕容修此时站了出来。 “慕世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面对皇上宠臣慕容修，即使是皇后，也不由得和颜悦色几分。 慕容俢浅声，“回娘娘……微臣的确有话要说。” “哦？” “修看到，洛莹儿小姐……将药洒在了洛央的杯中。” 皇后静了静，所有人也跟着面色各异。 “洒在了洛央的杯中？那为何……”皇后奇怪的笑了笑，“为何，中了药的是洛莹儿。” 洛央呼吸微窒，面上却是一片惊讶，晃动着漂亮的眸子，看看慕容修，又看看洛莹儿，随时随地便要掉下泪来。 旁观之人看得俱是心痛。 “到底如何？”皇后微微蹙眉，看向慕容修的眼睛，和蔼道，“慕世子不必顾虑，大可直接说出来。” 慕容修道，“是，娘娘。微臣还看到，郡主一心看歌舞，对酒水并不是很感兴趣，洛莹小姐似乎有些急躁，主动拿起酒杯前来敬酒，硬是要逼洛央喝下……可是，洛莹小姐似乎是心急了，两位小姐座位又是紧邻，洛莹小姐便拿错了。” 这一番话，洛莹听在耳中，震得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坑钻入地下，再也不要出来。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什么芳心暗许，什么爱慕宁王，都是假的！ 这个女人，只是想要单纯地害自己的姐姐而已。 “无耻！” “我明月朝怎么会有这么蛇蝎心肠的妇人！” “好在天道公平，居然失手拿错了，把自己害了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小姐了！” 洛庭之面容冰冷，走到洛莹面前，“洛莹，父亲最后问你一句——慕世子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洛莹咬紧了唇，心中苦涩。 拿错了……拿错了…… 原来不是洛央，竟然是自己拿错了吗？ 看着洛莹的表情，在场之中的人精们，哪个不懂！ 慕容修俯首，继续道，“洛莹小姐药力发作，看上去……就如同醉酒了一般，是安国郡主派人送她出去。没成想，洛莹小姐竟是受不住药力，在殿外走廊便对那些送她醒酒的宫人们动手动脚……还说……” 慕容修看了一眼宁王。 宁王黑着脸，随便慕容修怎么说都不理不睬。 “洛莹还说，若不是自己四处污蔑洛央名声，洛央早就嫁给宁王了，可是现在，宁王只能是她的，她定然会入主宁王府，成为宁王的正妃！” 宁王倒是没听到这么几句。 皇后又看向宁王，“可有此事？” 宁王懒洋洋站起身，“本王本欲进殿，听这女人胡言乱语一片情深，便收了她赏给了我的手下……”想了想，还做了个小聪明描补了下，在洛庭之面前给了个面子，“当时并不知道她是洛家二小姐，我还以为她又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爱慕我的宫女呢。事后，我狠狠给洛相道了个歉。” 议论声更大了，“天啊！安国郡主还好心想要送她醒酒！还好没有去，不然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害安国郡主呢！” 皇后没有感情的双眸冷冷转向跪在地上，因为一连串打击已经失语的洛莹，“你身为洛家女儿，却毒害嫡姐，你身为名门闺秀，却屡行不轨有辱门风，不过，念在洛相劳苦功高，我不愿意太过为难你。那名小吏，你是何人？” 小吏激动地跪下道，“小人乃是宁王府家管事，并未婚配。” “木已成舟，想来洛莹跟你之时，应该是完璧，你可愿意迎娶她？” 小吏长长一叩，“洛相乃是我明月朝的中流砥柱，能够娶到洛相的女儿，是小官天大的福气，怎敢不愿？” 皇后微微点头，又看向洛莹，“洛莹，这事儿总是要一个了结，本宫现在问你，你愿意嫁给此人么。” 不愿意！ 洛莹张嘴欲说，可是猛然发现，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洛莹颤抖着唇，看着宝相庄严的皇后，又看向一脸怒气的父亲。 不愿意，会怎么样？ 父亲会亲手把她送入尼姑庵，让她孤苦一辈子！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她名声已毁，现在若是不听皇后娘娘的话，彻底成为弃子，是不是便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洛莹咽下不满，含恨俯首，“臣女，愿意。” 洛庭之愣住了，面上的怒气更盛了。 女儿行此不才之事，原本应该送入佛庵，一辈子青灯古佛方可全了体面，如今皇后出面赐婚，表面上，是全了洛家颜面之事，不答应的话，便是拒了皇后的面子。 可是原本……让女儿做几年尼姑等风头过了，再找个由头接出来，在家族的护庇下，慢慢寻个家世清白的嫁了甚至招个争气的赘婿，让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好好过一辈子还是可的。 此时女儿能够说两句自愿出家虔诚忏悔道歉的话，也是给自己谋出路了啊！ 只可惜……洛莹自绝退路，也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为了这个女儿，他早已经殚精竭虑了！ “臣、遵懿旨。” 洛莹感激涕零地看着皇后。 洛央看着父亲，微微叹息，直到此时，父亲还没有看透洛莹这个白眼狼的本性么？ 也难怪，一贯在官场游刃有余、最会审时度势的父亲，最后会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中。 (本章完) 第50章 满盘皆输 她的眸中转过一片冰凉，再次看向洛莹儿。 为了父亲，为了洛家上下一千多口人的性命，她一定会好好盯住这个白眼狼的。 “央央……”一声熟悉的呼唤，洛央心尖微颤，不用抬头，便知道这沉水香气息是来自于谁。 洛央微微点头，“慕世子。” 慕容修道，“听闻你被陛下封了郡主，还未曾向你道喜。” 洛央一笑，“若不是慕世子慷慨赠药，洛央怎会有今天。” 慕容修眸色微微一深。 “你的身体还好么？”洛央微微蹙眉，“怎么不好好将养几日？” 慕容修青丝垂下，伴随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息是温柔缱绻的话，“我若不来，央央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略带怅然的，轻轻抚摸上洛央的额头，“央央，我不放心你，你就好像一块儿漂亮的琉璃，我一个不注意，就要有人欺负你。” 洛央顿了下，本想说，她好得狠没人欺负得住，却忽然感觉他指尖如同温热暖玉一般的细腻触感，整个人便好像被吸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洛莹泪盈于睫，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洛央。 现如今，她是风头无二的郡主娘娘，可是自己，却成为满京城的笑柄，只能嫁给一个连品级都谈不上的小文官，她不甘！她真的恨透了！ 洛莹一声嗤笑，“姐姐，你还是注意点儿吧，虽然说父亲有意将你许给他，可是毕竟现在还无媒无聘。你可是郡主娘娘，若是被人传出什么丑事来，皇上恼你了，你可怎么办？” 洛央诧然转头，眯了眯眼睛，“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 慕容修笑意越深，看着洛莹的眸底带了几分凉意，“洛莹，你姐姐不与你计较姐姐良善，你便真当做没事了么？” 洛莹唇瓣发白，“你说什么？” 慕容修一步步走向洛莹，本应让所有女子沦陷的绝美面容上，是宛若地狱罗刹般的凛冽戾气，“你在你姐姐杯中下脏药，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么？” 洛莹倒退一步，尖叫道，“我已经自食恶果了，你还要怎样？” 慕容修的笑容绝美却也恶劣，“那与央央有什么关系？” 洛莹心中颤抖，哽咽道，“什么、什么没有关系？” 慕容修有些好笑，“你拿错了酒杯，你自己喝了脏酒，那都是你的事情，可是，你对你姐姐下药，是觉得你姐姐好欺侮么？你不觉得，你欠你姐姐一个道歉么！” 洛莹气急，可是面对这样慕容修，他却一句也不敢闹。 “姐姐……姐姐她是……” 她是活该！她凭什么可以做郡主，凭什么！ 不过是会三两下医术，就跑出去抛头露面！抢尽风头！ 这样一个卑贱不入流、处处不如她的女人，她早早就应该把她弄死在宅子里！ 慕容修眸中戾气翻动，“是什么？” 洛莹跌倒在地，崩溃大喊，“我错了我错了……姐姐，请原谅我！” 她虽然口口声声喊着错了，可是眸底却毫无自责之意，反而是越来越冷的恨。 “好啊……我太是原谅你了。”洛央举步走到洛莹面前，纤纤玉手伸出，眉眼一派温和，“来，起来，地上冷。” 洛莹看着那只玉手，幡然醒悟，洛央这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 她咬碎一口银牙，真想不管不顾地撕破了洛央这张虚情假意的脸！ 可，慕容修在旁，她不敢！ 洛央顺利将不甘地洛莹扶起，将一件大氅盖在了洛莹身上，“妹妹，今日，你也受委屈了……” 洛莹唇角重重下压，听着洛央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凌迟着她的心。 “当时我是真心以为你醉了……” 她会医术，怎么会分不清楚吃了药和喝醉了？ “所以我命手下扶你下去醒酒……” 到底是为了醒酒，还是为了让那些侍从们对我动手脚？ “看到你与宁王叙旧，我便没有过去……” 明知道她吃了药，只会胡言乱语激怒宁王，她却还是不管不顾！ “都怪姐姐，害了你的一生！” 洛莹气得呕血，手指重重抓在衣料中，“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好算计啊！” 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她竟然藏得这么深！若不是她主动提醒，自己怕是进了地狱，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得自己！ 洛央仍然是一片懵懂，眉尖微蹙，“妹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够了！”洛莹沙哑的嗓音，“姐姐，怕是那杯酒，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她恨急了，她的清白、她的婚姻、她女儿家的名誉，全都没了。 现在，她不得不嫁给一个小文官，而洛央呢，如今做郡主……她好恨。 什么皇家御宴，什么洛家，她现在只想复仇，她惊叫一声，扑向洛央！ 洛央对手下道，“拦下她！” 身边的侍婢一把按住了洛莹。 洛庭之正与那小官说完话，越是盘问，就越是心凉。 可惜木已成舟，心中再是不满，他也不得不将女儿嫁给这个贼眉鼠眼的小官。 忽然听到洛莹的惊叫声，洛庭之额头青筋一跳，气恨恨地转头，看向洛莹方向。 一眼便看到了洛央慌乱害怕的站在那里，洛莹儿疯狂想要报复的模样！ 好在，洛央身边跟着的忠心耿耿的婢子护下了洛央…… 洛庭之大踏步走到洛莹面前，抬手，一掌掴在洛莹的脸上。 “将这个丢人败姓的东西给我绑回府！” 侍婢道，“是，相爷……” 洛莹还想闹，“父亲……父亲你听我说……” 洛庭之挥手，再也不愿多听洛莹吵闹一句，他举步走到慕容修面前，“让慕世子见笑了。” “世伯说哪里话……” 洛庭之想想还要为洛莹善后，便一阵头疼，“今日，我洛家的脸，算是被这丫头丢尽了。” 慕容修唇角噙了一丝笑意，“有什么是修可以效劳的么？” 洛庭之看着慕容修，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洛央，真是越看越顺眼。 只可惜，女儿是个执拗的性子，还是依着文鸢的意思，慢慢来比较好。 “容修不用客气，日后多来相府坐一坐，与老夫杀一盘，便是帮了老夫的大忙了~”洛庭之满面笑容。 慕容修微微一笑，清如许的眸，温润道，“那便依世伯的意思。” 洛央时不时抬眼瞥向慕容修，她最善察言观色，自然晓得父亲如今对慕容修很满意，也晓得母亲的心意。 (本章完) 第51章 嫁衣风波 她内心一片纷乱。 慕容修待她是极好的，可是这种找不到落脚感的好，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他对她好，就好像前世慕致远对他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撕开美好的假象，暴露在空气中的，只有血淋淋的真相，她不想再到最后无可挽回的时刻去面对。 洛庭之与慕容修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家人匆匆退席。 洛莹在府中足足闹了三天。 这三天中，洛相却是紧锣密鼓地敲定着洛莹的亲事。 毕竟是疼到手心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亲生骨肉，洛庭之还做不到多么绝情。 王文鸢如今病着，老夫人也是直接撒手不管这么个惹祸精，是以，婚礼是由洛央一手操持着庶妹的婚事。 依着父亲母亲的意思，洛央把婚事布置得十分热闹，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又叫了庆春楼的招牌师父来掌勺，各项杂事也是有条不紊地操持着。 因为婚事匆忙，来不及做嫁衣，洛央不得不请了宫中尚衣局的姑姑，好不容易连夜赶出了一件，洛央便命人送去给洛莹。 去了没多久，那侍女就回来了，径直跪在地上，“大小姐……” 洛央正扶着母亲散步，闻言转头，“怎么样了？” 侍女不安地说道，“二小姐气坏了，说是您拿什么污烂东西给她……还、还把您送去的嫁衣剪了。” 洛央怔了下，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那嫁衣品质怎么样，洛央没见评价不出好坏，可是待嫁女敢这么和娘家里闹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罢了，你先去吧，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侍女轻轻松了口气，“是。” 洛央心里不快，却不想再让这件事情惹母亲，只是静静地陪着母亲散步。 看着洛央的神情，王文鸢微微摇头，“央儿……” 洛央转眸看向王文鸢，含笑关切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王文鸢的手落在洛央的手上，轻轻握着，似是告诫，“央儿……不论曾经发生了什么，洛莹都是你骨肉血亲。不必做的太过绝情。” 洛央挑唇，母亲以为自己故意为难洛莹不成？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叹道，“母亲，你不明白。有些人，如果对她心慈手软，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害的你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王文鸢心头一跳，“央儿，你为什么这么说？” 洛央握紧了母亲的双手，“母亲……” 风吹动她的额发，她低着头，眸底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央央……”王文鸢直觉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一向乖巧可人的央儿，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 “母亲！”洛央打断了王文鸢的话头，“母亲相信央儿，不论发生什么，央儿都会保护好母亲的！” “傻孩子……说什么晦气话，我们家现在还没有不济到连你娘我都护不住的时候。”王文鸢微笑，“其实洛莹这次，虽说嫁的低了点，依着娘的意思，还是不错的了。毕竟，她脾性不大好，嫁得高了，将来闯了祸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别说她自己、保不住连咱们家都要被牵连进去。而如今，她嫁的这个男人是断不敢欺负她的，也没有婆婆妯娌的烦恼。至于钱财铺子，相爷也不会亏待她。她以后，还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洛央掩住眼底的锋芒，“如果她肯老老实实那是最好的。” 不等母亲再说什么，洛央便打住了话头，“娘，这里风大，您身子骨还不好，我送您回去吧。” 王文鸢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好，母亲也倦了。” 洛央看着娘亲，心底一阵阵心疼。 如果上辈子父亲母亲不是这么善良的话，大约就不会遇那灭门之祸了吧。 送了母亲回去，洛央转道去了洛莹住的小院。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一片摔打之声。 那尚衣局数十个巧手绣娘熬夜做的嫁衣，被当中剪烂，还踩了好几脚，一地狼藉。 “这嫁衣是金线缝制而成，是父亲拨了一百两金子与内务府总管说了，才连夜赶工做给你的。” 洛央轻移莲步，走近了洛莹，“你手中拿着的是天青冰裂釉细颈瓶是前朝梅妃宫中之物，因为这个瓶子价值不菲，梅妃被皇帝叱为奢靡。” 洛莹冷笑，“心疼钱了？我可不心疼，横竖我是要嫁人的，留着这些钱，给你洛央使么？” 洛央慢条斯理地坐下，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你可知道，你要嫁给的小吏一年能得多少银钱。” 洛莹一怔。 “据我所知，他所在的品级，不吃不喝一辈子，也买不起你这么一件嫁衣！更何况，她将来不仅仅要养你，还要养他的父母，养他与你生下来的孩子……所以莹儿，别任性了，在家乖乖的。与其现在闹脾气，不如好好巴结巴结老夫人，巴结巴结我，兴许我将来高兴了，赏你个一文半文的，也够你吃用一个冬天了。” 洛莹顿觉眼前一阵发黑：“不，父亲不会那样对我的。” 洛央端起丫鬟递上的茶杯，她瞧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挽唇一笑，“是你自己求的父亲，让你嫁给那个小官，你忘了？” “我没有！我是求父亲将我给宁王，哪怕做侍婢我也愿意！” “可是把你嫁给那个小官，是宁王的意思。”洛央笑，“你又央求了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给你做主让你嫁给了那个小官。” 洛莹面如土色，“那都是……” 那都是权宜之计，皇后娘娘怎么会骗她！ 洛央冷淡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连你的父亲都不相信，反而相信宁王、相信皇后？” “父亲只会把我送入尼姑庵！我才不要听父亲的！” 洛央点点头，冷道，“哦。你原来也知道父亲会把你送入尼姑庵。那你知道么，以父亲的性子，顶多让你在尼姑庵里住上一年半载，过了这阵子风头就会把你接回来。” 洛莹心中一灰，“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52章 与她向来不睦 洛央笑，“可惜了，你相信的不是父亲，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个外人。洛莹，家族在你心中，真是一文不值啊。就连现在，你即将嫁人，满心里想的，也是拿着家里的东西泄愤——你倒是厉害啊，你去皇后娘娘的宫里砸东西试试！” 洛莹冷道，“你算了吧洛央，不用再在这里跟我胡说八道了，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你的！父亲若是对我有丁点在乎，许配给宁王的就会是我，而不是你。” “将一个庶女嫁给宁王做宁王妃？”洛央抿了抿热茶，“宁王会直接把你撵出府门，并且认为父亲羞辱他而与洛家断绝来往。” “你、你！”洛莹气疯了，她从来不知道，洛央竟然是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洛央犹觉得不够，添了一句，“你难不成忘了，在宁王眼里，你可是只配嫁给他手下小吏的啊……” 洛莹彻底愣住了，由脚底心向上升腾起一种绝望的感觉。 洛央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轻声道，“妹妹，话已至此，要如何做就看你了。” 说着，对一旁的众侍女道，“好了，都出去吧，二小姐需要好好想想。” 洛莹站在原地，看着手中差点被摔碎的瓷瓶，眸中光泽闪烁，紧接着，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诡异的一笑。 洛央走出院门，初桃打起了油纸伞为洛央遮阳，“大小姐，留二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她不会又乱砸东西吧？” “不会。”洛央勾唇，“谁会舍得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呢。” 灵素也奇了，“可是，大小姐……那嫁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给她找那么一件嫁衣啊。” 洛央看向灵素，“新娘都不急，你急什么。” 灵素脸一红，“我这是在操心正事！如果嫁衣被损，陪嫁有失，到时候担责任的都是大小姐啊!那洛莹儿不就是听说是你在操办这场婚事才这么胡闹的吗？换做是老太太来，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 洛央笑道，“我知道。” “那为何？”灵素好奇追问。 “因为那嫁衣，洛莹很可能，用不上了。” 灵素愣住了，“用不上了？小姐，用不上是什么意思啊？哎？小姐？小姐你快告诉我啊……” 洛央已经含笑走远了。 成亲当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院内院外一片喧哗热闹，新郎官一身红衣，走进了洛宅。 紧接着，一片纷乱，“新娘子不见了！” 洛庭之大怒，“怎会不见了？洛莹能跑去哪里？给我找！” 那小官更是着急，眼看到了嘴边的鸭子不会就这么飞了吧？ 手足无措了片刻，忽然镇定，跪在地上，对着洛庭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洛大人，不管莹儿如何想，在下都认准了莹儿是在下的妻子。小生愿意做大人的半儿，为大人养老送终。” 洛庭之烦不胜烦，一脚踹开了那不长眼的小官，伸手道，“快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洛莹。” 洛庭之正是烦恼，忽然看到了立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洛央。 “央儿……最近府内事物都是你在打理，你可知道……你妹妹去哪里了么？”洛庭之急切地问着。 不知为何，他内心总隐隐觉得，如今的央儿十分有成算，有什么事情问她，定能有好答案。 洛央露出迷茫的表情，摇摇头，“回父亲，女儿不知道。莹儿与女儿向来不睦，她从来不肯把这些告诉女儿。” 洛庭之一时间微微有些酸涩，洛央一向乖巧懂事，洛莹几次无理取闹央儿都一一忍了。 如今洛莹逃跑，若是央儿知道，定然早就拦住了。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女，还从小放在手心里疼，反而忽略了她这个嫡出的女儿央儿。 洛央静静坐在洛庭之身旁，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为深深的懊悔，最后，又转为了释然。 “父亲……”她忽然轻轻开口。 洛庭之看向了洛央。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头青丝被随意绾了个发髻，宛若凝脂的小脸上，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正看着他。 “父亲，直到莹妹逃婚前，你都在为莹妹苦苦谋划，是么……” 洛庭之眸光微闪。 是了，文鸢说过，央儿一向聪慧。 能够猜到他的心思，也不足为怪。 他无意隐瞒，“她是你的妹妹，父亲的女儿，教养不当，是父亲的责任……” 话音未落，就听到老夫人气得发冷的声音。 “我们洛家，什么时候出过逃婚的女人！庭之，你是疯了么！这样的女儿，你还要她做什么！”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了大厅。 洛庭之脸色难看地走上前去，“母亲，这件事情，要先找到莹儿才能定论。” “找到洛莹？你们这些人找来找去找多久了，不是还没有找到么！”老夫人气道，“我们洛家没有这等不孝女。我要开宗祠，将洛莹逐出家门！” 眼看着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最不忍心的，竟然是王文鸢。 王文鸢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央儿，你是当真不知道洛莹去哪里了么？” 洛央用只有她和王文鸢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母亲，你不觉得蹊跷么，偌大一个相国府，守卫森严，平时女儿想要偷溜出去都要买通下人。洛莹今日便要出嫁，昨晚逃跑的话，哪个下人敢给她开门？” 王文鸢被洛央问得微怔。 “没有人敢。”洛央肯定地说道，“她洛莹又不会飞出相府，可她又确确实实不见了。我想，大约是有什么厉害的人接应了她吧。” 宽大的袍袖下，王文鸢的手紧紧蜷住。 洛央仔细看着母亲的神色，心底的隐忧越来越大。 “其实，我早早就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一直盯着她。”洛央坦白道，“据我所知，洛莹曾今偷偷乘车马，拿着腰牌进入皇宫。” 王文鸢的手指几乎抠进肉中。 “我这个妹妹啊，不简单呢。” 洛央理了理裙摆，眸底一片冷漠。 她去见洛莹，故意描绘出了洛莹可能会面对的凄惨的未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以洛莹的性格，一定会跑。 她拿不准皇后会不会杀了洛莹——不过她知道，只要洛莹走，她就与洛家再无瓜葛。 (本章完) 第53章 毒发 而她要的，就是这个！ 王文鸢面色苍白得站起，“娘身体不舒服，央儿你能够扶娘进屋休息下么？” 洛央一抬头，看到母亲的面色也慌了，“母亲……你不舒服么？” 洛家为洛莹筹备的婚礼不了了之，洛老太太气坏了，开了宗祠将洛莹逐出洛家。 王文鸢则离奇的又病了，且来势汹汹。 洛央亲手用银吊子熬了药，送到母亲床榻前，用帕子仔细擦去她额角的汗水。 只要母亲体内的毒一日不除，母亲的“病”便一日不会好，她只能暂时压制着，慢慢调理。 洛央十分后悔出言试探母亲。 不管母亲和中宫有什么瓜葛，她始终是自己的母亲，决计不会害她。 她明明知道，母亲如果心绪激荡的厉害，毒性便会越是猖狂发作，却还是没有忍住…… 洛央一连衣不解带地伺候了母亲好几日，母亲的病都反反复复不见好。 洛庭之下了朝便会来探望一下王文鸢，问一下病情，洛央如实禀报。 她累极了，可是仍然很欣慰父亲能够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你一个人照顾太累了，有些事情，让张妈妈和珍珠莺歌做就好了。”洛庭之温声，“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洛央只是摇了摇头，“只要母亲能好，央儿再累也愿意。” 洛庭之看着孝顺的女儿，心底的疼爱更深了。 “有宫中医女在，你大可放心。”他温声劝着。 洛央本想拒绝，可是没成想方一摇头，便是一阵头晕眼花。 初桃急得眼眶都红了，“大小姐今天一天就进了一碗燕窝粥，昨儿才睡一个时辰。老爷，再这样下去，大小姐会垮了的啊！” 洛庭之眉头皱得死死的，“央儿，不要任性！” 内帐中，王文鸢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央儿。” “娘……”洛央快步走进病床内，紧紧拉住了母亲的手，“你醒了？快别说话，好好休养着，可是渴了？” 王文鸢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度，皱了皱眉，“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呢？娘只是身体不舒服，有医女在，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 洛央握紧了王文鸢的手，她无从解释，从母亲那天倒下的时候，她的内心就惧怕着。 她很害怕，再次失去母亲。 “不然这样，你白天照顾，晚上由医女照顾，你看可好？” 洛央低下头，忍着泪水没有掉下来。 “傻孩子……”王文鸢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你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我啊。” “央儿明白了。”洛央轻声细语，“母亲快睡吧，央儿去交待下医女，便去休息了。” 王文鸢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洛央轻手轻脚地为母亲掖了被角，方才转回外间，与医女细细交待了如何照顾母亲。 若是别人，医女少不得要生一些轻慢之心，可是眼前之人是洛央。 这是靠着一手医术救人无数的洛央！明月朝第一位异姓郡主！ 御医院哪个太医提起来不是毕恭毕敬，赞不绝口？ 甚至……隐隐有传闻，洛央救了太医院上上下下几十号御医的命！ 洛央叮嘱了那激动不已医女一番，方才扶着初桃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第二日一早，洛央才醒，就看到初桃灵素一脸紧张。 洛央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下床问道，“怎么了……可是母亲出事了？” 初桃哆嗦地说，“小姐……您要镇定。” 洛央的小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能够治愈母亲沉疴宿疾的药还没有拿到，母亲的毒便一直是她心头随时会压下的巨石。 洛央扬声，“说！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 第54章 宽慰母亲 初桃吓得一个激灵，跪了下来，“大小姐……今天一早，有一个妓子来敲我们洛府的门……说是，说是怀了相爷的孩子，要相爷负责。” 洛央恍然，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那个女人。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她来了。”洛央扶了扶额。 这一辈子，改变的太多了。 蔓延整个京都的疫病被及时控制、二姨娘死、洛莹又离家出走，母亲也还未曾病入膏肓…… 她差点，就要忘了这个女人了！ 洛央已经镇定了下来，招初桃来给她穿衣，然后举步朝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大小姐，你不去看看么？那边闹得很凶？” “什么都没有母亲的身体重要。”洛央道。 进了母亲的院子，远远就能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洛央心尖发疼，匆匆走了进去，见医女正在准备施针，便过去接过银针。 针尖微捻，点准穴位，纤仄的手指上下跳动，转眼便扎了四五针。 王文鸢悠悠好转，蜡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点血气。 洛央接过了莺歌递来的药，扶起母亲，“娘，别气了，来把药喝了。” “气？”王文鸢笑了，“我有什么好气的。家里要添新人新丁了是好事，只是我这身子，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洛央眸中一片心疼，“娘，父亲这么多年，要纳妾早就纳妾了！身边只有一个二姨娘，还是老夫人抬的。父亲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王文鸢如同死木的眸子忽然闪动了一下，随即又寂灭了，“说什么呢，你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随随便便就吃醋了。” 洛央的手指轻轻点着王文鸢的背心，“还不吃醋呢，你这病啊，绝对不要动气，需要静养着，知道么？” 王文鸢抿了抿唇，“可那女子和她孩子，是要人安置的。” “她能不能进我们家的门还是回事呢……母亲且安心，外面一切有我照料，你只管安心养病就好了。” 安抚了母亲睡了，洛央才重新走出来，看向匆匆回来的灵素。 “让你打听的问清楚了么？” 廊下，灵素气喘吁吁地道，“二小姐，老夫人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高兴的不能行，立刻将人从外边迎了进来。” 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啊。 洛家只有两个女儿，老夫人说了许多次，让父亲从旁宗里找个老实可靠的孩子过继过来，以免断了洛家这一脉的香火。 父亲顾忌着母亲的想法，一直没有同意，所以这个女人一经出现，就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成了阖府炙手可热的宠儿。 母亲本就病重，在这个女人进府三番五次作妖之后，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含着泪去了。 她后来曾经反复回想起这个女人进府的一幕幕，当惊觉一切都是陷阱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 而现在，她有的是时间，去验证前世的那些让她辗转难眠的猜测。 老夫人的正院中，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听闻洛央到了，老夫人立刻便叫她进来。 洛央扫了一眼，父亲面色尴尬，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而老夫人则拉着一个年轻窈窕的女子，正亲热的说着话。 那女子梳着堕马髻，容长脸，水蛇腰，一身白色长裙，只在边角处用暗纹绣了浅浅的荷花。 看人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泛着盈盈的光，好像一潭动人的秋水。 洛央暗暗叹了口气，含笑走进了屋子。 “央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如今看这个郡主孙女是越看越喜欢，伸手便道，“快过来，看看你爹的新姨娘~” 洛央温和地走了过去，一张人畜无害的娇俏小脸，知书达理的模样。 姜笙儿哭得妖妖娆娆的，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这个传闻中洛府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本来提了十分的小心，见到真人却是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温柔美丽的大家小姐而已，以她在庆春楼里的手段，什么样的女人拿不住。 洛央翘着唇角，微微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笙儿，最后，眸子落在了姜笙儿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几个月了？” 居高临下的口气，让姜笙儿一下子不快起来。 她可是给洛央爹做小老婆的人，是郡主又怎么样，没个长幼尊卑么？ “三个月了。”姜笙儿扬眉笑，蹬鼻子上脸的凑上去，“大小姐，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高兴么？” 洛央偏头，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蹙眉轻轻咳了一声。 初桃早就憋不住了，得了洛央的意，直接呵斥出声，“放肆！面对郡主殿下，你居然不行礼问安？” 姜笙儿眼眶立马红了，“老夫人，奴不知道大小姐还有这么多规矩……原来在洛家，竟然是以郡主为尊么？” 这话是故意惹老夫人不痛快了。 洛央封了郡主，的确比洛丞相尊贵了许多，老夫人是应该忌惮的。 可惜了，洛央在家中一向孝敬，做了郡主后，每日不忘了请安、还时不时请个平安脉。 是以，老夫人不仅没有不快，反而皱了皱眉，对洛央歉意道，“你别介意，她出身不大好，不大懂规矩。现在怀了身子，也娇贵些。” 洛央温柔一笑，“哪里的话。没规矩进了咱们府里慢慢学就是，我也不介意那些。” 姜笙儿心里一突。 这么个温温柔柔看上去十分好欺的姑娘，竟然连老太太都爱重她？ 却见洛央瞥了一眼姜笙儿，斟酌道，“父亲说怎么处置了么？” 姜笙儿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方才，她还和洛老太太有说有笑，洛央一来，她便好像一个外人一个东西似的，插不上话了。 老太太让洛央坐在自己身边，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父亲还不知道，我看啊，这孩子还是满可怜的，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怀上了庭之的孩子，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来的。我听她哭得哀切，就做主把她先留下了。” 洛央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姜笙儿仰起头，“姜笙儿，笙歌的笙。” 洛央端了丫鬟递来的茶碗，垂眸，淡淡道，“听说……你是个妓子？” 姜笙儿急着跪了下来，“老太太明鉴，笙儿虽然出生在那个地方，却一向洁身自爱，靠着吹笙卖艺为生。” 虽然早就知道，洛央还是忍不住道，“这样啊……那你与我父亲怎么就……” 姜笙儿气得头脑发热，“那是……那是相爷醉酒……非要……非要……我也是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眼看实在无法了才寻来啊。” (本章完) 第55章 设局 她朝着老太太猛地磕头，“求求……求求老太太，您不在惜我，也要在惜在惜我肚子里的孩子啊。这可实实在在，是相爷的种啊……” 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好啦好啦，你这孩子快起来，小心伤到身子。央儿一向最温柔善良，你不用听风就是雨的，她也不过就是问问而已。” 洛央点点头，有些疑惑的样子，“你一向洁身自爱，那么多年轻俊俏的书生不爱，怎么我爹一醉你就立马答应了呢？” 姜笙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相爷……” 她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这么一个相府嫡女，不知人间疾苦的郡主眼睛会这么犀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在这位郡主面前，她的每一点心思都被看透了！ 姜笙儿回过神，冷道，“你什么意思？” 洛央笑靥如花，却让姜笙儿再也不敢小觑，“没呀，我只是好奇。” 姜笙儿站起来，拍拍裙子道，“你如果硬要说我怀的不是相爷的孩子，那也好，反正我被坏了清白也生无可恋了，我现在就去应天府敲鼓，告相爷诱拐良家，逼JIAN我！” 洛央拽了拽老太太的袖子，笑道，“祖母，你看她多厉害，我不过问几句，她便好好的相府姨太太不做，非要做贞洁烈妇去了。” 老太太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咱们家啊，就属你猴了。快别闹了，那是个实诚孩子分不清楚玩笑话。” 洛央点了点头，正色道，“既这样，那我就先给她安排个院子，另起个小厨房专做些她爱吃的，可好？” 看着洛央懂事的样子，老太太心里不由得一安，含笑，“好啊，怎么不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妥当的孩子，家里的事儿交给你没有处理不好的。” 姜笙儿越听越戒备。 安排院子，还给她安排小厨房？ 怎么这么好？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么？ 她怀的是洛家的长子，且是唯一的儿子，孩子生下来，这个家迟早任她摆布。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夫人是个病秧子随时咽气，洛央呢，什么郡主，将来她儿子掌家了，不过一副嫁妆就打发了！ 握了握拳，她将一口气忍下，只是眸子里的委屈无助越来越厉害了。 洛央站起来，看也不看姜笙儿一眼，对初桃灵素道，“去安排吧。” 姜笙儿抿了抿唇，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老太太却是没有忘，“哦，对了，按照规矩，你进了府里，是要给主母敬茶的。” 姜笙儿眉头一皱，那个女人怎么配她敬茶？ 洛央拧了拧眉，不安道，“可是……母亲还病着。” 老太太是铁了心要让这个怀了乖孙的女人进门，“无妨，不过走个形式而已，让文鸢撑一下。” 洛央只能道，“好。” 姜笙儿拉长了脸，跟着洛央出来。 才出门，姜笙儿就道，“大小姐，既然主母还病着，我便改日来进茶，可好。” 洛央扶着丫鬟，转头，声音温静，“也好。”有些疲惫地对一旁的丫鬟说道，“你们领她去院子里住着吧。晚上当心些，不要让她着凉了。” 姜笙儿一只手慢慢抚摸着肚子，一只手搀着丫鬟，慢慢腾腾地去了洛央给安排的小院。 进了小院，姜笙儿呆住了。 原本已经攒着一股劲儿，若是洛央有意刁难她，她便不管不顾闹起来，看谁好过！ 没有想到，洛央安排的小院，整洁干净、清新雅致，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这里啊，原是二姨娘的院子，后来二姨娘自杀没了、二小姐又逃婚出府，这里就冷落了下来。”丫鬟冷淡道。 姜笙儿眉头一跳，“前一个姨娘自杀了？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笑了笑，“能怎么，偷人被我们大小姐抓了呗。笙儿姑娘真是好福气，一进来就住这么好的院子。” 姜笙儿要笑不笑的模样，一耳瓜子打在了丫鬟的脸上，“放肆，我是丞相新晋的姨娘，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丫鬟被打了一个耳光，抬头讥讽地看向她，“什么姨娘，当我们大家伙儿不知道么，不过是窑子里出来的一个女人！主母都没有喝你的新人茶，你算哪门子的主子！通房丫鬟都比你体面！” 姜笙儿心神一颤。 那丫鬟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姜笙儿看着阴风阵阵的院子，想到这里上一个主人的凄惨死法，不由一个激灵。 她回头拍门大声呼喝道，“放我出去！我要给夫人敬茶！我是新来的主子，你们快给我传话去！” 王文鸢的房里，洛央刚服侍了母亲睡下，就听到那丫鬟过来回话了。 “只叫着要见母亲，却没有要见父亲么？”洛央微微沉吟，“也是，父亲都不记得她是谁呢……” 帘子被挑起，洛庭之走了进来。 他刚刚下朝回府，来不及换衣裳，就来探望王文鸢。 “你母亲怎么样了？” “还好，刚吃了药睡了。”洛央起身，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不早了，父亲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洛庭之微微点头，却站着不动，犹豫了下，又问道，“你母亲……知道了么？” 洛央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哦，是了，今天有个叫姜笙儿的，被祖母留下了。刚让丫鬟来传话，说是要给母亲请安，敬茶。” 洛庭之手一挥，不假思索道，“你母亲还病着，就不要让她过来了！” 这反应一如洛央所料。洛央笑了笑，点头应了。 说到底，姜笙儿不过就是洛庭之醉酒后脸都没有看清的一个陌生女人，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有这么号人，又怎么能与伉俪情深十几载的妻子相比。 洛庭之都这么说了，洛央便扭头看了一眼递信的丫鬟。 那丫鬟极有眼色，点点头便下去了。 洛央将人遣退了，站在父亲面前，低声道，“父亲，姜姑娘的事情，央儿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洛庭之微微一怔，在女儿面前，有些无措，“这……也……的确是父亲一时荒唐。” “不是的，父亲。”洛央道，“父亲一向严谨自守，怎会是那女子口中所说之人！女儿想，怕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父亲。” (本章完) 第56章 祖母的思量 洛庭之叹了口气，道，“为父何尝不知，只是事已至此，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洛央点点头。前世的她，在深闺大院中，只晓得自从姜姨娘进府后便闹做一团，却没有想到过，遇到这样的事情，父亲也是处境难堪。 父亲一直是百官之首，清流中的清流，朝政滚滚浊流中的中流砥柱。 出了这档子事儿，父亲在同僚中沦为笑柄，威势大损。 本来妓子有了就有了，迎进府养着就好了。 偏偏府中还要将这孩子作为继承人来培养，也难怪父亲政界中的敌人们笑倒了大牙了。 今日一天，得了消息的父亲，定然十分不好过。 洛庭之皱了皱眉，如今他十分倚重自己的爱女，想了想，还是把前因后果跟女儿点了明白，“你也知道，你祖母家的小女儿是七皇子如今的侧妃，咱们家也因为这个原因和七皇子走得略亲近些。近几日，太子太傅的几个得意门生一直约为父去喝酒……为父原以为又是对方刻意拉拢之举，便没有防备去了。谁成想，他们的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洛央心头豁然开朗，略一思索，手指蜷紧。 “如今父亲蒙羞，七皇子可有说什么？父亲可有应对之策。” 洛庭之略有疲惫，“如果为父早知道有这个孩子，便将她接进庄子，待孩子出生将孩子抱给你的母亲就是了。可如今，你祖母定是不应了。” 洛央微微一笑，“明白了，父亲，那……父亲现在可愿与七皇子结盟？” 洛庭之脸色一僵。 现如今皇帝正值千秋鼎盛之时，早早与皇子结盟，反而会遭了皇帝忌恨。 他不是没有私心，可如今，面上，他还是想要做一个不结党营私吏政清廉的好官的。 “父亲，现下只有七皇子能够帮到您……”洛央眸光闪烁，轻声道，“太子那边，这般做，定然是已经决意与您撕破了脸了。如今就算父亲不想投靠七皇子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洛庭之手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皱眉思虑半晌，才道，“为父明白了。这件事情，为父自然会处理。你照顾好母亲，有为父在，定然不会让你们母女受了委屈。” 洛央噙笑，“女儿明白。” 姜笙儿得了信儿，气不过，狠狠闹了一夜。 一会儿说饿了让人给她做吃的，一会儿又把吃的扔了说怀身子的女人不能吃这个有人要害她流产，一会儿又非要让人喊洛庭之来说自己透不上气好像中毒了，老太太又上心，整个府邸被闹得人仰马翻。 初桃刚开始还让那通报丫鬟进来，后来就直接拦在外面了。 洛央已经好几晚没有睡觉了，今儿父亲身心俱疲，也没功夫管她，她便又坐在了母亲身边看书值夜。 那通报的事儿洛央都晓得，只问了一句，祖母去了么？ 得知祖母去了，洛央就不再理会了，拧了热帕子给母亲敷额头。 没成想，姜笙儿闹腾了一宿，还真病了，洛老太太气得心肝肺都是疼的，慌忙叫御医，又让洛央来看看。 洛央倒是没有拂了洛老太太，简单拢了头发就去了。 洛老太太乌青着黑眼圈，一夜没睡好，起来又听说姜笙儿病了，现在一脸晦气正没处发泄。 洛央脸色憔悴，开口时嗓子也是哑哑的，“祖母……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看到洛央的模样，洛老太太反而脸色好了些，“你昨晚去哪里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你都不知道么？” 洛央抬抬眼，有些诧异，“孙女一直在伺候母亲，听闻祖母过去了就没有再细问。”眉头皱了皱，一副关切的样子，“可是需要孙女做什么？” 洛老太太看着她，想到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心中的气就消了几分。 “家里你母亲病了，你既然做主事，就要多照顾点儿家人。你母亲那儿有下人照看着，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分不清主次！” 洛央唇角勾起点儿讥嘲的笑。 主次？ 洛央眨了眨眼，一片纯然孝心的模样，“可是，对于洛央来言，母亲和祖母才是最重要的。”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为祖母揉着额头，“祖母，你也是糊涂。笙儿姑娘初来我们洛府，不习惯也是有的，让下人们操心就好了。她怀着我们家的孩子，难道哪个不开眼的还敢苛待她不成？您年纪大了，要好好将养身体才行。” 说着，洛央转而问一旁伺候的丫鬟，“前阵子我让送来的凝神丹还有么？昨儿祖母一宿没有睡，现在定然不舒服。” 祖母微笑着道，“我还好了，就是笙儿那……” 洛央淡道，“有御医在，想是不妨事的，一会儿央儿过去问问。” 洛老太太这才安心了一些，又想起来了什么，“哦，对了，你娘病着，笙儿又怀孕，我就做主又抬了个姨娘给你父亲。” 洛央脸色微僵。 “央儿你也想要几个弟弟妹妹吧，咱们府上啊，就是太冷清了，要热闹热闹才好。”洛老太太眉飞色舞地说，“就是云雪。” 洛央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管事儿家的丫头，长得有几分颜色，一双眼睛看着很精明。 “祖母开心就好。”她淡淡的。 洛央走出院子，冷笑着有些无语。 老太太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糊涂，生怕了姜笙儿在洛府里过得好了么。 新爬上来的姨娘，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姜笙儿好好生下孩子。 还是个家生子，在洛府底层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动手欺负姜笙儿这么个外来户，简直轻而易举。 她笑了笑，“父亲身边是需要人伺候。央儿去见过御医后，就安排两个姨娘的住处，祖母放心。” 老太太这才笑吟吟地应了。 洛央这才出了屋子去见御医。 御医都是在宫里混的，谁不是人精呢。 一看那小妾的模样就明白了。摸了脉，看人无事，也不点透，开了不痛不痒的安胎药，和洛央寒暄几句，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便回宫里了。 送御医出了院门，一旁的初桃愤愤道，“什么病了，不过就是搏老爷同情想要见老爷的戏码罢了！大小姐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本章完) 第57章 好吃好喝地供着 洛央含笑瞥了一眼初桃，“哦……我们家初桃竟然连这些都明白啊。” 连初桃都看明白了，更别说阖府上下的婆子丫鬟了，谁都不是傻子，这么明目张胆的闹法，谁都看的明白。 “大小姐，其实要教训教训她很简单……”初桃绞尽脑汁，道，“比如说，我们把她安排在破屋里，不给她吃饭，要么吃馊了的饭。” 洛央笑着，摆手道，“不用，你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可……” 洛央看了一眼初桃，初桃讪讪将话咽了下去。 洛央心里明白，姜笙儿现在，就是仗着肚子里有一个胎，所以唯恐天下不乱。 “让她好生养着，”洛央斩铁截钉地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沉下气。我自然有让她恨不得去死的办法。” 她回了阁子，将今日写好的药方子、连同药典一起收好，又附了封信函。唤了隐藏在暗处的隐卫，将功课教了上去。 “慕世子最近可还好？” 隐卫道，“慕世子安。” 洛央知道这些慕容修的隐卫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能说句话已经是极不错的了。 她将信交托给隐卫，点头道，“那便好，有劳你了。” 隐卫悄然潜入夜色。 与此同时，别云草堂中。 慕容修抖开了信函，见到洛央清秀的字迹，双眸微微眯起。 江别云正在一旁配药，看到慕容修的神色，不由得揶揄道，“她定是有事求你了，对么？” 慕容修眼尾一挑，笑容漫不经心，“央央过得还不错，不过就是个找上门来的姨娘而已，她未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那干嘛写信给你？洛央那小狐狸崽子能有这个闲情逸致？” “的确有求于我，不过也正和我意。”慕容修温声道。 江别云好奇地接过信函看了看。 “这……原以为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怎么……” 慕容修眸底一片凉泽。 也难怪江别云讶异，洛央的信上，竟是太子殿下在京中的暗处产业分布，每一处标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产业，意味着太子殿下势力分布，是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未曾查探清楚的。 随信附上的，是洛央的一项条件，江别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丫头，竟然连这种绝密的事情都探查清楚了。难道……她已经拿到了洛家暗处的那些势力？” 慕容修打开折扇轻摇，道，“不会。那些势力怕是她爹现在都未必知道。况且，如果有那些势力在，央儿又怎会这般低声下气地求我？” “那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查清楚这些事情的？”江别云奇道。 “总有一天，她自会告诉我……”慕容修笑了笑，“如今，先带人，按照她说的去办。” 是夜，庆春楼。 空气中飘着脂粉的甜腻气息，楼上的姑娘们拿着帕子往下拉着客。 忽然间，一个惊声尖叫打破了平静，“来人啊！快来人啊！走水了！” 醉生梦死的客人们纷纷惊醒，哭爹喊娘地朝外冲去。 火势越烧越大，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好在，早早就有人尖叫提醒，虽然有人受伤，不过大部分人都安然逃了出去，庆春楼老-鸨在一旁嚎啕大哭。 “哪一个天杀的啊，说了小心火烛小心火烛!就是不听啊……我的钱，我的银票，完了，都完了啊……” 庆春楼的女孩儿们个个衣冠不整、发髻凌乱，满脸黑乎乎的，看着曾经栖息的家园在大火中化为焦土，纷纷落泪。 庆春楼里打工的龟公们道，“好啦，还好人都没事。” “不对啊……”一个女孩儿恍惚地说着，“紫姬怎么不见了？” 老-鸨一个机灵，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紫姬……紫姬呢？！” 女孩儿们脸色都变了，所有人都知道，紫姬有多么重要。 庆春楼的花魁，无数达官贵人千金难求一面的绝世女子。 老-鸨疯了一样在女孩儿们之间四处叫着寻找，“紫姬！紫姬！你去哪儿了！” 有女孩儿哆哆嗦嗦地说着，“紫姬不会是……还在楼里吧！” 老-鸨一愣，哑着嗓子叫着就要进楼去找紫姬，被人们拼命拦下了。 老-鸨坐地痛哭，一身肥肉跟着颤抖着，“这……这可怎么办，我怎么跟上头交待啊……” 街角，洛央坐在马车中，挑起车帘静静地看着。 不过片刻，便有一人走向前来，“小姐，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留下了。” 洛央淡淡地“嗯”了一声，垂下眼睫轻声道，“帮我谢谢你们家慕世子出手相帮。” 那人道，“洛小姐客气了。” 放下车帘，洛央吩咐回府。 上辈子，太子就是死在她当时的夫君慕致远手中的，慕致远为了斩草除根，将太子所有的子嗣都掘地三尺杀光。 其中，洛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妓生子，同时也震惊于慕致远透露给她的讯息。 ——庆春楼，原是太子手中最赚钱的产业啊。 这等见不得光的产业，太子自然是闷声发大财，就算是被烧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今，太子毁了他父亲的清誉，送给他家一个怀着孩子的姜笙儿，那现在就别怪她，毁了他的财路，抓了他的女人孩子！ 三日后，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被扔在了太子府外，哭哭啼啼个没完。 眼尖的，一眼就认出，这是被烧了的庆春楼的头牌，紫姬姑娘。 “殿下……殿下……” 紫姬饿了三天，早已经没了力气，她只想立刻见到太子殿下，连太子曾经叮嘱的她万万不可暴露在人前的话都忘了。 “求求你，殿下，救救紫姬吧，紫姬快饿死了！” “殿下……紫姬怀孕了啊，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殿下，我好想您啊，求求您救救我吧。” “您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此时，太子不巧入了宫给皇后请安，留在府中的，是太子的一干子侧妃姨娘…… 紫姬在府外闹将起来，整个太子府都跟着乱了！ 太子殿下正在中宫与皇后娘娘闲谈，得了信儿气得鼻子都歪了。 “皇儿莫慌……”皇后抓住了太子的手，“那女子确实是你的骨肉么？还是被人陷害？” 太子吃了口苍蝇般难受，“母后，紫姬的确是我的女人，那腹中孩子也的确是我的孩子。” 皇后愣了，怒道，“这等秘事，你怎可泄露出去，被人作为把柄抓在手中！” (本章完) 第58章 揭开真相 太子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母后，紫姬与皇儿之事，除了皇儿的暗卫，皇儿不曾告诉任何人。” 皇后望向自己的儿子，有些好笑，“那究竟是谁陷害你的？有谁能做到这样？” 太子想了想，豁然站起，咬牙切齿道，“母后，我前阵子刚用同样的手段刚弄了一下那个不识相的洛庭之。” 皇后脸色几变，道，“母后不是告诉过你，洛府那边暂时别动么？” 太子急躁道，“那老东西就像是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保不准现在已经投靠了老七了，儿子也是一时心急。” 皇后面色越来越冷，“也就是说，洛庭之知道是你做的，也知道你在京中的势力分布，甚至还知道你只告诉了暗卫的消息？” 太子顺着皇后的话略微一想，顿时心下一片后怕，“洛庭之，是怎么做到的？” 皇后纤眉紧皱，眸色翻动，半晌，扶着额头，半躺在绣枕上，不发一语。 太子犹豫道，“不可能吧……不可能吧……那青-楼是我最隐秘的产业，即使他当真投靠了老七，老七也不该知道那青-楼是我的啊，老七也没那能耐，挖出我的女人啊……难不成，真是意外？” “别说了。”皇后冷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是洛庭之做的么？” 太子看向皇后，“不可能是洛庭之！他那么个迂腐的文官，怎么可能有那个狠劲儿，烧了一栋楼，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耐，知道我的所有底牌!” 皇后却是意外的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燃烧着龙脑香的炉鼎发呆。 太子向前一步，“母后……？” 皇后转过神，悠悠叹了口气，“如今，你暂且不要理会这些，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吧！” 太子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此时，也收了纷乱的思绪，“是，母亲。” 走出坤宁宫，太子仰头看向黑云压顶的皇宫，气得咬碎了后槽牙。 手下上前，“殿下，我们问了很多遍紫姬，她都说不知道是谁绑了她。整整三天，她都被遮住眼睛，也不曾有人和她说话。” 太子道，“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 一拳打上白玉柱，太子眸底发狠。 别让他查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否则，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洛央正在母亲床头看一本医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伸手紧了紧衣襟。 初桃掀了帘子匆匆走了过来，“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院一趟，说是有贵客相迎。” 贵客？ 略一思索，洛央便温淡一笑，换了身衣裳，赶去前院。 却见凉亭中，洛庭之与一醒目剑眉的男子对座而饮，正是许久不见的七皇子慕轻尘。 “是央儿表妹……”慕轻尘笑容灿烂，“哦，不，现在是郡主表妹了！” 洛央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见过七皇子。” 黑色的发丝从洛央羊脂般的脸颊滑落，慕轻尘微微有些恍神。 玩着手中的茶杯，对洛庭之道，“央儿表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洛央心中警铃大作，抬头略看了一眼慕轻尘，又转而看向父亲。 洛庭之道，“央儿不用多虑。为父把你叫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些事情。” 慕轻尘直截了当地问道，“洛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在庆春楼出事的时候，您会出现在庆春楼外？” 洛央本无意隐藏什么，当日她故意用家中的车马仆从，便是为了让父亲知晓这件事情。 那些仆从听到自己与慕家世子的手下道谢，定然会告诉父亲。 洛央笑了，“如果我说，这次事件，是我安排的，你会相信么？” 洛庭之和慕轻尘都愣住了。 纵然有千百种猜测，甚至内心隐隐想到这些，他们在确实听到洛央承认的时候，还是都愣住了。 慕轻尘饶有兴致地道，“竟然是你做的？” 洛庭之皱了皱眉，“央儿，你哪里来的人手？又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央儿，为父想应该是慕世子做的，你不过知情对么？” 洛央看向父亲，“慕世子的确可以做道这些，可是慕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皇帝心腹，并没有参与到皇位之争中。为何忽然不惜大动干戈插手？” 洛庭之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女儿竟然如此惊才绝艳。 洛央，“现在太子那边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七殿下，此时难道不该趁机散播太子殿下流连青-楼、令妓子怀孕的消息么？” 慕轻尘双眸微微睁开，急切地起身向前一步，“这个计谋，竟然真的是你设计的么？” 洛央道，“的确是我。” 慕轻尘道，“为何？” 洛央看了一旁的父亲，“我们洛家辅佐七殿下已成定局。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向洛家下手，我们洛家和太子殿下，已是不死不休的局，我又何必咽下这口气。既然惹了我们洛家，就要付出代价，也好教他好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慕轻尘看着洛央，眼睛泛着光，“你不怕么？” 洛央笑了笑，“怕什么，如果因为怕而瞻前顾后，我洛家迟早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洛庭之心痛地看着女儿，“傻孩子，为什么不早告诉爹你的计划，家里事情有爹爹出头，你又何必逞强？” 慕轻尘拿起酒杯抿了口，“若是洛相出马，这件事情未必能做得这般漂亮。” 洛庭之蹙眉，“殿下何出此言？” “第一，洛姑娘知晓太子的势力布局、快准狠地灭了慕致遥手下的产业，害他连续晦气了好几天，第二，洛姑娘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慕致遥藏起来的小老婆，让他脸面扫地，第三，洛姑娘成功拉拢了慕容修。不管慕容修此次事情做得多么隐秘，太子手里的那帮子人都迟早能把慕容修挖出来。还有，连我们都想不到火烧青-楼绑人-妻女的路数是洛大小姐做的，太子就更想不到了，这笔账，只能算在本殿下我或者慕容修头上。” 慕轻尘条理分明地说完，又满是欣赏地看着洛央，“洛姑娘，说实话，若不是本王的幕僚们点出这个计策毒辣狠厉之处，又让本王来洛府问问，本王还真只当是那慕致遥他流年不利。” (本章完) 第59章 暗潮汹涌 洛庭之叹了口气，仍然是那句话，“你应当先告诉为父的。” 知晓父亲的拳拳爱护之意，洛央很是感动，抬眼，朝着父亲歉疚地笑了一下。 慕轻尘又道，“那么之后，洛姑娘想要如何处理？” 洛央道，“你是指姜笙儿？” 洛庭之道，“七殿下，这就是洛府家事了。” 慕轻尘点点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洛央。 他不信，洛央会轻轻巧巧让姜笙儿在府里过下去。 有些话，当着洛庭之的面，他不便点明。 ——既然是太子安插进来的人，让姜笙儿在府邸里住下，只会留下无穷隐患。 洛央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不过和慕轻尘都会心地没有在父亲面前提及而已。 话问完后，洛央便借口母亲还病着需要照顾先退了。 洛庭之看着眼前的酒杯，心绪复杂。 女儿是故意想要出头，入了这些人的眼。 先是救疫病，做郡主，现在又参与皇家权位之争，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想明哲保身，保护好家人而已。 恰逢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宫廷例行要举办宫宴，唯有皇亲国戚可以参加。 洛央本封了郡主，上了皇家金册，自然要去皇宫的中秋宴。 一早就起床妆扮整齐，拜别了父亲祖母，乘了皇家的御辇入了宫。 没有了闹腾的洛莹，洛央总算消停地看了会儿宫里的歌舞表演。 太子这几日一直黑着脸，看上去无比晦气，皇后的笑容依然端庄，只不过眼底多了几分勉强。 倒是五皇子、七皇子等人，兴致很高，不断地叫赏，连坐在宁王身旁的三皇子慕致远都兴致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洛央的错觉，总觉得慕致远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抿了口酒，手指用力握着酒杯，指关节有些泛白。 她觉得疼，心口疼。 慕致远一向毒辣狠厉，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猜到了是她下的手。 她闭了闭眼睛。 还不是时候…… 洛莹已经被逼出洛家了，可是慕致远，我们的账，还没有算清楚。 不过，太子党之争已经拉开了帷幕，想必，也快到你了！ 这一次，没有洛家的鼎力相助，没有了我为你运筹帷幄，我看你，是不是还如上辈子那般得意！ 一声弦断声响响起，皇帝微微皱眉。 弹琴的宫人吓得颤颤索索跪在地上，“皇上饶命……” 一滴滴的鲜血顺着琴弦滚下，那宫人的手被琴弦划破，瑟缩不已。 中秋宴会，弦断，视为不吉。 七皇子慕轻尘悠悠笑了，道，“听闻太子府上养着京城花魁紫姬，弹了一首好琴，不如把紫姬唤来，为父王弹上一曲助兴，如何？” 皇帝扫了一眼太子，“太子，你竟然在府中养了妓子？” 皇后和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太子额上冒汗，狠狠看了一眼洛央方向。 昨晚姜笙儿已经递出了消息，洛庭之与七皇子、洛央密探很久。 这次计策，定然是这个新晋郡主做出的！ 洛央猛然感觉到来自太子的狠毒视线，抬起脸，像一只可爱的雀儿一般无知无忧。 心底却是微微叹息，看来，的确是姜笙儿取代了孙锦华，成为了洛府新的暗桩了。 太子一拳打在棉花上，看着洛央那张干净甜美的脸，甚至还有点心动。 “回父皇，紫姬不过暂时投靠在府上，是本王府上管事的一个亲眷而已……具体事由二臣并不清楚。” 万众瞩目的太子出了这档子事儿，丢的也是皇家的颜面，纵然皇帝不悦，此时也没有打算深究，便揭了过去，“你身为储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体面，要克己自律。” “儿臣知晓。” 太子抬头，狠狠剜了一眼七皇子，方才退了下去。 慕轻尘得意一笑，漫不经心地又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仍然是那副不关己事的漠然表情。 慕致远坐在宁王身侧，将场上之人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那洛央，他觊觎已久，现在看来，竟然有几分不简单。 本来也不过是猜测而已，看老七的表情，难道是真的？ “在看什么？”宁王森然的声音响起。 慕致远打了个寒噤，收回了落在洛央身上的视线，“愚侄有些奇怪……” 宁王一张俊颜如同凝冰，“有什么好好奇的？！” 不过是个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恃美行凶的臭女人！ “太子似乎十分恨洛央，而老七，看洛央的视线也很不同。” 宁王闻言，一双锋锐的丹凤眼冷冷扫到洛央身上。 “洛央什么时候和老七勾搭上的？” 慕致远声音温吞，“皇叔不知么？老七和洛家有些姻亲关系，洛庭之也和老七走得比较近，想来，洛姑娘大约是要定给老七了……” 宁王的面色顿时黑的如同锅底，“不是说，定给了慕容修么？” 慕致远看了一眼宁王，“可是洛姑娘拒了。”唇角挑起嘲讽的弧度，“想来，慕容修不过是一个世子，怎么能够与真正的皇子相提并论。更何况，老七的母妃在宫中也是盛宠不衰，又有琅琊王氏作为母族，洛姑娘心动也正常。” 这句话说得十分心酸，慕致远自认为，若是自己有个好点的母族，这个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兴许也会和看老七一样多看自己几眼。 而不是现在，目光稍稍对上，就恨不得立刻转开视线！ 宁王阴沉沉地看着洛央，“她真是如此想的？” 慕致远凉道，“听闻老七去了洛府，还将藏在闺中的洛小姐叫出去，说了好久的话呢……兴许不过几天，就会传出洛央订婚的消息了。一个是貌美如花的郡主娘娘，一个是风头正劲的七殿下，两人倒是般配。” 宁王不再说话，只是一声冷笑。 “王爷……”一名宫人轻声道。 宁王微微抬头，不耐地道，“有什么事情么？” “太后娘娘唤您去说两句话。” “母后？”提起自己的母后张太后，宁王立刻改了脸色，站起身，随着那宫人去往后宫。 慕致远看了一眼宁王离去的方向，又转回头，继续做出谨小慎微的样子。 斗吧，慢慢斗吧，只有你们闹得厉害，他才有出头的机会，如果宁王再掺和进来，那就更好了。 洛央看着与宁王交谈的三皇子，心里一阵阵发沉。 (本章完) 第60章 殿顶赏月 太子狂妄自大有勇无谋，宁王空有一副好皮囊、早早就被架空权利做了个闲散王爷，三皇子慕致远却是个心机深沉深藏不露的。 现如今，恐怕只有与三皇子上辈子比肩而战过的洛央才知道，他是个如何可怕的对手。 他和宁王走得好近啊，让洛央不得不提防，同时也不安起来。 洛央略喝了几杯酒，觉得殿内憋闷得慌。 一个小宫人上前给她斟酒，悄悄在她手心塞了一个小小的签。 洛央眼眸微闪，抬眼朝慕容修的方向看去。 慕容修手持酒杯，墨发披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中宫人的舞蹈。 他的字迹，洛央早已熟稔，想来不会有错。 假借身体不适，她步出宫殿，在殿前的兰芝树下静静地等着。 一只手忽然按在了她的唇上，她刚想挣扎，却嗅到了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夹杂着延胡索气息的沉水香。 白皙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唇，于此同时，手臂收紧，将她拢入怀中，紧接着，她的脖颈被狠狠咬了一口。 洛央吃痛，压低了嗓音，“慕容修！” 慕容修的手微微松开，嗓音含笑，“央央，带你去看个东西……”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溶溶月色下，他的模样清俊动人。 他一把将她抱起，几个轻盈的起落，如同一只乳燕一般落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上。 洛央蹙眉，心中百般疑问。 慕容修凑近她的耳垂，声音几乎就贴着她的耳骨：“闲极无聊，想带你看看这宫阙之巅的月色。” 洛央眯了眯眼睛，没理他。 却见不远处，宫人提着一溜的宫灯行来。 而辉煌的宫灯正中，走着仪表堂堂一身华服的宁王。 她坐在屋脊上，忽然不敢做声，此时若是被职守的宫卫发现，他们可是要被射成筛子的！ 慕容修含笑，“别怕，我抱着你，掉不下去。” 洛央扶着屋脊，冷风吹过，有些瑟缩的寒意。 佛堂的门打开，宁王转身迈步走入洛央脚下小小的宫殿。 慕容修的笑容微凉，小心地揭开了一块瓦，示意洛央和他一起看下去。 佛殿正中，是一袭朴素僧衣、风鬟雾鬓的张太后。 张太后年事已高，每日在皇宫中诵经念佛，不问世事。 洛央蜷缩了一下手指。 张太后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女，入宫之后连生两子，一路做到宁妃。 当年的夺嫡之战，她的儿子不幸败北，不知所踪，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现在这位心狠多疑的帝王手里活了下来。 不仅顺利做了太后，还让自己的小儿子做了一个悠闲富贵的王爷。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从小小的妃嫔，熬到现在的位置的。 檀香袅袅，风轻轻吹动着长明灯的焰子，一摇一摆的。 张太后放下了佛串，看向宁王，年迈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皇儿……” 宁王上前，跪在张太后身边，“母后，你眼睛不好，不要总是念诵这些经文。如果得了空，便休息休息，去御花园转转。” 张太后将抄诵的经文放在一旁，叹了口气。 “母后早年沾了太多的杀戮了，母后想，若是现在多求求佛祖，多念念佛经，是不是就能够少让你们兄弟担些报应了……” 听着母后的声音，宁王心中一痛，沙哑着嗓子，“母后，是又想皇兄了吗？” 张太后脸上的泪水滑落，满含希冀地问，“我让你查你皇兄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宁王不堪其扰地道，“母后，皇兄已经死了！” 张太后悠悠叹息一声，“不，他没有死，你皇兄那么精明，怎么会死？他一定还在谋个地方活着，你好好找，一定能找得到。” 张太后风烛残年的声音仿佛拉着风箱，“若是你皇兄在……当初，若不是棋差一着……” 洛央叹了口气。 深宫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杀戮场，纵然能活下来，心中的疤痕到底有多少，也只有自己知道。 却听宁王一声冷叱，“在母后眼中，永远都只有皇兄!” 张太后颤颤索索地站起来，“你可知道，若不是当初你皇兄说什么都不拉你下水，让你做个悠闲王爷，你哪里有命活到现在！当初你皇兄若是有心利用你，他早就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了，怎么会让秦兰儿那个贱人的种做皇帝！” 宁王站起，“够了，母后！你总是说我无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在皇兄身上，直到现在，你还在等着皇兄，他就算没有死，也被皇室除名了！你现在还在等着他拉旗来反么？” 张太后气得咳嗽起来。 宁王脸色一白，手忙脚乱倒了一杯热水，递了上去。 张太后一把将水推在一旁，“我不喝你给我的水！你若真是有心，就找到你皇兄，尽全力帮他！现在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你皇兄一定有办法的！” 宁王心碎，又道，“母亲，你总说我无能，你看看，那么多兄弟，只有我活了下来！” 张太后冷笑。 “你所有的希望，还是放在皇兄身上，罢了！”宁王拂袖，转身欲去。 “轩儿……” 宁王站住。 “那个叫做洛央的女子，得不到的话，就必须除掉。” 洛央愣住了。 在深宫之中的张太后竟然知道她？！ 心中触动，她抬头看向慕容修，可是慕容修却一点意外的模样都没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宁王皱了皱眉。 母后一向有本事，宫外的事情，想来是瞒不住她的。 他胡乱道，“她本来该是我的女人，凭什么本王被人骗了，没有娶她她就可以逍遥自在地找别家了。” “轩儿，没有人骗你，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偏信谣言。” 宁王脸皮一下滚烫。 是，他从前是以为，洛央是丑女。 也是他以为，洛央名声坏，真的是品行差。 所以，他宁可不要洛家的权势，违背母亲的意思，也要把婚退了，不想沦为那京城的笑柄。 他心里向往的，是洛神那般美丽端庄的王妃。 在发现自己被流言所骗，洛央其实是个美丽聪颖的女子时，他就后悔了。 张太后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眼便看透了慕御轩此时心中所想。 “轩儿，听为娘一句话。这个洛央，不简单。你与她已经没有可能，必须除了她。” (本章完) 第61章 红花 “谁说没有可能？”宁王道，“那女人，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好，那就娶她。”张太后阖眸，“好了，母后累了，你先出去吧。” 慕御轩抬脚走出了佛堂。 张太后敲木鱼的声音声声响起。 宁王冷冷看着天边明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洛央的身影。 她轻盈的腰肢，她随风而舞的模样，她那一双时而娇嗔时而狡黠的狐狸一样的眼睛，还有那柔软的笑涡…… 心绪逐渐难以平静。 母后太小瞧他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怎么会搞不定！ 犯得着杀了她么？ 洛央看着宁王站在殿外痴痴的身影，缓缓垂下了眼睫。 慕容修邪肆地一笑，“倒是小瞧了宁王了，他原来心底真的还有你。” 清风徐徐吹过，她有些冷。 一只手忽然将一件长袍裹在了她的身上。 温暖的沉水香息袭上鼻尖，洛央微微怔忡，轻声道，“慕世子。” 慕容修凤眸含情，唇角噙笑，“今晚月色真好……不是么？” 他沁着凉意的指尖抚摸上洛央的脸颊，将她额上散落的发丝拂开。 洛央有点不高兴，“可我不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宫酿有些上头，她不假思索地扯了扯慕容修的衣袖，娇蛮的嗓音，“放我下去。” 慕容修微微叹了口气，“央儿，你会不会真感动了，要嫁给那个废物？” 洛央侧过脸，“我娘说我还小，不着急婚事。” 他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放她下去的意思。 “我……”洛央咬唇，“自然不会那么没出息，嫁给一个退了我婚的男人。” 他这才满意了，抱紧了她，飞跃而起。 风掠过耳边，层层叠叠的翘角飞檐金阙玉宇在脚下掠过，无数明灭灯火，仿佛脚下的星火。 最后，慕容俢将她又放回了那株兰芝树下。 他生的挺拔，长身玉立的模样，俯身时，宽大的袖摆落下，十分好看，“能够和央央一起赏月，修真的很开心呢。” 洛央想了想，十分不解风情地道，“夜里风寒大，我想先回殿内去了。”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我以为你会无心宫宴，一心想着回府。” 洛央眉头大皱，略一思索，扯了他的袖摆，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哆嗦，“洛府怎么了？” “你不在，你的母亲又病着，修只是觉得，某些人要作妖，定是趁着这个时候。”慕容修浅声，长睫垂下，掩住水色的眸子，“不过，也未必。大约是因为我从小被人害得多了，所以总会有这样不好的感觉罢了。” 洛央心一沉。 是了，她的确不能太放心。 那个姜笙儿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辞了慕容修，洛央立刻唤了手下，出宫回府。 洛央才迈入府门，就看到下人一个个面色不对。 心里的不安一下子放大了不止一倍，初桃已经提着灯迎了出来。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初桃急坏了，“姜姨娘吃了个月饼就闹起来了，非要说是夫人给她下毒，说她肚子痛得厉害！” 洛央脚步不停，从她身旁走过。 掀开了老太太屋子的门帘，一眼就看到病到脸色苍白的母亲此时跪在地上，而姜姨娘抱着肚子、红着眼眶站在老太太身边。 洛央失声，“娘……” 说着，就走到了母亲身边，将她扶起。 见到洛央，老夫人皱眉，“谁让你扶她起来的？让她跪着！” 洛央没理会老夫人，扶着母亲，扭头问初桃，“父亲呢？” 初桃飞快道，“老爷今天被同僚邀去喝酒了。” 洛央伸手摸了摸母亲的脉，眉头越皱越紧。 之前她不眠不休几日，明明已经将母亲的毒性控制住了，现在竟然又严重了几分！ “洛央，你是反了是吧？你母亲现在是在罚跪，你知道么？”老夫人冷喝道。 王文鸢也虚弱地开口，“央儿……” 洛央用眼神抚慰了一下母亲，便转头看着老夫人，声音绵软，“到底是什么事情？祖母你到底怎么了，平时最是体恤人的，现在竟然让病着的母亲下跪……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洛老太太气道，“你可知你母亲犯了什么错？” 洛央镇定看着洛老太太的脸，“祖母……你是怎么了？” 洛老太太冷声，“好，我告诉你，你母亲犯了七出中的妒！她竟然因为妒忌笙儿，在笙儿食用的月饼中夹杂了大量的红花！好在御医及时赶到，否则，现在老爷的孩子就没了！” 洛央看向姜笙儿，姜笙儿哭哭哒哒地说着，“笙儿不曾说谎，大小姐也是懂得医术的，大可以检查一下……” 说着，便将吃了一口的月饼端了出来。 洛央看了一眼就笑了，“怎么姜姨娘就好像中毒似的，就吃了一口就发觉有问题了？这么大点儿月饼，又不是红花月饼，只是掺了点儿，就算全吃了，也该入夜后才慢慢觉得痛啊!” 姜姨娘脸羞得通红，“我……我知道红花不能吃，所以早早就留了心怕误食。咬了一口察觉不对就吐了。” 洛央毫不客气地道，“那你捂着肚子痛什么？难道口水沾到了就跟见血封喉似的见效了么？” 姜笙儿脸色一白，“我……我……” 洛央也不想与姜笙儿掰扯这些，又看向了老太太，“这月饼有问题，能下-药的人多了去了，首先要问的该是厨房，怎么问起来我的母亲了？难道还是我母亲送的月饼不成？” 姜笙儿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就是么？我的月饼，是夫人特意赏赐给我的啊！” 洛央看向母亲，王文鸢慢慢摇了摇头。 洛央笑得更厉害了，“我娘说不是！” “你娘说不是就不是了！来送的丫鬟分明说是你娘派来的！”姜笙儿道。 洛央将热茶送入母亲手中，要笑不笑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叫那丫鬟来，我们好好问问……” 姜笙儿一时语塞。 她初来洛府不久，连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认不齐全，更何况那个来送月饼的丫鬟。 “够了！央儿你不要胡闹了！”老太太冷冷道，“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的！” (本章完) 第62章 叫官府 “祖母……”洛央无奈提醒道，“母亲的状况央儿一直清楚，她这几日连床都不曾下，又哪里来的精力吩咐人下毒？” 老太太果然一怔。 这王文鸢素来是个省心的，每天药罐子不离身，连吃饭都要人伺候，的确不像是忽然转了性子要下毒害人的模样啊。 姜笙儿眼看着洛央三言两语就让老太太动容了，不由着急，“老太太！正是因为她病的床都下不下来，才更能证明她心思带毒啊！您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么多年以来，府里都没有过孩子？笙儿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只要有孩子，我们这位总是病着的太太就不愿意吗？” 老太太果然触动，眉头一皱，冷硬道，“央儿，不是祖母不给你面子，今日你母亲已经罪证确凿，我不得不处置了！王文鸢，这么多年来，你忝居正室之位，却谋害丞相府子嗣，现如今，我便废了你！” 洛央眉头一轩，一只手安抚地落在王文鸢身上。 王文鸢因为宿疾而孱弱不已的身子又一次重重地咳了起来。 “娘，别怕，不是您做的事情，我不会让你白落了责任的。”洛央嗓音温软。 王文鸢本已经觉得求告无门，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听到女儿的话，忽然觉得镇定下来。 她抬头看着女儿明慧温柔的双眼，点了点头。 姜笙儿“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郡主娘娘还真是孝顺啊。不过娘娘，是非可要分明啊，难道就为了你的孝顺，就包庇了杀人犯！” 洛央蓦然回头，双眸迸出冰冷的光泽，“杀人犯？要不要我叫官府的人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下的毒？” 姜笙儿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脯，“你叫啊！光说不叫有什么用。” “闭嘴！”老太太气道。 姜笙儿立刻像一只被主人训斥的狗一样，往后缩了缩。 老太太看着姜笙儿，满心里的话骂不出，只能狠狠闭了闭眼睛，咽下了这口气。 叫官府？ 堂堂丞相府，为了家事叫官府？ 这个贱民出身的女人，真是要把人头都气疼了！ 平日里，央儿早就上来给她揉额头了，可现在…… 几个喘-息的功夫，老太太已然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洛央。 这次她的口吻，倒是柔和了许多，“央儿，我知道你一心护着你的母亲，可也要给我一个交待。你母亲是不是真的下了毒？为什么洛府这么多年来无所出？” 洛央抬起湛然双眸，直直和老太太昏黄的眼睛对视，“这话，又绕回去了。这样吧，我把所有今日出入过姨娘院子的丫头一一叫来，让管家照着册子查人名，给姜姨娘一个指认的机会，可好？” 姜笙儿眉头渐渐皱紧，洛央坦然的态度，倒是让她心里打鼓。 “好。”洛老太太根本没有给姜笙儿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办。” 守着姜笙儿院子里的婆子和管家对了人，管家便把那些丫鬟都叫了来。 一共四个人，洛央都认识。 石榴。棠梨。知槿。入桂。 姜笙儿一眼就看到了知槿，她握着帕子的手立刻就指了上去，“是她！今天就是她送月饼来的。” 说着，她恶狠狠看向王文鸢，“这次你逃不掉了！人证物证我都拿出来了！” 知槿跪了下来，犹豫了片刻，道，“今天，的确是夫人叫我送月饼的。” 洛央倒是不慌不忙坐了下来，笑了笑，“每个院子都有看门婆子的，我们正院，自然也有……” 知槿的脸色白了白。 初桃早将正院的看门婆子叫了来，“回老太太，知槿今天没有来过正院。” 知槿慌了，见屋子里只站了莺歌没有珍珠，就胡乱攀咬道，“是珍珠姐姐给我的，是珍珠让我把月饼送去的！珍珠是太太的人，我自然以为是太太赏给姜姨娘的月饼！” 老太太道，“珍珠呢？怎么不见珍珠？！” 洛央笑盈盈道，“祖母，珍珠前几天娘病了，我就给了她点银子，让她回去伺候她娘去了。” 知槿脸刷得白了。 洛央用手揉了揉额头，“今儿我也累了，既然与我母亲无关，现在我母亲又白糟了一顿磋磨，需要回去好好调养，洛央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扶起王文鸢就起身要走。 老太太有些尴尬，“今儿委屈文鸢了。” 王文鸢早对这个偏听偏信的老太太失望透顶，此时，也只是冷冷地回了句，“母亲开心就好。” 老太太脸一阵红一阵白。 若不是姜笙儿怀孕，她早就将这个丢人败兴的东西撵出去了。 老太太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将气撒在了跪在地上的知槿身上。 “来人，给我打这个谋害相爷子嗣的贱人，打到她说是谁让她做下的这事儿为止！” 知槿吓得一个哆嗦，“我说，我说！” 洛央脚步微顿，略站了站，偏头，看着吓得裤裆湿淋淋的知槿。 知槿满头大汗，道，“是云雪！回老太太，是云雪！” 云雪，老太太新抬的姨娘。 洛央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云雪一见到知槿出来，就有些坐不住了，此时听到知槿招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好，你们这群小丫头，真是反了天了！” 洛央嘲讽地笑了笑，带着母亲走出了已经乱做一团的院子。 王文鸢身体一阵阵发热，还是勉强笑着，“央儿，这次你做的有些过了。既然早早就能解释清楚，又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彼此留点颜面，也算留个退路。” “母亲……你又来了……”洛央叹了口气，鼻子有些发酸，“退路退路，你总是给鄙人留退路，总是给别人留颜面，可是她们哪里给我们留生路了啊。” 那些人自己可是斗起来还不忘了往母亲身上泼脏水，差点要了母亲的命！ 那个老太太，平时看着佛口禅心的，做起来事情，却是比谁都狠毒。 回到正院中，洛央紧急为母亲施针。 一根根银针落入肌骨之时尚是银白，出来时，便是黑青了。 洛央的汗水一颗颗滚落。 不行，今晚一番刺激，以她的医术，已经很难控制住母亲的体毒了！ “大小姐……”灵素掀了竹帘进来，“初桃已经在熬沐浴的药了。老太太院子里也出来消息了，说是……知槿被当场杖毙！云姨娘被贬为通房丫鬟，现在关在宗祠里。” (本章完) 第63章 没用的废人 洛央毫不意外，老太太一向下手狠毒。 连当初她最疼爱的二姨娘，在犯错沉塘而死之后，老太太都不为所动，连点装裹钱都不给。 对于没有用的人，老太太从来不假以辞色。 洛央敬佩她心思狠毒遇事冷静，同时也怜悯她一辈子没有真心相对之人。 洛央站起身，因为施针消耗了过多的心力而略微有些精神不济。 看到洛央微微摇摆的身形，灵素心痛地道，“大小姐，您要不先休息休息吧，横竖这事儿已经和我们院子无干了。” “无干？怎么无干了？”再开口时，洛央的嗓音已经如同浸了冰水的月色，“今日，姜笙儿微微一挑拨，祖母便信了，还不是因为她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差一个发作的借口？她表面上敬着我的母亲，可事实上，撕起来一点情面也没有留。她还差我母亲一个道歉呢！你不会以为母亲这般她就心虚愧疚了吧？” 洛央失笑，似是对灵素说，又似是自言自语，“不，哪怕母亲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反而会更高兴地多给父亲抬几房姨娘！对于她来说，母亲就是个没用的废人！” 灵素喃喃道，“大小姐……兴许不是您想的那样……兴许老太太只是不好意思道歉。” 洛央摇摇头，看透了一切的双眼一片凉泽。 门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初桃走出去，“谁在那里？” 丫鬟在帘外轻声道，“回小姐，是前院的婆子，说是有重要消息要回禀小姐。” 洛央讥嘲一笑，“让她进来。” 那婆子进屋就谄媚地凑了上来，“大小姐，刚姜姑娘去了云姨娘那儿，不知道怎么的，俩人就动起来手。云姨娘就那么推了姜姨娘一把，姜姨娘动了胎气。本来老夫人没怎么想发作云姨娘的，出了这事儿，就打了三十板子。” 洛央抱着猫，眼皮不抬，“知道了，初桃，看赏。” 那婆子掂了掂，面上一喜，“谢大小姐赏赐。” 洛央微点了下头，婆子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初桃讥讽道，“云姨娘到底是从老太太手底下出来的，面子比我们屋子里还大。月饼里下毒，我们夫人就要罢了正室的位置，她就只是罚跪祠堂！现在真真动了胎气了，才打了三十板子！” 洛央慌忙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看了眼里屋。 初桃自觉失言，垂头做活儿去了。 洛央进了房间，果然看见母亲还没睡，红着眼眶靠床坐着。 “娘，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 王文鸢牵强一笑，“我这身体我知道，不过就是喘口气罢了。一直拖着死不了，那头就看我碍事，巴不得我赶紧让位了。” 洛央道，“娘，你放心，有父亲在一日，有我在一日，就没有人敢动你。” 王文鸢咬了咬唇，满面泪痕看着洛央，“你知道么，你刚出生的时候，她听到你是个女孩子，扭头便走，还吩咐院子里丫鬟都不许来照顾你。是我撑着身子一点一点把你带大的。她直到你会走会叫祖母了，才肯抱你。” 洛央慢慢握紧母亲的手，“娘，别想了。” 王文鸢面色麻木地靠在床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调理着身子想要个男孩，不知背地里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我身子没事，却就是怀不上。” 洛央眼睛微动，“孙锦华的身子一直很好，生洛莹之后养的也不错，也没有怀上，不是么？” 王文鸢默了片刻，抬头，“央儿，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和二姨娘身子好，可是都没有怀上。”洛央一笑，“怎么这个姜姑娘就一次就中了？” 王文鸢想了想，“都是命吧。” 洛央略一思忖，替王文鸢理了理被子，“先休息吧。” 王文鸢的双颊因为病而潮-红着，伸手拉住女儿的手，双眸闪烁着诡异的神采，“当初，你若是男儿，娘何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洛央心中绞痛，“娘，你病糊涂了，快睡吧。” 走出屋子，冷风一激，洛央理了理情绪，眉头再次皱起，母亲的毒不能再耽搁了。 宅子里正闹着，想来今晚火再怎么烧也烧不到母亲头上去了，洛央命人安排了马车，连夜去了百草阁。 百草阁的掌柜已经理完了账本，吩咐小二打烊上门，一个戴着幕篱的女子忽然走了进来。 “你们当家的在么？” 那掌柜困乏极了，“抱歉姑娘，我们百草阁已经关门了，您有什么要买的明天再来。” 洛央掀开了青色的帷幕，“我要见萧晨，你帮我联系他。” 那掌柜的见是洛央，立刻点了点头，“姑娘您稍等片刻。” 才去了盏茶功夫，那掌柜的又毕恭毕敬地道，“洛姑娘，请随小的来。” 洛央才起身，那掌柜低着头，又对洛央道，“您身边跟着的这几位，就不必来了。” 洛央的身子微微一怔。 她带的手下都在百草阁门口等着，跟过来的……就只可能是慕容修给她安排的暗卫了。 她低垂了眸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今日在洛府，若是真有人不管不顾对她下手不利，那些暗卫不可能不管。 她若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那些暗卫帮不上忙，也能及时叫慕容修来。 没想到这百草阁掌柜看上去一副老实商人的模样，却早就发觉了她身边连她都忘了的暗卫们。 这百草阁，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洛央随着掌柜的入了月洞门，便有两名模样出挑的婢子来迎。 百草阁后院，栽满了湘妃竹，一栋雅致的小楼坐落在这片竹林中。 那两名婢子将洛央领到了小楼下，便福身道，“姑娘，前面便是我们也不准入内了。您上楼去，我们公子就在楼上等您。” 说完，不等洛央回应，两名婢子就匆匆走了。 她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犹豫不过三秒就抬脚进了小楼。 是她半夜三更跑来找他的，她就不能怪人家公子在私宅与她单独相见。 才一进门，洛央的眸子就骤然缩紧。 萧晨身上只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袍，许是刚出浴，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外袍上，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 “来了……”萧晨扯了扯衣领，口气一点也不意外，“我还真当你医术高明，已经不屑于找我要药引了呢。” 洛央神色冰凉，“药呢？” 萧晨笑了，“你想好了么？和我做交易，代价还不小呢。” 洛央，“先把药拿出来看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本章完) 第64章 夺貂 萧晨朝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退去了，不过一会儿，便抱来了一只雪白的貂。 和一般雪貂不同的是，这只小貂双耳耳尖是紫色的。 洛央上前一步，抿紧了唇，定定看着萧晨手中的紫貂。 那紫貂腹部鼓鼓，显然已经怀孕，月内便可产下小貂崽子。 她深呼吸几口，“你想要什么？” 萧晨一笑，“上次你为何不告而别？” 洛央蹙了眉，“身体不适。” 萧晨挑眉，闲适地问道，“可是中了毒？” “嗯。” 萧晨玉指叩着扶手“你想要这个紫貂，是给谁解毒用？” 洛央眸子微闪，“这就是交易的内容？我告诉你是谁中了毒，你就给我紫貂？” 萧晨道，“你告诉我，我可以多考虑考虑……” 洛央，“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晨抬眼看了一眼洛央，眸色微深，“这般良辰美景，辜负了满可惜的。” 洛央脸皮倏地红了，朝后倒退一步，怒道，“要点脸不？堂堂百草阁阁主想要个女人竟然要用药来换！” 萧晨笑，“那要看是谁了，若是京城第一美人，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紫貂极为稀罕，传闻中已经绝迹，她若是要找到第二只，难于登天。 她别无选择。 看洛央犹豫，萧晨含笑蛊惑，“其实你也不必今晚便做决定，我给你考虑的时间。若是你答应了我，我自然会派人去洛府提亲，做足了体面，迎郡主娘娘入门。” 他嗓音微凉，“毕竟，这也是我一生唯一一次娶妻。” 洛央瞅了瞅萧晨手里的紫貂，一只手从悄悄从袖中取了毒蛊，一边含笑走近萧晨。 萧晨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少女，眸中的暗色愈深，喉头微动，“洛姑娘可是同意了。” 洛央轻声，“别说话。” 她身子前倾，扑入了萧晨怀中，手中蛊虫便要脱手而出。 萧晨只觉暗香袭来，头脑就有些不清楚了，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萧晨一把将洛央推到身后，“谁在那里？” 洛央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爬上萧晨衣裳的蛊虫被一袖子甩开好远。 啧，可惜，差一点就中了。 窗外是一记冷冽干净的嗓音，“漏液来访，望萧阁主不要见怪。” 洛央心跳都漏了一拍。 是慕容修！ 大门被豁然破开，慕容俢一袭红衣临风而立，而在他身侧，站着一脸黑青手持烟枪的江别云。 江别云看到洛央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强硬地将头转过去。 “这么夜了，你们怎么来了？”洛央忍笑。 慕容修还是往常含笑的模样，看着萧晨，眸底的冷意不加掩饰。 洛央这才回过神…… 额，刚才萧晨好像在逼婚，她呢，好像还在投怀送抱。 心尖一紧，洛央面如死灰……完了…… 萧晨紧了紧半敞的衣袍，笑，“这位是？” 洛央低声道，“这是我世家哥哥。” 萧晨和慕容修冷冷对视。 气氛冷凝。 慕容修的视线转向洛央，“过来。” 洛央正欲举步，便见萧晨伸手拢了拢领口，将露在寒气里的大片肌肤遮了遮，“方才，洛姑娘答应了萧某，愿做萧某的女人。” 洛央抬眼偷偷瞥了一眼慕容修，有点呼吸不上来。 慕容修轻笑，“胡闹，世伯说了，央儿还小，暂不议亲。” “是暂不议亲，还是暂不与你议亲，你可分辨得清楚？”萧晨冷笑。 洛央心里暗道倒霉，若是慕容俢晚到片刻，她洛央就已经制住了萧晨了！ 慕容修看向洛央，那眼风扫得洛央心里发紧。 洛央乖乖提裙，便要走过去。 萧晨轻道，“紫貂，你是不想要了是么？” 洛央的步子就是一僵。 慕容修冷声，“央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不必求他。” 洛央内心天人交战，眼神越来越绝望。 看洛央垂着头不吱声，慕容修脸色愈发不好看。 洛央心头暗忖，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连生气都这么赏心悦目。 萧晨不屑地笑了一声，垂眸，看向洛央，压低了嗓音，“就一只紫貂，换洛姑娘，不亏。” 洛央笑了笑，感觉到慕容修宛若实质的目光，额角一丝冷汗滑下。 旁边江别云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慕容修袖子，“师兄，这女人水性杨花，不要也就罢了。咱们回山里找师傅去好不好。” 忽然，一声清脆疏朗至极的笑声，“央央，我让你过来。” 听口气，若是这回她还不理睬的话，慕容修便当真不管她了。 洛央认命地闭了闭眼睛。 这紫貂，她是要定了。 大不了，过门当夜，她做寡妇。 “师兄……你别生气，你身子……”江别云在一旁面色复杂，又像是想笑，又像是惋惜，“你看看你，舍草救人又怎么样。女人啊女人，说变脸就变脸了，不如我们回山里！一起照顾师父！咱们再也不回来了！让这个伤了你的女人饱受人世间的痛苦好了！” 兴许是戏太多了，洛央实在忍不住多看了江别云两眼。 “师兄你信我，她定然找不到第二个……” 慕容修冷道，“别云，闭嘴！” 江别云不吭气了。 洛央轻声道，“慕哥哥，今日之事，我以后定然会好好向你解释的，你暂且信我可好？” 等她将萧晨弄死了，慕容俢自然不会生气了。 忐忑地看向慕容修的眼睛，他的双眸澄澈，带着点空茫，看着人心头一紧一紧的。 萧晨伸手捏了捏洛央腰间软肉，“心疼了？” 洛央一笑，用低哑到模糊的嗓音道，“有意思吗？这辈子就娶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心里想的还是别的男人？” 慕容修何等耳力，将这句话听了明白，眸中神采陡涨。 而萧晨，却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片刻后，萧晨笑了，“别让我反悔哦，不然交易可怎么做。” 洛央立刻赔了个粲然笑容。 “哎呦~紫貂？”江别云惊道，他的烟枪往腿上轻轻敲了两下，走到关紫貂的笼子前，“还是个怀孕的母紫貂？这玩意儿可稀罕啊！” 说着，江别云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看萧晨，伸手就想将那紫貂捞出来，“来，让我抱抱这小家伙~” 萧晨眉头一凛，“别动！” 江别云动作更快了。 (本章完) 第65章 红莲教 萧晨伸手便从腰间抽出软剑，朝着江别云刺去，慕容修及时出手，那剑脱手而出。 江别云就笑嘻嘻地抱住了紫貂，站在了萧晨身旁。 “我师兄叫你的姿势不对，我再来试试……央央大美人，过来~老夫新做了桂花酿，您来尝尝~” 萧晨眸底翻涌起惊天戾气，一时间，杀意顿生。 “你们师兄弟当我这百草阁是什么地方，竟然想来此地抢药？” 洛央的嗓音悠悠响起，“夫君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是我世家兄弟，要客气点儿？” 萧晨感觉后脖颈被一根银针抵着。 他倒是忘了，洛央从不是什么弱质千金，她可是因为医术被封为郡主的女人。 “不过一根银针而已，洛姑娘该不会以为萧晨怕了吧。” “我淬了毒。”洛央悠悠道。 萧晨身子一僵。 “夫君，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洛央凉飕飕地说着，“不用太过担心，不过是提前取了紫貂而已，至于提亲嘛……” 洛央手中的银针往前轻轻送了送，笑靥如花，“你敢来，就来试试啊……” 江别云浑身一抖，看了眼慕容修，欲言又止。 慕容修抬步走到了萧晨面前，眸色发凉，“承让了，萧阁主。” 萧晨眉头轻敛，叹了口气。 “你放开我，这紫貂本也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给你的，不会不给你。” 见洛央不信，萧晨又是一笑，“洛姑娘，不然，你就用方才的蛊虫？” 洛央有些心虚，缓缓放了手中的银针。 不过瞬息功夫，慕容修已经将她掠起，抱入怀中，退出了丈米远。 看着他紧绷的下颌，洛央蹙了蹙眉。 ——还是生气了。 果然，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你倒是多情，今儿是宁王，明天又来了个萧阁主。” 洛央脚趾蜷起，羞得低头说不出话来。 江别云提溜着紫貂，“哎哎~走不走了？” 洛央抬头看了看萧晨，“今日多谢萧阁主款待，改日再见。” 萧晨苦笑，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一声琵琶乍响，慕容修抱着洛央的手臂微微一紧。 紧接着，嘈嘈杂杂的琵琶奏出了十面埋伏，将整个小楼都笼罩在聒耳的琴音之中。 洛央面色微变，“萧晨你个无赖！说好了放我们出去的，现在又要手下来抓我们！” 萧晨眸色微乱，被洛央一喊，倒是冷静了，“我以为你知道这是什么。” 洛央怔了怔。 一旁江别云失声道，“哎呦，这畜牲！” 却见那小紫貂发狂地咬了一口江别云，吱吱大叫着跌在地上，在小楼中横冲直撞，哀呼不止。 萧晨慌忙去捉紫貂，江别云牟足了劲儿，眼疾手快去抢那紫貂。 慕容修牢牢抱紧洛央，“有别云在，你别乱动……” 慌乱之中，江别云提着板凳，狠狠砸了萧晨的肩膀一下。 萧晨吃痛，一声闷哼跪在了地上，本来险些抓住的紫貂落入了江别云手中。 江别云洋洋得意，“老夫在江湖上走的时候你还……” 话音未落，一支红缨镖破空袭来，直直打在了江别云的肩膀上。 江别云一声痛呼，那紫貂趁机跃下，在躁动不安的琴音下，破窗而逃！ “那貂……”洛央抓着慕容修的袖子急了。 慕容修道，“乖，来的人不少，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冷锐的眼睛看向萧晨，“萧公子是不是应该给一个解释？” 萧晨扶着被肩膀，脸色很不好看，“想要找紫貂何尝容易，我是为了洛姑娘，专门去盗的紫貂。想来，来人只是来夺回他原本的东西的吧。” “来的是什么人？”洛央问道。 萧晨扯开衣裳，“洛姑娘，虽然我是想要娶你才遭的这罪，但是好歹我是为了你想要紫貂做了不少事情吧？我现在伤成这样，你不觉得不忍心么？” 萧晨一身娇贵的公子哥儿皮肉，被江别云打出了一片片青紫。 慕容修道，“自作孽不可活。” 萧晨仰脸看向洛央，笑，“洛小姐，你难道不奇怪么？为什么，你想要救的那个人会中这般狠厉的毒？为什么这个毒，只有紫貂能解，而紫貂，只有刚才来劫的人有？” 洛央心神震撼。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母亲的奇怪的举动，这奇怪的毒，还有奇怪的解法。 可是她从小跟着母亲，最是知道母亲的性格，懦软善良，有时候脆弱到不堪一击。 母亲这样的性格，又会藏什么秘密呢？ “想来，中毒的人，是你至亲之人吧？”萧晨道，“是了，不然你也不会愿意以身相换了。能让洛姑娘这般对待的人……难道是令堂？” 洛央没有什么反应。 “解药，下毒的人手里怎么会没有。”萧晨笑了，“所以，洛姑娘，我想你也猜到了，刚才来抢紫貂的，就是给你母亲下毒的人。” 洛央凉道，“萍水相逢，你为什么想娶我？难不成也和我母亲的毒有关？” 萧晨愣了愣，旋即又笑了，“那要问你母亲了。” 江别云扯了扯唇，拿着板凳威胁，“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就不能老实交待了，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做的？” 萧晨唇角轻启，“红莲教。” 这个名字洛央又些印象，是民间兴起的一派邪教，前世，三皇子曾经请命，率兵灭了这个教派。 不过是他诸多功绩中的一个，对于那时的她而言不过是她丈夫出门月余。 慕致远回府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些山里的特产给她。 现在看来，想要找红莲教，只需要等不久之后，红莲教再兴波澜，她便有的是机会。 她伸手，拉了拉慕容修的衣角。 慕容修听了红莲教之名，微微蹙眉，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感觉到身侧的动静，俯首看向洛央。 “母亲病得越来越严重了，你能不能先替我母亲看看，缓缓她的病情？” 软软糯糯的嗓音，让他一晚上的火气消了许多，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也好。” 江别云看着慕容修又跟着洛央走了，一阵没好气，“大晚上的，又是宫宴又是来劫人的，你不累我可累了！我就先回去了啊我困了啊？师兄？师兄？！” 嘴巴上说着，脚步却很诚实地就要跟上去。 身后，萧晨却忽然开口道，“她的毒，似是已经全解了。” 江别云心中苦。 “你还真是舍得，这么珍贵的药都肯献出来，我以为你会留给你师兄的。” (本章完) 第66章 十五天 江别云硬撑着道，“医者父母心，我师兄的毒还不要紧，兴许能找到医治之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死在我面前是不？” 萧晨一声冷笑，“在下佩服。” 江别云露出一个风光霁月的笑，内心滴血地离开了。 他，就是不喜欢洛央。 门房的婆子对洛央的马车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洛央递了锭赏钱，马车便驶入了洛宅。 院子里，母亲已经睡下了，灵素守着，听到外间动静，慌忙迎了出来。 看到江别云和慕容修进来了，一时间有些结巴，“大小姐……这三更半夜的。” 洛央摆摆手，“无妨，修世子是以大夫的身份来看病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灵素道，“每过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醒一次，睡不踏实。” 洛央点点头，抿唇对慕容修道，“有劳慕世子了。” 慕容修想起江别云的话，又看了看洛央的小脸。 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满是疲惫，一双杏眸下，是淡淡的乌青色。 整整一宿，她几乎都没有合眼吧？想来她也困乏极了。 “你母亲的病情便先交给我，不早了，快去睡会儿。” 洛央哪里放心的下，“我在这里你会方便很多的。这里毕竟是洛宅。” 慕容修凑近她，热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脸颊上，激起一片酥痒。 洛央耳朵根都红透了，却听他缓缓道，“洛央，你要整晚伴我么？” 什么？ 不就是他给母亲治病，自己在旁边帮忙么？他怎的说的这般……这般让人羞臊？ 看到洛央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慕容修觉得更有趣了，“也好，横竖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别云在旁边还准备唠叨些什么，听到师兄和洛央的话，眼睛都瞪直了。 看向初桃灵素，俩贴身丫鬟也是一脸懵。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第一次？不会是她们想的那个吧？ 洛央慌忙后退了一步，干笑两声，“慕世子说笑了。上次是在回京的船上，你重伤昏迷，我在旁侍疾照料而已。” 江别云神色转为淡定，初桃灵素也放松了点儿。 慕容修却兴致越发盎然，想起来洛央在萧晨面前绷紧了小脸恨不得掐死萧晨的模样，又忍不住逗她。 “今晚在百草阁竹楼，你说会给我一个交待，是什么交待？”他轻声问。 洛央感觉后背发紧——又来。 小脸一下子又绷紧了，“哦，我想用蛊虫把他吸干了，做成傀儡，抱着我的小貂回来。” “哦，那时候你的蛊不是掉了么？” 人艰不拆！ 慕容修太没有风度了！ 洛央从善如流地道，“哦，我想等结婚了，一杯合卺毒酒弄死他，然后拿到我的小貂。” 慕容修这才满意了些。 江别云目瞪口呆。 撒娇耍痴抢了我师兄的救命草不说，现在想要人家的貂儿，还想弄死人家！ 这、这是毒妇啊？ 看着慕容修和洛央互相凝望，江别云只觉得瞎了自己的狗眼。 “别云，过来，帮我为洛夫人下-药施针。” 江别云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慕容修给洛央整了整披风，“夜晚风凉，回去小心些，睡觉别贪凉踢被子。” 上回在蜀龙的客栈，他可给她拢了不少次被子。 初桃拽了拽灵素的袖子，“好像不是小姐给他侍疾啊……” 灵素正取了灯笼准备迎上，“那是……？” 初桃眨巴眨巴眼睛，“若是小姐侍疾在旁，慕世子怎么会知道小姐睡觉不盖被子的？” 俩丫鬟发现了不小的秘密，大眼瞪小眼，半晌说不出话。 洛央再不敢呆下去，怕他犯浑又说点什么，走到俩丫鬟面前，气道，“都愣着做什么？” “没！”俩丫鬟齐声。 “初桃随我回去，灵素，你在这里，照顾两位大夫，要什么也只管去取，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灵素点点头。 夜风一吹，她清醒了点儿。 灯笼的光落在青石板地上，抖落了一地难安的心事。 “小姐，不放心的话，我就常过来看看问问，您只管休息，打听到消息我就回来告诉您。” 洛央慢慢摇头，“不必，有师父给母亲看病，我哪里用得着担心。” 困意袭来，她加快了步伐。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披着衣裳就去了前院。 江别云撑着腮，在外间的罗汉榻上打盹儿，她屏住了呼吸，轻声轻脚准备往屋里走，却猛然撞到了什么。 洛央抬眼。 那被撞之人也垂了眸子，淡淡看着她。 明艳的五官，带着邪肆而甜美的笑，嗓音因为一宿未睡而有些喑哑，“央央……” “母亲如何了？” 慕容修蹙了蹙眉，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知道母亲的毒越来越严重了，她心里清楚。 “难道……”她身体晃了晃，“已经无药可医了么？是我耽误了母亲，对么？” 她捂住脸，泪水从指间滚落，“是我害了母亲……都是我……” 慕容修温热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的脸，无奈叹息，“央央，我没有说她不能医治了。你别哭……别乱想好么？” 洛央抬起头，哽咽地看着慕容修。 想到挣扎了一世，最后的结局却还是要看着母亲离开，她就感觉一阵阵的心力交瘁。 “央央……”慕容修的嗓音染了几分疲惫，“她的毒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我已经为她封住了穴脉，暂时无忧。可是想要救，必须在十五日之内，否则，毒素冲破了我的封制，便是回天无力了。” 他轻轻握紧洛央的手，看着洛央逐渐抬起的湿漉漉的眼睛，轻声自责道，“要怪，只能怪我。如果我功力再深一些，兴许能够多封制一些时间。” 洛央怔怔地道，“十五天。” 他点点头，“抱歉，只有十五天。” 洛央的手逐渐攥紧，“我明白了。” 内室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 洛央听出是母亲醒了，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便匆忙朝屋内赶去。 “慕世子昨晚为了娘疗了一夜的伤。”王文鸢看到女儿来了，先就笑了，“他真是个好孩子。还有旁边那个……好像火气有点大，不过医术也很好的。今天母亲就感觉好多了，现在头都不晕了。” 洛央强忍住内心的难过，笑道，“那就好。” 王文鸢笑着拉着洛央的手，絮叨道，“央儿，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你出嫁，母亲就心安了。” 洛央噙笑，“那也要等母亲好了，女儿才能放心盖上红盖头啊……” 王文鸢用手指点了一下洛央的额头，“好，这是你答应娘的，你可记住了。” “嗯。” 若是慕容修真的能够救了母亲，她嫁给慕容修又何妨？ 若慕容修真的对那个女人旧情难忘，她也不妨让狗男女尝尝她蛊毒的滋味。 (本章完) 第67章 跟着那个男人 抚慰了母亲，她踏步走了出来，迎面便撞见了慕容修。 他目光灼灼，显然听到了方才她和母亲说的话。 反倒是江别云，拿着酒杯喝着洛府的桂花酿，还一脸不屑发出了哼的一声，扭过头继续喝。 洛央轻道，“不早了，累了你们一夜，我送你们回去吧？” 慕容修噙笑道，“无妨，现在紧要的事是，如何去红莲教找回紫貂。” 江别云一听，不高兴地嘟囔道，“好累啊一晚上没睡我要回去睡觉了，师兄回去吧，红莲教听名字咱们就惹不起~走啦走啦~” 洛央双眸微微一顿，勉强笑道，“那便不劳烦你们了。” 慕容修道，“我和别云先回草堂一趟。你母亲的事情，记住不要再去找萧晨。那人来历不明，又居心叵测，和他交易没什么好处。这件事情我会给你查的，你只需安心等待，不要着急。” 江边云一口气堵着嗓子眼，“慕容修，睁这丫头又是谋财害命又是玩蛊毒的，可真不是你眼里的小白花啊！你，你别瞎了眼了……” 洛央抬着袖子清咳两下，“其实……别云说的没错。” 慕容修垂了眸子，“所以，你还是想去求萧晨？” 洛央一笑。 咳，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不靠男人便走不动道的女人了么？ 一只手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脑袋上，他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乖乖当个小女人么？你想要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我都会给你。” 洛央后退一步，小脸从感动，到冷厉，又到茫然。 江别云看的分明，“师兄啊，别白费功夫了，这女人属猫的，尖牙利爪厉害着呢，养不熟的。” 洛央笑了笑，“别云说的没错，慕世子，抱歉，我不大喜欢靠旁人。比起依靠，我更喜欢交易。只有利益交换才会让我觉得心安。” 江别云挑眉，“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慕容修眉略皱了皱，心底一片心疼，缓声，“慢慢来，不急。” 洛央打发车马松了慕容修回府，便理了裙裳，去老夫人处请安。 经过一夜的人仰马翻，姜笙儿卧床保胎，云姨娘被罚被贬，宅子里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有心试探洛央几句，洛央都假装不知，躲了过去。 几个姨娘有的是时间收拾，母亲的身体却耽误不得。 下午时分，别云草堂便递来了消息，让洛央过去一趟。 一路上，她手中摸索着昨晚的红缨镖，反复思索着。 别云草堂。 慕容修一身松松垮垮家常袍子，半靠在罗汉榻上，正拿着一本医书看着。 银吊子上熬着药，江别云亲自打着扇，见到洛央，好像见到阎王一样，瞪着眼睛一脸不快。 洛央视若无睹，“慕世子……” “你来了……”慕容修站起身，大步行来，“信里说不清楚，所以把你专程叫来，出府没有受什么为难吧？” 洛央微微摇了摇头，“不曾。家里如今是我理事，倒还方便。” “那就好……”慕容修抬手招了招。 一名黑衣人从暗处行来，他周身的气势好像一柄薄而锋利的刀刃。 慕容修对他微微点头，那黑衣人便开口将调查结果一一说来。 “回主人，据我们调查来看，洛夫人王文鸢，明面上出身琅琊王氏，可是琅琊那边的消息是。王文鸢只是作为远亲家的姑娘被收养入王家、入了族谱，成了王家嫡出的小姐，同年议亲嫁给洛丞相。事实上，王文鸢本姓诸葛，当年因为贪污受贿被先帝灭了满门，只王文鸢流落出来，被王家收养。” 一个个消息震得洛央一阵阵发懵。 她不是没有奇怪过，从小到大，她只是知道母亲出身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王家，却从未见过王家人来走动。 甚至逢年过节，王家都好像没有这么个出嫁出来的小姐一般没有消息。 原来……母亲只是被收养入了族谱么？ 堂堂世家大族的族谱，可不是谁都能够入的！ 母亲入这个族谱，好像便只是为了同年出嫁给父亲，带着嫁妆走一个明路，洗白过去而已。 也难怪，母亲会这么孤立无援，前世不管发生什么，哪怕被灭门，琅琊王家都不管不问！ “央央……”慕容修的声音将洛央神思唤回。 她有些无措，“我从来不知道……我父亲母亲都没有告诉过我。” “央儿，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洛央抬起脸。 慕容修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五年前，你母亲回乡探亲，而据我所诊，你母亲的毒，也是五年前染上的。” 五年前…… 是慕国公府出事的那一年。 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慕容修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分析着她清秀美丽的面容上的每一寸表情。 洛央茫然地想了想，“五年前么？” “怎么了？可是想起来了什么？”慕容修探究地问着。 洛央神情有些恍惚，定了定神，道，“我母亲，也是在五年前开始就不怎么出去走动了。大大小小的宴会人情往来都推了，在外，都是二姨娘出面打点洛府。” 慕容修眸中划过一丝失望，“没有了么？” 五年前，慕家遭屠戮之日。 洛央抬头看着慕容修，缓缓摇头，“抱歉，我的记性不大好，五年前的事情，都记不得多么清楚了。” 慕容修定住，过了会儿，才又笑了，“是这样……” 果然，不论试探多少次，她始终记不起来。 洛央叹了口气，“若是母亲想要告诉我，早便告诉我了。大约是有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愿说的秘密吧。” 眸光微闪，她伸手扯了扯慕容修的袖子，“慕世子，有一件事情相求。” 慕容修扯出了一个笑容，“说来听听。” 洛央踮起脚尖，在慕容修耳边把计划轻声说了，慕容修微微诧然，转头看向洛央。 “我自会给你解释，你……你听我的就是。” 慕容修笑容再次浮起，双眸中不疑有他，“好。” 第二天一早，洛央便驱车前往城门口，四处看着。 “大小姐……”初桃不解地问道，“若没事，我们该回府了，女儿家这样闲逛，于礼不合。” “再等等……”洛央挑着车帘，兴致盎然地看着沿途行色匆匆的人。 初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张望着。 不过多时，就看到沿着街道，走来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形色匆匆，还时不时左顾右盼，一脸我怀揣着金子快来打劫我的模样。 洛央嗓音凉冷，“鱼儿来了，跟上！” 初桃瞠目结舌。 大小姐这快天黑了，也不回家，就这么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本章完) 第68章 准太子妃 她特意看了看那年轻人，鼻子眼睛眉毛……长得是挺清秀的，不过看打扮就是普通老百姓，大小姐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么会下令跟着他啊？ 洛央气度从容，不骄不躁，一路尾随着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不认识路，越走越偏，走了一路，竟行到了一处鸟不拉屎的荒山老林。 他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那辆华车，越走越急，最后竟然踉跄地跑了起来。 洛央神色微顿，悄悄叹气。 朝中清流之首晏老太傅家大小姐晏霜，前世拒绝嫁给太子，出逃山间，皇家震怒，派人寻找，结果只找到了晏小姐不慎坠崖的尸体。 今天这一遭，虽然有些私心，可她也算是救了人命做了好事吧。 洛央命车夫将他拦住，给自己戴了副面纱，轻轻巧巧下了车。 “还往哪里逃？” 那年轻人吓坏了，索性直接开口道，“你是谁？是父亲派你来的？我告诉你，我晏霜就算冻死饿死，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我也不会嫁给太子那么个没用的懦夫！” 初桃躲在车上，听到年轻人开口愣住了。 我的神……这年轻人居然是个女的？ 还是……还是那个许配给了太子的晏老太傅家的千金？鼎鼎大名的晏家嫡长孙女晏霜？ 她还是在逃婚？！ 洛央扯了扯唇，将一个绿林女子的模样演绎的入木三分，“你想多了……我是红莲教左护法，今日见到晏姑娘，是想请晏姑娘上我红莲教，做教主夫人！” 初桃彻底懵了。 啥？ 大小姐说啥？！ “你休想！我是绝对不会屈从你们这些邪恶教派的！”晏霜威风凛凛。 话虽说得漂亮，可是晏霜两条腿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脸上也是涕泪横流。 娘亲我好怕，我要被掳走做压寨夫人了娘……娘我好想你…… 洛央双眸冰冷，忽然射出一记飞镖。 那飞镖扎入了晏霜的肩膀，晏霜一声痛呼，昏了过去。 “晏姑娘……失礼了。”洛央走到晏霜旁边，凉道。 初桃这时候才瑟瑟缩缩地下了车，“大、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莲教左护法了？” “哦，我骗她的。” 初桃：…… “快把她扶上马车……”洛央撇了撇嘴。 “好……” 晏霜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才醒来，看着自己身处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里？ 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忽然走了过来，晏霜瞪大了眼睛，宁死不屈道，“我……你别想！我是不会屈从你们红莲教的势力的！” “姑娘……你在说什么？”男子扯出一个笑容，阳光灿烂，让人心生好感。 “这是哪儿？” “这是小生的别云草堂……小生名唤江别云，人送称号云中君。” 晏霜眼睛一亮，“你是传说中的云中君江别云？！可……你怎么不是个老头子？” “谁说我一定是个老头子。医术好，不代表我老了……”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晏霜正经了脸，问道。 “昨日别云上山采药，见到姑娘被一个女子所掳，不忍姑娘流落贼人之手，故而施救。” 晏霜咬牙，“是，没有想到我策划那么久，才决定出逃，谁成想竟然被贼人盯上！这次多谢公子相救了。” 江别云又和晏霜说了会儿话，才走了出来。 满面春风的笑容在见到洛央的时候忽然变了脸，江别云别别扭扭地道，“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她身上的伤你再送晚点儿就愈合了，不打紧的，看什么时候她愿意回家了我就送她回家。” 洛央喃喃道，“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好骗。” 慕容修俯身，含笑问道，“你呢，你好骗么？” 洛央默不做声的朝旁边走了一步，望望天，“哦，我昨儿买的药今天要赶紧熬上了，我娘还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 慕容修身形微动，不偏不倚地挡在了洛央的面前。 洛央向左走，慕容修含笑跟着朝左，她低着头朝右，就见那抹高大的影子又跟着挡了上来。 她怒了，小脸一抬，双眸冷湛，“慕容修你到底要干嘛？” 被猛地一凶，慕容修忍俊不禁，“没做什么。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晏姑娘今日逃跑的？” “哦，”洛央眼睛不带眨的撒谎，“我略通玄黄秘术，会卜卦，算得时准时不准的，今天算定了我的机缘就在城东门，贵人天降，我就去守着了。这晏霜姑娘新许了太子，听说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很没有为贵女们牺牲的意识，这样子明摆着逃婚……” 洛央的声音越来越小。 哎？圆不过去了！ 要怎么解释她提前和江别云说好要他今天等着英雄救美~ 又要怎么解释让他建议皇帝与三皇子一起领兵？ 慕容修就那么看着洛央，一脸你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多久的模样。 洛央索性打住了，直言道，“总之，我会算卦！” 江别云这么个算卦老江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脸“你当我傻啊”。 “央央……”慕容修的嗓音还是撩得人心不安宁。 洛央心虚地侧过脸，“我……我就是会算卦。” 慕容修道，“夜里冷，又宵禁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别云笑了，“行吧，知道了。晏姑娘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就勉为其难照顾晏姑娘去了……” 洛央很上道地对江别云道，“有劳云中君了。” 江别云心里很高兴，可是他不想说。 江别云别的爱好没有，唯独喜欢美人，一心想着做江湖侠士遇上个千娇百媚的大家小姐，今天圆了梦，看洛央都顺眼了点儿。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街坊间的茶楼酒肆就传开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即将嫁给太子作为太子妃的太傅家的嫡出小姐，在闺中好好坐着，忽然就下落不明了。 整个朝廷都轰动了。 太子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气成了一条疯狗，一口咬定说是晏太傅教女无方女儿和人私奔了，被皇帝狠狠训斥，晏太傅一把年纪跪在乾清宫外，要以死保全晏家女儿清白。 在事态快要失控的时候，晏霜回家了，还带了有着红莲教标志的飞镖，哭诉红莲教左护法要掳她做教主夫人的事儿。 皇帝震怒，下令宁王与慕国公世子慕容修前去剿匪。 拿准太子妃做教主夫人？红莲教活得不耐烦了！ (本章完) 第69章 你骗我 皇家又摆了家宴，请了老太傅和太子说和，可是老太傅偏生了一副铮铮傲骨，见到太子便恨不得拿出戒尺追着太子打，势要将宝贝孙女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别云草堂内，慕容修不无歉意地道，“我是提出了让三皇子随我去，可是三皇子请辞了，反而是宁王，定要同我去剿匪。” 洛央并无意外地道，“是我忘了，三皇子还不显山露水，这样的剿匪重任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慕容修挑眉，“你好像很了解三皇子。” 洛央抬眸，认真道，“慕容修，你记住。三皇子是头隐藏在暗处的猛虎，手段狠劲一样不差，所以必须要防。相比较他而言，那宁王简直是目中无人的草包，不足为惧。” 慕容修眸色微深，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算卦么？” 洛央认真点头，“嗯，三皇子是潜龙在渊！若是不防着，将来必有一天，会飞龙在天！” 不知道怎的，听到洛央这般说他，慕容修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洛央却丝毫不觉，又低头掰着手指算日子。 不行，还是太慢了。 若是剿匪，非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成。 母亲等不到那么久了。 若是赶不上，她费尽心机嫁祸给红莲教引朝廷剿匪又有什么意义？ 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想，慕容修勾唇，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在期限之内带回你要的紫貂。” 洛央道，“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了。” 一声轻叹，慕容修道，“央央，你要学会相信，只要是我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洛央深深看着慕容修，又转过头，“如今，我也只能信你了。不是么？” 江别云走到慕容修面前，“师兄，你真是疯了！你自己身体还不行，进什么以毒闻名的红莲教！你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是么？” 洛央恍然想起，慕容修的毒，似乎还没有解。 “花还没有开么？你为什么还不肯给自己解毒。” 慕容修泰然的笑着，“央儿……” “够了！”江别云豁然站起，激动道，“师兄，你还要瞒着她多久？你根本没有解药了！……” 洛央的面色逐渐变了。 她看向坐在椅子中的慵懒身形，身子逐渐僵硬，“婆娑草只有一朵，你是骗我的？” 慕容修仍是笑着，“别听别云胡说。” 洛央又一次问道，“你骗我的？” 这次，慕容修没说话。 江别云冷道，“是，我师兄是骗你了，但是他也是为了你！他现在这副身子，洛央你怎么好意思让他为你去探红莲教？” 慕容修道，“央央，别胡思乱想……别听他瞎说。” 洛央仍然站着，看着灯影下慕容修苍白俊美的面容。 他的嗓音温柔如同天边皎洁的明月，“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不、不用了。” 胡乱又添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走出了别云草堂，神不守舍地上了马车。 马车即将上路的时候，她忽然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冲回草堂中。 慕容修微微合上的眼睛再度开启，一笑，“央央，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把解药给我？” 慕容修看着她的脸，“如果我说，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你相信么？” 洛央心中震撼，良久，她抬脚，一步步走近慕容修。 他靠在椅子上，偏着头看着洛央。 洛央忽然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慕容修一双慵懒的眸子蓦然睁大了。 洛央飞速地抬头，转身，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慕容修抬手，轻轻擦了一下唇角，刚才的温热，美好的像是一场幻觉。 洛央方才回府，就听闻父亲寻她。 “是夫人说什么不适你在伺候才等了这么久的……”初桃轻声，“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洛央跟着小厮一路去了前院。 正厅里，宁王穿着一身蟒服，正襟危坐，满脸不耐烦，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洛央的模样娴顺温凉，一字一句轻声问道，“父亲，有什么事情叫女儿么？” 不等洛庭之开口，宁王便大步走到了洛央面前，“你快随本王来！” 洛央微微愕然，迟疑地看向洛庭之，“父亲？” 洛庭之皱眉道，“是宁王那边有一个麻烦的病人，说是必须是你才能医治。” “医者父母心，洛姑娘，御医那边说是已经不行了，只有你能帮得了本王了。”宁王道。 洛庭之本以为女儿会拒绝，却听到洛央开口道，“好。” 宁王笑了，道，“多谢洛小姐。” “你稍等片刻，我去取了药箱来。” 洛庭之觉得不妥，道，“央儿……” “父亲，既然是宁王亲自来请，病人一定很严重了，让女儿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女儿做不到。” 洛庭之只能叹气，“好，那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洛央随着宁王走出洛府。 宁王笑道，“你刚才说的话，真是漂亮啊。” 洛央麻木脸，“你找我，到底何事。” 宁王道，“真有病人，没骗你。” 宁王又道，“今儿在校武场和李将军打了一架，把他腿打断了，那厮死活不肯看御医，生怕被传出去了遭人耻笑。本王想了想，医术精湛比得过御医，人品又好的，就只有洛姑娘你了。” 宁王的话半真半假，洛央带听不带听的，只信了一句，给李将军治腿。 “当然，本王不会平白无故让你跑一趟的，本王有一个消息，你治好了李将军，我可以卖给你。” 马车一路驶入将军府，洛央见到了病床上的李将军。 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李将军见到洛央也不意外，挣扎着起身道，“微臣见过郡主。” “不必客气。” 洛央飞快地给李将军验了伤，还好，并不算很难。 她忙了足足一个小时，清理伤口，将李将军的骨头正好，上药，包扎，这才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宁王很是骚包地穿了一件很像慕容修的红衣，站在月下，神色悠然的赏月。 “洛姑娘……” 洛央停住脚步，“已经医治完了，留下的药粉每隔三日换敷一次，大约五十天左右便可以下地走动了。” 她望着宁王，等着宁王的消息。 宁王回头，笑眯眯看着洛央，“你知道么？本来慕容修和皇上说要小三跟着去剿匪的，我给拦住了。” (本章完) 第70章 西山剿匪 洛央撇撇嘴，“哦。宁王心系朝廷，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洛央明白。” 宁王道，“我听说，现在红莲教在江湖上被人笑掉大牙。想要迎娶朝廷官家女儿不成，居然还要用抢的，实在丢了大人。” 洛央脊背微微僵硬。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啊……后来想起来了，哦，对了，洛家的那位夫人，不是出自红莲教么？” 洛央睁圆了眸子，“你说什么？” 宁王看着洛央，“嗯，洛姑娘，我好歹是个王爷，知道的事情不比你少，皇家的水可深着呢。不小心就要淹死人了。” 洛央冷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表面镇定，心下却在发沉，既然连宁王都知道母亲的事，那其他人…… 宁王道，“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哦，当然，我还不介意告诉你，皇后也和红莲教有关系。” 洛央深呼吸了几口气，“谁告诉你的？你为什么又告诉我？” 宁王凉道，“放心，除了本王没人会想到你身上去。本王就说怎么就这么巧啊，晏丞相的女儿怎么就被江别云救了？江别云怎么恰好和你经常来往？最重要的是……晏姑娘还在大理寺吐露说，劫她的女人声音非常好听，甜美又脆，个子又和你差不多高。还有那守门的侍卫，也形容了一下当晚出去的马车……你说奇怪不，竟然和你常坐的马车是一个模子呢。若不是洛家的马车都是匠人订制的独一份儿，本王还真以为就是洛姑娘出府了呢。” 洛央的脸一点点冷下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放心，本王都帮你打点好了。那侍卫发配边疆去了，晏姑娘的口供也该删就删了，卿卿，你说本王待你可好。” 他的手指不安分地去摸洛央光洁可人的下巴。 洛央猛然后退一步，“抱歉，王爷，洛央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王爷所说的消息就是这些的话，那洛央便先行一步了！” 宁王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要让朝廷剿灭红莲教吗？本王去就是了！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本王，本王都为你取来！” 洛央一笑，心下凄然。 每一个男人送她东西都会有所图，唯独他，只有他，命也不要了的对她好！ “不必了，洛央要什么，自会自己想法去取。” 说完，洛央看也不想多看宁王一眼，转身就走。 宁王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入走廊红柱中。 好你个洛央，有你跪下求本王怜爱的时候！ 夜色阑珊，洛央回到府中，才进门，就看到一抹绿色的裙子匆匆掠过。 初桃轻声道，“小姐，那是姜笙儿……她竟然一直在偷偷等着小姐回来。” 洛央扶了扶额头，困倦得不行，“不管她，先去看母亲。” 她倦极了，为母亲诊了脉，便随便在母亲雕花床的脚踏板上打了个地铺守夜睡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什么响动，她张开眼睛，看到母亲已经不在床上，而外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响。 她披了衣裳，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听到是张妈妈，在和母亲说话。 因为是背对着洛央，所以王文鸢并没有意识到洛央出来了。 “三皇子来了？他这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张妈妈抬头看见洛央，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洛央听到三皇子，整个人好像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了。 “三皇子？他在哪里？” 张妈妈低头回禀道，“是三皇子今晚来洛府做客，去了老太太房里。” 洛央径直出门，去老太太房里。 “央儿……”王文鸢眉心皱成川字，“不可多事。” 洛央脚步微顿，回头，道，“母亲，若是你愿意将知道的全都告诉女儿的话，也不会让女儿这般劳累了。” 王文鸢脸色白了些。 不等她说什么，洛央已经扭头走了。 张妈妈道，“小姐……您别不高兴……” 王文鸢苦涩地摇了摇头，“央儿长大了。” 三皇子一身风尘仆仆，正立在老太太房中和老太太说话。 “你来做什么？！”洛央才一进门，就冷声问道。 慕致远满脸错愕地回头，看到门口俏生生地站着的洛央，有些奇怪。 明明是陌路人，这个女孩儿，为什么对他满心满眼的愤怒，好像恨不得啖其骨肉！ 老太太紧了紧眉，“央儿，不得无礼。” 洛央哪里还顾忌得了许多。 三皇子心思诡谲，是她始终无法挥却的噩梦，如果可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和三皇子再沾染上分毫关系！ 这次，他三更半夜跑来洛府，无疑挑战了她的底线！ 三皇子虽然有些错愕，还是有礼地回答道，“我母亲生前在老太太这里留了一本书，我今日来，是来取回母亲的遗物的。” 遗物？ 洛央眨眨眼，“祖母，你为什么会保留三皇子的遗物啊？” 老太太道，“我早年常出入宫中，和现今的皇太后关系不错，三殿下的母亲，当年也是皇太后手下的宫女。所以我们有些交情。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好像三殿下这次来是来打劫的似的。”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 老太太命丫鬟取来了那本破败不堪的书，“是这个吧，这么多年了，我手里也就留了缳儿这点儿东西了。” 三皇子珍而重之地接过，“多谢洛老夫人。” “北疆那边战事不大好，皇上有意让殿下你去，殿下，你愿去么？”老太太好似信口一问。 慕致远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吾是曾想建功立业，可最近朝中多事，吾想留下多为父皇分忧。” 洛央心思一动，“殿下不考虑上西山剿匪么？” 慕致远听到洛央清冷的嗓音，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她一眼。 按照洛央如今势如中天的声名，应是对他这么不受宠的落魄皇子十分不屑的。 可洛央对他不仅没有不屑，反而是一种极为熟悉而厌恶的态度，仿佛早就看透了他，又恨透了他。 慕致远微微一笑，“吾没有那个能耐，不好与宁王叔抢功。” 他这句话又惹笑了屋子里的丫鬟们。 即使是深闺女眷，也知道宁王好大喜功的性格。 洛央却只是转过眼，“哦，真是可惜。” 老太太也无意和这个没什么实权处处受人排挤的慕致远多话，道，“央儿，不早了，你送三殿下出府吧。” (本章完) 第71章 座上宾 洛央听话地送慕致远出府，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洛府门口，慕致远才轻声开口，“洛姑娘，是吾哪里曾经得罪过你，吾不记得了吗？” 洛央微微一顿，扭头看他唯诺不安的模样。 若不是极为熟悉，很难看出他眸底深蕴的精光。 上辈子，是个人眨也不眨地望着她，诉说衷肠，也是这个人，毁了她的家族、毁了她的一生。 慕致远，这辈子，我定要你永不得出头！ 洛央一笑，“三殿下多虑了。这皇城中，若是人人都入得了洛央的眼，那洛央可不就要累死了！” 说罢，一点也不曾客气，洛央转身就走。 看着这高高在上的贵女派头，慕致远竟觉得怦然心动。 手指摩挲着书的封皮，他飞速地垂下眼。 不急……他还需要蛰伏。 他心情似是极为不错，转身，上了马车。 “主子，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一直跟着慕致远的宫人笑着问道。 慕致远随和地笑了笑，“没什么，见到一美人。” “难道……是洛莹小姐？” 那宫人试探着问。 若不是出了宫宴那档子事儿，三殿下原本已经退而求其次，想要和洛相求娶洛莹小姐了。 慕致远眼底一凉，“不是。” 洛央的路子难走了，洛莹的路子又绝了，他想要和洛家结亲的计划破灭了，这满京城，还有谁，能够比洛家更适合他，更能帮助他呢？ 虽然难些，若是洛央…… 看她的模样，也似是对他极为上心。 洛央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慕致远竟然会打她的主意。 上辈子，她容貌丑陋，慕致远也只在初时、洛家对他还有用处时对她小意缠绵，后来便弃之不顾， 她觉得，谁都能够看上自己，唯独慕致远，绝无可能。 西山剿匪果然如同她预测般艰难，前三日，她还时不时打听一下，得知宁王与红莲教战得难舍难分，便不敢再问了。 只盼着时间过得慢点，在十五日期限之前，慕容修能够回来。 在第三日夜间，忽然传出了一则惊天的消息。 宁王在断粮草、封山、又经历无数陷阱吃了无数苦头陷入苦战后，西山忽然山门大开，红莲教分舵的教众们一个个身中奇毒昏迷不醒，落入了宁王手中！ 本以为会胶着至少月余的剿匪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赢了！ 宁王带兵一万，封山时苦战中折了一千，陷阱中折了一千，蛊毒迷雾中又折了两千，最后只带回了六千人。 而慕容俢，据说在封山前化妆成红莲教主教教使，入了西山分舵，被奉为上宾，喝了三日的酒，最后一天在水源处下了点儿毒药。 至于为什么是三日，洛央想了想便明白了——大约他是在寻找紫貂的具体位置吧。 班师回朝之日，洛央在酒楼上包了雅座，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街回京。 宁王一只眼被毒瞎了，肩膀上包着绷带，一脸愤愤。 而慕容修坐在轿辇上，一脸温润公子的笑意，手中抱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小貂！ 洛央咬紧了唇，慕容修仿佛心有所觉，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洛央慌忙放下了窗帘，缩回了雅间中。 慕容修这恍然一笑，人群中引发出一阵阵惊叫，无数鲜花果蔬扔上了轿辇。 “慕公子好帅啊！”初桃在一旁跳着惊呼！ 只身一人独闯红莲教分舵，灭了整个山头的教众，让慕容修一战成名，成为无数京中女子的梦中人。 “好了，别闹了。”洛央轻声。 “大小姐，他在看过来啊……他在找你！你别躲了，慕公子真的在找你！”灵素也跟着道。 洛央却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慕容修坐在辇中，看着酒楼上的一角裙摆，笑容越来越妖冶动人。 只可惜了，分舵中只有一只幼貂，药效有限，不过，还是堪堪能够压制住她母亲体内的毒的。 央儿，也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宁王一脸不忿。 这个肖小之徒，就只会些阴招！ 封山后，红莲教一众人马突围，他的手臂不慎被折断，后来扫山，在山谷里又被迷雾毒瞎了眼，这一趟出行，功劳全被慕容修捡了，自己只留下断了的胳膊和瞎了的眼！ 最狼狈的是，他还惨遭俘虏，若不是慕容修夜半将他放出，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囫囵回来了！ 好在，御医说慢慢调理，还能够恢复。 看着满街的少女，如今都一心只知道看着慕容修，他心中又嫉又恨！ 顺着慕容修的视线，宁王看向酒楼的那个窗户。 ……初桃？ 初桃都在，那洛央一定也在近旁。 宁王面上一喜，不顾周围人，直接下了马。 “王爷……你去哪里？现在要回宫复命了啊！”一个宫人大声喊着。 宁王回头，“复命的事儿就交给慕容修了！他不是很爱抢功么！本王现在身体不适，要先去治病了！” 宫人们张口结舌，看着宁王瞎了的一只眼和胳膊，的确是……身体不适。 宁王马不停蹄地上了酒楼，朝着洛央的厢房走去。 “洛央……快来为本王疗伤。” 洛央转眸，看向宁王。 他因为一路颠簸浑身热气腾腾，一张原本英俊非凡的脸，罩上了一只诡异的眼罩。 宁王三步两步冲到了洛央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快帮本王看看眼睛。” 洛央将手轻轻抽了出来，简单检查了下宁王的眼睛，“没关系的，中毒不深，用兰七根打粉，热敷眼睛上，不出半个月就好了。” 宁王可以感觉到洛央口中呼出的热气，心思微动，手指覆上了洛央的指尖。 洛央眉头微簇。 “洛央，皇上要南巡了，我给皇帝打了个折子，邀请你一起去江南看看。你身为郡主，身份地位都是够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买什么。” 洛央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眸光微闪，“皇帝……南巡？” 洛央面色几度变化，又笑了笑，对他道，“如此多谢王爷的，刚好洛央在宅子里闷得慌，想要出去走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央已经逐渐记不清楚那些恍若梦境一般的内容了，她这步步算计，将紫貂拿到手，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轨迹。 但愿，这些改变不会影响之后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为宁王简单看了手臂，洛央便借口家中有事告辞了。 很快，几人回到家门前。远远地，洛央便看到宅外停了数量马车。 “有客人？”初桃问。 洛央扬眉，淡淡道，“不是客人，是亲戚。” 初桃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的是亲戚？” 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上辈子受过的伤太疼。 (本章完) 第72章 来客 如果说，洛莹母女的汤药是杀了母亲的刀，那么这些亲戚，就是握刀的人。 迈进府中，洛央看到父亲洛庭之正微笑着和一个中年女子说着话。 她的身旁还跟着个穿红戴绿的年轻女孩，和一个一身痞气的纨绔公子。 洛庭之抬手唤洛央，“央儿，快过来，这是你姑妈。” “这就是央姐儿啊，长得倒是和她娘挺像的。” 姑妈洛林棠和老太太神似，只是眉眼相较老太太暗蕴精光的眼睛尖厉一些，看洛央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屑。 洛央微微含笑，“姑妈安。” 姑妈拉了一旁的年轻女孩儿，“这是你表妹楚轻语，那是轻山表哥。” 楚轻语仰着鼻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央，目光在她的金钗和镯子上转了几转，点了点头。 洛央注意到她戴着京中时兴的点翠步摇，穿着十八幅的百褶裙，笑不及眼底，“妹妹可真是漂亮，这裙子是今年新出的吧……” 楚轻语这才露出点笑，矜贵地道，“是啊，我一来，就打发人去买了，咱们洛府什么人家，总不能还穿老家的裙子是吧。” 洛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与楚轻山点头致意。 楚轻山看着洛央，眸中神采奕奕。 好一个标志的小妞！ 正欲说什么，却见洛央已经转头对洛庭之道，“父亲，我去看看母亲。” 洛庭之微微颔首。 看着洛央风轻云淡的身影，楚轻山的笑容越发放肆。 洛央在转身后，面上的表情转为冷漠。 前世，楚轻山纠缠洛莹许久，想要入赘洛家，本来便要成功了，谁成想，被洛莹发现了他家中有几个怀生了的丫鬟。 那个楚轻语也不是省油的灯，最是爱慕钱权，一心要利用洛家的名望，攀附上豪门，甚至皇权。 这一家人好像吸血鬼一样寄生在洛家身上，闹出了不少丑事。 洛央才入后院，小厮便送来了一个包袱：“小姐，是慕世子送来的。” “哦……”洛央噙笑递上了赏银。 包袱里是炼制好了的貂心。 他……方才还抱着那小貂逗引她注意，教人还以为他多么喜爱这小貂，不过转眼，就让人炮制好了心送给她了。 心脏好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收拾好包袱，快步回了房。 王文鸢正睏在床上读一卷书。 洛央将药调匀了送到母亲床榻前，“娘，吃药。” 王文鸢放下书，“每天都是药药药，央儿，我这病我自己知道，是好不了了……” 洛央理了理裙子，淡声，“母亲，这药得来不易，是慕公子剿灭了红莲教一个分舵才拿到的。” 王文鸢的手微微一抖，看着药碗，双眸阵阵发暗。 洛央垂眸。 母亲不愿说，自有她的道理。 就好像，母亲也从不逼问她的事情一般。 “娘，今儿姑妈带了表妹表哥来洛府探亲了，你可知道？” 王文鸢皱了皱眉，将药喝了，“是么……早年听你父亲说过，他这个妹妹是嫁给人做了姨娘的，被拘管着很不方便。怎么忽然来走亲戚了。” “是啊，只是一个姨娘而已，”洛央笑了，“说不好听点儿就是半个家奴，带着家里的庶出孩子来，想必……是原家过不下去了，想要借洛府的势吧。” 王文鸢脸色越沉，“你要务必小心，既是想要借势，少不得要闹不少风波出来。” 洛央点头知道了。 吃了药，王文鸢又倦了，洛央伺候了母亲睡下。 外间里，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绿袖正站等着。 绿袖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时候来，必是有什么缘故。 洛央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仍笑道，“这不是绿袖姐姐么？这是出事儿了么？” 绿袖难为道，“大小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果然出事了，洛央攥了攥拳，含笑，“好，有劳绿袖姐姐带路了。” 洛央颔首，随着绿袖去了正院里，一个女孩儿正生气地喊着，“我早就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老家来的人，我和祖母才来你们洛家你们就这么待我们！” 洛庭之沉着脸，老太太也一脸不悦，洛央不慌不忙行礼道，“央儿见过祖母、父亲。” 眉梢尖尖蹙起，她又转而问楚轻语，“妹妹这是怎么了？” 楚轻语哭得哀绝，“我们一路来没吃没喝，本以为来了洛家能够稍微休息下，没有想到，才进门……就……” 顺着她的视线，洛央看见地上扔着几只死老鼠。 “要是看不惯我们直说啊！我们自己带了粮食财帛，也不会用你们洛家一分一毫，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们！” 洛央一笑，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小声道，“祖母，我觉得……很不吉利啊。” 老太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姑妈到底是为什么来我们洛家的，可别太晦气了。这些小东西啊，最有灵性了，别是有些人身带煞气或者别的什么脏东西，冲撞了。” 洛央轻声细语，一字一句说着诛心之话。 姑妈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三步两步走到了洛央面前，呵斥道，“给我闭嘴！你这个贱人生的小杂种，在我娘面前胡乱嚼什么舌根子。” 楚轻语蓦然抬头，“外祖母，这分明是有人毒死了放在我们屋子里的！现在表姐竟然还说是我们晦气！” 老太太眉头紧皱，将楚轻语拉入怀中，“好孩子，别怕。” 楚轻语扬声，“有些人啊，不愿意我们来就直说！不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父亲刚死，夫人又容不下我们，娘受尽了委屈。没有想到，我跟着母亲回娘家，也遭人嫌恶。容不下我们就直说！” 洛央逼视着楚轻语，“谁欺负你了？说清楚！” 楚轻语心底一慌，强装镇定道，“除了你那个好母亲还有谁！一个当家主母，我们来了连面都不露！让一群下人丫鬟招待我们！分明就是不欢迎我们！” 原来在这里等着！ 洛央冷笑出声，眸色逐渐转冷。 是想争口气，仗着老太太，确定自己在洛家无法无天的地位啊！ 可惜了…… 洛庭之不悦地皱眉，解释道，“洛央她娘病得起不来床，洛央一直在侍疾，所以是本相吩咐人来招呼的楚姑娘……” (本章完) 第73章 选妃 洛央悠悠叹息，眼眶说红就红了，“祖母，央儿委屈。” 老太太虽然心疼女儿，但也觉得晦气，“够了，这事儿的确怨不得文鸢。庭之，回去和你媳妇儿说声，病了这么久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楚轻语噙笑，得意洋洋看着洛央， 凭什么，自己娘和她爹是兄妹，这洛家就是她做大小姐，她回来只是个乡下来探亲的表小姐？ 千算万算，不知道那主母竟是个病秧子。 眼睛急促一转，看向了哥哥楚轻山，顿时气结，他哥哥正一脸如痴如醉地看着洛央，恨不得将洛央生吞了！ “你哭什么哭！该哭的是我们！这事儿就算不是你娘也是你做的！” 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道，“这东侧院想来是压不住邪气，上次去静影寺求的佛珠不然就挂在院门上吧。姐姐你也别怨我，才来就出了这档子破事儿，我心里也害怕啊……” 洛林棠一听，又气又烦。 她娘她还不知道么？信佛又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本来还纵着孩子们闹，此时狠狠闭了闭眼睛，“轻语，给你表姐道歉！” 楚轻语瞪大了眼睛，“娘……” 娘明明说了，外祖母最护短，又不喜儿媳，知道她们受委屈定然会给她们撑腰的！ “听到没！” 楚轻语攥紧了手指，压低嗓音道，“对不起表姐，误会你了。” 洛央飞快一笑，嗓音依然是淡淡的，“没事的，都是亲戚，我是姐姐，应该担待着的。” 楚轻语知道自己踢在硬板上了，狠狠剜了眼洛央，转身就走。 洛央神色寡淡。 这些伎俩，真是幼稚。 洛林棠又反复赔了不是，拉着洛央的手，咬咬牙，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退了下来，戴在了洛央的手上。 连带嗓音，都带着欢欣鼓舞，“瞧我这记性，见面礼还没有给央姐儿呢。” 洛央噙笑，“谢姑妈。” “嫂嫂养的孩子啊，就是好，哪里像我家的，今儿不懂事，让哥哥见笑了。” 老太太面色这才好了点儿，一听这话，又挂了几分不喜。 洛林棠笑，“娘” 另一厢，楚轻语握紧了拳头，“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看上洛央了！今儿我被欺负，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轻山一脸满意地看着丞相府的陈设，道，“我看上的小妞儿多了，还差洛央一个么？今儿是你太心急了。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想入了洛家的族谱、做个正经小姐嫁人。可你也不想想，人家是正经官宦小姐，比不得那些老家里那些没见识的小东西！” “什么大家小姐！”楚轻语走到铜镜前，玩着发丝一笑，“我看她哪里都不如我！” 楚轻山冷笑，将翡翠玉白菜又放回了案上，“在过上几日，慢慢来，这么大个洛府，迟早是我们的。” 夜，洛府为洛林棠母女摆上了洗尘宴。 楚轻语温温静静坐在宴席上，一副云鬟雾鬓的美人样，引得洛府一干子丫鬟下人们看得移不开眼。 “听闻过上几月便是宫内御选秀女的日子了，我们就带了轻语来京里。我这个宝贝孙女啊，我是从小守着教大的，琴棋书画都略学了些。”洛林棠拉着楚轻语的手，“你看看这样子，若是埋没在河南老家，真是可惜了。” 老太太跟着笑了笑，“轻语是不错，我看着，比京里大部分女孩儿都强。” 别的话，却是一句不提。 这楚轻语刚死了爹，三年孝期都不满，别说是宫里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她都别想进去！ “娘既然说比别家强，我就厚着脸皮应了。”洛林棠笑眯眯，饮了口酒，“咱们相府，有没有好好教习过央姐儿？若是有这么个打算的话，也是要请个宫嬷嬷来，调教调教的吧。” 她指了指轻语，“能让轻语跟着一起学学规矩，也是好的。” 洛庭之面色微动。 这…… 这姑妈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每个官宦人家只能挑选一个适龄女子进宫待选。 她凭什么认为，他会让这个乡下来的外甥女代表着洛家的颜面进宫？ 正准备冷声打断这可笑的谈话，却见那洛林棠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神情笃定。 好似知道，洛府定不会送洛央 “女儿来迟了……”洛央清丽的嗓音响起。 众人抬头，见到洛央姗姗而来。 她一袭宫缎素雪绢裙，乌黑浓密的长发用发簪挑了个灵蛇髻，更衬得身材婀娜，殊色无双。 “央儿，快来，”洛庭之招手，“你母亲今日可还好？” 洛央一笑，“谢父亲关心，母亲气色好多了。不过到底这么多年，亏了底子，一时半会儿想要大好是不能的了。” 说着，便极为自然的点点头，“姑妈，轻语妹妹、轻山哥哥。” 楚轻语一眼便看到了洛央手腕上的镯子，气得差点掐断一管手指甲。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听说央儿姐姐被宁王爷退了婚，是真的么？” 洛央愣了愣。 洛莹之后，府里敢当面锣对面鼓地提这个话题的，这姑娘还是头一个。 她不温不火地笑了笑，“是有这么回事。” “花轿都抬到了府门口，真是奇怪，姐姐怎么好意思回来。”楚轻语玩着一手玉长指甲，翘起唇角，“那么，姐姐一定已经无意于宫中选妃了吧？” 洛央微微一愣，有些好笑，她什么时候想进宫选妃？ 皇帝那老头子还能活几个年头啊，她进去是想做太妃去守陵么？ 见洛央不说话，楚轻语越发恣意，“毕竟都是皇亲国戚，脸面还是要的，姐姐这样的初选都会选下来的吧。” 洛央眸子一冷，“轻语妹妹说笑了，我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上了皇家金册的，后宫入选，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楚轻语语噎。 洛央脊背挺得笔直，轻轻摇着酒杯，“轻语妹妹难不成……以为今年洛家进奉秀女，我不合适的话，就会让你来试试？” 楚轻语抿紧了唇。 洛央眸子微眯，楚轻语在她的逼视下，面色一点点泛白，“倒是听说过有些官宦人家女子不愿入宫，父母便收养女入家册送入宫中的……” 姑妈面色登时就变了，她的确有此意，可母亲未必同意。 心虚地瞥了一眼母亲，她的心底没什么数。 老太太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庭之，你看如何？” 洛庭之握了握拳，“我们家是不差多养一个女儿的碗筷。” 不差是不差，可也没说真的要入。 林洛棠有点不高兴，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娘从小疼爱她，要什么都没有不给的。 (本章完) 第74章 姑奶奶 哥哥想说什么，不是还要听着娘的意思？ 凉冷一笑，林洛棠道，“央姐儿这么国色天香，不入选真是可惜了，现在可有看好的人家？” 楚轻山一下振起了精神头。 洛央表妹绝色可人，如今做了郡主，还有食邑，更是让人心动！ 妙的是，洛家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娶了她，这庞大的洛府就是他的了！ 虽然说被退婚过，女儿家的名声受损，不过，不妨事，他不介意！ 想来，伯父也正在头疼这个女儿的出嫁问题吧，抛头露面还被退婚，谁肯要她？ 他便解了伯父的燃眉之急吧。 楚轻山这么想着，淫笑着舔了舔唇。 洛庭之不悦道，“倒是不急，她母亲病着，一时半刻还离不开她。” 洛央笑了，“央儿愿意一辈子伺候母亲。” “这都是傻话了，知道你孝顺，哪里有一辈子不嫁人的……”祖母笑得合不拢嘴。 洛庭之温声道，“到底年纪还小，多留几年吧。” 楚轻语还是想说什么，被姑妈一把按住了。 姑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急，要什么有娘在你会没有！” 楚轻语眸底飞快掠过一抹暗色，狠狠转开眼睛。 她咽不下这口气。 洛央喝得微醺离席，便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装什么名门淑女，当我们外地来的不知道么？你爬宁王的床爬不上去，巴巴地跑去和宁王在灾区混了个郡主回来！多光荣，这一路不知道被男人怎么玩过来的呢！” 尖利的嗓音叫-嚣着，楚轻语看着洛央的后背，想到自己入宫的美梦被这丫头阻着就气得浑身发抖。 洛央缓缓转过身，一张脸似笑非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啊，敢做不敢说啊？居然敢摆郡主的谱！”楚轻语冷笑，“你这郡主身份可真是脏啊，一路上要玩得多开宁王才愿意给你这个位置的啊？你身份也不低啊，至于这么获得出去么！” “啪！” 楚轻语睁大了眼睛。 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迅速浮肿起来，她抽了两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洛央一张玉面冷峭，“知道我是郡主，还敢口出不逊，这巴掌，就是教导你贵贱之分！” 楚轻语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浑身颤抖，泪水横流，“洛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外祖母把你送到乡下庄子里去！” “都闹什么！闹什么！”洛林棠看到席外两个女孩儿争执起来，便留了心。 刚开始见女儿骂洛央，心里不无痛快，索性也没有多管，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挨了打。 一颗心如同在滚油中过了一遍，看着洛央，恨不得将这女孩儿杀了！ 楚轻语哭得浑身抽搐，“娘……娘……这个小贱人养的女儿打我！” 洛林棠冷声冷气地道，“洛央，你给我跪下！” 洛央后退一步，拧眉，“姑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谁给你的胆子打轻语！”洛林棠气疯了，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揪着洛央的头发，“我让你跪下你听到了没有！” 初桃灵素慌忙上前挡住疯狗一般的洛林棠，这个扯住洛林棠的袖子，那个去踩洛林棠的脚。 一个比一个下手狠，说的话却是再客气不过。 “姑奶奶您冷静点儿……” “你们这些贱婢都给我滚开，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表子养的小贱人！真是什么人生什么种！你娘那个野女人也就只能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洛央面色泛冷，从袖中捏出一根淬毒的银针，反手就要扎入洛林棠身体。 这一针淬了缅南花毒，若是下去，洛林棠这不疯也傻了。 到时，便是洛林棠丧夫后神思恍惚，招了邪祟，老太太便是再心疼，也不能将她留在洛府了！ 别怪她下手太狠。 “助手！”洛庭之一声断喝。 洛央抬眼，将银针一收，身子一软，作势便要晕过去。 洛庭之看着女儿发丝凌乱，一向乖巧的脸上满是泪水，心头一紧。 “到底是在做什么！棠儿，你是怎么了？”老太太心痛地走到洛林棠面前。 洛林棠“哇”的一声哭，“娘，到底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与轻语才来洛府，便受尽了气！” “好啦好啦……”老太太一下子一下子地拍着洛林棠的身子，“别哭啦。哪里有的事情，我还没死呢，娘在一天，这里一天便是你的家。” 责备的眼神看向洛庭之。 洛庭之袖子微微颤抖，叹了口气，“初桃灵素，将你们小姐扶下去好好休息吧。” “她休息！她哪里来的脸去休息！”楚轻语哭喊着，“外祖母，她打我，她还让她那些丫鬟打我娘！外祖母……” 一声声撒娇耍痴的声音。 洛林棠气道，“我还送了这丫头我陪嫁的镯子，她竟然这么目无长辈！娘，让她给我磕头！打着脸磕头！不然我饶不了她！” 老太太的眼神便冷冷地看向洛央。 洛央一颗心如坠冰窟。 这么长时间她小心讨好，恭顺伺候的祖母，没想到祖母关键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不远处，珍珠扶着一身白裙孱弱的王文鸢出现在了院子内。 “夜里风大，你不好好养病，怎么出来了……”洛庭之皱眉道。 王文鸢冷笑，“听说有些人很不满意我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接她们，这不，我就顺了她们的意来看看！” 她一步步走来，枯槁的手拉住了洛央。 手心里传递的热量让洛央心头一暖，抬头，嗓音微哑，“娘……” “母亲，我女儿到底哪里不好了。她晨昏定省，日日在你跟前伺候，她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么，怎么洛林棠没有来的时候处处都好，她一来，我女儿就转了性，变成了忤逆不孝的人！”王文鸢用尽了力气，大声质问着。 老太太眉头大皱，转过了脸，“这……” “嫂子好大的气性啊，真是不改从前脾气。”洛林棠笑了，眉眼一厉，“我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可还没消呢！你女儿仗着自己的郡主身份，便不把我们洛府放在眼里了么！” 王文鸢身形微微摇晃，“我嫁入洛家十几载，没有想到，今日，一个回府暂住的出嫁女，竟然和我提起来你们洛家……” 洛庭之伸手，“文鸢……” “罢了……我们母女也是有骨气的，既然在这里，没有人给我们脸面，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走就是了！” 席面上坐着的姜笙儿捂着肚子，眼睛亮晶晶的。 (本章完) 第75章 偏宠 洛庭之慌道，“文鸢，你别想不开。” 王文鸢脸色发白，“庭之，我陪嫁的铺子田地都还了我！我带着央儿走，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洛央慌忙起身扶着母亲，“娘，您别气……您身子才好些……” 母女二人落泪不止。 老太太握着拐杖，看了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外孙女，又看了看洛央母女。 丞相府夫人，岂是说走就走的！ 洛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都别闹啦……”老太太叹了口气，“文鸢，不过是小孩子置气，你何至于这般寻死觅活的。” 王文鸢见老太太软下了口气，仍旧固执地转过头，“洛央是我的心头肉，谁动她，我便是命都不要了，也要护着的！我女儿堂堂一个洛府大小姐，怎么能受这楚家女儿侮辱？！” 洛央在暗处，眼泪一颗颗地滚了下来。 娘上辈子死的早，否则，自己又岂能落到那般受人摆布的地步。 “好啦……”老太太不愿事情闹大，息事宁人道，“这回的确是洛央不对。你看看，把轻语打的，便是姐姐教训妹妹，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楚轻语侮辱我的母亲，又对我不敬，私以为，便是这一巴掌，也是打轻了！”洛央冷冷道。 “你！”楚轻语气急。 “好了！”老太太道，“央儿，这次是你固执了，回头好好反省一下，不然，祖母这里可不依你了。” 洛央冷冷扫了一眼她们。 洛林棠绷紧了脸，楚轻语用狠毒的眼神看着洛央，而老太太，将二人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 “娘，我们回屋吧，您要好好养身子，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洛央低头，轻声劝着母亲。 王文鸢忍住哭声，“央儿，你受委屈了。” “不会……女儿都会讨回来的。” 风吹过，将洛央的声音吹散，王文鸢没有听清楚。 老太太不咸不淡地又道，“你若想去庄子里散心也不是不可以，好好收拾了东西，让庭之送你去。别闹死闹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丞相府怎么了！” 母女二人转身便走。 洛庭之皱眉，看向老太太。 这次，母亲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母亲……那是庭之的妻儿，便是不高兴，也不至于逼到这般地步。” 老太太冷笑，“洛庭之，是娘把你养大的，你这是有了媳妇便忘了娘么！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娘顶嘴！” 如果不孝的帽子扣在当朝大员的头上，可是会遭弹劾的。 洛庭之沉了脸色，深深看了一眼老太太和洛林棠。 老太太心虚地转过脸，而洛林棠则扶着老太太，挑衅地看了回去。 洛庭之拂袖，含怒离去。 方才回屋，王文鸢便抽噎着哭了起来。 “娘……你放心，央儿今日没有吃亏，还打了楚轻语一耳光！现在该气的是她们！” “若是……若是为娘晚来一步，你可怎么办……”王文鸢一把将洛央拢入怀中。 洛央低眉。 若是晚来一步？ 呵，那老太太便要着急给洛林棠母女找道士驱邪了…… “傻孩子，娘的陪嫁还都在，娘去问你爹要出来，我们走，去乡下庄子里，你还有食邑，我们过得逍遥快活，不在这里受她们的气！” 洛央软声，“娘，你傻了，这里是我们家，要走也是她们走，我们凭什么要走？！” 王文鸢抿紧了唇。 “更何况啊……”洛央眉眼含笑，“你肯定舍不得爹爹的，爹爹对娘这么好，娘走了没几天就会念叨吧。” 王文鸢怔住了，一双眉含着愁，“你爹……你爹……” 洛央起身为母亲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女儿只是奇怪。为什么祖母这般疼姑母，却一直对父亲不冷不热的。” “大约是女儿，总比男儿娇惯些。” 洛央垂眸思索，今日，祖母分毫颜面也不给，若不是母亲破罐子破摔，顾忌着洛府的颜面，否则，祖母势必要撵他们走的。 她真的丝毫不在意父亲的看法。 哪里有娘亲，愿意看自己的儿子妻离子散的？ 正想着，便听到初桃慌忙进来了。 “大小姐……不好了。” 洛央站了起来，“什么事情，慢慢说。” 初桃面色几变，“那楚小姐说自己住的院子不好，嫌晦气，要住咱们的院子，现在在搬东西进去呢。” 洛央笑了，“是祖母默许的？” “嗯。”初桃道，“老太太说，横竖大小姐要在夫人这里侍疾，不经常回去，就让表小姐先住着。您做姐姐的不会不知道谦让妹妹的。” 洛央面色冷淡，“哦，那便让她住！” 初桃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大小姐！” 洛央笑，“随她，有她哭着想要搬出来的时候。” 另外一厢。 楚轻语看着软纱帐拔步床，清幽干净的小院，心里无比满意。 洛林棠笑道，“这才是我女儿该住的地方，原本安排的那都是什么地儿？还不够寒碜人的。刚那小丫头不是去通风报信了吗？那洛央应该知道了吧？” 一旁的小丫鬟低头道，“大小姐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样子。” “哼，缩头乌龟，今天算是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了。我还当她能再叫两声呢，再叫，就让她跟她娘滚到乡下庄子去！” 楚轻语一笑，喝了一口茶，“娘，今日那个病秧子看上去是真不行了，怪不得总是不出来呢。” 洛林棠眸光一闪，“那女人留不得，有她在一天，我们娘几个一天在洛府不自在。” “娘可有什么办法？” 洛林棠笑得自在，“办法还不容易，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被洛庭之宠了一辈子的蠢货，想要对付她简直不要更轻易。你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楚轻语听得心痒难耐，“娘……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她才说出口，眼角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在裙子里动。 也不介意，再抬头，看着母亲的脸，楚轻语疑惑地问道，“娘，你的头上怎么在朝下流血……” “什么……什么流血……”洛林棠伸手擦了一把额头，手上擦出了血迹。 “轻语……你的裙子上怎么也都是血？莫不是来了葵水了？” “女儿才来过……” 楚轻语低头，裙子又动了！ 这一次，她没有眼花。 “啊！是蛇！是小蛇！”楚轻语疯了一样拍着裙子，往后一退，不小心踢翻了什么。 脖子痒痒的，楚轻语伸手去摸，摸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本章完) 第76章 熏香 这一次，深呼吸都不敢了，直接翻了个白眼，“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洛林棠哪里还顾得上女儿，她拼命地挠头，头上的白色手指长的白色虫子疯狂蠕动着，吸饱了血的脑袋张大了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牙齿。 “噗嗤！”“噗嗤！”洛林棠接二连三的踩死地上的爬动的骑行怪异的虫子，一不小心便看到又有虫子破开她的皮肉，钻进她的身体里！ 整个小院，发出了女人疯狂的哭嚎声。 不远处的正院，洛央听着隐隐传来的尖叫声，眸色清冷，“只是可惜了我那些蛊虫小宝贝儿们。” 没有她在，那些小东西便没有了压制。 如果一不留心动了什么机关，甚至用错了熏香，它们便能造反。 虽都只是半成品，毒不致死，可也够她们母女躺上十天半个月，吃顿教训了。 洛林棠母女鬼哭狼嚎地从洛央的小院中逃出。 声声凄厉，此时，洛央原本舒适宜人的小院，便如那蛇窟狼穴一般骇人！ “娘……这都是什么？” “娘，我的手都烂了，我的手可是要弹琴争宠用的啊……” “娘……” 洛林棠疯了一样道，“好了！别叫了，快把我身体里这些虫抓出来！” 她一巴掌一巴掌打着身体起起伏伏的地方，绝望地尖叫着。 那些虫子正在吞吃她的血肉！ “姑母……轻语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洛央从月下缓缓走来，神情柔软，楚楚动人。 “你……这些毒虫都是你放的？”洛林棠颤声问着。 洛央眉心一颦，“什么虫子，姨娘你是死了丈夫受打击太大精神恍惚了吧？我这院子里哪里来的虫子……” “虫子！你们看到虫子了吧！就是有虫子！” 其他侍女哪个不知道洛央的厉害，纷纷低下头不敢吭声。 洛央叹了口气，“我这院子里多是一些花啊蜜啊的，那些虫子啊就喜欢这些甜味儿，钻进来些也不奇怪。” 她声音微扬，“来人，把熏香摆上……” 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洛央笑得恍若神仙妃子，“姑母，熏香摆上便没有虫子了，央儿送你回屋休息？” 洛林棠神思恍惚，也伸出手便要落在洛央掌心。 她蓦然看到，自己保养精致的手上，鼓起一大块，那肉虫在皮底动了几动，破开肌肤探出了狰狞的脑袋。 血水顺着手臂滑下。 洛林棠放声尖叫，“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都是虫子，到处都是虫子！” 洛央颇有些头疼的样子，嗓音越发清冷，“你们都看见了。姑母丧夫心痛，夜难成寐，又被晦物所扰，故而要求换房的。” “我要换房！我不住这里了！我不住这里了！”楚轻语几近崩溃地道。 洛林棠则一把把抓着身体的皮肉，抓得鲜血淋漓。 一旁的侍女互相看了一眼，“是，大小姐。” 洛央命人将人抬进了洛府最偏僻荒凉的西偏院，将人往屋子里一扔。 将混了药材的雄黄酒拿来，四处又熏了药草。 洛林棠母女吓到几近崩溃，什么也不知晓，喂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片刻，虫便驱除干净了。 看着洛林棠母女身上的伤，洛央温声，“她们真是着魔了，自己对自己下了这么狠的手。” 被老太太分来伺候洛林棠母女的丫鬟吓得一个激灵，“是，是疯了……这些伤她们自己打自己，说身上有虫子！” 洛央满意一笑，“我也只是路过，顺手帮了个忙，怎么和老太太说，你们应当知道。” 丫鬟汗如雨下，“是，是她们忽然发了疯，聊什么父亲来了丈夫来了，还说无常大哥要带她们过奈何桥。屋子里全是虫子变成了地狱……” 洛央很满意，点了点头，“你知道便好，叫什么名字？” 丫鬟报了名字，彻底死了心。 洛央这才姗姗离去。 刚到院门口，便看到绿袖匆匆赶来。 “请大小姐安……老太太听说院子里出事了，很不放心，命我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去看看。” 洛央装作犹豫的样子，“她们的模样不大好，你……小心些。” 绿袖有些笑不出来，“听说撞鬼了？还说到处都是虫子？莫不是真有妖怪吧……” 洛央叹了口气，“哎，你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绿袖更不想过去了，勉强笑了笑，犹豫再三，才壮胆朝着屋子里走去。 洛央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几个瞬息，那爬了满地的虫子便乖乖回到了墙角的瓮中。 拍了拍手，又看了眼熏炉，果然，楚轻语挑了她亲手调制的梅花引蛊香饼放在了熏炉中。 若是此倒还罢了，偏楚轻语动了她的调香匣子，只当是眉墨兰膏一番摆弄。 几味要命的药也被拿了出来，难怪她的蛊虫们不安分了。 收拾完了，方才一夜安眠。 第二日，果然没有听到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 老太太将所有事情都压了下去，看着女儿鲜血淋漓的身子和外孙女几乎被毁了的容貌，毫无办法。 不巧，洛庭之方才睡醒便觉得身体不适，骨痛不止，只能告了假。 洛央去老太太院里请安，只看到一片愁云惨淡。 “净影寺的大师这几天不知道出关了没有、若是出关了，便供奉上十几斤香油，顺带请点儿法器来吧。昨天那阵仗闹得太大，想必不只是闹了鬼，还有什么蛇妖蜘蛛妖的也跟了来。哦，还有，庭之的病也有些古怪。那个城东巷子有个什么别云草堂，里头的老道士算命说是很准么，不知驱鬼怎么样？” 洛央听到别云草堂，步子顿了顿。 老太太看到洛央进屋，脸色一沉。 “央儿，这几日屋子里不太平，你不用来请安了，好好伺候你母亲，别冲撞了什么。” 洛央裙摆瑟瑟发抖，楚楚可怜地望向祖母，“祖母……昨晚听说姑妈招邪了，不会是真的吧。” 老太太口气不自觉和缓了许多，道，“是不大好。昨儿她们进府便闹出了不少不吉利的事情，怪我，没有警觉起来。” “到底是死了丈夫的人……”洛央欲言又止，“昨儿明明没什么事情，可是姑妈却好像撞了邪一样发疯，兴许那时候，便有了兆头。” 老太太明显听了进去，面色凝重。 (本章完) 第77章 面相 略说了几句话，老太太便领着洛央去看洛庭之。 洛央一眼便看到了易容了的云中君将别云，拿着个身医妙算的招牌站在院子里，指指点点。 “这里啊……还有这里……” 云中君一扭头看到了洛央，骇然变色，“这是哪里跑来的报仇野鬼！在这里为非作歹！” 洛央面色麻木，老太太一脸紧张，“这位先生，可是央姐儿身上有什么东西？” 洛央狠狠瞪了过去，云中君慌道，“不不不，是老道儿看错了。” 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洛央，“这姑娘乃是人中龙凤，国色牡丹，一身紫气萦绕，怎会是那复仇野鬼！” “那便好。她前几日封了郡主，想来是有几分福气的。”老太太道，“不知我那不肖儿怎么样了。” 云中君看了眼洛央道，“这……不大好说。” 老太太将沉甸甸地一包银子塞入了云中君的包袱，“老先生但说无妨。” 云中君有钱就不搭理洛央了，一五一十地道，“丞相大人并不是中了什么邪祟，而是……中毒！” 老太太脸色一变，“中毒？！” “是一种长期而慢效的毒药，中毒者，将无法生育。”云中君拿人手短，说的很利落，“本来也无碍，昨儿可能吃了什么冲撞的药物，所以发了病。” 洛央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问了句，“是什么东西让父亲中了毒？” “熏香。”云中君道，“洛相的熏香有至寒之药，损了洛相的本元。” 老太太有些呼吸不上来，她连续喘了几口气，“我……我的丹药呢……快拿来……” 云中君眼疾手快，给老太太施了几针。 老太太才睁开眼，便不顾身子不适狠狠看向洛央道，“都是那个贱妇！庭之的身子一直都是她照料的。” 洛央早便猜到了父亲身子有问题，闻言，并不意外。 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她慢慢道，“祖母，你忘记了，父亲的熏香是孙姨娘一手调制的。我母亲常年染病，早就拿不起调香术了。” 老太太面色几变，咬牙道，“是孙锦华……” 一颗浑浊的老泪淌下，“那女人，竟然狠毒到让我们洛家断子绝孙！我对不起庭之的父亲……我对不起……” 洛央看着老太太，若说伤心，作为一家之长，老太太的伤心的确不假，可是却不像是一个母亲的伤心。 “祖母，有一事，孙女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洛央斟酌着道，“既然父亲不能生育，那姜笙儿的胎……” 老太太脸色几变，重重锤了锤手杖，“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来人，给我把那贱人找来。” 云中君偷偷站在了洛央身边，抱着银包袱胆怯地上下看着。 洛央笑了，“江别云，你又搞什么。” 云中君用手撑着下巴，“奇怪，真是奇怪，我刚猛的一看你，的确是一副寻仇女鬼的样子。可是待我仔细看你，又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真的，好奇怪……” 洛央心头一跳。 母仪天下？ 是、她是曾母仪天下过，可是前一世的母仪天下，是何等凄绝。 “你这半吊子的水平，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算了。”洛央噙笑，“我这辈子啊，可是绝对不会进宫的。” 云中君又疑惑了，“我怎么今儿才发现，你的面相真的好奇怪，可介意让我看看你的掌纹？” 洛央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哼，想占我便宜，回头我告诉你师兄！” 说着，扭头便走。 云中君连“哎”了几声，挠了挠头，“我真没有啊……对了，你好久没来草堂了啊……” 洛央挑眉。 这江别云可真是够怪的，她去草堂的时候，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如今去的少了，他又是不高兴。 好在，有他在，那些蛊虫的解释倒不用愁了。 若真来什么捉鬼道士，还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烦了。 当夜，洛府一片大乱。 姜笙儿被打了三十大板，活生生将肚子里的胎儿打落，扔出了洛府。 姜笙儿原以为来了洛林棠母女，她可以放开手脚，总有人会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洛央母女身上。 没有想到，这毒却引出了洛丞相的隐疾，将自己一手断送。 当夜，姜笙儿被秘密打了个半死扔出府，不知所踪。 洛相知道了自己的身子，着实伤心了几日，不过江别云倒是可以频繁出入相府，为洛相诊治。 洛央接了皇帝的御旨，命她以郡主身份入宫陪同御驾南巡。 楚轻语听闻洛央要去陪驾，气得一瘸一拐地跑去找老太太闹，哭哭啼啼闹了起来。 她脸上被毒虫咬的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胳膊腿浮肿起来，按下去便是一个坑。 她就算再想去，这一身的伤也去不了。 洛央强忍了笑安慰了几句。 楚轻语白眼一翻，“别假惺惺了！你别打量我跟我娘一样不记得晚上的事儿了！” 洛央笑，“哦？你还记得啊……那你可记得，是我去救了你？” 楚轻语冷道，“什么你救的，那些蛇鼠毒虫，分明就是你放进去的！” 洛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俏生生往那儿一站，“妹妹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么？” 洛央抿唇，冷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别说放虫了，就是看那些蛇鼠毒虫我都觉得害怕！那老道士不是说了么，是你们身染邪祟，才给洛府招来的这些灾！” 老太太冷声打断了谈话，“都够了！” 楚轻语脸色一白。 “央姐儿身上沾染了皇家气运，若不是她去，你的命早就没了！”老太太凉声，“那晚之事不要再提！今夜要好好抄写金刚经，明白了么？” 楚轻语气地嘟囔道，“外祖母，你糊涂死了！” “听话！” 洛央唇角一勾，“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等你好了，我自然会时常带你入宫。不用着急。” 楚轻语想说什么，忽然打住，低着头，眸中闪动着冷厉的光泽。 洛央又分别去了洛相、母亲那里请安告辞。 洛相啰啰嗦嗦吩咐了几遍朝中哪家女儿可以亲近，洛央一一听了，才起身去了母亲那里。 王文鸢身体里的毒素想要彻底清除，还是要费些功夫。 现下，姜笙儿已除、楚轻语母女身中虫毒、有江别云进府借口驱邪调养，想来没有月余功夫是调理不好的。 一时半会儿，宅子里还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本章完) 第78章 引枕自荐 父亲又养病在家，能够时时看顾着母亲，她倒是可以安心跟着御驾去南巡。 运河新开，洛央按品着装，带着初桃灵素，跟着一行皇亲国戚上了御驾南巡的船。 船行平稳，洛央吩咐初桃灵素不要闯祸，假装晕船身子不适，躲了个清闲。 两个小丫鬟看够了热闹，跑回来找大小姐。 “大小姐，这些是慕公子让我们给你带的，他正在伴驾，皇上一刻也不愿他走开。”初桃说着，将食盒打开，一一点着，“这是沿路的官员送来的当地新鲜吃食，京中都没的，大小姐你尝尝。” 灵素也轻声道，“大小姐，你没看到，柔妃端妃娘娘今天还献舞了，柔妃娘娘不愧是当朝第一的宠妃，跳得梅花落就是好看。不过啊，皇后娘娘更狠，直接献了一个美人上来，说是娘家远房亲戚，跳舞身段特别好，把柔妃娘娘都比了下去。大家伙儿都说，皇上看上了这个美人儿，晚上就是她侍寝了！” “有什么好瞧的，”洛央玩着手中的鱼食，碾碎了，丢入江中，“以前也不是经常参加皇宫御宴么，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花样，无非就是为了争宠罢了。” 初桃想了想，“那小姐还要什么花样……哦，对了，慕公子和其他的几个皇子在比赛赋诗，小姐要不也去看看。” 若是皇子都在，宁王和三殿下势必也在，洛央才不去闹心呢。 “不了，我乏了，透透气便回去休息了。” 神仙打架，她是能少一事便是一事，不愿掺和。 “我当你去哪里了，原来在这儿！”宁王的声音蓦然响起。 洛央回头，看到慕御轩大步走来。 “真是稀奇，王爷身边今日竟然没有跟侍婢。” 宁王大步走了过来，“有你在，本王要什么侍婢！” 洛央变了脸色，冷冰冰道，“王爷，别忘了，我现在是郡主，可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婢女！” “呵，你在吃那些女人的醋？” 洛央不想和宁王多做口舌，提步便走。 “洛央……”宁王一脚踩了洛央的裙子，“晚点我去你房里……” 洛央浑身颤抖，回身给了宁王一个耳光。 宁王一只手摸着面颊，眯起了眸子。 这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 洛央回了房，一个女子坐在她的房中，正悠然吃着糕点果品。 “你怎么在这里？” 楚轻语扭头，看着洛央变色的脸，心中一阵快意，“我……自然是贪玩调皮，偷偷跟姐姐上了船啊。怎么，难道我心软又温柔的姐姐，要撵我下船么？” 怅然望着窗外粼粼的河水，她凉凉道，“郡主娘娘不会这么不讲究吧，外面可都是河呢。” 初桃先就急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混进来，你疯了吧你！皇上的御船你都敢偷偷溜进来！你是不怕掉脑袋么！” 楚轻语抚摸着自己的脸，道，“怕啊，我当然怕了，可是我这么个温柔可人的大家小姐，谁忍心这么对我呢。” “我若是出事了，你怎么回洛家，怎么和我外婆交待？”楚轻语一点也不慌，“你要是现在想要无事的话，就赶紧将我带出去。我刚可听到了，我要参加皇宫御宴，我也要去跳舞，什么端妃柔妃必然比不过我……哦，对了，刚才那个和你在外面说话的俊俏王爷是谁？” 洛央凉了面色，“初桃，把她给我打晕了，现在就扔到船下喂狗！” “你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吵嚷起来，说你偷带我上船，我们谁都别想过！” 洛央微一思索，笑，“你想和那个王爷好么？” 楚轻语眉飞色舞道，“自然，那样的美男，是个女人都会心动的吧。” 洛央挑唇，“好啊，我便把他邀来喝酒，能不能成，便看你自己本事了。” 初桃灵素慌忙道，“小姐……” 小姐真是气大了！ 楚轻语也是疯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好好让洛家帮忙寻一个不好么，非要入那王府？ 更何况，宁王身边多少女人，正经官宦人家的嫡出女儿都不愿与他做王爷，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央冷着面色，“可好？” 楚轻语微一思忖，笑靥如花，“你是觉得我没本事笼络住王爷的心么？” 洛央凉笑，“怎么没本事？以轻语妹妹的国色天香，想要拿住一个男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上辈子，洛莹不就是笼络住了那个心机深沉的慕致远的心，抢了她的皇后之位么？ “我给你这么个机会，是死是活，就看你的本事了。” 楚轻语沉沉看着洛央，默了片刻，答应下来，“好。” 洛央扭头，看向初桃，“去告诉宁王，今晚洛央，扫榻相候。” 初桃灵素对望一眼，“是，大小姐。” 夜色迷离。 水面平滑如镜，船行其上，隐隐有箫声传来。 一日的醉生梦死之后，巨大的船只陷入了沉睡。 宁王心痒难耐，特意浅酌了几杯小酒，敷了粉，欲起身前往洛央房中。 方才走了几步，他转身忽道，“慕容修现在在哪儿？” 一旁的太监慌忙道，“修世子正在陪同皇上下棋。” “呵，那个小儿，就会巴结皇上。”宁王一脸志得意满，“派人告诉他，今晚安国郡主邀我共赴春宵。” “是，王爷。” …… 皇上意兴阑珊地靠在软枕上，每落一子都极慢。 “容俢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皇上懒懒说着，落了一子。 慕容修微微翘唇，“陛下，明日应该能扬州了。” 皇上一脸欣欣然，“是啊，马上便到扬州了，那里有的是美酒佳肴。” 慕容修又敲下一子，再抬头时，皇上已经睡了下去。 “陛下？”慕容修迟疑地唤了一声。 皇上的鼻口间流下长长一串清涕，脸颊昏聩而松弛。 慕容修淡淡起身，看了一眼香炉，举步走了过去，凝神半晌，伸手欲揭鼎盖。 “慕公子……” 慕容俢转头，冷漠地扫了一眼走到他面前的太监。 那太监低声道，“宁王爷让奴才来告诉您……今晚，安国郡主邀请王爷……彻夜长谈。” 慕容修面色一变。 (本章完) 第79章 不认账 慕御轩洗浴完毕，大摇大摆来了洛央的闺房外。 伸手敲开屋门。 房内只点了一盏薄灯，摇摇晃晃的，风一吹便灭了。 一阵甜香拂面而来，纱帐中，隐隐有一女子走出。 慕御轩莫名觉得口干舌燥，一阵热气熏头。 “你不是洛央……” “姐姐刚出去了，是有什么事情么？我这就去叫姐姐回来。” 香风阵阵，眼前女子样貌看不甚清楚，慕御轩只觉得热气烧灼着难受，道，“不必了。” 说着，便将女子拥入怀中，顺手合上了屋门。 洛央站在船舷边，见房门合上了，便举步离开。 眼前忽然走过一行宫人，洛央见到便知是送宫妃去侍寝，垂头避开。 忽然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慌忙抬头看向那行宫人。 刚才那送去侍寝的女子，虽然面貌不同，却有着一双和洛莹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过啊，皇后娘娘更狠，直接献了一个美人上来，说是娘家远房亲戚，跳舞身段特别好，把柔妃娘娘都比了下去。 ——大家伙儿都说，皇上看上了这个美人儿，晚上就是她侍寝了！ 洛央怔怔出神。 “好厉害的甜梦香。”一记清朗的嗓音响起。 洛央身子一颤，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慕容修。 想到方才慕御轩招摇着进了她的闺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慕容修，一定是得了信儿，才过来看看。 “唔，听说这次王爷出行没有带侍妾，我便好心送她一个。” 他含笑问道，“拿自家表妹送人？” 洛央抬起如玉下颌，“那有什么，皇后还拿自己的远房亲戚家的姑娘给自己丈夫侍寝呢，我只不过顺手推舟，将家里不安分的女孩送出去而已。” “洛央……”慕容修无奈的叹了口气。 “哼，想欺负我的人，都得死。”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修的笑声很清澈，好像一只羽毛，搔得人心底发痒。 夜风有点冷，洛央缩了缩，“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慕公子也早点休息吧。” 一件外衣忽然落在身上，将寒意隔开。 洛央一愣，脸有些发烫。 侧过头，不去看慕容修的脸，“慕公子，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注意些好，省得传出去些不好听的。” 慕容修轻声，“你回去睡觉？回哪里睡？” 她的房间，还被人占着呢…… 她避开视线，“总能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的。” 慕容修缓声，“我知道有个地方，是喝酒赏月的好去处……” 守门的宫人见到慕容修便低头方行。 慕容修引着洛央进了一处洒扫一新的书房，书房有一扇大大的月洞窗，半卷着竹帘，刚好可以看到风波徐徐的水面，以及静谧的明月。 慕容修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壶梨墨白，满倒了一杯，抬起头，却见洛央正翻着一卷兵书，低头看着。 他一笑，抬头将酒饮下，靠在软榻上，静静看着洛央。 “这个……其实我一直看不明白……”洛央拿着书便凑近了慕容修。 慕容修打起了精神，饮着酒，和洛央细细讲起来书中记载的几个医术法子。 一夜倒也过得很快，洛央在天未名之时便醒了。 稍微将脸从男人半敞的胸膛上移开，不敢去看慕容修。 手里一松，书卷便掉在了地上。 她昨晚……竟然看着看着便睡着了，还睡在了他的怀里！ 她拢了凌乱的长发，踮起脚尖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嗓音，“睡完了就跑……央儿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洛央小脸一白，做出没心没肺的样子，“横竖不是第一次了，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慕容修理了衣裳，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了洛央。 洛央咬了咬唇，小手一下一下摆着，“玩笑……玩笑而已……你别生气。” 忽然，温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口齿间软软的湿意让她头脑放空。 “唔……” 他嗓音喑哑动人，“记住，下次要乖乖告别。” 洛央一缩，眸子里有些湿意，转身匆忙地跑出了书房。 胸口几次呼吸，快步走了很远，逃也似的。 才到了门口，就听到男人发脾气的恶毒咒骂声传来。 洛央定住了。 “你是哪里来的野贱人，居然敢爬了本王的床！” “一辈子没见过男人是不是？” “居然敢对本王用药！” 门被豁然踢开，宁王衣衫不整，满脸怒气冲了出来。 他的手上，还拖着一个一丝不挂，满脸泪水的楚轻语。 楚轻语嗓音凄厉：“王爷，一夜夫妻百日恩。臣女冤枉，臣女真不知道什么药，臣女从来没有用过药啊！” 一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洛央，“是她！是我姐姐！她说王爷一定喜欢我的才怂恿我侍寝，她还说用了药才万无一失……都是她！” 宁王的怒意一下子如同浇了一盆冷水，看着洛央，“是你？” 洛央看着地上的楚轻语，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 “撒谎！她撒谎！”楚轻语疯了一样暴起！ 洛央凉凉看着楚轻语。 真是个蠢货呢，她现在还理不明白么？ 现在，她只需要说不认识这个女人，楚轻语就会被乱杖打死。 “你……你想做什么……”感觉到洛央眸底的杀意，楚轻语浑身颤抖，“洛央，你给我说话！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这是我的表妹，楚轻语，我不知道她怎么混上来的……现在，王爷已经毁了我表妹的清白，这话，要怎么说。” 楚轻语不是洛莹，她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宁王果然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地上的女人。 楚轻语浑身颤抖，蜷缩在一处，等待着判刑。 “这种女人，给本王做侍妾，本王都觉得脏。” 楚轻语赫然抬头，双眸通红，看向宁王。 洛央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好，那也希望，王爷不要将此事传出。” 宁王皱眉，他深深看向洛央，冷不丁问道，“昨夜你去了哪里？” 洛央面色微凉，“去找了本医书看，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索性便在书房待了一夜。” 她的目光过于坦荡，让宁王生不出疑心来。 “洛央，你听本王解释……”宁王心情很乱，感觉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本章完) 第80章 璃美人 洛央绷紧了小脸，上前去扶楚轻语。 楚轻语一把推开洛央，“我自己会起来！” 洛央叹了口气，看向慕御轩，“事已至此，麻烦王爷安排人马，送我妹妹回去。” “我不回去！” “本王知道了。” 慕御轩和楚轻语同时开口。 慕御轩扫了一眼楚轻语，楚轻语面色苍白，道，“好。” 如今身子破了，又被宁王弃如敝屣，一身傲骨蹉跎殆尽，她留在这船上，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早早回家去。 兴许，家人还能为她谋划一二。 洛央微微点头，“如此，多谢王爷了。” 慕御轩看着洛央俯首时露出的一段白腻脖颈，心中微动，“不若今晚……” 楚轻语目光惶惶，洛央停了好久，才蓦然勾唇，“糟蹋了我的妹妹，难道王爷还嫌不够么？” 慕御轩脸色一僵，咬牙不再说话。 待慕御轩走了，楚轻语才冷冷看向洛央，“你倒是好手段！让王爷这么对你死心塌地，还觉得欠了你良多！” 洛央一笑，“睡了我妹妹的是他，又不是我，怎么能怪的到我头上去呢？” “你这种女人，是不是就是害了人家男人，也要让人家男人觉得欠了你？” 洛央心中一痛，她蓦然想起来了慕容修的脸。 前世慕容修一身华服，浩荡出使越国的模样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上辈子，他或许…… “闭嘴！”洛央蓦然扭头，美眸中满满的愤怒，“你既然觉得宁王是蠢货，就自己拿下他啊！机会我给你了，你自己办砸了，还不知羞耻闹到我的头上来。当我性子好是么？” 楚轻语愕住，愣愣看着洛央。 “现在，立刻下船，否则我便叫有刺客了！” 楚轻语眸色微闪，愤而起身，“洛央，不要等到回洛府，你会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还不快走！”洛央冷厉望向她。 楚轻语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拾了衣服，走出了洛央的房门。 门外，宁王的手下已经等候良久，“姑娘，小船已经备下了，我们送您回去。” 洛央枯坐在屋中，神思恍惚。 慕容修啊慕容俢……上辈子，真的是你，在偷偷护我吗？ 船在晌午的时候，行至金陵。 洛央命丫鬟收拾停当，随着御驾下船。 在一众妃嫔皇子宗室子弟中，她身份低微，排在末位。 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招招摇摇掠过洛央，挤在了她的前面。 “大小姐，快看，那就是皇帝新宠幸的美人儿！”初桃低声道。 洛央看着那女子纤巧的背影，心有所动，噙笑唤了一声，“洛莹！” 女子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洛央，在看到是洛央后，神情慌乱。 竟……被认出来了么？ “啊，不好意思……原来……认错人了。”洛央轻笑，“这位妹妹倒是眼生。” 美人这才平静下来，脖颈颀长，神情高傲，“我是璃美人，你是何人，竟不行礼。” 洛央一笑，上前行礼道，“安国见过璃美人。美人金安。” 璃美人一步步走近洛央，一双肖似洛莹的眼里盛满了快意，伸手便去扶洛央，“郡主不必多礼。” 手臂一阵刺痛，洛央皱眉，愕然看向璃美人。 她的手指扶起洛央的时候，尖利的甲套重重掐了下来。 璃美人笑容扭曲，“怎么了安国？” 鲜血一滴滴滑落，洛央笑容和缓，将手抽了出来，理了一下衣袖，“无事，大约被蚊子咬了。” 洛莹正是得意，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朝着船舷外一头栽了下去。 洛央大惊失色，惊呼道，“璃美人落水了！” 宫人们大乱，皇帝听到消息，气得肝火上翻，“快救人！救人！” 一串宫人侍卫好像下饺子似的掉下水，洛央一脸无辜，吓得瑟瑟发抖。 费了好一通周折，璃美人才被救了上来，吃了一肚子脏污的河水，脸色青紫。 洛央眼看着侍卫们一通粗暴的拍打，璃美人才悠悠醒转。 美人一脸鼻涕眼泪，虚弱地唤道，“陛下……陛下……” 皇上皱了皱眉，还是上前拢住了地上的女人，“……朕在，不要害怕。” “安国她推我……”璃美人哭哭啼啼地说着，“那小贱人想要我的命！” 洛央吓得跪了下来，“安国……安国不曾……” “皇上……”柔妃自然看不得璃美人好，插口道，“方才臣妾瞧见，是璃美人用指甲伤了安国郡主，在安国郡主退出好远之后，又假装头晕掉下了船去。” 洛央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染透了半边的袖子…… “并不是璃美人伤到了洛央，刚才好像不小心划到了什么，是洛央自己不小心……”洛央慌忙解释。 璃美人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冻的，“分明就是她推我，不然我怎么会掉下去！” 洛央咬了咬唇，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内心却是轻嘲，洛莹在她手中吃了那么多亏，竟然还是不长记性。 人坏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坏，还 柔妃笑了，“那便问问跟着你的宫人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宫女本就吓得半死，此时在柔妃的逼视下，实话实说道，“璃美人刚才……是自己忽然头晕掉下船的。” 柔妃一笑，“璃美人落水受了惊，脑子不清楚也是有的。安国，你不必介怀，快起来吧。” 皇后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对洛央慈爱道，“快起来吧，可怜见的，都吓成什么样了。” 洛莹气得倒仰。 洛央可怜？ 洛央受惊？ 明明被推下船的是她！ 扯了扯皇上的袖子，洛莹哀哀哭道，“陛下……” 皇上看了眼洛央，又看了眼璃美人，皱了皱眉。 宫里的女人，总会有点小手段，只要无伤大雅，他并不介意。 才临幸，这个女人就开始折腾，是觉得他是瞎么？ 大半辈子了，哪个宫妃在他面前不是规规矩矩的，她何来的胆量！ 洛莹看着皇上冷笑的唇角，脑袋一懵，娇娇哭着还想说什么。 皇上站起，“来人，扶璃美人下去休息。这几日的宫宴就不必参加了，好好静养着吧。” 又看了看一旁贞静不语，默默捂住伤口的洛央，“安国也受惊了，来人，传御医为安国好好诊治。” 洛央一笑，“谢陛下。” 皇后眸色冷冷，此时才开口，“安国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皇上传御医，不如赐药。前几日，缅南使者进献了些上等云七粉，我做了七宝散，便赐给安国吧。” (本章完) 第81章 讨回来 洛央面色欣喜，“若是那样，安国便谢皇后娘娘了……” 帝后相携而去，洛央饶有兴致的看着皇后逐渐僵硬的脊背。 皇后既然想扶洛莹为宠妃，那么她就不介意让洛莹失宠。 洛央正兴致好，冷不丁眼前一个人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慕容修一双凤眸正冷冷瞧着她。 她往后一缩，“慕公子……” “手不疼么？” 洛央屏息，“上了药，还好……” 慕容修脸色更冷，“你倒是贪玩。” 洛央捻了捻指尖剩下的安神粉，知道自己下-药给洛莹的小伎俩，是断断瞒不过慕容修的眼睛的。 她也就是仗着，洛莹落水后，药粉都被河水冲干净了御医检查不出来才无法无天的。 一旁的宫人送来了七宝散。 慕容修一把拿了过去，打开看了看，作势要扔进河中。 “哎……”洛央失措去抢，“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他避过，声音含霜，“里面有尸虫粉。” 洛央微窘，“是又怎样，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察觉到了还要？” 洛央抿唇，“我用了手臂烂了，到时候皇后难逃其咎。” 慕容修眼睛更冷，“皇后说了，这是缅南进贡的药。到时候你顶多是个为国牺牲！” 洛央眨眨眼睛，小小声，“我知道的……” 她自是有办法。 慕容修拉开了她的袖子，看着她手臂上长长的伤口，脸色越来越冷，“现在皇后势大，你想要对付她，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没事的……”她终于明白了，他这是生气了！ 慕容修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距离很近，她几乎可以听到他胸腔里跳动的心音。 她脸颊发红，想到这里是渡口，无数宫人还看着，她像是一只抓狂的小猫一样疯狂的推着他。 可是他力气很大，牢牢地抱紧了她，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眨了眨眼，终于妥协，老老实实不说话。 慕御轩听闻洛央出事，求了药便大踏步寻来。 恰巧看到了河边二人紧紧相拥的一幕。 手中的瓷瓶被生生握碎，鲜血淋漓，唤醒了他的意识。 “洛央！” 慕容修闻言，手微松，洛央趁机滑出了他的怀抱，气喘吁吁地转头。 慕御轩目眦欲裂地看向洛央，“狗男女……” 洛央眉头微挑，“王爷是觉得，洛央和王爷说话就是名门淑女，和别的男子说上一句话，就是狗男女了么？那……王爷，您昨晚做的，又算什么？” 慕御轩脸色大变。 看着洛央不屑的模样，心如刀绞。 “本王现在便把昨晚那女人剁碎了！你可满意？”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慕公子，我们走吧，不用理他。” 慕容修微微颔首，伸手携了洛央的手，回身便去。 慕御轩看着两只在袖下牵起的手，“慕容修，你给老子记住！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俢微顿，一双长眸冷冷斜睨着慕御轩，唇角的笑容却是不变，“悉听尊便。” 慕御轩倒退了几步，看着洛央被慕容修扶着上了马车，心里一阵阵抽痛。 “王爷……”一旁的手下上前，轻声道，“楚姑娘已经回去了。” 慕御轩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传本王之令，府中所有姬妾，一律遣散。” 手下愕然抬头。 慕御轩眸色深深。 “她既然嫌本王身边女人多，那本王就全撵走给她看。” “王爷……” “立刻去办！” “是！” 洛央放下挑开了一点的车帘，收回了目光。 大约是因为疼痛，轻轻啧了一声。 “呵，我原以为你不知道痛的。”慕容修的手指将药涂上，冷冷抬眼。 洛央面若桃花，讨好地笑着，“知道的……我还是知道的……” 看着眼前乖巧明艳的少女，慕容修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你会不会觉得……”洛央犹豫再三，开口问道，“我手段太多，人太坏了……” 慕容修将她的袖摆放下，“何出此言？” “……我对慕御轩很凶。” “他该。” “我承认，是我害了洛莹的娘，还害了洛莹……没有什么缘故，看不惯她们。” “她们坏。”慕容修从善如流。 洛央有点儿吃惊。 “我还……我还抢了你的婆娑草。” “我自愿的。” 洛央觉得无话可说了。 想了半天，她轻声道，“我会还你的。” 这一次他沉默了略久，“嗯。” 沙沙哑哑的嗓音，撩得她心尖痒痒。 她看着他的喉结，看着他露在袍服外的如玉锁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口干。 就靠近了一点……再靠近了一点…… 她的指尖轻轻探上了他的脖颈，然后一路向下。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 忍不住凑了上去，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看得见他瞳眸中自己的倒影。 唇瓣很柔软，她不敢呼吸，浅尝辄止的一吻，又立刻分开了。 “慕容修……” 男人一直没动，听到她唤，轻轻“嗯”了一声。 “我……” 还不等细说，男人的大掌牢牢握住她的腰肢，俯身向下，吻了下来。 洛央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无数的烟花。 “记住……”男人咬着她的唇瓣，哑声道，“不论用什么手段，唯独……不许伤了你自己。没有下一次。” 洛央泪花都出来了，“好。” 皇家夜宴，宝光琉璃，美酒无数。 宴会过半，洛央提了鞋子悄声下了台阶，趁着宫人不注意，偷偷提着小兔子绢灯跑了出来。 慕容修早早便等在门口处，看到少女一脸羞怯地扑入他的怀中。 秦淮河畔的街市上最是热闹，各式点心糖葫芦叫卖着，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笑意。 身边高大的男子一直小心地看护着，羡煞旁人。 行宫内，宁王正小心地伴着圣驾，游着圆子。 皇帝因为璃美人，心情并不是很好，一晚上，发作了不少人了。 一个宫人偷偷溜了进来，在慕御轩耳边低语几句。 慕御轩登时怔愣在当场。 抬头四处寻找，见到伴驾之人中果然没有洛央，顿时感觉气血上涌。 洛央、慕容修…… 好你一个慕容修。 上一回是本王给伴驾的你递信，这一回，你便要还回来么…… 本以为是个不声不响的软柿子，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狠！ “王爷……”那宫人还巴巴地等着讨赏。 (本章完) 第82章 烫手山芋 慕御轩抬手，将那宫人一巴掌掼在了地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宫人们吓得跪在地上。 慕御轩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地上宫人，“把他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帝也不悦地看了过来，“御轩，怎么这般暴躁，莫不是朕这极乐之宴办得不好？” 慕御轩扯了一个笑容，正头疼如何回答，忽然看到眼前的皇上晃了几晃。 “……陛下？” 皇上面色铁青，直直倒了下去。 “皇上！”一片宫妃皇子惊慌失措地叫出声。 慕御轩愣愣站住了，口快过大脑地说道，“皇上……这是中毒了？” 皇后吼道，“闭嘴！陛下不是中毒……是……”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 眼睛一转，皇后恨声说道，“陛下昨晚便身体不适，让太医诊治，说是风寒，今日起来本觉得好些了，没有想到，又……” 柔妃蹙眉，冷冷看着皇后，“先传御医来！快传御医！”补道，“是不是中毒，也要太医说了算！” 皇后被驳了个面红耳赤。 御医不断地出入，皇后以及当朝四妃坐在外间，神色焦灼。 随行的一众王爷皇子也在恭恭敬敬候着消息。 “到底怎么样了……不是说是风寒么？”端妃喝不进去茶，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倒是有个说话的啊！” 御医“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恕微臣无能，陛下的病，臣束手无策。” “废物！你信不信，治不好皇上的命，本宫就让你们这些御医全部陪葬！” 皇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生一计，阴柔一笑，“柔妃稍安勿躁。我记得安国郡主是以医术闻名，不如，叫安国来？” 柔妃一笑，“叫安国？皇后，你倒是手段多！我倒是想问问你，陛下到底怎么回事！” “柔妃何意？” “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么？皇上日日夜夜是皇后娘娘相伴，饮食起居都是娘娘伺候着，现在皇上忽发恶疾，娘娘难道没有责任么？” “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本宫！” “皇后，你是害怕查么？”柔妃步步紧逼。 皇后脸色冰冷，太子豁然站起，“柔妃，不要欺人太甚！” 柔妃一笑，“皇后死了，你便是皇上，你们母子两个人，怕是早就这么做打算的吧？” 皇后哑声，“沈玉荌！” 求助地看向其余三妃，她们各个神情讥落，明摆着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 “立刻去传安国郡主来为陛下诊治！”柔妃冷冷一笑，“既然皇后坚持，那臣妾就随了皇后的意！我倒要看看，安国郡主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洛央方才来到，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医，眉梢一抬。 “陛下……到底是何病？” 几位御医面面相觑，偷偷上前，“郡主听臣一句，这件事情招惹不得，快推了这事儿吧。” 推了？ 洛央哭笑，她既然伴驾而来，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推掉？ 皇后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洛央冷硬了面色，抬脚走进了屋子。 也不多言，向着面色灰败的皇后行了一礼之后，洛央走向内间。 掀开被子，洛央闻到一股恶臭，眉头大皱。 皇上面色灰败，口角流着口水，衣领下，是大片溃烂的肉。 洛央回头看向随行伺候的宫人，宫人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看来……这些人都是知道内情的。 皇帝的身体也绝对不是一日两日便溃烂成这样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 想想这几日皇帝的喜怒无常，又想到那日吞吐着异样香味的龙涎香，洛央心底泛冷，只觉得自己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皇后……未免也太大胆了！ 退了出来后，洛央再看向皇后的目光，充满了冷意。 五石散会让人产生幻觉并且上瘾，还可以在房中助兴。 前朝多少风-流世子在五石散的迷-幻下丑态百出，最后浑身溃烂浮肿而亡，早早就被列为禁药。 听说有宫妃曾经打过五石散邀宠的主意，被皇帝赐死。 皇后既然日夜与皇帝朝夕相处，怎么会发现不了？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她从始至终一句话没有。 难不成，这五石散，本就是皇后下的。 柔妃悠悠问道，“安国，皇上这病，能治么？” “这病倒是稀奇，我需要下去翻一下医书。”洛央噙笑，“兴许还是有的救的。” “那便好，如果治不好……”柔妃笑得妩媚，“皇后娘娘可是暴躁脾气，刚可是斩了几个御医了。” 洛央依旧笑，“安国自然会尽力。” 洛央凄然一笑，正欲说什么，却听皇后冷道，“洛央，治好皇帝的命，不然，死的就是你。” 洛央冷冷看向皇后，“娘娘，您应该庆幸，今日来治病的是我，否则皇帝兴许就被哪个御医说是中了毒，将您送入天牢了……” 柔妃一喜，“难道……不是中毒么？安国，你可看清楚了。” 洛央抿唇，握紧了拳。 皇上必然会苏醒，这五石散的毒，是会慢慢将人折磨死的。 而皇上，定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中的是五石散！ 皇后冷冷看向洛央，笑，“洛央？” 洛央有些有气无力，“陛下并非中毒。” 柔妃面色有些失望，眸光一闪，冷道，“既然不是中毒，那明日一早，希望安国能够让本宫看到起色！” 柔妃这么说着，瞥了一眼皇后。 五石散的毒，无药可医， 她今天，定要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拉下来！ 明日一早…… 洛央抬起眸子，冷冷与皇后对视。 皇上一日病着，皇后便要承受整个朝堂的压力，甚至连太子的前途，都要被捆绑在一起。 可是如果把过错推给洛央，皇后便可以安心除掉她，巩固自己和太子的地位。 皇帝一朝驾崩，这大周朝的天下，就落到她们母子手中了。 而她洛央，只会是一只替罪羊。 皇后神情倨傲，“安国，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洛央勾唇，“洛央无话可说，皇后娘娘，安国定会尽力的。” “那便好。”皇后冷漠道。 洛央神色冰凉，走出了屋子。 一众跪地的御医纷纷站起，“郡主……” 洛央凄然一笑，“你们也知道了对么？” 御医们纷纷叹气。 “郡主，这烫手山芋，你怎么就接了。” (本章完) 第83章 蛊人 “五石散之毒，是无解的啊……” “郡主……索性就实话实说了吧。” “你疯了！实话实说，是不怕皇帝为了遮掩丑闻灭你全族么？” 洛央一笑，安抚众人道，“总会有法子的。” “央儿……”慕容修从院外走进，神色担忧。 洛央本来绷紧了情绪，在看到慕容修后，一下子红了眼眶。 侧过脸，不想让他看到，口气如常地道，“陛下-身上那些伤倒是好解，只是……体内的毒素怕是难以拔出。” 慕容修看着洛央垂首，六神无主的模样，心底一片柔软。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慕容修轻声。 洛央忽然抬起眼睛，皱眉道，“我现在只需要皇上醒来，只要他醒来就好……” 慕容修欲言又止，与洛央结伴再次前去为皇帝医治。 洛央端着安国郡主的架子，“你们都退下去吧，本郡主要为陛下治疗，如果有需要，会传召你们的。” 皇帝的贴身宫人都是知道皇帝的病症的，此时听到洛央这般说，默默的低头退了下去。 眼见着宫人们走了，洛央走到床榻前。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一双昏黄的眼睛，正没有焦距地看着。 “陛下……”洛央慌忙俯身行礼。 皇帝似是看了一眼洛央，旋即大笑，站起身，扒着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地四处走着。 洛央面色大变，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神色镇定，向前如常一礼，“皇上……” 皇帝面色涨红，旁若无人的大声哼唱着歌。 洛央一个玉枕砸了下去，慕容修神色微讶，看着洛央。 窗外，宫人不确定地问道，“郡主娘娘，刚才是陛下的声音么？” “是啊，本郡主正在治疗的紧要时候，你们别捣乱！若是陛下的事情暴露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宫人慌忙缩走了！ 洛央从容将手中的玉枕丢了，“皇上还在毒-瘾当中。我是治疗不好了。” 慕容修：“所以你就弑君？” 洛央撇了撇嘴，“不弑君，也不能让他叫喊下去了！” 看着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昏过去的皇上，慕容修轻声叹了口气。 洛央走上前，踢了踢皇上，“我本来想着他醒过来变好了，现在，他醒是醒过来了，却是疯了……要是那些皇亲贵族知道了，我洛家上上下下一千来口人，可要交待了。” 慕容修道，“办法也是简单，只需要足量的五石散，给皇帝服用下去，他的病情自然可以和缓几日。只不过，在此之后，皇帝若是再犯瘾，症状会更加痛苦。” 洛央懵了，“我哪里找五石散给他？” 慕容修想了想，走到炉鼎前，从中取出了龙涎香，轻轻嗅了下。 “配方倒是不难猜出，只可惜……药不全。其中一味是南疆毒花，十分罕见，即使在缅南国，也难以寻觅。” 洛央欣欣然看着慕容修，“那倒是简单！缅南族的毒虫我炼制了不少，兴许有近似的，你快告诉我症状……我用蛊虫。” 眼睛忽然一亮。 “慕容修，你可听说过蛊人？” 洛央提裙走到了皇上身侧，“我若是将皇帝炼制为蛊人……” “不可！”慕容修觉得这个小家伙大胆到这般地步。 这丫头……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洛央略微思索了一下。 “是不大可，若是炼制成为蛊人，他失去了神智，以后国家大事可要怎么办。” 慕容修叹了口气，“我在别云那里看到他种着不少……不过，京城就算快马加鞭送来，也要一日一夜了。” “来不及了！”洛央定睛看着皇上，伸手拔出毒针，“我现在便施针，然后放蛊虫……” “洛央！” 慕容修无奈笑道，“你可有想过，若是皇帝被你制成蛊人被发觉，你便要担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慕容修分明看到，在说完这句话后，洛央神情大为意动。 ——她竟然真的想要谋朝篡位！ 若今日他不在这里，洛央定会兴奋地将皇上制为蛊人。 “洛央，不然便这样，我今夜易容，明日假扮皇帝，瞒天过海。等到别云的药来了，治好皇上之后，再向皇上好好解释……” 洛央手里捏着针把玩，“易容？” 江别云有一手好易容术，作为师兄的慕容修，会易容不足为怪。 “这很冒险，但是比起你将陛下制作成为蛊人，要好很多。”慕容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洛央，你应该记得，我要你安心无忧。” 慕容修定定看着她，看得她面红耳赤。 “可是……如果由你冒充皇帝，岂不是……要你来承担责任……” “央儿，总要有一个人冒险。没有计策是万全的。” “若是皇帝醒来，知道是你冒充他……”洛央恍然，心里一揪。 那他便必死无疑！ 没有一个人能够允许一个替代自己的人出现，尤其是皇帝。 洛央扭头，“我还是现在就弄死他做蛊人好了！” “洛央！”袖子被慕容修扯住。 细碎的步摇碎玉在她如玉脸颊旁，无比甜美温静，可是她的眼神却是慌乱的。 “我是朝中重臣，皇帝的心腹，所以你放心，我做的事情，皇上会理解的。”慕容俢轻声，“现在，最难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是……查出是谁给皇帝用的五石散么？只有查出五石散的真相，才能够走下一步。” 洛央拉住慕容修的袖子，轻声道，“目前来看，应该是皇后无疑了。不过，既然是皇后，皇上的五石散应该用着绰绰有余才对，为什么现在会因为不够用而毒发呢？” 慕容修看着女孩儿认真思索的样子，轻声道，“是啊，为什么呢？” 她应该能猜出来。 果然，她思索了不到片刻，便忽然抬起眼睛，“难道是因为南巡？” 她错了，她一直以为皇帝是自行服用五石散，若是如此，皇帝应该会小心分量，以皇帝的权势，也绝不会缺少五石散。 所以，是有人下毒，皇帝并不知情。 自从皇上出宫，这五石散不好下，一路走来，皇上的身体越发糟糕。 而皇帝出于某种考虑——很有可能是担心影响朝局，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事情就这么拖延了下来，直到今天，皇帝毒发。 (本章完) 第84章 龙体无恙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喝。 洛央大惊失色。 皇后娘娘拖着长长的裙裾，一刻不停地走了进来。 眼见着皇上正躺在御榻上，洛央手里捏着银针，轻轻扎下。 慕容修坐在一旁，正俯身指点着。 “本宫听闻，陛下醒了，便过来看看。” 皇帝手下，竟然也混进了皇后的人。 洛央手中动作不停，几根银针下去，止了血，并且保证他醒不过来。 直到施针完毕，洛央方才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俯身行礼，“见过娘娘……现在陛下需要休息。” 皇后走到皇帝的面前，看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心中一阵失望。 若是抓到洛央治疗后皇上疯癫的现行就好了。 双目划过皇帝的后颈，皇后面色一变，忽然道，“来人！” 看着周围忽然出现的禁卫，洛央诧异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上后颈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皇后冷笑，“安国！你要如何解释！” 洛央镇定道，“是放血疗法，后颈有重要穴位，放血是为了将陛下-体内的宿毒排出。”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要陷害皇帝！” 洛央抬起盈盈美眸，“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慕容修缓缓开口，“安国一手放血疗法，在朝堂之上，曾救过大理寺卿的命。” 皇后冷下面庞，看向慕容修，神色颇为忌惮。 半晌，皇后轻嘲一声，“也罢，今日慕世子在，我便饶了你。若是明日，陛下的命还不好，洛央，本宫会亲手杀了你。” 洛央轻柔一笑，“娘娘一口一个皇上病不好，好像娘娘会医术，笃定了皇上的病不会好一般。” 皇后看了眼慕容修，冷哼，“你倒是牙尖嘴利！罢了，本宫不与你计较。” 说罢，皇后扶宫女浩浩荡荡地走了。 洛央偏着头，看着慕容修笑得若有所思。 慕容修拿起手中的茶盏，“怎么？” “我觉得啊，皇后好像有点怕你。” 慕容修垂眸，一笑，不置可否，“是么？” 洛央无意于探究慕容修的秘密，装傻道，“原来不是么。好啦我懒得管那些，陛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慕容修噙笑，凉凉地“嗯”了一声。 当夜，慕容修便遣手下，偷偷将皇帝藏入了他的房间，并且施针让皇帝昏睡。 “慕容修，若是不成，我就用蛊虫。”洛央在月下挽住慕容修的手，轻道，“你放心，还是能够拖延段时间的。” “然后呢？” 洛央看着慕容修的眸子，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好看的丹凤眼，“然后，我便嫁给皇帝，控制整个大周朝，灭太子！扶持七皇子继位！做我至高无上的太后！” 慕容修神色微动，忍不住笑，“你可知，那样一条路有多难。” “再难又如何，若是太子继位，洛家不保。我今日之难过不去，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若是没有洛家，她大可以对他说，我们逃跑，到乡间野地，做一对农家夫妇。 待得宫里发现皇上已经是一具活死人时，他们早便跑远了。 男耕女织，悠闲度日，她还可以为他生下两个孩子。 慕容修定定看着洛央，忽而一笑，“做太后，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要做，便做皇后吧。” 洛央看着慕容修的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皇后……做，谁的皇后？ 她手心出了一层凉腻的汗，“慕容修……” “现下还不是时候……”他的嗓音很低，撩唇轻笑，“还不是时候。” 洛央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清醒过来。 若是趁着皇帝南巡病重弑君登帝，各路兵马、几位皇子都不是吃素的！ 有的是人高举旗帜，恨不得立刻领兵杀来！ 的确不是时候。 第二日。 皇公贵族早早便齐聚一堂。 “陛下怎么可能醒过来……我看，分明是皇后故意刁难安国郡主。” “昨日是安国自己说的，可以治好他的病！” 慕御轩斜冷地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就是想保住皇后。皇上此次出行出事，皇后难逃其咎。” 众人看到蓦然发声的慕御轩，一时间雅雀无声，各怀心思地低下头。 太子哈哈大笑，“皇叔还真是对安国郡主上心啊，不过皇叔，当初你都拒婚了，现在再怜香惜玉，估计也没多大用处了。安国郡主未必愿意嫁给你！” 慕御轩被戳中了痛点，皱眉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宫人尖着嗓子喊了句，“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慕御轩偷偷松了口气，站起身，拱手道，“恭迎陛下！” 一旁各怀心思的人也跟着行礼。 皇上气色很好，带着洛央，走入了殿内。 皇后眼睛都直了，牵起嘴角，走上前，“臣妾见过陛下，恭喜陛下龙体痊愈。” 皇上冷眼看了一眼皇后，什么也没有说。 皇后面色一僵，看着陛下走向御座，半晌没动。 洛央瞥了一眼皇后，低眉，将眸底的光泽掩住。 好戏才开始呢，皇后娘娘。 “此次朕头痛病忽然发作，多亏了安国神医妙手，将朕医治好。来人，赏安国……”皇上看了一眼洛央，“明珠一斛！” 洛央上前，中规中矩地说道，“谢陛下。” “陛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皇后讶异慌乱地说道。 皇上看向皇后，虎目微眯，“你希望朕有什么？” “无事……”皇后赶忙道，“臣妾自然是希望陛下安好的……” 皇上冷哼一声。 宫人上前，“陛下已在行宫耽搁数日了，是否继续南下，梁家已经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梁家，正是皇后的母族，此次御驾南巡，早早便订好了是梁家接驾。 皇上神色不耐，“如今朕身体不适，南巡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在行宫休息几日，就摆驾回宫吧！” 皇后大失所望，几度欲言又止。 她娘家为了这次接驾，白花花的银子不知道花去了多少！ 皇上的眼角瞥了一眼皇后，冷道，“莫不成是皇后想家，所以朕病了也不顾，非要朕随你回娘家走一遭？” (本章完) 第85章 欢宜来迟了 正准备摆驾，忽然听到宫人唱道，“欢宜郡主驾到！”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戴着一脑袋亮晶晶的水晶宝石的少女从门外，如同花蝴蝶一般冲了进来。 “皇爷爷！”欢宜扑进了皇上的怀中，姣丽的小脸满是泪水，“欢宜听闻皇爷爷生病了，快急死了……” 皇上面色微变，看向了洛央。 这个欢宜，是皇上的爱女玥染公主所出，玥染公主的丈夫大将军当年跟随慕国公一起征战沙场，慕国公失踪，大将军壮烈战死。 玥染公主殉情而死，留下了这么个独苗，皇太后十分怜惜，接入宫中，慢慢养大。 在宫中，玥染公主受尽万般宠爱长大，骄横跋扈，无人敢惹。 “欢宜……快下来，你皇爷爷身体不好呢。”皇后讪讪笑着道。 “皇爷爷……你今日不喜欢欢宜了吗？为什么只看那个姐姐……”欢宜嗤的一笑，看向了洛央，“好一个美人儿啊。” 一阵如同毒蛇一般的冷意爬上了洛央的肌肤，洛央温声，“安国见过欢宜。” 欢宜眼睛一亮，“你便是安国郡主？” 一脸满意地看向了皇上，欢宜笑道，“皇爷爷，听说安国郡主在民间被立了生祠，用她的血炼丹可以延年益寿！皇爷爷，你快把洛央赏赐给我，我要他的血给我炼丹！” “胡闹！”皇上不假思索地开口。 欢宜眼眶立刻红了，嘟着嘴，小小声哭，“皇爷爷，你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从来不这样对我的。” 皇上站起身，“好了，今日之事暂时到此为止，朕身体不适，洛央，你来为朕再好好瞧瞧！” 洛央举步跟上，到了欢宜郡主面前，微微一笑，不屑走过。 欢宜的哭声一下止住了，只用狠厉的眼神看向洛央。 殿内。 洛央不觉，刚才手心，已经惊得湿了一片。 欢宜郡主怎么忽然出现了？ 而且，欢宜郡主养在深宫，又怎么知道炼丹术？还是那么阴毒至极的炼丹术！ 洛央蓦然想起，当初孙锦华给母亲下毒用的是元水。 既然孙锦华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便是宫里给母亲下的。 这位小公主，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关系。 “慕容修……” 却见眼前明黄色的人噙出一道风-流至极的笑容，明明是帝王老态龙钟的脸，此时却明耀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用怕……”他握紧了洛央微微颤抖的手，“不过就是一个受宠的郡主而已。” 洛央握紧了慕容修的手，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在欢宜郡主身上，闻到了一丝丝药味……” 慕容修眸底的笑意微深。 欢宜直接扑入了他的怀中，他又怎会不知晓？ “或许……” 洛央蹙眉，正在思索，门外忽然一阵响动。 纷沓的脚步声传来，是欢宜的声音，“皇爷爷……” 娇娇软软的嗓音，一把将门推开了。 洛央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慕容修回头，看向欢宜，“何事？” 欢宜郡主露出一抹娇笑，扫了一眼洛央，“怪不得皇爷爷不舍得将这个小美人给我，原来是皇爷爷的新宠啊……” 洛央凉道，“郡主娘娘慎言，洛央只是为陛下诊病而已。” “皇爷爷……”欢宜郡主笑容娇嗔，压根没有理洛央，“什么御医太医，都有没有欢宜好。皇爷爷，您都南巡多日了，欢宜来迟了，您不着急吧。” 欢宜说着，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几味丹药，凛冽的五石散气息扑鼻而来！ 洛央神色一紧，惊愕地看向欢宜。 给陛下五石散的，竟然是这么个小丫头！ 慕容修拿起其中一枚，看了看，瞥了一眼欢宜。 欢宜又是奇怪又是讶异地看着“皇爷爷”：“皇爷爷，你不是很喜欢吗？现在不喜欢了么？” “是喜欢……”慕容修玩弄着丹药，淡淡道，“说吧，想要什么。” 欢宜脸上重新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我要洛央！皇爷爷，你把洛央给欢宜，欢宜要将洛央下到药里！” 怪不得在她面前这般肆无忌惮，原来在这位小郡主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她慌忙跪下，害怕地看向“皇上”。 “皇上”凉道，“欢宜，你不是很喜欢慕世子上次锡山剿匪带回宫的那只小貂么？真是可惜，朕已经和慕世子说好了，将那貂送给你。” 欢宜眼睛一亮，“真的？” “君无戏言。” 欢宜看了眼洛央，又看了看皇上，似是在下决定。 洛央垂下眸，内心惊涛骇浪。 欢宜冷哼一声，一脸欢喜地提裙往外走。“好吧，今天就饶了这小贱人。慕世子呢？我要去找他，我来行宫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 走到洛央面前，欢宜眸底透出冷冷的敌意，轻声道，“算你今天走运！” 洛央仍旧是那副温淡不自知的模样，傻乎乎地看着欢宜郡主，“郡主……” 欢宜一脸嫌恶地转过头，快步走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了，洛央讥嘲地道，“原来那紫貂是说有就有的寻常之物，慕世子还有好几只，今天送了这个姑娘，明天就送了那个姑娘。” 慕容修撩唇一笑，“也不过就是个小孩子，你怎么吃醋成这样？难道要她在这里混闹起来才好？明日我命人染了一只貂的毛，送过去就完了。” 欢宜八成不知道是假的，就算知道，慕容修说什么都不认，欢宜也拿慕容修没有办法。 洛央上前拿了药盒，仔细端详那药粒。 这丹药，只不过就是五石散多加了些蜂蜜粗粗锻制，便送到了帝王身侧。 “想来是欢宜郡主来迟了，所以陛下才会发病。”洛央沉声，“陛下也绝对知道，这药丸有鬼！” 慕容修把玩着一枚药丸，道，“那么问题来了，这欢宜郡主是知情呢，还是被利用了。若是被利用了，是谁利用了郡主？” 洛央闭眸，她忽然想起来在皇上乾清宫中，闻到的古怪熏香味道。 “他们是先在香炉中下-药，让皇上不知不觉上了瘾，然后再让欢宜送药。已经上瘾，皇上是不可能抗拒五石散的味道的，” 想必，面对最疼爱的孙女送来的毒药，皇上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事不宜迟，洛央将藏在龙榻下的皇帝拖了出来，解了封针，然后用颤抖的手将药丸给皇帝吞了一颗。 (本章完) 第86章 绣花灯笼 靠五石散上瘾，需要的药量也会越来越大，毒性也会越来越强。 如今皇上身上到处都是腐坏的肉，想来，就算没有她的毒蛊，也撑不了几年了…… 皇上在服用过了五石散之后，便渐渐清醒过来，睁开了浑浊而有力的双眸。 “陛下……”洛央俯身跪下，一旁，慕容修在侍立。 慕容修轻道，“陛下，您刚才一直昏昏沉沉，欢宜郡主进了药，您才好点。安国郡主特意来为你扎针治疗。” 皇上扶了扶头，皱着眉。 洛央知晓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心底还是因为紧张而一阵阵紧缩。 好久，皇上才沙哑着嗓子道，“传膳。” 慕容修退出去传膳了，房内，只有洛央侍立在侧。 皇上半靠在床侧，看着放在木盒中的药丸，忽然一笑。 “朕的身体，如何了？” 洛央俯首，“陛下大约是因为舟车劳顿，所以身体疲乏，这几日总有些昏聩。洛央施针后，也只是短暂醒来了几次，好在，欢宜郡主进了药来。” 皇上昏黄的眼珠认真打量着洛央，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 “朕感觉，朕的身体一日比一日不行了……”皇上嗓音沙哑地不行，“御医也束手无策，你能让朕活下去么？” 洛央抬起头，看向皇帝。 一头守着金钱权势的巨龙，却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体逐渐不行的事实。 只要是一棵救命稻草，他都会死死抓住。 洛央抿唇，“陛下，为何服用这丹药？” 皇上几度欲言又止。 洛央跪下，将头磕在地上，“陛下一日选择丹药，便一日无药可解，恕安国无能为力。” 冷冷的笑声响起，皇上的声音猛然扬高，“安国，你好大的胆子！” 洛央将头死死抵在地上。 沉默地对峙。 慕容修走了进来，“陛下，该用膳了。” 一行宫人端着汤粥素菜走了进来。 皇上看了眼碗，皱眉，“没有肉！” “陛下龙体初愈，吃些素淡的，才能将身子养回来。”慕容修温声道。 “龙体初愈，说的真是动听啊……”皇上面色一变，一把将汤粥挥到地上，“朕都快死了！还用什么膳！”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除了慕容修。 气氛冷凝。 皇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良久后，才道，“罢了，你们退下去吧。朕自然会有安排。” 洛央行了一礼，朝外走去。 身后，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慕容俢，你留下。” 洛央握了握拳，扭头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回到皇上的龙榻前。 他看向皇帝，白皙的面容沉静美丽，墨发如瀑，披落而下，“陛下……还有何事？” 皇帝看着慕容修肖似其母的脸，忽然失神，哑着嗓子，“无事，好孩子，多陪朕一会儿，朕害怕……” 洛央脚步微顿，又强迫自己回头，一步步走出了屋子。 她有心等着慕容修，沿着行宫的水池花园慢慢行着，却看到欢宜郡主气势如虹走了过来。 洛央微微点头，“欢宜。” “慕容修呢？！”欢宜冷声问道。 “不知。”洛央摇头。 欢宜眼色一冷，“太后娘娘最近要欢宜好好练习刺绣，欢宜正在找漂亮的绣品呢。” 小小的脸上满是狞笑，安国伸手抚摸洛央的肌肤，“真是一身好皮肉啊，若是用来绣花一定很美。” 洛央打开了欢宜的手，“欢宜，你若是敢用我的皮肤来绣花，那慕容修一定会将你的手剁下来。” 欢宜脸色一变，“你承认你和慕容修有Jian情了？” 洛央脸上是甜美而恶劣的笑容，“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向前一步，在欢宜耳边轻声说，“所以哦，小心点儿，信不信，我一句话，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慕容修了。谁让他只喜欢我，我说什么就听什么呢？我可是他心尖尖的人，明白么？” 欢宜感觉一阵冷气从脚心窜上来，激得浑身上下都是痛的。 洛央的笑容顶顶好看，刺痛了欢宜的心。 这小丫头，虽然被宠坏了，但是还是满好玩的。 逗一逗就炸了，吓一吓就坏了，也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果然，不出三秒，欢宜就“汪”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胡说，你骗人！” 洛央唇角一抽。 欢宜除了残暴一点，简直和普通人家的熊孩子一般无二。 洛央玩心大起，纤纤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活脱脱一个祸国妖妃的模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些小姑娘啊，毛还没长齐，就想要男人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是什么寒碜样子。又丑，又凶，还讨人厌，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喜欢你啊！~” 欢宜哭哭啼啼，发了狠劲儿扑向洛央，“我撕烂你的脸！” 洛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顺便伸脚绊了一下，欢宜一个不稳，一头栽进了水潭里。 宫人们原本随两个主子闹，大气不敢出。 从来只见欢宜郡主在宫中横行霸道，还没见吃什么亏呢，他们倒是不担心。 见到欢宜郡主落水，宫人们才真的慌了，才大惊失色，“郡主落水了！快救人啊！” 洛央意兴阑珊地看着一个个宫人如同下饺子一样跳到潭水里，欢宜却始终上不来。 正无趣，忽而听到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宁王驾到！” 皇后一身金色暗绣凤纹的宫裙，走得慌张，宁王玄袍黑靴，一张英俊的脸沉得像锅底。 行宫就这么大点儿地，这两位听到欢宜出事，赶来倒也快。 洛央眼泪说掉就掉下来，哭哭啼啼的，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欢宜已经被拖上岸 “快救欢宜！”皇后发号施令，“欢宜若是出事，本宫让你们全部跟着殉葬！” 宁王看向洛央，浓眉紧皱，“洛央，你没事吧？” 皇后冷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央哭得梨花带雨，发髻凌乱，“不、不知……刚欢宜郡主说要将洛央的皮剥下来绣花……还扑向洛央……洛央害怕就躲过去了……” 用人皮绣花…… 皇后心知肚明，这就是欢宜办的事儿。 一直跟着欢宜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奴婢听到，洛央说，欢宜若是敢剥她的皮，就让慕容修不理欢宜了。” (本章完) 第87章 劫持 洛央早有准备，臊红了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容修……家父和洛央说过，等到母亲身体好些，就让洛央和慕世子定亲。是我小孩子脾气了，一时害怕，就拿慕容修做挡箭牌。” 皇后怔住了。 若是欢宜真喜欢慕容修，慕容修目前又是陛下的心腹宠臣，皇后不介意赐婚。 好一个洛央，怕是看出了端倪，直接出口堵住了！ 皇后唇角扭曲，若是寻常的官宦女子，她早将这个冒犯欢宜的女人剐了！ 偏偏，她是圣上亲封的安国郡主，丞相的独女，如今，还是慕容修未过门的妻子！ 还不待发作，就听到身边的宁王气恨道，“你父亲答应了？洛央，你明明是本王的王妃！” 皇后僵硬地看向宁王。 这个靠着没脑子苟活下来的皇帝唯一的亲兄，总是语出惊人。 宁王大踏步走到洛央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个慕容修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副花花样子？本王已经为你遣散了家中姬妾，若是你愿意，本王愿意不计前嫌娶你！” 洛央差点演不下去，忍笑到泪花都出来了，慢慢道，“王爷……？” 宁王双目深深，蹲下来，一把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洛央抱了起来，狠狠看了一眼地上的欢宜，“什么狗屁东西，竟然想要剥本王女人的皮！” 欢宜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到宁王凶神恶煞的脸对她吼着，“你若是敢动洛央，本王就拿刀剁了你！” 欢宜“哼唧”一声，差点又晕过去。 皇后听不下去了，“慕御轩！不要仗着你的身份就无法无天！欢宜毕竟是你的小辈！” 欢宜顾不得嗓子痛满肚子的脏水破口大骂道，“洛央你个小贱人！勾-引了慕世子还不够，还勾-引宁王！” 虽是这么说，洛央却确定，这个纸老虎是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她的茬了！ 洛央慌忙从王爷身上下来，楚楚可怜地道，“王爷，男女有别，请王爷谨行慎言。” 宁王只觉得心痒难耐。 洛央眸底闪过一丝烦躁，转身便去。 皇后忙着照顾欢宜，也没有功夫理会她。 欢宜哭得脸蛋冰冷，“皇祖母……皇祖母……你别听她胡说，洛央那个贱人故意将我弄下水的！” 皇后气得嘴唇发颤，冷声道，“现如今宁王、慕容修都护着她，皇祖母不好动手，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想要她的皮，祖母给你剥下来就是！” 洛央这个贱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如果不趁着这次御驾南巡出手，以后就难了！ 洛央快步走开。 宁王却是三步两步便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洛央的手。 “本王所说，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王爷……” 清冷的嗓音响起，听得宁王一怔。 洛央回头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哭，毫无主见的小姑娘的模样。 “王爷，洛央早便提过，洛央与王爷已再无可能。” 宁王一怔，冒出了点儿火，“是因为慕容俢？我慕御轩，论身份地位财力，哪个比不上他这么个慕国公世子？” 洛央轻道，“王爷，在我看来，全天下男人，怕是都比不过他。” 宁王气结，眼底的冷意越发汹涌，“你不就是看上了他能够助你，本王比他一样不差！若是今日……我不曾跟着皇后来，你以为你能够凭着几颗眼泪就逃得掉？” 洛央扶额道，“王爷是要算人情吗，也好，今日的人情洛央记下了，日后定当偿还。” 宁王凉声，“洛央，本王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 洛央温吞地道，“抱歉。” 宁王看着洛央白白嫩嫩的脸，心里重重地空了一下。 洛央说罢就转身拂袖而去，毫不留情。 不远处，慕容修一身缥衣，长身玉立地站着。 听闻洛央被欢宜拦下，他便匆匆赶来，见欢宜无事又追了过来，没想到竟然听到洛央这样一番话。 她……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她已与他互定终身？还一副狐假虎威的小模样？ 眸色深了深，唇角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她真是一天比一天贪玩了。 洛央房中，初桃灵素都吓得不轻。 “大小姐，以后不管是不是面圣，你还是带我们去吧。听说您把欢宜郡主推下水，我们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只是误会！” 洛央靠在软榻上，闲闲地用手扇着风，“无事，逗了一个小孩子而已。” 初桃端了热茶来，“也就只有咱们家大小姐敢说欢宜郡主是小孩子了，上次得罪欢宜郡主的，好像是礼部尚书家的次女，被连掌了十几个耳光，脸都打破了相。” 灵素也心有余悸，“还有一次，欢宜郡主因为见到皇上的一个美人裙子比她的漂亮，将那个妃子当场扒光了！”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听说那欢宜郡主还落了水……” 两个丫鬟正说着，忽然发现洛央不知何时已经面上掩着一卷书，含笑睡着了。 到底是晌午了，天气热得不行，人最容易困倦，洛央这几日都过得不安稳，一睡下去，自然也睡得很沉。 初桃灵素屏息，轻手轻脚地为小姐盖上薄被、炉鼎熏了香、放了帘帐，严严合了门，退了出来。 颠簸中，洛央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一架马车上，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 脖子被一柄刀抵住，男子冷声，“别叫，叫就弄死你。” 洛央抿唇，发现自己衣裳未换，松了口气。 旋即，又皱紧了眉，她回寝殿休息，蛊临时放下去喂了，身上带的药，也只有最简单的蒙汗药而已。 是谁主使绑了她？她为什么会昏睡过去？ 是……初桃那杯茶？ 不可能是初桃，定是有人，偷偷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茶或者……水……水……母亲的药里用的元水……孙锦华……皇后？ 几个闪念，洛央已经把事情理了差不多。 茶是初桃家带来的，可能性很小，就只能是水，能在行宫之中肆无忌惮地在水里做手脚的，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心里一下下泛沉，她偷偷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是她常坐的四帷青轮马车，帷帐外，能听到街市繁华喧嚣的声音。 洛央心中有了计较，模样乖巧地坐着，害怕地哽咽起来，美丽而娇婉的大家小姐样子。 (本章完) 第88章 流民 一旁的男子放松了警惕，将刀子收了，手忍不住去抚摸洛央的长发，“郡主不要害怕，今儿只是找你出来玩玩，玩一些有趣的事情。你会很快上瘾的，玩完了，我们就送你回去了。” 洛央闻言，哭得更难过了。 “别哭了，一会儿到了那儿，你敢哭一声，老子当场办了你！” 洛央果然止了哭声。 很快，便听到城门口守将的声音，“何人出城？” 男子大喇喇地拉开了帘帐，“是我和我妻子出城，马夫，把文书给他。” 那守将看到洛央美丽而哀凉的脸，怔了怔，随即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不菲的衣裳，慌忙低下了头，检查了下文书无误，就挥手放行了。 这几日，行宫中住着不少贵人。 万一这也是其中的贵人，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洛央一直没有动，因为那刀，就死死从后面抵在她的腰窝上。 马车一路辚辚，缓缓驶入城郊的一片宅邸中。 洛央被推下了车，带入了一间屋子中。 手脚很快就被绑了起来，她被直直吊在了房梁上。 直到此时，一个打扮得金尊玉贵的女孩才出现在了屋内。 “欢宜郡主……” 欢宜命人摆了个椅子，毫不顾忌形象地躺在了椅子上，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凡是得罪过本郡主的人，都没有好死的。” 洛央从袖中捏出银针，嗓音轻柔说着，“你这样对我，慕容俢不会放过你的！” 欢宜笑得更甜美了，“慕容俢啊……你都背叛他，和人私奔跑了，他怎么还会原谅你。” 欢宜说完，有意在洛央的脸上找出哀伤悲痛的神情，可是这个从来只会哭哭哭的女人此时却格外冷静。 她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不哭了么？不害怕么？丞相府的女儿在伴驾南巡的时候，被一个野男人拐跑了！你会贻笑大方，没有人会再看得起你！” 洛央仍旧神色淡淡的，“你是指今天带我出城那男的？” “是啊，那是你jian夫，我刻意挑了个样貌好看的，喜欢不？放心，有的是他伺候你的时候！” 洛央勾勾唇，“那就好。” 慕容修大概是能够确信她是被绑跑的了。 出城的时候她看过日头，初桃灵素该是发现她不见了，算算时辰，慕容修应该已经禀报了皇帝严查了！ 说实在的，她连宁王都看不上，会看上随便什么书生匹夫？ 宁王估计也会气急。 宁王怒了，犯浑起来，整个行宫都要人仰马翻。 “你……你笑什么！”欢宜冷道。 洛央道，“我笑不笑你也管我？” 欢宜冷着脸道，“好好好，我让你笑！我看你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 说着，欢宜拍了拍手，一群流民叫花子兴冲冲走入了屋子。 那些流民叫花子浑身上下散发着肮脏的臭味，一身破败的衣裳爬着跳蚤臭虫，满脸脏污。 “瞧瞧，我给你准备的男人……”欢宜道，“我要你日日被这些男人玩弄，一直到死！兴许你还会生几个不知道是谁的种。我知道你指望什么，你就是想等着慕容修和宁王来救你嘛！等他们来之前，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我看你怎么告状！” “别以为我害怕你，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欢宜做的，我皇爷爷那么宠我，也不会让我出事的！我看看你这个高贵的安国郡主啊，还有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我倒要看看那个时时刻刻宠你的洛丞相，会是什么神情。” “你不是喜欢男人嘛？我就让你尽情和男人玩个够！” 洛央慢条斯理地来了句，“你能够拼着让慕容修恨你一辈子，让宁王记你一辈子，也要把我害了，我还真是佩服你呢。” 欢宜面色一变，“闭嘴！你这种脏烂女人，慕容修怎么会因为你恨我！” 洛央轻声，“会不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原以为欢宜郡主应该是为了自己过得好，愿意做任何事情的女人，没有想到，竟然也有这种牺牲觉悟。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若是让你皇祖母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欢宜愣了愣，“闭嘴，我皇祖母对我好得很。” “是好得很，还是利用你除掉绊脚石，欢宜，你自己心里真的能分得清么？连你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你能做，就算所有人猜到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若是皇后来做呢？” “我……”欢宜一时间竟然真的乱了分寸，不过很快，她便再次仇恨地看向洛央，“别花言巧语骗我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不过是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说着，欢宜直接站了起来，看向那些叫花子，“好了，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放心，事-后我会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洛央一声轻嘲，“这种人，当然是杀人灭口了？你觉得，有哪个傻子会相信你，犯下玷污郡主的滔天大罪后，还能全身而退？简直做梦！” “闭嘴！”欢宜气道，“来人，把她放下来，给我掌脸！” 正在此时，一个宫嬷嬷忽然走了进来，“郡主，不好了……” 宫嬷嬷压低了声音，轻声禀报了什么。 欢宜狠狠看了一眼洛央，又看向那些叫花子，“快给我上！” 说完，就匆匆走了出去。 洛央眯了眯眸子。 看宫嬷嬷慌张的样子，难道，……是慕容修要找来了？ 而行宫一时也一片大乱。 竟然有人在行宫中劫持走当朝郡主，简直是狗胆包天！ 虽然皇后有意用守卫的证词说明洛央是自己和一个男人跑的，可是却被宁王一声声脏话骂了回去。 宁王说什么也不信，洛央会连自己都不选，选一个狗屁不通的书生！ 若是慕容修，他还能勉强当做对手，若是书生……他现在就玩一个焚书坑儒！ 宗室皇亲都知道宁王是个什么德行，哪个现在也不敢说安国郡主是私奔跑的，就连皇后，在念了几句之后，也陪着一口咬定，洛央是被拐了。 (本章完) 第89章 护驾 宁王虽然说什么也不信，可是也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兵马将金陵城内的所有书生落脚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几个书局更是被挨个拿着画像一一盘问过去。 山道上，慕容修策马，带着一群禁兵沿路打听着前行。 在发现洛央不见的第一时间，慕容修便下令封城。 得知洛央的马车出行宫的时辰，很快就可以推算出她可能行到的位置，查问了四门的守卫，慕容修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 可惜，山郊偏僻，没什么见到马车的人，倒是茶肆老板娘那里说，附近深山一处荒废的宅邸里，今天招了不少叫花子过去。 十里八乡的叫花子都去了，女的体弱的还都不要，要就要老头子或者年轻力壮的，说是有什么美差。 慕容修脸色铁青，扔过去了一包银子，“带我们去那宅子！事-后自有重谢！” 老板娘拿了银子掂量了一下，喜不自胜，连茶摊都不管就上了马。 宅邸破屋中，吊在屋梁上的洛央看着那群将她包围的叫花子，后背一阵阵发凉。 毒囊就在她的袖中，这些人若是当真对她动手，将她放下，她便立刻放毒！ 眸底的冷意越来越深，洛央冷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我是郡主，如果动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把你们剥皮抽骨！” 那群人却不为所动，依然朝她走来。 “她给你们多少银子，我会给你们三倍的价格！如果你们能够协助我逃出去，我也既往不咎……” 洛央嗓音越来越冷，不是不得已，她不会对无辜百姓下手。 其中一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去解绳子。 洛央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罢了，这些人，非杀不可了。 却见那些叫花子中为首之人，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娘娘！” 洛央惊讶睁眸。 “郡主娘娘……您不记得我了吗？当时我唯一的小儿子昏死在路边，是您救了他！” 一群人哗啦啦跪了下来。 “郡主娘娘……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您，是蜀龙城人，是您救了小的的命！” “郡主娘娘，还有我，我家是普通庄稼人，可是我也知道，是您救了我们的灾！” “娘娘，我们家乡糟了饥荒，这才逃出来的。不过我们都没有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娘娘……我们给您立了生祠，娘娘的音容笑貌，咱们都记在心里，怎么会做伤害娘娘的事情……” 一群人跪在地上，哽咽不止。 洛央眉头微展，“你们……是上次遭了鼠疫的百姓？” 那群人仍然哭着，“是娘娘救了我们的命……” 洛央虽然有些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灾情既解，你们为什么离开家乡？为什么……会变成流民来到京城？” 其中一人道，“灾情虽然解了，可是我们的人，病的病死的死，没有人能干活，当年庄家颗粒无收，我们就只能出来讨生活。” 洛央攥紧了拳头。 灾情善后事宜，是宁王慕御轩负责的…… 他没有发放赈灾款，妥善安置城中百姓生计，在之后的奏折中，也只字不提减赋，只是夸夸其谈。 洛央看着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百姓，心中不是滋味，“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走得早，理应照顾你们周全的。” “咱们有命在，有一把力气在，就已经很感谢郡主娘娘了！在咱们心中，郡主娘娘就是九天仙女，咱们会永远记得郡主娘娘的……” 门被豁然踹开。 欢宜郡主面色铁青，神情扭曲地站在那里，“好一个九天仙女，好一个郡主娘娘！我才是咱们大周朝名正言顺的郡主！呸，你个假冒货！” 洛央扯唇一笑，“好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竟然有偷听人墙角的癖好，倒是有意思。” “你们都给我上！”欢宜大声，“不然我就把你们一个个剁碎了喂狗！” 流民叫花子的脸，虽然脏，可是此时，却一个个写满了坚毅的神情。 “呸！哪门子的郡主！老子今天就算拼了，也要护着我们安国郡主！” “老子老娘的命都是郡主娘娘救的，今天就算死在这儿，老子也要护住郡主娘娘！” “老子什么都不怕，难道还怕打架不成！？一条贱命，老子拼得起！” 人声嘈杂，一个个愤怒带着血杀气的脸，看向欢宜。 欢宜面色苍白，退后一步,“这些贱民……这些贱民……你们难道要反了不成？” 壮汉们将洛央团团围在中央，看着欢宜和她手下那群中看不中用的太监们，粗鲁地大笑。 “老子就不明白了，你是郡主，俺们的洛大小姐就不是郡主娘娘了？凭啥俺们听你的欺负我们洛大小姐就不要紧，欺负你就成了造反了！” 有人直接拿起了板凳，“来啊，今儿个老子在，谁敢碰俺们郡主娘娘！” 洛央袖下的手微微蜷紧，心下一片感动。 欢宜又退后一步，她咬牙，“都给我上！给我狠狠教训教训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暴民！” 欢宜身后跟着的人都是宫里中看不中用的太监，伺候人可以，但是真的要和一群悍勇的流民打架…… 那些太监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动。 “都是聋了吗？我让你们给我上！” 欢宜郡主身边跟着的小宫女颤颤索索地说道，“郡主……” 欢宜看了看那些废物，吓得脸也白了。 “你们信不信，我要把你们都剐了！” 欢宜还没有叫完，为首的流民已经“哐”地一声，拿着板凳朝着她狠狠砸了下来。 “啊！！！” 欢宜拉了一旁的小宫女上来，那小宫女脑袋被狠狠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摔在地上，没了气。 欢宜浑身颤抖，“护驾！给本郡主护驾啊！” 太监们这才一拥而上，欢宜腿早软了，想要逃跑，却根本动弹不得。 太监们哪里是对手，受虐一般被砸被打，凄厉惨叫声不绝。 “啊啊啊！” “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既然杀了起来，那些流民断没有轻易放过人的道理，一个个都是常年干活的庄稼汉，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本章完) 第90章 修哥哥 眼看着流民们一个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欢宜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着，拼命地往后缩着。 跟着的小宫人们，眼看着打不过，藏得藏，跑的跑。 那些人哪里肯放过他们，一个个跟拎鸡崽子拿猪崽子一样，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欢宜缩在墙角，温热的血喷在她的脸上，捂住眼睛放声大哭着，她哭得想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等到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她才睁开眼泪朦胧的眼睛，偷偷从指缝里看着。 没有人再杀下去了，因为她带的十几个宫人已经全都跪倒在地了。 形势逆转，她现在才是那个架在案板上的鱼肉。 洛央一身白色寝裙，松松绾着的青螺髻，在月色下，颇有几分天宫仙女的意思。 欢宜连滚带爬地跑到洛央脚边，抖着唇，“我是皇爷爷的亲孙女，我父亲为国战死沙场，我要是出事了，皇爷爷不会饶过你洛家满门的……” 洛央眯起眸子，“要求饶就好好跪下求饶，谁许威胁人的？” 欢宜嘴唇颤抖，她说不出来。 她没有办法对这个可恶的女人说什么求饶的话！ 她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勾-引了她的修哥哥的女人！ 泪水汪汪地流淌下来，她一字一句地说，“对……对不……” 还未说完，就听到一片马蹄声！ 是士兵！是皇爷爷派兵来救她了！ 她忽然放声大笑，站起身，“死洛央！你以为你赢了，现在我向你求饶吗？哈哈哈哈哈！今日你和人私奔，本宫来捉jian，你竟然指使暴民来欺辱本郡主！我回头就告诉皇爷爷，让他杀了你，杀了你洛家满门！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绣花做人皮灯笼，我还要用你的眼珠子给我做手串！” 那片兵马停了下来，坐在马背上之人，一袭红衣，长眉入鬓，薄唇如削，正是大周国赫赫有名的战神之子慕容修。 “你说什么？”靡哑诱人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欢宜浑身一抖，回头看向慕容修。 她慌忙擦了脸上的血，矫揉造作地捏着裙摆，“修……修哥哥，你是来救我的么？” 慕容修冷下脸，翻身下马，径直走来。 欢宜又羞又臊，脸红得几乎要到耳朵根，羞羞答答地说，“修……修哥哥……” 身边掠过一阵冷风，欢宜怔住了。 慕容修竟然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洛央。 欢宜怔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愤恨扭头。 冷冽沉水香气息的扑在面上，洛央冷俏的小脸上有几分委屈。 原以为他要说什么，洛央正准备开口，却蓦然被人拦腰抱起。 “哎……” 洛央慌乱地伸手，刚好抓住了他的衣襟，扯开了一片。 洛央心脏里好像有一头小鹿乱撞…… 虽然说她已经应了他，还宣布他是她的准夫君。 可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让人，很不好意思啊…… 慕容修轻轻拢着她，冷着脸，对手下道，“清理干净这里，带欢宜郡主回去。” 说着，慕容修抱着洛央，翻身上马，一手持着缰绳，便准备打道回府。 “慕容修……那些流民救了我的命……”洛央轻声，“不要为难他们！放了他们吧……” 欢宜疯了一样冲到马前，“慕容修，你误会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这些流民都是她叫来的，私奔也是她做的事情，我只不过是追她出来，她……她就要让那些流民欺辱我……” 欢宜越说越委屈，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说辞，垂着头哀哀哭泣着，“刚才她还要人家跪下道歉。” 慕容修冰冷的双眸看向欢宜。 欢宜害羞地垂头，拿着脚一下一下踢着自己的裙子，一副委屈小姑娘的样子。 “你道歉了么？” 欢宜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慕容修说什么，“什么？” 慕容修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我……我……”欢宜意识到刚才真的是慕容修在问，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有……我为什么要道歉！” 慕容修的眸色又深又冷，里面是看不透的黑暗在翻涌。 她忽然打了个冷噤，又不甘心地看向窝在他怀中娇柔得好像菟丝花的洛央。 “该道歉的是她！不知道羞耻，跟人私奔的是她！指使流民的人是她！我刚说了，冒犯了本郡主，我要她付出代价！”欢宜看着洛央的模样，心中越发憎恨，高傲地扬起头颅，“我说了，我会让她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让她全家都为她冒犯本郡主付出代价！” 慕容修的眸色越发森冷，撩唇一笑，声音不紧不慢，“你说她指使流民，她指使成功了么？” 欢宜有些摸不到头脑，“自然没有……” “很好。”金钟玉聩的声音响起，带着森冷的气息，那一刻，浓重的威压落下，竟然让人动弹不得，“放了那些流民，既然央儿想要指使流民欺辱欢宜，本世子，就遂了她的意！” “你说什么？！”欢宜眸中的惊讶一丝丝裂开，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修，“修哥哥，你说什么？” 慕容修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她，随即转身，护着洛央策马离开。 欢宜看着所有的士兵拥着慕容修洛央而去，而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破落的山中老宅中。 不……她不是一个人……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刚才还叫-嚣的，狂傲的欢宜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那群本应该被押走的流民。 他们身上还挂着血迹，一个个面目可怕地看着她。 “你……你们……”欢宜朝后退了一步，吓傻了。 “今儿领了银子，说要好好玩一个郡主……这个郡主倒是细皮嫩肉……”其中一个人咧嘴一笑。 “是啊，咱们要拿钱办事儿，是吧……” “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欢宜疯了一样扭头就跑。 “慕容修！慕容修！”一声声沙哑地呼唤，“你不能这样对本郡主！” 而月下老林中，那骑乘着慕容修的马，哪里还有踪迹？ 她重重跌倒在地，身后是如同地狱般的脚步声。 她的哭声也逐渐淹没在寂静的深山中。 夜风紧。 洛央一只手紧紧握住慕容修的衣襟，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本章完) 第91章 傻师父 慕容修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好像永远温柔，脸上也永远含着笑，那双眼睛，能够轻易地看透她，她却从没有害怕过。 他收敛锋芒，知她，懂她，用心聆听着她。 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可是今天，她感受到了他的冷酷无情，他的惊才绝艳。 她真的，有点害怕了。 一路回到行宫，慕容修直接回拒了包括皇后在内，所有王公贵族拜访的请求，直接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入了寝殿之中。 放入了柔软厚实的床榻中，慕容修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腕子上。 初桃灵素已经哭成了泪人了，“大小姐……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给她熬一副安神汤，准备浴汤……”慕容修冷淡地吩咐着。 伸手，他为她掖了掖被子。 “是，大小姐，我们这就去准备……” 洛央微微一笑，“我无事的，你放心。” 初桃灵素慌张出去了，慕容修仍旧坐在她的面前，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她。 仿佛下一瞬，她就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洛央有些臊，“看什么……我真的没事的……” “我来晚了是么？” 他的嗓音带着几分冷凝，几分苦涩，轻声问着。 洛央微微一怔，“慕容修……” “我看到那些流民了……我知道，他们是被买来做什么的……”慕容修的嗓音里满满的都是苦涩，他颤声，又道，“我马不停蹄，还是来晚了……对不起。” 如果……如果洛央真的遭遇了什么，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洛央的唇角慢慢勾起，“傻师父……” 他紧紧握紧她的手，“都是我的错，差一点……差一点你就……” 洛央含笑，俏皮地眨眨眼，满脸的天真烂漫，“你忘了，你教了我好多毒蛊之术，我刚才面对那些流民的时候，还想着，今儿要用哪个毒呢。是让他们全都睡了呢，还是让他们一辈子不举……” 皱了皱鼻子，轻笑，“谁知道，他们忽然全跪了下来，一会儿说我救了他们全家，一会儿又说我是他们的神仙娘娘……我……我就下不去手了。” 慕容修微微怔了怔。 洛央叹了口气，“你不要总觉得我不行，其实我也是很厉害的，毕竟，青出于蓝嘛……” 慕容修仍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又眨了眨眼，“慕……” 话音未落。 慕容修俯身重重地吻了下来。 慌乱的，毫无章法地，吻着她，让她透不上气来。 仿佛稍松口气，她就会消失不见。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碎瓷的声音。 洛央一个激灵，推开了慕容修。 皇上、皇后、慕御轩，还有三皇子七皇子，几位在朝内颇有几分话语权的王公贵族不知何时都在了。 想必，他们是听到洛央回行宫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也未让通传，直接走了进来。 一旁，是初桃苍白的小脸，“姑娘……是初桃笨手笨脚打碎了药碗，初桃这就去重新熬药……” 洛央安抚地看了初桃一眼，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家小姐，初桃也是有勇有谋了，她怎么会责怪。 慕御轩脸色发沉，“我把整个金陵都翻过来了，你原来就在行宫里，和慕容修卿卿我我！” 洛央眸色微凉。 若是等慕御轩去救她，不知道要到何年马月了。 皇上目光微沉，“容俢，原来你心悦安国是真的。” 慕容俢面色不变，起身行礼，道，“微臣心系洛姑娘，望陛下准许。” 皇上看了一眼洛央，没说什么。 皇后笑得雍容，“慕世子若是喜欢洛姑娘，该是和洛丞相说啊。洛丞相一直是我朝的肱骨之臣，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又怎么好越过洛丞相直接赐婚呢。” 慕容修含笑，“谢皇后娘娘指点，容俢不日自会去相府提亲。” 皇后又作势左右看了看，“欢宜听闻安国姐姐失踪很是焦急，早早就带了人出去找，慕世子找到洛姑娘的时候，可见到欢宜？” 慕容修笑容不变，“不曾见到欢宜郡主。” 皇后的脸色又变了。 皇帝直接皱眉，看向洛央，“安国，当真没有见到欢宜？” 洛央蹙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洛央被歹徒带出城后便被迷晕了，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晓。” 皇后哭道，“可怜的欢宜，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她早早就去了的娘交待。” 洛央挑唇，“慕世子为了救洛央，今日已是极乏了，不如……就全权交由宁王施救？” 皇后神色有些紧张，“宁王……” 慕御轩嫉妒慕容俢嫉妒地快发狂了。 为什么都点了兵去救人，他慕御轩什么都没有查到，慕容俢却侥幸找到了人，还一亲芳泽？ 如今看到洛央满怀希冀地看向自己，慕御轩脑子一热。 他要证明给洛央看，他可不是什么草包懦夫！他要把人救出来给洛央看看！ 慕御轩不等皇后说什么，直接就跪下，向皇上请命，“陛下，这件事情就交给本王，本王绝对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皇上点点头，“准了。” 皇后眼前一黑。 罢了，她还是调用她的人，私下慢慢查吧！ 只可惜，慕容修驭军极严，她想要从慕容修口中翘出点什么，简直难于上青天！ 那小丫头又最是自负，不让她插手去问她的事情，只说要好好教训一番洛央，她现在想找她，也是难。 洛央因为受了惊，连续养了几日的身子。 皇上倒是来了兴致，虽说要回京，却还是带着美人宫妃在秦淮河畔玩了个够。 慕容修担忧洛央，委婉地回拒了伴驾的要求，守着洛央，陪她在行宫中侍花逗鱼，一日三餐地用药膳照料着。 慕御轩大张旗鼓地找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还是三天之后，皇后娘娘听说在城郊庄子里，有一个一身华贵却靠着乞讨求生的疯子，像极了欢宜郡主，派人去找，才算是把欢宜郡主接了回来。 洛央彼时正用着一碗燕窝粥，听说欢宜找到了，施施然擦了擦嘴，扶着初桃去看热闹去。 虽然知道慕容修办事缜密，绝对不会出什么疏漏，她还是很好奇，想要知道这个欢宜，慕容修到底怎么处置的。 (本章完) 第92章 欢宜受了刺激 还未走进宫室，就听到一片痴傻地哭笑声。 “我是郡主娘娘！我才是神仙女人！我才是郡主！”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求求你们了，别碰我……” “人皮灯笼，好漂亮的人皮灯笼……绣梅花最好看了……” 那声音一时高昂，一时又畏惧害怕，一时又疯癫。 洛央愣了愣，抬脚走进了寝殿。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满身脏污，半边身子露在破衣外，碰头垢面的欢宜。 皇后满脸心疼，哽咽道，“快安排欢宜去洗漱……她是我朝的郡主啊，怎么可以这般……” 可是想要靠近欢宜郡主，谈何容易？ 那些宫人还没有靠近，欢宜就大吼大叫起来，“都滚远点！你们这些死人！不要碰本郡主！都滚！”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洛央，一管青葱指甲差点掐断在手心。 洛央既然回宫，她就知道欢宜定然出事了，只是没有想到，洛央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洛央！”皇后失声。 洛央惊讶抬眸，依礼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后面皮抽搐几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既然通晓医术，就为欢宜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欢宜虽然疯了，可是怎么会不认害了自己的人…… 洛央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是。” 说着，毫无惧色地走向了地上的欢宜。 欢宜看到洛央，果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骚狐狸，勾-引了我修哥哥，还勾-引了宁王爷！我要你被万人骑千人枕！我要你崩溃发疯，我要你洛家满门因你蒙羞！哈哈哈哈哈！那些流浪汉的滋味怎么样？” 洛央忽然止步。 欢宜颠来倒去的，无非就是这么几句话，越笑越大声。 在场的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人精，听到欢宜的话，纷纷流露出深思的表情。 皇后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却见洛央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欢宜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呢。” 皇后心虚地道，“是……安国快为欢宜诊治吧！” 洛央不再废话，上前直接一个手刀，将欢宜砍晕了，方才慢条斯理地为欢宜诊治。 手指在欢宜脑后轻轻摸了几下，心中就有了数。 是银针，封人神智的银针。 能够做到一针毁人神智的，除了她的师父慕容修，她不做他想。 洛央在众目睽睽下，拿出银针包，手指轻巧几下轻点，将一枚枚银针刺入欢宜的身体。 顺手将她后脑的银针收了，放入包中。 即使拔针，欢宜彻底恢复精神，也要差不多小半年的时间。 站起身，微微叹了口气，洛央开口，“娘娘……有一件事情，洛央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感觉左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知道不当说，你还要说！ 唇角抽起一个冰冷的笑，当着皇上的面，皇后只能凉道，“但说无妨。” 洛央温温淡淡地道，“回娘娘，据洛央看，欢宜郡主已经怀了身子了。” 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洛央轻叹，“此时，若是用药，倒是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只是……欢宜郡主身体现在受了大大小小无数条伤，又忍饥挨饿了几日，身子孱弱得紧。许多人便是康健，用了红花做的落胎药也难以保全，更何况现在的郡主了。这孩子……落不得。” 皇后一时气结，不知道要说什么，“到底是何人，对欢宜下这么重的手！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洛央垂眸不语。 皇上震怒，“宁王……你去给朕查，到底是谁给欢宜下这么重的手，定要让他千刀万剐！” 宁王上前叩首，“臣谨遵圣命！” 一直到欢宜郡主回京，宁王也没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两位郡主在行宫中被绑架、回来后欢宜郡主神智崩溃身怀有孕的消息，在朝堂中，炸了锅。 原本与欢宜郡主订婚的是忠勇侯嫡长子，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那位世子二话不说闹出了和自家表妹苟且有孕的消息，一家老小浩浩荡荡进宫向皇后娘娘告了罪，迅速退了婚。 洛央被绑的案子反而在其次了，饶是如此，回京时，众人看洛央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洛央气定神闲，对那些流言蜚语浑不在乎。 方一进府，洛央下了马车，就将车中带回的金陵特产一样一样封了起来给各房送去。 特意命初桃灵素将最贵重的金陵巧手绣娘打的福寿金线络子带上，去老夫人的房中请安。 屋子里，洛林棠早早就在了，正嘀咕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楚轻语趴在老夫人的膝盖上，正吃着一块儿蝴蝶酥，一旁老夫人还给她拿着热乎乎的奶茶。 一片祖孙和美，其乐融融的景象。 洛央脚步微顿，紧接着，脸上挂着亲昵温柔的笑容，“祖母，央儿回来了。” 老夫人冷淡地抬头看了一眼洛央，冷冷哼了一声，“在外面丢尽了人，也知道回来？” 洛央有些不解地委屈模样，扁了扁嘴，“祖母说什么，央儿不明白。” 老夫人冷哼一声，“别当我老眼昏花了在京里什么都不知道！你被人拐走，又和慕世子卿卿我我，被人看了个光！我问问你，你还打算不打算嫁人了！” 洛央早知道在这儿等着了。 扫了一眼洛林棠，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一脸乐呵。 洛央红了眼眶，哭道，“我是被人绑走了，可是劫匪还未做什么，慕世子就把我救了！我知晓那日于理不合，可是父亲早早便和女儿说过，慕世子来我们家提亲过，父亲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没有答应而已。” “提亲？怎的从来没有听你父亲说过？”老夫人面色仍旧严厉，“罢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问问你的父亲。洛央，你记住，咱们家不只你一个未嫁的姑娘！你做了郡主娘娘，不为自己的名声前途考虑，也要为你表妹的前途考虑！你一个，洛莹一个，哪个都不让人省心！” 洛央委屈地垂头，轻声道，“是……” 楚轻语压了压唇角，喝了口奶茶。 “祖母……这是我特意为您带的……”洛央看了看一旁的福寿络子。 那络子足有人高，其中用了大量珍珠玉石、金银丝线，阳光一照，颇是辉煌灿烂。 (本章完) 第93章 可怕么 老太太看了一眼，冷淡点了点头，“放着吧。” 洛央这才走出了祖母房中。 “大小姐……您别伤心，老太太也是为了您着想……”初桃轻声劝着。 “我伤心什么？”轻快甜美的嗓音。 初桃看向大小姐。 大小姐一脸眉飞色舞，眉眼含俏，“那老太婆横竖也看我不顺眼，我若是天天看着她脸色过活，那不是很累么？” 初桃看着笑容璀璨的大小姐，失神道，“大小姐……你真的，好漂亮。” 洛央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先去娘亲那里吧，我等不及要看我给娘带的好东西了！” 吃的有盐水鸭、太史饼，顶级的雨花茶一斤、做工精巧的绒花一匣子——那手巧的比宫造的也不逊色，还有富丽雍容的金陵云锦，往常上贡的也就那几十匹，上身最是大气华丽，顶适合母亲的年纪。 做几副马面裙袄裙穿，简直不能更好！ 正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忽然看到了吊着一张死人脸的楚轻语。 洛央微微一笑，“轻语妹妹别来无恙？这次南巡之行，姐姐看到几朵绒花十分好看，特意为你带了两支来。” “我不要你的绒花！谁要你挑剩了不要的东西！”楚轻语冷笑。 洛央微微一怔，有些忐忑地道，“那都是真真为妹妹准备的啊，妹妹原来不喜欢啊。” “收起你假惺惺的脸，你以为你做出这副态度，我就会忘记你害我被宁王糟蹋遗弃么？” 洛央笔了个“噤声”的手势，“妹妹还是小声点儿吧，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楚轻语果然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放下心来。 “你这个心狠手毒的女人，不知道你的世子哥哥知道不知道你都对我做了什么龌龊事！” 洛央挑眉，“是你自己要爬-床，又怎么变成了我不好了？” “你！” 楚轻语恨毒地看着洛央。 “巴巴地跟上南巡的船，不就是为了找一个乘龙快婿吗？妹妹是怨我什么呢？是怪宁王不够英俊，地位不够高？难道，我该把你亲手送上龙床，你才高兴？” “我……” 洛央神色一凉，眸底一片凉泽，“妹妹，你可知道，我若是贸然把你送上龙床，你会被皇帝亲自踢下床，并且被当做刺客被禁卫乱刀砍死！” 楚轻语脸上一阵后怕。 “自己蠢，就要怪姐姐，姐姐也是无辜的啊……”洛央一笑，冷道，“你的事情姐姐不会说出去，至于之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你自己。让一让……姐姐！要过去。” “我不是你姐妹！谁是你妹妹！洛央，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楚轻语疯狂地道，“我真想让所有人看看，你清纯可人的外表下，是多么肮脏丑陋！你看着自己这张美丽的脸，不觉得可怕吗？” 洛央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可怕吗……” 她抬起清澈不染的眸，看向楚轻语，嗓音清幽，“是啊，我的脸，早就被毁容，早就布满了伤疤，我的心啊，也早就被人用长剑捅烂了。” 她向前一步，楚轻语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生生倒退了一步。 为什么……一向温柔乖巧的洛央，会这么吓人。 是了，那些温柔柔弱，从来都是她的手段。 洛央，从来都是冷而清醒的！ “世人多看皮相，楚轻语，你难道不明白么？”洛央一笑，道，“可我不在乎，只要我的家人安稳一生，只要曾经害我的人一个个落到应有的报应，不管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楚轻语听得迷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糊涂了吧！” 洛央微微含笑，“你不用懂。” 尖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楚轻语的脖颈，“你只需要记住，不要惹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楚轻语“哎呀”一声跌坐在地，失了神。 那双缀了珍珠的扬花不起尘的绣履轻轻抬起，从她身边走过。 “大小姐……”兴许是洛央刚才的反应太奇怪了，初桃有些担心地轻轻唤了她一声。 洛央低头，看着自己嫩嫩的手指。 前世，为了钻研针法、修习驭蛊术，她的双手因为毒而骨节变形，粗粗大大，她的指尖布满了针扎的孔洞，好像永远也不会好。 还好，她救活了自己的母亲，用蛊术惩治了曾经那些伤她的人。 虽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心里一阵酸楚，她笑了笑，“无事，吓她而已，我们去看母亲。” “哦……” 楚轻语直到洛央走了很远之后都没有回过神。 “轻语……我找了你半天……”楚轻山从拐角处走过来，皱眉，“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快来，祖母正找你呢。” 楚轻语回过神，看着哥哥，忽然悲从中来，“怎么办……怎么办……” 她已经失了身，绝对进不了宫了。 母亲还不知道，还在为她苦苦筹谋着，可是她不敢……不敢告诉母亲。 楚轻山对妹妹的失魂落魄毫不介意，“刚刚是洛央过去了吗？” 楚轻语定神，“是、是洛央。” 楚轻山一脸陶醉，“真真是个尤-物啊，她走过的地方，风都是香的……可惜……” 却要配慕容修那个蠢物！这叫人……怎么甘心。 楚轻语看着哥哥又爱又恨的模样，心中一动，盘算道，“慕容修不是一大早就来洛府了吗？应该就是来提亲吧……” 楚轻山看了一眼楚轻语。 楚轻语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慕容修啊…… 慕国公府虽然远不及宁王府皇亲国戚派头大，配她，勉强了。 慕容俢……又是陛下的宠臣，跟着他，做国公夫人，再混个诰命在身，听上去，也不错。 楚轻语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眸底闪烁，“有个计划，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另一厢。 回到房间的洛央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方才进了屋。 王文鸢气色很好，听闻女儿今日回府，特特梳洗打扮了番。 一见到洛央，王文鸢喜气盈盈的脸上蹙了蹙眉，“怎么了央儿，是谁欺负了你么？” 洛央含笑，“母亲说什么呢，谁敢欺负央儿……” 初桃噘嘴，“刚表小姐拦着大小姐在闹，说的话不三不四的，大小姐都被气到了。” 王文鸢脸色一沉。 (本章完) 第94章 管事权 洛央慌忙安抚道，“母亲不必吃心，不过就是几句酸话。人丑多作怪罢了。理她呢。” 母女两个在屋子里亲亲热热地说着话，直到母亲睡了，洛央方才走了出来。 “大小姐……”灵素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福身一礼，“有一事，灵素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洛央道，“咱们主仆有什么不当说的。” 灵素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刚才看到表小姐在咱们屋子里鬼鬼祟祟的，我拦住问，表小姐说是来找大小姐道歉，然后就走了……我在屋子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心里总是不踏实。” 洛央一惊，她倒是没有想到，经历了毒蛊之事，楚轻语还敢来她的屋子。 “你做的很好。”洛央对灵素微微一笑，“灵素，你长大了。” 灵素这才放下心，“跟着小姐这么久，灵素总是要学点东西的。” 洛央脸色一冷，“叫初桃来，再叫几个小丫鬟，我们搜屋子。所有可疑的，眼生的东西，一样不许放过！” 回到房便命两个翻检一遍，所有物品都翻了个遍。 若是什么药、毒都还好，洛央随手就解了，怕就怕，是什么绣春囊、男人玉带之类的坏人名节的东西！ 若是心肠再歹毒点，做了诅咒祖母的巫毒布偶埋在院子里，扔在床下面……找也找不到，被祖母查到后，她更是百口莫辩。 祖母最忌讳那些，被看到，她必定要被逐出洛府，背上个不孝、使用厌胜术之名。 她既然敢来翻她屋子，必定很快就要动作！ 她手心沁出一层细汗，洛央心里越来越紧张。 “老太太来了……”外院的婆子忽然过来通传。 洛央真慌了，“这时候祖母来做什么？” 难道…… 洛央不敢想，沉了脸色。 “小姐，你放心去看看，我们机灵着点儿，真有什么事儿，我们就去担着……” 洛央一笑，“不必，我倒是不信了，祖母真会拿我怎么样。” 掀了帘子，洛央一脸笑意地走出了屋子，“祖母……若是有什么事情，叫央儿一声就是了，何苦这么大热的天儿过来呢。” 洛央说着，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快去，把井里湃着的西瓜拿出来切了，让小厨房做成冰碗子盛来。”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坐了下来，“不必麻烦了，我这趟，只是为了出来散散心。” 洛央亲手泡了茶，笑盈盈地递上去，“眼看这最热的时候也要过去了，过几日我们府里头摆个席子，好好听一出戏热闹热闹吧。” 老太太冷淡地道，“摆席的事儿回头再说。我刚听你父亲说了，你和那慕家的算是过了明路了，慕国公府已经把四色聘礼送来了，择日便可过门。” 洛央含羞垂眸，手心里腻着一层冷汗。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你在这院子里也待不了几天了，府里管理的事儿你也不用再操心了，府里铺子田地的账册，用人差遣的牌子你看看，收拾收拾，先给你姑母收着。这几个月，就安心收拾收拾，备嫁吧。” 洛央心头一松，看了眼跟来的洛林棠。 洛林棠拿帕子擦了擦嘴，清咳了一声转过了头。 楚轻语倒是一脸得意洋洋地笑，眸色闪烁瞧着她。 “原是这样，那倒简单。”洛央笑了，“账册我下午收拾一下就送过去。母亲身子不好，一直打理不了家事，以后便有赖姑母多多帮忙了。” 这话说得漂亮，洛林棠不情不愿地道，“难不成我还不如你么，不用你这个小辈操心。” 洛央眸含深意，“是了，这种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不然那些下人啊，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调教不好，就要出事的。” 楚轻语脸色一白，蹙眉思索。 洛央敲打过楚轻语，还是有点不放心，继续半提醒洛林棠半提醒楚轻语道，“祖母啊，最讨厌院子里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事儿了，什么绣春囊什么男人的玉腰带，以前最得宠的二姨娘做了这种事情，丢尽了我们洛府的颜面，哦，还有，祖母也忌讳厌胜之术，这点一定要记得，每年总会有几个不长眼的丫鬟婆子在院子里烧纸钱。” 洛林棠倒是没说什么，老太太倒是先皱了眉，“若是发现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丫鬟婆子，全卖到人牙子那里去就好了。说来，这半年来，央姐儿管理宅子，我还是放心的。” “越是这些细枝末节，越是要注意……”洛央看着楚轻语，轻声道，“咱们这些做主子的，若是连这些都照看不到，以后可怎么服众？” 楚轻语神色微凝，没什么表情，又偏过头。 洛央心一沉，不是绣春囊，不是药，更不是厌胜之术，那会是什么呢？ 难道这个楚轻语，真只是闲来无事，来她的院子里随便逛逛？ 送走祖母，洛央仍旧惴惴。 初桃灵素也翻查完毕。 初桃轻声道，“大小姐，屋子里全找过了，奴婢连屋外的土都详细看了一遍……什么都没。” 灵素自责地说，“兴许是奴婢搞错了，表小姐真没做设么，劳大家伙儿这么兴师动众半天……” 洛央抬起清眸，“不，她一定做了什么，只不过我们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而已。灵素，警觉是好的，如果忽略了这些蛛丝马迹，真出事了，我们谁都承担不了。” 初桃灵素这才点点头。 洛央叹了口气，她的小丫鬟跟了她两辈子，虽然都不是很聪明，可是好在能用，也好用。 前世，她在战场上随军作战，便让这两个娇滴滴的小丫鬟回了洛府，后来……她们大约便是充为官妓了吧。 今生若是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她自然会为这两个小蠢货寻个好归宿，不让她们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灵素，你去一趟慕国公府，给他递个信，今晚必然生变，让他来一趟慕国公府。” “是……” 既然找不出来，洛央便也没有再费心，带着初桃灵素收拾了管家账本，命人送了过去。 晚上和母亲一起亲亲热热吃了晚饭，扶着丫鬟出去走了两圈消了食，远远听见西侧院那边，洛林棠正在对着家里下人训话。 (本章完) 第95章 濒死 “小姐，你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家，她们一来就拿走了，奴真为小姐觉得不值。”初桃轻声念叨。 看着自家小丫鬟撅起的嘴，洛央笑了，“这都不碍事，想要接手打理好家、做好当家主母，都是从小便去教便去学的。洛林棠一个给人当了几十年姨娘的人，就算是小时候跟着祖母学过一二，现在也未必能做好。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她很快就会自己搞砸了的。” 初桃眨眨眼，“可是小姐，咱们家，你要出嫁了，夫人又病着，老太太身体也不好，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够照料府里啊。” “谁说我要出嫁了。”洛央脸一红，“又是行聘、又是采吉、纳言，慢慢地一套走下来，说不得也要过了年去了。日子还长，我们还有的时间慢慢来磨。” 晚上挑灯读了会儿书，洛央便歇下了。 半夜，忽然听到一声“走水了……” 洛央慌忙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屋外一片红光漫天，洛央心中害怕，慌忙披了衣裳就要出来。 “大小姐！是隔壁屋子，隔壁屋子忽然烧起来了！” 睡在外间的初桃捂着口鼻冲了进来，“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洛央不管发髻如何，裹了衣裳，就拉着还晕乎乎地初桃往外走。 火光漫天，火借风势，迅速点燃了屋子，呛人的烟味让洛央分不清眼前的方向，只能凭着记忆朝前冲。 往日里，整齐素雅的屋子现在变得面目全非，红色的火光好像一条条毒蛇一般，疯狂地吐着红色的信子。 “啊！” 初桃惊声尖叫，猛地拽了洛央往后。 一根被烧断的木梁轰然倒塌！ 刚巧就落在了洛央的面前，若不是初桃方才拽了她一步，她现在便已经死于这根木桩下！ 房子随即轰然倒塌，初桃仗着常年伺候人养出了一身力气，拽着洛央便到了角落中。 热辣的毒烟扑面而来，将洛央熏的满眼通红。 “小姐……小姐……” 洛央握着初桃的手，狠狠看向那片火光。 她千算万算，说什么也没有料到，那些人竟然这么狠毒，直接放火来烧死她！ 想来，白天楚轻语鬼鬼祟祟过来，就是来探查地形的吧。 洛央只搜了自己的屋子院子，却忘了一墙之隔的隔壁。 能在短时间里，兴起这么大的火势，隔壁定然被撒满了柴油！ 楚轻语……她真是恨毒了自己啊…… “初桃……”洛央用袖子掩住初桃的口鼻，一眼看见了旁边的插花瓶子。 用瓶子的水沾湿了手帕，捂住了初桃的脸。 “你别呼吸这毒气，快捂住脸……” “大小姐……我们都要被烧死了对不对……”初桃凄厉地哭出了声，“大小姐，你站在我身后，不要害怕。你听见了吗？外面有好多人，外面在救火了！” 洛央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救火……家里是备有不少水缸，可是那些水，怎么能够救这瞬间燃烧起来的熊熊火势！ 洛央深吸一口气，“是，很快就会来人的……城中的官府衙门也会来人的！” “大小姐，你站在我后面，不要害怕。”初桃疯狂地将洛央往后推，“这帕子大小姐你拿着，你不用管我……” 火苗忽然窜上来，初桃一声尖叫，手上被灼烂了一片，眼泪汹涌而出。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了一阵石破天惊般地轰隆声。 眼前挡住去路的燃烧着的房梁被一把流星铁锤狠狠砸开。 洛央拉着初桃，抬眸，看见站在火光中，宛若神祗一般从天而降的男人。 男人在燃烧的帐幔书柜间，一身红衣烈烈，墨发飞扬。 好像……很久之前，也见过这一幕。 洛央感觉脑海有些刺痛。 好熟悉的感觉……真的……好熟悉…… 也是这样的大火，也是他，不过，好像换了位置。 那一次，是她去找他，她真的找了好久啊…… “洛央，”他沙哑地喊出声，一把将她扶住。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别害怕……别害怕……”慕容俢将洛央拥入怀中，在兵荒马乱中，轻声安慰着她。 几个隐卫紧随其后，迅速清场救人。 漫天火海。 老太太拍着腿大哭着，“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都是你！你死了丈夫回来娘家做什么啊！和你那主母争啊，灰溜溜地回了娘家，带回来了一身晦气！” 洛林棠唇角抽了抽，“母亲，这分明是洛央自己不小心，晚上没有注意火烛才给家中添了这么大的乱子！” 一旁，王文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狠狠打在了洛林棠的脸上，“我女儿一向小心温柔，整个洛府都打理下来了，怎么会出这些事情！” 洛林棠愤恨地看着王文鸢，“你是在怪我没有弄好你们洛府？我今日才接手，就算是出事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王文鸢冷道，“我的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会报官。这火起来的无缘无故，若是被查出来了什么，洛林棠，我看你怎么交代！” 洛林棠一惊，对于失火之事她不是没有怀疑，现在眼看情况不对，捂着脸便哭了出来，“我就知道我在这家里是没什么地位，也没有人在乎我们娘几个死活！如今你们都埋怨我，我走了就是了！” “都别乱了！快救人！”洛庭之冷道，“谁能够将我女儿救出来，我愿意出百金！”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厮便惊声道，“是……是大小姐……”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洛央住的小楼。 慕容修一脚踹开了二层的小楼，怀中抱着一个雪白的身影，如同飞鸿一般从天而降。 他的身后，紧跟着几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抱着的，是已经昏厥过去的小丫鬟初桃。 洛央惨白了脸色从慕容修怀中下来，她身上只穿着月白的寝衣，脸上是一块一块烟熏的脏渍，哽咽地扑入了洛庭之的怀中。 “父亲……” 洛庭之脸色越发僵冷，“央儿，你放心，为父一定要把为非作歹的小人给捉出来绳之以法。” 洛央被烟熏得本就难受，如今眼看脱困，微笑着点点头，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本章完) 第96章 我的小表妹 轻语满眸惊艳地看着慕容修，紧接着，视线落在洛央身上。 她竟然没死！ 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受！ 飞快地和楚轻山交换了眼神，心底的冷意越发明显。 “伯父，洛央受了惊，我给她开了个压惊的方子，先慢慢用着。” 洛庭之轻轻点点头，“多谢你了，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央儿……” 说着，便满目泪痕。 他子女缘淡薄，自从知道身体的病症后，便不再抱希望。 洛莹一个，他便只当没有生过那个女儿，如今，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发妻和这个明珠般的宝贝女儿了。 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念想了。 “叔父，实不相瞒，今日，是洛央将我喊来的……她说，今夜必定有变，求我来看看。” 洛庭之面色一肃。 他回头，狠狠看向满院子站着的下人。 央姐儿聪慧，想必是察觉到有人要害她，才会求救的！ 在洛庭之的目光从楚轻语身上滑过时，她轻轻缩了缩，没吱声。 “这样……也好，我洛府，是该好好整理整理了……” 老太太面皮一紧，“庭之……你什么意思？” 洛庭之面容冷淡，“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儿子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有人在儿子家中纵火欲烧死儿子的亲女，所以儿子……只能叫大理寺和刑部介入，好好查一番。” 楚轻语吓得面色如土。 大理寺……刑部……竟然不是普通衙门，洛丞相居然要叫那些调查凶杀案和土匪山贼的大官来！ “世伯，有一句话，晚辈不得不说。”慕容修淡声开口道。 “但说无妨。” “世伯，洛央是上了皇家金册的郡主，她如今出事，宗人府必定要通报一声，甚至陛下那边，都要分说一二。” 楚轻语心慌地求救楚轻山。 楚轻山也脸色苍白，若是……若是真查出来他妹妹是纵火犯，他今年求娶高门女之事注定要泡汤了！ 别说求娶，就是秋闱，扯上了宗人府和皇家，他都必定不能入！ 回到自家院落中，洛林棠没有叫楚轻语和楚轻山去休息，反而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楚轻语大着胆子道，“母亲在想什么，女儿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女儿，哥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会纵火……” 洛林棠气得浑身发抖，“你别拿话搪塞我！你们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老娘我还不知道么？” 楚轻语这才晓得害怕，慌忙跪了下来，“女儿能有什么办法，原本想着放把火，然后再让哥哥找人扮作强盗，抢走洛央。没有想到，火不小心烧大了，那些强盗也是个食言的，没有来……” 洛林棠一听就明白了。 她女儿一个，想给洛央一个教训。 她儿子一个，竟然想要绑走洛央……生米煮成熟饭？ 一时间哭笑不已，“不是没有来，而是，在院门外，就被洛家的护院全都打退了！” 脸色一冷，洛林棠又道，“早就告诉过你们小心小心！这洛府不是我们家，这是大周朝首辅宰相的宅子！看家护院哪个不是能人辈出！你们……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楚轻山脸色一变，“那些山贼，原来不是爽约……那他们被抓了之后万一供出来我……” 楚轻语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母亲，想想办法嘛……我从小闯了那么多祸，您不都有办法嘛？我可是外祖母的亲外孙女啊……不就是放了把火吗，我就说放火烧着玩的。那……那些山贼，我就抵死不认，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怎么样我了……” 洛林棠抿了抿唇，“轻语、轻山，现在还不用急，母亲手里备这点儿银子，看看这事儿会闹出来不会，若是不会，那自然最好，若是闹大了……还没有银子解决不出来的事儿。” 洛林棠将眼睛转向了洛央下午送来的账本，“哎呦呦，这洛家，还真是个好地方啊，金山银山的……” 楚轻山还不死心，“是啊，这金山银山的……” 那些山贼，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然现在，他就是那救美的英雄，那个洛央心之所系，又因为环境所逼，不得不相处了一夜的表哥…… 不过……应该还有戏。 洛央的院子被焚烧殆尽，临时住进了藕香榭，好在府里一应都系俱在，她也短了用的。 昏昏沉沉，睡得迷糊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 伸出手指，将窗纸破了个洞，将一根管子插了进来。 粉色的烟雾徐徐散入屋内，很快便是一片香甜之意。 洛央在梦中蹙了蹙眉，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浑身发软。 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又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门“吱呀”一声开了，楚轻山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屋内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他掐准了时候，初桃受伤去睡了，灵素呢，正在连夜熬药。 甚至连慕容修，都在前院作为准女婿和洛庭之一起招待几位前来查明情况的官员。 洛央雪白的身子就裹在这重重锦被之下，好像一朵风中不自禁的娇花，任他采撷。 兴奋地搓了搓手，他色眯眯地看着洛央，“央儿……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 洛央浑身燥热，脑子中一阵一阵地觉得泛迷糊，慢慢地睁开迷惘的眼睛。 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你……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好表哥轻山啊……” 洛央皱了皱眉，“轻山……” 楚轻山！ 洛央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狠狠咬舌，一阵痛觉，让她的大脑清醒了片刻，冷声质问，“你在屋子里下了迷甜香？你……你要做什么……” 楚轻山嘿嘿一笑，“我要做什么……我的小表妹，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 洛央只觉得双手双腿都发软，浑身没有力气，朝后退一步，“表哥？” “别怕……也别叫，表哥教你一些好玩的事情……” 话音刚落，楚轻山发出一声鬼哭狼嚎一般地尖叫！ 洛央眼疾手快拔下了挽发金钗，在楚轻山得意洋洋说话的时候，狠狠插了下去。 “我不需要知道一条死狗想要知道什么……” (本章完) 第97章 迷甜香 楚轻山疼的脸色发白，一股一股地鲜血从双腿之间汹涌而出，大脑一阵阵发白。 洛央看着倒地痛苦不已的楚轻山，深深吸了口气。 脑中的昏眩挥之不去，身上更是被细火慢熬一样难受。 她软着手脚想要下床，可是微微一碰，就觉得浑身疼痒地不行，嗓子中忍不住溢出一阵轻哼。 楚轻山只管在地上大哭大闹着。 洛央没有理他，一步步艰难地走出了屏风。 水……哪里有水…… 声音吸引来了灵素，“大小姐……发生了什么……” 洛央冷道，“别管他！快给我找水……快……” 甜迷香的毒若是不解，对她的身子伤害不可估量，有些女子因为那汹涌的热火烧坏了身子，一辈子都不能再有身孕！ 上辈子，洛央曾经在边疆怀过一个孩子，却因为日夜劳累，孩子没了。 当时，她记得三皇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挽着她的手说过，“没关系，你永远是我的皇后，即使你没有嫡子。” 哪个男人会想要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呢？ 可甜迷香的毒想要解的话……只能…… 洛央咬牙，神智随着烧灼感越来越模糊，只晓得面前有一杯水，接过后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可是体内的火势，不减反升了。 她匆忙抓住了灵素的裙子，哑着嗓子，“现在别管屋里那条死狗，快去叫……”她咬牙，“叫慕容修来……” 那解药，别云草堂兴许会有，是了，江别云惯爱种那些奇花异草。 灵素慌忙扶住了小姐，把浑身滚烫的大小姐扶上了罗汉榻。 屋子里的男人一声声鬼哭狼嚎，好在这里位于一片莲花湖的湖心，大家今晚救火善后又都筋疲力尽，一时片刻还注意不到这里。 不过让他一直哭也不是办法，灵素扯了跟绳子，将他捆了，又在嘴里塞了一块儿破抹布。 “死狗！就是你害我们大小姐的！我们大小姐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匆匆做完这些，灵素再不敢耽搁，飞奔出了藕花榭。 有件事情灵素很清楚，表少爷给表小姐下毒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老爷知道！ 老爷知道了，老太太就知道了，老太太心偏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现在先把事情压下，之后再让慕公子和大小姐考虑！ 慕容修赶到的时候，洛央在迷糊中，已经将身上的衣裳解了大半。 慕容修定了定，眸色转深。 灵素慌忙道，“大小姐说，若是慕公子来，就会有办法……慕公子，我们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洛央面若桃花，杏眼含腥的模样，慕容修只感觉怒火从脚底升上来。 屏风内传来呜呜地痛呼声，慕容修转入了屋内，一眼就看到了被簪子扎到不能人道的楚轻山。 楚轻山痛到意识模糊，在看清慕容修宛如玉面修罗的脸时，浑身打了个寒噤。 慕容修一步步走近楚轻山，“是你，在屋内下了迷甜香？” 楚轻山害怕地瞪大了眼睛，冷汗贴着脸颊一丝丝滑落，疯狂地摇着头。 “不是……？”慕容修薄唇撩起一个冰冷的笑意，抬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胯间。 即使被堵住嘴，可是仍然堵不住他的哭嚎声。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能听到自己的肉被“噗嗤”一声碾碎，他终于坚持不住，白眼一翻，软了下去。 慕容修一贯温容的脸上，是满满的冷意。 漆黑的眸底，弥散着地狱般的杀意。 连站在一旁的灵素，看到这一幕，都软了腿。 慕容修移开了脚，回身，大踏步走向了洛央。 洛央嘤咛一声，一只如玉的小手轻轻抓住了慕容修的衣领。 她恍惚地笑了一下，“修哥哥……” 慕容修高大的身体微微一震。 修哥哥…… 只有在她小时候，她才会这么叫他。 而如今，她只会一声声冷淡地唤着“修世子”、“慕公子”、“慕容修”！ 看着她俏丽的小脸，他的下颌紧紧绷起，嗓音也跟着带了三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怕……央儿别怕，我很快就救你了。” 洛央听到这句话，忽然噙起一缕甜美宛若稚童的笑意，“嗯！和修哥哥在一起……央儿不怕的……” 手心重重握起，慕容修抱着洛央就朝屋外走去。 灵素意识到洛央中了什么毒之后，顿觉不妙，出声唤道，“慕公子……” 慕容修偏头，嗓音冷冽，“今晚这里你先照应一下，明天我便将洛央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灵素得了慕容修的承诺，才点头，“好。我家小姐有赖公子照顾了。” 话音落后，那抹抱着小姐的绯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别云草堂。 江别云被慕容修从被窝里一脚踹了出来，“干嘛呢干嘛呢，不是去会你的洛大小姐去了吗？别打扰我做梦……” “别云，洛央中毒了，你快来看看。” 江别云这才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眼洛央，随即喊了句，“我曹！” “还有冰柠草么？” 江别云几步下了床，伸手就去探洛央的脉搏，用匪夷所思地眼神看向慕容修，“师兄！你……你怎么能对洛大小姐下这么狠的手……你们……你们也玩得太过了吧！” 这么大的剂量，能够让十头母牛一起发青了吧！ 慕容修宛若要杀人的目光看向江别云。 江别云脑袋一缩，“你就……陪她玩一晚上，总不会那什么而死的……” 慕容修冷冷启唇，“别云，我是不是一直以来……太惯着你了？” 江别云心中一惊，凄凄惨惨戚戚地道，“师兄，师兄您别气……我知道您和洛大小姐青梅竹马感情纯洁了……我这就去拿药。可……冰柠草我是当种着玩种的……没有多少，全摘了也不够解这么猛烈的毒啊……” 慕容修脸色更差。 江别云憋憋屈屈地揣摩上意，“我一会儿把冰柠草给她煮了，哦，这两天草堂挖好了冰窖……我……我买了一地窖的冰存着，你把她放进去。冰柠草加冰室……应该能成……” (本章完) 第98章 冰室 咬了咬牙，江别云快哭了，这才从洛家挣来了的钱，一下子就全进去了。 这洛央，就是他的头号灾星…… 慕容修这才冷声，“快去！” 江别云汪地一声，差点哭出来。 冰柠草一棵三十金，这全煮了起码三百金没了。 慕容修抱着洛央，抬脚进了冰室。 冷意袭来，慕容修下意识地想要运功护体，低头看了一眼洛央的小脸，那在周身转了一圈的内力重新归入丹田，再没有动静。 将洛央放在冰上，看着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腮上的朵朵桃花红晕也逐渐退却，他的眸色，终于逐渐转暖。 “药来啦药来啦……”江别云拿着药碗走了进来，冷风一吹，“艾玛，冻死爹了！” 抬头看见师兄，江别云愣了一下，随即骂了个脏字。 慕容修一头墨发凝霜，面色发青，不知就这么在冰床边，守着洛央多久。 “师兄……你不要命了……你就这么站在这里会冻死的啊……” 慕容修满心满眼，只在床上的那个小人儿身上。 “无妨……” 江别云还想说什么，看着师兄坚决的样子，只能咽回。 算了，横竖师兄锻体过……冻死，倒也不至于。 将药碗递给了慕容修，蔫蔫道，“你给她吃了吧。” 慕容修接过药碗，江别云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师兄的指甲，已经全都冻成紫色了！ “师兄！你知道么……”江别云鼓足勇气，狠狠丢下了一句，“佛不渡傻X！” 说罢，看也不看这糟心的一幕，江别云扭头冲出了冰室。 慕容修一只手扶起洛央，轻道，“央儿……” 洛央轻声低哼了几声。 “来，乖，喝药……” 慕容修将药液放到洛央的唇边，可是洛央迷糊间根本咽不下去。 药液顺着她的口角缓缓滑落。 慕容修眼眸微凝，叹了口气。 洛央只觉得体内升腾起一阵又一阵地喧嚣大火，将她焚烧殆尽。 漫天红光，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到那一片大火。 她看到自己很着急，小小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大声叫着，“修哥哥……修哥哥你在哪里……” 周围全是尸体，血腥味冲天，她怕极了，她怕下一具尸体，就是她的修哥哥。 “修哥哥……”她紧皱着眉头，身子忽然剧烈的扭动起来，“修哥哥……修哥哥……” 慕容修眸色微凝，俯身，将一口药慢慢渡进她的口中。 洛央安静了点儿，慕容修耐着性子，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乖，吃药……” 冷冽的寒意浸入骨髓，只有身-下这个小人儿，是柔软而温暖的。 洛央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一个熟悉而温暖的人在靠近自己。 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将小脸靠在他的怀中。 当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抬头，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神色一紧。 慕容修面色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发乌，明显寒气入体。 “慕容修……你……” 那双凝着冰霜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潋滟眸色在瞥见洛央之后，化为绕指柔。 “醒了……” 嗓音很沙，带着淡淡的哑，让人心跟着一紧。 洛央抿紧了唇，四下打量一眼，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身子感觉怎么样了？还热么？” 洛央冷声，“慕容修，你就这么抱着我睡了一夜？” 慕容修凝望着她的小脸，轻笑，“还有功夫生气，看来身体已经没事了。” “我身体是中了热毒……可你……”洛央心底越发着急，“万一病了怎么办……” 慕容修慢条斯理地将衣襟拢了拢，翻身下了冰床，转眸，含笑问道，“与其担心我的身体，你难道不应该担心昨晚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么？” 洛央神色一怔。 “卿卿昨晚可是热情得狠……”慕容修笑得邪肆，勾人的眼神望着洛央的衣裙，“拽着我的袖子，一直叫着哥哥，卿卿可还记得？” 洛央的小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哎呀……” “不记得了吗？”慕容修一脸失望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哎，昨晚的缠绵温柔，央儿竟然起来就忘了……”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心头一跳。 那可是迷甜香，没有解药，单单在这冰室内，怎么可能会好…… 除非…… 洛央低下头，“昨晚……昨晚多有冒犯……” 慕容修笑容不变，“乖，再喊一声修哥哥……” 仿佛有一只手，在她的心弦中狠狠地拨弄了一下。 洛央仓促地朝后走了一步，“慕公子……我，昨晚我很抱歉。” 慕容俢收了笑，温温淡淡地看着她，“看来是，又忘记了。” 不等洛央反应，慕容修便伸手摸向她的脑袋。 发顶一片温暖，她的身子再次紧绷。 慕容修的手指在她的发间轻轻摸着，一点点探寻着，眉头微微皱紧。 “唔……” 片刻后，慕容修将手收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用担忧。” 洛央轻声“嗯”了一声。 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上去吧，别云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药膳了。” 洛央轻轻“嗯”了一声。 慕容修看着洛央，眸中闪过一丝思虑。 原本是以为毒素造成的失忆，现在看来，倒更像是用了针，不过年代久远，所以难以摸到痕迹。 只有一种针法，可以让人失忆那么久…… 在别云草堂用了膳，慕容修便携着洛央回了洛府。 洛府昨夜大火，洛相报官，今早，一群衙门内的人都来了洛府，展开调查。 洛央走到洛庭之前，“父亲，女儿有几句话要说。” 洛庭之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女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儿，点头，跟着洛央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洛央一五一十将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洛庭之越听，越是生气。 碍于慕容修在一旁，没有当场发作，洛庭之道，“你放心，父亲总会为你讨个公道来。” 洛央点头，“多谢父亲。女儿还是要多言一句，此事……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了。” 王文鸢上次见到女儿受辱，便愤而要携女离开，这次，又怎么会轻易甘心？ 洛庭之道，“这事儿父亲有分寸。你先回去，安心养好身子！” “是，父亲。” 洛央看着父亲握拳难忍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有祖母在，就算撕破脸，洛林棠母女也不会害怕吧。 (本章完) 第99章 摊牌 即使如此，她仍然要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只希望父亲不要被蒙蔽，在关键时候，能够站在她的身边便可。 回了房，初桃显然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哭哭啼啼向前来，“大小姐……那些子亲戚简直狼心狗肺，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能对大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灵素也跟着道，“是啊，我们大小姐父亲还都在呢，他们就嚣张成这样了……不就是看着我们洛府只有大小姐一个吗？若是……若是大小姐有个兄弟，早就将他们打杀出去了！” 洛央拉住两个丫鬟的手，哭笑道，“昨晚，真是辛苦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在……兴许今日便被那贼人得手了！” 初桃擦了下眼泪，道，“大小姐，你放心，这次官府的人都来了，他们做的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还有……老爷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洛央垂眸，唇角噙了一丝苦涩。 父亲？ 父亲恐怕自己也觉得，这次一定要将他们撵出去吧。 可是不够，也不行…… “楚轻山呢？”洛央转头问灵素。 “今儿一早就被他的丫鬟带走了。”灵素冷着脸道，“那边也没来问，听说是急急忙忙找医生去了。老太太还嫌本地的郎中不好，专程递了牌子，叫了宫里的柳太医来！” 初桃也跟着道，“大小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老太太和姑奶奶都知道？不然她们怎么会在楚轻山受了这么大的伤之后，问都不敢来问一句。” 洛央幽幽地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么？” “大小姐……” 洛央暗暗攥紧了拳头。 祖母的心，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呢。 她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正院。 老太太拄着拐杖，心肝肉地哭着。 洛林棠则巴巴地跟在御医后面，御医说什么她都点点头。 “若是论妙手回春，夫人又何必来求我？”御医道，“这伤势太重了，以我的手段，只能保住性命……可是之后的……微臣却无能为力了。夫人求我，不如求你们府上的郡主娘娘，以她的医术，兴许还能医治一二。” 洛林棠皱了皱眉，心碎欲绝，“洛央那个毒妇怎么可能……” 发现御医面色不大对，洛林棠这才打住了话头，命人将御医送了出去。 回到房里，便哭得伤心欲绝，“娘……都是洛央那个小贱人干的！我们轻山哪里配不上她了？就算不愿意，至于下那么狠的手么？” 老太太听着屋内的楚轻山一声声痛呼的声响，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你们一来我就和庭之说了，将洛央许配给林棠……” 洛林棠眸子一亮，“娘，现在也不晚，御医不是说了吗？洛央出手的话，兴许林棠还有的救！那是她未来的丈夫，她说什么也会尽心的……” 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急速地转了转，竟然还有些犹豫。 半晌，才叹了口气，“不可。我们和慕国公已经定下了亲事了！” 洛林棠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地道，“洛央那个小贱人，一点也不顾及这是她的亲表哥，下了这么重的手……娘，她这是要了儿的命啊！这个婚约毁了又怎么样？娘，你竟然把洛府的颜面看得比女儿以后的幸福还重么？” 老太太面色大乱，真的动了几分心，最后长叹一声，“让他先看着病吧，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到时候再想办法。 洛林棠这才面色一喜，“谢谢娘……有您这么一句话，儿就放心了。” 去的丫鬟很快就被撵了回来，跪在地上，向老太太和洛林棠禀报，“老夫人，姑奶奶，……洛央那边说，便是楚轻山死了，也别想让她过来救人！” 洛林棠面色一变，站起身，“我亲自去，我不相信，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敢把我堵在屋外不成？” 话音刚落，门口，洛庭之便带着洛央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期期艾艾被初桃灵素两个丫鬟架着的楚轻语。 “轻语……你们怎么这么对轻语……”洛林棠上前便要救女儿，初桃灵素隔开了。 洛庭之看也没有看自己这个妹妹一眼，走到老夫人面前，“母亲……” 老夫人皱眉，“没听到棠儿说什么么？你们绑着轻语做什么？洛央！你姑母让你来救表哥，你没听见么？” 洛央凉凉道，“祖母，您不知道，若不是我们绑着轻语……轻语现在便已经被官府带走了。” 老夫人面色一沉，半晌没有说话。 “母亲，想来已经猜到了，昨晚放火之人，就是楚轻语……” “我没有！”楚轻语哭哭啼啼，“我昨天不过是去找姐姐道歉，谁知道姐姐竟然不在，我就回来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洛央的嗓音清冷，“哦？什么也没有做？把人带上来！” 一个婆子被猛地推进了屋子内，连滚带爬几步，抬头，指向楚轻语，“是她，昨儿就是表小姐让我去在大小姐屋子隔壁的房子里放满柴油的……表小姐给了我一大笔钱，不让我说出去。”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楚轻语冷厉地道，“这死婆子！干着什么吃里爬外背主的破事儿！你一个奴才敢告主，我现在就把你送衙门里，让你坐牢！” “我早就知道表小姐会这么说，相爷，大小姐……我有证据。”婆子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银票，“这是表小姐给我的钱……大小姐……我是没有办法啊。表小姐说，如果我做，这银票是我的，如果我不做，她就告诉姑奶奶说我偷了她的东西要撵我出府。我是被威逼利诱，不得已才做下这些事情的。” 婆子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大小姐待我们小的一向厚道，若不是没了法子，老婆子说什么都不会走这条路的。老婆子做梦也没想到，她竟是想要烧死大小姐！如今老婆子犯下大错，只求一死，能够让大小姐原谅老婆子啊……” 洛央嗓音温柔，“妈妈……我从小看着您在府上做活儿，又怎么会不相信您。” 说着，伸手将哭得眼泪横流的老婆子扶了起来，丝毫不嫌脏，“妈妈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洛府，这次也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才会听之任之的。” 她抬起头，一双清眸冷冷看向楚轻语，“毕竟，谁能够想到，这么娇柔得好像一朵花一样的小姐，会想到放火烧府的事儿呢……” (本章完) 第100章 入宫伴读 楚轻语面色青青白白，坐在那里，一句话不敢说，只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母亲。 洛林棠不耐烦道，“不过就是放了几桶柴油，谁知道怎么烧起来的？” 洛央一笑，却不紧逼，回头道，“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一个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黑衣壮汉被推了进来。 祖母面色一变，“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轻语有些坐不住。 ……这些，难道是哥哥口中的那些强盗？他们不是没有来……而是被抓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开口。 那些黑衣壮汉被捆了手脚，洛央提起裙摆走到他们面前。 “我母亲和大理寺卿夫人感情很好，若是你们老实交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说和几句，让你们减上几年……” 那几个黑衣人神色松动，其中一个狠狠啐了一口，梗了脖子道，“没什么好交代的，昨儿有人上山，给我们了一张府里的图纸，告诉我们财宝库和守卫的位置，我们就来了。” 老太太骇然站起，惊疑不定，“你们是山贼！你们是强盗？是谁勾结外贼引狼入室？” 洛央坦然看向老太太，“还能有谁？” 里间，楚轻山正发着高烧，因为丫鬟递水慢了还破口骂了几句。 洛央一笑，俯身看向那大汉，“就这些？都说清楚了，别问一句说一句！” 那黑衣人被盯得心里发毛。 明明是个优雅温柔的大家小姐，看人的目光，怎么比山上最厉害的贼婆子还厉害！ 心里一怂，那黑衣人又老实说了起来，“我们……我们明明搞清楚了守卫的路线，可是不知道怎么，刚进院子，就被几个厉害的高手打晕了。醒过来后就被守卫们发现了……” 真！憋屈！ “他没有好处，凭什么又是给你们府中地形图又是告诉你们守卫路线的？”洛央笑。 那大汉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他说……他想要洛大小姐……届时，他们会放大火，我们只管去抢人就好。洛大小姐，还有府中的金银给他三分，就行了。” 洛央一字一顿地说，“哦，放火、抢人、抢钱啊……” 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 洛林棠一跌脚地开始哭骂，“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他这是鬼迷了心窍了啊……” 洛老太太原本还有几分打算毁了婚约，将洛央配给轻山，让洛央好好照顾轻山作为惩罚的。 可是现在，洛老太太看着洛央的脸，一下子说不出了话。 手颤抖了半晌，老太太咽了口口水，才狠道，“这孩子是一时糊涂了，现在他人都被废了，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洛庭之脸一下子沉了下去，颤声，“母亲……” 老太太厉声，“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庭之，你也太糊涂了！非要找什么官家来查，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就算烂道肚子里，你也不该说出去啊？” 洛庭之脸色一僵，“母亲……” “都给我下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洛庭之僵硬地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 倒是洛央，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 她走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祖母累了，我们先出去吧。这件事情，大理寺和刑部那边，既然已经立了案，总要我们去把事儿平了。” 洛庭之生硬地看向洛央。 女儿眉目如画，巧笑倩兮，面上并无愤怒，看得人心疼。 这母子三人，放火抢到了自家屋子里，吃自家的、住自家的，他……却无能为力。 内心愧疚不已，洛庭之其怆然开口，“央儿。” 洛央一笑，“父亲……还不到时候呢。” 洛庭之将胸中气闷咽下，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心虚地背过脸。 他冷硬了脸，将女儿带出了府。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洛庭之轻声道，“你放心，楚轻山楚轻语现在有什么，也就只有什么了。” 洛央心底明白父亲的意思。 有老太太在，父亲不至于真的难为他们兄妹什么，不过以后，楚轻山想要在官场上靠着父亲结交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事情，却都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包括楚轻语，原本，她想要入宫，想要结交权贵，父亲有心运营一下，也是不无不可的。 可是以后，他们都不会有了。 “女儿，谢过父亲。” 楚轻山治病，楚轻语侍疾，洛林棠也因为心虚，所以兢兢业业地管理府里，倒是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难得清静了几天，宫里便传出了消息，几位公主到了读书的时候，其中一位四公主，择了洛央作为伴读。 宫中最受宠爱的欢宜郡主在南巡遇到洛央之后，在宫中一直称病，说起来，皇后大约憋着一口气了吧。 洛央接了懿旨，心中便有些犹豫。 欢宜栽在了她手里，皇后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这道懿旨，无疑是鸿门宴。 倒是父亲，喜不自禁。 “尚书苑的太傅大人和你父亲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能到他那里读书，为父很放心。家里事情你不用担心，放心进宫去。”洛庭之含笑，谆谆叮嘱，“能够做公主伴读，也算是我们洛家女儿的荣耀。公主好好相处，公主毕竟是皇家女，将来能帮你、甚至帮你夫家、帮上你子女的不少。记住，谨言慎行，宫中是非之地，万不可行差踏错。” 洛央微微颔首，“是，父亲。” 洛央正准备上宫中特意派来的行辕，就看到墙角一个嫉妒的目光看了过来。 是楚轻语，她一直央着祖母给请宫中的教习嬷嬷来。 按照洛家的规矩，就算要请，也是给洛央请，没有越过府中嫡长女给一个亲戚家小姐请宫嬷嬷的规矩。 洛央年纪已大，婚期也定了，老太太三番五次地说，洛相本就要同意了，谁成想来了这么一出。 楚轻语现在，杀了洛央的心都有了。 皇宫，一片金瓦红墙，雕栏玉砌。 洛央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有父亲打点，宫中的教引嬷嬷待洛央极为客气。 进宫第一件事情便是拜见四公主，洛央收拾停当，走到四公主住的西侧殿，却听宫女说四公主病着。 (本章完) 第101章 骑射场 “公主身子一向就不大好，是胎里带的娇弱。这几日的课看来是去不了了。”那宫女眼睛明亮，嗓音温柔，“这几日，便劳洛姑娘先去尚书苑应卯了。” 公主称病不愿读书，这事儿常见，可若是耽误了功课，她这个伴读岂不是要吃瓜落？ “……可公主功课？” 那宫女蹙眉，叹息，“陛下也是知道公主的病症的，只说不必强求。姑娘不必为难，每日将功课做好了笔记，送来就好了……” 洛央这才点点头，既然皇上也知道，她就不操心了。 全当白来蹭几堂尚书苑的课了。 洛央才转身走，那宫女便微微锁眉，转身迈入了殿内。 “公主……人走了。” 屋内的声音泛着几分冷意，却毫无病态，“知道了。” 上午是国学课，下午是骑射。 虽然是早便烂熟于胸的内容，可是书不厌读，原本熟悉的内容，经过博学的鸿儒一经深入浅出的解释，洛央只觉得又学了许多新奇的内容。 收拾了读书笔记，遣人送到了四公主处，洛央换了身骑装，战战兢兢地去学骑术。 她若是会骑马，以前和慕容修逃跑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狼狈了。 才到骑马场，就看到了慕御轩也在。 洛央心头一跳，扭头就想走，倒是让旁边伺候的宫人一头雾水，“郡主？” 洛央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容客气，“今儿好晒，我有些不舒坦，可以请个假不？” 太监一笑，“那边儿备有休息的地方，若是郡主觉着累，可以去那边休息……” 洛央不好拒绝，只能低头跟着那太监去了休息的凉亭。 洛央挑了个刚好能挡住脸的花丛后坐下，蹙眉，又小心地透过花影看向骑马场。 出入宫中这么多年，从没有怕过谁，唯独这个慕御轩…… 摇了摇头，算了，她被退了婚，还真欠了这位傲娇王爷的了。 猝不及防看到一个尊贵无匹的身影走进了凉亭，洛央面色一凉。 是三皇子慕致远。 手心微颤，洛央差点没忍住站起来走开。 慕致远也没有料到凉亭中还有人在，自觉唐突，正欲退去，却忽然愣住了。 那女子雪肤花貌，发髻高盘，眉眼盈盈，身着骑马装，妩媚中又透出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劲儿。 他登时愣在了原地。 洛央低头，被慕致远直愣愣的目光看着，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恼意。 三皇子如此好-色，她前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慕致远这才回过神来，本就是极精明的人，慌忙客气地道了一句，“原是安国也在这里。” 洛央微微颔首，作势便起，“殿下是要来休息吗？安国这就让开。” “不不不……安国你误会了。”慕致远紧走几步，拦住了洛央，“到底有个先来后到，就是要走也是本殿下走才是。” 洛央不冷不热地一笑，“殿下客气了。” “说来，本殿下有一事想要求安国……”慕致远彬彬有礼地道，“听闻安国郡主妙手回春，我手下有个心腹病了……不知，本殿下是否有那么个面子请郡主出手相救？”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洛央才疏学浅，只是粗通一些医术的皮毛功夫，沽名钓誉之徒而已，不堪殿下托付。” 慕致远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郡主客气了，听说郡主医者仁心，曾经半夜被邀请出来，应宁王之托帮小将军医治好了腿伤。” 洛央抬起头，看着慕致远阴鸷的眼。 “那是自然……我与宁王，毕竟比殿下熟络点。”洛央含笑带讽，慢慢道。 慕致远的神色微微僵硬。 到底是个皇子，不管多么不受宠，都没有想到会被人这么下面子。 身后，宁王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洛央？！” 洛央觉得今年自己流年不利。 洛央回头，轻轻颔首，“王爷……” 宁王一身臭汗，眸中却是灼灼的神采。 慕致远恭敬一礼，“皇叔。” 宁王看也不看慕致远一样，大步走入了凉亭，“今天这身儿真不错，想学骑马？本王教你啊……” 洛央微微后退了一步，满脸拒绝。 慕致远在一旁，破天荒地开口，“皇叔难道不知道，这次的骑师父，请的是慕世子么？洛姑娘这次来，自然是为了看她的未婚夫婿。” 宁王脸色一沉，抿紧了唇，满脸不悦，“你是来看慕世子的？也是！他现在才是你的正牌未婚夫了！” 话虽这么说，宁王的模样却满是不屑，“他会什么，一个文弱书生而已，骑马？！他必比不过本王！” 洛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慕世子和王爷的功夫比起来，自是各有千秋。” 宁王脸色一冷，“刚好，他就在骑射场上，我倒要和他比一比，到底是谁更厉害点儿……” 俯身，看着洛央黑白分明的眸子，冷笑，“也要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 宁王说着，气愤地一甩袖，浑身散发着冷气，重新冲入了骑射场。 “多亏了洛姑娘，今日本殿下也能够饱一下眼福了。”慕致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洛央疾走了两步，一手压着花枝，看向骑射场。 那个长腿窄腰，身形俊朗的男人不是慕容修又是哪个？ 原来……他还身兼尚书苑的骑射师父啊…… 洛央远远看见宁王大踏步走向慕容俢，指手画脚，趾高气昂地说了几句话。 慕容修转头看向凉亭，遥遥看了眼洛央。 洛央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他身体里本就中了宿毒，又陪她在寒冰地窖内睡了一整晚，这几天，要好好养着才是。 慕容修转过头，点头答应了。 洛央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呵……” 耳畔一声轻笑，洛央含羞带恼地扭头看向慕致远。 慕致远摇着扇子，道，“本殿下只是忽然想到，老人家常说的一家有女百家求，竟是真的。” 洛央没理会慕致远，有些焦灼地看向，看向骑射场，慕容修与宁王正在马上比赛骑射。 烈日炎炎，慕容修的箭，快准狠地一根根射-入靶心。 (本章完) 第102章 义父 没看多久，几个宫女便过来打扇、送来凉茶冰果。 “是慕世子吩咐我们送来的。”几个宫女含笑对洛央道。 洛央的面颊上染了一层红晕，伸手拿了一个水果碟子。 碟子里放着冰好的切成片的贡桃，透着一丝丝的冰凉气儿，甜到了心底。 那宫女含笑道，“郡主，快看，是慕世子赢了！” 洛央欣喜地看向了骑射场中央，刚好看见宁王恨得折段了弓的模样。 慕致远脸色更冷，忍不住酸了起来，“原以为洛姑娘喜欢的是宁王殿下，没有想到，还是更偏心慕容修一些。洛姑娘，本殿下又想到了一个成语：东食西宿。” 洛央满不在乎地道，“三皇子有功夫东酸一句西酸一句，不如亲自上了场，也和大家比试比试？若是赢了，洛央自然也会为三殿下叫声好。” 慕致远脸色一沉。 赢？！ 有上面几位虎视眈眈的兄长在，他又怎么能放心大胆地赢。 “听闻殿下骑射极好，不去真是可惜了，怎么，要不来试试？” 慕致远还未开口，洛央便率先走出了亭子。 慕致远并没有跟上来，洛央只是一笑。 阳光正好，何必和一个不喜欢的男子共处一亭？ 宫人牵来了洛央的马匹，洛央小心翼翼地坐上，然后扯了缰绳，朝着慕容修走去。 慕容修脸上已经沁出了细汗，看着洛央，含笑，“不是在亭子里偷懒么？怎么出来了？” “亭子里不知道谁撒了醋，到处都醋味！”洛央气气地说道。 慕容修冷了脸，看向亭中。 慕致远感觉到一阵杀意，也抬头看了过来，短暂的目光交汇，慕容修复又收回了目光，看向洛央。 洛央正觉得手被缰绳磨得发疼，想要抱怨，谁知胯-下的马忽然发狂一般猛地颠了起来。 洛央吓得花容失色，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慕容修脸色一变，伸手一把抱住了洛央，将她从马上拉入了怀中。 洛央跌的泪花都出来了。 那发狂地马疯狂地撅着蹄子，横冲直撞。 “把马给我拦下来！”慕容修冷道。 洛央被跌得头昏目眩，腿上一片疼痛，靠在慕容修的怀中，皱着眉，半晌说不出话来。 慕容修抱着洛央下马，大踏步朝着凉亭走去，“快传御医！立刻传御医！” 洛央“丝丝”抽着气，“……我不打紧的……” 慕容修绷紧了下颌，看着她被血湿透的裙子，抱紧她，纵马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奔去。 “世子！”一片宫中惊慌失措，“慕世子！宫中禁止行马，罪同谋逆！” 慕御轩惊愕地看向慕容修。 他是仗着皇帝宠信，就不要命了？！ 狠狠啐了口，慕容修低骂道，“奸臣！” 冷风习习，洛央被宫人们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拽住了慕容修的衣襟，“别……我真的不要紧，不过就是被划伤了腿而已！” 慕容修冷硬着脸，“别吵。” 洛央心脏微蜷，“若是因为我，让你被陛下不喜又该怎么办。” 慕容俢扯紧了缰绳，轻笑道，“我的央儿，一向聪慧又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的看法。” 洛央被堵得无话可说。 宫中禁卫纷纷提刀，正欲追来，却见是慕容修的模样，又有几分犹豫。 而宫人们害怕得害怕，躲得躲，宫妃公主们更是探头探脑地偷偷看着，这个把脑袋别在腰上无视宫规的男人到底是谁。 洛央被送入太医院，慕容修亲自取了药，为洛央包扎。 伤口在大腿外侧，洛央脸红的要滴下血来，一把按住了裙子，“师父……我好歹和你学了这么久医术，我自己来。” 慕容修拿着调磨好的药，“上次是谁说的，医者仁心，在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洛央又委屈又慌张，“可……” 慕容修皱眉，“洛央，我为了你在御苑纵马，你还想耽误时间，让我的一番苦心白费么？” 洛央脑袋一懵，这才委委屈屈的松了手…… 衣裳被剪刀剪开，莹直的腿露在空气中，那道被划伤的痕迹又深又重。 洛央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慕容修取了针线，将药粉覆上，上了麻沸散，一针针地缝合伤口。 全部做完之后，取了医女熬的药，递到洛央面前。 洛央虚弱地躺着，“我不要吃了，天天吃药天天吃药，我都快成药人了……” “你是现在吃，还是我一口一口喂你吃？” 洛央愤愤地咬了唇，“我自己吃！” 慕容修看她乖乖吃了药，才放心出了屋子。 院落中，一名太监带着几个禁军站等着。 慕容俢认得那太监，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 “慕世子，陛下已经知道了你御苑纵马之事……” 慕容修扯唇，“说罢，陛下罚我什么？” “陛下说，罚您半个月俸禄……” 慕容修微一点头，“知道了。央儿病着，我就不去复命了。” 大内总管看了眼慕容修，长叹了口气。 这位主，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偏偏陛下，还就是这么宠信他！ 得知慕容修只被罚了半个月俸禄的慕致远，表情很不好看。 “这不公平……义父……这不公平……” 慕致远几乎有些痛苦地说着，“为什么，父皇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上次，我不过打碎了父亲的琉璃盏，父亲便命我闭门思过一月……” 帘帐内，一个沙哑的好像被刀片反复割过的声音响起，“慕容俢，对于皇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外人……” 慕致远抬起眼睛，“义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那人没再说什么，只淡淡道，“我让你叫洛央为我治病之事，你办妥了么？” 慕致远脸色一变，俯首小心道，“义父，你知道的，我在宫中的地位比一条狗高不到哪里去。洛央根本看不上我，我求的事，她没有答应。” “安国郡主，连普通的流民都肯医治，却不愿意治我的病？！”他似是被气到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义父……义父您不用担忧。我还会再去求她的。”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大的咳声。 慕致远忙挥手，命宫女们进来，陆续走入帐中。 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慕致远贴心地退出了殿外。 (本章完) 第103章 浴室 忽然，一道飞镖破空而来，将他的半边袖子划破，深深扎入了门楣中。 慕致远一惊。 不顾手臂地疼痛，他前去查探那飞镖。 飞镖明晃晃印着慕国公的标志。 想起凉亭里慕容修那带着杀意的眸子，慕致远眼底掠过一片阴鸷。 这个慕容修，仗着在父皇那边受宠，越来越无视他了。 手牢牢握紧了飞镖，他扯出一个阴笑。 你越是不让我碰你的女人，我就越是要碰碰试试！ 天色渐晚，洛央在太医院养了一下午伤，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府了。 区区郡主，自然不能在宫中乘坐歩辇，她只能扶着宫女一步步往外挪。 麻沸散的劲儿早就过了，当她到宫门口，看到自家的马车时，脸色已经白的好像一张纸了。 才在马车中坐定，一个人忽然掀开了马车帘钻了进来。 洛央正检查伤口有无裂开，看到来人，慌忙将裙子按了下去。 “洛姑娘……”慕致远凉凉道。 洛央往后坐了点儿，眉头紧皱，“三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慕致远唇角扯出一个笑容，将洛央逼在角落，“实不相瞒，本王那手下对本王至关重要，本王想来想去，还是想有劳姑娘走一趟。” 洛央冷声，“不管三殿下想要做什么，都应知道男女有别！现在三殿下是要逼洛央么？” 慕致远一笑，“是啊，我就是在逼你。不然我就和你一道乘了车回府去？反正洛大小姐也是从来不在乎那些虚名的！” 洛央定定看着慕致远，脸色气得发青。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帮你么？”洛央轻声。 慕致远嬉皮笑脸道，“这有什么好猜的，我身份地位，自然是般配不上你这么个高贵的安国郡主，洛相的掌上明珠！” “错……”洛央冷道，“是因为，你我注定为敌。我洛央，没有给自己添堵的趣好！” 慕致远脸色一沉，转而又笑了，“注定为敌？可不要说得太绝对！” 说着，慕致远伸手就去撕扯洛央的衣裙，动手动脚，“我如果现在就把你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如何与我为敌。” 洛央面色大变，“慕致远你要不要脸！” 慕致远欺身上前，大有在车内就做了洛央的架势！ 洛央反手，一根银针狠狠扎入了他的身体，他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洛央伸脚将他狠狠踹下马车。 马车内弥散着慕致远的臭味，洛央伸手将车帘掀开，透了口气。 回到府中，洛庭之已经得知了洛央出事的消息，脸色沉重。 “央儿，是为父大意了。” 洛央喝着茶，闻言挑眉，“父亲何出此言？” “你还不知道？慕世子今日递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查出了端倪。是有人故意在你教习的马鞍下放了钉子。马匹在进入场内的时候还能忍耐，随着你行走钉子扎入了马身内……那马便失了疯！” 洛央手脚发寒。 “可查出是谁了？” 洛庭之叹了口气，“查到了管你马匹的小内监，已经被灭了口，线索也就断了。” 洛央失笑，“想杀我的人就那么几个，其实查与不查都没有关系。哪里来的天上掉馅饼的陪读好事，根本就是要把我引入宫中报了仇。” “央儿，你的意思是……” 洛央轻笑，“父亲你可知，孙锦华其实原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洛庭之脸色一僵。 那是在他枕旁伴了他几十载的女人…… 洛央继续道，“孙姨娘死后，就是洛莹，她也几次入宫去见皇后呢。” “这个不孝女。”洛庭之重重地说着。 “皇后既然那么爱动手脚，这次未必就不是她做的。看着吧，她必定还有后招，只要进了宫，就是她的天下，她有的是办法对我动手。” 洛庭之袖摆发颤，“我们辞了这伴读的差事，央儿你受了伤，就在府内好好养着。” 洛央叹息，垂眸，“怕是，辞了她们也不在乎，后招很快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进来通报。 “老爷，大小姐，皇宫内派了人来，说是，皇后娘娘宣召夫人明天进宫见驾。” 洛庭之愣住了，“文鸢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宣召她？” 洛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笑道，“是福不是祸，我们都躲不过，父亲，我们快去领懿旨吧。” 厚厚打赏了传懿旨的太监，洛央客套地想要打探一二，奈何那太监嘴巴严得狠，愣是一句口风都没有透露。 皇宫可是虎狼之地，她害得欢宜郡主发狂失-身，有的是人想要捏死她。 今日陷害她不成，她们竟然想要对母亲动手么？ 抿紧了唇，洛央思索再三，穿了披风，连夜出了门。 别云草堂。 小童早就与洛央熟络，揉着眼睛开了门，“师父去宴府给宴霜小姐送药去了，今儿就修师叔在，我这就去给您通报。” 洛央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就好了。” 小童想说什么，忽然住了口，脸上露出促狭的笑，“行。” 洛央感觉怪怪的，还不及开口，小童便脚底抹油溜了。 “大概是天晚了，小孩子贪睡吧。”洛央这么说着，抬脚往后院走去。 月色下，栽满了奇花异草的别云草堂风色动人。 后院，慕容修的屋子前，引了清泉做了个池子，水光粼粼，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洛央正想着，忽然住了脚，感觉一阵热气蒸腾着脸。 慕容修一头黑色的发丝披在身上，宛如一条男色动人的鲛人，在一片水色潋滟中，艳丽得惊心动魄。 洛央飞快地回身，掉头就走。 一道金震玉聩的声音响起。 “谁？！” 一阵气流袭来，洛央轻呼出声。 却感觉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是他略带嗔怪的声音，“腿还没有好，怎么就乱跑。” 被她从身后轻轻抱住，洛央动弹不得，生怕一回头，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我……我有事来找你。” 身子被抱起，洛央慌忙抓了慕容修的衣襟。 他将她抱入了寝房，拿了药箱，替她查看伤口。 (本章完) 第104章 秀女 洛央眼睛时不时可以看到他宽大袍袖下如精雕细琢般的身材，他的手指又在她的腿上轻轻抚过，她一时间觉得避无可避。 慕容修的嗓音靡哑响起，“什么事？” “嗯？哦……我……我母亲被皇后宣召入宫。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很不放心。想来慕公子在宫中耳目灵通，兴许知晓其中缘故，所以夤夜来访……望慕公子不要责怪洛央冒犯。” 慕容修如潭水般清艳的眸落在她红到滴血的耳垂上，“就这些？” “嗯。” 慕容修抿了抿嘴，“我以为你来主动交待了。” “什么？” 慕容修轻轻道，“今日，你和那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洛央狠狠转头，“他想占我便宜，活该！” 慕容修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为何愿意为宁王手下医治，又为何不愿为三皇子诊治？” 洛央轻声，“宁王是个蠢货，帮他是出于我的作为医者的父母心！” 慕容修挑唇，“嗯，老母亲的心操过了，那为什么又不愿为三皇子操老母亲心了？” 洛央轻轻拧了下慕容修，“慕致远啊……如果注定为敌，我为什么要帮我的敌人，为了让他把杀我的刀磨得更快么？” 慕容修看着洛央，心中疑问丛生。 洛央与三皇子不过几面之缘，为何认定三皇子便是她的敌人？ 洛央轻轻摇了摇慕容修，“我母亲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么？” 慕容修一笑，倾身向前，“真是失望啊，原以为央儿是想我了，才来的。” 蓦然的色-气满满，洛央感觉脚尖都绷紧了。 慕容修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看洛央羞得耳朵尖都红了，方才酣足地撤身，“大约……是选秀？” “选秀？” 是了，楚轻语这次进京，就是为了洛府的选秀名额。 “你父亲多年无子，若不是和你母亲伉俪情深，你母亲早便被出了。现在选秀名薄就在皇后手中，她自然要好好挑一个合心地塞入相府，继续替她做事。” 洛央唇角一撇。 孙锦华、姜笙儿、现在又要送来一个，他们洛家到底有什么，是让皇后这么觊觎的！ 慕容修理了理袍袖，“这事也好办，明日一早，我和皇上便去坤宁宫看看皇后。我倒要看看，皇后娘娘要怎么当着皇帝的面，和你母亲说把秀女送到洛府！” 洛央合掌而笑，“如此，便多谢慕公子了。” 慕容修淡道，“今夜不早了，别云今晚估计回不来了，你便在这里歇下吧。” 想想自己的腿，洛央乖巧地垂眸答道，“如此，便多谢公子收留了。” 慕容修命人给洛央房中的香炉中添了香，又亲自放了茶水，这才放心离去。 第二日天未明，洛央便乘了马车回府，仍是没有赶上宫中来接王文鸢的车马。 一家人惴惴不安等着消息。 王文鸢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楚轻语似有觉察，倚着门站着等。 “母亲，宫中可还好？” “好得狠……”王文鸢笑得合不拢嘴，“慕世子真是个好孩子啊，我才去不久，他便来陪着了。宫里有他照应，母亲过得十分不错。” “皇后娘娘可说了什么？” 王文鸢握了握女儿的手，“还能是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想趁着这次选秀再给你父亲塞个侧室罢了。哪成想，皇上来了，听闻皇后正在看选秀名册，哪里还容得我们再聊下去。” 洛央抿唇一笑。 楚轻语一直嫉妒地在一旁看她们母女乐呵，听到这里才变了脸色，“选秀名册出了？……怎么没听相爷提起过？” 洛央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扶着母亲离开了。 为什么没有她，难道心里就没有点数么？ 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送去选秀，若是败露，整个相府都要被她牵累！ 洛央将养了两日，耐不住宫里一直催，只能复又去尚书苑应卯。 再入宫，选秀女孩儿已经纷纷入宫，给死气沉沉的宫中添了一抹抹艳色。 一张张如花美颜，大部分都是洛央眼熟的，想到她们日后便要在这深宫中蹉跎岁月，苦熬一生，洛央便觉得庆幸。 尚书苑下了早课，她便捧了书卷回歇脚的暖阁休息。 不巧，看见前面几个穿着嫩粉色秀女宫裙的女孩儿围在一起，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地上，躺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女，她的模样非常标致秀美，此时，却屈辱地抿紧了唇，忍受着所有人不善的指责。 这是……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洛央皱紧眉。 狠狠一个耳光打在少女的脸上，“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我打你怎么了？你偷我簪子，我若是告诉嬷嬷，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大理寺卿家的茗儿妹妹么？”洛央惊喜地出声。 那打人女孩儿扭头看见洛央，脸色变了，“是洛家姐姐啊……” 洛央走了过去，依次对那几个女孩儿点头，“楠竹妹妹、兰亭妹妹、菱歌姐姐……你们都在啊……” 几个女孩儿纷纷笑了，“是啊，咱们姐妹几个入宫做了秀女。央儿姐姐倒是好命，做了郡主，免了这遭麻烦。” 许茗儿嘀咕道，“哎，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 洛央扫过几个女孩儿的脸，她们脸上都是同样的忧郁。 “这个妹妹是怎么了？”洛央看着地上的女孩儿问，“倒是面生。” 洛央于大理寺卿曾有救命之恩，洛母也一向与许茗儿母亲交好，许茗儿倒是不至于不卖洛央面子。 撇了撇嘴，许茗儿道，“不过是一个商贾的女儿，拖着她表姐娘娘的关系进了宫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还偷了我的镯子。我们几个正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通。” 那女孩儿哭道，“我没有……” 许茗儿看着她花容月貌的脸就恨不得撕了她，“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又委屈地看向洛央，“我这珊瑚镯子本来是一对儿的，现在只剩下一只，让人怎么带嘛！又不好禀报姑姑撵她出去，真真气死我了！” 洛央一笑，“不过一个镯子而已，何必让她败了咱们的兴。今儿小厨房给我备了好多新鲜糕点水果，咱们几个好好去聊聊天说说话吧。” 楠竹眨巴眨巴眼睛，“哎呀，宫里的小厨房做的？光听听就让人流口水……我们今儿算是借了郡主娘娘的光，要饱口福了。” 菱歌也跟着眉开眼笑，“你们当是什么？洛姑娘是许了慕世子的，谁不知道，慕世子在宫里可是个红人啊……” (本章完) 第105章 储秀宫 一片片歆羡的嗓音，洛央被臊得面皮发红，慌忙招呼着小姐妹们一起走。 许茗儿瞥了一眼地上那女孩儿，“算你走运。” 那女孩儿眉眼娇婉，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的笑容明艳动人，好像展翅的凤鸟，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才是……天之骄女啊。 等人群散了，忽然又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歌遥小姐，奴是安国郡主派来的，她说您的手被擦伤了，让我们为您擦些药。” 歌遥勉强站起来。 何止是手，她的脸高高肿起一块儿，她的裙子也被撕破了。 眼见就要选秀了，这些女孩儿却毁了她的脸，用心，何其歹毒。 “歌遥小姐，郡主让奴转告您一句话。” 歌遥抬眼，听到那宫女一字一句地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歌遥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头一震。 随即，苦涩地一笑，轻道，“帮我转告郡主娘娘，歌遥敛衽拜过郡主娘娘今日之恩。” 洛央和几个女孩儿吃了一中午茶果，玩了会儿叶子牌，这才又去了尚书苑。 歌遥于她，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那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不应该在宫中受此屈辱。 至于日后的路该如何走，就是要看她自己了。 谁知，很快，这些女孩子就出事了。 不过一夜功夫，秀女们便在宫中中了剧毒，那些曾经如花一般娇艳的生命，被狠狠的拦腰折断了！ 皇帝震怒，封宫彻查，御膳房所有涉事人等，一并发往刑部。 洛央在得知这些的时候，手中一碗茶跌个粉碎。 “还好……还好……我的儿没有入宫选秀……”王文鸢一叠声地念着佛。 洛央嘴唇颤抖。 她倒是忘了。 欢宜这么个生长在宫中的娇滴滴的郡主，都嗜爱人皮绣花、剜人眼珠，想来这宫里的水，不知道有多么深了。 洛央再也无心吃茶，唤了车马便入宫去看那些女孩儿。 “郡主娘娘……”看管秀女们住所的姑姑看到洛央来，慌忙迎了上来。 “她们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洛央就看到又有一个太监背着尸袋出来。 那尸袋没有系好封口，刚好露出了一段血肉模糊的手，上面那只珊瑚镯子刺痛了洛央的眼。 “郡主……”姑姑还欲说什么，洛央一把推开了她，就往里进。 “郡主娘娘，这地方腌臜，别脏了您的眼！”姑姑还欲拦。 洛央蓦然回头，眸底闪烁的坚毅光泽让宫嬷嬷心头一顿。 “本郡主连灾区都去过，不过几个尸体罢了，难不成本郡主便怕了？现在还有人活着，就要积极治疗！一千名佳丽，想必御医院人手已经不够了吧！添我一个！” 宫嬷嬷啜喏了几句，洛央早便转身进了秀女们暂居的储秀宫。 秀女们中毒已深，大部分不治身亡，剩下的，不过在嘤嘤地痛苦苦熬罢了。 洛央一个个检查过去，不由为凶手的心狠手辣而惊愕。 勉强活着的秀女大片肌肤腐坏脱落，无论用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法阻拦，她们一个个在痛苦哀嚎中变成了血人。 不眠不休忙了三天三夜，秀女们还是一个个死去。 从五百人，死到三百人，再到二百人，又变成一百人，数字一个个增加。 这些曾经的名门贵女，牵动了大周朝满朝文武的心。 “不行了……我不行了……”洛央看着曾经言笑宴宴女孩儿们一个个死去，悲伤地哭泣。 那些女孩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一个锦衣玉华的男子站在洛央身边，潋潋贵气的眉宇间，满是疼惜。 他的一只手，落在了洛央的额头上，“央儿……” 洛央的眼泪奔涌而出，扑入了慕容修的怀抱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无能。” “不是你无能，而是那些人太坏。她们没有给这些女孩儿一点退路！” 洛央无助地蜷缩在他的怀中。 慕容修眸入点墨，冷而静地看向殿宇内一张张已经空了的床榻，“皇上的调查已经有眉目了……” 正欲继续说下去，却听到怀中传来安静的呼吸声。 垂眸，洛央眼睫含泪，靠在他的怀中，深深睡去。 慕容修抱起了她，走入了黄昏的暮色中。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洛央从噩梦中惊醒，一把拉住了眼前人的袖子，“怎么样了？那些秀女怎么样了……” 慕容修绷紧了脸，手中的汤药差点洒出。 洛央颤抖着说，“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么？” 慕容修缓缓道，“不，有一个活下来了。是一个叫歌遥的女孩儿，那晚她被其他秀女们欺负，没有吃饭，所以活了下来。” 洛央愣了愣，哑着嗓子问道，“那她可知道谁是凶手？” 慕容修正欲开口，洛央慌忙道，“她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幕后之人不会自己出手……想来是有线索了吧。” 慕容修缓缓开口，“洛央，事情很糟……” “如何？”洛央定定看着慕容修。 “歌遥虽然活下来，却趁人不备出了宫，被人发现的迟了，现在还在昏迷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是，自杀。” 洛央好久没有说话。 歌遥为什么会自杀？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对么？ “我记得，你告诉我有眉目了。” “那日当值，给宫女们安排膳食、查验膳食的，是刘嬷嬷。刘嬷嬷曾经跟随七皇子生母柔妃娘娘三年之久。秀女们死后，她也跟着投井而死。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犯，是柔妃！” 洛央失笑，“这不可能，柔妃多少也是有些心机的，怎么会让曾经跟随自己的心腹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是她毒杀的秀女们么？” “她还有七殿下、她还有身后的梅家、甚至，她和我们洛府也……” 话说到这里，洛央哽住了。 柔妃一旦出事，七殿下便继位无望，身为七殿下党派的洛家，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她惊愕地看向慕容修，握紧了拳，“幕后人真是好算计啊！若是找不到决定的证据，我们便要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慕容修撩唇，“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我的好央儿……” (本章完) 第106章 宫中的贵人 洛央下床，头一阵晕眩，看向一旁侍候的初桃，“父亲现在在哪里？” “小姐，丞相一早就去了七殿下府中。” 洛央握拳。 “秀女们住的地方我这几日反复查看过了，没有蛛丝马迹……”洛央深呼吸，“看来事情的突破点，还是在那个自杀的秀女身上。” 洛央勉强站起身，“我要入宫。” 有了公主伴读的身份，洛央入宫倒是也方便，她翘了尚书苑的课，径直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已经洒扫一新，满树榴花开得正好，这重重宫闱下，不知掩藏了多少血腥往事。 “歌遥如何了？”洛央早和御医们熟络了，张口便问道。 其中一名御医道，“郡主，现在我们能忙得过来了，您身子都累坏了，这些事情便让我们来操心吧。” 洛央伸手替歌遥把了脉。 心脉极弱，几乎把不到，能够勉强留着一条命，御医们已是极尽力了。 “诸位，有什么事情也不必瞒着洛央了。现在我就想问一句，真的是自杀……还是旁人下毒？” 御医们互相交换了眼色，苦笑道，“郡主比我们能耐不差，若是郡主都猜不到的话，更何况我们了。” 洛央心中已经有了数，放开了手，“我一个朋友那里养了七脉雪莲，我遣人求来，剩下的，便有劳诸位了。” 御医们面色一喜，“应是我们感谢郡主才对！若是这位歌遥姑娘出事，我们几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洛央命暗卫递了信给江别云，很快江别云便给了回复，随信是已经酒炙好了的七脉雪莲。 晏霜的亲妹这次也在选秀之中，宴霜因为妹妹的故去十分悲痛，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别说一个七脉雪莲，便是把他的宝贝药圃全挖了，他都不会眨眼！ 一碗七脉雪莲，添了数十种御医院的珍奇药材，洛央亲手浓熬了，端给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歌遥。 “若是今晚烧能够退，还有一线希望……”御医轻叹。 洛央道，“这里就由我守着吧。天色也不早了，诸位早点回府休息。” 御医们本想劝洛央，可是看见洛央坚毅的表情，又打住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洛央才点了灯，守在手边，拿了一卷书，慢慢看着。 歌遥定然知道什么，那些人能够下毒一次，就能够下毒第二次。 半夜，洛央听到门外窸窸窣窣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放下了书卷，洛央起身相迎，却见是一个嫔妃打扮，和歌遥有几分相似的美人走了近来。 那嫔妃一见洛央，便红了眼眶。 “这是宫里的安嫔娘娘……”旁边的宫人轻声道。 安嫔轻移莲步，“玉栀在这里谢过洛姑娘救命之恩了……” 洛央隐约记起，歌遥是拖了宫里一个做娘娘的表姐的关系才进来的。 嫔位，不高也不低，在宫里也算是有几分面子，想来就是她安排歌遥入宫的吧。 “安嫔娘娘不必客气……”洛央轻叹，“该做的我都做了，歌遥中毒已深。能不能熬过今晚，也要看造化了。” “梁若施那个贱人！”安嫔咬牙切齿，“这件事情除了她，还有谁能够做到！我在宫中忍辱偷生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却是无力保护我的妹妹，如今，连柔妃都要被她折进去！她真是好成算！” 梁洛施……正是皇后的名讳。 “柔妃娘娘现在如何了？” 后宫之事极为隐秘，秀女们出事-后，皇上更是大肆封锁消息。 是以，作为最大嫌烦的柔妃，自然不会好过。 安嫔左右看了看，将宫中下人全摒退了，才道，“在案发之后，皇上就亲自去了柔妃宫中。听说，柔妃宫中上下全被赐死了，柔妃娘娘打入永巷，听候发落。” 安嫔的雪白的小脸上有几分担忧，“若是柔妃出事，这宫中便是皇后一家独大，她虽常年无宠，却找了个和她年轻时候十分相像的美人。也不知做的什么打算！” 洛央眸色微凉，“多谢安嫔娘娘消息。” 安嫔脸上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兔死狐悲而已，今日死的是秀女，安知，将来死的会不会是我们这些曾经和她争宠的眼中钉了。” 说完，安嫔微微点点头，语气温柔，“我是偷偷来的，时间不早了，洛央，表妹便由你照顾，我先回了。” 洛央点头，“安嫔娘娘小心。” 待安嫔走后，洛央重新坐在歌遥旁边，看向床榻上的女孩，一声轻嘲，“还真是耐人寻味呢，你表姐口口声声来看你，却连你的床边都不曾靠近。” 歌遥似无所觉，常常的睫毛落在脸上，轻轻颤着。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真有几分姐妹情谊，又怎么会眼看着表妹进宫。 又怎么会让她被一众秀女欺负而不为所动？ “与其说是来看你，她不过是来帮一下七皇子党而已。”洛央轻轻摇头，“柔妃落势，现在在冷宫中，皇后对你下手不成，难道还真要等你醒过来？我若是她……定会对冷宫的柔妃动手了吧！”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洛央将书收入书架中，“为何安嫔前几日都没来，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来？莫不成……永巷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 明知安嫔在用她当刀，她却不得不去！ 洛央在房中布置了番，这才披了披风，朝着永巷走去。 永巷中住着的大多都是失宠落架嫔妃，散发着尿骚酸臭味，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绝。 远远的，看着一行宫人，正在永巷一处破院外站着。 就是那里了！ 洛央心头一惊。 那行宫人远远看见一个宫装丽人走来，其中一人打了个眼色，匆匆走了过来。 “这不是郡主娘娘么？”那宫人打了个千，“永巷腌臜，郡主娘娘莫不成去太医院取药迷了道儿？要不小的送您回去吧。” 洛央脸色一冷，“今夜月色正好，本郡主出来赏月。怎么，本郡主要去哪里还要向你交待不成？” “不是不是……”宫人道，“今儿有贵人踏足此地，这路啊，被封了。郡主改日再来吧。” “贵人？！”洛央一笑，“这宫中的贵人……难道是皇后娘娘？刚巧，洛央正有事要回禀娘娘！” 宫人收起了笑，“郡主，这里被封了，您绕路吧！” (本章完) 第107章 白绫 在这宫中，她区区一个郡主，的确是任何人都可以摆布的。 这个宫人死命拦着，她还真无法用地位压过去！ 宫人也知道这点，虽然口中客气，可是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洛央眉头一蹙，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宫人的脸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非礼本郡主！看来是净身没净干净啊！” 那宫人没有想到洛央猝然发难，还叫的这么大声！ 不远处的宫人也听到了，有些站不住。 永巷附近的禁军听到后，立刻朝这边走来。 宫人非礼郡主，可是大罪！ 洛央眼刀狠狠扫了过去，“不过一个奴才，竟然也敢大着狗胆拦我！” 禁军们赶来，“郡主娘娘，出什么事了？” 洛央泪盈于睫，“这些没个天高地厚的奴才，吃了几口黄汤就没个天高地厚，说什么要和本郡主一起赏月！” “奴才……奴才没有……奴才是……” 他们是被皇后娘娘派来秘密-处决柔妃的，皇后绝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洛央这一吆喝，全完了！ 先别管差事不差事了，现在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什么没有……”洛央以袖掩面，哭得梨花带雨，“你们又不是永巷的，几个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的娘娘们虽然被贬了没了位份，可是却都是陛下的人！岂容你们这些狗东西糟蹋！” 禁军们一听，一个个变了脸色。 “你们半夜出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 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些人也不敢将皇后娘娘要秘密杀柔妃的事儿露出去啊…… 一群人张口结舌，话也说得结巴，更让人起疑。 禁军们二话不说，将这些宫人们绑了。 “郡主娘娘饶命……郡主娘娘饶命啊！我们……” 洛央一笑，眸底闪过一丝冷光，“刚他们还说皇后娘娘也在这里，你们倒是把皇后娘娘叫出来，倒是打的好旗号！” 禁卫们将那些有苦说不出一直叫冤的宫人们捉拿了，“郡主今夜受惊了。” 洛央苦笑摇头，“无妨……你们快去复命吧，我还要去太医院取药呢。” 禁卫们这才带着人离开，洛央抬脚，径直走进了那个小院。 推开破败的门，遍布蛛网的帷帘和破败的屏风映入眼帘。 一个风鬟雾鬓，身姿绰约的美人正站在那里，用淬了毒的眼睛狠狠看向洛央。 “洛央，又是你来坏我好事……” 洛央脚步不停，一把推开洛莹，走入了内室。 柔妃娘娘被吊在白绫上，正在拼命地挣扎着。 洛央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柔妃娘娘的身子，“娘娘……您没事吧……” 柔妃大口喘着呼吸，哭道，“快放本宫下来。” 洛央正准备放柔妃下来，却见洛莹再次走入，“你敢坏皇后娘娘的好事，信不信，明天死的就是你！” “洛莹，多年不见，你才是个傻的！皇后这次派你来，不就是为了方便日后若是出事，灭口么？” 洛莹脸色一变，本欲阻拦洛央的动作也犹豫着慢了下来。 洛央兀自解了白绫，将皇后娘娘放在床褥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柔妃娘娘。 “你骗人……我……我不信……”洛莹道。 “听……这是什么声音……”洛央轻声。 洛莹跟着屏息听了起来。 “这人数……大约是乘坐歩辇的声音吧……皇后这么匆匆而来，必定惊动了不少人……”洛央垂下了羽睫，慢条斯理地道，“我来这里，是来救人的，你呢？” 洛央一只手慢慢为柔妃顺着气，“我记得以前你曾经多次和柔妃娘娘暗中往来递信，你化身璃美人之后，是不是也偷偷和柔妃递过消息呢？”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娘娘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 “莹儿……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么？”洛央一笑，“在皇后的算计中，你若是不成，事情败露，她就可以将谋害柔妃的罪名推在你的身上！你和柔妃合谋害人，怕柔妃认供之后，牵扯到你，索性你就先下手为强，做出柔妃自杀的假象……” “你胡说！”洛莹被说得心中害怕。 “不然呢？皇后这时候大张旗鼓闹得满宫皆知地匆匆来，难不成是来认罪的？承认自己是来杀柔妃的？” 洛莹越想越害怕。 那一行宫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洒下，就总会抽根发芽。 洛莹死死看着含笑的洛央，终于还是选择相信，扭头，夺路而逃…… 在洛莹走后没多久，皇后的鸾仗便摆在了门外，皇后扶着宫女，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见推倒的屏风后，洛央正扶着柔妃休息。 心中一沉…… 没有成…… 皇后的眼睛迅速在屋子内找了一遍。 不见洛莹。 原本已经打好的腹稿硬生生没有说出来。 倒是柔妃先就一笑，“没想到臣妾被打入冷宫后，娘娘竟然还记得来探望臣妾，不枉臣妾与娘娘多年姐妹情谊了。” 皇后慢慢平复了面色，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听说安国在永巷被几个不开眼的宫人欺负了，本宫心里着急，慌忙来看看。” 那几个不成器的狗东西！ 夜黑无人的，直接将洛央一起弄死往永巷的井里一扔不就好了！ 恁得胆小！不过就是个郡主，就把他们压得怕得不行！ 洛央笑得眉眼弯弯，温温静静地开口，“多谢娘娘挂念……” “这是……”皇后指着那白绫面露疑惑。 “娘娘，今晚的事情背后有太多蹊跷了。”洛央轻声道，“洛央当时想着那些宫人古怪，忽然听到屋内一片惊呼，就进来看看，柔妃娘娘竟然被挂在梁上！” 皇后脸色越来越沉，阴森森道，“柔妃……你何必想不开呢？” 柔妃笑，“哪里是臣妾想不开，分明是那几个奴才，想要害死臣妾！这件事情，还要有劳皇后娘娘帮下忙，定要查查那些奴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敢对本宫动手！” 皇后扯出了一个笑，“是要好好查查！” (本章完) 第108章 七脉雪莲 洛央道，“明日洛央也会面圣，将所有事情细细说说，希望陛下明鉴，还柔妃一个清白。” 若不是带了这么多人来，皇后恨不得现在就地处死了这两个贱人！ 皇后话锋一转，“洛央，你在这里……那是谁在照料那秀女呢？” 洛央清澈不染的眸静静对着皇后，“想来，宫规森严，皇上认定的凶手柔妃娘娘又在这儿差点被害，秀女该不会再出事了吧？皇后娘娘的意思，难道是，幕后人不是柔妃娘娘，另有其人，今晚会对秀女下手灭口？” 皇后一时气血上涌，“本宫只不过是担心那秀女安危罢了，洛姑娘不要曲解了本宫的意思。” 一步步走入洛央，轻声，“洛央，你是在找死，你知道么？” 洛央巧笑嫣然，“究竟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皇后眸中一定，冷笑，压低了嗓音，“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盘！” 那秀女，已经死定了！ 皇后浩浩荡荡地走了。 柔妃这才收了气势，淡道，“终还是棋差一着！洛央，本宫失势已成定局，这宫里是皇后的天下。听皇后口气……定然已经遭到不测了！” 不等洛央开口，柔妃凄楚地起身，走到窗前，“本宫之所以撑到今天不肯认罪，就是为了等那秀女开口。如今竟是不能了。可怜我儿，有个落罪之母，明明天资绝伦，却无法登位。” 眸中泪光晃动，她狠狠咬唇，“便宜了梁若施和她那个蠢儿子了！” “柔妃娘娘何必如此自责，是成是败，可不是今天一天便能定下的！”洛央轻声。 柔妃转身，紧走两步，“可还有别的计策？若是有，不论让本宫做什么，本宫都愿意！” 洛央起身，“娘娘只需要安心活着便可。今夜闹出这么大风波，娘娘定然是倦极了吧，洛央便不打扰了。” 柔妃看着洛央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惶恐担忧逐渐褪去，复又变回一片温凉。 洛央是如何得知，那璃美人就是洛莹的？ 洛央又是如何得知，那璃美人曾与自己有暗中通信的？ 更是让人惊讶的，是洛央谈笑间，一眼便看穿了皇后的计谋！ 洛央从不屑于魍魉手段，也从来不惧那些手段，有勇有谋，处事果断，一手医术更是惊艳整个太医院，这个女人，才是大周朝最可怕的人啊！ 还好，她是洛家人，也是皇儿的人，终究要为她所用。 柔妃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明日会发生什么了，反而，十分庆幸！ 洛央，是她儿子的人！ 在洛央下令擒拿太监们之后，皇后便立刻派遣了几名太监，借送药之名，前去已经空无一人的储秀宫。 几人通报后，守宫宫嬷嬷想起洛央出门时的交待，百般犹豫，还是将人放了进去。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皇后，宫嬷嬷还是更怕皇后的！ 那几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宫内走去。 重重帷幕间，仿佛飘着一道道的鬼影，更好似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看过来。 “这里不大对啊……”其中一个太监颤颤索索的说着，“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些秀女的鬼魂，还在这里！” 另外一个太监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啐了口，“胡说什么！这儿可是皇宫，龙气驻守之地！” “大罗金仙保佑……大罗金仙保佑……” 忽然听到耳边“丝”的一声，那宫人僵硬地转头，就看到一条蛇身美女正伸直着脖子看着他。 “啊啊啊！” “胡叫什么！” “别吓老子！” “有蛇……长着美女的蛇……” 其他几人来回看看，没有看到什么。 “胆小！”他们无奈，只能将这个人扔在原地，继续朝里走。 真奇怪，楚秀宫明明不大，可是他们怎么好像是早绕圈子似的总是走不出去。 “有歌声哎……”其中一个太监低声道，“我曹……你们快看，房梁上坐着个死人！” “你看花了……没有……真的没有……” “我也看到了……好多死人啊……好多，全都坐在房梁上。” 几个宫人在一双双绿色眼睛的注视下，颤抖着挨在一起。 “疼！”其中一个忽然浑身一哆嗦，手臂上一片鲜血淋漓，“谁在抓我，谁在抓我？” “小邓子你别抓自己的手啊……小邓子你别……” “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楚秀宫闹鬼啊！楚秀宫到处都是鬼啊！那些秀女来索命了！” 宫嬷嬷听着宫内叫唤，一阵哆嗦，用手捂着耳朵。 洛央回到储秀宫，看见吓得面如土色的宫嬷嬷坐在墙角。 “嬷嬷……” 那宫嬷嬷慌忙道，“我听郡主的安排了，说什么也没有进去……郡主……您怎么知道今晚头七，那些秀女们会回来啊？” 洛央一笑，脚步不停，朝着宫内走去。 重重帷幔间，是一种奇异的草香，时不时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看过来。 洛央将袖中的香囊放入鼻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帐馒间，拼命自残，胡言乱语的宫人们，面无表情地绕过屏风。 床上，歌遥还在熟睡，今晚她喝了七脉雪莲，筋脉间灵气四涌，倒是不会被她燃着的缅南迷心草所伤。 这迷心草可让人丧失神智、呕吐发狂、自残，是缅南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毒之首。 唯一的缺点是怕风，行军之时不方便用，可这小小的宫室，却是刚好相宜。 第二日，几个太监联手暗杀永巷中的柔妃的消息震惊了朝野。 百官震怒，一道道奏折上书，请求皇上彻查。 金銮殿，洛央提裙缓缓迈入。 皇上的面容比上次洛央见到的时候更显疲态了。 洛央静静站在原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事情说了一遍。 倒是将见到洛莹的消息隐了下去，只说迷路到永巷，发觉几个宫人鬼鬼祟祟的。 其中一人还拦着自己不让进去，说洛央若是害怕就陪洛央看月亮。 洛央越说越委屈，好在禁卫大哥们来救了她，她越想越不对，就进去看了看，没想到柔妃娘娘被那群宫人吊在房梁上要吊死！ (本章完) 第109章 皇后倒台 “那群人真是胆大包天！”皇上听着十分气急。 “好在洛央及时赶到，不然，不知柔妃娘娘会死的多么委屈无辜呢！想来，永巷中自杀的娘娘多了去了，大约就是这些人在娘娘头上作威作福又怕被发现，才干脆下杀手的吧！”洛央轻道，“永巷中常有娘娘自杀……不知……有多少……” 不知有多少，是被这些太监糟蹋至死的！ 皇上沉痛道，“这些人，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消朕的心头只恨！” 一名大臣出列，他并不关心那些废黜娘娘的遭遇，“也就是说，柔妃娘娘，并不是被人陷害？并没有什么幕后人？” 洛央抿唇，忽然跪下，“还有一事，安国要禀告陛下！” 皇上轻轻点头，“快禀！” 皇后攥紧了手。 终于来了！ 那几个宫人没回来她就知道出事了，她一夜也没有想好对策，眼底熬得一片乌青，紧张地看向洛央。 洛央冷道，“回禀陛下，昨夜，有几名太监趁着洛央不在来到储秀宫，说是奉了皇后之命来探望秀女歌遥。他们来后，竟然意图加害幸存秀女！” 朝中人一时议论纷纷。 柔妃娘娘被困永巷，说什么也不可能派人去害幸存秀女啊？ 她都伏法了，若她真是凶手，又何必多此一举害秀女？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柔妃，而是另有其人？ 那秀女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幕后之人定然恨不得立刻害死秀女！ 皇后厉声，“大胆！安国，你怎可胡乱猜忌本宫！” 洛央看向皇后，“安国并没有说那些人是娘娘派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 皇后一时间哑口无言。 洛央重重叩首，“洛央求陛下，召见秀女歌遥！大白真相于天下！” 金銮殿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后也彻底懵了。 歌遥醒了？ 怎么可能！中了那么深的毒，太医几乎束手无策，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醒了？ 皇上大喜，“立刻传召歌遥！” 大病一场，歌遥更添了几分羸弱，提裙缓缓走入金銮殿，颇有几分沉鱼落雁的味道。 皇上一眼就被歌遥的美貌镇住了。 歌遥折身一礼。 皇上的声音不觉得柔软了几分，“有什么委屈，你都说出来吧。” 歌遥的嗓音柔弱不堪一折，“是太子……那天晚上，是太子来了……” 嗓音哽咽，歌遥泪如雨下，“太子殿下和晏家小女儿、宴雪有私情，夜半偷偷潜入储秀宫来见她，被秀女们发现了，那太子便发狠，命手下将我们全杀了！” “你们不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所以中毒的么？” “什么有毒的东西？”歌遥摇了摇头，“太子命人把秀女们关在一个屋子里，然后下令放了毒气……她们把我的被子泼湿了，半夜撵我出来。我不敢惊动宫嬷嬷吃瓜落，就偷偷在隔壁殿睡了，侥幸逃过一劫。我听到了秀女们和太子的对峙，也从窗户缝隙里偷窥到了太子下令把她们全都毒死在屋子里。” 洛央轻声道，“所以……有毒的不是当晚的饭菜，而是毒气？” “是。”歌遥道，“之后，我被人发现追杀，从狗洞逃出了宫，我以为我逃过去了，可是……我刚回到家，就被潜伏在家里的人下了毒！” “胡说……”太子道，“你……一派胡言！” 洛央道，“太子，你要如何解释，这些昨晚出现在储秀宫的皇后宫中的太监？” 说着，洛央让人将那些太监带了上来。 太监们一个个神智不清，畏惧地说着，秀女的鬼魂来索命了。 “是了，这些皇后宫中的人，不是娘娘派的，定然是假装的！”洛央笑，“是么，皇后娘娘？” 皇后害怕地转过头看皇上，“陛下……陛下……” 洛庭之率先出列，跪在大殿中，“皇上英明，太子为一己私欲，杀害一千多名朝中重臣之女。手段残忍、心性不堪，臣恳请陛下将太子贬为庶民，皇后涉嫌包庇藏奸，褫夺封号，贬入永巷！” 洛相话一落地，无数臣子跟着出列，“臣附议！” 皇后手脚冰凉。 洛央仍旧是那副慵懒温淡的模样，凉凉地看向高座。 皇上慢慢闭上眼睛，轻道，“太子慕致遥戕害秀女，罪无可赦，贬为庶民，永不可干政！” 皇后一声凄厉，“陛下……”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涕交流，膝行到皇帝身边，“皇上……您答应过臣妾……臣妾是您永远的皇后，遥儿是您的嫡长子啊，您和臣妾缔结过契约的啊……” 洛央鼻尖一动。 契约？！什么契约？ 皇上俯首冷冷地看着皇后，凉凉道，“是啊，你是皇后啊，你现在也是皇后。朕没有毁诺。可是朕并没有许诺你，让遥儿永远做太子。” 站起身，皇上狠狠将被皇后握住的龙袍拽出，转身离开。 将这一幕落入眼底的洛央轻道，“真是可惜呢。” 只是扳倒了太子，皇后却还是皇后，可真没意思。 群臣自是不愿，太子都废了，明显加害了歌遥、要置柔妃与死地的皇后，却依然是皇后？ 奏折雪花般地飞上御案，统统被皇上留中不发。 皇后搬入长门宫，闭门谢客。 太子倒台，洛相爷跟着忙碌起来。 曾经赫赫的太子一党如同一盘散沙，势力迅速被瓜分。 七皇子一时间炙手可热，洛庭之在朝中更是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夺去了一千名如花的生命的储秀宫之变成为了所有人心头的伤。 今年选妃之事被搁置了，再无人提起。 整个大周朝堂风云变幻，人人趁机争权夺势之时，唯有洛央，还闲闲地在闺阁中看书吃茶。 因着选秀之事被搁置，歌遥倒是不必再入宫，每日定晌随洛央去别云草堂吃药茶诊脉，一点点地清着体内余毒。 “宫中递了帖子……是柔妃娘娘要请咱们去赏菊花，歌遥，你去不？”洛央捏着帖子把玩。 歌遥提起宫中便直摇头，“我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踏足那个脏地方了！” 洛央一笑。 (本章完) 第110章 夜宿皇宫 前世歌遥落选，回到闺中后不久，便靠着织锦璇玑图声震四海，成为了不世出的才女，惊才绝艳、千史留名。 她从不是一个困囿在宫中的女子，入了宫，反让她明珠蒙尘。 “可是……柔妃娘娘如今管理六宫，若是不去的话，家中……”歌遥一叹，“我还是去吧，不能给安嫔表姐、给家里添麻烦。” 洛央轻道，“也好。” 洛央拈着这信函，眉头轻轻一蹙。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柔妃，到底是什么企图？ 一行人乘相府马车，入了柔妃的宫中，柔妃宫里的大宫女苏桥来迎的她们。 柔妃宫中，已经摆满了姹紫嫣红的菊花。 柔妃斜斜靠在贵妃榻上，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发上一套累丝嵌宝石金凤头面，艳丽辉煌。 比当初的皇后还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 “是安国来了……”柔妃柔声一笑，“还有歌遥姑娘，快请过来。” 起身，走到了洛央跟前，眸光不经意般扫了眼歌遥，“今儿本宫命御膳房备了阳城湖新贡的几笼大闸蟹来供我们几个享用，时辰还早，咱们先逛逛院子吧。” 说着，便携着洛央走入了园中。 不过多时、安嫔、孟婕妤、还有两个修仪、三四个御女也跟着到了，园子里一时热闹非凡。 柔妃牵着洛央，众星拱月一般游玩起来。 洛央忍不住挑眉，这柔妃，难不成是为了炫耀如今的权势才拉她们来的？ 歌遥模样越发惴惴，众位宫妃十分给柔妃面子，硬是将她捧得下不来台。 几杯温酒、略动了筷子，柔妃便耐不住，单独唤洛央走到了池边。 “陛下说了，过几日便封本宫为皇贵妃……”柔妃轻声道。 皇贵妃，皇后之下，六宫最尊贵的人。 洛央客气道，“安国祝贺柔妃步步高升。” “如今，本宫能在宫中一言九鼎，还是多亏了你。”柔妃道，“虽说如此，皇上到底是个念旧的，皇后身边还养着欢宜，想来，也只是暂居长门而已。” 洛央轻道，“太子已废，纵然身为皇后，她也再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柔妃冷笑一声，“我与她斗了十几年，别人的性子我不知，她却是瞒不过我的！她现在不过表面装得乖顺，只等皇上让她重掌六宫，她必定疯狂反扑！” 洛央折了一支菊花，漫不经心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只要她在一日，本宫便寝食难安！”柔妃冷道，“洛央，不若你我联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洛央微微摇头，“洛央谢柔妃娘娘抬爱，前几次不过侥幸而已，洛央哪里有那么大能耐，能够除掉皇后娘娘？” 柔妃站定，凉凉看着洛央，忽然“嗤”地一笑，“你不愿就算了。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便来找本宫。” 洛央乖巧点头，眸中一片清明。 柔妃面上笑着，心中却升起淡淡的不喜。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皇后扶持的洛莹起码爬进了宫里做了璃美人，眼看着就要升璃嫔，她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空长了这么个脑子，却是个庸庸碌碌的蠢材！ 与柔妃的交谈无疾而终，洛央被几位宫妃灌得微醺，柔妃特意下了旨，命洛央今晚歇在了她的宫中。 那菊花酿尝着甜甜的，后劲儿却是极大，洛央还好，歌遥却是完全不沾酒的，被宫人扶着去歇息了。 夜半，忽然听到内监的声音，陛下晚上来了柔妃的宫中。 洛央不由得又叹了一句柔妃盛宠。 “洛姑娘……您睡了吗？”苏桥的声音怯怯响起。 洛央开了门，“姑娘可有事？” 苏桥一笑，“娘娘看姑娘屋子一直亮着灯，便命小厨房准备了点心茶水作宵夜送来。” 洛央笑着收了，“有劳娘娘了。” 苏桥掩了眸底的凉意，退了下去。 洛央将茶水点心随手放在一旁，又读了会儿书，方才睡了。 第二日。 睡醒梳洗了，洛央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去隔壁寻歌遥，却不见她，洛央拦了宫人问，宫人却支支吾吾地说着歌遥先出宫了。 洛央一愣，直直闯入了梅妃的寝殿。 柔妃正在梳妆，一脸厌烦，“洛央，是本宫太宠你了么？本宫的寝殿你都敢说闯就闯！” “歌遥呢？” 柔妃蹙眉，一挥手，旁边的苏桥停了梳妆的手。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真是奇怪，你怎么还找本宫要人？” “柔妃娘娘，我问你歌遥姑娘呢？” 柔妃一翻白眼，看向了苏桥，“让人问问，谁见了歌遥姑娘了。” 苏桥下去，没过一会儿就带了几个宫女进来了。 “今儿一早，我们看见歌遥姑娘从……从陛下歇的房中出来，掩面跑了……” 柔妃作出惊讶的样子，“歌遥姑娘怎么去了陛下房中？” 看了眼洛央，柔妃找补道，“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陛下来，都是分房睡的……没想到……” 几个宫女都摇摇头。 洛央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电光火石间，又想起来了昨晚苏桥送来的的点心茶水，她昨晚不饿所以没有用，若是用了，怕是下场就和歌遥一般了吧！ 这个柔妃，真是好算计！ 柔妃有些好笑的样子，“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奇闻，咱们宫里有的是想要爬陛下龙床的人，也不差她一个。想来，是歌遥姑娘选秀无望，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洛央凉道，“既然是捂着脸，这宫女怎么知道出来的是歌遥？” 柔妃笑容一停，看向洛央。 柔妃不是想拿她和歌遥做礼，送给皇上么？ 她偏不让柔妃得逞！ 一笑，“昨儿来柔妃娘娘这里的宫妃啊可不少，什么才人啊修仪啊可多了去了。柔妃娘娘这宫里规矩这么松泛，谁想爬皇上龙床就爬了，兴许那些才人修仪修媛的，想要承恩偷偷跑进去了也不可知。” 柔妃娘娘脸色一阵阵发白。 洛央挑眉，笑，“歌遥怕是先回了吧，既是如此，洛央便也告辞了！” 柔妃一管青葱指甲狠狠抠入了血肉中。 洛央走出宫中，看着阴霾密布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皇后、柔妃，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本章完) 第111章 洛相出事 皇上在宫中大肆寻找歌遥，大内总管几乎翻遍了整个柔妃的宫。 洛央去了歌遥的家中。 张家一看到洛央，便说歌遥没有回来。 洛央也不急躁，笑着对张夫人道，“无事，我可以等着。” 张夫人看着洛央便有些不安，“郡主，您还是先回去吧，歌遥真的没回来。” 洛央想了想，道，“告诉歌遥，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是不知情的。” 张夫人面色复杂，点了点头。 洛央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洛央……” 洛央回头，看见歌遥站在垂花门旁，雪白小脸上的表情盈盈欲碎。 “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多少关系。”歌遥苦笑道，“你的人品，我还是清楚的。” 歌遥拉了洛央的手，将洛央引入了屋内，张夫人几度欲言又止。 “娘……我和洛央说几句话，您不用看着。” 张夫人忽然开口道，“我不许你再去宫里了！那么多女孩儿都死了……如果你也出事，娘该怎么办……娘就不要应该听你姨妈的话，鬼迷心窍才把你送去选秀！” 面对激动的张夫人，歌遥的神色却一片平静。 “我已经破了身……现在，就算想找个好人家，又有谁愿意要我呢？” 张夫人神色微怔，“那你便去皇宫么，伺候那个半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 歌遥神色麻木，呆呆地不说话。 洛央轻声开口，“陛下如今在宫中，大张旗鼓地在找你。” 歌遥浑身一抖，深深地垂下了头。 “柔妃既然昨晚在你的茶水点心里下了毒，怎么会知道是你。她不过就是在等合适的机会而已！”洛央轻声，“与其让柔妃做这么个人情把你揪出来献给皇帝，你不如……” “我知道。”歌遥眸色一冷，“我自己去。” 张夫人放声大哭，“遥儿，你几次死在那里，现在又要回去做什么？咱们家什么吃不得什么做不得，非要去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为奴为婢的。” 歌遥沉默半晌，轻叹道，“人各有命罢了，娘，我认命了。” 洛央握紧了拳，正欲开口，歌遥却忽然一笑，定定看着洛央，“洛央姐姐，你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是自愿入宫的，表姐引我入宫、在我危难之时置我于不顾，柔妃更是设计陷害我。她们不就是想要我入宫么？好啊，我去，她们不要后悔就好！” 洛央心中暗暗叹息，“好，若你愿意，我便带你入宫，亲见陛下。不用那些使了歪门邪术的拿你做功劳！” 歌遥重重点了头。 歌遥入宫后，一道圣旨传出，赐封歌遥为熙嫔、张家更被抬为安国公。 一时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倒是柔妃，苦心经营把人送到了皇帝床上，却什么都没有落到，连皇贵妃的位置也没再提，气得绞碎了一张帕子。 只有洛央知道，大周朝公侯爵位多的去了，可是能够做出璇玑图的女子，只有这么一个，这区区一个嫔位，当真辱没了歌遥！ 熙嫔对洛家极好，时不时便唤洛央入宫一起吃茶手谈。 太子一党灭后，洛相春风得意，与七皇子一党时不时出去闲谈作诗，登山泛湖。 这一日，洛央结束了尚书苑的功课，看天色不早便出了宫坐马车回府。 天空暴雨忽临，风雨大作，洛央在车内特意叮嘱将车行得慢一些。 才到府中，便觉得有什么不对，下人们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不好了！”初桃急急走来，“今天洛丞相和同僚们一起出去泛湖……船沉了！” 洛央心头一跳，“父亲如何？可救回来了？” 初桃惨白了脸，“不知……老太太和姑奶奶表小姐表少爷都过去了。” 天空雷雨轰鸣，将白日映得犹如夜晚。 洛央心一阵阵发沉。 这么大的雨，在翻涌的太湖潮浪上寻人，该有多难。 洛央快步走入母亲的院落，王文鸢吃不下-药，正满面愁苦地看着越来越大的暴雨。 “说是太湖上因为暴雨起了大浪，潮水猛涨，你父亲的船也出事了。”王文鸢急道，“谁能够想到，会忽然下这么大的暴雨……” 洛央深吸一口气，“母亲放心，父亲一行人带了不少小厮守卫，应该不会有事的。” 王文鸢摇头叹息。 “娘……不论如何，您先将药吃了啊……”洛央温言软语，“然后好好睡一觉，父亲回来了我让他先来看您。” 王文鸢缓缓地又摇了摇头。 “娘，哪里有那么容易出事！别害怕了，老太太她们不是都过去了么？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咬了咬唇，洛央假意哭道，“娘，要是您也病了，我该怎么办。” 王文鸢如同当头一棒。 是了，相爷这次若是真的……真的不在了，她和央儿孤儿寡母可该怎么办？ 相爷在的时候，洛林棠母子便敢登堂入室地放火抢人了。 她必须养好身体，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女儿！ 王文鸢狠狠心，端起了药碗，仰头饮尽。 服侍了母亲睡下，洛央便将府中所有奴仆都叫了来。 “今儿不要怪我不客气，若是趁着相府乱，你们就打着主意，就别怪我不客气！” 相爷是府中的主心骨，相爷没了……府内剩下一屋子孤儿寡母，那些恶人，最容易趁机发难！ 这些小的最容易作-乱，跑了倒还是其次，怕就怕那些个积年的老奴才、害死了主人家，自己做府中主事！ “我今儿就告诉你们，就是相爷不在了，可我也是朝廷钦封的安国郡主，你们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挑事，我立刻便去报官！” 一群奴才虽然人心浮动，但是还是畏惧朝廷，畏惧皇家的，纵然有些心思隐隐冒头，可是遇到这位强势的郡主娘娘，也都吓没了胆！ “大小姐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都跟着相府干了几十年了，怎么会做那种背主的事情。” 洛央风姿灼灼，“那便最好。” 洛央的忌惮并不是无的放矢，上一世，礼部尚书出事-后，留下了正房夫人和两个女儿。 那正房夫人是个心狠的，将几个妾室姨娘全卖了，又把庶出的哥儿送到边疆打仗去了，自己带着两个女儿独自过活。 谁知，两个女儿竟然前后被家中门房马夫勾-引污了身子，大着肚子带走了家中大笔财产。 家中下人伙同外贼，将家中值钱东西、库房里的摆设都偷了个大半，等那正房夫人想起来去报官时，已是晚了。 家中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官府也无能为力，那夫人只能孤身回乡下庄子过活，沦为农妇。 两个女儿还总是回去要钱，等那些人发现那夫人没有钱之后，竟将她的女儿卖了。 夫人生生饿死在庄子里，那些村妇还纷纷骂她一个寡妇家，勾三搭四，晚上翻她墙头的男人不知多少！ (本章完) 第112章 翻脸 洛央狠狠闭上眼。 当初，整个京城都笑话那位夫人，现在，洛央竟觉得，若是父亲当真出事，家里竟不比那礼部尚书家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洛林棠母子三人，可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如今，其他的暂且不论，她先将那些暗怀鬼胎的下人镇住再说！ 一晚上风雨交加，大雨竟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时间越久，洛央的心越是泛沉。 所有人都知道，落水最好当时便救起，之后……便只剩下打捞尸体而已了。 王文鸢中间醒了一次，母女二人吃了夜宵，洛央又服侍母亲睡下了。 老太太直到第二天才回府，踉跄地下了车。 洛央慌忙迎了上去，“祖母……父亲呢？” 老太太瞥了一眼洛央，什么都没说，径直朝前走去。 洛林棠眼刀狠狠刮了一眼洛央，“你都是什么眼色！我们在外面忙忙碌碌了一晚上，回来连个热汤热水的都没有！还净挑些不中听的问！” 洛央气得手脚发冷。 楚轻语轻轻擦了下汗，“看什么看……你这个在家闲了一晚上的大小姐，是真不知道我们有多忙多累么？” 洛央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楚轻语的脸上，“我问我父亲在哪里！听到了么？” 洛央凶恶的样子吓坏了楚轻语。 她又讶异又害怕，怔怔看着洛央。 “别给脸不要脸，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不过就是个亲戚而已，谁给你的脸让你在我家对我大呼小叫！” 洛林棠吓了一跳，“洛央，你说什么？” 洛央抬头，冷道，“姑母，我只是教训妹妹而已，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么？” 洛林棠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你教训她？你摆着这副大家小姐的样子给谁看呢！不要给我指桑骂槐！” 洛央笑出了声，无所谓地玩着袖子，“指桑骂槐？姑母竟然知道洛央是在说你啊……洛央一向最懂规矩了，也给姑母面子，没有真对姑母动过手。姑母，也还是珍惜点儿自己的名声才好。不然被一个小辈打骂了，我的名声倒没什么，您的脸，要往哪里搁？” 洛林棠看到洛央身后几个身高力壮的家仆聚拢过去，面色变了变。 她到底只是接手洛家几天，哪里能和洛央相比？ 那些家生子，当然听洛央的。 洛林棠扭头就哭了，“娘……你看女儿……” “我就是欺负你了怎么了？”洛央站在洛府门口扬声道，“你一个寡妇，天天跑我们家当自个儿家似的吃住。说是探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去啊？不是说送女儿选秀吗？你女儿莫不是有什么毛病才没法送进宫里吧。” 洛林棠愣住了。 那一句句赖在我们家不走、女儿有病好像一把把尖刀，戳进她的心里。 这洛央的嘴巴，怎么那么毒？ “好一个洛家大小姐，你父亲刚死，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洛林棠觉得脑袋发懵。 洛央脸色一变，颤声，“我父亲死了？” 楚轻语这才回过神来，“我们派人打捞了一晚上。别家的人尸体都打捞上来了，就你爹的尸体死活找不到。不过，应该是死了吧！” 洛央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太太。 若是寻常人，听到她们肆无忌惮地议论自己儿子死了，说什么都会伤心的吧！ 可是老太太面色淡定，好像是昨晚已经哭够了接受了一般漠然。 “央姐儿，别闹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老太太冷冷地说着，“在这里丢的是我们相府的脸……快回屋吧。让你娘来我屋子里，我有话要说。” 洛林棠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扶着她的胳膊，“娘，我们先进屋吧，昨晚为了那死鬼，我可快累死了。” 楚轻语凑了过来，“昨儿母亲认识不少官家人呢，礼部尚书的太太还夸我长得好，懂规矩。洛央，你不会以为，我被破了身子就没人要了吧？呵，偏不让你如意。” 原来她们一晚上，都在急着和其他出事的权贵之家来往啊。 礼部尚书的太太……不就是前世家里只有一个庶子两个女儿被拐走的那个夫人么？ 这一次，她的丈夫也在船中出事了啊。 洛央心中越乱，越是冷醒，冷眼看着老太太、洛林棠母女，眉头紧紧皱起，若有所思。 洛央走到王文鸢屋子时，王文鸢已经梳洗打扮停当，看着铜镜中的人，轻声问道，“你父亲回来了吗？” 洛央没说话。 王文鸢哀绝一笑，“没回来就好，没回来，就代表还有希望。” 是了，没有见到尸体，就代表还有希望。 洛央走到母亲面前，扶着她的胳膊，“母亲不要担心，今日祖母说什么，你都不要管，央儿自然会有办法。” 王文鸢伸手，轻轻拍了拍洛央的手，抿紧了唇，“母亲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委屈你了。” 洛央微微一笑，“只要娘身体健康，再多委屈都值得。” 说了几句话，洛央便让母亲略等等。 回房，洛央皱眉，写了两封书信，让灵素送出去，这才扶着母亲去了老太太屋子中。 洛林棠坐在老太太旁边，轻声说着话，看到洛央来，才住了口。 “央儿见过祖母。” 老太太微微点头，看向王文鸢，眸中的算计毫不掩饰，“你丈夫出事了，你可知道？” 王文鸢点点头。 老太太叹了口气，“一夜了，船上人的尸体都打捞出来了，除了你丈夫。文鸢，你我都知道，他可能不在了。” 王文鸢没说话。 老太太拿起茶碗，抿了口，“咱们家也不能每个主事的，现在我的意思是，家里的事儿林棠打理着，你嫁妆里的铺子庄子是央儿在管，不然就拿出来卖了，趁着现在丞相在朝中的人脉，给轻山谋个一官半职。咱们家也算有个男人照应着了。” 洛央眉心一跳，快气笑了。 骗陪嫁？ 还是给楚轻山买官？ 大周朝律法规定：女子出嫁，嫁妆皆为妇人财产，贴补夫家、那是妻子对丈夫伉俪情深，带进棺材，那是人家本分，传给嫡亲子女，也是按律行事。 真没见过这样伸手就要的！ “我们也不是白让你出钱，央儿眼看着就要出嫁了。你一个寡妇，不靠轻山这么个外甥还能靠谁？”老太太步步紧逼，“文鸢，你一向是个懂事的……这事儿，你看？” (本章完) 第113章 本家来人 王文鸢坐着半天，挣扎着没说话。 洛林棠轻道，“文鸢，不是我说，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庭之出殡连个摔丧驾灵的都没有吧？” 洛央凉道，“姑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咱们大周朝没规定女儿不能摔丧驾灵啊？” 洛林棠很想骂一句这里没她这么个小辈插嘴的份儿，可临到洛央脸上又憋回去了。 她怕了这个小蹄子了！ “洛央，你说什么是郡主，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 洛央站了起来，巡视一圈，“都说完了么？” 看没人说话，洛央才道，“看来，你们是真打量我们母女好性了是么？我爹还没死呢，你们这群人，就一口一个我爹不在了！是巴不得我爹出事了，好立刻瓜分洛府不是？” 洛林棠绷紧了脸，“央姐儿，你这话就太难听了吧。我们也是肺腑之言，为了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后考虑。” “现在我们是不是孤儿寡母还未可定，不用你这么个借宿在我们家的寡妇来指手画脚，想讨钱给你儿子买官，给你女儿置办嫁妆就给我好好跪着！乞丐到我家讨口饭吃还要说个好听话呢！给我家管个账多大的功劳了？我母亲身子不好我眼看着嫁人能轮得到你？！” 洛林棠里子面子被扒了个干净，一只手指着洛央怔怔说不出话来。 “央姐儿，你到底有没有个长幼之分！”洛老太太冷道。 “祖母，央儿一向敬着你，可你也别忘了，我是当朝的郡主！”洛央一字一顿地说着，“当真说来，我以一个冒犯郡主之名，洛林棠便是被掌嘴也是有的！您可不能仗着我敬着您，就忘了我的身份。” 洛老太太冷冷看着洛央，连说了三个好，“我们家算是容不下您这个郡主娘娘了是不是？” 洛央无意与老太太杠上，可是现在退缩，以后母亲和自己，在这洛家可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祖母您说什么呢，我才是洛府嫡出大小姐，洛家的正经主子。我在自己家，难道要被姓楚的撵出去？” 洛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气氛正是冷凝，屋外忽然响起小厮的声音，“老太太，本家听说咱们府里出事，过来人了。” 洛老太太面色一变，“是谁通知的本家过来？” 洛央一笑，“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央儿想来想去，若是没有个本家的人来主持，怕是要乱了套了。” 洛家的人既然已经到了，断断没有不迎接的道理。 洛老太太就算再惊再气，也只能收拾了出去迎接。 洛央看到来人，不禁松了口气。 京城本家辈分最高的三叔公和几个本家的自侄。 洛家也算是书香世家，三叔公洛蕴之是闻名大周朝的书法家，其他几个子侄也是个个芝兰玉树。 “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老太太堆起假笑。 洛蕴之笑，“听央姐儿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就过来看看，怎么着，庭之找到了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兴许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几个孤儿寡母在家里正乱着呢……” 洛央一声悲啼，“三叔公，您可算来了，祖母说，让我娘把嫁妆交出来，给表哥谋个差事，还让我们把洛家的管事以后都给了林棠姑妈！” 洛蕴之脸色几变，“这不是胡闹嘛？哪里说洛家的产业，交给外人打理的事儿？我们洛家书香世家。哪里有动用出嫁妇嫁妆的道理？” 老太太脸色很不好看。 关上门，什么事情都好说，可是扯到了本家头上，这事儿就很不好办了。 “祖母想必也是一时糊涂，父亲下落未卜，生死未知，便急匆匆让楚轻山摔丧驾灵……” 洛蕴之白净的面皮上冷意深深，好半晌才幽幽开口，“堂嫂，是真当我们洛家无人了？” 老太太慌忙摆手，僵硬地陪着笑，“洛央还小……哪里听得明白。” “婆婆的确是这么说的。”王文鸢忽然清冷开口，“文鸢都觉得，既然洛家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走，让给她楚家媳妇孩子好了！” “都是胡闹。”洛蕴之沉了脸，“你是庭之的媳妇，理应替庭之处理中馈。如今庭之下落不明，当务之急不是谈如何分家，而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救人才是！” 老太太一腔算计落了空，脸色不大好看。 洛蕴之凉道，“堂嫂虽然不是庭之亲娘，但是这么多年，为洛家养育孩子，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洛央愣了一愣，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不是……亲娘？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老太太。 洛林棠更是脸色发白。 如果老太太是不是洛庭之亲娘，那她又如何凭仗着老太太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接管洛府？ 这洛府，可是洛庭之建的，养的是人家老婆孩子，若老太太是妾……那洛庭之和王文鸢便没有为老太太养老的必要！ 甚至连一声娘，都是想不叫就不叫了。 洛林棠想要问，又怕真问出什么，到时候更不好收场，硬生生僵立在地没动。 “三叔公……您说什么玩笑。”洛央偏偏要问出来，“祖母一直都是我的亲祖母啊？洛家上下，从来没听过！” 洛蕴之皱眉，看向老太太，“堂嫂竟然没有说过么？堂嫂，你忘了你当年都许诺过什么了么？你说你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绝不会和老爷有孩子，你还说，你会专心抚养庭之，等到庭之及冠之礼后，你会将真相告诉庭之？” 老太太坐在原地，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洛央笑，“三叔公，你不要开玩笑了，连家中祠堂族谱都写了，祖母便是我父亲的母亲！” 洛蕴之脸色变得更厉害了，“我怎么说洛庭之那般奇怪，原来，你连族谱都改了，若不是我们本家老人还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将这事儿隐瞒一辈子！” 洛央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洛蕴之。 “你原不过是你家小姐的婢女罢了，你家小姐生庭之难产而死，你就鸩占雀巢！你！”洛蕴之冷道，“我这便回去告诉祖祖，定要将你这个在洛家兴风作浪的女人撵出洛府。” 祖母忽然笑了，“我好歹为了洛家鞠躬尽瘁几十年，还养出了一个丞相儿子，现在我儿子刚死，你们便要发落我？” 洛蕴之眉头紧紧凝起，“不要花言巧语，若洛央所言属实，你妄图侵占我们洛家分支财产的罪名如何洗脱？” (本章完) 第114章 楚轻山 老太太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你们都没有权利发落我，我只是和文鸢商谈，并没有真的去做。唯一能够责怪我的，是洛庭之，不是你们！” 阴森森的目光落在洛央脸上，老太太沙哑道，“洛央，你以为本家这些人就好惹了么？他们不过是更厉害的豺狼虎豹罢了！你现在招惹他们，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三叔公连同几个本家子侄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洛央。 洛央一袭长裙风姿楚楚，道，“我洛家神女之后，世代书香传世，家中子侄能人辈出，又岂是你一个婢生子的眼界能够达到？在你们眼里，无非就是巧取豪夺，坑蒙拐骗。可洛家人，跟本不屑于此！我洛家的财产从不在金银，而在胸中万千诗书，笔下波涛千钧！” 洛蕴之听到这么一席话，眼底不由得涌起赞赏欣慰。 不过旁支之女，却能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 连带着其他几个嫡出子，也跟着欣赏地看向洛央，“这央妹，倒是有几分见识！” 洛央低眸含笑。 她的确不怕。 洛蕴之何人？随便一篇书法便价值连城，怎会屑于这内宅区区几个铺子几个庄子的争夺？ 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祖母再也无话，龟缩在宅子内，专心礼佛，下令谁也不见。 家中来了几个本家的能人，很快便有条不紊起来，寻找洛庭之的事情，也井然有序地安排了下去。 夜半时分，洛央收到了慕容修的回信，便戴上了帷帽，上了马车出门前往别云草堂。 洛央迎着慕容修走了过去，“可有眉目了？” 与洛相一起饮酒作宴的全是七皇子的人，这次事件，让七皇子一党元气大伤……洛央不得不多想。 慕容修眸色微凉，“我若是说，这件事情，背后有三皇子的影子，你可信？” 慕致远…… 洛央眸底微凉，“我信。” 慕容俢道，“原本我也怀疑，毕竟三皇子素日低调，可是这次，船上的人手，的确有几人是三皇子布置下的，我已经将他们擒住，他们也招供了。三殿下用他们的家人威逼利诱他们，在船上的酒中下-药，然后将所有人推下船。” “因为是窒息而死，所以就算是仵作也检查不出来。” 洛央抿紧了唇。 是啊，那么多朝廷大员，怎么会一个生还者都没有…… 酒被下-药，所有人在昏迷的情况下被扔下水，再加上船上的小厮，又是三皇子安排的，在场的人没有人会去救人。 那些人活不下来……父亲，也活不下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这次太子党倒台，七殿下是最大受益者，三殿下坐不住了。翻船事件，让七皇子在朝中的人备一网打尽。” 洛央握紧了拳。 又一次。 慕致远，又一次夺走了她父亲的生命！ “不、不会的……”洛央忽然道，“父亲定然还活着，他不会死的……不会的，只要一天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我便一天不信！” 慕容俢心疼地看着女孩儿的脸，“洛央……” 一名小童忽然过来禀报，“师叔。门外有个公子求见，他说他有一个消息，想要卖给公子和洛姑娘。” 洛央眉头一皱，那人知道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慕容修微一开折扇，眼底漾出潋滟笑意，“有人竟然敢来探我别云草堂？那便听听他的消息，到底值不值得这个价。” 小童很快将人引了进来。 那公子一袭青衣，容色消瘦，竟然是楚轻山。 楚轻山阴鸷的眼看向洛央，“表妹，你果然在这里。” “表哥。”洛央冷淡地回了。 楚轻山的视线在慕容修身上打了个转，又回到洛央身上，“我知道你父亲在哪里。” 洛央豁然站起，惊喜溢于言表，“我父亲没有死？他果然无事么？” 慕容修按住了洛央，“怎么相信你？” 楚轻山道，“昨晚我跟去找人，我找到了洛相，可我没有声张……” 洛央心里一疼。 是找到了洛相，却没有说是找到的是死是活。 “想要你父亲么？”楚轻山一笑，“只要你和他解除婚约，嫁给我，我就把你父亲还给你！”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 慕容修凉笑，“你认真的？” 楚轻山绷紧了脸，“我身子被废了，可是没关系，我会用别的方法满足你的。洛央，想想你的父亲……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还活着。我现在把他安顿的很好！” 洛央没说话，脑中飞速盘算着，她的父亲，到底能被安排在哪里。 楚轻山进京之后，父亲不待见他母亲姐姐，对他也很冷淡，没有带他认识什么京中的名人雅士。 他自己手中也没什么钱财，酒肉朋友也无。唯一能算得上和他有交情的就是那些山贼。 难道，他把人藏在了山贼处？ “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楚轻山指了指自己，“我所求，只是让你嫁给我。” 他死死盯住洛央的脸。 洛央神色一动，“楚轻山，你别做梦了。” 楚轻山愣住了，紧接着凶相毕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洛央！你毁了我一辈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放声大笑，“你再也别想见到你父亲了！我这就让那些人杀了他！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预料之中的洛央哭着求他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相反，洛央看着他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冷风吹过，楚轻山打了个寒噤。 几名黑衣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他的身旁，冷冷看着他。 楚轻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险，“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洛相现在在哪里？” 月色下，慕容修的面容美艳近妖，深邃幽暗的眸、冷冷望着他。 楚轻山哆哆嗦嗦的，“我为什么告诉你？” 慕容修双眸微眯。 楚轻山一声凄厉地尖叫，一名黑衣人将他的腿生生踩断，他踉跄跪在地上，一丝丝的冷汗滑下。 慕容修迈开长腿，走到他的面前。 剧痛之中，楚轻山仰视着慕容修的面容，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他的大脑。 这个人……是那天晚上那个踩碎了他的X的那个男人！ “还不说？”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声更为疯狂地痛呼声响起，楚轻山的另外一条腿也被打断了。 (本章完) 第115章 重聚 洛央有些不忍，“修……” 慕容修微微一笑，看着地上的人，眼底蕴着冷意，“说？” 楚轻山浑身发颤，“我把他扔到西山的地窖里去了……” 西山…… 慕容修一脚踢开了地上痛呼不止的男人，冷道，“将他送回洛府。” 洛央皱眉，有些不忍，喝住了。 点了药品，上前简单地查看楚轻山伤口，确定他性命无忧，洛央才将他交给了那些黑衣人。 “有劳诸位大哥了。” 一回头，便是慕容修深不可测的眸。 “我……他到底是条性命……”洛央羞惭地低下头。 明明说了不要对敌人仁慈，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 “不……央儿是个医者，能初心不改，已是极为难得了。”慕容修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我会让人将他送回去，今晚夜色深了，你在家中乖乖睡觉，我去救你的父亲。” 洛央点点头，慕容修一笑，打开折扇带着人马走了。 洛央怔怔看着他的红衣逐渐隐没在夜色中。 回到卧室，洛央后知后觉地发现，当慕容修说家中时，她自然而然想的是别云草堂。 她什么时候，已经与他这般亲昵了？ 一夜饱睡，洛央梳洗了，姗姗回到洛府。 方一进府，便听到一片哭爹喊娘的嗓音，洛央蹙眉。 按照道理来说，家中有本家人坐镇，应该是乱不起来啊？ 抬步走过去，就见洛林棠抱着断了双腿奄奄一息的楚轻山在正厅中大闹。 “你们洛家断子绝孙了，就不想我们楚家也好过！轻山到底是你们外甥啊，你们怎么下得去那么狠的手。” 王文鸢凉凉地道，“洛林棠，楚轻山昨夜私自出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们做的！昨儿轻山说洛央半夜跑出去，要跟着看看奸-夫是谁，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洛蕴之闻言拧眉。 洛央看着规规矩矩的，又订了人家，怎么会……私会情-夫？ “王文鸢，你女儿现在在何处？” 王文鸢一时间答不上来。 越是答不上来，越是坐实了洛林棠的话，洛林棠有了底气，哭嚎地更大声了。 洛央深吸一口气，提起裙子迈入了正厅，“母亲，我回来了。” “你居然有脸回来……你赔我儿子！”洛林棠嘶叫着就冲了过来。 洛央轻巧闪身，避开了，走向楚轻山，低头检查。 楚轻山气息均匀，昨晚的药显然起了作用，养上几个月，倒是能养好腿。 若是自己作，坏了腿，就怪不得别人了。 “快让人拦住姑奶奶！没看到姑奶奶现在疯了么？”洛央清清静静说道。 下人们这才回过神，将洛林棠拦下。 洛林棠口中仍然骂个不停，她恨毒了洛央。 “央儿，你昨晚去了哪里？”王文鸢严肃问道。 洛央挑眉，平平淡淡地说，“哦，昨晚找父亲去了。” 洛蕴之和王文鸢同时一喜，王文鸢再也顾不上责怪洛央，“可有下落了？” 洛央点了点头，“被表哥送到了西山匪徒的窝里。慕容修派人去救了。说是无碍。” 简单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懵了。 连洛林棠的哭骂声都变了调。 洛央指了指楚轻山的腿，“他昨晚想趁着夜色非礼我逼我嫁给他，被慕容修打断了腿。” 王文鸢气色好多了，看也没看楚轻山一眼，拉住洛央的手，“你父亲真的没事？你昨晚是去见慕容俢去了？哎呀我就说那孩子做事情最有分寸了……” 正喜滋滋地说着，旁边一声洛蕴之清咳。 王文鸢慌忙收了笑意，假意责备道，“央儿，你也太莽撞了，下次万万不可再这样了。那什么……纵然你和慕世子有婚约，也不能半夜去见啊。” 洛央很是懂事的点点头，“母亲说的是。” 王文鸢这才又实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洛央看了看天色，轻轻嘀咕道，“修哥哥说了，今天我回府的时候就能见到父亲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正是悬心，就听到正厅外，小厮高昂地呼声，“老太太太太！大小姐！相爷回来了！” “相爷回来了！” 丫鬟仆人们口口相传着。 王文鸢站起身就朝门外走，洛央慌忙上前跟上。 洛蕴之看了眼几个跟来的子侄，微微点头，也迎了出去。 洛庭之一身衣裳湿透，看到迎面走来的妻儿，伸手便把母女二人抱住。 “我回来了……” 王文鸢嗓音哽咽，“回来就好。” 洛林棠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回来……轻山不是说……” 前夜轻山找到洛庭之之后便秘密把人送走了啊，难道没有灭口？ “我活着回来，你很惊讶么？”洛庭之冷冷道。 洛林棠的笑容僵硬，“庭之，你说什么呢。” 洛庭之双手紧紧拥住王文鸢母女，“这两日经历生死，我方才知道，一直以来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身边养虎为患，是多么可笑！” 洛庭之口气森冷，“来人，把洛林棠和老夫人，一起请到家中祠堂去！” 洛林棠听到洛庭之连声母亲都不再唤老太太，便知道事情败露，灰白了脸色，“庭之，我们都可以解释……我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呀……” 洛庭之一声冷笑，“我会好好听你们解释的。听你们解释，我是如何在一身高烧，差点死掉的时候，被你们秘密扔到山牢里，听你们解释，那些山贼是如何凌虐嘲笑我，听你们解释，我是如何将杀母仇人，可笑地当作仇人一样供养着的！” 洛央听得心惊肉跳。 杀母仇人？父亲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难道……老太太当真杀了父亲的生母，取而代之？ 是了，若是按照三叔公所说，老太太当真是真外祖母的婢女，为了真外祖母照料父亲长大的话，又怎么会刻意隐瞒真相？让父亲连自己有个生母都不知晓？ 不及细思，便见父亲阴着脸，命人带颓败的洛林棠和老祖母去了祠堂。 “央儿，到底怎么了……母亲心里总是不踏实。”王文鸢拉着洛央的手轻声道。 洛央安抚地拍了拍王文鸢的手，“母亲，以后你再也不用觉得这里不是你的家了。因为，家里的外人，马上就要被爹爹撵走了。” 王文鸢仍然觉得不妥，“她毕竟是抚养你父亲长大的，若是胡来，你父亲官途会不会受影响。” “母亲放心，父亲饱读诗书，又怎么会是那不孝之人。他有分寸的。” (本章完) 第116章 本殿下只要你 楚轻语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直到此时，才慌了手脚。 怎么办？外祖母和母亲犯下那般大错，相爷舅舅会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她都看好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了，很快人家就来提亲了，若是外祖母和母亲被撵出相府，那么她也没法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真不是时候，为什么不等待她嫁出去后，再出这些事情？ 欺负欺负洛央倒也罢了，怎么连洛相，都被哥哥差点害死，这些人，真能拖累她！ 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父亲从祠堂出来的时候面色十分疲惫，洛央贴心的什么也没有问，让小厨房准备了饭菜。 一家三口晚上安安静静地用了饭，洛央又打发了厨房给在祠堂的洛林棠和老太太送菜，方才歇下。 第二天，洛央正睡着，就听到门外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 初桃绕过屏风进来扶洛央起床，“大小姐……祠堂那边出事了。” 洛央一愣，“怎么了。” 初桃低声，“老太太昨晚在祠堂过世了，姑奶奶现在还有口气，没救回来呢。” 洛央脸色一紧，忙换了衣裳去祠堂查看。 父亲一大早就去上朝了，母亲病着还未起床，如今洛央算是主事。 洛林棠被围在人群中，那大夫还在慢腾腾摸脉，洛央三步两步走了过去。 洛林棠指甲发青，嘴唇边有刺鼻的怪味。 这是毒药，而且是最低级的砒霜！ 楚轻语在一旁哭得几乎厥过去，“我早知道，你们容不下老太太，容不下我们……可是我母亲好歹也是舅舅的庶妹，你们……你们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洛央轻笑，“若是我们做的，我何必在祠堂中动手，直接打发你们娘三个去乡下庄子，再命手下婆子下毒，岂不是更便宜些！” 楚轻语眼睛一转，“我怎么知道！人是死在祠堂的！你们想必是觉得，反正老太太不是生母，大可不必敬着了！” “你说话仔细些！我父亲当朝名儒，我们洛家书香世家，便不是生母，好歹于我们有养育之恩，又怎么会下此毒手！凶手定然另有其人！这也好查。府里砒霜都是作耗子药定量供给的，若是要买砒霜必定去附近的药房，让官府去查一查，自然会水落石出了。” 楚轻语脸色一白。 原以为只要祖母母亲死了，洛相就不会撵她走了，没想到洛央这般难缠，真是要将人逼死才好么。 楚轻语结结巴巴地道，“那要怎么查，万一药房的人记错了，或者胡乱攀诬怎么办？其实……其实我昨晚偷偷来看过母亲，母亲和祖母都觉得阴谋败露……萌生死志……” 洛央冷着脸，“你想说她们是自杀的？” 楚轻语斟酌道，“也不是不无可能。” “昨儿，你是最后见到她们的，你可知道，是谁给她们的毒药？” 楚轻语白了脸色，眼神躲闪，胡搅蛮缠道，“我怎么知道？也或许就是你们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人死了，你们要给个交待！” 洛央正欲再说，忽然听到门房禀报，三皇子驾到。 洛央脸色一沉，“三皇子？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父亲正在祠堂、祖母和洛林棠也在，母亲又病着不方便见客，能出面的，只有洛央了。 洛央叹了口气，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躲不开。 楚轻语听到后，若有所思。 三皇子？那天在河堤旁，她也是见过三皇子的，他人极好，来帮忙打捞救人，还关心地和她说了许久的话。 理了理发髻，看了眼洛央。 洛央晨起还未梳洗，势必回屋收拾才能见客。 她若是趁机能先一步过去……三殿下人那么好，兴许肯帮她说话。 洛央回房收拾了片刻，才走到了正厅门边，就见到了楚轻语。 楚轻语一袭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上了桃花妆，一副欲哭不哭的美人模样，正凄凄楚楚地和三皇子说话。 这一幕，何其熟悉……仿佛上一世，洛莹也是这般模样，站在她的夫君面前，说着哀婉的话。 听到脚步声，楚轻语如梦初醒，浑身轻颤，瑟缩在慕致远身后，“姐姐！对不起，姐姐……我只是碰巧遇到这位公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慕致远抬眼，看向洛央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面，心神一荡，“安国！” “妹妹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了你。”洛央眸底含光，巧笑倩兮，亲昵地拉了楚轻语的手，“来，为妹妹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当朝的三殿下。” 慕致远眸底深深，看向楚轻语，“方才听轻语说，她的母亲和外祖母昨晚内疚自杀了？” 洛央神色哀凉，“都是家丑，让殿下见笑了。” “轻语姑娘倒是可怜，她说十分害怕被姐姐厌烦，送到乡下庄子里。我想，安国应该不是什么肚量狭小之人吧！” 洛央挑眉，笑，“三殿下话里话外，好像十分喜欢我的妹妹？” 楚轻语面皮儿一红低下了头，眸底却是一片惊慌。 洛央……洛央，你这般说，难道是…… 果然，就听洛央一声轻笑，“为何不答？可是被本郡主说中了心意？” 慕致远定定看着洛央，被美人倾心明明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看着洛央的脸，他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难道他魅力便如此不济，她洛央从没有对自己动过丝毫心思？ 洛央缓缓开口，“若是三殿下确实心悦我这妹子，不若……”眸子一转，轻笑，“不若我便做主，将妹妹送给你做侍妾？” 楚轻语的拳头紧紧握住，恨得面无血色。 她可是要给人做正妻的，要嫁入高门大户，甚至做娘娘妃子的！ 洛央凭什么，说把她送给人做妾就说了？ 洛央看着慕致远，笑容魅惑，“怎么了殿下？刚才看您和轻语妹妹相谈甚欢，难不成，都是假的？” “洛央！”楚轻语蓦然开口，“我……” 洛央瞪大了眼睛，“这都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不上三殿下？” 慕致远忽然开口，“我不要这个女人！” 楚轻语怔住了，刚才还偷偷与自己调情的三殿下，怎么就…… 洛央偏头，吹弹可破的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意，“嗯？” “本殿下属意的，从来只有你！”慕致远脸色涨红，大声说道。 这一声，震得楚轻语动弹不得。 (本章完) 第117章 来使 慕致远胡乱地去抓洛央的手，“我从一开始便向你父亲提亲求娶你，你不知道么？你怎么能这么忍心折磨我？还要把你的妹妹送给我做侍妾。” 这深情款款的话，好像尖针，狠狠扎进洛央的心脏。 洛央慢慢拂开了慕致远的手，“三殿下，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一直求娶央儿的，是慕国公府的世子，慕容修。央儿已经心有所属，殿下，请不要再说这些胡话了。” “洛央，你要我做什么你才明白？不就是订婚么？便是你和离再嫁，本殿下也会等你！” 楚轻语眼眶红了，不是想哭，而是嫉妒。 她嫉妒地发狂，好像一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 “殿下……”她娇柔地叫着。 慕致远却心里眼里只有洛央一人，“央儿……” “本相今日公务繁忙，回来的晚了，不知道三殿下竟然造访……” 洛庭之的声音蓦然响起。 慕致远慌忙收了手，衣冠楚楚地道，“相爷。” 洛庭之面色并不好看，瞥了眼楚轻语，“轻语，你怎么哭哭啼啼地跑出来了？” 楚轻语啜喏了一下，忽然跪在地上，“舅舅！求求你，留我在相府吧，我的母亲和祖母知道事情败露，已经自杀了，可是轻语是无辜的啊。我母亲从小与您一起长大，您就没有一点姐弟情分么？” “林棠和母……母亲死了？”洛庭之惊愕地道。 楚轻语颤抖着身子，“轻语知道从前自己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惹得姐姐不快，让舅舅也嫌弃我，可是轻语现在真的已经无处可去了。姐姐……妹妹求你不要把妹妹送人做妾。若是姐姐非要撵轻语走……轻语便只有一死了！” 楚轻语说着，站起身朝着柱子撞去，被慕致远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洛央越看越想笑，“轻语妹妹多虑了，从来没有人说要撵你走。放心，我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至于天天和你计较。既然轻语妹妹看不上三殿下，姐姐便也不再多话，以后另为妹妹慢慢寻摸便是。” 相拥在一起的慕致远和楚轻语脸色都不大好。 洛央扶了扶头，“累了，父亲，女儿就不打扰你和三殿下谈事，先回去休息吧。” 走出正厅后，洛央回头看了一眼，三殿下和老爷已经各自落座，楚轻语似是不死心，还立在一旁侍候。 她若是真要嫁入礼部尚书家那个狼窝，那便由她去吧！ 老太太死的无声无息了，洛庭之无意于大张旗鼓，也并未报官，命人将老太太运回乡下庄子的田地里，随便葬了。洛庭之上书朝廷，因为不是生母，故而连三年孝期也不必守。 洛林棠终究还是救了回来，不过已经成了活死人，反倒要楚轻语每日端屎端尿的伺候。 好好一个大小姐，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其实依洛央看，这母女若是知进退，好歹与父亲是同父所出，父亲多少都会照拂一二的，没有想到，她们竟能么能对自己下狠手。 洛央仍旧照常去尚书苑听鸿儒讲文，宫里不过几日，风向便又变了。 歌遥由安嫔晋位妃之后，歌遥便病了差不多月余。 璃美人一曲惊鸿舞，重获陛下宠幸，连翻了半个月的牌子，被一群宫妃骂了个底儿烂。 璃美人仗着恩宠，升为璃嫔，竟是连柔妃娘娘、贤妃娘娘都不放在眼中了。 洛央每日下了学就到贤妃宫中吃茶听八卦，今儿璃嫔给了那个修媛几个耳光，明儿璃嫔又罚跪了几个美人，好不热闹。 “我这个妹妹，在家里便比谁都厉害，也难怪在宫中能过得这般容易了。”洛央一笑。 “过几日越国使者便要来京中朝见了……”歌遥道，“我是真怕了，她们闹得那么厉害，若是到时候还不消停可该怎么办？不然我便继续称病，如何？” 洛央微怔，“那倒是容易，我多开几味药，你也可躲几天清闲……”抿嘴一笑，“不过你那么懦弱怕事，怕是我这个妹妹，反而会蹬鼻子上脸，更加欺负你了。” 歌遥眉眼忧愁，似是拿不定主意。 “放心，万事有我在……” 歌遥只能叹了口气，“若是能一直病着就好了。” 洛央摇头，“适当的避宠可以躲人锋芒，可是若是一直躲，便真要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境地了。” 洛央出宫上马车后，便低声吩咐道，“去别云草堂。” 前世，那场宫宴时，洛央还是慕致远的妃子。 她清楚地记得在得知要去越国之时，自己害怕地看向夫君时的模样。 是慕容俢……慕容修出列说要替三殿下去越国做人质。 洛央抿紧了唇。 在下了马车之后，便直直冲入了后院。 慕容修正靠在一块儿凉石上，温酒、读诗。 阳光洒在他的肌肤上，有着如玉般的色泽。 “央儿……” 他轻笑。 “我听贤妃说，越国来使。”洛央凉道。 慕容修挑眉，“与我何干？” 洛央捏紧了颤抖的袖子，“陛下有意要让你作为质子，出使越国。” 慕容修淡淡道，“如今边境不太平，缅南国频频出手，越国又来，应该是想要求个互市。如今提到质子的话……难不成，越国想帮我大周朝出兵打缅南，又怕得胜之时，我大周朝翻脸不认人，所以要这么个质子放心出兵？” 洛央前世倒是未想这么多。 没有想到，慕容修三言两语，竟然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了个透彻。 慕容修单手支颐，慵懒一笑，“不过，若是求质子，自然会求皇子王孙，为什么央儿觉得，会求我这么一个父亲失踪的落魄世子？” 洛央张了张嘴，不过随口扯出的谎话而已，他竟真的在意了？ 慕容修伸手，将洛央拉得一个踉跄，跌入他的怀中。 “莫不是央央……知道了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颈上，她一抬眼，就看见慕容修幽深好似潭水般的眼睛。 洛央心弦一颤，“慕容修……你只告诉我，若是让你去当质子，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前世，慕容修是自己去求做世子的，如今，只要他不主动前往，自然不会有人勉强他。 (本章完) 第118章 舞姬 慕容修撩唇笑，“自然……不去。” 洛央心下一定。 “修只愿陪在，有央儿待的地方。” 洛央眸底微乱，仓促地从慕容修的怀中爬了起来，“望慕公子记得答应央儿的话，可，不许反悔！”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央儿的模样，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慕容修轻轻摇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卷，“这小丫头。” 虽然得了慕容修的许诺，可是洛央心中仍是惴惴，闭上眼睛，便是前世，战火即将燃起的前夕，慕容修一骑白马，随着越国使臣消失在城门外的模样。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那个第一次进入她眼睛，却救了她和丈夫性命的男人。 所有人都知道在越国，一个质子，会过得多么艰难！ 她看着铅灰色山雨欲来的天空，握拳狠道，“若是真的再要质子，干脆就让慕致远去吧！这辈子，他休想要任何人替他抵命！”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皇子也注意到了越国来使的消息。 不过，他们与慕容修所见一般，都以为只是越国来求开市，用越国良马兵铁，换大周朝的盐、茶叶、布匹。 布局也大多在笼络使者、筹谋如何为自己的换得更大利益而已。 前世，就在鼠疫频发，慕容修出使越国后不久，大战便正式拉起帷幕，前线崩溃。 七皇子被围困洛阳，弹尽粮绝，守城等待三皇子救援不得，战死。 缅南族一路势如破竹，攻至京城！ 京城一役中，自告奋勇御敌的太子被砍断了双臂，挖去双眼，跪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上，死不瞑目。 王公大臣纷纷逃命，京城被血洗。 三皇带着大批的兵马粮草，屡次攻城掠地，苦苦支撑。 她命人将阖府医书保下，只身前往前线，为慕致远挣下赫赫功名。 陛下被俘，三皇子登帝，收复失土，立下不世功名。 如今太子被废，鼠疫已破，唯一让人忌惮的便是三皇子，旁人不知，洛央却是知道他背后有一神秘谋士，用兵奇诡，不容小觑。 使臣到来，宫中例行宫宴，身为郡主的安国理应出席。 宫中丝竹管弦之声再次响起，可是迈入宫中的洛央，看到的却不是如花美眷、雕梁画柱。 她的鼻尖还萦绕着大火焚烧时的烟熏味，仿佛看到了房梁上悬着的一道道绝望的身影，看到白玉台阶上，血流漂杵的景象。 那些血水，无论怎么冲刷，都渗透在石缝中，清洗不掉。 “安国……安国……” 洛央蓦然回神，看向高座。 璃美人坐在皇帝怀中，笑得花枝乱颤，“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出神？人家越国皇子和你说话呢。” 洛央看向那个越国皇子，眉峰微聚，前世，越国使臣中并没有皇子露面。 难道是因为解了鼠疫，所以让越国皇子越发重视大周朝这个盟友，是以才遣皇子出面？ “殿下有何事？” 那越国皇子轻轻一笑，白玉般的脸上是熠熠神采，“听闻安国郡主一曲惊鸿舞，颠倒众生，不知郡主殿下今日可愿献舞。” 洛央玉手微抬，支起下颌，“不巧，这几日安国扭了脚，不方便跳舞。” 璃美人凉道，“安国，看你进来时的样子不像是崴脚了啊。不要害臊了，上次你在宫宴上跳得不就挺好的么？怎么现在却扭扭捏捏的了。” 洛央用帕子擦了眼角，“实在不是安国不愿，只是……提起惊鸿舞，我便想起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如今她也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想到她可能吃糠咽菜，被乡野村夫拐走，安国又哪里有心情歌舞呢？” 柔妃笑得差点将酒喷出来。 璃美人一怔，忍住没有破口大骂。 你才吃糠咽菜，嫁给乡野村夫！好好的宫宴，你哭着说你妹妹跑了，不扫兴么！就你娇弱爱哭！你娇弱也没见陛下喜欢你！ 贤妃凉道，“陛下，若论惊鸿舞，璃美人跳得也不错。既然越国皇子想看惊鸿舞，不如让璃美人试试？” 柔妃一笑，跟着道，“是啊，安国好好一大家闺秀，上了玉碟的郡主，又不是舞姬，人家不愿，哪里有说献舞就献舞的道理呢？璃美人这般盛宠，跳得舞定然好看，不若让璃美人来？” 璃美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求救地看向皇上。 皇上蔫蔫的，听着两位爱妃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阿璃，你就去跳一首吧。”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璃美人一个被皇后送给陛下的宠姬，自然是所有人轻视的那个“舞姬”了。 如今皇后在长门宫呢，她还能怎么着？ 不过一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玩物而已！ 洛莹心中屈辱，她抿紧了唇，委委屈屈地上了台，随着歌舞舒展衣袖，翩翩起舞。 一曲舞毕，香汗淋漓，洛莹看着洛央，眸底嫉恨更深，若是从前，她还是相府二小姐，谁敢这般对她。 洛央的视线，却落在了那越国皇子身上，不知为何，洛央总觉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洛莹想起皇后娘娘的嘱托，一笑，重新回到皇上身边，轻声道，“陛下，您看，安国和那越国皇子啊，一会儿他看看她，一会儿她看看他，好像两个人都有意呢。” 洛央眉头一拢，看向洛莹。 越国皇子猛地看向洛莹，笑，“是，我看安国郡主，是在场所有女子中，最美貌的一位！” 洛莹脸色一僵。 宁王抚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越国皇子点点头，“看着安国郡主，本皇子只觉得意乱神秘，再好听的歌，再优美的舞，都入不得眼睛了！” 洛央看着那皇子，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曾经有一个男人也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可是她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洛莹脸色一僵，好半天才道，“陛下，既然这越国皇子这么喜欢洛央，干脆……就把洛央配给这皇子，为我朝联姻吧！” 联姻？ 鼠疫被解，越国更重视这场政治联合，不再提出质子，反而求联姻？ 洛央挑眉，看向慕容修。 (本章完) 第119章 刺客 慕容修气定神闲，但笑不语。 皇上瞪着昏聩的眼睛，“安国，你可愿意，为我大周朝，和亲越国？” 洛央眸色微凉，起身一礼，“陛下……” 贤妃比洛央更急，抢道，“陛下，洛央已经许婚给慕容俢了。” “容俢啊……”皇上如梦初醒，“倒是朕忘了，容俢你可别怪朕，来，朕自罚三杯。” 宫宴上众人目瞪口呆。 这……陛下竟然这么看重慕容修么？ 更让人惊奇的是，慕容修竟受了这三杯罚酒，好整以暇、半带埋怨道，“皇上，下次可不许这么欺负修了。” 几位皇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都是皇上的亲儿子，竟然还没有一个普通的世子更受父亲关注！ 越国皇子愣了愣，大笑，“本殿下今日来大周朝，便是为了求娶那个一手解了鼠疫、跳得一曲惊鸿舞的民间神女安国郡主而来，真是可惜……” 洛央面凉如水，欠身一礼，“原来殿下是为了和亲而来。抱歉，安国就算未订婚，祖母刚刚过世，如今也是重孝在身，实在无法担此重任，不如皇子另择他人吧。” 越国皇子双眼咄咄逼人，盯着洛央，“可是怎么办，除了你，本殿下谁都不想要。”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实不相瞒，父皇愿意是想求一位质子，方才放心与大周朝联手的，是我刻意求了父亲，将质子换为联姻！” 洛央微微蹙眉，偏头，“殿下的意思是，若是我不愿嫁与你，你便要带走一名大周朝皇子？” 越国皇子凉凉看着上座的皇帝，一笑道，“皇上修书请求越国出兵、想必，会拿出诚意来的。” 皇帝面色很不好看。 这些本应是能臣在慢慢谈判的事情，如今越国皇子却摊牌在他的面前，让他选择。 “此事，容后再议。”慕容修温淡开口。 他明明还是优雅从容的样子，可是当他开口，那股气势，却让人无法不注意到。 “兴许，不过几日，殿下便会改变主意了。” 越国皇子冷冷看着慕容修，忽而一笑，“好，本殿下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我如何改变这个主意。” 洛央冷冷瞥了一眼三皇子，发现他放在桌案上的手微微颤抖，想必是猜到，若是洛央不答应，最有可能出使越国的人，就是他了。 宫宴不欢而散。 洛央借口为贤妃治病，暂时留宿在了贤妃宫中。 夜色中，宫中仿佛潜藏着巨大的野兽，让人心不得安宁。 不知哪里，隐隐传来打斗之声。 忽然，一个灵敏的身形，破窗而入。 洛央捏着一根毒针，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隙，那人直接掀开了床帐，“央儿……” 洛央心跳微停，扶着床榻惊讶坐起，映入眼帘的，不是旁人，正是慕容修！ “你怎么在……”慕容修上前一步，伸手将洛央的唇捂住，“嘘……” 洛央一双明眸欣喜地看向慕容修。 他定是担心出变故，才专程寻来。 可是很快，洛央又紧张了起来。 后宫深夜，一个外男，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门口响起纷沓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安国郡主么？” 洛央按住了慕容修，回头，哑着嗓子做出初睡醒的样子，“谁在外面？” 一个宫女的声音笑着响起，“郡主，是禁卫军统领章大人。今晚宫中遇到了刺客，很有可能藏在郡主的房中，郡主可否开门，让我们进去搜一搜。” 门内停顿了好久，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窣地响动，“没有见刺客，你们不要在此耽误时间了，去别处寻吧。” 那宫女犹不死心，“郡主！此事非同小可……” “胡闹，本郡主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们难道是觉得本郡主故意包庇闯入宫中的刺客不成？” 宫女愣住了，“不……不是……这也是为了郡主的安全着想。” “呵，”一声轻嘲，屋内女子的声音更加幽冷，“本郡主现在衣衫不整，发髻未梳，你们做出这闹刺客的动静，硬要一群男人闯进来！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宫女不敢说话了，一旁的章大人也慌忙澄清，“郡主，我们并没有此意！” 璃美人的声音忽然慵懒响起，“哎呀，吓死人了……听说宫里闹了刺客，章大人可抓到了？” 洛央微微拧眉，看向慕容修。 洛莹？她怎么也跟了过来？ 贤妃居住的东华宫和她的缥缈阁是不远。 那宫女明显被洛央气到了，咬牙切齿地说，“刚章大人手下看得分明，人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可是洛姑娘咬死不认！” 璃美人就笑了起来，“若是郡主害羞不好意思让男子进去，那妹妹我带着几个宫女进去搜，可好？” 屋子里半天没动静，洛莹只觉得洛央吓慌了，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甚。 “安国姐姐，我知道您气什么，可是为了您的名誉着想，您更应该让我们进去呀……不然，明天就传出郡主房中闹出郡主被闯入宫中的刺客挟持玷污了，大家不心疼慕世子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洛莹带着几名宫女施施然走进了屋内。 檀香袅袅，洛莹绕过屏风，看见洛央坐在床帐中，抱着被，噙着唇，冷冷看着她。 “搜！”洛莹一声令下，那些宫女便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 柜子中、床下、帷帐后，所有能翻到的地方都翻了，可是仍然没有看到人。 洛莹的眼睛看向了洛央高高鼓起的被子上。 洛莹一笑，“姐姐，那歹徒，不会就藏在你的被子中吧？” “开什么玩笑！”洛央冷道，“璃美人满脑子龌龊，当别人也和你一般吗？！” 洛央越是紧张，洛莹便越是认定。 噙着笑，洛莹带着几个宫女走近，“姐姐……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说着，一把狠狠掀开了被子！ 洛莹兴奋的视线转为惊愕，又变成浓浓的失望。 竟然……不在？！ 怎么会……三殿下明明说了，今夜安排人来，她只需要带着人捉奸就好了！ 难道，第一次联手，三皇子就骗她？ (本章完) 第120章 求本殿下 那那被禁卫军看到的刺客又是谁？ “啪！” 洛央狠狠一个耳光，打得洛莹嘴角出血。 洛央抢先一步哭了，“璃美人，何必欺人太甚！” 所有人都傻了。 屋外，禁军统领带着一群禁卫军听着洛央的哭声，都十分不好意思。 “咱们……咱们去别的地方搜吧……” “郡主殿下您……您早些安置吧，小的们告退了……” 一个个，溜得比谁都快。 屋内的宫女们也纷纷低着头，看着璃美人被打，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璃美人怔了片刻，只能忍气，拿了被子，重新盖在洛央身上，“姐姐……我真不知道，是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遭吧……” 璃美人话音刚落，洛央另外一个耳光狠狠落在她的脸上，声色俱厉，“谁和你是姐姐妹妹……你不过一个皇帝宠幸的舞姬，什么时候敢和本郡主相提并论？” 璃美人被打懵了，眼里噙泪，狠狠看着洛央，“洛央……算你狠！” 原以为安排来败坏洛央名誉的人可以得手，没有想到，竟然还是棋差一着。 璃美人忍气吞声，转身走了。 屋内宫女也很快退了过去。 洛央收了泪水，重新掀开被子，走到了半开的窗边。 男子矫健地从窗外翻身进来，落在洛央的面前，俯身吻了下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今晚就在我的宫殿里。想来，洛莹应该是不敢再来了。”洛央轻声道。 慕容修低低地笑，“几个禁卫军而已，不用放在眼中。” 洛央侧身避过，慕容修手轻轻叩住她的腰上软肉，鼻尖抵在她的额上。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发丝，染上一片绯意。 “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来了这里？”洛央轻声。 “我安排在你身边的隐卫说抓住了几个意图对不轨的刺客，我不放心，就来看看。不成想，却被禁卫军们发现了。”慕容修轻笑，“好在有央央在，倒是有惊无险。” “今夜，三皇子和七皇子的人，分别去见了那位皇子。”慕容修轻道，“看来是在博弈。就是不知道，那位越国皇子，会如何选择了。” 洛央抿唇，“总觉得那位皇子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易容术。”慕容修眉头微皱，“至于那人是谁，我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洛央道，“既然他是为我来的。或许我去见见他，应该能解了其中的误会……” 眉头微皱，慕容修轻轻抚上她的脸，“也好。我陪你去。” 慕容修丝毫不介意那些禁卫军，轻轻拢住洛央的腰肢，带她从窗口一跃而出。 几个兔起鹘落，在皇宫之巅飞掠而过，慕容修携着洛央来到了越国使者下榻的宫室。 掀开屋顶琉璃瓦，可以看见内室的模样。 此时，宫室里只点了一盏明灯，三皇子坐在殿外，正与那皇子说着话。 “我可以设法将洛央给你，条件是，你要择定七皇子为质，前去越国。” 那越国皇子斜了一眼三皇子，“你是洛央何人，竟然能把她给我？” 慕致远下颌紧绷，“今夜，我安排了手下去洛央的宫室，将她绑了出来就是了，倒是不必这么麻烦。” 洛央心底泛起冷意。 联想到慕容修所言的“刺客”，璃美人“恰巧”出现，洛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璃美人带人去救人，刚好看到她被一群歹徒抓住，名声被污，一群禁卫军为人证，再眼睁睁看着她被掳走。 届时，她作为好处，赠与越国皇子，而越国皇子开口，要七皇子为质子，皆大欢喜。 慕致远果然还和前世一模一样， 越国皇子饮了一杯酒，唇角的笑意越发冰冷，“若是真有那么容易，本殿下何至于用一国之力，逼她下嫁？” 慕致远又要开口，一个宫人忽然走入，在慕致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慕致远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越国皇子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慕致远的心思，“看来，是失败了……” 慕致远咬紧牙关。 越国皇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三殿下，看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你手中的筹码了。目前为止，在我看来，七皇子那边开出的条件更为诱人。” 慕致远脸色一白，握拳起身。 “其实，来我们越国也没什么不好的。缅南与大周之仗势在必行，大周为主战场，到时候发生什么，是胜是负，都未可知。若是战败……你与我去了越国，也算是为大周朝保留了一线生机！” 慕容修一笑，“倒是个看事透彻的。” 洛央攥紧了手。 三皇子脸色发白，“不管是胜是负，本殿下去了越国，都只会沦为越国的傀儡！” 越国皇子晃动着琉璃杯，“事情还未发生，三皇子便这么说，未免也太武断了。” 三皇子冷下脸，镇定道，“老七许诺了你什么？” 越国皇子凉道，“这与三殿下无关。” 慕致远脸色已经变得很差，“我还没有输……” 等慕致远走远之后，越国皇子才缓缓道，“卿本佳人，为何作那梁上偷听之举？不若下来共饮这梨花白。” 洛央与慕容修相视一眼，跃下屋脊，走入殿中。 上好的夜光杯，倒了三杯酒，越国皇子凉笑着看着徐徐走来的一对佳人。 他眸底微闪，“洛央，你说，若是我要慕容俢为质子，与我去越国，可好？” “那恭喜殿下，洛央亦会跟随未来夫君一同去越国。” 他愣了愣，忽然笑了，“洛央，你是要气死本殿下！我白吃白喝供着你夫君不说，还要供着你么！”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微微偏头，“看殿下的意思，仿佛与洛央十分熟络。” 越国皇子看了一眼洛央，“我以为你第一眼看到我，便认出了本殿下的身份！” 洛央心思一动。 “我姓萧……名萧御！洛央，你给我记住我的名字！” 洛央看着萧御，眉头微皱。 这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作为见面礼，本殿下愿答应你一个请求……你是要三皇子慕致远出使，还是要七皇子慕轻尘出使？本殿下便卖你一个人情。” 反正不论是谁，都不是他想要的洛央！ 洛央敛了袖子，“殿下以为，我此次来，是来求你这些的？” 萧御抬起下巴，“今晚已经有不少人来求本殿下了，无非就是这些！” (本章完) 第121章 恶气难出 洛央缓缓点头，“不，我求殿下，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都不要让他们出使越国。” 萧御愕然，随即玩味地看着洛央，“哦？我看那三皇子屡次算计你，你竟然不在意么？我听说，洛府投靠之人，是七殿下。你们应当极力让三皇子出使才对！” 洛央面色微凉，“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都是大周朝的臣子，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场战争一旦爆发，不论兴亡成败，都是百姓之苦。我大周朝良将匮乏，若能得他们相助，想必，胜算还会大一些！” 前世，诸位皇子战死沙场的一幕幕在洛央眼前掠过，她无法忘记那惨烈的景象。 萧御定定看着洛央，“不曾看出，姑娘倒是生了一副忧国忧民的心肠。” 洛央笑，“殿下，可否答应？” 萧御略一思索，“可。” 洛央道，“好，殿下只消答应便可，陛下自会选出宗室女联姻。” 洛央与慕容修走出了萧御的寝殿。 凉风习习，洛央亦是心事重重。 “慕容修……若是我们这场战争败了，那，越国挟持皇子为质，发力声讨缅南，我们大周朝，便真的沦为越国的傀儡了。” “你在害怕这个？” “嗯，”洛央轻声，“萧御他们未必没有这个打算。他今日虽然答应我，可不代表，不会后悔。” 慕容修凉凉看着洛央，“你想作何打算？” 洛央轻声吁了口气，“我不信那个萧御，若想成事，我们必须自己出手才行！” 洛央忽然站定，看向萧御的寝殿，“毕竟，若是这次赌若是输了，便是我大周朝国破家亡，血流成河。我不能赌。” 慕容修噙笑，“依你。” 是夜，萧御正欲歇下，忽然听到寝殿外有动静。 “谁？” “殿下。”那人轻声道，“是慕国公府的人，说是带来了一个女子献给殿下。” 萧御来了兴致，“带来看看。” 一个昏迷过去的女子被带了进来，萧御只扫了一眼，就又看向来的那几个人。 那女子浑身都是伤，还在轻微颤抖，眼里还有几分癫狂之色。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萧御蓦然冷下了声音。 那几人忽然跪了下去，“萧殿下，我们……我们是奉慕世子之命。带着这名宗室女献与殿下。慕世子还说……殿下既然答应了央儿，便没有反悔的机会。这名宗室女，还请殿下笑纳。” 萧御冷着脸看向了地上的女子，道，“他慕容修还真当我荤素不忌，这样容貌的女子都下得去口？” “慕世子还说……萧殿下若是不肯受，那慕世子倒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将您曾经要强掳洛小姐的事儿都和洛央好好提提。想来，洛小姐要是知道萧殿下曾经做的错事，不管萧殿下是不是皇子现在弥补多少，洛小姐都不愿再多看您一眼了！” 萧御一口气堵在了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原本无所谓自己假冒的身份被洛央知道，只是一经提醒，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洛央面前狼狈落败的模样！ 瞥了一眼那女子，冷声，“把她留下，你们走吧。” 那几人面上一喜，退了下去。 萧御的手下上来，“殿下，这宗室女……” 萧御脸皮抽搐，“把她带到偏殿去，不要让本殿下再看到她！” 慕容俢，这口恶气，我记住了！ 第二日，洛央梳洗起了，到贤妃宫中问安。 “昨夜听说有刺客，你没有被吓到吧？”歌遥轻声问道。 洛央笑着摇摇头，“只是那禁卫军太讨厌了，我睡着，还非要来我房中搜人。” 歌遥道，“你还是别得罪他们了。” 洛央一笑，“你呀，就是太胆小怕事了。我难道任由他们进来么？是不是他们闻到屋子里有血腥味我还要和她们解释解释是我来了葵水啊？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他们随便闯进来的道理！” 歌遥犹豫地垂下眼睫，过了会儿，才道，“你今儿能先别去尚书苑吗？” “怎么了？” “那璃美人摆了赏花宴，邀请皇上和越国皇子一起去赏花，我作为四妃之一，是逃不过去了。若是能有你陪着我，我心里也安些。” 洛央笑，“不过就是个美人罢了，你可是正经秀女出身，皇帝钦封的贤妃。为何，你要怕她？” 歌遥握紧了帕子，眸底有些不甘，“我还在宫里坐着，她就来我宫里胡闹，可不是当我是死人么？她仗着身后的皇后、皇帝的宠爱，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洛央点头，道，“你仔细想想，你如今可是四妃之一。璃美人不过是皇后献给陛下的玩物。现在皇后在长门宫住着，陛下又没有嘉封她这么个舞姬的意思，你这么个正经人家出来，身后有安嫔娘娘、柔妃娘娘撑着，你怕她做什么？难道皇后还能从长门宫里出来找你事儿不成？昨儿你宫里怕不只是我这一处被搜了吧？你就任由她在你的地盘胡作非为？” “你越是软弱，在别的妃子眼里，你便越是好欺！” 歌遥暗暗下定决心，“好！我听你的。今天，我定要把丢了的面子讨回来。” 御花园。 一行丽人，正在一处亭台中饮酒开宴。 洛央方一出现，璃美人就笑道，“这不是我大周朝第一美人洛央么？” 她的话刚落，众位娘娘便面露不快。 洛央不温不火道，“美人谬赞了。” 璃美人仰着头，等着洛央继续客套夸她，却见洛央一转头，和柔妃娘娘客套去了。 准备的一肚子说辞硬生生说不出来，她气得怔住了。 几位娘娘闲闲坐着，柔妃轻笑道，“贤妃妹妹最近气色看着好多了，昨儿宫里闹刺客，听说往贤妃妹妹宫中去了，可抓住了？” 歌遥看了一眼洛央，紧了紧帕子，轻道，“没抓住。想来是有人看花了眼，当我好欺负，就来我宫里闹！” 众嫔妃都习惯了歌遥木头人一般不问事儿的性子了，今儿看她生气，倒是新奇。 璃美人一愣，“贤妃娘娘这是说哪里话……宫里出事，贤妃娘娘若是为了后宫好，难道不该全力配合么？” 歌遥被噎住了，求助地看向洛央。 洛央温静的脸蛋上是不温不火的笑，“璃美人倒是积极，大半夜觉也不睡，跟着一群禁卫军大老爷们跑了几个宫。我们还真不如你。” 洛莹没想到洛央竟会这么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气得小脸涨红。 柔妃看的得趣，却听贤妃轻声嘀咕，“这都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不来？” (本章完) 第122章 十六味堕胎药 柔妃眉头一皱，对身边跟着的苏桥道，“去问问跟着皇上的小黄门是什么事儿，陛下不是说了今日要来和姐妹们一起赏花么？怎的还不来。” 苏桥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轻声道，“娘娘……说是……皇上昨儿歇在了长门宫。” 诸位娘娘心底皆是一凉，歌遥更是乱了阵脚，看向洛央。 洛央低头抿了口茶，看向洛莹。 皇上会去皇后那里，也是正常。 欢宜现在疯了，本来好好养在宫中一辈子倒也罢了，昨夜却被送到了越国皇子的床上。 欢宜可是皇后的养女，这个消息虽然被封锁了，皇上却不得不去皇后宫中看一看。 还未及深思，便听宫人通报，皇上来了。 洛央细细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眸子又转向戚戚走向皇帝的洛莹，若有所思。 “陛下……” 皇上扶起洛莹，将她拢入怀中，狠狠掐了一把洛莹的腰肉，“今儿美人办宴，朕怎么能不来。” 各个妃嫔的脸色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一个比一个精彩。 “陛下……听说，昨晚，欢宜郡主去见了越国皇子？”洛莹不确定地问道。 皇上的面色一变，没有接话，看向了众位嫔妃。 扫了一圈，又看向洛莹，“朕和皇后商量好了，送欢宜郡主去越国和亲。” “什么？” 在座之人纷纷吸气。 不是三皇子、不是七皇子，更不是洛央，反而是欢宜？ 探究的目光落在洛央的脸上，洛央明眸微垂，模样贞静。 璃美人失措地道，“可……可欢宜不能受刺激……那越国皇子看不出来么？” 皇上不悦道，“此事已经定下了！越国皇子也并没有说什么！怎么，阿璃不愿么？” 璃美人慌忙笑了，“怎敢。” 眸底光泽飞速闪动，看向洛央。 从昨晚开始，计划就开始频频出疏漏，一开始那几个三殿下派来的人失联了，然后就是疑似是三殿下手下的刺客到了洛央房里便消失了。 直到今天，那越国皇子更是莫名其妙要娶什么半疯不傻的欢宜郡主！？ 这个洛央，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能耐？把所有人都摆布在股掌之中。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洛莹有点犹豫，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 “璃美人，你在想什么啊，瞅着人家安国郡主移不开眼睛。”安嫔忽然一笑。 璃美人收了视线，暗暗握拳，容不得犹豫，今日之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做了！ 她轻笑着故意走到洛央面前，“安国姐姐，昨儿是妹妹做的不对，妹妹知道了，妹妹给姐姐赔个不是。昨儿也是我着想着姐姐安危一时着急才会带人闯进去的。” 洛央秀眉一颦，泪水盈在睫上，“你现在提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昨儿对我的羞辱还不够，今日来和我炫耀来了？” 璃美人狠狠咬唇，将这一口气咽下，赔笑道，“是了，是我错了。” 此时，璃美人正站在石阶边，借着洛央的裙带卡住了所有视角，忽然“哎呀”一声，便向后倒去。 洛央看到璃美人眸中的得意之色，心中一沉，便被她拽的一个踉跄，也跟着跌落了下去。 亭台修建得并不高，洛央擦破了皮，倒是还无碍，却听旁边的璃美人忽然呜咽痛哭起来。 妃子们被吓得面如土色，皇上三步两步下了亭子，一把将璃美人抱起，“阿璃？” 璃美人捂着肚子大声叫着，“陛下……陛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泪花淌满了脸，“安国郡主！我不过就是带人搜了你的寝房，你何必下这么狠的手！要我肚子里孩子的命！” “传御医！快传御医！” 妃子们面色各异，从不听闻璃美人有孕，璃美人竟然将消息瞒得这么死。 她进宫后位份便没有进过，又竖敌无数，若是知道她有孕，她们绝不可能把她孩子留道现在！ 洛央凉道，“陛下，快把璃美人放下，让我来为她医治！” 慌乱之中，皇上抬头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傲然道，“论医术，太医院无人能比得过我，陛下与其等御医，何不让我来试试？” 璃美人扭动着身子，“不、不……你要害我的孩子……” 洛央一笑，对皇上道，“不过摔一跤胎不稳罢了，洛央有信心，将璃美人这一胎保住！” 皇后冷冷看着洛央，“好，若是璃美人这一胎保不住，朕拿你是问！” 璃美人在剧痛之中，绝望地看向洛央。 洛央忽而一笑，好像梨树绽放千万朵冰花，“璃美人，你放心，安国一定要将你救回来！” 璃美人的沁芳阁忙乱不堪，御医们竭尽全力配合，柔妃、贤妃坐镇。 洛央连施九针，暂时止了血，又检查了一下璃美人的身子。 真是好狠的心，怎么对自己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洛央暗暗感叹。 十六味堕胎药调和服下，这孩子就算保住，以后也会生的极为艰难。 “洛央……”在洛央为璃美人配解药的时候，洛莹忽然紧紧抠住她的手，“我的孩子保不住了，是么？” 洛央一笑，“我说了我会替你保住，就一定会替你保住。” 洛莹“啊”地一声尖叫，洛央眼疾手快，“都愣着做什么？把洛莹的手脚给我捆住！她怀的可是龙嗣！她现在出了事，你们都要跟着掉脑袋！” 一群宫女们慌忙将洛莹按住，洛莹双眸充血，狠狠看着洛央。 洛央将银针一根根扎入她的身体，每一针之后，洛莹的痛楚都会少一分。 多少人期盼自己即将落胎的时候有一个女子能够妙手回春，可是偏偏洛莹，不愿。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不愿意要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你知道了陛下服用五石散，即使生下来孩子也必定残缺，所以，才用你的孩子下毒手？” 洛莹呜咽道，“洛央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看来是了。哪里有母亲能够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呢？若是这一胎是好孩子，你可是能凭借她晋升位份的啊。也只有……只有孩子有残缺，生下来便是不祥之兆，你这个母亲也会受拖累，所以你才这么着急的想要用肚子里的胎去害人。” (本章完) 第123章 赐婚使 洛莹疯了一样，想要用手拔掉银针，捶打自己的腹部。 那些宫女都知道事情轻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全力按住洛莹。 一番忙碌，洛央用帕子擦了擦汗，方才走出房间。 皇帝静静站在门口，冷冷看向洛央。 “陛下……” “你在屋子中所说，可是当真？” 洛央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听到了，只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朕……以后再也不能有正常的孩儿了吗？” 洛央轻声道，“陛下若是能够再也不碰五石散，细心调理，还是有望有个正常的婴孩的。” 皇上静静看着屋子内的洛莹，眸子一冷，“让璃美人安心留住她的孩子，若是这孩子没了，她就陪朕的孩子一起殉葬吧！” 屋子的动静一停，紧接着，便是竭斯底里的怒吼。 洛央俯首，“是。” 璃美人如同转瞬即逝的娇花一般，当初有多受宠，现在在宫中，便是多么备受冷落。 与此同时，陛下宣布，将欢宜郡主作为和亲对象，远嫁越国。 皇宫中举行了盛大的送别宴席，似是心虚一般，皇帝将欢宜郡主的陪嫁定为最高规格，一时间举国同庆。 欢宜却是对萧御极为满意的模样，她难得的安静下来，看着萧御，眸子中泛着欢喜的光泽。 “公主配皇子，看上去，真是天作之合啊。”洛央举着酒，轻笑，“能够以这场婚事，缔结两国百年之好，也是一件佳话了。” 萧御面色冷然，毫不介意身旁人如何看，“洛央，若是你愿意，大可随我去越国。这个女人，我不要也罢！” 洛央眉眼温凉，“殿下糊涂，你有正妃了，难道让洛央屈居侧位不成？” 萧御英俊的脸微微凝霜，“你真以为慕容俢能与你相伴白首么？他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无法控制了。” 洛央心头一跳，细细端详着萧御的眉眼，“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中毒之事？” 萧御一笑，“你竟然道现在还没有认出我么？” 洛央脸色微凝。 懂医术，甚至知晓洛央、慕容修同时身负中毒之事。 洛央几个闪念，正欲将他的名字念出口，萧御却忽然一笑。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带一个疯子作为妃子回去么？”萧御低声，“洛央，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既然你们没有皇子愿意和我走，你也不愿意嫁给我，那我不介意……毁约。” 萧御面色犯冷，转身而去，继续应酬其他宾客。 毁约？ 萧御已经无意于和大周朝联合么？ 洛央气息微乱，伸手便去抓萧御的袖子，“萧公子，您已经愿意娶我朝公主了，不是么？” 萧御回头，回了她一个笑，“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洛央压低了嗓音，“萧晨，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们越国若是撕毁合约，会遭到全天下人唾弃的。” 萧御垂眸看着洛央，良久，方才一笑，“我只承诺做到我答应你的事情，至于其他，我们静观其变吧。” 洛央心中惶惶，看着萧御。 事情定然会生变！ 送行宴一直到了夜晚才落下尾声，无数烟花在天边绽放，琉璃宫灯如灿灿星河，耀人双目。 宫宴后，洛央便宿在了宫中。 “萧晨想要毁约，越国兴许，已经在私下里和缅南国也有过往来了。这次萧御来大周朝，没有带走皇子，却带走了疯女欢宜郡主，想必心里是十分窝气的。听口气，他想做出什么事情让大周朝和越国成为对立面。不可能是杀了公主，若是公主出事，是越国责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要自己出事？” 越想越觉得可能，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双眸湛湛。 “萧御化名萧晨，在京中开设百草药堂，想必早已经经营出了不小的势力。他若是让迎亲的队伍出事，自己隐藏起来，越国便可以借口皇子出事，向大周朝发动战争！” 前世，越国定然也私下里和缅南国接触，想过选择哪个国家为盟友。 想来，应该是慕容修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换回了大周朝短暂的和平。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看着天边皎月，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说着，“这一次，你身边有我。” 第二日，萧御便启程返回越国，任慕容修为赐婚使，随同欢宜郡主前往越国。 慕容修方才进了马车，就看到里面一个灵动甜美的女人，正捧着八宝盒，吃点心。 “你怎的在这里？”慕容修意外道。 洛央将白玉般的手指从口中拿出，笑眯眯道，“你要走很久啊，我不舍得。” 慕容修眸中掠过一层叹息，“路途遥远颠簸，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经得住，快下去，老老实实等我回来。” 洛央忽然将头埋入了慕容修的怀中，一只手颤抖地抓住慕容修的袖子，“慕容修，那个萧御告诉我，他是绝对不会娶欢宜的。我怕……我怕路上会有什么意外。” 慕容俢被她抱住，有些无奈，“你要怎么与洛府交待？” “我已经留书给家里人了……”洛央眸中闪耀着光泽，“这一路若是无事……我刚好可以与你共赏我大周朝的星河日月，山川美景。人都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修哥哥带着洛央四处玩，不好么？” 慕容修垂眸看着女孩儿，女孩儿蜷缩在他的怀里，是满心满眼的信赖。 他心中一柔，“也好。” 便当陪她四处游玩罢了。 出了城后，萧御的车辇中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萧御气得脸色微变，“好你个慕容修，竟然带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做我的赐婚使！” 一想到洛央就在身后不远处慕容修的车马中，萧御就再也无法安下心来。 “立刻加快行动！我要让慕容修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殿下，我们还没有走出京畿地界……” “我说了，提前行动！”萧御冷笑，“马上就能进山了不是么？就在山谷里下手！” 手下们还想说什么，萧御已经一挥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不需要再说什么！” 只要一想到，今晚洛央可能和慕容修同帐而眠，他的心就在滴血！ 他力荐大周朝皇帝慕容修作为赐婚使，就是为了在出事之后，慕容修受万民唾弃。 (本章完) 第124章 做我的蛊人可好 车马渐渐驶入了一片荒山老林中，洛央坐在马车中，睡得很沉。 一声乌鸦的叫声，让洛央猛地惊醒，掀开帘子，林子外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村。 慕容修不在旁边。 血腥气很浓，洛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踉跄下了马车，看到一群人正在擦着刀尖的血。 正是越国皇子带来的人马，地上，躺着的是大周朝送亲的人。 他们死相凄惨，显然没有料到越国之人会忽然发难。 “你醒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洛央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子，不远处，站着一身玄衣的萧御。 他的身边，盘旋着无数只乌鸦。 “你杀了所有人……”洛央声音发颤，“你是怎么做到让我昏睡一点也没有听到的？” 萧御笑，“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会用毒，大周朝最大的药房，可是本殿下开的。” 洛央朝后一步，“你的新娘呢？” 萧御一步步向着洛央走来，“我说我把她活埋了你信么？” 洛央再次后退一步。 “你凭什么以为，本殿下会娶一个破了身子的疯女人为妻？” 洛央攥紧了拳头，正在紧张之时，洛央忽然看见萧御的脸色几度变幻。 一只手忽然扶住了洛央的后背，洛央回头，看到慕容修正提着一把剑，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脸色苍白，眉心紧皱。 “你还没死？怎么可能？”萧御震惊地道，“我明明用药将你的毒勾出来了……你竟然能忍着痛回来？” 慕容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歉意地对洛央轻声道，“抱歉，临时有些事情，走开了会儿。” 洛央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你……你身体里的毒？” 慕容修身形微晃，唇角的笑意却不减，“无妨，杀了他的力气还是够的。” 萧御站在原地，看向周围的手下示意，“慕容修，不要怪我以多胜少了。” 慕容修仗剑而立，将洛央护在身后，轻蔑道，“就凭你的这些乌合之众？” 萧御咬牙，“把洛央给我，我们兴许还有的谈。” 慕容修一笑，风-流恣意，“废话少说。” 一时间，周围刀光剑影。 那些人知道慕容修身中剧毒，并不急着求成，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在拖时间！慕容修，他们在等你支撑不住！” 这些还只是小喽啰而已，真正让人忌惮的是萧御，他还站在人群后，悠闲的看着。 洛央心思一动，这样下去，慕容修必定体力不支，他们两个都要落入那群人手中。 她捏了自己的蛊虫，悄悄放出，萧御似乎有所觉察，与她对视。 洛央静静看着他，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萧御眉头一动，“你现在求我，我就放了他。” 洛央看着她的宝贝蛊虫爬上了他的脖颈，忽然一笑，“萧御，你不是很喜欢我么？那……做我的蛊人可好？” 萧御一愣，忽然觉得脖颈处微微发麻，心头一惊，伸手就去拍落那蛊虫。 奈何那小东西已经飞快地钻入了他的皮肉中，沿着他的血脉，朝着他的心脏窜去。 洛央道，“立刻让你的人下去。” 萧御一挥手，有条不紊的攻势停了下来。 打手们再次围在萧御周围。 萧御皱眉，立刻为自己诊脉，脸色稍霁。 “不过是最普通的噬心蛊而已。”洛央道，“想来，身为百草药庐的老板，要这药很轻易吧。可是……若是我现在就催动蛊虫，你的命也保不住了。” 萧御冷冷看着洛央。 京城距此地不过一日路程，噬心蛊若无人催动，最早也是三天后发作。 “立刻滚。”洛央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萧御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握紧了拳头。 洛央一笑，“好久没有做蛊人了呢，以前都是用死尸做的，若是有活人，想必效果会更好点吧。” 萧御凉声开口，“蛊人只在上古奇书的残卷中有所记载，早已经消失数百年了。没有想道，听洛姑娘的口气，好像极为熟稔，甚至还亲手制作过？” 洛央神色微凉，“你可以试试，我到底会不会做？我倒想看看，你神志清醒的任我摆布，甚至带兵灭了你的越国，用你所有的学识才华将越国攻落之时，是什么表情。” 萧御瑟缩了，他冷冷下令，“走！” 很快，一行人便消失在回京的山道上。 慕容修忽然一声咳，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洛央慌忙回身扶着他。 周围死尸无数，山林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狼嚎声。 洛央看向不远处的村舍，“慕容修你撑一下，我们去那边兴许有人。” 进入那间荒僻的村舍，才发现，萧御带兵，将村子里的人都屠尽了。 他选择这里下手，当然会将所有人灭口！ 洛央从井中打水，用炉子烧开了，才拿土陶碗盛了送到慕容修面前。 慕容修已经被巨大的疼痛折磨得昏死过去，她将水慢慢渡入慕容修口中，可是无济于事。 慕容修浑身发着冷冷的寒气，他的发丝随着毒素深入，缓缓变为泛着浅蓝的白。 “慕容修……”洛央轻轻握住他的手，泪光晃动，“怎么办……” 他的指尖已经冰冷的好像是一个死人。 唯一的药是婆娑草，现在就算神仙降临，也无法救他了，只能靠着他自己硬撑着。 泪水落在他的面上，仿佛结出一朵朵冰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洛央忽然想到了办法，她用金簪割开了手腕。 血液一滴滴落下，她一滴也不肯浪费，放在慕容修的唇边，喂他慢慢饮下。 她吃了婆娑草，药力就在她的血液中奔腾不息，只有她，能够救他！ 寒意渐渐退去，慕容修发丝上的寒霜般的白色一点点退去，神色也逐渐平定了下来。 暮色逐渐四合，洛央用被子为慕容修掖好，方才用布条为自己简单包扎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扶着头，走出房。 院子外，种了一些农家菜，洛央采了一些，在米缸里找到了米，挽着袖子为慕容修和自己熬了一锅蔬菜粥。 又找了鸡蛋、嫩嫩地蒸了一碗鸡蛋羹，把晒在厨房里的酥肉丸子也拿了些炖了出来。 端进屋子里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央儿？” 洛央一笑，用小勺子舀了粥，皱着眉头小心地吹了吹，“你尝尝？” 慕容修微微愕然，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好好一个相府大家千金，竟然挽起袖子就在农家做起来了饭？ (本章完) 第125章 宫主 洛央凉道，“以前姨娘不待见我，我自己就在小厨房做饭，倒是会炒菜……” 慕容修这才释然，“宅子中，的确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污糟事。” 洛央见慕容修真信了，忍住眸底的笑意，和他一起吃饭。 何至于，她身边得力的两个丫鬟，哪个不能给她做小厨房，每个月嫡长小姐的份例也没有人敢贪墨了。 她前世虽傻，却也是厉害的，不然也不至于伸手就和洛莹打架，大不了闹得厉害了就去找爹爹。 二姨娘也只敢暗戳戳地下-药害她，坏她亲事而已。 这一手好厨艺，却是在行军之时，特意学会了做给自己丈夫吃的，总比军饭要强些。 可惜，前世，那个人吃了再多她煮的饭，也没有问一句，她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做这些。 慕容修的视线落在了洛央的手腕上，眉头狠狠皱起。 洛央将手收了收，“我……我刚做饭不小心伤到的。” “让我看看……” 洛央慌忙躲开道，“那么丑，才不要你看！” 慕容修伸出的手就那么怔住了。 洛央气哼哼地扭头，收拾碗筷，“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会用药的，不会留疤的，师父，我跟你学了这么久，一个小伤口都会搞不定么。” 慕容修有些犹豫，“是小伤口么？” 那伤口缠得厚厚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伤口。 “不然呢？”洛央冷哼，“你以为我是那种军队里的大老爷们么？断了个手就用块儿薄纱一缠就行了？” 洛央又看了看天色，道，“今夜不早了，我们就在这村子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吧。那萧御太可恶……把所有人都杀了，马匹也没有留下，我明儿去看看，村子里有没有小毛驴什么的……” 她有意地唠叨起来，慕容修捂着心口，有些昏倦。 这次的毒发因为是人为刻意引发，所以来势比之前更为汹猛。 从五脏六腑中蔓延而出的森冷寒气，几乎要让他丧失神智。 就在他以为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一股热流从他的腹中，好像暖洋洋的小手一样，慢慢拂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被仿佛被千万根冰针扎着的身体缓了过来。 那热流……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洛央的手腕上，若有所思。 熄灭了灯，洛央用铁铲抵住了门，又将窗户封死，犹豫了一下，睡在慕容修旁边。 温热的气息仿佛就在耳旁，慕容修显然已经睡着了，只有她还紧张着。 这深山老林里，若是遇到野狼，那…… 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人踩瓦片的声音。 而且，这整个村子都被萧御屠灭干净了啊！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慕容修已经拔了身上的剑。 黑夜中，“哗啦”一声，几个黑色的身形带着冰寒雪光破窗而入！ 洛央一声轻呼，慕容俢已经手起剑落，攻了上去。 月光落在几个黑衣人面上，他们在发现慕容修无恙之后，明显慌了。 可惜已经晚了！ 慕容修几剑将人制伏，洛央放出蛊虫，那几人便纷纷咬破齿中毒囊。 咬破毒囊后，那几个人躺在地上，却发现自己还没有死。 洛央“噗嗤”一声笑，“知道万毒之巅是什么么？自然是蛊！” “血滴子竟然失效了……”那几人绝望地看向彼此。 “血滴子？你们指的是你们牙齿中的毒囊么？中葵草、百加楠调的，都是北地生的毒草，效果不差于鹤顶红。可惜了，我的蛊虫宝宝就是吃这些长大的，你们的毒素，刚好合了他们的口味。” 那几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看着洛央，“你们……你们想要怎么样？” 月光落在洛央的墨发玉肤上，清婉动人，“呵，上次蜀龙城外，也是你们的人吧。” 那几人没有说话。 “毒素都一样啊，怎么会不是。”洛央笑，“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你们不愿说，也就算了，以后，你们便是我的第一批蛊人死士。” 洛央冷着脸下令，“现在，立刻去给我杀了你们的主人！” 那几人想笑，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他们怎么会听。 可是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脑中竟然涌起了疯狂的念头，他们的身体，也不再受他们自己支配。 慕容修打开折扇，看着那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蛊虫宝宝来之不易，是我用了尽半年时间，快一百两金子，花费了无数稀世剧毒，才堪堪得了这么几只……”洛央想想，心都在滴血，“不过效果还不错，估计能撑到天亮。” 慕容修微眯了眸子，“已经很不错了。” 洛央道，“明早，他们就会失去神智，成为彻头彻尾的蛊人，和行尸无异……不过，看到自己的手下忽然造反来杀自己，就算不能成功，想来也够吓那位幕后人一壶的。” 慕容修道，“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 洛央一愣。 慕容修打开屋门，走了出去，果然看见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被捆绑着扔在草垛中。 “他们应该是得了我毒发的消息，专程来杀我的。”慕容修凉道，“那这个女孩儿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绑了她？” 洛央看着那女孩儿，看似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却阴毒无比。 心念一动，洛央失笑，“看来我们捡了一个宝贝。” 慕容修意外地看着洛央。 洛央看到这位宫主，便猜到了那群黑衣人幕后主人的身份——三殿下，慕致远。 前世，慕致远亲手剿灭了红衣宫，据说，那宫主便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年龄的恶毒女子。 这一世，慕致远未曾去剿红衣宫，是慕容修取而代之的，可是，慕致远却秘密绑了红衣宫的宫主。 这么想来，他一定有什么秘密渠道，知道了红衣宫的关键，才能在前世一举缴杀。这一世，他虽然没有直接剿匪，却仍然惦记着红衣宫的宝贝，故而绑了这位宫主。 “宫主，你是想就这么躺着装小孩子，还是被我做成蛊人玩？” 那红衣宫宫主看着洛央甜美的笑容，忽然打了个冷噤，“放了我，我会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 (本章完) 第126章 玉珏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央笑了。 宫主冷声，“呵，那群人本来是来劫我，可是半途知道了慕容修毒发的消息，所以就赶来杀了你们。” “杀我们？”洛央饶有兴致地笑，“为什么杀我们啊？” 宫主皱眉道，“我怎么知道？我连来绑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只听到了，传递消息的，是什么萧太子。” 萧太子萧御…… 还不及细思，洛央就听到好像有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响起。 娶亲？ 谁家大半夜在娶亲？ 不远处，隐隐可见一群身穿嫁衣的女子，抬着喜轿，浩浩荡荡走来。 “本宫主今夜闭关突破，没有想到遭了那些小人的暗算……”宫主冷冷皱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你们并没有深仇大恨，放了我，我们兴许还能做个朋友。” 洛央看向那些人，“他们是你的手下吧？我现在若是把你做成蛊人，然后命你将宫主之位传给我，我是不是白得了个红衣宫？” 眉开眼笑地又道，“是了，比我浪费在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蛊虫要划算的多！毕竟一百金呢，可不是个小数目。买一个红衣宫，值了！” 红衣宫宫主深吸了一口气，这位杀人如麻、用童男童女的血常驻青春的女人，竟然感觉，眼前的女子，比她还要恐怖十倍百倍！ “我知道你母亲的毒完全解除需要成年紫貂，我愿意把我的紫貂给你！” 洛央似笑非笑，“哦？” 红衣宫宫主咬牙切齿地道，“还不够么？那……我就告诉你婆娑草的消息，如何？” 婆娑草？ 洛央脸色一凉。 “我好歹是红衣宫宫主，江湖上这点消息我还是知道的。婆娑草的消息，外加一只紫貂，。” 洛央缓缓一笑，“成交。不过记得，别在我的面前耍花招，否则，我可不只是蛊虫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红衣宫宫主这才吁了口气。 一被解了绳子，就皱眉对那些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们怒道，“把紫貂拿来。” 那嫁衣女子们面面相觑。 紫貂可是宫主的宝贝宠物，从小养到大的啊……宫主刚才和这位小姐说了什么，竟然要把紫貂送给她？ “听到没！立刻拿来！” 紫貂被送了过来，红衣宫宫主抱着小貂儿，心都在流血，却只能送到洛央面前。 洛央接了，又问，“消息呢？” 红衣宫宫主忍住了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函，“拿去吧。” 洛央接了信函，拆开看了看，面色微变，又放回了怀中。 红衣宫宫主已经转身快步走入了嫁衣新娘们当中，上了轿子，哑着嗓子，“回宫！” 洛央叹了口气，“我可是救了她的命呢，就换了她一只宠物，她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慕容修失笑，“我看她也未必和你记仇，只是被你吓到了。” 洛央巴巴看着慕容修，“其实我没蛊虫了，都被我浪费了。我实在太迫不及待想要让慕致远吃瘪了！” 慕容修毫不意外，“以我们央儿的脾气、要是还有剩下的话，早就做了这红衣宫宫主了。哪里还会和她废话？” 走近一步，慕容修的影子倒映在洛央明晃晃地双眸中，“央儿，慕致远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何这般在意他？！” 洛央一惊，抱着小貂差点松手。 稳了稳，眼观鼻鼻观心，洛央道，“没什么，我天生心肠不大好，喜欢欺负人。” 慕容修眸子忽然缩了缩，看向草垛中一点，“这是……” 洛央微讶，举步走了过去，捡到了一块儿玉珏。 玉珏精美异常，雕刻着蝙蝠五虫。 “倒是精致……” 洛央握紧了玉珏，蓦然看向了那群红衣嫁娘消失的方向，“不对！” 怪不得那个红衣宫宫主如此配合！ “这是缅南皇室的玉佩……”洛央轻声，“这位红衣宫宫主定然有什么和缅南有关的秘密。难怪她这么配合，急着赶回去，原来，是怕我们坏了她的好事。” 蹙眉，洛央仔细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 缅南族与大周朝摩擦不断，鼠疫爆发，慕容修出使越国，慕致远剿灭红衣宫，缅南国忽然发动战争，战事节节胜利，甚至连大周朝国都都拿下了。 若不是后来她在尸山上，以驭蛊术立下赫赫威名，大周朝便真要亡国了！ 提起前世缅南族不要命的打法，洛央还心有余悸，那些女人，甚至不惜用身体做毒，引-诱士兵让他们染毒而亡。 上一世，就在慕致远剿灭红衣宫后，缅南族才发动战争的，难道，缅南族和红衣宫有什么联系？ 皇宫，夜色深深。 慕致远看着地上横躺着五具尸身，气得额头青筋鼓起，身上还带着几道狼狈的剑痕。 “殿下……这的确是我们的人。”其中一个人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低头回禀。 “那为何他们会对本殿下拔剑相向？”慕致远冷冷看着自己的隐卫统领，眸中隐隐泛着血丝。 “殿下，这五个人是下属从小养到大的，选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绝对不会背叛殿下！” 慕致远的笑声从喉骨中溢出，格外森冷，“可是就是他们！本殿下的心腹，要用命相托之人，却对本殿下拔刀相向！甚至差点要了本殿下的命！” 隐卫统领露出疑惑的神情，再次低头道，“殿下，属下确信，他们绝不会背叛殿下！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慕致远的笑容森冷，拔出剑，“我看，你这个隐卫统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红衣宫宫主也丢了，毒发的慕容修也没有杀成，我要你有什么用？” 隐卫统领跪在地上，汗水淋漓，“殿下……给下属时间，下属一定会查清楚。” “致远……” 屋内忽然响起一个冰冷嘲哳的声音。 慕致远收了面上的疯狂之色，“义父……” 轮椅的声音响起，一个面皮发白，半边脸被大火烧的狰狞的男人慢慢出了帐幕。 他看向那几人，忽然道，“你看看那些人的后脖颈。” 慕致远没有犹豫走过去就检查。 (本章完) 第127章 小姑娘 “有一些黑色的针眼大小的包。” 轮椅之上的人瞳孔忽然紧缩，“是驭蛊术！” 慕致远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缅南人的驭蛊术？难道是慕容修？他怎么会这么厉害的驭蛊术？就算是缅南蛊手，也只是驱动蛊虫杀人而已啊？” “不……”轮椅上的人用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上次宫宴，还记得女代御兴的那个洛莹么？” 慕致远眸色转深，“几十年前的缅南毒妃，用同样的手法，刺杀皇帝。” “洛家，和缅南族有理不清的关系啊……上次是洛央，这次是洛莹。若是真是洛央动手，那代表她的驭蛊术已经大成！”轮椅之人冷冷说道，“致远，你有没有想过，能够用驭蛊术控制人心，就代表，她有一日，可以用驭蛊术控制千军万马。” 慕致远踉跄一步，朝后退，他想说不可能，可是地上的死尸却无情地打了他脸。 慕致远冷道，“那倒是好说，我亲自去问问璃美人就是了。” 他一路不带停歇，直接走入了璃美人的沁芳阁。 失宠的璃美人宫中十分清冷，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两个大宫女被逼来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璃美人看到慕致远来，眸中迸出欣喜的光，“殿下！殿下……您还没有忘了我，您是为了我来的吗？” 慕致远走到璃美人的面前，眸中露出几分缠绵，“阿璃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璃美人哭得憔悴，“殿下……殿下，求您帮帮我吧，帮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您想要什么阿璃都会想办法给殿下。求求殿下，这个孩子不能留……” 慕致远手指轻轻抚摸着璃美人绵软的长发，“父皇想要这个孩子，你就必须要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可是这个孩子注定畸形，我若生下怪胎，影响我国国运，陛下会将我碎尸万段的！” “好了。”慕致远不耐地道，“还记得，你上次在宫宴上跳掌中舞，吸引来万千蝴蝶的事情么？” 璃美人一僵，如痴如醉地一笑，“是啊，三殿下说过，是因为我的舞蹈喜欢上我的……” “那次舞蹈，是你自己下了药，还是真的是你的丫鬟？” 璃美人咬牙切齿地道，“是洛央！” 慕致远内心一冷。 “是洛央那个贱人！我明明按照母亲说的，把香囊放在她的身上的，可她不知道怎么看穿了，还把香囊放回在我的身上。我确定是洛央做的！因为只有洛央接触过我……那时候我跌倒，她扶了我一把，一定是她做的！” 慕致远冷冷站起，“你母亲有缅南血脉，会缅南的毒很正常，那洛央，又是如何知晓这香囊有毒？” 璃美人愤恨地绞着手帕，“洛央……真不知道哪里学了医术！她怎么会看穿母亲的？哦，对了，还有，我上次在船上遇见她，她就是对我笑了一下，我就感觉晕了，从船上掉了下去！她……她连鼠疫都解了，手中的毒蛊早就用的出神入化了！” 慕致远冷下脸色，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毫不留情地转头而去。 璃美人慌了，“殿下……殿下……” 可是慕致远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就好像他来时一样匆匆走了。 就在洛央和慕容修研究玉佩的时候，村中远远地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挑着个灯，一个清瘦的公子哥儿正站在车上，大声喊着，“师兄……洛央……你们在哪里呀~” 洛央看着那高高的傻子，没忍住笑，看着慕容修，“呐，看来是接到信儿了，来接我们了。” 宴霜绷紧了小脸，抱着一个三五岁的小姑娘，坐在马车上，“别叫了，你看那边不是站着呢么。” 江别云一下子来了精神，“师兄！我和霜儿来接你们了！” 他爬下了车，晃着袖子飞奔而来，热情地扑入了慕容修怀中。 慕容修被压得皱了皱眉，将江别云推开，“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 江别云道，“是欢宜郡主，她被人剥光了扔在路边。整个京城都传出了赐婚使被刺杀，越国皇子不知所踪的消息。我不信师兄死了，和晏霜一起驾车过来，若是……若是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 慕容修眉宇压低，“萧御说，我被杀了？” 看来，萧御是没料到慕容修毒发后，能从三皇子手中死里逃生。 江别云红了眼眶，“师兄，你没事就好，什么狗屁越国缅南，打仗不打仗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回山上找师傅吧。” 慕容修眉眼微凉，“胡闹。” “这才多久不见，宴姑娘和别云就有了孩子了……”洛央笑着打趣。 宴霜“哎呀”一声，“不是了，这是刚才在路边捡的。” 洛央挑眉，脸色一变，“捡的？” “很奇怪的孩子，问什么都不回答……刚给她了点儿吃的喝的，狼吞虎咽地吃了，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 洛央看着那女孩儿一身五彩锦衣，脚底已经走破了。 偷跑出来的？ 那女孩儿一眼看到洛央手中拿着的玉珏，脸上一紧，冲下来就去抢。 洛央猛然将玉珏提起，在女孩儿面前晃一晃，“认识？” 女孩儿抿紧了唇，稚嫩的小脸上是冷冰冰的敌意。 “想要？”洛央继续问道。 女孩儿伸了伸手。 洛央笑，“这可是缅南皇室的玉珏呢。你的？” 女孩儿脸上流露出害怕的表情，狠狠盯着洛央。 “真是个凶狠的小姑娘呢。怪不得能从红衣宫里逃出来，刚才，你是趁着那些人来接宫主，偷跑出来的的对么？” 女孩儿没有什么表情，继续盯着洛央。 “听说那红衣宫宫主喜欢用童男童女的血给自己修炼邪法……你是怎么被她抓住的？” 洛央忽然伸手掐住了爬在她裙子上的一只小虫，“缅南驭蛊术？可惜了，是最低级的，给我的宝宝加餐还不够。” 洛央顺手将蛊虫丢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在毒蛊出来的时候，洛央就确定了眼前女孩儿的身份。 女孩儿的表情在洛央抓住蛊虫的同时，终于变了，向前走了一步。 “把玉珏还给我，我需要用它回家……” (本章完) 第128章 毒辣小公主 此时江别云晏霜都愣住了，“央姐，你这是在说什么？” 洛央看向她们，将玉珏亮给他们看，“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女孩儿应该是缅南公主，不知道为什么被红衣宫抢走了。她会点驭蛊术，今夜红衣宫宫主被擒，她可能是趁乱跑出来了。” “什么公主？缅南公主怎么会在这里？”晏霜愣住了，“红衣宫，是那个想抢老娘做压寨夫人的红衣宫？” 洛央低头看向女孩儿，“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会让你们送她进城之后，就对你们下杀手。” 寒气一阵阵冒上来，晏霜看着那女孩儿，“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她死在了我大周朝，缅南族会与我朝不死不休。”洛央看着眼前女孩儿的双眼，凉声道。 红衣宫宫主一定是用什么手段，挟持了缅南公主。 前世，慕致远全灭红衣宫，被挟持的缅南国公主丧生，缅南发动战争，与大周朝不死不休，杀戮染红了半边江山。 这就对了。 女孩儿忽然开口，“你们把我玉珏还给我，送我去城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 “城里有你的缅南族人接应你么？”洛央笑问。 女孩儿绷紧了脸，垂下头。 “我们也大可以不管你。”洛央想了想，笑，“红衣宫宫主不管想用你和你的族人做什么交易，也都和我们无关。红衣宫宫主刚走，她们已经发现你丢了，一定会回来找你。你就一个人在这村里呆着吧。” 洛央说着，就拽了拽慕容修的袖子，看向女孩儿欲上马车，“皇子身死的消息一旦传开，越国定然率兵攻来！我们可没有功夫和你这么个小姑娘说话。” 女孩儿慌了，伸手就去拉住洛央的裙摆，“姐姐……姐姐……” 洛央甜笑，“原来还会说话叫人，有什么事么？公主殿下？” “我可以许你黄金，你送我回家吧。”女孩儿紧张道，“我不能落入红衣宫宫主手里，她……她用我威胁我母后，我不能再落入她手里。我母后定然很想我，求你送我回家吧……我母后定然给你不少好处的。” “缅南国千里迢迢，我怎么送你回家。”洛央道，“我一个堂堂大周朝安国郡主，会稀罕你许的金子？对本郡主而言，把你扔了更实际点儿。” 女孩儿抓紧了洛央的裙摆，“郡主姐姐……我母亲就在京城。月圆之夜刚过，母亲刚送了三千童子来。这次那宫主也是吞了太多孩子，需要好好消化，才给了我逃脱的机会的。” 洛央看向女孩儿，“消化……孩子？” 女孩儿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再问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反反复复不过是吃孩子这样的说辞。 “怎么办？”江别云看了看慕容修，又看向洛央。 洛央凉了面色，“必须赶紧走，不然遇到红衣宫宫主，事情就难了。” 女孩儿生怕洛央扔下她，“郡主姐姐，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慕容修一手提起女孩儿的衣裳，像拎着一只小猫一样，将女孩儿扔上了马车。 马蹄滴滴答答，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洛央掀开帘子，远远地，已经看到了连绵了半个山头的红色灯笼，好像红色的灯河。 晏霜还心有余悸，“洛央，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么个小女孩子，真的会在我们送她到京城后杀了我们？” “小女孩？”洛央笑，“她手里最起码有三十条低阶蛊虫，大部分早就饿了，她现在应该着急着找东西喂她的蛊了。蛊虫最好的饲料，从来都是死人。” 宴霜把身子朝江别云挪了挪。 江别云大掌一挥，“别听洛央瞎扯，她的驭蛊术还是我教的！若那女孩儿真敢下手，有我在，肯定能救下你们！” 洛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的知识大部分都是前世尸山血海中磨练出的，这辈子，从江别云这里，也只是将低级驭蛊术查漏补缺地学了一遍而已。 女孩儿睁着明晃晃的眼睛，本来只是畏惧地看着洛央，听到江别云这般讲，又将屁股挪得离江别云远了些。 天将明未明之际，马车才堪堪驶入城中。 赐婚使之事非同小可，慕容修将他们一行人送回别云草堂中后就匆匆准备入宫。 欢宜被辱、皇子被杀之事非同小可，慕容修身为赐婚使，必须要给皇帝、给天下一个交待。 洛央想要跟着进宫，被慕容修拦下了。 “小公主的事情还要有劳你了，你放心，陛下不会怎么样我的。” “我不信。”洛央小脸很臭，“慕容修，不要仗着陛下宠信你，就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抹过去。” “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去，反而连累了你。”慕容修凉道，“好好等我的消息，如果我出事，最起码，我知道，还有你，会救我。” 又指了指在一旁闭目假寐的缅南小公主，“这小家伙鬼机灵的，除了你，谁还能镇得住她？” 洛央咬唇，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小公主，“她若敢耍花招，我就将她做成蛊人咯。” 那小公主浑身一抖，又重新假装熟睡。 “听话，”慕容修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这次去，想来就要在上书房和兵部大员以及几位将军商议开战事宜了。你跟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洛央这才微微松开了点儿手。 慕容修回身上了进宫的马车。 透过竹帘缝隙，他看见洛央满身冒着黑气地去找小公主。 唇角撩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慕容修轻轻喟叹，这个小丫头啊…… 洛央将貂处理号了，写了信命人送回府，这才恶狠狠看向小公主，“别装睡了，起来，带你去找你母后。” 小公主假意装了两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洛央黑着脸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个女人，比她娘还恐怖！ 洛央带着小公主，顺着她的话，寻到了一处楼宇前，有些迟疑。 “你当真没有骗我？你母亲会在这里？”洛央感觉额上青筋都要气出来了。 小公主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29章 人皮书 青天白日的，洛央一身裙裳，云鬟雾鬓的美人模样，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青-楼前，心情十分不好。 过往的人纷纷用猜测好奇的眼神看着洛央。 洛央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越国皇子好歹还要些脸面，在大周朝做的暗点是大药房，这缅南国皇后，在大周朝做的暗点竟然是声势最大、分院无数的青-楼妓-院！ 大白天的，青-楼没有人，洛央拉着女孩儿，犹豫再三，只能黑着脸去敲门。 连续敲了几声，都没有答应，洛央索性用化石粉轻轻抹了一把，推开了门。 青-楼里是浓浓的胭脂酒臭味，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夹杂而来。 洛央眉头一皱，牵着女孩儿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妓-院。 桌上满是残羹冷炙、彩带飘摇，却不见人。 洛央试着喊了一声，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洛央踢开帐馒，看到了一个身上被砍了无数刀的女人。 “殿下……是殿下……”那女人看到小公主挣扎着要爬过来，嘴里还在冒着血泡。 洛央将九转丹塞进女人唇里，“我是来送小公主回来的，大家人呢？” 女人泪水涌出，见小公主点头，将洛央当作自己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塞入洛央手中。 “昨晚红衣宫说我们毁约抢走公主，忽然疯了一样发难，我等不支，被屠。” 说完，那女人眼神里的神采就暗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洛央抱起小公主就要走。 红衣宫的人应该还在附近，她不想被发现。 昨晚她是劫了红衣宫宫主，所以才得了先机，今日若是被红衣宫人手围攻，她未必能逃得过去！ 小公主忽然狠狠拽了下，从洛央怀中滑了下来，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为女人盖上了一件衣服。 泪水在眼底晃动，她站起身，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前面。 整个青-楼如同巨大的棺材一样死寂。 无数妓-女被杀，死相凄惨，小公主一个个找过去，神色越来越绝望。 “全死了……全都死了……”小公主蹲下来，哭泣不止。 洛央叹息一声，将小公主轻轻抱住，“别哭了，我带你找你娘。” 小公主猛地推开了洛央的身体，“你只想利用我！你要用我跟我娘提条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们都是坏人。” 洛央看着小公主，轻声，“从我见你到现在，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提条件，许我金银，许我好处。” 小公主眸子晃动，“难道你都不想要？你的胃口更大？” 洛央凉道，“我只想将你送回你的母亲身边。我知道，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有多么痛苦。” 若是把你送回你的父母身边，他们应该就不会疯了一样屠戮整个大周朝了吧。 小公主看着洛央，扁了扁嘴，忽然哭出了声。 女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 妓-院的一处墙壁忽然发出了什么响动，一个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女子从密道中走了出去。 “娘娘……红衣宫的人未必走远了……这可能是陷阱……”一旁的两个女人拼命拉着那个女子。 可是那个女子却不管不顾，冲了过来，“囡囡，是囡囡……我的小囡囡在哭……” 小女孩儿哭声忽然止住了，在看清那个女子是谁后，哭得更大声了，“母后……” 洛央站起身，看着母女二人紧紧相拥。 等她们哭够了，洛央才微微点头，“皇后娘娘，小公主已经送到了您的身边，洛央告辞了。” “等等。”女人忽然开口道。 洛央站住。 “你就是大周朝的安国郡主，洛央？”女人缓缓道。 洛央点头，“娘娘认识安国。” 皇后略有犹豫，开口问道，“你母亲，是王文鸢？” 皇后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 洛央微微蹙眉，却还是答道，“是。” 皇后微微一笑，“明白了。”又指了指小女孩，“我与红衣宫那个老妖怪，不死不休。我的女儿，可否暂时托付在你那里？” 洛央微怔。 小公主抽抽噎噎地，没有听明白似的，“娘……？” 皇后唇角抽出狠厉的笑容，“若不是我的女儿被她控制，我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听命于她，任她吸我缅南族人的血，壮大她的红衣宫？现在，到了要清算的时候了！囡囡跟着我，势必难保平安，我将女儿托付于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她。” 洛央有些奇怪，她总有种感觉…… 皇后是在听说她母亲是王文鸢后，才转念将小公主托付给她的。 “不了。”洛央笑，“将小公主送回已经是极限，洛央有家，不想多淌这浑水。” 缅南皇后看向洛央，似笑非笑，“这是在谈条件了？” 洛央冷漠，“缅南有什么值得我谈条件的么？” 小公主无事，缅南国便不会率先发兵攻打大周朝。 至于其他的，她就算与皇后约好将来战争合作，皇后到时也未必遵守诺言。 战场上，靠的，只有实力。 缅南皇后凉凉笑着，忽然道，“我许你红衣宫。” 洛央抬眼。 “红衣宫数百年植根于大周朝，积攒了不菲身家，我许诺你，你帮我照顾囡囡，等我杀了红衣宫宫主之后，红衣宫便送给你玩玩。” 洛央一笑，“成交。” 对皇后的话，洛央只信三分。 她只是好奇，缅南、红衣宫，似乎都与母亲、慕容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位皇后，显然是知道一二的。 想想母亲的身世、慕容修的灭门之恨，她忍不住去淌一淌这浑水。 上辈子，她糊涂的时候太多了，最后沦落到那般下场，这一次，她要好好睁大了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你身上有我失朝传缅南的驭蛊术。”皇后凉凉道，“是谁教你的？” 洛央看了眼皇后，她要如何告诉皇后，是上辈子的慕致远在战中，偶尔得到的一卷人皮书？ 金银财宝都孤本书画都被其他姬妾抢走了，只有这人皮书无人问津。 因为是邪术，被慕致远随手扔到了家中库房中，她捡来硬生生一个字一个字自己学会的。 (本章完) 第130章 不值得在意 见洛央不语，皇后叹息了一声，“我这里有一本书，是最适合修习驭蛊术之人练习的仙法。驭蛊术通阴，你若是常年修习，阴寒入体，怕你性命也不得长久，若有这本书调养，对你大有益处。” “无功不受禄，娘娘，既然你也会驭蛊术，为何自己不修习？洛央怎可夺人所爱？” 皇后苦笑一声，“我缅南族合族，已经无人能够炼制出一只中阶蛊虫。哪里用得上这般深奥的法决修习养身？若我没有闻错，你身上有不下三条中阶蛊虫吧？” 昨儿还有五条高阶低级蛊虫呢，洛央没好意思说。 皇后看洛央犹豫着不肯收，就塞到了女儿手里，“囡囡，这是母后为你付的食宿费，你可要记得给洛姑娘，不然小心她克俭你吃用。” 小公主捧着书册，臭着脸走到洛央身边，直接塞道了洛央手里，“我跟你走了。本公主可比这书值钱多了，你连本公主都要了，这本书有什么不好要的。” 皇后道，“快走吧，这里不太平。” 洛央咬唇，牵起了小公主的手，“谢娘娘赠书，洛央会照顾好囡囡的。” 洛央带着小公主上了马车，回了洛府，直接去了后院去见母亲。 王文鸢神清气爽地坐在窗前绣花，看到女儿，先就笑了。 “母亲，我命人送来的药可吃了？” 王文鸢点了点头，有点担忧地说，“吃了，身子好多了。央儿，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药啊？” “哦，红衣宫。”洛央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又指了指身后那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也是在红衣宫遇见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王文鸢豁然站起，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 洛央心中有了数，却仍然笑道，“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母亲怎么怕成这样？” 王文鸢仔细辨认着小女孩儿的五官，过了会儿才松了口气，软了身子，“央儿，这孩子，是红衣宫的人？” 洛央缓缓点了点头。 王文鸢皱了皱眉，“可怜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吓坏了吧？” 那女孩儿翘起唇角笑得天真烂漫，“还好。” 王文鸢和女孩儿说笑了几句，就吩咐下人领去了。 “那个女孩是我的友人托付来的，母亲帮我照料下。” 王文鸢点头，“娘明白了，娘也喜欢孩子，会好好待她的。” 洛央又轻声说了句，“她的母亲好像认识您呢，听说了您是我的母亲，特意让我把她带回来，希望您能照顾一二。” 王文鸢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央儿，你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娘，您和红衣宫，是什么关系。” 王文鸢眉心皱了皱，“我若是说，这红衣宫，本就是你我母女的，你可信？” 洛央怔了。 心里骂了那缅南皇后一声老狐狸。 若红衣宫本就是他们母女的，那老狐狸做什么借花献佛的破事儿？ 难怪会给她秘籍，原来是心虚。 “女儿信母亲，母亲不管说什么，女儿都信。” 王文鸢凉道，“可惜了，我还没有正式从你姥姥手里接手红衣宫，便被红衣宫现任宫主抢去了宫主之位。那现在当朝的皇后梁洛施，当年不过是红衣宫的宫女罢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做了皇后。” 洛央蹙眉，“娘，红衣宫当世邪教，你和梁洛施那时不过是大家闺秀，怎么会与邪教牵扯？” “红衣宫啊，原本是你外祖母闺阁里几个手帕交，小打小闹建立的，最初的成员，不过是我们随身的丫鬟下人而已。” 王文鸢闭了闭眼睛。 “红衣宫，红衣之名取自嫁衣，”王文鸢轻叹，“原意为，若是嫁人，便自动脱出红衣宫。娘是从你外祖母手中接了红衣宫，便遇到了你爹。梁洛施、莫小舞和娘的感情最好，是娘的左右护法……红衣宫到娘的手中时，声势已然壮大，积蕴丰厚。能入红衣宫的女子，无不毓秀钟灵、才华横溢且家世不菲，也不再局限于官家女儿、许多名门正派、甚至于邪教之女都入了红衣宫。我嫁人之时，原本是想要将宫主之位传给梁洛施的，谁成想，我却被莫小舞和梁洛施联手暗算了。” “她们害了我全家，我也是靠当时一名出身王氏的红衣宫先辈帮助，才脱了干系。孙锦华一直跟在我身边侍奉，便做了我的陪嫁嫁了过来。我却不知，她早就偷偷跟了梁洛施！我身上积病积毒，想来也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洛央轻轻喟叹。 红衣宫，早就不是那个几个手帕交的小窝，母亲这般柔弱又毫无算计的性子，却手握了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教派，谁人不眼红？ 能落得好好嫁人、相夫教子，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央儿，你知道为何、皇后一直在暗中算计娘么？”王文鸢轻声问道。 洛央抬起眼，“难道不是因为父亲？” 王文鸢冷笑，眸中闪过讥讽的光，“红衣宫地宫的钥匙，是娘的陪嫁之一。当初，娘本来要传给梁洛施的。若不是她们着急对娘动手，娘是绝对不会带了嫁人的。” 洛央愣了愣，王文鸢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洛央的脸颊，“你还记得小时候玩的那个玉人吗？” 洛央心中一片乱。 母亲给过她一个巴掌高的玉人，洛央喜欢抱着四处玩耍，后来不小心被她弄丢了，母亲下人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那玉人，你还记得在何处么？”王文鸢柔声问着。 洛央感觉脑海中一片针扎一样的疼痛，她咬牙想了一会儿，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惜。那是红衣宫宫主的宫主印，”王文鸢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被你这个小猫藏哪里去了。母亲一直不想让你牵扯太多红衣宫的事情，毕竟，你在嫁人之后，便与红衣宫再无关系了。” “母亲，若是我告诉你，红衣宫现在已经沦为残害童子童女、吸食民脂民膏的邪教，你会心痛么？” 王文鸢神色禅定，“如今的红衣宫不过是徒有红衣之名的教派而已，莫小舞已经不是当初的莫小舞，教众也再不是当初那些意气风发的女孩子们了，我为何会心痛？” “就如同那玉人，我女儿丢了就丢了，也不值得在意什么。” (本章完) 第131章 觐见 洛央微微怔忡，无奈一笑，“女儿知道了。” 和母亲闲话几句，洛央走出了院子，安排了丫鬟跟着伺候那小公主。 小公主名唤竹芷，总是一副冷淡阴狠的模样，满眼的算计猜疑，只有看到洛央时，才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乖乖在这里呆着，”洛央笑不及眼底，一只手轻轻捏着小女孩的下颌，“敢在这里捣乱，我不会轻饶了你的。” 竹芷一脸天真烂漫地道，“我搬来的时候有个叫什么楚轻语的表小姐，眼红的看我，我能挖了她的眼珠子玩么？” 洛央凉道，“她马上就要嫁给前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了，碍不了你多久眼。” 竹芷有些困惑，怎么洛央说起来嫁给前礼部尚书的时候，好像那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惩罚似的。 她在红衣宫待得久了，最会察言观色，听洛央的声气儿就知道那个楚轻语是个能欺负的，露出了一个甜美稚气的笑。 有能让她玩的人就好，不然这宅子里真是要闷死人了。 洛央换好了宫裙，又入了宫。 宫里一片风平浪静，贤妃关了宫门，悄声和洛央说着话。 “陛下发了一早上脾气了，现在谁都不见。” “慕容修如何了？” 贤妃疑惑地道，“说来也奇怪，明明皇帝发的是慕容修的脾气，可是慕容修还好端端的。现在还在皇商的养心殿里。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洛央攥紧了帕子，“欢宜现在清醒么？她应该能作证，是萧御杀了所有人，毁约在先！” 贤妃道，“稍安勿躁，央儿，我答应你，若是情况不对，我便陪你去见陛下。” 洛央在贤妃宫中，一直等到更漏声声，终于坐不住了，拉着贤妃，借口为皇帝送夜宵，去了养心殿。 宫人似乎有些犹豫，想拦着贤妃，又顾忌着贤妃的盛宠，不好直接拒绝。 贤妃轻道，“麻烦公公为我通传一声吧。” 不过片刻，洛央看到了慕容修被宫灯在宫灯中格外矜贵清冷的身形。 她提着裙子，小跑扑入了慕容修的怀中，他的衣衫被夜露染得透骨寒。 “皇上想要任命我为使者，去一趟越国，亲自和越国国君解释。” “不可！”洛央嗓音慌乱，“越国现在一定磨刀霍霍、马上就要发兵打来！你此时出使，无异于去送命！” 慕容修眸子微眯，“还有一个法子，找到越国皇子，以他为质。” 洛央缓缓摇头，“萧晨狡猾多端，不是好捉的。” 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慕容修凉道，“央儿，总要有个人去承担……” 洛央失措地抓住他的衣袖，眸底晃动着湿意。 她抿紧了唇。 “娘娘、安国郡主，皇上说，请二位进去说话。” 贤妃拉了洛央，“有什么话，进去慢慢说吧。” 皇帝坐在御案后，几日不见，他的模样越发老态龙钟了。 不过四五十的年纪，看上去竟有七老八十。 “陛下，朝事重要，却还是要小心身子。”贤妃走到皇上的桌案旁，柔声道。 皇上微微摆了摆手，泛着精光的眼睛看向洛央，“萧御杀了所有人，为什么独独放过了你？” 洛央下跪，“陛下，欢宜郡主被辱，萧御又杀了送亲使，如此赤-裸裸的恶贼行径，我朝为什么还要容忍？想来，越国不日便要发兵了，与其现在讨论出使和平解决，不如立刻遣兵调将，打他个措手不及！” 皇上沉沉看着洛央，“我朝自从慕国公失踪之后，谁还能够领兵？” 洛央一怔。 “是朕那几个只会窝里横的儿子，还是那些那些连战场都没有上过几次的武将？”皇上苦笑。 洛央抿唇，“我大周朝人才济济，若到用兵之时，定会有人能够领兵！陛下不必妄自菲薄，三皇子、七皇子、甚至被废为庶人的太子，在真正上战场之后，都未必是您想的那般不济。” 慕容修一笑道，“比起出使越国，低声下气恳求原谅，慕容修更愿意领兵，痛揍那群贼子一顿。” 皇上仍然犹豫不决，“缅南数度骚扰边境，若是我们攻打越国之时，缅南趁乱与越国合围攻来，我大周要如何？” 洛央凉道，“若是瞻前顾后，被越国抢先进兵，恐怕我大周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皇上皱紧了眉，仍然难以决断，“此事，还须交与内阁讨论之后再决定。” 洛央还想说什么，皇上已经挥了挥手，“朕乏了。” 贤妃对洛央轻轻点了点头，洛央只能无奈和慕容修退出了养心殿。 “想来，不日越国便会领兵来犯了……”洛央眸底一片冷意。 前世，若是她没有记错，宁王手底下的李小将军李良昇在前线守城，若不是被边境越国的细作偷偷传递消息给缅南族，也不至于一路崩溃至洛阳。 国内粮草大部分在三皇子手中，七皇子是在洛阳，等三皇子援兵，生生被熬死的。甚至于太子，在京都一役中，若是三皇子适时赶到的话，也不至于挖眼断臂而死。三皇子再这场战争中，清除了所有人甚至于，若是没有洛央之后驭蛊术搅乱战场，三皇子连同这大周天下，也一并葬送了！ 李小将军身边的细作还在，只是不知道是谁而已，这辈子，一旦开战，洛央必然要揪出那人！ 第二日，朝中便因为欢宜郡主之事掀起了惊涛骇浪，主战派和主和派互相攻歼。 洛相也忙得焦头烂额，作为文官之首，他同时也是主和派的首领。朝中正为是战是和唇枪舌剑口诛笔伐之时，他不得不劳心劳力。 洛央趁着洛相在挑灯处理政务之时，煮了甜汤，送到了洛庭之的案上。 “父亲，可是为了越国之事烦扰？” 洛相看向女儿，轻叹一声，“央儿……若不是有那缅南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也不至于这般畏手畏脚。” “父亲何必畏惧？”洛央坐在一旁，眸子含着让人清静定心的力量，“缅南族人虽然骁勇善战，毒术又让人防不胜防，可是他们却是占了天时地利。缅南多山林雾瘴，毒草蛇虫，在他们的战场我们无法获胜，不代表我们在城池中战斗也要受制于人。而且，缅南族也未必愿意牵扯进越国与大周朝的战争中。缅南族非常眷恋自己的家园，战争劳民伤财，他们若非被逼无奈，是绝对不会发兵的。” (本章完) 第132章 随军 洛央噙笑，若是父亲直到缅南国最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此时就在洛府，正在绞尽脑汁地对付楚轻语，不知道会做何表情。 洛相脸色难看，“若只是单单只是缅南族虎视眈眈也就罢了，本相最担心的是……说句大不敬的话，上头那位的身子越来越不习惯了。若是在战中有什么三长两短，国无储君，到时候，便是天下大乱了。” 洛央心头微惊。 “但愿，吾皇能够撑过此次大战，否则，若是战中更朝换代，我大周便到了对内忧外患的境地！”洛相凉声道。 “宁王手握兵马、七皇子却只有文官护拥，到时候……若是宁王发难，七皇子便只有死。”洛相慢慢对着女儿说着，“可是，若是让七皇子领兵，三皇子必定也会抢兵，到时候再沙场上，刀剑无眼，七皇子若遭人暗算，那可如何是好。” 洛央握拳，眸底凉意越甚，“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战起后，快速结束战斗了。” 洛相失笑，“战争不是儿戏，央儿。” 洛央看向洛相，忽然一笑，婉约清丽的模样，“父亲早点休息吧，不许再熬夜了。” 洛相看着娇俏的女儿，心情不觉舒畅，“好，听央儿的。” 可能是因为屡屡逢事，都是女儿扛过去的缘故，洛相莫名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不知不觉将朝中大事都与女儿讲来。细细回想，洛庭之忍不住自嘲。 洛央送了汤便悠悠回房，忽然见父亲身边的长随发疯了一样朝着父亲的书房冲来。 洛央站住了脚步，蹙眉看去，便听屋内父亲的声音蓦然响起，“什么，打起来了？” 洛央一慌，重新步入洛庭之的书房，“怎么了父亲？” 洛相拿着朝廷的急件，愣了半晌，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边疆战报刚刚传来，皇帝任命慕容修、宁王、李良昇连夜点兵，前往边关！” 洛央心头一颤，“慕容修？！” 内奸不抓，边关注定被破，慕容修现在去，无异于送死。 “现在，他们已经点兵去了吗？”洛央定定问着那报信长随。 “是。”那长随有点摸不清头脑。 再抬头时，洛央已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牵了库房的马，洛央一袭红色的披风，冲入了夜色之中，朝着慕国公府直直冲去。 慕国公府的门房是认得洛央的，见到未来的主母慌忙出来道，“郡主，您来迟了一步，我们家世子已经上路了。” 洛央紧绷了脸，扭头驾马便朝着城外的方向冲去。 “慕容修！” 夜色中，慕容修隐隐似乎听到了洛央的声音。 怎么可能，现在她大约还在睡梦中，要到明日才能得知他的消息。 还是李良昇忽然道，“我好像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慕容修忽然拽住了缰绳，回头看去，街道上，是连绵不绝的士兵。 有一袭红色的斗篷，骑着马朝他冲了过来。 瞳眸中，映出那道鲜红似火得身影，他微微怔忡间，女孩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瑶鼻一翘，笑容清冽，“慕容修，你还没娶我呢！怎么就跑去打仗去啦？你要我等你多久啊，你不会想要反悔了吧？” 慕容修眉头微皱，“你怎的来了？”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心心念念打仗了，要去打仗竟然不叫我！”洛央气哼哼地道。 “战场很苦的，央儿，你吃不了那样的苦。” 洛央一抿嘴，“我不管，你不带我去，我就认定你不要我了。” 面对这样胡搅蛮缠的洛央，慕容修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良昇在一旁笑，洛央曾救过他的双腿，他对洛央的印象极好。 “慕容修，你带上她也无妨。……算作随军家眷。” 不等慕容修皱紧眉头再说什么，洛央已经利索地下了马，拽着他的马镫又上了他的马，坐得稳稳当当的。 慕容修长叹一声，低头对手下道，“把消息带到洛府……便说……” “便说，洛大小姐和她未来夫君打仗去了。” 慕容修微怔，怀中的女孩儿面带桃花，笑容清润。 一声叹，算是默认了。 大军连夜行进，洛央有些困顿，钻入了马车中睡。 她倒也不是完全闲着，兵中士兵时不时有些病痛，她也不避讳，提着药箱便去为那些士兵诊治，时不时还去帮灶上做饭。 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入军营的娇小姐，反而游刃有余，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同时，洛央也借机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人，到底哪个是细作。 能够接触到军中顶级消息的，除了宁王、就是李良昇、慕容俢，以及他们各自的心腹手下。 前世，战争是在宁王和李良昇到了之后，才出问题的，细作最有可能，在他们身旁。 宁王忍了几天，终于没忍住，让人跟洛央捎话，说是身体不适，邀她前去治病。 洛央才走入帐中，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脂粉气味，掀开帘子，一名侍妾正坐在宁王身边为他捏腿。 看到洛央，侍妾才站起来，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我最近头疼。你帮我看看……”宁王微醺道。 洛央蹙眉，走了过去，伸手正把脉，宁王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呵，你摆着张脸给谁看，难不成让本王为你守身如玉不成？”宁王一笑，“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床-伴而已，你还用不到多么吃心！” 洛央飞速地收回了手，“王爷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想来是假酒喝多了，所以才会头疼。” 洛央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宁王紧追几步，一把将洛央抱住，“洛央，本王是喝多了，否则也不会再拉下脸面来叫你了！” 他舔了舔唇，“你大约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吧？那慕容修看着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让本王来为你解解。” 洛央按住他作-乱的大掌，“王爷，你可知道上一个这么非礼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宁王色眯眯地笑，“是什么下场？” 她手中的银针还未扎下，不过，不需要她动手了。 (本章完) 第133章 看着顺眼 洛央看着宁王慢慢软倒在地，脸色冷漠。 慕容修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扫了眼宁王，面色如常，“外面正在点篝火，吃烤肉，你要来一起么？” 洛央像踢死狗一样踢了一脚宁王，“好啊。” 说着，便与慕容修朝外走。 躲在帐外阴影中的那名侍妾浑身颤抖，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放心，只是普通的蒙汗药，明天酒醒了就好了。不要说我来过就无事。” 那侍妾低着头，害怕地点了点头。 洛央正准备走，忽然又站住了，心中有着淡淡的诡异的感觉。 扭头看向那侍妾，“你……你是越国人？” 那侍妾意外地抬眼，看向洛央。 离得近了，更可以看清楚她眉心的刺青。 被花钿小心地遮住，却还是露出了一角。 洛央伸手揭开了那花钿，花钿下是越国的文字，意为奸。 这是越国的刑罚，一人犯法，家中连坐，女子充为妓、男子为奴。 “是……也不是……”女子知道瞒不过去，虽然疑惑为什么洛央认识越国文字，却还是答道，“我的确是越国罪人，不过，在大周朝，我却是自由身。” 洛央翘唇一笑，兴致极好地玩着手中花钿，“哦，这样啊。” 说完就不以为意地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想到洛央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女子轻轻吁了口气。 宁王身边的谋士大多是大周朝世家出身之人，宁王极好面子，出身不好的谋士，人家不要。 所以若真是宁王身边有细作，也就只可能是这个所谓的罪人。 篝火映照在洛央的脸上，她深思的神情落入慕容修的眸中。 “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萧御要安排细作，会安排在哪里？”洛央道，“萧御化名萧晨在京中潜伏已久，若说他没有在这军中做安排，我不信。” “你在怀疑刚才那个罪女？” “嗯。” 慕容修道，“与其怀疑她，不如去怀疑李良昇身边跟随的那两个小厮。你没有发现么，他们与李良昇的关系，都极好，好的超出了一般人么？” 洛央看向李良昇，李良昇正握着酒，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小厮，其中一个唠唠叨叨，另外一个则细心的为李良昇盖上了衣裳。 “李良昇人缘一向不错……有什么问题么？” 慕容修翘唇，“这两个小厮，负责着军中的信鸽。细作若是想要传递消息，离不开他们两个人。” 洛央一愣。 是了。 洛央钦佩地看向慕容修，自己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他也全想到了。 “干脆现在就抓了他们两人好了。”洛央立起来道，“我带了蛊虫，到时候是谁，直接便可知道。” “不可。”慕容修轻道，“李良昇极重情义，这两人显然是他心腹，无凭无据，不能妄动。” 洛央有些烦躁，“就算不是她们，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慕容修晃动着酒杯，“那就……让他们自己出来。” 洛央不知道慕容修做了什么，没过几日，那小厮中一人便被抓了起来，挂在路边林子上，暴晒示众。 洛央好奇不已，缠着慕容修问了好久，慕容修方才拿出了两封信函。 洛央打开看了看，其中一则是调兵令，另外一个是病假函。 “我分别放出了两个假消息给那两个小厮，细作上了钩，将假消息传递回去。我们前线刚刚赢了一仗，那萧御，想必已经气疯了。” 洛央拿着那两封信函，眸光湛亮，“慕容修，你真是人才。” 若是前世，慕容修没有去越国，缅南怎么可能会将我大周朝打成那般模样？ 慕容修挑起眼睛看向洛央，“不过是一些小伎俩而已。说来，让我钦佩的反而是你。我的央儿直觉敏锐，竟然能猜到军中有细作。” 洛央一时张口结舌。 她要怎么解释？ 慕容修“嗤”的一笑，“你非要跟来，也是怕你的夫君被那小人算计，是么？” 洛央一惊，往后坐了坐，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慕容修眯了眯眼，并没有深究。 除了细作后，洛央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开始仔细思索上辈子，越国的那些手段，希望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还有三日功夫便到的时候，前线忽然来信，古城被围，请求救援。 李良昇急的嘴角冒泡，带兵先行了一步。 洛央看着行军地图，用毛笔循着记忆化了一条线路。 前世，慕致远早早就发现了越国的粮草路线，沿着马料河，山谷一线。 问题是，这份运粮图要怎么给慕容俢？ 洛央愁的眉毛都要秃了，却见慕容修在帐中挂着的地图前，琢磨着，一点点划出几条线路。 “这是……”洛央疑惑道。 “央儿可听说过围魏救赵？”慕容修回头看了一眼洛央，“这几条是最有可能的运粮路线，我准备派几个斥候去查探一下，确定了路线便去拦粮草。大军行军慢，兴许还能让古城拖到我们到的时候！” 洛央两眼一亮，拿出笔，画出运送粮草线路，“这条看着最顺眼，先查这条。” 慕容俢微微沉吟，果然命斥候去查探了。 斥候带回消息之后，不仅是慕容修，连李良昇看洛央的眼神都变了。 “李良昇，你带兵三千伏击粮草，若是截取不来，便一把火点了。” “是。”李良昇领兵便去。 一日一夜后，李良昇带着数千旦粮草跟上了部-队。 士气大振。 宁王听到消息后，急功近利地想要快马加鞭前去古城，一举歼灭对方。 慕容修倒是镇得住，“来报说，古城的粮草足够支撑月余。李小将军又赶了过去骚扰、断了越国后路，越国粮草应该支撑不到三日，李小将军将这三日耗过，我们再去一举斩断越国这只探入我国的手。” 宁王听了大为不满，“李小将军只有三千人，若是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你不能拿我兄弟的命不当命！” 慕容修凉凉看了一眼宁王，“你当古城的人是死人么？看到援军来，不会出城来战？” 宁王一噎。 “给越国一点希望，然后再让他们绝望，那样不好么？”慕容修森冷的口气，让宁王听得后背发凉。 他气哼哼地走出了营长，正撞见了在帐外默默听着的洛央。 (本章完) 第134章 拍卖 忍不住咧嘴笑，“这就是你选的夫婿，满心的花花肠子和算计！” 洛央镇定道，“若是大军直接赶到，那些人实力充裕，兴许还会两败俱伤。可是三日后，他们弹尽粮绝，遇到大军，必定军心溃散，可以将他们全部网获。李良昇将军想必也会赞成这条策略的！” 宁王哑口无言，“相比较现在心狠手辣的你，我还是更喜欢单纯点儿的姑娘！” 洛央笑了，“宁王府里，有的是这样单纯的姑娘，又何必纠缠洛央呢？” 夕阳西下，远处硝烟起，大约是李将军和古城士兵在围剿越国士兵了。 慕容修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长河落日，神色肃穆。 洛央走到了慕容修身边，“这一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 “洛央……”慕容修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洛央抬起脸，看着慕容修。 “我小时候，总是随父亲上战场。这些手段，都是父亲教我的。”慕容修轻声，“他们说我父亲是武将，可是其实正是武将，才更要心细如发。” 洛央点点头，“慕国公是我朝第一战神，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父亲在战场上从未输过……”慕容修哑声，“可是，他为什么会失踪，你知道么？” 洛央愣了愣。 她答不上来。 “一个战无不胜，将越国玩弄于鼓掌中的男人，为什么会失踪在越国战场上？”慕容修失笑。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而已。 感觉到周围压抑的气氛，洛央轻道，“正是有慕国公在，有你在，我大周朝才会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慕容修转头，他铅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洛央，“是，父亲说过，有慕国公一人在，便要保我大周朝天下太平。” 下颌紧绷，慕容修冷冷道，“这些小打小闹的战争，根本不必放在眼里！真正让人觉得可怖的，是京城里，那些披着人皮的豺狼。” 洛央看向远处的战场。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世慕致远要借战场灭了其余几位皇子了，这的确是行之有效的方式，只可惜，也是让生灵涂炭、百姓遭殃的方式。 三日后，大军向着古城外厮杀的兵马合拢，战争悄然拉开帷幕。 一场血肉绞杀之后，越国兵马摇白旗投降，慕容修生擒了越国大将、带回京城。 这一场战争全胜，比洛央之前预料的还要快。 只有洛央知道，若不是慕容修智多近妖，战事根本不会这么快结束。 百姓夹道相迎，洛央在进城后，便悄悄下了车，回府。 府里的初桃灵素生气道，“大小姐，听说你跟着慕公子去了战场，我们都快急疯了！” 洛央解了披风，“府里最近怎么样？” “前礼部尚书家来提亲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轻语小姐忽然长了一脸的疮，好了烂、烂了好，身上还有一股子臭味。那家主母看着不对劲，就悔婚了。说是……怕轻语小姐有什么传染病。现在轻语小姐名声也臭了，脸也坏了，天天在屋子里哭。” 洛央一愣，“那竹子呢？” “竹芷小姐？很好啊，”初桃道，“最近在和夫人学调香术。不过竹芷小姐有点儿奇怪，就爱用些什么虫啊之类的，蛮吓人的。” “母亲的调香术是一绝……若是加上驭蛊术，相辅相成，效果定然惊人。”洛央若有所思，“不愧是缅南公主，悟性不错。” “小姐……什么缅南公主啊……”初桃弱弱地问着。 洛央一笑，命人备了马车，便去前院看王文鸢。 竹芷正托腮听着王文鸢说话，洛央悄悄向前，猛地扑了上去，吓了王文鸢一跳。 “哎呦，是你个调皮鬼，真要吓死娘了……”王文鸢抱住洛央，笑道，“是和慕公子一起回来的？你这孩子，就算订了亲，也不能这样什么不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就跑出去啊？” “知道啦知道啦……母亲在做什么呢？”洛央伸手拈了拈桌上的茉莉香粉，扫了一眼竹芷。 “是这孩子，别的不喜欢，就喜欢迷甜香、醉春风之类的，非要让我教她。” 竹芷瑟缩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 洛央翘唇，“今儿央央要去赶一场拍卖会，娘有什么要的奇想异草，和女儿说了，女儿都带了来给你。” “没什么想要的，你身上每个月就这么点儿月银，省着点，给自己买些喜欢的首饰钗环吧。”王文鸢握了握女儿的手。 洛央又拉着母亲撒了会儿娇，才出院子。 银钱么？洛央掂着从红衣宫宫主手中得来的百草阁拍卖行请帖，眉头轻蹙。 婆娑草这般宝物，既然被列上了台，到时候价格便必定极贵，她……哪里来那么多钱？ 干脆趁着这次拍卖，狠赚上一笔好了，若是足够，就买下来，若是不够……她再想办法。 竹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央央……姐姐！若是去拍卖行，也带我去吧？” 洛央看了一眼竹芷，这个小丫头，人虽然小，心眼子却很多。不过既然是缅南皇后托付给她照料的，那她还是要尽些责的，就点了点头，倒是不怕人多眼杂。 萧御虽然毁了越国与大周的约，可是萧御在她面前，还是个郎朗君子，她信萧御定会善待百草阁客人的。 百草药阁，红灯高悬，人流如织。 洛央将备好的十几个木盒交给了百草阁，亮出了请帖，小丫鬟面皮儿一肃，将洛央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洛央牵了竹芷，走入了顶层顶级的红衣宫专属单间。 百草阁掌柜亲自提了茶壶进来，看到洛央，愣了愣，“原是洛姑娘来了。” 洛央磕着松子，瞭望着楼下的宾客，“我给的东西，估个价吧。” 掌柜的笑了笑，“既然是红衣宫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的。这品相我们请老师傅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这笔生意可以做。不过我们这儿有个规矩，若是流拍了，东西便为我们老板所有了。” “知道了。” 掌柜的又扫了一眼竹芷，这才退了出去。 百草阁既然是萧御安插在京都的暗线，定然也是为越国所用。大周朝的奇珍异宝，大部分都用这样的方式流入了萧御的口袋。 而此时，角落中，萧御也隔着帘帐，冷冷看向洛央。 (本章完) 第135章 毒宴 “公子，这请帖千真万确，的确是红衣宫的帖子。”掌柜的低声道，“人也看明白了，跟在郡主旁边的，是红衣宫失踪的缅南小公主。” 萧御不悦地道，“好你一个洛央，居然把人带到了我的地盘。你竟真不怕我把你和你的小公主送给红衣宫么？” 洛央似有所觉，看向了萧御所在的单间。 “殿下……这事儿要给红衣宫递消息么？” 萧御眸底一乱，“暂时……不必。” 可恶，他宁愿兵败，也不想看到洛央憎恶他的模样。 “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她既然来了我们百草阁，就是百草阁的客人。”萧御咬牙切齿地道。 掌柜的一愣，点头道，“是。” 看来这位郡主娘娘果然对太子是不同的，不然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在乎过客人？ 洛央的货刚一上台，便引起了轰动。 “是情-人蛊！” “顶级的毒蛊啊……拍卖单上怎么没有写？” 情-人蛊，顾名思义，是缅南一名痴情女下给她的大周夫君的。那夫君背叛缅南女后，情-人蛊便发作，将那大周男人的心脏活生生吃了。情-人蛊也借此扬名。 竹芷看得面皮发抽，“是情-人蛊？洛央，你怎么能把这么稀罕的情-人蛊拿出来拍卖？我们缅南国师都很难做出来，你就这么拿出来卖了？” “这东西最无趣，又没有什么用处。”洛央懒洋洋地道，“若是真心相爱，怎么舍得给情-人下这样的毒蛊？而且，炼制方法也没有那么难啊？只需要让毒蛊感觉到主人愤怒被背叛的心情就暴走就好了。” 这种低级的蛊虫都做不好的话，怎么以人为蛊，炼出听话的蛊人？ 更别谈什么可以号令千军万马的蛊王了。 情-人蛊的价格被洛央定为五十金，这是洛央定的，她打心眼里不觉得情-人蛊多金贵，却看红了一群人的眼睛。 坐在暗处的三殿下、七皇子、甚至于宁王都纷纷意动。 “这只蛊虫必须到手，另外，立刻去查是谁拍卖的情-人蛊！”慕致远冷声下令。 他已经栽倒在蛊虫中无数次了！这次情-人蛊亮相，让慕致远心中警铃大作。 七皇子也是兴致勃勃，“原以为今年的百草阁就一个婆娑草越来越不行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情-人蛊……若是……给宫里用上……”眸底精光一闪，“不论花多大代价，这只情-人蛊必须到手！” 宁王更是激动，“这只蛊虫给央央用上再合适不过，这是什么逆天的宝贝啊……可以让央儿死心塌地地和我在一起。买！就算将宁王府一年的收成都用上，也要给我弄到手！” 在座，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门派掌舵人摩拳擦掌，想要搞到这只可以让人死心塌地的情-人蛊。 价格从五十金，直接飙到了五百金，宁王玩命一样的加价，七皇子率先偃旗息鼓。 “罢了，用别的药威胁也能替代。”七皇子这样嘀咕着，将价码加到了六百金以后，便不再加价。 三皇子的手下走来，低声道，“殿下，我们已经派人在后台看过了，还有十几个这样的匣子。” “十几个？！”三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情-人蛊便引起了骚动了，那其余十来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至于这蛊虫……据说是在那个红色单间里的女子带来的。众所周知，那个包厢，是红衣宫的。” 红衣宫几十年积蕴，有些好东西不足为怪，三皇子有些懊悔，若是上次在接到萧御慕容修毒发的消息后迫不及待想要杀他，那现在红衣宫，已经落到他的手中了。 等一下次那个老妖怪虚弱重返稚龄的机会，还不知道要多久！ 三皇子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宁王，忽然勾唇一笑，“加价，就说……是本殿下想要买来给郡主用的！” 宁王看着已经加价到七百金正有些犹豫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说这情-人蛊是三殿下想要买给洛央的，希望这边公子能够高抬贵手。 宁王直接将茶盘掀了，“那个小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给洛央？他那副狗样子配得上洛央么？” 若不是他便服出来不易张扬，他现在就冲到三皇子的单间里去，将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小杂种就地打死！ “一千金！”宁王道，“给我加到一千金，本王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价格一出，全场安静了。 洛央两眼放光，“有戏。” 这才一只情-人蛊，就已经一千金了。那…… 情-人蛊顺利拍出，紧接着，第二个匣子被搬上了台。 人群耸-动。 “还有……竟然还有顶级的蛊虫？” “能够看到这些奇珍异宝，不枉此生了啊！” 台上的女先生笑了笑，“金蚕蛊！想必大家都听闻过这种蛊虫。食之，可以在一个时辰内，不畏刀剑火烧。” 人群又静了静。 刀枪不入，水淹不死，火焚不尽？ 这种传说中的蛊虫，竟然真的存在？ 三皇子愣了愣，定神看向那蛊虫。 当初义父虽然在一片火海中假死逃出升天，却断了双腿，毁了半张脸，若是有这蛊虫…… 七皇子也振作起来了精神，“刚才的蛊虫是收一个衷心不叛的人，这个，却是一条命啊！” 宁王也跟着愣住了，咂摸咂摸唇，“一个时辰？就是说，吃了这个蛊虫，本王可以在水底行走一个时辰？” 竹芷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竟然会金蚕蛊？” 洛央一笑，“竹芷你真是糊涂了，连人都认不得了。” 竹芷却紧张道，“这关系到我缅南族失传禁术，只有缅南族中曾经最年迈的巫毒夫人才会一二，你到底是从何处习来这些？” 洛央垂眸不语，看着底下一群人疯了一般叫价，心里默默盘算着，够不够婆娑草的价格。 竹芷低声，“我们缅南族已经失传的禁术，却在你的手中，洛央，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央抬头，看着竹芷红着的眼眶，一笑，“想学么？” 竹芷点头，“自然想，这本来就是我们缅南的！” (本章完) 第136章 假借声势 洛央凉道，“没有想到，你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这般早熟。” 竹芷道，“我是缅南国唯一的公主，自然要为我们缅南国做事。” 洛央扶着腮，懒洋洋道，“那就乖乖的，要拜师傅学本事，束脩都不想教么？” “你想要什么，我告诉父皇母后，他们都会给你的。” 洛央玩着指甲，“暂时还没有想到，我洛央啊，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竹芷气得差点倒仰，瞧瞧洛央卖蛊虫时候眼冒金光的模样，她哪里是她说的那般不在乎钱。 金蚕蛊被卖了两千金，紧接着是竹蛊、石蛊、蜂蛊、蚁蛊。 一只只蛊虫被放出，整个百草阁都沸腾了。 毫无疑问，一个毒蛊大师横空出世了。 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已经纷纷盯上了红色帐幔中那抹窈窕身影。 洛央进来时并没有多么避讳，很多人都看到，那十几个大小匣子，是红色帐幔中的佳人拿出来的。 洛央扫了一眼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唇角噙笑。 在见识到这些蛊虫之后，只有傻子才敢贸贸然闯进来试探了吧？ 最后一株婆娑草拿出的时候，人们已经看乏了。 婆娑草纵然是解毒的稀世名品，可和那些蛊虫来比，就普通了些了。 洛央只花了六百金便拍到了这从前想也没有想过的好东西，最后盘点一下荷包，净赚了三万金！ 正准备走，忽然听到有人拼命拦着的声音，“公子……公子，真不能进去了，红帐中的是我们的贵客。” “闪开！” 帐幔被猛然掀开，慕致远的脸出现在洛央眼前。 洛央看着那些满是歉意的下人，“无事了，你们退下了。” “是你……你……”慕致远看着那象征着红衣宫的帐幔，瞪圆了眼睛，“你是红衣宫的人？” “是啊，你才看出来么？”洛央凉道，“难道你不知道红衣宫都是未出嫁的女儿么？” “难怪……”慕致远露出玩味地神情，“真是讽刺，我堂堂大周朝郡主，有着除疫救驾之功的，竟然是红衣宫安插在朝廷中的旗子。” 竹芷冷着脸在一旁看着，知道洛央底细的她，只想冷笑。 “所以，这蛊虫不是你的？”慕致远迟疑的问道。 “是洛央奉宫主之命拿来拍卖为红衣宫挣些宫费的，怎么了。” 慕致远脸色难看，“红衣宫的实力，已经恐怖如斯了么？红衣宫一直在本殿下面前隐藏？” “莫不是……”洛央笑出了声，“慕公子不会以为这蛊虫都是小女子炼制的，想来夺人夺蛊吧？” 慕致远握了握拳。 他是猜到有可能是洛央，因为目前为止，只有洛央在他面前用过蛊。 若是那样，他不管多掉多少底牌，也要让洛央听命于他，收为她用！ 蛊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制蛊之人。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红衣宫。 洛央起身，将装着婆娑草的匣子放入袖中，“可惜了，你的盘算注定落空，因为炼蛊之人并不是我，我只是个跑腿的。” 慕致远沙哑开口，“红衣宫派你潜入皇宫，是何目的？据我所知，皇后也与红衣宫有关……你是皇后的人？” “这些，就恕洛央不能奉告了。” 洛央牵着竹芷，“现在，殿下可以让路，让我们走了么？” 慕致远看到竹芷，心里渐渐发沉。 本以为今天能够让洛央投靠自己，顺便收了这缅南小公主为质的。 可想到她们背后的红衣宫，便是借慕致远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了。 等到安全走到大街上，竹芷才撇撇嘴，“那样的情况你都能逃出来，本公主真是小看你了。” 洛央揉乱了竹芷的头发，“既然带你出来，我自然会安然带你回去。” 事实上，若是刚才被慕致远戳穿，刚才洛央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慕致远的蛊毒了，必能教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没有想到赚钱这般容易，这些小宝贝，以后我还是省着用些吧。”洛央心情极好的说道。 竹芷看着洛央，恨不得现在就将王文鸢教她的调香术用在她身上试试，可想到洛央手里那些可怕的高级蛊虫，在看看自己那些弱到要死的蛊，她只能收了思心，叹了口气。 回府后，婆娑草，带着一封信函，被洛央命人送到了别云草堂。 洛央将厚厚一沓银票交给了初桃灵素，两个丫鬟被晃花了眼。 “三万金！”初桃瞪大了眼睛，“咱们洛府所有铺子的收租加起来也不够三万金吧！” “大小姐，你不会是抢了钱庄吧？” “不过是些银钱而已。”洛央笑眯眯道，“你们只管替我收着吧，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晚上宫中要大摆筵席犒赏此次大战的将领们，洛央匆匆换了裙裳，便要上马车。 角落里，穿着鹅黄色宫裙的楚轻语忽然走了过来，“姐姐……” 洛央回头看了一眼，楚轻语的脸长满了斑斑红痕，“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满脸的伤疤？可是有人欺负你？” 楚轻语看着洛央诚恳的脸，心底一阵恶心。 若不是她出事之时，洛央不在府中，她简直要以为是洛央出手害她的。 左思右想，她硬生生没有想到，害她之人竟是那个暂住在洛府她看不上的六岁小丫头。 “姐姐……我如今被退婚，若是不经常出头露脸的话，怕是没有人家敢要我了。”楚轻语哭哭啼啼地说着，“姐姐，我求你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初桃忍不住道，“你与其着急嫁人，不如先将脸养好了再说。” 楚轻语哪里肯放过这次出府的机会，“姐姐……算是轻语求你了好么？” 洛央一笑，“妹妹说哪里话，姐姐巴不得在宫宴中有个人可以一起说话呢。” 楚轻语松了口气，眼底闪过希望的光。 她低声下气地恳求到底没有白费，洛央还是心软带她去了。 只要能够见到慕致远，她就还有希望。 想到慕致远风-流倜傥的模样，楚轻语一阵面红耳赤。 (本章完) 第137章 解药 皇宫御宴。 李良昇、宁王、慕容修被皇上大加赞赏，连同随军的洛央都被众人夸做巾帼女英雄。 自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越国就是打着找找面子意思一下而已，要是动真格的，哪里会那么轻松？” “功勋真好挣，去边关晃一圈就胜了。” 洛央冷冷看着那些背后嚼舌的贵女，回想起上辈子她们是如何沦为娼妓、受辱而死的模样，心中不屑。 “央儿……” 慕容修一袭红衣，朝着洛央走来。 洛央正准备站起，忽然听到一直安分坐在洛央身边的楚轻语一声轻呼，“哎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被自己的裙子绊住，朝前栽倒。 不偏不倚，正正倒向了慕容修的怀中。 洛央脸色几度变化。 慕容修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伸手抓住了一把黑色，紧接着，响起了一阵老鼠叫一样的声音。 当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中抓着一大把黑色的长发，楚轻语正跪在地上，痛得直哭。 漠无表情收回了手，“抱歉，我以为有暗器。” 洛央“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个丑女是谁？” “脸都烂成了这样，居然还好意思出来外面勾-引人。” “她刚才是故意摔倒的吧？人家都订婚了，她不会以为用她的烂脸，就能勾-引到慕公子了吧？” 那些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让楚轻语羞的无地自容，泪盈盈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央一笑，没说什么。 “皇上驾到~” 慕容修欲言又止，和众人一起行礼问安。 洛央惊讶的发现，皇后竟然也出现了，她的身边，跟着面色惨白的璃美人。 洛央慌忙看向慕容修，慕容修只回了她一个让她安心而温暖的眼神。 皇后倨傲地看了一眼洛央，在皇帝身边坐了下来。 慕容修凉道，“小心宁王。” 宁王？！ 洛央微怔。 与此同时，洛央感觉自己随身带的竹皿里的蛊虫，一个比一个闹腾。 他们只有感应到同类的气息，才会这般活泼。 洛央神色复杂。 难道……昨儿拍卖的蛊虫，今天都被带来了？ 洛央扫视了一眼周围，几位在座的皇子各个神采奕奕，好像暗戳戳地在计划着什么。 慕容修杯中酒微晃，眸色潋滟，坐在洛央身畔，“央儿，若是身体不适，我便送你回去。” 洛央咬牙，她是很想扶着头装作头痛赶紧退席，可是想想那金蚕蛊、情-人蛊等等十几个小宝贝儿，她就安不下心。 昨儿拿钱多么爽快，今天她就有多后悔！ 三皇子和七皇子在推杯换盏，满脸热情，眸底却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眼睛时不时瞟向柔妃，眸底的冷意令人发寒，宁王…… 洛央每次看向宁王，宁王就也在看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我还好……”洛央看着慕容修戏谑的目光，知晓这殿中蛇虫肆虐是瞒不过他的，又喃喃自语，“已经卖出去的蛊虫，硬收回来，会不会不妥？” 慕容修一声轻笑，“那好，若是想要出宫，便和我说，我送你出去。” 眼看着三皇子和七皇子分别在对方的算计下吞下蛊虫，洛央两眼一黑，另外一头，宁王又巴巴地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洛央一眼便看到他手中轻轻握着的那个装着情-人蛊的绣囊。 洛央笑了笑，“轻语，你看谁来了。” 楚轻语正低头啜泣，听到洛央这般说，抬头看向宁王，短暂的微怔，心头涌出点儿希望。 洛央低头，飞快地对楚轻语说了什么，楚轻语微怔。 “原以为宁王殿下是个绝情的，没有想到王爷对你还是有心的。”洛央微笑着看向宁王，“轻语妹妹，那就不打搅了。” 洛央说着，便起身而去，宁王不悦地看向楚轻语。 这个女人上次看着还不错，这次怎么这般糟糕了？ “洛央……”宁王对着洛央的背影大声叫，“本王是来找你的！” 楚轻语泪盈盈地看向宁王，“王爷。奴婢自从离开王爷，便魂不守舍，好好的身子也破了，王爷，奴婢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求求您……” 楚轻语用力拽着宁王的袖子，宁王烦不胜烦，“本王说了要对你负责，迎你入府做侍妾，是你自己不愿。” 楚轻语如泣如诉，“我好好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哪里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宁王不耐烦道，“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私自和男人媾和，是要浸猪笼的！” 楚轻语心尖一凉，将手松了。 宁王匆匆追着洛央而去，楚轻语拿着手中的木匣，若有所思。 洛央刚说——只要将这个虫下在心爱之人的酒中，就可以让他永远忠诚？ 楚轻语的眼睛，落在了不远处的三皇子慕致远身上。 犹豫不过三秒，她就摇摆着身子，朝着三皇子走去，面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洛央站在殿外，看着流水般送入殿内的吃食，心中焦急。 这十几条蛊虫，今日全都用下，明日，整个大周朝都要乱了套了！ 解药用在哪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又能让殿中人全部中毒？ 洛央寻思了片刻，眸子盯向了那小小的熏炉，紧接着，又看向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璃美人坐在皇后身边，神色忐忑。 皇上到底是依赖皇后的，这才不过月余，皇后就从长门宫中放了出来，她跟着皇后，总算出了皇帝下的禁闭。 她的双眼从来没有从洛央的身上离开过，看到洛央神色慌张出了殿门，她便跟了过去。 洛央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偷偷走到了香炉前，和宫女说了什么，将一些什么东西放进了香炉中。 璃美人心如擂鼓，真是天助我也，洛央，是你自己将自己送上绝路的！ 洛央做完这些，就拍拍手，回到了殿中。 璃美人跟到了香炉前，打开后，看到里面的香料，一时间有些头大。 天知道这都是些什么。 璃美人略一思索，从包中取出了皇后娘娘花了大价钱在百草阁拍到的竹蛊，放入了香炉中。 竹蛊、顾名思义，用竹子炼制的蛊虫，焚后，毒性猛烈，却也不致命，又像极了香料。 (本章完) 第138章 败露 御医那些蠢货，绝对查不到这是举世罕见的竹蛊！ 洛央垂头，又饮了一杯梨花白，看着璃美人回来，笑得潋滟。 不过片刻，殿中人就有人身感不适，皇帝的反应最大，“今日这酒真是醉人啊？” 璃美人忽然捂着肚子，“陛下，陛下……我肚子不舒服……” 这么摔着，璃美人作势推翻桌子，摔倒在地。 “快传御医！”皇后慌忙道。 皇帝冷冷看着璃美人，眉头皱起。 这女人不是第一次耍花招了。 许多人都感觉不舒服，御医来后，忽然道，“有人下毒？” 一句话石破天惊。 御医鼻子嗅了嗅，慌忙走到了香炉前，掀开后，一通跌脚，“这是缅南蛊毒？到底谁这么大胆子？” 璃美人也不慌，看向了刚才守香炉的小宫女。 小宫女果然跪了下来，“陛下，刚才……刚才安国郡主动过那香炉。安国郡主说她精通医术，今日酒太醉人了，放一些水沉香，会比较好。奴婢亲自取的水沉香放进去的，怎么会出事？” 洛央也跟着跪了下来，“陛下，上一次宫宴中便出现了缅南蛊毒，这一次竟然又出现了！想来那缅南细作还未根除！” 璃美人冷道，“你是说“女代御兴”么？洛央，上次便有人极为怀疑你，你全推在了你妹妹的身上，这一次，你又要往谁身上推？” 洛央冷冷望着璃美人，忽然道，“如今满殿中人都中了毒，洛央请求，先让洛央为所有人解了这蛊毒，再谈其他。” 皇帝面色阴沉，“准。” 洛央起身，低声与御医说了几句。 御医皱眉：“这方子倒是奇特，不过可以一试。” 洛央看着御医们去制作解药，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卖的都是中低阶蛊虫，用药、外加她这个原主操控，还都可以解了。 若是中高阶蛊虫，怕是要她这个原主用心尖血来勾，才可以全解！ 满殿人阴云密布，心怀鬼胎。 都是重金购得的蛊虫，好不容易下到敌人杯中，没想到，竟然闹出了什么香炉下蛊，一下子全解了！ 他们却又不能说一字不是，毕竟，他们也中了什么该死的蛊毒…… 一杯杯解蛊毒的药被喝下。 洛央看着众人都无视了，才松了口气，眼睛又看向了璃美人。 “其实，我一直奇怪，为什么璃美人每次都是第一个发现殿中有毒的人。” 璃美人心底一慌，“你什么意思？洛央，你不要想把脏水往我的身上泼！” 洛央凉道，“陛下，有几位宫女作证，洛央只是接过了她们手中的水沉香添进了香炉中。那竹蛊，绝对不是洛央放的！想必，是某些人看到我动了香炉，就动了歪念，在香炉中下毒蛊陷害于我……” “陛下……”璃美人直接跪了下来，“阿璃怀有身孕，碰到毒虫都会身体不适。” 一旁响起了一阵清咳，贤妃悠悠开口，“陛下……今日，其实嫔妾有一事也想告诉陛下。嫔妾，也有了身子了。” 皇后、柔妃脸色都变了。 贤妃垂眸，羞答答地模样，“璃美人说的，闻到毒蛊就觉得不适，嫔妾并没有感觉到。嫔妾只以为是醉酒了呢。” 殿中人纷纷点头。 是了，这竹蛊无色无味，所有人都只是觉得可能是醉酒，怎么单她璃美人反应那么大，好像在指引大家看那香炉一样！ 洛央凉道，“还是那句话，洛央就站在这里，若是陛下不信，可以让宫嬷嬷搜身。不过，最好，也是将璃美人身上也搜一下，不惜用满宫贵人之命做赌注，栽赃陷害洛央，这个女人留不得！”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璃美人笑，“竹蛊放都放进去了，你还要搜什么？” 洛央悠然道，“这竹蛊书籍中有过记载，竹子上撒有不少毒粉，现在璃美人还未洗手，只需要用一盆血，就能将她手上染着的剩下的蛊粉引出。” “蛊粉一旦接触鲜血，血液立刻变成黑紫色。那便是证据。” 璃美人哪里知道这些，豁然站起。 她不懂……她从来不知道什么蛊虫的弯弯绕绕，是皇后给她的，让她伺机陷害洛央，她就接了过来。 鲜血很快端到了她的面前，她的双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看上去那么美好，可是才触到鲜血，整个血盆立刻变成了黑紫色。 甚至于她的手指青筋，都可怖的鼓了起来。 洛央微微叹息。 虽然是低级蛊虫，却也是不好惹的。她拿放也都是用木盒竹镊，这洛莹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看着染满紫黑色鲜血的手，璃美人疯了一样尖叫。 她不敢攀咬皇后，只能跪下来，“陛下……陛下……饶了我一条性命吧……贱妾只是嫉妒洛央而已，贱妾没有想过害满宫之人！” 洛央奇道，“据我所知，唯一能够和缅南车上关系，并且熟练运用蛊虫的是我的妹妹，洛莹。璃美人，你和洛莹是什么关系？” 璃美人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上次百蝶来舞引起了轰动，她洛莹早就洗脱嫌疑了，现在洛央居然新仇旧账一起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璃美人疑惑地问，“我入宫晚，没有听过那些污糟事儿……” 洛央一步步走到璃美人面前，忽而一笑，“璃美人这张脸，其实我早看着就有点古怪了。” 洛央说着，忽然飞快伸手，将璃美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生生揭了下来！ 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整个宫殿。 皇帝怔怔站起，冷冷看着璃美人的脸，“这、这……” 满殿之中，响起一片吸气的声音。 一张人皮面具扔在地上，璃美人的脸边缘还有用针线缝合过的血痕，她蓬头垢面，素面朝天，可不是……可不是洛央那个失踪的妹妹洛莹么？ 皇后豁然站起，“你……你居然冒充我的娘家侄女？梁璃现在在何处！你又是何人？” 洛央一笑，“娘娘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这不就是洛莹么？” 皇帝看着那张惨白可怖的脸，说什么也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在他枕畔闻言软语的梁璃！ (本章完) 第139章 缅南的女人 洛莹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陛下……陛下我怀有您的孩子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到底是谁派你潜入皇宫，又要害死阖宫人性命的！”洛央也满脸惊诧，“洛莹，我早就知道你和你母亲和缅南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原以为你只是潜伏在洛家，没有想到，被洛家逐出家门后。你竟然还潜入了宫中！” 皇帝看向洛庭之。 洛庭之在看到洛莹那一瞬，新仇旧恨叠加在胸口，几步走了出来。 “陛下，洛央所言属实，微臣早就发现他们母女不对，将她逐出了洛府。她所作所为，和洛府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微微点头，“爱卿所言，朕什么时候没有信过？” 说完，皇帝阴沉的目光看向了洛莹，那个瑟瑟发抖，用一张假脸欺骗了他的女人！ 他不由得想起十来年前，那个他宠爱至极，用一张假脸刺杀他的缅南王妃……呵，缅南的女人，已经骗了她多少次了。 “今日是我朝大胜缅南族，为众将领摆出的洗尘宴。缅南国人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挑衅我朝！十恶不赦，其心可诛！” “来人，将这个细作拉下去，杖毙！” 洛莹疯了一样，大声呼唤，“陛下！陛下！我怀了您的骨肉啊……” “洛莹，你已经被你的缅南族人蒙蔽了神智了。”洛央轻声，“你虽然出身缅南，可是你的血却是洛家的血！身为洛家的庶女，当朝大员的女儿，你却甘愿为缅南族做事。你现在竟然好意思说你肚子里的骨肉？” “你难道以为我们忘记了？”洛央低声，“就在不久之前，你还利用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害我，你的亲姐姐！” 洛莹疯狂地摇头，“不、不是的，洛央你血口喷人！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是因为这个孩子……注定是个畸形儿，陛下他身体里……” 皇上看着洛莹，在她说出自己的秘密前，“都愣着做什么？立刻将这个女人给我带下去！杖毙！” 洛莹拼命地嘶吼出来，“我怀的孩子根本生不下来！洛央，你知道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注定无法生下来！” 大周朝，怎么可能容许一个畸形怪物存在？ 殿外，一声声痛呼之声传来。 洛莹不断地咒骂着，后来声音转为哭嚎，最后，又变成了哀求。 “姐姐……父亲……你们救救我吧……” “莹儿……莹儿是走投无路，信了皇后的鬼话啊……” “莹儿知道错了，莹儿想要回家啊……” 皇后有些不安地拿起了酒杯，“这个缅南细作，临死还不安生，竟然还敢胡乱攀咬。” 洛央跟着笑道，“是啊，娘娘是什么人，大周朝的皇后！这细作也是脑子糊涂了，居然求到了娘娘头上！” 皇后冷笑，看了一眼洛央，“洛姑娘，本宫真是好奇，为什么那缅南细作别的人不针对，反而非要针对你？干脆将所有人都杀了不就好了么？” 洛央微微摇头，“洛央想，原因大概是……洛央救了鼠疫，遭了缅南国的红眼了吧。还有一样……”洛央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后，“洛央的存在，碍了不少人的眼了，可不是人人都如娘娘这般大度。” 洛央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玩味地看向皇后。 皇后的拳头微微握紧。 若不是洛央，她怎么会囚入长门宫？ 若不是洛央，她的儿子这么会变成庶人？ 皇后几度呼吸，才悠悠地说道，“过去，是本宫的错，本宫已经付出代价了。” 洛央微笑着，不再多话。 殿外，哭声渐渐平息了。 洛央走到了殿外。 桂花和鲜血的味道混杂着冲入了她的鼻腔，她低头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女子。 忽然想起，上一世，她躺在雪地中，任由鲜血流淌，洛莹在三殿下怀中，轻笑着看她的模样。 洛央伸手，将洛莹的眼睛合上，“洛莹，你我的仇怨，今日算了了。若有来世，但求再不相遇！” 一个鲜血淋漓的肉块，被捧上了殿，宫嬷嬷说道，“陛下，这是被打出来的胎儿！” 那胎儿面容可怖，一条腿如同竹枝一样干细，被从腹中打出，还在微微呼吸着。 “这缅南女子就是狠毒，这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手？”皇后不痛不痒地说着。 “妖女是想用这个孩子坏我朝纲！乱我大周朝血脉！”一旁立刻有人附和道。 皇上冷冷看着那孩子，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拿去埋了吧。” 洛央眸色微动，面露不忍。 慕容修看着洛央，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总是对敌人怀有妇人之仁。 好在，有他在，可以任由她任性。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洛莹，仇怨都已经了了……这孩子，我便替你保了。 宫宴不欢而散，她上了马车，走出宫门。 停在宫门外的拐角处，不过一会儿，一个宫人敲敲车壁，洛央伸手，将那个在襁褓中的小孩子接了过来。 兴许是由她交待的缘故，孩子被清洗了一下，仍然是气若游丝地模样。洛央从口袋中取了一个药丸，塞入孩子的口中。 伸出手指，轻轻为孩子揉着胸口。 不过一会儿，那孩子的呼吸重新便大，甚至，隐隐有了哭声。 洛央将孩子抱入怀中，微笑，“叫姨妈。” 孩子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洛央。 洛央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上辈子，在战场上她失去的那个孩子，若是出生，会不会也和这个孩子一样，有着一双干净无瑕的眼睛。 皇后坐在宫中，听到宫女汇报后直接笑了，“这洛央是还嫌麻烦不够多么？那可是被陛下认定的缅南细作，她的孩子都敢留？” 皇后站起身，“那几个听洛央话的宫女呢？立刻叫来，然后派人去叫皇上……” 几个宫女嬷嬷纷纷被叫了过来，皇帝却迟迟没有来。 皇后有些不耐，又派人去催。 这次，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直接过来了。 皇后刚从长门出来，也不敢托大，慌忙站起身，“今儿是什么风，怎么是公公来了？” (本章完) 第140章 噬心 那太监打了个千儿，道，“娘娘，陛下说，您要说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皇后笑容差点没有维持住，“那陛下……” “陛下正在和修世子一起下棋。让奴才带一句话给娘娘。” 皇后愣住了。 那太监的眼睛微微眯起，“娘娘，陛下说，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那洛莹是怎么回事，陛下也清楚。希望娘娘安分一些。孩子毕竟是皇家血脉，不要做得太绝。” 太监甩下这句话，就转身出门，连安都没有问。 皇后僵立半晌，忽然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嬷嬷慌忙上来扶。 “是慕容修……一定是慕容修和皇上说了什么……”皇后泪落如雨。 “娘娘，”宫嬷嬷低声道，“皇上身子不行了，孩子是被毒催坏的，皇上到底也是个父亲，怎么可能真的忍下心。娘娘，我们刚从长门出来，还是收敛一些吧。” “慕容修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个女人都嫁给别人了，孩子都给别人生了，皇上还是这么念念不忘……皇上还赐姓慕！国姓啊……那个女人哪里来的脸面！” 皇后再也顾忌不上许多，捧着脸，哭的抽抽噎噎，“我才是一心一意陪伴他的妻子！我才是！” “娘娘……”宫嬷嬷显然知道什么，长叹一口气，“娘娘，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安国郡主现在许婚了慕世子，风头正劲……您何苦和她作对？” 皇后的脸色逐渐麻木，“我知道了。”忽然一笑，“洛央不行，宫里这几个趁着本宫进长门后就爬起来的跳蚤，我还不能对付么？派人，给我盯紧了那几个贱人！我的儿子不好过，她们一个个也不想过。” 另一厢。 楚轻语在洛央上了马车之后，并没有紧跟着一起出宫，反而偷偷摸摸地跟着一个宫人，走入了三皇子慕致远的寝宫。 “殿下……我就知道您不是个绝情的……” 楚轻语柔软的身子猛地扑入了慕致远的怀中。 慕致远面色阴柔，“轻语果然对本殿下有意么？今日在殿上，本殿下怎么看到你和宁王拉拉扯扯。” 楚轻语早就打好了算盘，偷偷将袖中的匣子打开，看向慕致远一片深情，“那都是遇到殿下之前的事情了。宁王爷花言巧语骗了轻语的身子，殿下不会……不会看不起轻语吧？” 慕致远本就是好-色之徒，如今看到楚轻语虽然面上有些新疤，却仍旧是楚楚可人的模样。 女人嘛，就好像开了封的酒，不喝白不喝。 他用力圈住了楚轻语的身子，“自然……不会！” 楚轻语微微一笑，“那便好！” 后颈忽然一阵刺痛，慕致远睁大了眼睛，“什么东西？！” “殿下，你总是在私下里偷偷说喜欢轻语，可是一到了人前就赖账！”楚轻语眼底泛着光，“这一次，殿下可不许再反悔了。” 她站远了一些，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木盒。 “这是……这是情-人蛊？”慕致远去了百草阁的拍卖，自然认得，“你把情-人蛊用在哪里了！” 看着慕致远可怕的脸，楚轻语但笑不语。 慕致远摸着后颈，后退几步。 “自然是……用到了殿下-身上呀……殿下不是说了喜欢我么？” 楚轻语眸光闪烁，本想用在慕容俢身上，可这可是稀罕的情-人蛊啊。自然是抓住，权势最大的男人了。做慕容修的妻子，撑死将来是国公夫人，可是慕致远呢？最少也是王妃！ 慕致远扬手就要给楚轻语一个耳光。 楚轻语仰着脸，“你打我啊，兴许我会伤心，心痛的可是你哦。” 心痛…… 慕致远面皮抽搐。 为了防止蛊虫噬心，慕致远放下了手。 “你想要什么，嫁给本殿下么？本殿下若是要娶正妃，必然要经过父皇同意，你可有什么法子，说服父皇让我娶你这么个乡下来的庶女？”慕致远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楚轻语脸色一僵，“呵，这件事情从长计议……殿下，你若是真心喜欢我的话，就和我联手，对付洛央。” 慕致远眉心一蹙，“为何要对付洛央？” “那个女人害死了我的母亲祖母，我怎么可能让她好过！”楚轻语抚摸着自己丑陋的脸，“殿下觉得呢？” 慕致远微微一僵。 “若是殿下不答应，轻语可是要伤心的哦……”楚轻语一笑。 慕致远暗暗握紧了拳，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这有何难，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洛央回家后，便将孩子交给了张妈妈，让她带回乡下庄子里好好抚养长大。 宫中洗尘宴上，缅南细作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张妈妈看到这个孩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是那个缅南细作生下来的不祥之子？大小姐，你怎么把这孩子带回来了？” “什么不祥之子，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婴儿罢了。”洛央轻声道，“张妈妈，这个孩子留着一半洛家的血一半皇家的血。请你一定要保密，不然，我洛家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张妈妈无奈地点头，连夜带着孩子去了乡下庄子。 收拾妥当之后，洛央倒头睡下。 休息了一夜，洛央才起床，就看到了桌上丫鬟送来的信函。 “大小姐。这是药房送来的，说是您要的药有了新的进货，让您亲自去取一下。” 新药？她什么时候跟百草阁定过新药了？ 接过信函，洛央草草看了一眼。 ——姑娘送来的蛊虫全军覆没，买主来百草阁闹，姑娘是否要来解释一下。 洛央看得嘴角抽搐。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谁知道那些人拍了她的蛊虫，跑去皇宫里闹腾，现在……莫不是是要退货么？ 想想自己的三万金，她的心一阵滴血。罢了，是她自己做的孽，她自己还！ 臭着一张小脸，叫了马车，出了门。 百草阁，萧晨正捧着茶壶，好整以暇地看着洛央。 “这是三万金，再多的拿不出来了。”洛央懒得和萧晨废话。 “我还没有说，你就知道是为了蛊虫被解之事？” 洛央道，“出了事，就要退钱，我的货又没有问题，是他们自己作死遇到高手。罢了，这次当我吃亏，以后，我红衣宫也不会再和百草阁做买卖了。” 萧晨冷笑，“洛央，你应该庆幸，我没有供出卖家是你，否则，以那些人的脑子，应该很快就知道，你昨夜是故意让所有蛊虫失效的。” (本章完) 第141章 浴桶 洛央冷道，“同时，也是我救了他们的性命！那群草包不会以为他们自己身上都没有蛊虫，可以独善其身吧？”向前一步，盯着萧晨，“倒是萧阁主，我一直以为您是堂堂君子，连这种毁了买卖的事儿败坏信誉都能做的出来。果然无商不奸啊……” “你不必激我！我也不是来问你要三万金的。你只需要给我七百金就好，拍卖的买主多少是知道规矩的，除了宁王爷闹着说情-人蛊丢失之外，没有人来找事。” 洛央本来还愤愤，一听到只要七百金，心里松了口气，看着萧晨也顺眼了许多。 “萧阁主好大的勇气，若是让我告诉上面的人，你就是造成了两国之争的罪魁祸首，想来您就没有这么逍遥了！” “谢姑娘提醒，除了姑娘外，萧某人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人敢打我百草阁的主意。”萧晨冷笑，“此次唤姑娘来，萧某人也只是想提醒姑娘一句，蛊虫虽然诱人，可是解蛊之药更诱人。已经有人来百草阁打听姑娘了。姑娘还要多加小心。” 洛央深深看了一眼萧晨，转身朝门外走去。 萧晨凉笑。 洛央出了百草药房，正准备上马车，忽然一个麻袋罩下，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动作，她就昏了过去。 洛央再次清醒的时候，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身上时而发热，时而发冷，眼前一片昏花。 “洛央……洛央？”一个奸细的嗓音轻轻叫着。 洛央的眸子逐渐聚焦，看到了一个戴着面纱身材绝佳的女子。 “楚轻语？” 楚轻语嫣然一笑，“洛央，没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洛央感觉浑身疼痛难忍，“你想做什么？” 楚轻语眸底泛冷，“中毒的滋味舒服么？我这里还有许多蜈蚣蛇虫，你要不要试试，被虫子啃咬的感觉？！” “你以前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会被我用同样的手段报复！” 楚轻语越说越激动，凄厉的笑声如同魔音入耳，脸上的疤痕越发狰狞。 洛央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眸微眯，“你刚才说……要用蛇虫蜈蚣来对付我？” 楚轻语眸底的冷意越发深，“你知道我在你的房间里看到那些蛇虫的时候有多么害怕么？你知道那些虫子钻进皮肉里吸食你的血液有多么可怕么？” 洛央凉声，“不知道……” “那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 楚轻语站起身，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洛央被猛然拉起，那群人把她推到了一个浴桶前。 楚轻语猛地将她的头按入了浴桶中，“给我睁大了眼睛看看！这就是你曾经对付我的东西！” 浴桶中，是满满的一层层的蛇叔虫椅，未经驯化，凶性十足，其中一条蛇的信子，还在凶狠地往外伸着。 “楚轻语……”洛央面上并无畏惧之色，“上次是你擅自闯入我的房中，闯了祸惹了蛇虫出来，并不是我刻意对付你！当时，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沦为蛇虫的晚餐了。你何至于记仇至此？”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楚轻语放声大笑，“那么好的屋子，凭什么让你住？凭什么你是洛府大小姐，我就只能和我娘被主母撵出来，在洛府还矮你们一等？凭什么……凭什么……收起来你的假惺惺的虚伪吧。” 楚轻语面上泪水一层层地落下，“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亲手害死我的外祖母，我的母亲……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楚轻语再也不肯多话，直接将洛央推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之中，蛇虫大乱。 洛央倒吸一口冷气，前世今生，她驯化过无数的蛇虫，养之为蛊，却从没有落得如此境地。 好在，她身上携带着不少驯化过的蛊虫，有这些蛊虫驯养这区区一桶毒蛊倒也不难。 话虽如此，可是蛇虫现在爬在她的身上，一个个张口就要咬下！ 楚轻语看着洛央被蛇虫纠缠的模样，笑容越来越大了，“贱人！你也有今天！” 她恶狠狠地看向浴桶中。 让她不爽的是，洛央眉眼冰凉，丝毫没有惧色，冷冽地回望她。 “死到临头！你还不求我？” 门被豁然打开，慕致远一袭软袍宽带，温声软语，“轻语，你可如愿了？” 楚轻语伸手摸了摸慕致远的脸蛋，眼底冷蔑，“心肝儿，心疼了？！” 洛央眼底满是讽刺。 慕致远一向重色，楚轻语这张脸，怎么可能会得到他真心的喜欢！ 慕致远僵硬地笑了笑，忍住把楚轻语打开的冲动，“蛇毒猛烈，想来不过一个时辰，这女人便要被蚕食殆尽！轻语，你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看到这种血腥的场景，先去休息吧宝贝儿，一会儿我把尸体拿给你看就是了。” 楚轻语看着洛央逐渐被鲜血染湿的裙摆，满意道，“好，记得把她的心给我挖出来留着！我要把她这颗骄傲的心喂狗！” 慕致远手忙脚乱地将人哄走，三步两步走到洛央面前，凶狠道，“你们红衣宫到底如何破解情-人蛊的！” 洛央正全力对付浴桶中的蛇虫。 只有刚开始几条蛇发狂时咬伤了她，现在桶内的蛇虫，基本已经被她稳定下来了。 只是稳定下来，还是不行，最重要的，是驯化，然后彻底养成唯她是从的毒蛊！ 她最拼的，是上辈子，慕致远大军被围困山谷危在旦夕之时。 她一夜之间，将山谷中所有蛇虫驯化殆尽，那一夜之后，她平添几缕白发，卧床休养了整整一月。 “洛央……洛央！快告诉我！”慕致远紧张道，“你别死！快告诉我，为什么昨夜你给的化蛊药方无用了！到底还要做什么，这情-人蛊才能被化去！” 洛央面色苍白，一袭白裙上鲜血点点，艳丽刺目。 “原来楚轻语把情-人蛊给你用了，我倒是小瞧她了。” 慕致远蓦然睁大了眼睛，随后狠狠皱眉，“这情-人蛊自你手中卖出，你定然知道如何化蛊的吧？” 洛央一笑，“知道，又如何？” “你将化蛊之法告诉我，我便将你救出！这些蛇可都是难寻的毒物，随便一口，医治不了便是神仙难救！抓紧时间，不要让自己白白送命！” (本章完) 第142章 心尖血 洛央眼前一阵阵发黑，狠咬了一口舌尖，短暂的清醒，将药方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慕致远将药方牢牢记在心底，才松了口气，站起身。 洛央半昏迷间，看到慕致远带着轻松的笑容走出了屋门。 心底冷意泛起。 用完就甩？慕致远，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般无二的脾气啊。 蛇毒还是钻心的疼着，洛央忽然想起从缅南皇后手中拿到的那本书，其中，倒是有些运气法门，刚好可以对付这毒素。 坐在浴桶中，洛央费力地按照书中所说调息筋脉，化毒为己用。 那一条条的毒意被缅南术法所控，绕着筋脉游走，一条条梳理通顺，最后小心引导着落入丹田。 这其中，不能有分毫错乱，否则，毒素走入心室她就必死无疑！ 慕致远得了药方，哪里还管浴桶中半死不活的女人，抬脚就走。 在门口，楚轻语神色轻蔑冷漠地走来，“三殿下，你去哪里？不是说了要给我守着洛央，拿到她的心脏么？” 慕致远冷冷看着楚轻语，“滚！” 楚轻语愣住了，“三殿下……这就是你对奴家说话的口气么？” 慕致远抬脚照着楚轻语的心口狠狠踹下，“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女，居然敢利用本殿下！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本殿下看到你令人作呕的脸！” 楚轻语跌坐在地，半晌回不过神。 慕致远心口有丝绞痛，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女人杀了！ 可是杀了她，蛊毒势必立刻发作，他冷着脸，扭头便走。 等吃了解药，这账，可以慢慢算！ 楚轻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傻愣愣站在原地。 在慕致远刚刚带着手下扬长而去之后，小院的门被一脚踹开，一群药房伙计冲了进来。 萧晨摇着折扇走进了院内，扫了眼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洛央呢？” “你、你是谁？”楚轻语惊慌道，“你难不成也是洛央的奸-夫？” 萧晨冷着脸，一脚踹开了屋门。 正中，白裙坐在桶中的女孩儿，神色静谧，身上爬动着蛇、蜈蚣。 萧晨心神欲碎，将女子大把抱起，抬脚就朝着屋外迈步。 “你救不了她了！”楚轻语放声大笑，“没救了！她已经没救了！她被竹叶青咬了！她活不了多久了！” 萧晨扭头，见楚轻语状若癫狂，凉声，“你应该庆幸，本殿下不和疯子和女人计较！” 楚轻语哭哭笑笑，萧晨的一行人马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她的声音才逐渐缓了下去。 楚轻语眸底的痛色越深，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就算中了情-人蛊，他还是不愿意拜倒在我的裙下？” 萧晨紧紧抿着唇，将人带回了药方。 百草阁知名的大夫全部被唤了过来，轮番为洛央诊治，无数蛇毒血清，被一一运来。 “奇！真的奇！”大夫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萧晨握紧了拳头，“到底还有救没有？！” “公子，这位姑娘身上的毒，少说也有二三十种……可是，就我们看到的，竟然没有一种毒素在发作状态……就好像……”那老者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就好像她的身体在拼命地吸收这些毒素一般！” 萧晨冷冷问道，“若是这些毒素吸收完毕，是不是就代表着会立刻发作？” 老者瞪大了眼睛，“公子，我们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可能是这些毒素刚烈，正在以毒攻毒？老身实在……实在看不明白！” 萧晨冷道，“把你们查验出来的所有毒素都列出来！只要是能说得上的毒，我百草阁就有解药！” “公子，万万不可……”其中一名老者慌忙拦住了萧晨，“公子有所不知，那些蛇毒解药若是将正在以毒攻毒的毒素解了，那岂不是等于让另外一种毒素发作么？” 萧晨浑身散发出疯狂的冷意，“你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么？！” “公子，现在的状况是，这位姑娘的身体暂时处在无事的状态，不如先观察阵子，我们随时调配解药？” 萧晨猛地扫开了老者的手臂，“无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大夫们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萧晨看着洛央，杏眼桃腮的小美人，心如刀绞。 她倔强的模样，她屡屡拒他的骄傲样子，早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心动。 从一开始的觉得她有趣，到被她深深吸引，直到今日，听手下说她被人带走，他才真正慌了。 “洛央！慕容修何德何能，能够让你心悦……”萧晨握着洛央的手，冷冷发问。 洛央双眼紧紧闭着，气息微弱。 “殿下……”一旁的手下低声，“几十种剧毒同时加身，就算是我百草阁，怕是……也难。” 萧晨眸中微冷，忽然拿出一柄刀，照着胸口便戳去。 “殿下！”手下惊慌失措，伸手便去拦萧御。 萧御冷笑，“母后为了让我在宫中活下，硬生生将我的身子变成如今模样。我一直以此为恨，可是，若是能够救她一命，倒也值了……” “殿下何苦辜负娘娘？娘娘这般做都是为了殿下好！” “为了我好？”萧御苦笑，“她眼中，只有那个位置罢了！你们知道我在宫中算什么么？父皇的药人！为了给父皇延命的药人！父皇需要，我便随时随地取心尖血给他……母亲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痛么？可她为了邀宠，竟然还是这般对我。” “殿下……”那手下长叹一声。 萧御面色凄苦，“只是几滴心尖血罢了。” 说着，他的手转动刀柄朝向胸口，猛地戳了下去。 一滴滴鲜血顺着刀柄留下，他颤抖着手用瓶子接了，直到接满一瓶，才递给手下，人昏了过去。 “殿下……你这又是何苦……” 每次取心尖血，若是刀尖深一分，人便药石无医。 手下将瓶子小心地送到了洛央唇边，喂着她慢慢饮下。 洛央发出轻轻的嘤咛，面上涌起一片潮-红。 “这世上最珍贵的药人，从小用百草有内而外浸出的药人的心尖血，洛姑娘……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家殿下啊……” (本章完) 第143 最好一辈子昏迷 洛央在识海中，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药人？ 还是被母亲亲自做成的药人？ 这萧晨怪不得性格古怪，原来竟然有这般过往。 最是无情帝王家，萧晨宁可远来大周，开药铺做商贾也不愿回国，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那心尖血一入口，四肢百骸便宛若涌入了一层层绿色的灵气，本就被梳理的七七八八的筋脉毒素在这暖流涌动下，竟然要消解！ 不好！ 洛央一愣，除了已经落入丹田中的毒素外，还有不少宝贝毒素还在外游荡，那可都是她日后的倚仗！ 慌忙用同样的方式去收归那绿意盎然的力量，原以为会极难，没有想到，那药力竟然比毒素还好控制。 药毒，本就同源。 洛央将绿色的药力和黑色的毒素分而化之，又小心翼翼地融合，团为一处，彻底化归丹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 身边，正坐着唇色苍白的萧晨，他似是倦极，却不肯离开。 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内容，洛央看着萧晨的目光，越发复杂。 洛央微微一动，萧晨立刻醒了。 眸底的惊喜一闪而过，萧晨凉声道，“醒了？” 洛央看着他，“刚我明明被扔进了蛇虫窝里……醒来怎么在这里了？” 萧晨高冷道，“哦，我的手下刚巧路过，便顺手把你救了。你无事便好。天色不早，早日回去吧。” 说完，萧晨便站起身。 兴许耗费太大，他身子微晃，不过很快就站直了身子。 洛央幽幽道，“今日为了医治洛央，公子想必花费不少。”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萧晨冷冰冰道，“真要算账，你还付不起！” 这个男人，洛央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连心尖血都给了她，对她却这般不假辞色。 “就算如此，我身子现在不大好，也无法自己回洛府……”洛央凉道，“萧公子该不会狠心到，让洛央自己回府吧？” “我会让你们府里的人来接你。” 说着，萧晨便大踏步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人……”洛央满心的感激被狠狠拍到了地上，摇了摇头。 洛央回到洛府后，整整休养了三日才下床。 方才下了床，就看到了王文鸢焦头烂额的模样。 “母亲，这几日是发生了什么么？”洛央问道。 王文鸢愁苦道，“真不知道是哪里造的孽！现在外面来了许多下里巴人的家族，说是要求娶你。整个京城都风传，你被破了身子。” “呵。为何会有这样的谣传？”洛央倒是不慌。 那些闺阁女子，除了败坏人名节还有什么别的本事么？ “还不是你前日昏迷被药铺老板送回来的事儿，被人传出去了么？什么难听话都有。央儿，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跟娘说说。若……若你真是被人欺负了，娘就去帮你找人算账！” 洛央眸底泛起冷意，“还能是谁，我那天和轻语妹妹一起出去外面游玩，忽然就被蛇咬了。轻语妹妹跑了，我昏过去被药铺老板救了。轻语妹妹没有说么？” 王文鸢脸色一冷，“她竟然敢设计陷害我儿？” “我一直顾忌着血缘亲情，不肯说她什么，没有想到……” 王文鸢早在老太太和洛林棠联手算计她嫁妆的时候就恨他们几个入骨了，现在听说这些，那还了得，拉了洛央便去寻洛相。 楚轻语坐在闺阁中，盘算着手中的底牌。 哥哥绑架洛相的事情之后，就被抓入了牢里，一辈子的功名都毁了。外祖母死了，母亲虽然被救了回来，却成了植物人，每天靠着下人们伺候着。 “都是废物……都是拖累我的废物，你们怎么不全死完了干净！”楚轻语冷声诅咒着，她抓着头发。 洛央回府的消息她是知道的，越是这样越是心急。 那个女人竟然没死，那她那些盘算岂不是都白费了？ 听说洛央昏迷，她又松了口气。 昏迷最好，最好一辈子昏迷！ 洛府没了嫡小姐，那还不就是她的天下？ 她的眸中又一次泛起希望，叫来丫鬟，“让你送给三皇子府上的信怎么还没有回音，你不会没有送去吧？” 小丫鬟道，“送到了，奴婢亲自送到了门房，交待是小姐您给三殿下的。” “不该啊……怎么会……”楚轻语自从那天被母致远狠狠踹了一脚，就觉得事情不大对。 “难道，他是真喜欢洛央而不是看中了洛府的权势？所以看我把洛央折磨成那副样子心疼恨我？不该啊……不该啊……明明是他和我一起算计绑架的洛央……情-人蛊在他身上，他还能撑多久？我现在越伤心，他可就越心痛呢！” 楚轻语脸上再次泛起得意的笑。 “表小姐！洛丞相叫您过去……” 楚轻语面色微变，不过也不大慌张，“好了，我知道了。” 悠悠梳洗了，楚轻语到了前堂正厅。 洛庭之、王文鸢、洛央都在了。 洛庭之脸色冷厉，带着几分厌恶看着楚轻语，“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是自己坦白，还是让我们帮你说。” 楚轻语脸色淡定，自己捡了椅子一坐，“我劝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儿，我可是未来的三皇子的正妃。洛家想要在朝堂上坐稳了位置，到时候少不得我出力。” 洛庭之脸色微变，王文鸢神色茫然。 只有洛央，笑得一口茶喷了出来。 楚轻语脸色微变，“洛央，你什么意思？” 洛央用手抿了一下耳鬓的发丝，“你确定，三皇子会取一个乡下出身容貌被毁的庶女？” 楚轻语道，“信不信由你，很快，我就会让三皇子来，狠狠打你们的脸！” 洛央站起身，走到楚轻语面前，冷道，“你寄居在我洛府，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不仅没有对我家抱有任何感激之情，还屡次三番和你的父兄母亲害我的母亲害我，你可承认？” 楚轻语心底有些慌，“洛央，你害我们母女还少么？我母亲现在还瘫痪在床，我哥哥更是一辈子都毁了……” 洛央冷道，“自作孽，与我何干？我现在就问你，绑架我，现在还造谣我的女人，是你么？” (本章完) 第144章 八抬大轿 楚轻语啜喏几句，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洛央，何必呢。得罪我，对你以后有什么好处。” 王文鸢有些慌，“洛央，看样子她不像是在说谎。若是三皇子真的有意于她，那我们……” “母亲何必怕？”洛央凉道，“楚轻语，你在我们洛家兴风作浪，我们洛家如今，是容不下你了。既然你说三皇子愿意娶你，那我们现在就备了你的嫁妆，将你送到三皇子府中，可好？” 洛央笃定而冰冷的眼神，看得楚轻语心中暗暗发慌，“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你不愿意？机会就这一次，真的不要把握么？难道说，”洛央掩唇一笑，“难道说，你害怕了？你怕三皇子根本不会娶你，怕我们看你笑话。” “怎么会，三皇子对我一心一意，非我不娶！”楚轻语断然道，犹豫了一下，“呵，最起码，也要大红花轿，吹锣打鼓地送我去见三殿下。我是要与三殿下做正妻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了三殿下的府门？” 洛庭之道，“荒唐！楚轻语，我看你是发了梦了吧？不过就是和他说了几句话，逢场作戏而已，他怎么会真心娶你！你也不看看……” 接下来的话，洛庭之身为端方君子不方便说了。 三日了，楚轻语脸上的疤痕更为丑陋可怖，让人不忍直视。 楚轻语尖利的嗓音大叫道，“这件事情不必舅舅操心！女子从不是靠着一张脸面活着的，轻语有信心，让三皇子倾心娶我！” “父亲，她愿意，就随她去……”洛央笑，“不过，楚轻语，你想要八抬大轿，甚至是匹配你的嫁妆，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做到。” 楚轻语总觉得洛央在给她挖坑，可是她却不得不跳，“你说！” 洛央笑眯眯的模样，“很简单，你向全天下坦白，说是你因为妒忌我，所以才绑架了我，想要毁我清白不成，还恶意中伤我！” “你！”楚轻语瞪大了眼睛。 洛央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着楚轻语，“怎么，你不会不敢吧？你怕三皇子知道你做的龌龊事，就不喜欢你了？” “呸！”楚轻语脸色涨的潮-红。 王文鸢温声道，“算了，她现在急着嫁人，怎么可能做败坏自己名誉的事情？” 洛央却是不慌不忙，抿了口茶，“你可考虑清楚了，想要从我洛府，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流水的陪嫁，一路道三皇子家门口，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能行。” “若是我不答应你……” 洛央勾唇，“陪嫁是你外祖母给你准备的，我不会贪墨你的，你可以带走，不过洛府再也不是你的容身之地！你给我从哪里来，就滚哪里去！” 楚轻语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思虑良久，才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王文鸢蹙眉看了一眼洛相。 洛庭之笑得阴冷，对这个妹妹的女儿，他早就恨得牙根痒痒。 原本看她死了外祖母、母亲也瘫痪，想着好歹有血缘关系，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在洛府继续住下去的，可是她竟然敢对央儿动手。 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就按照央儿说的做。” 洛央嫣然一笑。 楚轻语看着洛央，又看了一眼洛庭之，忽然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寒。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不过就是一副八抬大轿、一些敲锣打鼓的仪仗队罢了，倒是好找，洛央开了库房，将老太太早就备下的陪嫁，递给了楚轻语。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你出了洛府的门，便与我洛府没有瓜葛了！”洛央冷声。 楚轻语欣喜的看着自己的陪嫁，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洛央竟然真的把陪嫁还给了她，“你放心，你让我坦白的我都坦白，名字我也签了，你的名誉不会有丝毫损伤。” 若是她自己，这么一笔财产啊，她早就贪了，哪里会给一个外来的女儿一分钱！ 披了嫁衣，上了花轿，楚轻语满心欢喜。 她笃定了，慕致远不敢真的伤了她的心……开什么玩笑，她可是下了情-人蛊在慕致远身上，他若是真的敢把她拒之门外，就等着万虫噬心吧！ 洛央好不容易送走了楚轻语，将大门一合，回了房中。 王文鸢道，“要不要和慕公子那边解释一下？他好像很担心你。这三日来，遣人问了好几遍了。” 洛央想起来慕容修，脸上就是一红，“放心，我收了这份楚轻语写的坦白书，到时候和他解释一下，他会都明白的。” 洛央长长的睫毛垂下，心里却知道，不管她解释不解释，慕容修都会相信她的。 很快，院子里就又乱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初桃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洛央既然敢让楚轻语去，就也做好了准备，去应对三皇子的怒火。 “怎么了，你喝杯茶，慢慢说。” 看着大小姐不慌不忙的模样，初桃急的眼睛都红了，“是表小姐，大红花轿都抬到了三皇子的府门口了，三皇子死活不开门！甚至连面都不露！” “哦，表小姐做什么反应？” “表小姐……表小姐非要嫁进三皇子的府里，三皇子的三个侧妃快气死了，堵着门不让表小姐进去。表小姐一直在哭，哎……” 洛央挑眉，“然后呢？” “表小姐铁了心要嫁进去，听说还打了三皇子的府里的人。说什么三皇子许诺过她，非要见到三皇子才死心。三殿下出来，狠狠打了表小姐一顿。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表小姐赖住三皇子不走，说身子都被三皇子坏了什么什么的……” 洛央将水递给初桃，初桃喝了一大口，才平定下心情，道，“三皇子带着人来咱们府上，说是要讨公道。相爷出去应付去了。” 眨巴眨巴眼，看着洛央，初桃发现洛央的神色竟然有几分温凉。 “可怜，这样就算进了府又有什么意思，我以为她最少比我清醒点，知道有些人，永远不会变。” 初桃咂唇，“大小姐？您在说什么？” (本章完) 第145章 醋意 洛央从软榻上起身，摇头轻道，“我既然已经给了她不菲的嫁妆，她去哪里不成？非要往那虎坑狼穴里跳。今日她就算能进了三皇子的府，靠着死乞白赖和洛府的颜面。往后呢？” 这事儿，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沦为了街头巷尾的笑料。她日后，要怎么在京城混下去？ “大小姐，相爷在后花园和人喝酒作诗……”初桃轻道，“这三皇子现在来闹……” 洛央脸色微变，理了裙衫，“去看看吧。” 洛府竹林水亭。 远远望去，一群儒士正在挥墨谈天，洛央上前，“父亲。” 洛庭之眉头紧锁，对众位宾客微微点头，转身和洛央走到僻静处。 “三皇子不愿娶轻语，来我们府里，现在被拦在前面了。” 洛庭之的脸更黑了，“那个丫头不是一口咬定三皇子非她不娶么？我还真以为她有什么把握！这倒可好……我早几日便下了帖子，现在满院子都是七皇子的人。若是让他们看到我把家里的女儿和三皇子联姻还不成，岂不是丢了大人？” 洛央看了一眼来访宾客，黛眉一拢。 鲁国公和他府上的出了名的才女鲁怡房，忠勇侯和他家的世子，还有七皇子的得意门生韩春晓…… 呵，三皇子受此羞辱，若是两拨人撞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热闹”呢。 “都怪女儿考虑不周，”洛央自责道，“早知道楚轻语会这般破罐破摔，我说什么也会让她和洛府断了关系！” 洛庭之微微摇头，正欲说什么，忽然见鲁国公之女鲁怡房笑着走了过来，“这不是洛家大小姐洛央么？传言果然不差，真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啊。” 洛央不是很喜欢鲁怡房上下打量的眼神，笑道，“鲁姑娘谬赞了。” 鲁怡房走了过来，“可不是敷衍，安国郡主的美貌有目共睹。不然，怎么会让京城里几个男人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越国这次打仗，听说就是为了郡主啊……” 鲁怡房说着，伸手就去抓洛央的头发，神情讥讽地对大家笑道，“我看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啊~” 洛央头皮一阵揪痛，伸手想要推开鲁怡房，鲁怡房已经松了手，“刚才听洛相说什么三皇子？三皇子此时不会就在洛府吧。” 宾客们纷纷变色，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洛相。 倒是听说洛家的表小姐嫁到了三皇子府上……这洛庭之不会真想要倒戈吧？ 洛央冷道，“怎么，鲁姑娘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三皇子么？也是哦，三皇子玉树临风，是许多女孩儿的闺阁梦中人，鲁姑娘想要见三皇子，实在再正常不过。” “我怎么听说，三皇子心悦安国郡主？还在洛家扬声说，要娶洛央？”鲁怡房捏着袖子冷冰冰地说道，“安国，你不必拉我下水，先把自己身上的泥清干净了再说！” 洛央面色一凉，“鲁姑娘想多了吧，洛央已经婚定了慕国公府，与三皇子何干？” “为了你这么个女人，让我大周朝战士浴血沙场，真是死不足惜！”鲁怡房攥紧洛央的手臂低声冷道，“你还好意思和慕国公府攀扯上关系？慕容俢堂堂一个战神之子，若是当真娶了你，岂不是辱没了门楣？” 洛央诧然看着鲁怡房。 在提起慕容修时，鲁怡房眸底的颤抖，骗不过别人。 洛央将裙带扯出，一笑凉道，“人都说高嫁低娶，我洛央挑夫婿，自然是挑比自己能力好、比自己家世好比自己人品好的。不然，不是要被人笑倒贴？至于配得上配不上，我与慕容修你情我愿的，与你何干？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还有着京城才女之称，天天惦记别人的未婚夫婿，不觉得丢人么？” “你！”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见鲁怡房吃瘪，才慌忙笑着打圆场。 洛央抬头不见父亲，知晓他是去应付三皇子去了，微微叹了口气。 喝茶品诗，应酬客套，有了鲁怡房，众人知晓洛央厉害，倒是不敢做的太过分。 洛央看所有人都玩的热络了，才起身，悄悄离场。 鲁怡房被骂的一直精神不济，一直盯着洛央，见洛央悄悄出去，放了茶碗也跟了上来。 “这个洛央，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看，这洛府定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洛央一路走到前厅。 厅内，三皇子生气的声音道，“洛相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慕致远，所以才硬将你们家嫁不出去的远方庶女嫁给我的么？” 洛庭之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实不相瞒，是楚轻语自作主张，非要嫁入三皇子府邸。” “不是你们的意思？那陪嫁和八抬大轿，难道是她凭空变出来的不成？”三皇子咬牙切齿地道，“洛相，你别当我是傻子糊弄。” “陪嫁，本就是她的外祖母为她置办，至于八抬大轿，是她说要离开家嫁人，非要问我们要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做什么打算，可是她信誓旦旦与殿下约好了……”洛央抬脚，走入了前厅，“三殿下，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再说下去，就是你协同楚轻语，一起绑架洛府大小姐的事儿了！ 竟然还敢来洛府算账，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闹将出来，他三殿下也是要到御前分辩的！ 慕致远看到洛央，一下子怔住了。 上一次见洛央，她浑身是血，瓷白的脸上爬着一只可怕的蜈蚣，明明已是废了的…… 原以为，就算再见她，她也命不久矣，没想到，她仍然那般光彩照人。 “洛、洛央……” 洛央眸底不耐，对洛庭之耐心道，“父亲，宾客们还在等着，三殿下这里，就由央儿招待吧。” 洛庭之看了看慕致远，他怎么能放得下心，让女儿独自应付这头老狼。 慕致远敛了眸中的惊艳之色，再也无心算账，温和道，“洛相原还有客，那本殿下也不好再叨扰了。不知可否由洛小姐为在下引路出府？” (本章完) 第146章 狼狈为奸 洛相皱眉，“既然如此，那央儿，你就送三殿下出门吧。” 洛庭之走后，洛央凉声道，“殿下，我送您出去？” 慕致远倒是不急着走了，悠悠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洛央笑，“怎么，殿下以为，您将洛央丢在蛇虫窟里，洛央就活不下去了么？” “是了，红衣宫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死。那日多有得罪，我也是被逼迫的，姑娘不要怪罪才好……”慕致远解释着，又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洛姑娘，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身中的情蛊，是你手中流出的，你被绑架，我也有责任，不如……我们扯平了。” 洛央眸底一凉，“三殿下不计较楚轻语的事情了？” “您若是不计较了，我还计较什么。”慕致远轻声，勾人地道，“洛央，有时候我真看不透你。本殿下好好的正妃你不做，非要去做什么慕国公的世子妃。” 洛央向后退了一步，眼底隐隐有怒色，“做您的正妃？您前一秒还口口声声说非洛央不娶，后一秒就让洛央躺在蛇窟虫洞里不得超生。您这样的夫君，洛央可不敢要！” 偷偷摸摸跟来的鲁怡房恰好听到了这些话，一时间欣喜非常。 这可是洛家的前厅，大庭广众的，三殿下就与洛央这般拉拉扯扯，想必他们之间的事情，在洛府已经不是秘密了！ 接下来的话，让鲁怡房更是睁大了双眼，兴致盎然。 “你可当真想明白了？”慕致远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下洛央的下巴，“我可是当朝皇子，如今太子被废，适龄能继位的，除了老七就是我。若是你嫁给我，你父亲带着七皇子的人马倒戈，你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七皇子呢，他能许诺你什么？” 洛央瞥见前厅外一丛夹竹桃后，那忽然藏起的裙角，若有所思。 慕致远又凑近了，“洛央，你可知道我为何来寻你的父亲？我可不是被怒火遮蔽了眼睛。那个楚轻语我若是收下，与丞相府联姻就是定局……就算洛丞相不认，七皇子又怎么看他？洛府不给我点儿足够的筹码，怎么能成呢？” 洛央蓦然抬头，“三殿下不必杞人忧天，这都是我们洛府的事儿，与您无干！” 慕致远看着洛央俏丽的小脸，一笑。 算了，美人总是难得，若是轻易就到手了，那还值什么意思？ “那就转告洛相，楚轻语，本殿下笑纳了。” 慕致远往前走去。 “慢着……”洛央叫住慕致远。 “还有何事？” 洛央叹了口气，“既然说了送你回去，自然要送你回去。” 洛央又看了一眼那在花影间藏匿的裙带，笑道，“殿下不愿么？” “好啊……若是洛姑娘不怕慕世子吃醋的话……”慕致远意味深长地说着。 洛央一笑，“怎会。” 命人备马车，洛央仍旧与慕致远闲话。 藏在角落里的鲁怡房掩了眸底的神色，“真是无趣，两个人都聊得这么火热了，怎么不直接滚上-床好了？你嫉妒我的慕世子，我吃醋你的楚轻语的，打情骂俏，说出来不害臊。” “倒是没有想到，洛庭之是有意和三皇子联姻的，三皇子都许皇后宝座了，那洛相兴许是在欲擒故纵？呸！狼狈为奸……我这就告诉父亲去……” 鲁怡房转身正欲走，后脑勺一痛，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喝了几口茶，慕致远看着洛央说话，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洛央柔润的唇角仿佛凝着水珠的花瓣，黑白分明的眸，雪肤花貌，让人动心。 “殿下……你怎么喝点茶就醉了？” “醉了？本殿下……是……是有些不舒服。”慕致远觉得头有些昏痛燥热。 洛央笑容微凉，“时辰不早了，央儿送您上马车吧。” 慕致远伸手去捉洛央，旁边的小丫鬟挡了上来，左右各一个，扶着慕致远往外走去。 掀开马车车帘，内里香风袭来，慕致远正费力地回头寻着洛央，被这香风一吹，神思也跟着迷糊了起来。 车内一轻纱裹身的女孩儿绯红了面颊，正楚楚可人地望出来。 慕致远只觉得身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身体前倾，扑入了车内。 洛央远远看着马车驶出，才回身走入府内。 一路上，慕致远的马车时不时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招摇过市，引起无数人侧目。 马车上印着的三皇子府邸的标志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刚刚闹出了逼嫁、现在三皇子又与一女子在马车内白日宣淫，老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 “真看不出来，这平时低调谨慎的三殿下竟然好这一口。” “世风日下啊……真是世风日下！” “太不知廉耻了！” 风时不时吹动车帘，车夫扭头就看见车内滚做一团的男女，犹豫再三，也不敢出声提醒殿下。 难道……是殿下去洛府讨要人情？洛府送了个小妾给殿下？ 车子一路驶回三皇子府门口。 跟着马车看热闹的人不减反多，指指点点，笑闹非常。 大红花轿还停在三殿下门口，楚轻语掐着腰站在花轿前。 “三皇子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一声吆喝，几位侧妃纷纷站了起来。 楚轻语偷偷瞥了一眼，见洛央没有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旋即，又皱紧了眉，眼睛紧紧盯着马车。 车内不堪入耳的下流声音让楚轻语面色白了白，三步两步走上前，一把将车帘掀开。 里面两个白花花的人，让楚轻语几乎要吐出来。 围观群众和三个侧妃都看得清楚。 “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上了殿下的车！” 楚轻语心里发恨，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拖了下来。 “说，是不是洛央派你来的！洛央，你羞辱我还不够么？我今日大婚，你竟然给三殿下塞了一个女人！”楚轻语低声诅咒着，哪里管那女人是谁，伸手给了几个耳光。 其中一个侧妃眼尖，“那不是鲁国公家的嫡长女鲁怡房么？” 另外两个侧妃，慌忙拿了衣裳走到慕致远跟前，“殿下……殿下您醒醒？” “快拿茶水来，殿下喝多了！” 楚轻语头皮炸了，看着被她生生拖出马车，脸颊都被打肿了的鲁国公之女，吓得说不出话。 (本章完) 第147章 局势 其中一个侧妃端了架子，骂道，“你这是闯了什么祸！还没有进我们府门就闹天闹地地作！你也不看看你打的是谁？就算你进了门，你还能管得了殿下想要和谁在一起么？毒妇！” “三殿下……三殿下……快扶殿下入府门……” “鲁姑娘怎么办？” “没看到是殿下的女人么？一起带进来！” 一群人七手八脚，将慕致远和鲁怡房扶入府内。 楚轻语反应过来，也匆匆跟上，总算是……入了府。 洛央坐在回廊上，拿鱼食逗着小鱼，听初桃将事情说了清楚。 “现在后院的宾客也散了。鲁国公知道了这事儿之后，疯了一样赶去了三皇子的府中。”初桃有点犹豫，“大小姐，好奇怪，那鲁怡房不是好好在后院和人品诗么？怎么……怎么会跑到三皇子的马车上。” “她怎么跑到三皇子的马车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和慕致远白日宣淫。鲁怡房，势必要嫁给三皇子了。”洛央将鱼食随手扔在莲池中，“世人是愿意听她一张口红口白牙说什么信什么么？那农村里就不会有那么多被浸猪笼的女人了。别做梦了。现在，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若不是有坏心思，鲁怡房怎么会鬼鬼祟祟地跟过来，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对洛府不利，她就必须要除去这个祸患。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厮杀，远比战争更可怕，容不得她行差踏错一步。 在宾客散去不久后，七皇子便秘密造访了洛庭之的府邸，在书房两人密谈了许久。 洛央静静在水榭边，看着直到深夜，还亮着灯的书房。 时不时有争吵的声音飘来，听不真切，最后，七皇子在夜半匆匆离去。 洛央端着一盘子糕点，吁了口气，跺跺脚，走入了书房。 洛庭之跌坐在一字上，脸色有些不济。 “爹爹……”洛央将糕点搁在书桌上，“可是……在为今日之事烦心？” 洛庭之垂首看着桌面凌乱的书籍，默不作声。 “爹爹，事已至此，烦心亦是无法。本就是她鲁怡房不守规矩，在我们洛府乱走乱逛，才惹出的这些事端……和我们洛府，到底说不上是什么关系的。” 洛庭之仰起脸，“央儿，你不会以为，为父真的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愤懑吧？” 洛央一怔。 “傻孩子。”洛庭之往椅背上一靠，拿了糕点品了一口，“为父早就看那鲁国公不顺眼了，仗着在宗族中的地位，一直以来无法无天？鲁国公的女儿更是鼻子朝天看人，他们如今能落得这般下场，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大快人心呢！” 洛央轻松了口气，“父亲能这般想便好，央儿还以为……还以为父亲会责怪央儿。” “为父怎么会责怪央儿？为父要感谢央儿才是！”洛庭之笑得舒畅，“如今，七皇子手中的人，就是为父权倾朝野，最得力了，你放心。他不敢得罪为父。鲁国公的女儿都嫁给了三皇子了，他难道还指望鲁国公以后为他效力？” “可是……”洛央眸中添了几分忧虑，“父亲，三皇子与鲁国公携手，如虎添翼，七皇子处境，怕是危了！” 七皇子处境危，那么，洛府的处境也就危！ 洛庭之摇摇头，“目前陛下-身体康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倒是不必忧虑太多。三皇子到底是不入流的宫女的孩子，若真要他做太子，多少人会嗤之以鼻？” 洛央紧锁的眉头仍旧不展。 “丫头，有了今日这一遭，那柔妃和七皇子以后，便不敢算计你了。” 洛央眼眶一红。 她一直以为父亲不知道，没有想到，父亲知道，只是无奈而已。 洛央暗暗握拳，“父亲，若是，央儿说有扳倒鲁国公府的办法，父亲可愿帮助央儿？” 洛庭之愣住，眼前的洛央明眸善睐，亭亭玉立，十足的聪慧样子。 与父亲谈了许久，洛央方才关上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夜风吹动灯笼，摇乱一地的昏黄。 今日，洛央算是为自己家这么长时间的憋屈出了一口恶气了。 她就是要满京城知道，洛家，不好惹。 眸子望着看不尽的夜色，她眉头微微蹙起，“慕致远……” 她白送了慕致远一个鲁怡房，慕致远虽然面上愤怒，现在心里指不定多高兴了。 不过相信很快，慕致远就会恨不得和鲁国公府，断绝关系了！ 别云草堂。 洛央深夜而来，慕容俢倒是没有多意外。 “央儿，听说今日京城闹出了个八卦，是从洛府传出来的？”江别云将脑袋凑了过来。 洛央一笑，解了斗篷，“容俢，有件事我要求你。” 慕容修起身，微微叹息，“快进来，小心凉到。” 沁着夜色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慕容修的手上，她走进屋内，有几分不安地道，“今日三皇子来我们府里，挑拨父亲和其他七皇子人的关系。鲁怡房……在府里不知道为什么，处处与我作对，我就设计让他们在一起了。” 慕容修微微一顿。 鲁怡房，他倒是有些印象，那小姑娘家里曾经递信来，说鲁怡房心悦他，得知他求娶了洛家姑娘才罢手。 没有想到，鲁怡房去了洛府，还刁难洛央！ 慕容修深深看了一眼洛央，“做得好。下次，先告诉我，我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洛央“嗨呀”一声，深吸了口气。 看着洛央羞得耳朵尖都红了，慕容修方才挽唇，“我只是希望，以后若有什么人欺负了你，你能先告诉我。你只需要清清静静做你的姑娘就好了。” 洛央眸底微垂，心房忍不住发颤。 “我……我知道了。”微微偏过头，洛央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一样正事。” “哦？”慕容修轻笑。 江别云撇了撇嘴，“你们聊……我，我去看看煮的药熬好了没……”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慕容修如玉的脸颊上是温润含笑的神色。 洛央眼神微乱，“你的身子好些了么？” “有央儿的婆娑草，自然好多了。”慕容修眸色微凝，“听说百草阁卖出了十来条蛊虫，又听说有人用快上千金买得了婆娑草？” (本章完) 第148章 灭鲁国公 “你身子好些，我就放心了。”洛央后退一步，“我……我想起来鲁国公家几桩烂糟事儿。” 慕容俢闻音知意，“你担心鲁国公做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不好对付，所以，要先对鲁国公下手？” 洛央重重点头，踮起脚尖，“我想向你借人，可好？” “你想做什么，大可告诉我，我帮你去做。” 洛央仔细思索了一番，才慢慢道，“我所做之事，都有我的理由。” 慕容修眉头微蹙，想起曾经几次洛央料事如神，忍下了疑惑。 洛央这样一个闺阁女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洛央抬眸看向慕容修，抿了抿唇，“慕容修，若是我说，我有自己的秘密势力，可以查探到许多有用的消息，我走的路，绝对不会错，你会无条件信我么？” 慕容修顿了顿，一勾唇，“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是想要借人而已，都还算容易。” 洛央眼底发亮，半晌才道，“谢谢。” 她的确要致鲁国公府于死地，而且，方式很简单粗暴。 前世，她带着洛府的势力，嫁给慕致远。慕致远为了对付鲁国公，差点将鲁国公府挖地三尺。 轰动朝野的案子，原本只是她深闺中的笑谈，没有想到，今时，竟也成为了她手中的棋子。 有了人手，她想要做事，就方便许多了。 回了洛府，洛央连续写了十几封信函，上了洛府的印笺，递给父亲的手下，送了出去。 没过几日，一件惊天案子，震惊了朝野。 官场中，无数人上书举证，鲁国公府之子鲁靖覃，在白鹿书院读书的时候，杀了同窗好友，一个出身不显的落魄学子。 慕容修为了此事，与大理寺卿联手查了几页，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皇上对鲁国公还是非常尊爱的，口口声声说着，要从轻处理，可是越是说从轻处理，鲁国公便不得不越是狠下心来。 皇上为了彰显对这位老公侯的敬重，将案子交由鲁国公。 满朝文武看着，鲁国公只得公事公办，亲手将儿子送入了大牢。 鲁国公府一时元气大损，鲁国公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不过，不管闹出什么事情来，鲁怡房的婚事还是不能耽搁的。 有着洛庭之在朝野中的面子在，慕致远和鲁怡房大婚的帖子还是落到了洛央手中。 “央儿，若是不愿去，我们就不去好了。”洛庭之淡道，“为父便说病了，想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去啊，为什么不去。”洛央一笑，“刚好，我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 三皇子大婚，娶的鲁怡房，虽说鲁家最近出了事儿，但是鲁国公到底当朝元老，是以，满朝文武、皇公贵族也十分给面子，纷纷来贺。 三皇子的府邸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洛央随母亲上了贺礼，便跟着去了女眷席上。 鲁怡芳迈了火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入了大堂拜天地父母。 洛央磕着瓜子，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的热闹劲儿，脸上一片冰凉。 三皇子府啊，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 在酒宴热闹的时候，洛央扶着头，熟门熟路地走了出来。 “若是不让他娶到鲁怡房，怎么能够让他一辈子也甩不掉这个污点？”洛央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喃喃自语，“不急，我们慢慢来。” 远远地，一个面貌丑陋，却穿着华府的女子，眼底满是嫉恨地看着洛央，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是你！”楚轻语冷道，“你居然敢来这里！” 洛央理了袍袖，“我为什么不敢来。我可是为他牵线搭桥攀上了鲁国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自然是要来讨这杯喜酒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轻语，洛央问道，“妹妹在三皇子府里，过得还好？” 楚轻语心里一颤。 好……要怎么好？ 三皇子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她，将她扔在最偏的西院，仿佛她就是个死人一般。 府里那些子下人们也是惯于跟红顶白的，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馊水冷食，连分给她伺候的下人成日里都给她脸色看！更别说府里那些个顶个厉害的侧妃妾室们了。 这么想来，竟然还不如她在老家做庶女的日子，虽然她是姨娘出的，好歹也算是个主子！更比不得在洛府的神仙日子！ 洛央眯起眼睛，看着楚轻语一点点泛白的脸色，微微叹息，“原来，过得并不怎么如意啊！” 楚轻语猛地甩开了洛央的手，眼底迸出狠毒的厉芒。“少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只恨，没有上让你死在浴桶里，被蛇虫吃了！” 洛央收了手，若有所思道，“最近可否觉得心口疼、头晕手麻？” 楚轻语倒退一步，惊愕地看向洛央。 洛央缓缓道，“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不知么？你身上，最起码被下了不下三种毒。楚轻语，你真当皇子府，是好混的地方么？没有三皇子护着，有的是人不介意顺手除掉你。” 楚轻语手脚冰凉，倒吸了几口凉气。 “这些毒，未必不可解。”洛央漫不经心地道。 楚轻语意动地看向她，却知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忌惮地问道，“你要如何，才愿意替我解了这些毒？” 洛央一笑，漫不经心的模样，“聪明。我要你找到一个人。看到那边那个女子了么。”下颌微抬，指了指远处和一群女子笑作一团的丽人，“那个女人，可有印象？” 楚轻语跟着看了一眼，“那是……鲁国公府家的表小姐，是个妙人啊。” “她有一个奶娘，一直随身跟着她的，你想法把她那奶娘留下，送到洛府。” “什么？”楚轻语急道，“我做不了！” 楚轻语瞪着眼睛，气咻咻地看着洛央，“她是皇子府的贵客，我在皇子府无权无势，怎么留得下她的下人？” 洛央噙笑，“哦？那你就在这皇子府，一点点等死吧。” 洛央说完，毫不留恋，扭身就要走。 楚轻语咬唇，追上，“洛央！我答应你！” 洛央站住，头也不回，“不用勉强。” 楚轻语道，“若是你能够解了我的毒，让我活下去，我自然会好好想办法！” 楚轻语清楚自己的身子，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再次与洛央相见时，她就是一堆腐骨了！ 只有活下去，她才有资本谈及其他，她纵然恨洛央入骨，这一次，也不得不乖乖听话。 眼前繁花似锦的热闹，洛央不由噙起一缕嘲讽的笑意。 前世，纵然她为正妃，却还是有一人，让她如鲠在喉。 (本章完) 第149章 连杀 算算日子，那个女子，应该就在这几日就进京了。想来，当那女子看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三皇子正妃之位被人抢了，表情一定很热闹。而三皇子背后那个人，还不知道多恼火呢。 “慕致远啊慕致远，纵然你心机深不可测，可是你手中所有的底牌我都知晓，所以这一场博弈，我势在必得。” “可惜了，前世能与她一较高下的洛莹已经不在，这楚轻语和鲁怡房，不知道还要怎么闹呢。” “不管如何，这里已经与我无干了。” 眸底含着深深的冷意，洛央举步，离开了三皇子府邸。 他的喜宴，她一口也不想吃，更不想在这个仿佛要噬人的三皇子府久留。 夜半，楚轻语鬼鬼祟祟地回了洛府。 “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我的解药，麻烦你给我。” 洛央看了一眼楚轻语身后的麻袋，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眉眼尖刻的老嬷嬷正躺在里面。 她浑身上下满是伤痕，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楚轻语注意到洛央的目光，解释道，“我没你那么多心机算计，这个嬷嬷，是我趁着她如厕的时候，打晕了，藏起来送来的。那位表小姐可在府里闹了半日！晚上找了账房阿四，花了我足足五十两银子才运出府！” 五十两，是不少了，好好一个小姐，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 洛央暗暗叹息。 有那么多银钱，做什么使不好，非要在三皇子府被人白眼。 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木匣，“里面有十四颗丹药，每日服一颗，半月后，身体毒素便解了。只是有一样。我劝你，日后便装作多病，避祸吧。否则被她们警觉，你纵然今日活下来了，以后，若是她们再次对你下毒么？” 楚轻语一把接过了木盒，冷笑，“你别不是这解药是假的，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洛央凉道，“随你。” 楚轻语吃了一颗药，感觉五脏六腑有些温热的血气上扬，一直闷痛不已的下腹部竟然也有热流缓缓涌过，通体舒泰。 楚轻语怔住了，热泪一颗颗滚下，“我若是有你三分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洛央送走了楚轻语，俯身检查地上的宫嬷嬷。 还有一口气在，匆匆扎了几针，对初桃道，“去叫父亲来。” 这个老太，是让鲁国公府覆灭的关键。 “央儿……”洛庭之一脚踏入洛央房门，就看到了地上的老太，“这是……？” “父亲，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鲁国公府三个覆灭的由头么？”洛央指了指地上的宫嬷嬷，“就是这个宫嬷嬷，她手里握着毒妃之女的证据。” 洛庭之眉头皱起，“央儿，此事干系巨大，你怎么会知道……” 洛央叹了口气，“父亲，这个宫嬷嬷有个孙女在城门巷住着，你去城门巷抓了她的孙女，她自然会把事情全盘告诉你。究竟女儿说的是真是假，到时候您便知道。” “央儿，你避过了为父的问题。”洛庭之神色很正，“父亲在问你。” 洛央一笑，犹豫着问道，“父亲可知红衣宫？” 洛庭之的表情微微裂开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片刻后，叹了口气，“知道了。” 洛央微微点头，洛庭之的脸上显出几分疲惫之色。 洛央看着老父亲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父亲一定以为她是红衣宫的人，才这么缄口不言。 也好，省得她找借口了。 若是说她梦回前世，将一生都经历过了，父亲八成会以为她是夺了舍的孤魂野鬼，就将她五花大绑，送到庙里去了。 不如就这样，反而好些！ 几日后，鲁家收容毒妃之女的事情震惊朝野，陛下大怒，将鲁国公定为谋逆，褫夺封号，一家下入大牢。 皇帝按下不发，倒是在洛央的预料之中。虽说那缅南王妃刺杀陛下，可是陛下与那毒妃五年恩爱不假，小公主当年被毒妃送出宫，却也曾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如今再见小公主，皇帝怎么会忍心真的下狠手，怕是看着那个本以为早就死去的小公主，心痛还来不及。 甚至连鲁国公，都以为此次事件只会有惊无险，却没有料到，洛央最后一个后招，不给任何喘-息，再次打下。 鲁国公妻弟，江宁巡查白知年，为人歹毒非常，贪污了江宁不下百万两银子！ 数番案子齐压，陛下震怒，抄了白家，鲁家也再无复爵可能。 鲁国公之子鲁靖覃，他在白鹿书院，杀了同窗好友。当时书院之人，现如今也入了朝做了官，当年只是忌惮鲁国公的势力才没有出口。有父亲数番信函做引，那些人自然纷纷站出。 鲁靖覃出事，鲁家龟缩，紧接着谋逆之罪冒出。 缅南毒妃一招“女代御兴”伤透了陛下的心，小公主在毒妃谋逆前夕被送出宫，不知所踪，谁能想到，她竟然就在京中，还在鲁国公手中？ 如果这些还不够动摇鲁国公百年基业的话，那白知年的所作所为，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世，慕致远步步为营，生生将七皇子的左膀右臂断了一只，如今，同样的招数，洛央捡了个现成，仍不免感叹一句，招数毒辣。 鲁国公彻底倒台，新娶鲁国公之女的慕致远不过两月，就元气大损。 洛央原本以为慕致远回蛰伏一段时日，没有想到，不过几日三皇子府中就传出了休妻的消息。 三皇子妃鲁怡房与马夫苟且被活捉，已经怀了一个月身子，被慕致远活活烧死在马房。 一封信函悄然送入了洛府，到了洛央手中。 “鲁怡房怀的就是殿下的骨肉！殿下真的好狠的心，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鲁怡房本来在好好养胎，却在马房被人抓住苟且！鲁怡芳一直叫喊着是被骗被强，可是殿下根本不信，将她和那马夫一起烧死了！” “殿下一直奉一位神秘人为义父，在鲁怡房死的第二天，那个什么义父就带了个女人回府。全府上下都唤那个女人姑娘。” “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可是，三殿下却很喜欢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殿下这是想要娶那女子。连侧妃想要对那姑娘动手，都被殿下罚了。” “那烧焦的鲁怡房的尸体，还在抱着小腹，护着自己的肚子……殿下怎么狠得下去心啊……” “明明……明明刚怀孕的时候，殿下还喜出望外，又是叫御医，又是专门安排小厨房的，恩爱得紧！” (本章完) 第150章 放贷 楚轻语想必被吓坏了，写下这封信的手都在抖，字迹也潦草不堪。 洛央看着那封信，忽然觉得恶心的想吐。 她应该庆幸，洛家家大势大，前世嫁入三殿下府中，她虽然见过那个神秘的姑娘，可是正妃地方却没有任何动摇。 洛央讽刺地看着信中“恩爱”两字，前世在真相戳穿之前，三殿下待她，也是极好的啊。 手心慢慢蜷紧，洛央冷冷看着信函上的一字一句。 慕致远，鲁国公倒台之后，就轮到你了。 洛央夤夜前往别云草堂。 熟悉的沉水香气息传来，可是慕容修此次带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央儿，你为什么会对这一个门客感兴趣？”慕容修摇头道，“我几乎用了所有的渠道，也没有查出那个人的来历。” 洛央眉头微蹙。 她知道那个瘸子棘手，没有想到那么棘手。 前世，慕致远就是因为背后此人，才横行无忌的。 “查不到就算了……现在不要打草惊蛇了。”洛央忙劝道。 江别云提着一壶上好的花雕走了过来，“呦，央央来了……走……喝酒喝酒……师哥一起啊。” 洛央轻笑，“这是怎么了？忽然喝起来酒了？” 慕容修无奈道，“和宴家小姑娘闹了别扭，喝了一天了。”欲言又止，“别云与我不同，是内门弟子，不能娶妻。” “倒是没有和修哥哥一起喝酒作诗过。也好，今儿就陪别云和修哥哥好好喝一盅酒~”洛央扯了扯慕容修的狐狸，笑得像只小狐狸。 一夜酩酊大醉，直到第二日才起。 又到了一层秋雨一层寒的季节，细语纷纷，打在芭蕉扇页上，敲醒了梦中人。 洛央揉了揉眉骨，捡了大袖衫，匆匆回府。 院子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几处账房掌柜都找了过来。 洛央手里有三万金，早早就打发了母亲陪嫁的账房买了许多铺子田地，收租用，今儿都巴巴地捧了账本来，给洛央过目。 洛央不拘良田与否，也不管铺子地段，将手头现钱都变了现。 大部分京城出嫁女都有一些陪嫁财产，二三万两银子，差不多是公侯嫡女的陪嫁单子了。好好经营，留给自己和儿孙吃用。 可洛央有的，是三万金，她不声不响，做了京畿附近最大的地主。 不看不知道，洛央手头的财产，每个月竟然顶的过做郡主的食邑收入了。 “大小姐……听说最近许多公侯夫人，都会在民间放高利贷……”一个老婆子，壮着胆子凑了上来，“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你说什么？”洛央左眼皮狠跳。 那老婆子轻轻打了一下自己耳光，十分后悔的样子，“大小姐，看我这老婆子就是眼力浅，没什么见识。您别见怪。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才给您出这个建议的。” 洛央手指拨弄着算盘，秀眉慢慢颦起。 老婆子见状，以为洛央在犹豫，又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嗓音，“大小姐，说句心里话，这收租才多少钱啊，不如，放了贷出去。咱们洛府家大势大，大小姐随便找几个打手，也不用您出面，有的是人愿意为您效力。这钱，可就源源不断地来了。若是……嫌这个还费事，就找个钱庄，您只管把钱给钱庄，剩下的自然有人去做。” 洛央豁然站起，鬓边步摇碎响，嫩白的小脸上是愕然圆睁的眸子。 “大小姐……大小姐？”那婆子心里惴惴，“您倒是给句话啊。” 洛央回过神，一笑，“自然……这种脏东西，是碰不得的！” 那婆子仍然不甘心，仍然上前劝着，“大小姐。” 洛央冷声，“再说，我就用教唆主子犯罪的名头把你送入牢里！” 等那婆子出去后，洛央拍了拍手。 隐藏在暗中的隐卫走了出来，洛央冷声，“跟着那个婆子，查清楚她和什么人有关系！” 洛央心绪难宁，看着朦胧欲雨的天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后怕。 “高利贷？高利贷？但愿我是猜错了！但愿……” 她还没有动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么？ 云层越来越厚，一晚上电闪雷鸣，洛央坐在屋子中，绣着一幅花鸟画。 门外忽然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大小姐……外面，是大理寺的人，说要见您。” 该来的终于来了。 洛央收了针线，噙笑走出了闺阁。 来的是大理寺卿许成安，还有刑部侍郎郎成月。 洛央作出讶异的样子，“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么？竟然劳驾两位大人一起来。” 糯糯软软的样子，让许成安和郎成月有些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有一件案子，劳烦郡主跟着我们走一趟。” 洛央明眸中晃着疑惑，看向洛庭之。 洛庭之眉头紧锁，“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我决不允许两位大人带我女儿走。” 许成安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曾救过他一命，甚至为他白死的女儿沉冤昭雪，他不能不顾这些人情。 “洛相，实话实说吧，有人同时向大理寺和刑部举报，洛小姐用放高利贷的方式敛财无数。这个案子，可是非同小可。” 洛央被吓得脸色一白，慌张对父亲摇头，“父亲，我没有……” “胡闹，我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放高利贷。” 许成安皱了皱眉，“京畿之地，向来田产难置，铺子更难以置办，敢问洛小姐，您在田户所，登记了多少条田产铺子了。” 洛央怔怔的，没有说话。 她身揣数万两黄金，远远超过了寻常富户！ 许成安又叹了口气，“洛相有所不知，若是只是这些，倒也罢了。京城接连有几户人家，因为洛大小姐逼贷，惨死。” 洛央手指紧紧攥住袖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实在不知道许大人说的是什么。洛央一无经商本事，二无什么花钱的兴趣，手中钱财，都是母亲从琅琊王家带出来的陪嫁，给了洛央一些，让洛央趁着没过门前学一些管家理财的本事。实在不知道京城新贵们穷成这样，不过多买了几块地就被人数落。” “许大人，我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知道那些违法之事？” 许成安定定看着洛庭之，“此案人证物证确凿，洛央违背王法放贷是其一，让我和郎大人一起来的主要原因，还是逼死几户人家一事。洛央，你仔细回想一下，是否真的没有放过贷？” (本章完) 第151章 御状 洛央面色一点点白了下去，“今日……是有个婆子，教唆我放高利贷。我没有允！” 许成安认真地看着洛央，想要从她的神色中辨别出 她站起，走到了许成安面前，神色不容拒绝，“央儿说什么都是亲封的郡主，有些事情，洛央想要面圣解决！” 许成安皱着眉头看向刑部侍郎郎成月，两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也好。” 翌日，洛央梳洗整齐，换了宫裙，走出府邸，两位大人早早就守在了门口。 “多谢大人给洛央这般体面。”洛央轻声细语，看了看身后。 那个婆子被推了出来。 洛央凉道，“昨日，若是洛央听了这婆子的鬼话，真去放了高利贷，今日便百口莫辩了，两位大人，还烦请仔细查一下这位婆子。洛央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洛府，所以来害洛央。” 郎成月皱眉不语，“姑娘放心。我们办案，定会尽职尽责，姑娘既然给了这条线索，我们便会追查到底。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洛央轻声细语，上了马车。 许成安叹了口气，“这案子罪证确凿，安国怕是洗不白了。” 郎成月微微摇头，“这世间恶女善经营不择手段的多了去了，此女看似毫无心机，实则心细如发。这案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截不了。” “你的意思是……真的是洛央做的？”许成安疑惑问道。 郎成月凉道，“我不相信这碌碌人间有纯善之人，也不相信有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此女绝不是她在世人眼中那般纯洁无辜。她能招惹上这个案子，定然不是简单角色。” 许成安摇摇头，“成月，你的心思越来越深了，我是看不懂了。” 郎成月眸色微暗，“洛央是洛府唯一女儿，若是联姻慕国公府，七皇子如同猛虎生翼。三皇子自然不愿看到这个场面。鲁国公府已倒，现在，是三皇子对鲁国公府出手的时候了。”郎成月回头看向已经逐渐变了脸色的许成安，“几个升斗小民的命而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背后的牵扯。许成安，告诉我，你想站哪一边？” 许成安几番犹豫，“成月，你说的我不大懂。” “这世间无分对错，你我也不必纠结了。若是一着不慎，京城到时便是血流漂杵！”郎成月冷道，“这京城大多官员，恐怕也是与我一般的心思。走一步算一步吧，不求有功，但求无错。成安，你我共事多年，我这一句话也送你：明哲保身吧。” 皇宫，龙涎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五石散，散逸在空中。 皇帝拥着新晋的美人，半躺在龙榻上，冷冷看着跪地的洛央。 “洛央，朕记得朕给你食邑了啊……为何你还要做出这等事情。”枯黄的手指点在案上，“你看看，一家老小，被你逼得集体服毒，留下血书控诉你。我大周朝，严禁放高利贷，你身为郡主，却知法犯法！你可知错？” 洛央脊背挺得笔直，“陛下，这件事情，的确与洛央无关！” “够了！”皇帝冷声，“你以为无凭无据，那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会去你的府里抓你？” 洛央慢慢跪下，“洛央委实不知，还请陛下将所谓的证据拿出来。” 皇帝看向一旁的宫人，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刑部侍郎便带着一封血书，和几本账簿匆匆赶来。 “陛下……这封血书，是在那户自杀人家手中找到的。上面详细记录了洛央如何逼迫他们卖儿鬻女、倾家荡产还债。” 刑部侍郎又将那几本账簿拿出，“至于这些，则是我们在洛府洛大小姐账房屋子中搜出的账本，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洛央如何房贷，逼得无数人家家破人亡的铁证。” 洛央看着那些账簿，眼皮不抬。 一模一样……这幕后之人，除了慕致远，还能是谁？ “安国，你还要作何解释？”皇帝冷冷发问。 “洛央手头总共有三万金，是我娘的陪嫁。每一笔都有账册记载。”洛央抬起冷清的眸，眼底坚毅，“不是洛央做的，就不是洛央做的，洛央愿将所有财产呈上调查！望陛下还洛央一个清白。” 她手头能碰到钱的人，初桃灵素，都是跟了她两世的忠心耿耿的婢子。 她对她的账本，十分放心。 皇帝微微点头，宫人去洛府，取了账目，一一核查。 洛央跪在坚硬的金砖上，心寒似冰。 有脚步声匆匆传来，“父皇。” 洛央抬起僵硬的脖颈，看向赶来的慕致远、宁王二人。 慕致远掩不住眸底的得意之色，“父皇，这账本核查无误。” 皇帝的眼底转为柔和，“既然账目没有错，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安国是被冤枉了。” “父皇！万万不可被蒙蔽了！”慕致远掷地有声地道。 洛央唇角勾起笑来，“殿下是何意？！” 慕致远冰冷地看着洛央，如同看着一个妖怪，正色道，“洛央，你心术不正，向平民百姓收息，刮取民脂民膏，甚至不惜将无辜的人逼上绝路！如今，仅凭三言两语，就想要脱了干系么？我身为当朝皇子，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洛央膝盖跪的生疼，凄冷一笑。 还是和前世一样啊，明明是蝇营狗苟之辈，却非要给自己披上光洁耀眼的人皮！这张尊贵至极的脸，葬了多少无辜少女的一生了！ 洛央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再也不屑多看慕致远一眼。 她不接茬，慕致远想说的话吊在了嘴边，硬是再也说不出来。 倒是宁王，笼着袖子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没证据吗？有些狗就恨不得叫的全皇宫都听见了！” 嚣张地站起身，走到洛央面前，一把拉住了她拽了起来，“小姑娘家家的，腿这么跪着会疼！” 洛央喉中酸涩，立稳后，泠泠双眸看向慕致远，又转向皇上。 “安国累了。”宁王道，“陛下，改日再审吧。安国都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不知道，能够让她编出来不成？” (本章完) 第152章 幸存 慕致远直接跪倒在地，“父皇，儿臣知道您为人宽厚，可是洛央犯下的是大错，您不能再优柔寡断纵容下去了！儿臣为那死去的无辜百姓，恳请父皇下旨严办此案！” 洛央眸色冰凉，笑容浅浅，仍旧咬紧了唇，不做声。 宁王先倒是急了，“彻查？那银钱都是人家母族的陪嫁，交给她打理为将来做主母做准备的！慕致远，你别不是自己娶的媳妇嫁妆不丰家世不显，就嫉妒羡慕洛姑娘吧？” 七皇子终究还是耐不住，不得不出列，一礼道，“父皇，儿臣今日算是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你们如何解释那群人身上的血书？又怎么解释在婆子手里查出的账簿？说来说去，你们都认准了洛央手里拿出的账本是真的。我也从来没有说过那账本是假的……不过有一点……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洛央只有三万金！” 慕致远冷笑一声，好像蛇一般冰冷的双目看向洛央。 洛央看着慕致远，她要清清楚楚地看明白，这个人是如何歹毒阴险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父皇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慕致远深深看了一眼洛央，“洛央自己都说，母亲只是给了她一部分钱，兴许，洛央还有别的银钱，可以安排到别的地方。” “还真是个好招数！如果一不小心，就要把人骗过去了！” 宁王忍无可忍道，“难道你还要算清楚洛府的资产、王文鸢所有嫁妆才肯罢休么？慕致远，你小时候没这么歹毒啊？！” 一个宫人步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慕世子来了。” “传。” 慕容俢带着一身夜露走入了宫殿中。 洛央眼底晃动着光，旋即垂下眼睫，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摆。 “陛下，三皇子所禀报，有些不实之处！”慕容修凉道，“那一家子并没有死绝，在惨遭凶手屠戮的当夜，有一个小姑娘躲在柜子里，看着全家人被绑，强行灌下了毒药。” 宫殿中一静。 皇上虎目沉沉，冷冷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神色，这才冷声道，“继续。” 慕容修恭敬道，“时间紧迫，微臣只来得及和大理寺卿一起查到那个小女孩，作为目击证人，小丫头说，自家并没有欠什么郡主的贷款，那些钱，是他父亲从正规的钱庄借出来的。” 随着慕容修的话，一旁站着的慕致远的面色逐渐变白。 “她的父亲原本只是做个小生意，结果船翻了，还不上账。钱庄的老板就过来，签了几张借据。我大周朝钱庄借出利息都是条律规定的，她父亲也并未在意，没有想到，那借条竟成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催命符。” “利滚利，她父亲发现已经无力偿还借款，借条也越打越多。那些借条，不知怎的入了洛府，现在成了办案衙门口中的铁证。” “在他们再也偿还不上债目后，有一人潜入了他们家中，将他们全家绑住，一一逼迫喝下毒药。当时她藏在柜子中，在厚厚衣裳下躲过了一劫。” 皇上的面色越来越沉，聪明人说话，从来只需点出其一，便知晓全部了。 宁王癔症不过来，问道，“钱庄？我大周朝的钱庄利息都是规定死的。钱庄怎么会违法经营？谁借他们的胆子。那些欠条，又怎么会落入洛府？” 慕容俢道，“钱庄用同样的方法，逼死了不少人。这一家子只是其一。我命人查访了这家钱庄，发现他们从六年前初建的时候，就开始屡屡犯案。无数百姓被逼的倾家荡产。他们手中的欠条，每一张都代表了一条人命。” 慕容修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向前，将成箱的欠条一一搬上了大殿。 慕致远倒退了一步，瞳孔紧锁。 洛央的面色凉如清水。 皇上面上蕴了一层怒意，冷冷盯着那箱欠条，“六年前……” “六年前，洛央不过是个九岁多的小姑娘。”慕致远嗓音冰冷。 “陛下可以对比一下这些欠条的字迹都是同一人，正是钱庄的老板。”慕致远取出欠条，拿出所谓的物证，一同呈上御案。 皇上的手指随意翻了翻，再次抬起眼，冷沉沉的目光，落在慕容修身上。 慕容修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向慕致远，眸底冷意泛起，“这钱庄的主人，是过了官府登记的，三皇子府上的主管。” 三皇子面皮不动，“怪不得容俢看我的神情怪怪的，原来是我那欺主的奴才擅自开的！父皇，儿臣这就将那狗东西就地正法了！” 洛央笑意冷蔑，“就地正法，那岂不是灭口了么？” 皇上冷声道，“那个小姑娘呢？传她进来，朕要亲自问她几句话！” 慕容修悠悠道，“是，陛下。” 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子，被一名宫女带了进来。 她双目通红，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皇上，求求您为小女一家伸冤！” “你倒是说说，那晚闯入你家，灭你家满门的贼人，你还记得是谁么？” 小女孩道，“我的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咬掉了那人一根手指，手指上的纹身图样和那人身子上的图样是一样的！” 慕容修早有准备，道，“陛下，如果微臣所记不错，三殿下-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的手上也有一片纹身。” 慕致远只觉得眼前有一张大网在铺开。 他们怎么知道那钱庄是他的？他一向小心谨慎，从不张扬啊。 他们怎么知道他的贴身侍卫有纹身的？难不成他们早就有留意？ 阴谋……这一定都是阴谋。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他设计洛央的计划的？能够这么精准的找到症结所在，一定早有预谋。 难道，他的手下中，有奸细？ 心念电转，他几个快步走到皇上案前，“陛下，儿臣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来人，将青龙带上来！” 侍卫被押了上来。 慕致远走到了侍卫旁边，“青龙，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般事情，陷害于我？” 侍卫抬起猩红的眼睛，看着主子。 “把你的手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本章完) 第153章 下一个 慕致远的话音刚落，侍卫的口角就流出了鲜血。 他软倒在地，左手落在金砖上。 纹满了纹身的手上，赫然是一只断了手指的手掌。 “死了……”慕致远愣了愣，紧接着，又跪向了皇帝。 “父亲，此事真的与儿臣无关，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害儿臣啊。” 慕致远打定了主意，不管是不是，他都咬死了不认。他毕竟是父皇的亲子，只要他不认，父皇总会想办法保他。 洛央面沉如水，走到了青龙面前，伸手检查了一下齿中毒囊。 “中葵草、百加楠……”洛央微微叹息，“陛下，这个侍卫口中的毒囊，不知为何，和当初行刺阻扰洛央除疫病的毒一般无二。” 本就心里隐隐猜忌慕致远的皇上，此时面色更冷。 洛央微微勾唇，“既然臣女已经没有嫌疑，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慕容俢跟着点头道，“陛下，臣也告退了。” 宁王看着两人结伴而出，有些心急。 这案子说的没头没尾的，怎么忽然都走了。 宁王尴尬地看着皇上，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慕致远，轻轻咳嗽了两声。 “御轩，不早了，朕乏了，这案子，改日再审吧。” 宁王拱了拱手，“是陛下。” 宫道上，慕容俢不动声色地为洛央挡住了风口。 “抱歉，目前为止，我只能做到这样了。”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一笑，“现在就很好了，重要的不是证据和所谓的罪状，重要的是，他还是皇帝的亲子，皇帝到底相信不相信那些罪证。这一次慕致远纵然保住了他的地位，可是在陛下那里，已经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罪证？公平？ 这个讲究王法的世界，终究，还是陛下说什么，就算是什么啊。 现在正是争储的时候，他越是想要在陛下眼里留下光辉耀眼的形象，她洛央就越是不能如了他的愿。 养心殿中，只剩下慕致远和皇上。 在袅袅龙涎香中，皇上虎目沉沉，落在慕致远身上。 和刚才苦苦求饶不同，现在的慕致远，一言不发，后背被湿热的汗水浸透了。 “父……父皇……” 皇上抬起脚，重重地踹了慕致远一脚，“都是你办的好事！丢尽了我皇家的颜面！” 慕致远吃痛，又慌忙屁股朝天跪在地上，“父皇我真没有……是……” “你还想狡辩，你觉得朕是瞎了么？” 慕致远紧紧低垂着头，再不敢做声。 “你是看致遥被废了太子之位，就蠢蠢欲动了是么？”冷森的话响起，皇上冷冷盯着慕致远，“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慕致远泪水滚落，怆然道，“儿臣无意于争夺储位。这番算计，其实是属下看不惯，给儿子出的主意，儿子是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下来的啊！” 膝行几步，他红肿着眼睛，看着皇上，“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最不中用，儿臣出身低贱，从来没有想过和几个哥哥争夺什么。儿臣真是气不过……那洛央实在欺人太甚了！儿臣本无意娶什么鲁国公府的小姐，是洛央把人送到了儿臣的床上。那鲁国公原是老七的人，本来就作恶多端，儿臣看不上。洛央把人送到儿臣床上，儿臣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儿臣堂堂七尺男儿，实在恨不过，才出此下策。” 皇上眉头微皱，“此事当真？” “父皇如果不信，可以派人暗中查查。” 皇上眸底光泽闪动，冷冷看着慕致远。 慕致远一把鼻涕一把泪，“儿臣知道父皇担忧什么。儿臣这次算计也只是想给洛央一个教训，并没有牵扯到洛相。更没有想要拉下水七弟的意思！别说是七弟，就是已经贬为庶人的哥哥，儿臣还经常照拂。儿臣不是那忤逆不孝的人。” 皇上长叹了口气，眉头微微一松，“你好歹也是皇子，怎可跟个女子计较？若是那正妃不满意，德不配位，父皇再为你择一个就是了。“ 慕致远期期艾艾地说着，“如今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儿臣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宫女……儿臣身份卑贱，那些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哪个愿意嫁给儿臣？” “胡闹！”皇上冷声，“你是朕的儿子，大周朝堂堂三皇子，岂是那般臣女可以轻视的？” “洛央都可以随便欺负到儿臣头上，更何况其他人了？”慕致远挤出几滴眼泪。 皇上蹙眉，“改日朕会让皇后给你挑选一个贤德淑女作为正妃的，此事你不必担心！” 慕致远叹了口气，“儿臣其实……罢了，父皇，儿臣听从您的安排。” 说完，慕致远怆然起身，佝偻着身子，告退。 皇上看着慕致远的背影，眉头紧紧拧成了川字。 阴影中走出一名暗卫，跪在地上。 “去查查慕致远说的是不是真的。”皇上冷道，“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原本，朕还真想从他和老七之中选择一个好好培养，作为大周朝的储君！现在看来，不管真假，这个儿子都废了！” 隐卫轻声开口，“陛下，三殿下的话未必全真，也未必全假，若是真查，也未必是事情的全貌。” 皇上微微沉吟，“罢了，最近多跟着老七看看吧。朕的孩子中，也就他最踏实懂事了。” 慕致远一直垂头丧气，直到回到了府中，面上才横肉凸生，“洛央，今日你害本殿下不浅！你给我记住了！” 多好的机会，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成功？ 帐幕后，轮椅上的男人冷声道，“洛央在宫殿中什么都没有说？” “是，一开始，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没有反驳。她好像在等慕容修，好像……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义父，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好想不通的！这世上心机深沉的女子多了去了，如同这棋局，你走一步，人家早已经将此后所有发展都在心中演算了出来！” 慕致远面如土色，“我要如何，才能胜过这样一个女人？” 男子悠悠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急……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再沉淀两年，慢慢来。” 第二日，消息从宫中传出来。 皇上处死了钱柜的老板，株连九族。 “果然……”洛央黛眉紧锁。 皇上开始为他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了。钱柜老板、侍卫青龙，下一个…… (本章完) 第154章 尽力 洛央豁然站起，一只手抓紧了慕容修的袖子，眸底满是慌乱，“那个小姑娘现在有危险了，皇上为了灭口定然不会放过她，快去救她！” 慕容修微微一怔，备了马车，带着洛央去了小姑娘的家。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洛央脸色苍白，看到了那个在血泊中的女孩。 女孩儿被一剑贯胸，眼睛半睁着。 “还有气！”洛央欣喜若狂地道，“别怕，丫头，我能救下来你的……” 女孩儿泪水混合着血液流下。 洛央低头，手中银针几个上下，拿起随身的药箱，给女孩儿处理伤口。 “世子……”一旁的人有些看不下去，轻声道，“人……怕是救不回来了。洛姑娘这……” 慕容修走上前，“让我来吧。” 洛央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了一眼慕容修，唇瓣微颤。 “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把她救回来。”慕容修轻声道。 官场这么多年，他几乎要忘记了一个医者的责任了。 可是洛央始终记得，她看透了尔虞我诈，事态凉薄，却始终保持这最初的真心。 在慕容修的细心诊治下，女孩儿保留了一口气，洛央连夜安排了马车，让嬷嬷带着小女孩去庄子里，作一个普通的丫鬟。 一直到完全忙完，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微风吹过脸颊，带着夜色的冰凉，洛央看着远处青山连绵，载着女孩儿的马车缓缓行驶，向出城的方向走去。 “兴亡成败，和这些百姓有什么关系。”洛央轻声，“他们却要用家破人亡，来成全这些上位者。” 慕容修凉道，“你早就猜到陛下会灭口，对么。” 洛央攥紧了拳头，“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望的。我希望我朝陛下真是个明君，会为了那几百口家破人亡的百姓做主，会真的处置三皇子……” 可是，那终究是她小女孩儿的梦想吧。 “洛央，终有一日，会有一位千古明君，保我大周朝，海晏河清，国祚永昌！” 洛央心头一跳，回头，看向慕容修。 他英俊倜傥的眉眼，在初升的朝阳中，灼人眼目。 心中百味杂陈，洛央掩下心底诸多猜测。 只有明日之君，才能够肯定地说出这般话来，可是我大周朝，最是深入民心的，便是龙脉血统，天子驭国才是王法。 慕容修身为慕国公世子，又怎么能够继承大统，让百姓臣服？ 作为臣子，唯一能够走的路，便是成为不世出的奸臣，把持国政，扶持幼帝，做摄政王…… 怎么可能？ 他的野心和抱负，不可能实现的。 回了府，洛央接到了宫中贤妃的消息，求她速速进宫，有要事相商。 宫内，檀香袅袅，贤妃半靠在屏风后，眉眼带愁。 见到洛央进房，贤妃慌张迎了上来，“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安国有些话要讲。” 宫女们陆续而出，贤妃看了下门窗，才捂着心口，眼角含泪，站在洛央面前。 “洛央，求求你，救救我吧。”贤妃说着，跪了下来。 洛央大惊，“歌遥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要死的。” 贤妃跪在地上，“洛央，我……我怀孕了。” 洛央愣了愣。 “皇帝的身子你我都知道，这孩子不能生下来。”贤妃哽咽地说道，“洛央，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不能……不能看着我生下怪胎，被当做不吉之人处死吧！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璃美人……洛央，洛央，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吧。” 洛央看着贤妃，“别慌。先起来说话。” 贤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洛央为贤妃斟了杯茶，“先喝了。” 贤妃仰起脖子，将茶水喝了，慢慢定下心神，“洛央，你帮我打了这个孩子吧。我相信你的医术。” 洛央皱眉，“你想清楚了，这好歹是一条命。” 贤妃眸中颜色沉沉，“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么？我不想死！” 洛央犹豫片刻，“皇上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 “陛下……”贤妃眸光闪烁，有些忧心，“陛下似乎知道了，他这几日待我格外温存，但是我不确定。发现后我就推了平安脉，一直在宫里没出去过。” “陛下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的。你想清楚，若是陛下知道，你又打掉孩子。以陛下对你的恩宠，他会怎么想？”洛央凉凉看着歌遥，“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假装别人害得你，你是不幸失去了这个孩子。” 贤妃捧着茶盅，慢慢道，“这个孩子不能要，可是孩子也不能白死。我恨皇后，恨那个将我作为棋子摆布的柔妃，更恨我表姐。如今在这里过着半死不活的日子，一生都搭进去了。我好恨……如今这个孩子留不得，可我也想要让他死得其所。” 洛央手指轻轻抚摸着玉杯，“那也好办，马上就要到皇家秋猎了，柔妃、皇后都会去。歌遥，在这段时间想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剩下的，交给我来安排。” 贤妃缓缓点了点头。 洛央出了贤妃宫，沿着宫道往宫门外缓缓走去。 烈日炎炎，一列歩辇行来。洛央在一旁宫道垂首避开。 在后宫，不管是谁能做的了歩辇，都比她洛央地位高上不止一阶。 哪里想到，那乘坐歩辇之人在洛央的面前停下。 一只绣着四爪尽蟒的靴子挺在眼前，洛央抬首，恭敬道，“七殿下。” 慕轻尘今儿心情好，看到洛央忍不住翘起唇角，“这不是安国么？怎么有空来宫里来了？要不要来宫里坐一坐，我母后念叨你许久了。”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多谢殿下抬爱，谢娘娘挂念，洛央今日家中有事，恕难从命。” 慕轻尘眉头微敛，下车，伸手轻佻地抬起洛央的下颌，“央儿真是越来越不给我面子了。不过来喝杯茶都不肯么？” 洛央甩开了慕轻尘的手，“殿下请自重。” 慕轻尘道，“难不成你还生我母后上回的气？洛央，你也太小气了。本殿下昨儿虽然没帮上你，但是本殿下为了你也是尽力了啊，别这么不给面子。” 尽力？ 洛央心底轻嘲，他的尽力是指在旁边看了一晚的热闹么？这位七皇子，怕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吧？ (本章完) 第155章 君非明主 “殿下怕是忘记了，上次洛央去了柔妃娘娘宫中，可是差点被下-药送到龙榻上……” “哦？有这事么。”慕致遥明知故问。 洛央笑不及眼底，“殿下，我父亲若是知道殿下在宫中拦路截我，我洛府，可能会考虑改旗易帜。” “好大的口气。除了我，你们洛府还能投靠谁？是刚被你摆了一道的老三，还是废人太子？” “投靠本王！”一记带着痞气的声音响起。 慕致遥微微愕然，抬头看向姗姗而来的宁王。 “出息！”宁王嗤之以鼻地道，“老七，别太自以为是了！在宫里威胁一个女人，你也不怕传到你父皇耳朵里去，丢尽颜面？” 慕致遥脸色几度变幻，“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了么？行事低调点，我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告诉我，七殿下拦路调戏洛府大小姐。老七啊，别太没出息了，听说人家嫁妆丰厚，又有食邑就巴巴地凑上来。男人嘛，靠女人过日子多没意思！” 宁王一把楼主了洛央，“是吧，央儿。” 前有狼后有虎，洛央冷着小脸，微微一礼，“王爷，殿下，洛央先告辞了。” 看这洛央倔强的背影，宁王瞥了一眼被搅好事满脸郁郁的慕致遥，冷笑一声。 洛央回到府中，想起来慕致遥轻薄她的样子，就觉得气恼非常，饭也没吃下。 洛庭之听闻后，匆匆赶来，“央儿怎么怄气起来了？” “父亲，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今日在宫中的遭遇。”洛央冷着面色，“我洛家为了七殿下家做牛做马，他倒是好，还不如宁王对我尊重！柔妃先前对我下-药动手不提，这个七殿下今日竟然当众轻薄我！父亲，我们洛家凭什么咽下这口恶气！” 洛庭之听候，长叹一声，“我说过，咱们家和七殿下家有些姻亲关系……” “父亲指的是是母亲那一族，还是老太太那一支？” 洛庭之面色几变，叹息，“你可记得你母亲被抄家。” 洛央缓缓点头，“柔妃当年出力不少，若不是她，单单靠一个王家族女，很难将她完全择出灭门之祸。” 洛央握紧了拳头。 “有些恩情，不得不偿还。”洛庭之慢慢道，“好生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你不喜欢那七殿下，远着就是了。你快要过门了，多忍耐一些，对你没有坏处。” 洛央眸中微闪，“父亲，你有没有想过，那柔妃，可能只是为今日铺下一枚棋子而已。” 洛庭之微微一顿，眉头慢慢皱起。 西山秋猎很快就到了，不仅宫中娘娘们为了是否能够伴驾秋猎勾心斗角，官宦人家的女儿们也为了秋猎的名额跟着争抢。 洛央身为皇帝亲封郡主，又是洛相家唯一嫡女，自然占了一个名额。 一大早，母亲就紧紧当当地安排了起来，将一箱子一箱子的行李放进车里，初桃灵素跟在一旁记着。 “晚上睡帐篷记得在小姐睡的褥子下面，用火先烧一遍，烧得热热的，把潮气都退了。” “帐篷四角要挂点艾草，撒点雄黄粉，山上蛇虫蚊子多，别让小姐受罪。” …… 听着母亲唠叨的声音，洛央鼻子一酸。 前世她吃了不少苦，那些早就浑不在意了，也只有在母亲跟前，她还是个宝。 接了母亲递上来的手炉，身上的披风也被紧了紧。 “山上可冷，你好好抱着这手炉。人家骑马打猎的你可别跟着瞎凑合，伤了蹭了自己掉眼泪。有什么事情就找慕世子。” “知道了娘。您就放宽心吧，女儿会乖乖的。慕世子还和女儿说了，要猎一些狐狸，取了皮回来，给娘做冬天戴的帽子披风。” 提起来慕世子，王文鸢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娘知道他是个乖孩子。” 依依惜别母亲，又拜别父亲，洛央登上马车。 这次秋猎，注定不太平。 山中秋风萧瑟，落叶飒飒，天空碧澄，一行大雁掠过高远的天空。 贤妃挽着洛央的手臂，远远避过人群，在山间小道上散着步。 确定远远跟着的宫人听不见她们的话后，她才轻声开口，“陛下，已经知道我怀孕了的消息了。他十分开心，说一定要我生下这个孩子。” 贤妃的眼眶红红的，“兴许陛下是觉得，真的会有吉人天相，这孩子不一定是怪胎。” 洛央握了握她的手。 “若是这孩子好，还好，若是不好。那我岂不是要赔上我的一辈子？”贤妃怔怔看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脸上闪过厉色，“洛央，我等不及了，趁着他还没有成型，先把他打掉吧！” 洛央半天没有说话，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旁边灌木丛后一个尖利的声音。 “这个洛家留不得。”柔妃冷道，“现如今就已经这般不听使唤了，日后，我们大事成了，他们家仗着从龙之功，那还不了得？！” 洛央按住了贤妃，两个人找了个树丛躲了起来。 七皇子慕致遥跟在柔妃身边，“若是洛相能够把洛央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他们……可那老货偏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说什么非要把女儿嫁给慕国公府！我到底哪里配不上洛央了？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不能等到你登大宝之后……”柔妃悠悠说着，“那个洛庭之，现在不过就是我们对付三皇子的刀而已。等三皇子除掉，我们再慢慢对付他也不迟。尘儿，想必也不希望身边有这么一个功高震主的存在。” 两个人说着话，便走远了。 贤妃惊出了一声冷汗，捏了捏洛央的手。 洛央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无碍，我早就猜到了。” 七皇子，从来不是什么明主。 “那你作何打算？” 洛央淡然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既然不是明主，做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们洛府何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有必要做点什么事情，彻底死了父亲扶持七皇子的心了。 “可是……”贤妃有点儿慌神，“目前能争储位的，不是三皇子就是七殿下。洛府如今将三皇子得罪了个底儿掉，现在七皇子又做好了卸磨杀驴的准备。洛央……洛府还能往哪里走。你这个表面风光的郡主娘娘，还能做多久？” (本章完) 第156章 猎了一整个山头的狐狸 洛央轻轻拉住贤妃，面色冰凉，“三皇子不行，我便诛三皇子，七皇子不行，我就灭七皇子。” 今生今世，她都不会让人再动洛府一根毫毛。 贤妃嘴唇轻颤，半晌，悠悠道，“好。洛央，我这条命是你救得，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一日的围猎，晚宴之时，燃起了篝火。 流水的席面，周围树木扎满了精致的彩带，火光映天。 无数风-流俊杰窈窕淑女在宴席上大快朵颐，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贤妃坐在皇帝身旁，看了眼洛央，垂下羽睫，忽然道，“陛下，这里憋闷得慌，嫔妾想出去走走。” 皇帝一笑，“去吧，小心着些身子。” 贤妃又轻道，“一个人走实在无趣，不知道姐姐是否得空，和妹妹一起在这林子里逛逛，赏下月？” 她对着的，正是柔妃。 柔妃一时不知道贤妃在想些什么，又不好拒绝，“妹妹既然都开口了，姐姐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皇上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柔妃，“贤妃身子不适，你好生照料着，不要走远了。” 柔妃莞而一笑，“是，陛下放心，臣妾都晓得。” 贤妃在走过洛央身边时，好像一只慌张的小鸟，最后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心绪难宁。 “安国这是怎么了？”七皇子摇晃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胸前衣襟半敞，乜斜着眼睛，唇角微勾，凑进了洛央，满眼淫-欲，“是不是山里气候不适应？” 洛央僵硬道，“多谢殿下关心，洛央只是不胜酒力。” “那本殿下陪洛姑娘出去走走？” 慕容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如血的红衣，带着潋滟的冷意，“央儿，今日猎了几尾狐狸，你瞧瞧，喜欢那种皮色的？” 洛央愣了愣，一笑，“嗯。” 七皇子愣在当场，扭头看着相携而去的一双人影，脸色青青白白很不好看。 “央儿，那贤妃带着柔妃往山谷边去了。”他将猎好的狐狸一只只拿给洛央看，“需要帮忙么？” 洛央眼神微闪。 她并没有告诉慕容修自己的计划，他是如何知晓的？ 慕容修看着洛央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情愉悦。 “听说有些熟练的大夫，看一眼孕妇的脸就知道是不是怀孕。难道慕公子见过不少孕妇，对女子病是个中老手？” 慕容修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洛央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央儿……你……”慕容修失笑，“你为什么不想，是我心悦你，时时刻刻在意你，所以你的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贤妃孕相初现，这一胎她是不能留的。七殿下又一直对你不敬，甚至有对洛家过河拆桥之心。今日贤妃携了柔妃出去，想必马上就要动手了。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我已经派人过去看着了。” 洛央诧异地看着慕容修，耳朵尖红了些，慌忙又低下头。 “这块红狐狸皮颜色很正，给你做个兜帽……下雪的时候映着雪光，一定极漂亮。”洛央轻声，“还有那白狐狸皮，又软又厚实……就给娘亲做护膝好了。” “洛央……”他的声音好像一片羽毛，搔刮着她的心脏。 洛央加快了语速，“你今天猎的好多呀……头筹不知道是谁？一定是你吧，我今天光顾着吃野果看山景了，倒是没有留意。” “头筹是七殿下。三殿下今日为了保护前太子慕致遥，受了点轻伤，惜败。” 好一个惜败，还是保护前太子。三殿下现在是想补救自己在陛下眼中的形象了吗？ “虽然没有猎中头筹，但是今日抓了十来只狐狸，这一个山头的狐狸窝都被剿得差不多了。”慕容修道，“能给央儿挑出几件做冬衣的皮子，容俢很开心。” 慕容修的话如同娟娟清流涌入洛央的心田，让她无比熨帖。 正在择着皮子，贤妃的贴身宫女忽然闯进了帐营中，哭喊道，“陛下……陛下，柔妃娘娘不知道怎么的，和贤妃娘娘起了口角，贤妃娘娘被她推进了山谷里，现在……生死不知！” 洛央一惊，站了起来。 陛下的声音更是含着盛怒，“都愣着做什么！” “陛下为娘娘做主！” 柔妃嘴唇颤抖，失魂落魄的跟着走了进来。 她忽然一个激灵，跪了下来，“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柔妃刚才不知道怎么的非要说是我设计陷害她让她进宫的！进宫是多好的事情，臣妾没想到贤妃心里竟然一直愤懑记仇，就开导了她几句，谁成想她不小心掉下了山谷！” “开导？！”宫女气急道，“我家娘娘正怀着身子，就算说两句气话又怎么样，您至于那么疾言厉色的训斥她么？” 柔妃嘴唇颤抖，狠狠瞪着那宫女，“本宫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陛下……陛下……”宫女声泪俱下，“您为我们娘娘做主啊。” “够了！”洛央攥紧了拳头，“她怀着身子跌入山谷，现在哪里是你们争吵的时候，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说完，不顾其他人反应，洛央率先走出了营帐。 不可能是做戏，一定是柔妃假戏真做，贤妃纵然不想要孩子，也绝不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这么一想，洛央心急如焚地跟着那宫女前往山谷处。 山林茂密，枯木枝桠丛生，一眼望不到山谷底。 若是，为了设计柔妃，反而害得歌遥丧命，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皇帝皇后柔妃和其他几位皇子落后一步，也赶了过来。 “这山谷这般深，里面又是豺狼虎豹，贤妃她怀着身子掉下去，哪里还有活路！”洛央哽咽地说着，冷冷看向柔妃，“这就是你要的，你可满意了？” 柔妃一张保养得意的脸差点气裂，“是她自己找的！” 洛央深吸一口气，眼睛通红看向皇上，猛地跪下，“陛下，安国求您，还柔妃，还未出世的小皇子一个公道！” 皇帝吼道，“都听见了没！那是朕的妃子！那是朕的儿子！她怀着身孕，柔妃你竟然因为几句话的口角便要了她的命！你心肠怎么那么歹毒！她说你几句怎么了？她说错了么！” 柔妃瑟缩在地，“皇、皇上……” (本章完) 第157章 温泉 “滚！朕再也不要看到你！” “皇上！”柔妃扑倒在地，“臣妾伺候了您二十年……臣妾为您哺育了七皇子，臣妾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功劳？”皇上气疯了，“你是指陷害朕的嫔妃，陷害朕的子嗣，唯恐天下不乱，还是指给朕送女人？贤妃，你这般性情，朕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你在朕的后宫中，是怎么帮助皇后协理后宫的！” “来人，给朕把这个女人带下去，交由宗人府处置！” 七殿下面如土色，“父皇……母妃不是故意的，您不要动怒。” “她不是故意的无辜，朕的贤妃就不无辜么？”皇上罕见的发火。 七皇子再也不敢做声，偷偷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柔妃，又慌忙移开了视线。 “陛下，洛央请求跟随侍卫下山谷寻人。洛央医术不差，愿为贤妃娘娘和小皇子尽绵薄之力。”洛央跪倒在地。 皇帝微微皱眉，拂手拒绝，“山谷险恶，你一个弱质女流下去了，恐生事端。” 慕容修道，“央儿，随行御医已经下去了，你耐心等待，等贤妃救出来了，你再为她医治。” 看着慕容修，洛央逐渐定下心，“好。” 纵然凶多吉少，只要留下一口气，她洛央也会把她救回来。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等贤妃的消息，然后，好好摁死柔妃这个秋后的蚂蚱！ 今日，她有多痛，陛下就有多么震怒，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洛央随着慕容修回到帐篷中，才掀开帘子，就闻到一阵温香暖意。 洛央愕然抬眸，看到贤妃好端端坐着，眼睛一眨一眨，还含着俏皮的笑意。 “哎呀……你……你没事？”洛央冲上前。 “我很好啊！是你家慕世子的手下，在我落谷的时候，把我救了。”贤妃晃了晃手臂，“就是有点小刮伤，还好。” 洛央怔了怔，旋即感激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噙笑，“还好。我没有白养这么一群人。” 洛央百味杂陈，又看向贤妃，“刚才，我真的以为你出事了，心里懊悔得狠。” 贤妃笑得很开心，“你说，我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假装被熊瞎子吃了，柔妃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洛央肯定地说，“你若是想走，我就送你走。” 贤妃凝了神色，慢慢道，“不，我不能走。柔妃只是其一，还有皇后，还有我的好表姐安嫔，我要让她们一个个死。还有你，洛央，我若是走了，你要怎么办？三皇子如狼似虎，七皇子又是狼子野心，你需要一个帮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孤立无援。” 洛央踮起脚尖，将贤妃的身子拥入怀中。 贤妃瘦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她能够决定留下，也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的。 “我会把她先送到别云草堂，让别云为她落胎调养。等到她身子差不多好了，差不多月余后，再安排人送她回宫。到时就告诉陛下她被山中农户救了就好了。” “多谢慕世子。”贤妃福身一礼。 贤妃匆匆和洛央别话几句，便跟着慕容修安排的暗卫走了。 洛央眸光闪动，唇角翘起笑意，“多谢公子了。”又皱了皱眉，“其实你救出她后就不应该再冒险让柔妃在帐营里多待了，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百口莫辩。” 慕容修道，“大部分都去救人了，应是不妨碍。贤妃怕你放心不下她做什么傻事，才执意见过你再走的。” 洛央糯糯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感情用事不分黑白的傻子吗？” 慕容修瞥了一眼洛央，含笑，“和傻子差不多。” “哎？！~” 慕容修携着洛央的手，走入秋叶烂漫的山林小道中。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刚下过雨的缘故，小道上开满了小蘑菇，茂密的枝叶间，洒落着片片星光。 “害怕么？” “才不怕。你要带我去哪里？” “兴许有狼和狐狸呢。” “你把整个山的狐狸都剿了给我挑好皮子做帽兜，现在……” 洛央忽然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看到，在走出幽静山路后，是一小片靠着山崖的波光粼粼的温泉。 她脱了鞋子将脚丫子探进水里，一片温热的暖意。 慕容修轻轻抱住她的腰肢，洛央怕痒地一声轻呼，脚下一滑，两人齐齐跌入了温泉中。 洛央不会水，只能牢牢地抓住洛央，小脸上满是狼狈。 慕容修眸色微深，将洛央按在池边，紧接着，是一片炙热的气息。 光影摇乱，她身子猛地一缩，将自己蜷紧。 “央儿……”他的声音无奈响起，喑哑动人，“别蜷着。” 看见在星光中，他脖颈到肩胛骨，线条流畅干净。 眨巴眨巴眼睛，她转身伸手便去摸着岸边青石想要上岸，她挣扎了好久，就快要成功了，可是却又被一把抱住了。 “慕容俢！”她压低了嗓音。 “怎么了？”戏谑的声音响起。 她面色微愠，正欲发火，慕容修忽然道，“轻点声，有人过来了。” 洛央吓了一跳，完全不敢动了。 她可不想这副模样被人看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容修拾起放在青石板上的衣裳，带着洛央，跃上了树，躲藏了起来。 那几个人穿着宫人服饰，到了温泉边，鬼鬼祟祟地布置了一番，又悄没声息地走了。 慕容俢在确定他们走远之后，下了树，伸手探入了池水，手指轻轻拈了两下。 洛央扶着树杈，看了看脚下的高度，不敢动。 “有人在池水里下了药。” “什么药？” “五石散。” 洛央怔了怔。 皇上在宫中的香炉中，常年放着五石散，上次南巡，因为没有五石散而毒发。 这一次南巡，看来那幕后之人是考虑周全了，在这温泉中下了五石散，防止陛下毒-瘾发作。 宫里一直有人在皇帝身上下-药，原本是借助欢宜郡主的手，现在的方式则隐晦了许多。 看着一池温泉被糟蹋了，洛央有些心疼。 “可有解毒之法？” “只能等活水慢慢替代，最近三五日，这水，都会含有五石散。” 洛央袖中木盒里的蛊虫轻轻撞着盒子，洛央愕然，微微蹙眉，“不对，这池水中，不仅仅有五石散。” (本章完) 第158章 毒发 单单只是五石散，她的蛊虫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洛央瞪了一眼慕容修。 他把她扔在树上，是不准备放下来了么？ 慕容修一笑，将她从树上接了下来。 洛央伸手探入了水池中，微微晃动。 滑腻腥甜的感觉是五石散没有错，可是指尖盈盈一片微微发紫的寒意……是……蛊毒？ 药下的极为隐蔽，本就是温泉水，含有黄牙（硫磺），用银针很难发现。 洛央愕然站起，“容俢，这是我平日喂蛊的毒，那人好深的心机，这毒潜伏在身体中，借助热流会让人浑身溃烂。他们这是准备趁着这次皇帝秋猎，对皇上动手了！” 若是让皇帝泡温泉，皇帝会中毒，若是不让皇帝泡温泉，皇帝会毒瘾发作。 不管如何，最迟明后日，皇帝必然出事。如今宫中是……皇后主持大局。 若是有人起兵作-乱……皇后里应外合，那江山便要易主了！ 洛央越想越后怕，后背惊出了一片凉汗。 她看向慕容修。 她能够想到的，慕容修未必想不到，甚至于，他想的，比她想的更为深远。 “既然他们想要陛下生病好作-乱，那就……不要让陛下生病就是了！” 慕容修打开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将里面的香丸取了出来，扔进了温泉中。 香丸迅速顺水化开，温泉池水化为了一片藻绿色。 “我原以为，你要解毒……”洛央目瞪口呆。 “与其解毒，不如让毒性更猛烈一些，猛烈到只要那些太监不是瞎子，他们就不敢让皇上下温泉泡浴。” 第二日，七皇子猎了头筹的野鹿，被废的前太子好勇斗狠，夸下海口要猎一直熊瞎子剥了皮给皇上做皮垫，结果差点命丧熊爪，还是三皇子救了他。 洛央学会了拉弓，还和慕容俢一起去了狐狸洞，折了一些钟乳石玩。 皇上玩得尽兴痛快，三皇子慕致远适时提出，在山谷中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温泉，邀请皇上前去泡澡。 谁能够想到，皇上兴致勃勃地答应了，赶过去，却发现那温泉散发着阵阵绿色的恶臭，上面还漂浮着烂鱼死鸟，龙颜大怒。 狠狠训斥了一番三皇子，败兴而归。 三皇子哪里能够想到准备好的一池子温泉变成了这副样子，只以为是手下用毒失了分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殿下，晚上的计划……” 三皇子冷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的计划不变。”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阴险狰狞。 “这次我们可是按照陛下的吩咐给过五石散了，是陛下自己不肯用的。” 皇上回到营地便逐退了所有的手下，任何人不得进去。 “陛下一定是猜到了，宫中下五石散之人会在温泉中动手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的。”洛央若有所思地说道，“三皇子也是猜到了皇上的想法，所以将毒药下在了五石散的池子中，让皇上神不知鬼不觉染上其他毒。” 洛央在篝火边，吃着初桃剥好的烤鹿肉，轻声和慕容修说着话。 “那毒瘾该怎么办？陛下用不上五石散，这两日必然发作。”洛央叹了口气，吃着鹿肉也觉得没什么味道，“罢了，我去看看陛下。这时候其他御医怕是不管用的。” “我陪你去？” “一点小事而已，我去看就好了，很快就回来了。帮我把梨墨白温上，这鹿肉吃着有些发腻。” 慕容修勾唇，“好。” 皇帝的营帐静悄悄的，龙涎香的香味越发浓郁。 可惜，这些龙涎香，不是宫中那些浸过了五石散的龙涎香，不管再怎么浓郁，也无法驱散皇上血液中的烦躁不安。 “陛下，安国听闻您身子不适，特意来看看……” 帐帘猛地被掀开，皇上皮肉松溃发黑的脸看了出来。 这，是毒瘾发作的前兆！ “陛下，若是您不想死的话，必须立刻施针，否则一旦毒发，便是安国也无法救援。” “只你一个人来了？” “是。” “过来吧。” 洛央手指搭在皇上的脉搏上，眉头越蹙越紧。 “原先发作要十天半日，最近不过五六天便要人命，这一次，竟然只用了三天。”皇上慢慢说着。 洛央眉目沉静，收了手，端了个小银盆来，“陛下，毒素大部分在您的血液中，我为您放些血，兴许可以延缓毒发。” 皇上微微点头。 银刀割破肌肤，紫黑色的鲜血顺着枯老的脉搏，一滴滴落入盆中。 冰冷的风忽然拂面而来，带着甜腥的血气杀意。 “谁！？”皇上一声低呼。 几名黑衣人与隐卫缠杀在一处，兵器交鸣。 不过瞬息功夫，其中一名黑衣人已经逼到了眼前，刀就横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洛央一手握着陛下的手腕，轻轻弹指，几线白丝虫顺着黑衣人的手爬上了他的身体，飞快钻入他的血肉中。 那黑衣人本以为大功告成，却见洛央抬头，对他飞快一笑。 他眸底浮起一丝黑线，紧接着，所有的眼白瞬间退去，脸庞变得呆滞。 “陛下，不要紧张，安国在为您放血。” 皇上皱眉看了眼那呆滞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沉静含笑的洛央，最终又沉下气，一动不动。 侍卫听到动静，一声声“护驾”闯入了营帐中。 黑衣人没料到陛下有隐卫护卫，本想一击毙命，没成想变数横生，现在看大势已去，对视一眼，咬破口中毒囊而去。 侍卫们屏息靠近皇帝，眼前的一幕非常诡异。 洛央半坐在皇帝面前，为皇帝一滴滴放血，而皇帝身旁，站着一个用刀抵着皇帝的黑衣刺客。 洛央松了口气，用白色的丝巾为皇帝轻轻包扎。 皇上的面色好了许多，捂住手腕，略有忌惮地看了一眼黑衣人。 “他已经死了。” 洛央伸手退了一把那个黑衣人，黑衣人重重摔落。 中了千丝蛊的人，虽然还活着，却也沦为了驭蛊人手中的行尸走肉。 她耗尽了快几百条金蚕蛊也才喂出了两条而已。 两条白线重新收入袖中，那黑衣人眼中最后一丝生机湮灭，七窍流血而死。 皇上惊愕地看向洛央，“安国真是好医术。” (本章完) 第159章 遇虎 洛央粲然一笑，“能为陛下效命，安国不胜荣幸。” 说完，洛央裙摆一转，走到了那黑衣人面前，伸手抠出了牙中完好的毒囊。 “陛下，可还记得上次三皇子死的那个侍卫口中的毒囊？” 皇上脸色一变，对侍卫们道，“你们都下去，朕有要事和安国相商。” “是，陛下！” 侍卫们纷纷散去。 洛央跪拜在地，将毒囊放在皇帝面前，“这毒囊中是中葵草、百加楠，调和方式和那侍卫口中的毒囊一模一样。” “安国的意思，”皇帝面色不善，“是我的三儿派来的这些人？” “安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洛央扬起脸，“鼠疫大乱，边疆蠢蠢欲动，洛央一直以为是敌国作-乱。可是在洛央回帝都时，杀手口中的毒囊却是这般我们北地京畿之地的惯用毒草。之后，便是三皇子安排府中主管经营钱柜，在民间放高利贷盈利诬告洛央。您说要有多巧，三殿下-身边近侍口中的毒囊竟然与鼠疫刺客一般无二。然后就是这次……” 洛央袖摆指了地上的黑衣人，“难不成，天下所有黑衣刺客的毒囊都是一般无二？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毒囊中每一个配方都调和的一般无二？” 皇帝冷沉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声音无比疲惫，“朕知道了。” “陛下，您中五石散今晚毒发的事情，连我这个医者都拿不准，为什么……这些黑衣人却知道的分毫不差？”洛央倒也不急，只是慢慢说着，“陛下，您身体中的五石散，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洛央还请陛下慎重查探。” 皇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洛央走后，皇上对着空无一人的营帐，轻声问道，“真的是我的儿子么？” 一名隐卫从暗处走出，“陛下。” 看着手中的毒囊，皇上怅然，“他从小是最乖，最怕事的那个啊……” 隐卫考虑了一下，“皇上可再观察一阵子。洛府毕竟一直跟随着七皇子。三皇子换言之便是洛央的对手，仅凭毒囊便断定三皇子谋逆之心有些武断。洛央善于用毒，若是她想要做手脚，也不是难事。” 皇上慢慢握紧手中毒囊，失笑，“好，朕就再信朕的皇儿一次。” 猎场中一片风平浪静，许多消息灵通的贵人已经知晓了陛下遇刺，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皇上在翌日，精神焕发，对两个皇子也是一般无二的亲厚，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昨儿逛了狐狸洞，洛央今天终于提起来点儿兴致，换了精神抖擞的骑马装，和其他善骑射的大家小姐一起跨上了马。 “安国郡主从来都是简单的白裙子，没有想到，穿上骑马装会这般好看。”一旁有人赞叹不已。 在场的皇子王爷听到后，也纷纷看向洛央。 羊皮小靴，绷得紧紧的修长双腿，腰肢纤细，脖颈修长，黑丝柔顺，让人眼前一亮。 宁王看得心痒难耐，大声喊道，“洛央，慕容修连着两日了都没有给你猎到个头筹，今儿本王就把头筹逮了，剥皮送你下酒！” 说着，一骑绝尘，率先冲入林中。 七皇子也冷冷瞥了一眼洛央，“不过就是个头筹而已，本殿下连着拿了两日，都拿腻了！” 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个女人必须是他的，若是不，他宁可除掉。 慕容修牵着缰绳，走到洛央跟前，听到洛央小声碎碎道，“一群二傻子。” 蓦然抬头看见慕容修，洛央快哭了，“你快来帮帮我，我这马儿不听话，我让它走，它总不理我！” 慕容修没忍住笑出了声，下马，牵着洛央的马缓缓往前走。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是能骑着马走上一圈的。” “这马是比不得宫里的温顺。” 洛央半晌才又道，“是上次惊马太吓人了，我现在上了马背就害怕。” “放心，有我在。” 洛央眯着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野兔子，“你说，我若是想要猎到那兔子，难么？” “兔子是最难的，因为它狡猾爱动。” 慕容修抱紧洛央，一只手帮她搭弓，瞄准了远处一个灰扑扑的野物。 “最好……是鹿。在察觉到近处的动静之前，鹿一直都很安静。” 弓箭离弦，射向在深林中的麋鹿！ “安国郡主，射中麋鹿一头！”宫人嗓音尖细地报着。 洛央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 慕容修的手很稳，“鹿很大，适合你这样的新手。还想再来试试么？” “嗯！” 慕容修索性上了洛央的马，与洛央一起猎鹿。 经过连续两三日，鹿基本快被打完了，找起来很不容易。 洛央忽然看见了绿林中一个东西在动，慌忙拉弓，压低嗓音，“找到了……” 一箭射出，虎啸之声响彻整个猎场。 慕容修面色一沉。 一只腹部中箭的猛虎从树丛中一跃而出，恶狠狠地看向洛央与慕容修。 旁边跟随伺候的小宫人吓得裤裆湿淋淋，朝后爬了几步，才大声叫道，“快来人！这里有老虎！” 慕容修拔剑，将洛央护在身后，“一会儿我与虎斗，你趁乱和御林军先走。” 洛央惊讶抬头看着慕容修， 御林军听到洛央的呼救，匆匆赶来，护在洛央身前。 老虎舔着唇角的血，早已经不耐烦和这些人周旋，腥臭的嘴大声嚎了两声，直接朝洛央扑来。 慕容修一凛，提剑狠狠刺出，老虎咆哮一声，一只眼睛被慕容修生生挑出。 与此同时，其他的骑马公子贵女也好奇来看。 老虎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虎血在地上滚出一片片血斑，人群哇哇直叫。 洛央捏着银针，皱着眉头，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只要有人靠近老虎，老虎就疯了一样撕咬，地上不多时已经出现了残肢断臂。 哭天抢地之声不绝。 “都是废物么！快救人！”宁王闻讯冲了进来，看到洛央无事，掂量了一下手中剑，狠狠心，朝着猛虎猛地扑了过去。 洛央忽见不远处一道道飞速掠来的影子，大声道，“老虎不止一只！” (本章完) 第160章 推诿 在不远处，另外几只体型更为巨大的老虎正在全力朝着这里扑来。 完了…… 宁王才斩杀了其中一只，正洋洋得意，身后的腥风便传来。 猛虎一声咆哮，将宁王扑倒在地，宁王大惊，拉了身边的侍卫顶上。 老虎咬断了那侍卫的脖子，宁王转身爬向洛央。 在那草丛中，又陆续扑出两三只较小的老虎，在看到地上的虎尸之后，纷纷发狂，冲着人群扑来。 宁王一把抱住洛央，牵马掉头便要走。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的方向，慕容修持剑，正在从虎口中救下一名年轻侍卫。 宁王一路落荒而逃，带着洛央回到皇帝的营帐。 皇帝昨日身子不适，是以和一些不会骑射的老公爵侯爷们坐在一起，吃酒闲谈，一些不爱骑射的贵女也在低声交谈这。 宁王带着一身鲜血，连滚带爬下了马，“陛下！猎场闯入了一群猛虎！侍卫死伤惨重！臣救出安国郡主，特意回来报信，请求支援！” 洛央惊了，这宁王竟然把逃跑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皇上豁然站起，“老三老七……还有老大，都在么？” 宁王哪里注意到那些，慌忙胡乱道，“微臣没有看清楚，似乎三皇子七殿下和致遥都在！陛下快派人救人吧。虎群凶猛，再去迟一步，怕是……怕是要不好！” 皇帝厉声，“猎场怎么可能有虎？唯一一头作为头筹的熊昨日也被猎了！” “都听到了么！快派人！立刻派人去救人！” 御林军倾巢出洞，宁王一把抓了洛央，走到人群中。 “这次，若不是我来救你，怕是我们都要沦为老虎的腹中餐。” 洛央黛眉狠狠拧紧，嫌恶地甩开了宁王的手。 她才不要和这贪生怕死之辈一般！ 宁王顿了顿，黑沉了脸，“刚才情况那么危险，慕容修管你了么？！”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只不过洛央此时还不能休息，身为医者，洛央要为受伤送回的人救治。” “你！” 洛央已经冲入了侍卫之中。 被咬伤咬残的御林军士兵都还是年轻的小伙儿，因为这次虎难，却被废了一生。 他们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了在场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小姐们，远比那贪生怕死，脚底抹油的宁王要好得多。 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随行的御医本就不多，此时更是手忙脚乱，洛央提着药箱穿梭在人群中，身影靓丽夺目。 宁王呆呆看着洛央，“为了那些下等人，他们配么？” 宁王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忽然心生一计，伸手唤了手下，“去，趁着那边乱，让人给我趁乱射死慕容修！” 手下领命而去，宁王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手下才去没多久，就听到有个宫人匆匆赶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慕容修一人斩杀三头猛虎，三殿下带人灭了其余两头，现在猎场安矣。” 一片哗然。 皇上蓦然站起，连道了三声“好”，“容俢这孩子果然不负朕望！” 洛央刚刚为一个失去了腿的年轻人包扎好伤口，闻言抬头，看向深林猎场，眸中是满满的喜悦。 皇帝亲自带着众位公爵大臣，前往猎场。 森林空地中，虎尸横陈在地上，慕容修一身玄衣被鲜血浸透，仗剑而立。 “微臣见过陛下。”慕容修上前一礼。 “容俢快起，”皇上几步将慕容修扶了起来，“谁能够想到，将猛虎伏诛的不是总是拔得头筹的老七，也不是办事最妥帖的老三，竟然是容俢？” “慕世子有勇有谋，伏诛猛虎！救了无数人性命！”一旁的元老大臣也都跟着纷纷点头，赞口不绝。 洛央眸子熠熠闪光，看向慕容修。 而在此时，七皇子带着有头筹标志的野兔匆匆赶来，“父皇，儿臣听到这边有猛虎，父皇您还好么？三哥……容俢，你们都没事吧？” 三皇子阴沉了面色，“七殿下，这边虎啸声人哭声这么大，您竟然现在才赶过来？” 七皇子与在泥土中和猛虎搏杀的三皇子一比，衣裳整洁，额上发丝纹丝不乱，仿佛刚从营帐里走出来一般！ “三哥这是在怪我么？”七皇子叹了口气，“我一直在追着头筹，不知不觉走远了。是听到有老虎的声音，可是谁能够想到猎场老虎没有清干净呢？我只以为听错了。” 话锋一转，“听说这次清理猎场的任务，是慕世子做的？” 慕容俢本是救了猎场有功，可若是按照七皇子的说法，他就是渎职，是害得猎场出现老虎的罪魁祸首。 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洛央的眉头蹙紧。 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帮人就开始互相争斗起来。 放虎之人不可能让自己置身于老虎之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次唯一不在场的人，是七皇子，只可能是他做的！ 洛央的视线冷冰冰看着七皇子，七皇子面色沉痛，也看向洛央。 “安国怎么这般看着我，难不成在怀疑我？” “安国并不是什么名捕快，不懂那么多。” “那便好。”七皇子眸底隐隐有威胁之意，转身，走向皇上，“父皇，慕容修在猎场清理中渎职，竟然漏过无数猛虎！造成数人伤亡，意图险恶！微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皇帝目光冷锐，“慕容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俢张口欲答，摇晃了几下，忽然晕倒在地。 洛央垂下眼，掩住眸底的冷色，快步走向慕容修，低头检查。 他的后背玄衣被抓破，鲜血淋漓，身上发着低热，眼底隐隐泛着红丝。 所有人都看到了慕容修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人群寂寂。 “父皇……”七皇子打定主意，趁此机会，要了慕容修的命！ “住口。”皇上冷道，“慕容修舍身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这样一个功臣，朕不觉得他会在任上出这么大的纰漏。” “陛下，依臣所见，这数条猛虎并不是野狼兔子之物，体型巨大且生性凶残，慕容修与宫廷侍卫们遇到，怎么会视而不见？”洛庭之出列，冷声道，“与其将所有责任推到慕容修身上，不如彻查今日看守猎场之人！真正玩忽职守的是他们！” 侍卫头领慌忙向前，“陛下，今日七殿下一意孤行冲出猎场圈子，西南方向守卫担心七殿下出事，所以跟随出去，兴许……是这里出了纰漏……” (本章完) 第161章 驯兽师 “混账！”七皇子怒目圆睁，“保卫皇家人员狩猎和维护猎场安全难道不是你们的职责么？你们怎么好意思将责任推到本殿下-身上？你们应该早早料到会有意外，提前做好安排，而不是这时候把罪责推到本殿下-身上！” “够了，朕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在出事-后互相推诿的！” 洛央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伤口勉强简单处理了下，又将药匣中的的固本培元丹拿出，给慕容修服下。 “陛下，慕容修现在性命堪忧，洛央请求先携慕容修回营，待情况好转之后再回来领罪！” 皇帝点头，“允。” 营帐中，洛央亲手调制了药膏，为慕容修敷下。 慕容修的脸庞线条干净，高热已经逐渐褪去。 她轻轻松了口气。 “慕世子真是吉人天相，这么重的伤都能熬过来。”一旁的医女轻轻叹了口气，“柔妃娘娘那边发烧，现在还没有退呢。” “柔妃病了？七皇子应该会好好照顾吧。” 医女轻声道，“七皇子啊，只想着他的头筹。柔妃娘家花家，不是说什么祖上是驯兽师么？驯得了老虎豹子野狼，好不威风。柔妃娘娘刚入宫的时候，身边居然还跟着只小老虎。七皇子为了不辱没花家的名头，每次狩猎都必要拔下头筹。何必呢，虽然柔妃娘娘这次失了宠，到底是他的母妃啊，为了个头筹连母妃的病都不管了。” “你刚才说，柔妃娘娘家驯有狼群？” “是啊……是柔妃娘娘身边的苏桥姐姐和我们吹嘘过的，不知道真假。”医女不无羡慕地说着，“说是花家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当年率兵打仗的时候，带着无数的豺狼虎豹，好不威风！” 洛央若有所思地站起。 她想起当年，流落河谷岛的时候，看到的无数只牙中藏有毒囊的野狼。 莫非，和柔妃有关系？ 洛央将慕容修交与医女照顾，悠悠前去柔妃所在的营帐。 虽然失宠，可是到底皇上还没有明确下旨，柔妃还未被贬黜，如今还住在华贵的嫔妃帐中。 “轻尘你来了……”柔妃温柔地看过来，在看清是洛央的时候，脸色一冷。 “听闻娘娘病了，洛央特来为娘娘诊治。” 柔妃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你是来笑话本宫的，对么？” “怎敢。”洛央坐在柔妃身边，伸手为柔妃把脉，片刻后，轻道，“不过是一些小风寒而已，喝点姜汤就好了，娘娘不必在意。” 柔妃避开洛央的视线，头紧紧低着，“她死了，你不恨本宫？” 洛央凉声，“歌遥么？” 柔妃抬眼，“本宫还没有蠢到自己亲手推她下山谷……当时情况很乱，是她自己在纠缠本宫和本宫吵架！本宫要杀她，有的是办法……” 洛央静默无语。 “你们真狠，不，是你真狠……你哪里来的那么大魔力，让她对你言听计从，以命换命的招数都想得出来？”柔妃冷声，“罢了，算你们狠！本宫玩不过你们。宗人府的人已经来了几次了。本宫都是同样一句话，贤妃是自作孽，和本宫无关！” “是啊，娘娘是有办法……比如说，今日的虎灾。” “不要血口喷人，什么虎灾？”柔妃惊慌失措地说道，“猎场出事，是慕容修的责任，你休想推到我儿身上！你想害轻尘，要问问你父亲同意不同意！你母亲的命可是我救的，他和我皇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洛央从袖中拿出了一颗毒囊，“驱使野兽杀人本来是查无实证的事儿，你们好好按照祖上传下来的办法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添加毒囊呢？” “虎牙中有毒囊？”柔妃愕然站起，“怎么可能？皇儿怎么可能那么糊涂？” 洛央冷声道，“是啊……怎么会那么糊涂……你们花家驯养的豺狼虎豹都装了毒囊，他居然忘了。” 洛央从袖中取出毒囊，柔妃原本怀疑的脸在看到那颗熟悉的毒囊后，彻底崩溃了。 “我早就说过，这一招太危险了，宫中老人都知道我花家驯兽出身，可他偏偏不信。”柔妃眸中慌乱，忽然冷下神色，“把毒囊交出来！” 洛央偏头，“柔妃娘娘，就算我将毒囊交出，那些被老虎咬死伤的人也身中剧毒，一查就知。” “不对，你骗我！我花家的毒毒性凶猛，那些人若是中毒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 柔妃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帐帘猛然被掀开，皇上迈步走入柔妃营帐中，“竟然真的是你们做的！” 七殿下、三殿下、宁王以及诸位王公大臣跟在皇上身后，进入营帐。 柔妃目中通红，看向洛央，“是你的计策对不对？虎牙中根本没有毒囊。我皇儿……我皇儿没有犯这样的错误。” 洛央把玩着手中毒囊，笑道，“我在宫女那里听到你花家祖上是驯兽师的消息便猜到了这次事件与你们花家脱不了关系。这毒囊你之所以看着眼熟，是因为，这是我曾经流落在一个河心岛，在上面成百头野狼中拿到的。” “你去了我花家的驯兽岛……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柔妃愕然看着洛央。 洛央凉道，“柔妃娘娘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您自己吧。” 柔妃看向皇上，神情凄楚。 “你刚才与安国的话，朕都听到了。”皇上冷声，“你和轻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放你们驯养的猛兽进猎场。” 慕轻尘眼睛转了转，慌忙跪了下来，“父皇您听儿臣解释。那洛庭之原本答应儿臣考虑将洛央送给儿臣做正妃，可是洛庭之却出尔反尔！将儿臣心仪的洛央许给了慕容俢。儿臣气不过……” “呵……”皇上一声冷笑，“你倒是真会找借口，和你三哥的借口一模一样。” 慕轻尘没听明白，只能跪地继续求道，“父皇明鉴！儿臣真是如此作想！儿臣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可是慕容修与儿臣有夺妻之恨，儿臣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洛庭之拱手对皇帝道，“陛下，臣从未许诺将女儿许配给慕轻尘。” 柔妃冷冷直视着洛庭之，眸中隐隐含着威胁，“洛相，本宫和你商谈过的，您忘了么？” (本章完) 第162章 困局 洛庭之宛若山间松柏，眉眼郎朗，“柔妃娘娘兴许记错了，微臣与慕国公早年订下娃娃亲，虽然并无文书为证，可是微臣一直在心中记着这桩事。慕世子回朝来洛府与微臣相见后，微臣更是认定，慕世子便是微臣的乘龙快婿！一概提亲全都回绝了，怎么会与七殿下私下订下女儿的婚事？实在可笑。” 皇上看了一眼七皇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七皇子以头叩地。 为今之计，除了咬死争风吃醋，他别无他法，总不能让朝臣给他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吧？ 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道，“儿臣……儿臣是心悦洛央。所以才做出这种糊涂事！” “好、好、好！朕的宝贝儿子，一个两个的，竟然都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犯下大错！到底是这女人的问题，还是你们一个个心怀鬼胎！” 三皇子也慌忙跟着跪下，“儿臣知错。” 皇上失笑，一手指着七皇子，“你知道这次死伤了多少人么？你让朕如何给朝臣们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七皇子紧紧低着头，不敢出声。 “洛庭之，你负责此案的调查，按律行事！” “是，陛下！”洛庭之道。 “父皇！父皇！”七皇子凄厉地喊着。 皇上一甩袍袖，走出了营帐。 虎灾事发，皇上再也无心狩猎，拔营回京。 七皇子一脉，没有人比洛庭之更为熟悉，如今清查，自然也是熟门熟路。 一时间，洛庭之的府邸热闹非凡，时不时有同僚前来求情。 若不是七皇子下狠手，把所有罪责都推卸在了洛央身上，洛庭之绝不会狠心出面。 如今事情过了，洛庭之反倒有些犹豫，案子调查得不紧不慢，书房的灯有时甚至会燃上一夜。 满朝文武喋喋不休，都看笑话似的等着洛相亲手将多年为七皇子经营的势力付之一炬。 柔妃被打入冷宫，贤妃在时隔多日后，回到了宫中，自言是被上山采药的老医仙云中君所救，在治好身上的病后，回到了宫中。 云中君白发苍苍，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被皇帝接入宫中 深夜，明灯初上，洛央靠在月洞窗边，看着窗外池子里锦鲤游荡出片片涟漪。 “大小姐，人带来了。”初桃清脆的声音响起。 “让她进来吧。”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叩首道，“奴婢见过郡主娘娘。” 她抬起头，正是苏桥。 虽然一身布衣烂衫，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依然如宫中一样讨喜。 洛央伸手揉着额角，“听说柔妃被打入冷宫了？你不在冷宫好好伺候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是贤妃娘娘吩咐奴婢来的，因为奴婢知道一桩事儿，贤妃娘娘说，如果奴婢和郡主说得高兴了，就把奴婢从冷宫里调出来。” “哦？说来听听。”洛央懒懒道。 苏桥笑容压低了一些，“当年，诸葛家之所以会一败涂地，罪证确凿，不是因为诸葛家犯了事儿，只是因为那些罪证都是真的……” 洛央挑着烛花的剪子微顿。 “想来，洛姑娘应该知道，洛夫人本不姓王，而是诸葛家的女儿。当年诸葛家犯下大错，株连九族，满门一千口人在风雪夜被充军斩首。”苏桥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大宫女，即使声音压得很低，也字字清楚。 “听闻是梁洛施揭发的，你若是没有什么有新的东西，就回去吧。” “郡主娘娘，我跟随柔妃娘娘这么久，柔妃娘娘所有的秘密，我都知晓一二。当年，其实是柔妃和皇后二人联手，灭了诸葛满门。” 洛央“啪”的一声将烛剪放在了桌上，回头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苏桥。 “柔妃娘娘曾经回乡省亲，是奴婢陪同的。奴婢亲耳听到，柔妃娘娘的母亲说，当年若不是诸葛家替他们花家顶下了那灭门祸事，哪里有今天的七殿下。”苏桥跪在地上，小手小心地搭在了洛央的膝盖上，“花家才是真正的缅南毒妃联手的家族，诸葛家所谓的罪证，都是从花家拿去的。” 洛央豁然站起，“此话当真？” 苏桥跪在地上，“是，柔妃娘娘和皇后联手，将花家的罪证送到了诸葛家，颠倒是非黑白，害了诸葛家满门。柔妃娘娘知晓洛庭之和您母亲已经订婚，为了笼络洛族、笼络仕途正是一片光明的洛庭之，将您母亲送出。这么多年，提起您的母亲，柔妃都笑着说她是傻子。” 洛央半晌没有说话，忽然道，“你可愿将所有事情告诉我的父亲？” 苏桥笑容一如宫中一般和悦甜美，“奴婢既然来了洛府，就是来投奔贤妃、投奔洛姑娘的。良禽择木而栖，苏桥不愿一辈子在冷宫中服侍一名废妃。” “好，此事成了之后，你想要什么，本郡主都许给你。” 洛央携了苏桥去书房，书房中一灯如豆，映照出父亲昏黄而略显佝偻的身影。 “父亲？” 洛庭之抬头，带着疲色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小心着凉。” “父亲，可是还在烦扰七皇子的事情？” 洛庭之皱眉，“柔妃毕竟救过你的母亲，若不是柔妃，就没有你的母亲，也没有你……” “父亲是郎风皓月的君子，可惜了，有些人却利用父亲的君子之心！”洛央唤来了等在门外的苏桥。 “父亲，你好好听听吧。” 苏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洛庭之听得面色发冷。 “好一个柔妃，好一个慕轻尘，简直欺人太甚！” “父亲，相信您知道这些之后，定然会公事公办。” 洛庭之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将熬得通红的眼睛看向洛央，“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将这个案子交给父亲去办？” 洛央微一思索，眉头渐渐皱紧。 洛庭之长叹一声，“皇帝知道我一直追随七殿下。七殿下不管犯了什么大错，都是皇上的亲生子，皇上是想让我留七皇子一条退路。” 手颓然地放在桌子上，“朝中局势，如今三皇子犯了圣怒，七皇子如今也遭了官司，大皇子被废，四皇子出使缅南未归，现如今，竟无一人能继承大统么？” “在陛下百年之后，你和容俢，又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163章 囚徒 满朝文武现在谁都心知肚明，除了被废的太子，三皇子和七皇子只要不是犯下谋逆大罪，日后都是有可能会继承大宝的。 如今洛家得罪了三皇子不说，还要调查七皇子，以后不管是哪位皇帝继位，洛家都不好过。 “父亲……”洛央打断洛庭之的思绪，轻声道，“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现如今就考虑这些有些太远了。洛家若是今天都过不去，谈什么以后？” 洛央心中甚至隐隐有一个冒险的想法，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继位，她到时就和慕容修一起率兵，矫诏造反。 大不了，以侍疾为由，用牵丝蛊将陛下制成蛊人，挟持天子！ 洛庭之摇头叹息，“罢了……”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些文案，“自从为父接手这个案子后，所有的证据仿佛都是早早就被收集好一般，送到为父面前。为父一直压着。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明日为父就进宫，将证据呈交陛下！” 洛央点了点头，“不要再拖延了，父亲只需要做一个忠臣，让皇帝做决定就好。” 第二日，洛庭之携了所有证据，在金銮殿，一一陈上，洛央作为证人，以安国郡主的身份也陪同入宫。 慕容修已经大好了，仍旧有些羸弱的脸，在看到洛央后，眸底冷峻的神情也温柔了几分。 七皇子蓄意谋害皇族，将无数头驯养猛虎连夜送入猎场。 不仅如此，连同柔妃娘家在任上贪污亏空之事也被连根查出！ 皇上卡着那些证据，苦笑一声，“这就是朕的皇儿，比朕想象的还要出息！” 金銮殿一时人声寂静，皇上一声长叹，冷道，“传朕旨意。花府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贪赃枉法、图谋不轨，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 当下又命慕容修和宁王一同前往花府，传旨抄家。 洛央长叹，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败了。 下了朝，洛央前往贤妃宫中探望。 “就这么……抄家了？”贤妃轻声道。 阳光清冷，花影凋零，贤妃在满园萧瑟中悠悠说道，“花家那几个姑娘都是妙人啊，可惜了。” “卷入了皇朝之争中，哪个能够独善其身？”洛央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多了，如果只是待在闺阁中，眼前的富贵也不过是抓不住的过眼云烟。那些自以为是，到最后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贤妃抬眼看向洛央，她依然美得浓淡相宜，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知为何，却总是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 “我想去看看七殿下。”洛央凉道。 “看他做什么？他是皇上亲儿子，难道皇帝还真斩了这个儿子不成？如今你去看他，他只当你落井下石。”贤妃看透了，“皇上生气也就气这两日，只要不是谋逆篡位，皇上都会原谅七皇子的。” “是啊，皇上总会想要保下他。”洛央眸光闪烁，“上次为了保三殿下，就牺牲了那么多人，更何况这个陛下一向宠爱的七殿下了。” 所以，她更要过去看看。 只有七皇子自己犯下滔天大错，皇上才会下狠手，而现在花家被洛家抄家，她与七皇子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央儿姐……我真看不透你。”贤妃摇头，轻声道，“这时候难道不是要多远躲多远才好么？” “躲？”洛央失笑，“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怎么可能躲得过去！最好还是迎难而上。” 只有把全局把握在手中她才完全安心。 “可是……” “不然呢……”洛央凉声，“非要和花家那几个小姐一样，对家里的经营密谋一无所知，最后却成为最凄惨的牺牲品吗？” 只要捏住七殿下的命脉，她有信心在那肮脏的牢狱中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永远死在牢里。 当她赶到宗人府大牢时，大牢中静悄悄的，连看守的人都找不到。 “怎么回事？”守卒也很意外。 洛央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牢房中井井有条，不像是有外人来过。 “兴许是夜了，出去透气休息了吧。”洛央慢慢说着，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测。 “不应该啊，咱们一向管理很严，我也反复交待他们，要好好看守。” 洛央站定，“别是有别的贵人在探监吧？” “怎么可能……郡主娘娘您稍等小的先去看看。”话虽然这么说，狱卒心里也拿不准。 洛央微微点头，站在一旁。 门口忽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守卒们一个个挤挤挨挨地走了进来，看到洛央，脸色大变，纷纷低下了头。 那狱卒本欲走进去，看到他们慌忙道，“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刚跑哪里去了？” “王四要去厕所，我们……我们陪着！” 洛央面色微变，眸中几度闪烁，抿紧了唇。 狱卒们的反应让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不耐烦听他们扯皮，洛央抬脚，直接往牢狱深处走去。 肮脏发臭的牢房，最阴暗的角落，洛央一眼便看到了潦倒坐在角落里的七殿下。 他手指发紫，唇角还残留着白沫，头无力地垂着。 “快叫人！七皇子被人下毒了！”洛央大声道。 狱卒们眼底慌乱，一个个互相挤眉弄眼地看着。 洛央扭头，“你们糊涂！他死在这里，你们满门都要跟着他陪葬！他再怎么犯错都是陛下的亲儿子，龙子皇孙，不是你们这等狱卒能够承担得起的！” 那群人这才乱了。 洛央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将一群被利欲熏心的狱卒们骂醒了！ 在狱卒们纷纷叫人的时候，洛央再次看向七皇子，他的手指血肉模糊，可见死之前，是多么痛苦。 “那群狱卒不敢走太久，时间应该刚刚好。我来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所以……凶手现在还在牢房中？” 洛央的视线飞快地看向其他牢房，几乎每个牢房中都有囚犯，很难分辨谁是杀手。 囚犯因为看到了美人，一个个激动地叫-嚣着。 “你们谁看到了凶手了吗？” “凶手？除了你，没有人来过。” (本章完) 第164章 毒妃之子 狱卒早在慌乱中打开牢门检查过，洛央缓缓踱步走了进去，探手试了试脉搏。 虽然微弱，却不是不能救。 洛央的手慢慢放下，看着眼前慢慢失去生机的男子。 仿佛昨日，这个男子还在宫道上嚣张地挑衅这她，拿洛府当随便使用，随时可扔的工具。 抬手拿起银针，几下施救，等到御林军和御医来的时候，洛央便让了开。 “还好洛姑娘施针保住了心脉……不过想要痊愈醒来，怕是难了。” 七皇子被抬出了大牢，皇上的歩辇就停在牢门外。 眼泪蓄在眼眶中，皇上的声音沙哑，“轻尘……” 亲自将七皇子抱上了歩辇。 “陛下……有一句话洛央不知当不当说。” 皇上面色微冷。 洛央道，“陛下，有人想要杀七殿下的话，冷宫那边，柔妃娘娘怕是也危了！” 与此同时，冷宫的嬷嬷匆匆跑来，跪在地上，“皇上……柔妃娘娘吊死在了宫中！” “还是迟了一步……”洛央皱眉，走到七皇子身边，探了探脉搏，“陛下，若是洛央全力医治的话，可以留七殿下一条命，可是毒已入心脉，伤了神识，就算清醒过来，七皇子智力也大损，怕是连七岁小儿都不如！” 皇上僵硬地站起身，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救……哪怕是废人……朕要朕的皇儿回来。哪怕从新把他养大也好。” 洛央垂首，黑色的发丝落在脸上，掩住了她眸底的神色。 果然……什么还死伤在猎场的贵族一个公道，什么责怪，都是皇帝为了给天下一个交待不得不做出的样子！ 当夜所有职守的狱卒，被下旨连坐、处以极刑陪葬七殿下。 经过一夜的辛苦，洛央总算将七皇子的命吊住了，只可惜，也只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皇帝命柔妃以贵妃之礼下葬，毕竟，不管是花家贪污，还是七殿下放虎，其实都与她无关。 为了贤妃的一个孩子，她付出的已经足够多。 七皇子出事和柔妃的死都太过诡异，皇帝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命令慕容修与洛庭之彻查此案。 天光熹微之时，奉命查抄花家的宁王匆匆入宫，禀报了一条惊天的消息。 “陛下，昨日花府好像已经知晓了您要查抄的事儿。微臣带兵去花家的时候，花家已经人去屋空。” 皇帝豁然站起。 宁王低头，犹豫着说，“昨夜宫中之事已经传出，花家……不会是下了狠手，弄死了柔妃和七皇子，毁尸灭迹，然后合族潜逃。”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陛下的神色说道，“兴许，七殿下是被花家指使，才犯下这样的糊涂事情的！老七一直很乖，生长在宫中，哪里懂得什么驯兽！” 这句话正说在皇上的心坎上，他的儿子从小养大，怎么会是那等穷凶极恶之徒！ “合族潜逃？好、好好！朕看那群心怀不轨的人能够逃到哪里去。” 皇后抿唇一笑。 横竖七皇子已经倒了，她帮说一句话，也无妨，如今的她，只要能讨好皇上，做什么都行。 洛央神色冰凉，在告退走远之后才轻声盘算着，“不会是花家全族。那一族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着还有望东山再起的七殿下不管，反而把唯一的生路七殿下和柔妃全杀了？他们派出一个人出来顶缸不好么？皇上现在等的就是一个能够赦免皇子的借口！只要七皇子安，东山再起，花家不愁没有出路。” “所以……是谁杀的七殿下？花家全族，又去了哪里？” 洛央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可是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 柔妃风光大葬，葬礼上，洛央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风华已逝的女子。 人在高位之时，无人敢动，可是一旦落下，就会墙倒众人推。 七皇子和柔妃明明握着一把好牌，皇帝不过一时生气，就有的是人想要趁机要他们的命！ 这皇宫中，步步杀机，谁也不会想到，昨日绫罗裹身的贵人，明日会不会就是阶下囚！ 就算他们逃了这一劫，洛央也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死在牢中，他们在皇帝下旨让他们入狱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死人了。 七皇子出事-后，三皇子慕致远非但没有张扬，反而更加小心谨慎了。 对待大皇子和皇后，三皇子更是亲厚非常，甚至还哭着在皇上面前说，七弟傻了，如今他身边的兄弟只有大皇子一人，他多加照拂是应该的。 贤妃挑眉，将那三皇子哭的动作学的十成十的像，逗得洛央笑个不停。 “我觉得，皇上应该不会信的吧？”贤妃轻声道，“这么造作，皇上是傻子才会信。” “那可未必，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皇上痛失七皇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是痛苦非常的时候，最需要一个贴心的儿子来抚平他的伤痛。”洛央凉道，“三皇子的话处处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他为什么不信？” 贤妃犹豫了一下，“你可听说，出使缅南的四皇子快回来了？” 缅南……？ “四皇子，可是那个记在毒妃名下的四皇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缅南毒妃在宫中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四皇子在宫中，更是无人敢提。 四皇子的母妃本是良家闺秀，可是在宫斗中输给了缅南毒妃，那个出身缅南的女人，将皇帝的心都迷惑了。四皇子的母妃在生下四皇子之后就血崩而死，皇帝亲手将小皇子送到了毒妃怀中傍身。 百蝶毒蛊，毒妃败后，皇帝恨不得处死所有人，四皇子也跟着失了宠，后来直接作为使臣让他去了缅南，眼不见为净。 贤妃凑近了洛央的耳畔，“这个消息还没传开呢，只有皇上知道，现在皇上心情正好，每日能多和慕容修下两盘棋。不知道呀，三皇子知道这个消息，还装不装的出来他的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了！” 四皇子么？ 洛央若有所思。 前世，那位四皇子可是没有回国呢，缅南战起，他第一个被祭了旗，想来也是满悲催的。 这辈子，她横竖没有想起来有这么号人，也和上辈子他无声无息死了有关系。 (本章完) 第165章 失踪的母亲 这消息对洛央简直太好了，父亲正愁没有人好投靠，若是四皇子是个可用之才，她倒是不介意出手助他登上帝位。 和贤妃吃茶闲谈了会儿，洛央便出了宫，坐在马车里等慕容修。 “让央儿久等了。” 洛央本犯了睏，眯了半日，听见这个声音揉揉眼睛醒了，“无妨，陛下疼宠你，那是好事……” “好事吗……”慕容修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未必。” 洛央撑起了精神，“容俢，你可了解四皇子？” “毒妃养子？” “嗯。贤妃听皇上说，四皇子要回国了。” “你想让洛家扶持四皇子登帝？” “不可么？” 慕容修沉默半晌，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见周围无人，才轻声道，“毒妃一直是皇帝的忌讳，在宫中，有人提起毒妃可是要杀头的。” “那四皇子……” “想来，是听说国内争储，几位皇子伤的伤废的废，唯一一个眼下情况略好的，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所以才动了心思吧。”慕容修冷道，“真是天真！三皇子母妃上不得台面，他的母妃就能好到哪里去么？毒妃养子呵，皇上怕是看到他就恨不得掐死他，他难道还能逆天不成？” 洛央沉默不语。 “洛央，凡是和他有关的人，都会被皇帝抹杀。” “不，洛央倒是觉得，有多恨，就有多爱。”洛央一笑，“兴许，这个四皇子真是转机也未尝可知。” 慕容修眸底微凉，“若是洛央想，我不介意扶持那个废物一把。不过现在，容俢有一事想要求央儿帮一个忙……” 洛央微愕，“什么事？” “容俢想探一探红衣宫。” 洛央抬头看向慕容修，他神色罕见的认真。 心念电转，唯一能够让慕容修这般对待的……难道是…… “慕国公失踪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慕容修神色一紧，眸底的暗色更深了一些。 “如果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我都会去做。” 慕容修神色微凉，“我的母亲失踪了很多年了……我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寻找她。我在查抄花家翻陈年旧账的时候，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我的母亲失踪很可能与红衣宫有关。” 洛央微微沉吟，展颜笑，“好久没有来洛府玩了，容俢不如与我见一见我的母亲，她很久没有见你了，十分想念。” 下了马车，天空忽然飘下了薄雪。 入冬了。 雪花冰凉，落在她的脸颊上，慕容修伸手将她额发上的雪珠子拈下。 她脸一红，转头走在了前面。 慕容修眼底溢出点笑意。 还是这么害羞啊。 王文鸢正取了青花瓮，倒了水煎茶，一旁的竹芷正在皱着眉头，喂一只蓝色的蝴蝶吃刚调好的香。 “梦蛊不是这么喂的。”洛央疾步走了过去，“梦蛊以纯粹的阴气为食，若是要喂毒香，香料必须选择背阴完全背阴生长的花草，不可日晒，阴干秘制才成。我有个碧瓦罐，放的是槐花粉制的甜梦香，是专喂它的。” 洛央拈起那只半死不活的梦蛊，小小的蓝蝶看到主人打起了精神，忽闪着翅膀停在洛央的肩头，委屈极了。 “喜欢的话，就要用心对待，它们也是生命。” 竹芷点点头，翘唇，“这梦蛊当真可以带人看到别人的梦境么？” “每个人的梦都是别人的私密，为什么会想要偷偷闯入别人的梦里呢？” 竹芷一哼，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埋头将手里刚调好的香胡乱扔了。 慕容修颇有兴趣地看了看那蓝色的蝴蝶。 王文鸢笑得温良，“让慕公子见笑了，我这个女儿平时就喜欢养些小动物，蝴蝶啊虫子啊什么的。又心软，上次死了条虫子，一晚上都没好睡。” 洛央嗔怪地看了一眼王文鸢，矢口否认，“哪里有……” 又看了一眼慕容修，“娘，今日女儿带容俢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母亲说，容俢想要询问一些关于红衣宫的事情。” 王文鸢笑容阑珊，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昔日宫主的气派，“哦？” 慕容修道，“当年，慕国公府出事，慕家遇袭，熬过那夜之后，我慕家军边疆的亲信带回了父亲没有叛逃的铁证，慕家平反。母亲说要去求助一个人，然后便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既然母亲说是求助于人……容俢想，她会不会就是去求助红衣宫的人了？” “母亲失踪多年，容俢想要去红衣宫，寻找母亲。” 王文鸢看向女儿，眸含深意。 洛央道，“娘，当年不仅是莫小舞，甚至于皇后、柔妃，都不干净。诸葛家是被冤枉的，诸葛家从来没有贪赃枉法，诸葛家不过是替花家抵罪而已。真正让皇帝下决心抄了花家的原因，是花家将曾经与毒妃联合的信物放在了花家！” 王文鸢道，“母亲虽然在这宅子里，可到底不是聋子，京城闹得那么厉害，母亲也知道了诸葛家被平反的消息了。” 母亲平静的模样让洛央愣了愣，“五年前，为娘回乡探亲，实则为了你前往琅琊王氏求助，那时染上了毒素。为娘就知道，不管是琅琊王氏、还是柔妃，都不完全可信。” “尘归尘，土归土。”王文鸢又看向慕容修，“你慕家的案子，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知道最多的，应该是央儿。” 慕容修看向了洛央。 “央儿回来后，就发了高烧，连续烧了几日几夜，她在睡梦中说了许多胡话，吓坏了。醒来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你，也没有提过慕家那场大火。我有时问起她，她也全然记不得的样子。甚至于，连她最心爱的玉人，她都忘记丢在了哪里。” 玉人……？是红衣宫密令玉人？ “那玉人，不是玩耍时丢的么？”洛央轻问。 “央儿，知道一切的只有你，也只有你，见过那真凶的模样。”王文鸢轻轻抚摸着洛央的额头，“她好像是被封住了所有的记忆，如果硬要打开，怕是会伤到她。” “我……丢失过一段记忆？” (本章完) 第166章 探宫 那一刹那，洛央忽然想起，在河中岛上，慕容修对他提起的女孩儿。 洛央看了看母亲，又看向慕容修，“慕容修，你故事里的那个女孩……是我么？” 她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是我在你慕府落难时救了你，是我帮你挨了一掌？” 是了，她为什么从没有想过，她和他中的是同一种毒，那毒又那么罕见，原是母亲刻意隐瞒。 洛央细细一想，脸色一变，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毒被压制了很久，据说是母亲请动了宫里的老御医，才医治好的。 母亲如何知道她中了什么毒？又怎么给她捡了一条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是用什么作为代价换的。 母亲……兴许一早就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不然她不可能将自己救活。是皇后？不像，皇后与母亲若是达成交易，怎么会安排孙锦华进府做二姨娘给母亲下-药？ 柔妃倒是有可能，柔妃背后是花家，花家和缅南毒妃联合，在毒妃倒了之后陷害了诸葛家，并且卖了父亲母亲一个天大的人情。那慕国公，难不成也是柔妃害的？ 花家现在下落不明，难以查证。 唯一清楚的是，皇后、柔妃、甚至于琅琊王氏，这些人幕后都有一个共同的组织，那就是红衣宫！ 红衣宫才是一切的症结所在，过去是，如今，说不定也是…… 洛央几度想要开口问，可是母亲既然没有明说，必然有她自己的缘故。 并且，她有一种感觉，母亲已经将真相，委婉地告诉了她们了，只不过她还没有听明白而已！ “落雪了……”王文鸢走到窗边，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知道为什么，莫小舞要选择在月圆之夜还童么？” 王文鸢忽然一笑，衰老的脸上，竟然有几分年轻时的凌厉神采，“因为，每年初雪，便是宫主换届之时，红衣宫以强为尊，谁能够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宫主。” 身后，忽然有什么碎落的声音。 洛央回头，看到竹芷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小脸冷冰冰的。 微一思索，洛央便已明白。 缅南皇后一直对红衣宫虎视眈眈，甚至许诺夺得红衣宫，便赠予洛央。 宫主换任，缅南皇后定然也会前往，这小丫头，是在担心她的母后。 “看来今晚，我们要一起造访红衣宫了。”洛央俯身，将梦蛊放在槐花上。 竹芷忽然抬起头，冷冷看向洛央。 “有人和我许诺过，要将红衣宫还给我呢。”洛央指了指小丫头，“在我家混吃混喝那么久，难道都不用还的吗？” 竹芷冷着脸。 王文鸢回到房中，取出了一本旧籍，“这是红衣宫的地图，这么多年了，可能有些出入，你们作个参考吧。” “入了红衣宫后，要穿嫁衣，红盖头遮面。此外，诸事小心。” 洛央蹙眉，“容俢，你相信我，我洛家与这红衣宫纠缠已久，到了我这一代，所有的仇怨，都要清算清楚了。” “不可！”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管是慕容修还是王文鸢，都不愿洛央亲自涉险。 “央儿，红衣宫外血树腥花阵你都破不了。今日又是各地红衣宫分舵舵主前往之日，说是步步杀机一点错都没有，你如何能够顺利逃脱。” 洛央噙笑，“可是，红衣宫宫主之位，本就是娘的啊。今晚的红衣宫注定热闹，娘，你要相信女儿，女儿一定会将红衣宫宫主之位堂而皇之地夺回来。” 除此之外，洛央还有一个底牌。 “娘……若是我找到了玉人，直接拿到了宫主令，是不是可以号令红衣宫？” 王文鸢凉道，“玉人早就失了……” 洛央定定看着王文鸢，心思辗转而过。 母亲，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对么？ “母亲，诸葛家的账，洛家这十几年的辛苦付出，总是要有人来还的。” 月圆之夜。 一辆马车行驶在山间道路上，山脉起伏不绝，洛央一袭绣满金线的大红嫁衣，大红盖头，坐在马车中。 山路上，还有别的新娘，洛央吩咐了马车夫保持缄默。 狼嚎的声音不绝入耳，她掀开车帘偷偷朝外看了几眼，油绿色的眼睛在山中时明时灭。 车夫是慕容修派来的，倒是训练有素，有一只狼虎视眈眈地想朝马车上扑，被车夫挥剑斩下。 狼血洒了一车，那些狼终于有所忌惮，退后了下去。 过了狼群，洛央隐隐看到了一处气势恢宏的深山宫殿。 宫殿前栽满了红色的柳树，随风摇曳，本是迷阵，有了母亲的地图，倒是不难堪破。 狼群、柳树迷阵，这红衣宫也不过如此。 洛央俏生生地下了马车，一袭精工刺绣的嫁衣，墨发如云，点翠九凤衔珠的头面，半透明的红色纱巾遮面，美目流转，辉煌艳丽。 才一出场，就引起了一片惊叹。 “是洛府的大小姐，安国郡主洛央？” “她也是红衣宫人？” 红衣宫众纷纷哗然。 洛央本就无意遮遮掩掩，笑容娇艳妖娆，“莫小舞呢？听闻今日红衣宫宫主大选，洛央有意争一争这宫主之位。” “好大的口气！”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洛央抬眼看了一眼漫天雪光，现在正是阴气大盛之时啊。 一名穿着大红色纱衣的女子从玉阙中走了出来。 女子站在宫前长桥上，冷冷看着洛央。 “洛央……我上次放你一命，你竟然不知好歹，趁着今日宫主换届之时来我红衣宫挑衅。” “莫阿姨，这怎么能算是挑衅呢？你难道忘了？真正的红衣宫宫主是我娘啊，你当初也只是我娘的一个小小奴仆。这才多少年啊，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红衣女子玉白的脸气得差点裂开，“是王文鸢让你来的？真是和当年一样懦弱，想要讨回红衣宫宫主之位，就自己来，让你这么一个小丫头来算什么！” “阿姨是承认洛央是红衣宫中人了？”洛央笑，“那洛央可以争一争这红衣宫宫主之位了么？” 莫小舞一笑，发丝飞扬，看不出年纪的双眸中是满满的阴冷。 (本章完) 第167章 夺宫 “这是你自己找来的。想要当红衣宫宫主，要过三个分舵的试炼，还要将我打败……”莫小舞抬袖，指了指其他的嫁衣女子。 那些女子在她的手下纷纷低下了头。 “你以为本宫是浪得虚名么？”莫小舞冷笑，“洛央，你今天就是找死！” 洛央叹了口气，“那可怎么办，我就不喜欢弯弯绕绕着玩。想要这宫主，我就要凭本事来拿。” 天上的雪花忽然变成了猩红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好一个凭本事来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莫小舞皱了皱眉，看着洛央。 “血树腥花的毒对你竟然无效么？” 洛央提裙朝前一步一步走着，漫天飞扬的猩红雪花看上去毫无杀机，反而异常温柔。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你是说你山中的狼，是这暗藏杀机的环宫的柳树？” 洛央抬首拈了一枚仿若雪花的柳絮，微微一拈，“莫小舞，我到底是前任宫主的女儿，我来这里，就好比回家，这血树腥花的护宫之毒，对你这个谋宫篡位的可能有用，为何会害我？” 一边说着，一边运起了体内纯粹的阴毒之气，皎然雪光随着那阴气环旋，朝着莫小舞的面门冲去。 莫小舞大惊，“你是怎么……” 纵然有解药，可是贸然迎上这些毒雪，莫小舞仍然不支。 红衣宫两名护法挺身而出，运气化了那漫天毒雪。 “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那个前任废物还是有两手的！”莫小舞冷下脸慢条斯理地说。 “宫主，不用您动手，属下替您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洛央看向那名宫女，“是宫主护法么？莫小舞当年……如果我记得没错，就是这么一个护法吧？” “洛央！你的母亲出嫁卸任宫主之位与所有人无关。她却心生愤懑，不仅偷走了宫主令，还带走了不少红衣宫中秘术！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使出的招数就是你母亲教你的毒功吧？那都是我红衣宫的东西，我劝你最好还是交出来！不然我就以清缴余孽之名将你拿下！” “自愿卸任？”洛央冷道，“好一派冠冕堂皇之词啊。所以，离开红衣宫就意味着家破人亡么？满门抄斩么！” “你……什么意思？” 洛央从袖中取出了污蔑诸葛家的证据，高举过头顶，“莫小舞，当初你联合皇后、花家一起用子虚乌有的证据灭了我诸葛族人，你还记得么？你欺我母亲老实懦弱，让柔妃骗了我洛府支持七皇子一脉，帮助一个灭了我母亲全族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 莫小舞脸色一点点发白，“洛央，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宫人们议论纷纷。 “什么余孽，什么罚酒，说的好像我今日不来，你以后便会饶过我似的~真当我是傻子了。” 洛央嗤的一笑，百媚千娇。 脚步停在护宫河前，正与桥上的莫小舞对视，她清楚地看见了莫小舞脸上的心虚。 “莫小舞，当初你对我娘装出忠心耿耿的模样，你知道么，我娘其实私底下已经决定将宫主之位传给你。可惜你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洛央一袭嫁衣，神色淡静绝美，可是落在莫小舞眼中，却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莫小舞一笑，“呵，只不过破了阵毒而已，就开始大言不惭！一会儿，我要看你怎么哭！” 莫小舞身侧的护法忽然扬起手，她的手腕上，是一串银质铃铛。 铃声响起，在四处草地中，忽然冒出了无数条有着彩色斑斓花样的毒蟒！ 洛央看着那一条条蜿蜒而来的巨蟒，眼底浮起蔑意。 “蛇啊……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本命蛊，就是一条蛇？” 莫小舞一愣，“什么本命蛊，……你是驭蛊师？！” 莫小舞在反应过来后，忽然有些焦灼。 如果是顶级驭蛊师，除非杀了洛央的本命蛊，否则洛央即使死了，在蛊虫的作用之下，洛央也能够维持身体不腐，变成不死的蛊人。 莫小舞眼睛一亮，“逼着她放蛊！等她将蛊虫放完了，不得不放本命蛊虫的时候，杀了那条本命蛊就可以灭了她！” 洛央看着无数含着腥风扑来的毒蟒忽然伸手，放出了无数细小的粉末。 暗黄色的粉末随着风盘旋，让那些毒蛇不敢靠近她的身体。 紧接着，一只只金色的细小的飞虫从她的袖中飞出，落在巨蟒额上。 “金蚕蛊？怎么可能！那种蛊虫一只便价值千金，极难炼化……”莫小舞脸色难看极了。 左护法拼命摇着手腕上的银铃，可是那些毒蛇却再也不敢听话，反而温驯地伏在了洛央的手心。 “金蚕蛊啊，那不过是我喂蛊玩的食料罢了，什么新奇东西。” 洛央伸手，轻轻抚摸着一头巨蟒的蛇头。 莫小舞护法忽然呕出一口鲜血，她的本命蛇蛊就正在洛央的手中。 本命蛊被夺，她的脸色急剧的衰败，生机正在一点点流逝。 洛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若是你愿意跟随我，奉我为下一任公主，我就给你留一条生路。” 那护法犹豫了不过三秒，忽然跪地道，“参见新宫主，宫主千岁！” 洛央漠无表情，看向莫小舞，“看到了么？跪下，你不会死，还会舒服很多。” 莫小舞痛失左臂，脸色很差，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护法。 “看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右护法点头，“是！” 一边说着，她缓步走下了桥。 洛央之所以敢来闯红衣宫，是听说过这红衣宫的实力，除了莫小舞有两把刷子外，其他人到底都是闺阁小姐，会些调香术毒术的，也没什么太厉害的地方。 右护法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一步步走向洛央的时候，忽然变为了混沌的黑线。 周围阴风阵阵，还裹挟着洛央曾经在战场上经常闻到的尸臭味！ 红衣宫的宫人们发出受惊的呼救声，与此同时，河底开始向外爬出一只只的白色的尸体。 “有两把刷子。”洛央笑容娇艳如花，好像正在参加宫宴一般优雅从容。 尸体扭动着，朝着洛央扑来。 莫小舞生怕洛央还有什么后招，瞪大了眼睛看着洛央。 (本章完) 第168章 梦蛊 谁成想，洛央动也没有动，打了个哈欠，那无数巨蟒已经朝向那尸体冲了过去。 “这些尸体不知道摆了多久了，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我刚用十来只金蚕蛊换了这些巨蟒，就这么没了蛮不划算的。” 莫小舞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算了……这么大，养也不大好养。我明面上到底也是个大家小姐，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尸体被蟒蛇一只只生吞了下去，巨蟒腹中，尸体鼓鼓囊囊的动着。 右护法跪倒在地，绑在脖子上的茅山玉令应声而碎。 洛央心底有些了然，这右护法可能是道家哪个门派的大家小姐，驱使鬼物本就耗阴德阳寿，她这次为了邀功不知道耗了多少。 那玉令看上去是个不错的玩意儿，可是也只能驱动几只河底尸鬼，比起洛央牵丝蛊号令尸军差的远了去了。 她的本命蛊还遗留在上辈子的山林中，也不知道后来它怎么样了。 她死了，想必她的小家伙有感应到吧。 悔不该听慕致远的，收手做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散尽了身上的蛊虫，安安分分，只想着相夫教子。 原来真正对她忠心耿耿的，只有这些小宝贝。 “还有别的吗？”洛央一副无趣的模样。 莫小舞感觉后背发凉，脸上厉色更显，“是你逼我的！” 洛央抬眉。 莫小舞忽然从袖子中取出了四张符咒，回身贴在了四名宫人身上。 “宫主不要！” “宫主饶命！” “宫主放过我吧……” 肉眼可见的，那四名宫人身上冒出一阵黑气，紧接着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迅速衰老！ 红颜在瞬间变为枯骨，只剩下四条委顿在地的红色嫁衣，天空忽然乌云密闭。 四道黑色的线带着女子凄厉的哭声，响彻天空，莫小舞黑发翻飞，脸上笑容越发狰狞。 所有宫人忽然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 洛央冰着小脸看着，杏眼里满满的亮堂。 新招数！她从来没见过！不知道好学不好学！ 她从前是不相信有鬼的，可是自从自己重生以来，她却不得不信！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无数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那四个刚死的女人变成四道穿着嫁衣的虚影，浮在半空中。 石砖板上，一个一个的小手小脚印出现，好像有无数的小人在爬，可是却看不到人。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一幕一定惊悚而可怕，可是洛央的面上却流露出怜悯之色。 “这些……就是被你杀害的婴儿们？” 莫小舞一笑，“好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洛央，我要你被这些婴鬼食完血肉。” 洛央忽然感觉手背一阵疼痛，上面一丝丝黑气萦绕，是一个小小的牙印。 生人活祭，引出死在红衣宫中的万千婴鬼，杀她一人！ “你的毒、蛊都是针对人的，却没有一样可以针对婴灵的！洛央，你没有想到吧？我红衣宫多年积蕴可不是说着玩的！” 洛央向后退了一步，她的手臂上，身上，出现无数的抓痕、咬痕。 更可怕的是，还有无数的婴儿朝着这里涌过来，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了。 在莫小舞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一阵阵马蹄声响起。 一辆雕龙玉砌的马车，带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士兵赶了过来。 许是士兵身上的阳气杀气所逼，有些小婴灵已经化为飞灰，而剩下一些则更为残暴。 无数黑影缠绕着洛央，她衣袂翩飞，如玉的小脸上布满了阴气。 马车中，一个金尊玉贵的男子迈步而出，焦急地看向洛央。 “央儿……可还好？” 洛央蹙眉，回头，与慕容修道，“站远点！” 莫小舞眼看大军来，脸上表情狰狞，“你竟然惊动官府？” 红衣宫属于邪派鬼教，便是要声讨也是名门正派的事儿。 所有人都墨守一个规矩——绝对不惊动官府。 没料到，洛央虽然百鬼缠身，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看智障一样的表情，“我是当朝的安国郡主，还想我出来剿你红衣宫不惊动官府？我傻啊？” 莫小舞绝望地看了眼不知不觉将红衣宫团团围住的如山士兵，表情扭曲，“想灭我红衣宫，我先让你死！” 当下，伸出一根手指，用刀划破。 鲜血滴滴滚落，一颗颗犹如红色丝线缠绕。 黑风呼啸，遮云蔽日。 婴鬼大怒，更加躁郁，疯了一样扑向洛央。 “洛央！”慕容修大喊一声，抽剑欲乘风而来。 洛央回眸看了一眼慕容修，纵然黑风缠绕，却依然眉眼浅淡。 她洛央，好歹也是死了一次的人了，若说是厉鬼，她就是厉鬼中的厉鬼！ 更别提这些还在吃奶路都不会走的小家伙了。 她淡淡地模样，看着那些小婴孩，在别人眼中，她百鬼缠身不得动弹，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肉体那些几副药就能治愈的伤之外，她的灵魂安然无恙。 不过，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蛊虫的话，倒是有一种，似乎可以解这些鬼婴。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她的广袖中忽然飞出，仿佛迷路的小孩，盘旋飞舞。 忽然振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仿佛有一阵蓝色的光芒，慢慢荡漾开。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些婴鬼一只只平静下来，在蝴蝶的盈盈光泽中，慢慢陷入沉睡。 是梦蛊！ 洛央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最没有用的梦蛊，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们一个个还未懂事便被修习长生邪术的红衣宫宫主炼祭，凶性很大，但是到底也只是小孩子，看到漂亮的蝴蝶，在梦粉的作用下，很快就睡熟了。 她在恍惚中看到慕容修提着长剑，红衣迎风猎猎作响，朝着她走来。 她困得不行，强撑着眼皮，“看来这红衣宫宫主是抢不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她陷入了一场睡梦中。 梦里是一些破碎的画面。 梦见遮天蔽日的大火，梦见火光中，少年慕容修稚嫩青涩的面容。 梦见血流漂杵地庭院，惨叫的人群，梦见他拉着她的手朝前奔跑着。 她梦见了那个黑衣人，那双眼睛，她说不出的熟悉。 (本章完) 第169章 消息 他把她高高举起，“慕容修呢？” 她挨了一掌，吐着血，没了力气，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那人气恼非常。 一道清澈的声音带着愤怒忽然响起。 “要什么冲我来，你放开央央！” 慕容修的声音很青涩，她很想抬起头，对他大声喊，快走。 可是实在太沉了，她只能看见那个黑衣人的脸，看到他迈步从她的身上走过，朝着慕容修走去。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快跑！修哥哥快跑！” 紧接着，是一片碎裂的景象，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母亲担忧的声音。 “王家也束手无策，不然……我就进一趟宫吧。” 是父亲的声音，“你不会……以为是那一位动的手吧？文鸢，那一位已经疯了！那一对姐妹什么做不出来？你不要去涉险了。” “我自然有筹码，让他答应我，放过我的女儿！” 紧接着，洛央仿佛从溺水中透过气一样，猛然大口呼吸起来。 白玉的宫殿，挽帐玉钩脆响。 “这是哪里？” “你中了梦蛊，睡了过去，我看你脉象平稳，就找了一处寝殿让你来先休息着。”慕容修坐在洛央身边，嗓音很浅，“睡好了？” 洛央脸色苍白，“我都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什么？” “我见到那个杀了你父亲的人了。我躺在地上，他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风吹开了他的面纱……”洛央瞪大了他的声音，“我好像见过那个男人，可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我一定见过他！” 慕容修的面色逐渐严肃了起来。 洛央抱着脑袋，竭力回忆着，可是越是想要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念头，就越是抓不住。 “央儿……不急，慢慢来。” “如果，让我再次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洛央肯定地说道。 “我相信你。” 洛央抬起头，看着慕容修，“你的母亲呢？” “红衣宫所有的宫人、囚犯我都找了一遍，可是……都没有找到。” 洛央失落地道，“抱歉，没有帮上你什么。” “剿灭红衣宫是大功一件，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女人，是红衣宫的代宫主，她执意想要见你。” 代宫主？ 洛央点点头。 那名女子被押了上来，洛央疑惑道，“我们并没有见过吧？” 女子忌惮地看了一眼慕容修，抿了抿唇，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缅南国皇后，“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我今晚的布置，算是白搭了。” 洛央掀开被子下了床，“洛央是猜到娘娘今夜会动手，可是无法联系上娘娘，所以只能自己硬闯红衣宫。抱歉。” 缅南皇后眼神复杂，沉默片刻道，“你不用说抱歉，今夜我才知道红衣宫的底蕴如斯恐怖。我所做的筹划现在看来都太不切实际了。我给你的书，看来你学的很不错。” 洛央一笑，“谢娘娘赠书，洛央受益匪浅。” 若不是那本书，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活下来。 “红衣宫若是被朝廷清缴，百年积蕴便毁于一旦。修世子可否高抬贵手？我作为红衣宫代公主，将履行承诺，将红衣宫赠给洛姑娘。” 慕容修看了一眼洛央，“可有兴趣？” 洛央浅笑道，“罢了，与其让皇上没日没夜惦记着，不如直接交了出去。红衣宫的气数本就尽了。我也无心做什么红衣宫宫主。” 缅南皇后能够处心积虑待在红衣宫做一个区区代宫主伺机而动，想来这红衣宫定然还有什么让缅南心动的条件。 也是，红衣宫中人，有青-楼名妓，也有官宦人家千金，更有无数大周朝的江湖门派女儿，得到红衣宫，等于握住了大周朝的脉搏。 这么一想，洛央更是打定了主意，红衣宫不能留。 “罢了……”缅南皇后露出肉痛的表情。 “实在是帮不上皇后娘娘，”洛央淡然笑着，“你今日也见到了，为了剿灭这红衣宫，连军队都点了来了。怎么可能瞒得过皇上？今日我与娘娘在此交谈，若是落入外人眼中，我洛央一顶勾结外贼意图谋反的帽子可就扣下来了。洛家上上下下也有千来口人了，我不能拿整个洛家开玩笑。” “我明白了。”皇后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也罢，天命如此。” “还有一事，想要问一下娘娘。”洛央徐徐开口。 “想要知道什么，姑娘但问无妨。”皇后态度极好。 “娘娘可听说过慕国公府夫人？还有缅南毒妃的四皇子的消息？” 皇后神色微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并不是很开心的事情。 “毒妃是个美人，不过，慕国公夫人更是个美人。”皇后一笑，“大周朝皇帝一直以为毒妃是我缅南刺客，其实并不尽然……不过都是些陈年旧账，当年的人也都死完了。我们缅南国权当做一个笑话。” “娘娘的意思是……”洛央神色几变。 “我在第一次见到慕容修的时候就想到了慕国公夫人。她本是我缅南女，却喜欢上了灭了她整个村子的战神……你说可笑不可笑？更可笑的是，她明明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原本要联姻大周朝皇帝的，却被她的妹妹睡了皇帝！” 洛央看着皇后娘娘失笑的样子，心里一团乱麻。 “我的母亲，是缅南人？”慕容修更为意外。 “是，她不仅是缅南人，还是毒妃的亲生姐姐，号称村子里行走的两只花。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甚了然了。” “我母亲……和毒妃是亲姐妹？”慕容修愣住了。 缅南皇后的笑容越发妖娆，“皇上是不是很爱亲近你？他看着你的脸，心里想的却是你的母亲呢。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皇上将毒妃挫骨扬灰，可是你的母亲，却是皇上心中永恒的神女姐姐呢。” 慕容修神色逐渐转为憎恶。 皇后又看向了洛央，“慕国公失踪了，你是不是也要问我？说实话，慕国公和我缅南打仗的时候，我缅南可是都是一直堂堂正正的呢……若是真要用什么手段，也是你们大周朝人从众作梗。” (本章完) 第170章 慕风岚 五年了，杳无音信，慕容修心中清楚，他的父亲，八成已经死了。 现在缅南国的皇后都不知道，那他的父亲只有可能是，被大周朝害死的！ “要是我说，你与其问我，不如回宫好好问问那个昏聩好-色的皇帝都做过什么！慕国公死了，你母亲守寡，若是那老畜生起了心思害了你母亲，也是十分可能的！” 慕容俢手紧紧握成拳。 只有洛央知道，他的眸中，怒意翻涌。 过了片刻，他才用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声音轻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皇后笑道，“我们缅南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像你们大周朝人，一肚子心机诡计。你们那四皇子在我们那儿也是一肚子阴谋诡计，看着人心里实在不喜欢。你们小心点儿吧，那孩子看着跟这个大白兔似的，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和他的养母一个性子里刻出来的！” 在皇后走后，洛央才走到慕容修身边。 他站在那里，面如冠玉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寒冰。 “容俢……”洛央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慕容修如梦初醒，看向洛央，眸底光泽闪动，“洛央，我自回朝，便深得陛下信任宠眷。” “我知。” 他的声音中含着几分苦涩，“若是他是为了我的母亲，我该如何？” 洛央伏在他的膝盖上，柔软洁白的小脸抬着，愣愣看着他，心中翻江倒海。 “在皇后说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洛央唇瓣颤抖，“我曾经猎场看到过皇上的隐卫，那个隐卫就是当夜的杀手。” 慕容修的手紧紧蜷起，“也就是说，当夜，想要灭我慕家满族，甚至杀我的，是皇帝？” 心底泛起涟漪，洛央轻笑，“容俢，你母亲第二日带了证明你父亲无罪的证据进宫……是么？” “是。” “之后你就没事了，还被送入山中和你师傅修行，是么？” “是。” 洛央定定看着慕容修的眸子，“你有没有想过，那夜，你母亲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非但没有杀了你，还对你这般好。” 慕容修的手，逐渐僵硬了下去。 “你身为慕国公世子，却一直都不是慕国公。纵然所有人知道慕国公这么多年还没有从战场中回来，极有可能是回不来了……” 洛央晃动着眸子看向慕容修，“可是，他还是没有让你为慕国公……” 慕容俢听出了洛央话中的潜意，豁然站起身，“洛央，我的父亲只可能是慕国公！” “冷静一下，你好好想一想。缅南皇后说你父亲失踪并非是缅南出手，身为战神，能够在自己的战场上不知所踪生死不知，只有可能，是中了皇帝的计策！只有皇帝，只有他……能够让战神消失！” “若真是他，我就杀了他！” “若他是你的父亲呢？”洛央反问，“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那夜屠鲁国公府，派出杀手，针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可是在你母亲进宫后却改了主意……你母亲是他所爱的女人。” “所爱？”慕容修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个好-色又毒辣的男人，真的有爱么？他杀了多少不如他意的宫妃了？他甚至会杀他的孩子！毒妃被挫骨扬灰，难道不是他做的么？他爱？他配探爱么？” 他的话忽然止住了，因为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钻入了他的怀中，小小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心口。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 天空阴云密布，黑色的风灌入大殿，带着细碎的雨滴。 良久后，慕容修才一声长叹。 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洛央的脸上，“我不会饶恕杀了我父母的人……哪怕，他真的是我亲生父亲。” 纤纤十指轻轻绞上慕容修的手指，洛央的嗓音柔软熨帖，“我陪你啊。” 洛央将脸深深埋在慕容修的肩膀上，心中暗暗决定。 哪怕慕容修不是皇帝的儿子，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会制造证据，她也要将慕容修变成皇帝的亲生儿子！ 山中大雨铺天盖地，就好像那些陈年旧事，早被时间冲刷干净，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真相。 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可是，最起码洛央看到了一条路。 红衣宫的收缴抄没足足持续了一夜，流水的天材地宝，金银珠玉杯送入宫中。 红衣的宫女，有些家世手段的早逃了，留下了不少青-楼女子、戏子、歌姬之流，震惊朝野。 谁能够想到，昨日花上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一起泛舟湖上过夜，闻言软语当闲聊般打听朝廷政策的美姬，竟是红衣宫的头号杀手？ 那京城戏班子里最受欢迎的女子，街头贩花的少女，一个个，竟然是心机叵测手掌数百人性命的掌事者？ 自己的枕边妻，祠堂中的贞洁寡妇，甚至是堂堂的侯爵夫人，竟然都和红衣宫有关系？ 洛央与慕容修进宫回禀清缴之事。 养心殿中，一个美人正捧了煎得浓浓的一小碗药一勺一勺给皇帝喂着。 才闻到那药的味道，洛央就忍不住皱眉，看向慕容修。 那是五石散的原料熬制的药膏。 “容俢啊，听说你清缴了红衣宫，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许给你。” 慕容俢看着那药膏，面色不变，“容俢为今只有一个愿望，请求陛下，赐婚容俢和洛央，给洛家、给慕国公府一个体面。” “你就算不说，朕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皇上有些昏昏欲睡，“洛相和朕提过，洛央明年春天才及笄，今年春节宫宴上，朕便宣旨，将洛央赐婚与你，可好？” “谢陛下。” “那红衣宫的金银充入国库，其他的，便作为赏赐给你慕国公府吧。” 慕容修低头，“是，谢陛下。” 皇帝待慕容修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是现下的慕容修却失了往日的从容，在走出养心殿后，面色便沉了下去。 洛央与慕容修本就有婚约，皇帝赐婚，只是听上去光鲜，可红衣宫的宝物，那却是实打实的青睐了。 三皇子当年清缴红衣宫，也不过赏赐了黄金千两而已。 洛央看向养心殿，那个老家伙，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啊。 洛央下了马车，便匆匆回了府，竹芷早就望眼欲穿了。 洛央从身上取了皇后带来的绣囊，递给竹芷，“你母后说缅南现在形势不明，希望你能够暂时继续呆在洛府。” 竹芷伸手狠狠拽过香囊，紧紧低着头，忽然牵动唇角问道，“听说慕风岚要回国了？” (本章完) 第171章 致命的温柔 慕风岚？ 四殿下？ 洛央饶有兴致地道，“是啊，今年说是要赶回来祭祖，参加宫里年宴。” 竹芷再次低下头，一声不发转头走了。 这个小丫头，在面对王文鸢和府里下人的时候，都是天真稚女的样子，唯独啊，在见到她的时候，才从来没有掩饰隐藏过。 洛央微微叹息，在红衣宫那种地方呆了那么，性格古怪一点也正常。 夜半，一袭兜帽装束的楚轻语再次悄悄来到了洛府。 洛央捧着一卷从别云草堂顺来的易容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人皮面具要用水银还要取新死一个时辰之内人的脸皮，有点太过残忍了她下不去手，千容教的易容术要学什么心法辅以妆容，这个心法有些罗唣了，然后就是骨蛊，让吃哪里的骨头就吃哪里的，还无痛，就是无法恢复本来容貌……这个倒是有些意思。 “有什么事么？” 楚轻语多日不见，憔悴了许多。 “我受不了了，我要杀了慕致远，我要让他院子里的女人一个个去死！”楚轻语眼眶熬得通红，定定看着洛央。 洛央一笑，“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与其要一个不知敌我的队友，我不如自己慢慢下手。” “他就是个禽-兽……”楚轻语悲痛地哭出声，然后慢慢脱下了衣裳。 洛央嫌恶地看了一眼她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 上面遍布这咬痕，不大像是人的，还有鞭打的痕迹。 “我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我要他死。我现在过得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好怕。我怕他真的成为皇帝，七皇子现在就死了，只有他能够做皇帝了……他做了皇帝，我就一辈子都只是个禁脔……一辈子……” “别说那些虚的，楚轻语，我从不是你的朋友。你想要我为你做事情，就拿点诚意出来。”洛央终于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桌子上，凉凉看着楚轻语。 楚轻语跪在地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狰狞诡异的笑容来，“你可知道柔妃的娘家人都去了哪里了？” 洛央眉头一挑，“你知道？” “他们全死了！一个不剩！”楚轻语笑了起来，“慕致远早就等不及了，在七皇子入狱的时候，就让潜伏在花家的细作下手，把他们花家人全杀了。花家后院有一片上百亩的花田，花家人的尸骨就埋在那些花田下！埋葬在他们的族花之下，上至耄耋老太，下到襁褓里的孩童，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洛央后背一阵阵发麻，手中的书，应声跌在地上。 “三皇子这么做，只是为了掩盖七皇子和柔妃的死而已。说是……会让你们怀疑七皇子死是花家人做的。”楚轻语有些小得意的说着。 沉默了几息，洛央站起身，走到房门外，唤了人，去查证。 很快慕容修便派了亲信来，言道找到尸骨了，正连夜通知刑部的大人。 “没用的，三皇子的手段了得！他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证据！柔妃不久无声无息地死在牢中了么？还有七皇子，若不是你临时去了，他的手下一定处理的更干净！” 楚轻语泪落如雨，“那就是一个禽-兽，一个恶鬼！” “好了……”洛央不耐地皱眉。 慕致远的性格她是清楚的，养狗的八成是米侧妃，那个侧妃是挺喜欢放狗咬不受宠的嫔妃的。 至于鞭伤，杨侧妃倒是喜欢用鞭子打人，不过杨侧妃却是个坦荡的女子。 ——人家只打人家看不顺眼的女人。 楚轻语话里话外在慕致远那里受了凌虐，洛央还真信不起来。 “七皇子的事情，不过挖多少，都不会被算到三皇子头上。还有别的么？” “慕致远他……他要娶他义父的女儿。” “女儿？……不是义女？” “是，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木头一样的人，三皇子宠到了骨子里。三皇子十分听那个义父的话。”楚轻语眼神明亮，“杀了米侧妃和洛侧妃！还有那个什么义父的女儿，我要她们三个全都死！你杀了他们，我就将那个义父的秘密告诉你。说实在的，我现在在三皇子府是有些根基的，殿下那些秘密，我还是知道点儿的。” 果然。 洛央心中轻叹。 前一秒还口口声声恨着三皇子，说到底，恨得还是侧妃们啊。 这个楚轻语，真当她是傻子戏弄了。 楚轻语没有留意道洛央眼底的不耐，低声道，“你一定想不到他义父是谁，说出来，整个朝堂都会跟着震动的吧。” “够了。”洛央摆手。 楚轻语惊愕地看着洛央，“……你不打算和我联手吗？你可别后悔！” 洛央道，“抱歉，不感兴趣。” “洛央！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个秘密足以扳倒慕致远。” 洛央斯斯文文地道，“一个糟老头子，就算是谋朝篡位的逆臣又怎么样？” 七殿下就算篡位了又怎样，不还是皇帝的心头肉么？ 谁都没有多么干净。 所谓的把柄，比不过一句，皇上的宠爱。 楚轻语看说不动洛央，心头恼怒非常，眉头一敛，不复初来时的楚楚可怜模样，“洛央，你可别后悔。” 洛央的手支着下颌，悠悠说着，“悉听尊便。” 楚轻语抖抖擞擞地穿上衣裳，掉头就走。 洛央眉头渐渐皱起。 义父……？ 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三皇子前世在登帝前，和她许诺了千百遍，义父才智卓群，他要有义父的帮助庇护，义父的女儿也是他不得已虚与委蛇。 在大战得胜之时，慕致远就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杀了他的义父，并且撵走了那个义父的女儿。 洛央闭了闭眼睛，揉了揉湿润的睫毛，打了个哈欠。 楚轻语在回到三皇子府邸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亮满了火把，慕致远搬了个太师椅，坐在院落正中，正在等着她。 他英俊的面皮上扯出一个邪笑，“回来了？” 楚轻语“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睛飞快地转了转。 都怪她不小心，竟然让慕致远察觉了。 “你想回娘家，就告诉我一声，难不成我会压着你不让你回去不成？”慕致远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楚轻语。 楚轻语浑身颤抖，眼前的人越是温柔，就越是让她感觉害怕心惊！ (本章完) 第172章 诞辰宴 慕致远冰凉优美的手指，轻轻抬起楚轻语的下颌，“轻语，自从你入府之后，本殿下的确对你疏忽了许多。” 楚轻语浑身猛地开始颤抖，冷汗顺着她的遍布疤痕的脸上一颗颗滑落。 她再也控制不住，狗一般匍匐再地，“殿下！是洛央逼我的！她逼我给她打探殿下义父的来历！殿下求您放过妾身吧……殿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又是洛央……”慕致远松开了手，拿出上好的真丝帕子一点点擦着刚刚摸过楚轻语脸颊的手指。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何必这么害怕？”慕致远笑不及眼底，“来人，扶着轻语进去好好休息……” “殿下……殿下饶命啊……”楚轻语放声大哭。 楚轻语嫌恶地皱了皱眉。 手下慌忙捂住楚轻语的唇，硬扭着将她拖了下去。 慕致远双手背负在身后，看向冰冷的夜空。 “洛央，本殿下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洛府。 马上便要迎新年了，各处庄子的庄头冒着风雪进京送货来了。 洛府一时间热闹非常，一辆辆的马车，载满鸡鸭鱼鹅送进院子来。王文鸢身体大好了，也来帮着女儿收账打理物资。 还有来往的年礼、与各家的应酬，本家之间的人情往来，也要照料顾及的到。 热闹而喧嚣的人间烟火气铺面而来，人人脸上挂满了笑意。 洛央又命人以安国郡主的名义开了粥棚，热腾腾的粥舍了出去，接济了不少熬不过这个冬天的穷人。 别云草堂，晏霜和江别云也开了义诊，洛央也时不时前去帮忙。 初桃灵素一天天叫苦不迭，“人家姑娘到了冬天就红炉温酒，看梅花去了，谁像咱们家的小姐似的，家里家外的忙活……又是粥棚又是义诊，还要被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明里暗里请去治病。” 洛央将新制的狐狸披风裹在身上，雪白的狐狸毛，映着她的小脸娇艳的好像山里头新修炼成的狐狸精。 提了药箱，下车回府。 “今儿是侯府夫人，明儿又是什么官家小姐，原先说咱们小姐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厉害，现在求我们小姐看病了，一个比一个客气周到。” 洛央一笑，“谁还没个三灾五难的，能帮着我自然也帮着。” “那小姐，她们会因为小姐帮忙，以后也帮小姐么？” 洛央脚步微顿，无奈一笑，“谁规定你帮了人家人家就一定要还的？” 她心里很明白，如今三皇子气势若虹，这些夫人小姐明里暗里请她治病，等到她洛府真的落难了，那些人也必然是翻脸不认人最多的。 前世她见够了事态凉薄，早已经习以为常。 “啊？小姐……那我们还费那么大功夫给她们治病干嘛啊？” 洛央抬手，折了一支院中开得正好的腊梅，暗香袭来，映着雪光，娇嫩美丽。 “谁规定，我要和她们一样的？我救她们，不过是凭着我的心罢了。她们还不还，与我何干？” 一旁的初桃张大了嘴，又愤愤的闭上。 侍从匆匆走来，递上了一封请帖。 “又是谁来请我们家小姐……烦不烦啊……”初桃伸手就夺过请帖，“小姐，听我的，您再这样下去会被累死的！这帖子咱不接也不去了！” 初桃刚说完，“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小姐，这是三皇子府里下的帖子！” “哦？” 洛央接过了帖子。 她几乎要忘记了，慕致远的生辰就是这几天。 请帖是三皇子手书，言辞恳切，邀请安国郡主赏脸参加他的诞辰宴。 “不知道他是做什么打算？” 洛央将请帖交到洛庭之手中，洛庭之眉头微皱，“难道是见到七皇子没了，就拉拢我洛府……” 又摇了摇头，“不该啊，他若是想要拉拢洛府，也该请为父去啊，为什么请你？央儿，这宴席，不去也罢。” 洛央一笑，“若是三皇子将来登临大宝，我洛府岂不是危？既然他有心邀请，想与我洛府修好，央儿便是去一趟，也没干系。” 洛庭之仍是不放心，看女儿意决，只能点了点头，“有为父在，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洛央乘马车到了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府邸一如既往的热闹，府里排了宴席，又请了戏班子。 女眷席上，洛央又见到了米侧妃和杨侧妃，甚至于前世一直娇娇弱弱的那位义父之女，也出来了。 她身形单薄，穿着绣着折枝莲暗纹的裙子，谁也不理，安安静静地吃着茶。 两个侧妃表面上和睦，其实一个比一个厉害，抱着狗的是米侧妃，穿着骑马装的是杨侧妃。 杨侧妃是杨老将军的女儿，米侧妃则是太傅家的嫡长女。 “这狗好可爱。”洛央视线落在米侧妃的狗身上，客套道。 “是吧，”这辈子的米侧妃笑眯眯地，丝毫没有敌意地道，“我的花花啊最乖了，只认我一个。抱狗的丫头换了多少，没一个管得了它。” “一只畜牲，养的比她儿子还娇贵。”杨侧妃压低了声音笑。 米侧妃脸色一变，一管指甲狠狠掐进了狗肉当中，狗痛得“呜呜”直叫。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曲，是红娘抱枕的老段子了。 米侧妃看着戏台子上，忽然笑，“这台子上的女人长得真像楚轻语。哎？今天怎么没有见到楚轻语。” “什么眼神，那可不就是楚轻语吗？”杨侧妃许是不满洛央和米侧妃走得近，嬉笑着道，“安国，听说楚轻语是你们洛府老家的亲戚，你们洛府老家怎么那么不讲究，大家小姐学什么唱戏，跟戏子之流比？” 洛央噙笑，看着戏台中，颤颤巍巍唱舞的红娘，轻声道，“奇了，在我洛府时，楚轻语明明不会唱戏，怎么入了三皇子府，就学会了？我还当是三殿下喜欢，你们就跟着学呢。” 一句话，将两位侧妃说得下不来台。 “我们三殿下府可没这规矩……”米侧妃轻声道。 “兴许是米侧妃不知道吧。也是米侧妃好歹也是侧妃，不能和美姬相比。” 米侧妃说不出话来，杨侧妃倒是冷笑出声，“美姬？她楚轻语可不配！” 到底没什么深仇大恨，两位侧妃吃了亏，想压洛央一头的心思也渐渐息了。 洛央看着舞台上跳舞的楚轻语，心底一阵阵发沉。 楚轻语好歹出自洛府，这三皇子，是故意给她下不来台！ 他应该是知道了楚轻语夜访丞相府，才会这般气恼。 (本章完) 第173章 戏子 随着太子废七皇子痴，这三皇子越来越嚣张了。 洛央正吃着茶，忽然一阵热汤铺面而来，洛央下意识地躲避，可是身上的裙裳仍然湿了一大片。 好在冬日穿得厚实，不至于烫伤。 “糊涂东西！谁许你来这里的！”一旁的老妈子跟了过来，打骂着那个端汤的六七岁的小丫头。 洛央心里发笑，面上却是不温不火的，“想来是这小丫头头回学办差，嬷嬷不必急，不过是件衣裳，换了就好了。” 说罢，不等眸光闪烁的杨侧妃开口，洛央就扯了扯那位义父之女的衣裳，“姐姐，咱俩的身段差不多，可否能够借姐姐的衣裳穿穿。” 卫琳琅愣了愣，看了看米侧妃和杨侧妃，慢三拍地道，“我？” 洛央委屈地道，“难不成，姐姐是嫌弃洛央，不肯借洛央衣裳？” 卫琳琅和米侧妃杨侧妃不同，她虽然有三分傲气，却也是美丽而温吞的，做什么都不急不躁，也没什么算计心眼。 也难怪楚轻语话里话外对她轻视而不屑一顾——她当真是个木头人，美丽，也就单单只有美丽罢了。 看着洛央娇娇糯糯，红着眼眶的样子，卫琳琅果然点了点头，“好，我借你。” 杨侧妃眼睁睁看着卫琳琅带着洛央出了席，从始至终，洛央没有给她插口的机会。 “完了，殿下交待的差事，怎么出了这样的差错？”杨侧妃手足无措的道。 米侧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还不快跟过去，卫琳琅可是殿下的宝贝儿，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杨侧妃本要跟过去，听了米侧妃的话，反而淡定了。 葱管一样的指甲捏着真丝帕子理了理鬓角，“纵然没有本妃引着，想来那些下人也会知道该怎么办差。” 米侧妃脸上笑出了肉窝，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 比起弄死洛央，她们更希望死的是卫琳琅。 出事了，有洛央顶着，她们怕什么。 两位侧妃心照不宣，“《西厢记》听腻了，让楚轻语去给咱们唱个《窦娥冤》吧，窦娥扮相也好看！” 洛央进了卫琳琅的屋子，卫琳琅还是如上辈子一般，屋子里一件装饰也无，如她的人一般，寡淡无趣。 卫琳琅翻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出来给了洛央，就乖乖坐在屏风外读书。 “被泼热汤显然是她们准备算计我，兴许是三皇子不愿意出手，想要借他的侧妃们的手对付我。他到底还是顾忌我的父亲和慕容修的，若是侧妃做的，他也好有个退路。只不过，我很好奇，他要用什么手段？” 洛央换好了衣裳，走出了屏风，“谢谢姐姐赠衣。” 卫琳琅站起身，点点头，“无事。” 洛央有心打听几句，“姐姐可是三皇子的新侧妃？以前倒是没见过。” 卫琳琅后知后觉地垂下头，“父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让我嫁给慕致远我就嫁给慕致远。” 洛央美眸盛满了讶异，“原来，你就是慕致远心仪的那个姑娘，我的好姐姐，你可知道，慕致远为了你去求陛下赐婚……” 卫琳琅身子一颤，抬起头，“这……许是父亲授意吧，慕致远一向听我父亲的话。” 洛央若有所思，“姑娘多虑了，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堂堂一个皇子，又怎么会下决心求你。” 卫琳琅依旧不声不响，带着洛央出了屋子，步入回廊。 在路过一片假山的时候，洛央忽然听到一些粗重而奇怪的呼吸声，眉头一皱。 该不会……是那个疯子吧？他怎么跑出来的？ 三殿下的地下水牢中养了不少疯子，他为了试蛊毒，将人炼化，派人掳了不少流浪汉。 可惜三殿下一直摸不到门道，空有炼蛊书，却始终不得其法，他的地牢中，就圈-养了不少没死的流浪汉。 前世洛莹为了折磨卫琳琅，污蔑卫琳琅偷侍卫，将卫琳琅打入了地牢中。 地牢里有一个巨人一般的男子，身上藏着一只春蛊，时时刻刻想要女人，卫琳琅是被那个巨人活活凌虐死的！ 她身为正妃，不得不亲自下地牢将尸体带出来。 那个巨人她只看了一眼，只记得他满脸蚯结的青筋，他的呼吸粗重而嘶哑，带着恶臭。 洛央迅速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丫鬟仆人。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水落在地上的滴答之声。 果然是水牢中的那个巨人！林侧妃和米侧妃竟然连卫琳琅都不顾，也要置她于死地么？ 一股恶臭袭来，洛央喊了一声，“跑！” 她提着裙子，咬牙向前冲去，头也不敢回。 身上每一寸血液都提醒她上辈子看到卫琳琅死不瞑目的尸体时有多么害怕。 许是不放心，洛央回头看了一眼卫琳琅。 这一眼将洛央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卫琳琅比之前，是走得有些快了，还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洛央。 而她身上五六步远，就是那个比侍卫还高上两三个头的巨人！ 他正张开双臂，扑向卫琳琅。 洛央惊声尖叫，卫琳琅被那个巨人狠狠扑到走廊上，身上发出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 洛央大脑发出“轰”的一声。 卫琳琅的衣裳被撕破，无助白嫩的手臂好像八爪鱼的触须一般，在巨人的大掌中被狠狠折断。 “来人啊！”洛央惊声尖叫。 她叫了半天，却没有人过来。 谁敢过来？ 三殿下可是放出了地牢里的怪物整治洛央！ 林侧妃只需要把人领在这里，借故转头走就好了，那个怪物自然会好好招待安国。 至于那些丫鬟侍从，则早早就被遣得远远了，保准，就算洛央叫破喉咙也无人回应。 洛央手脚颤抖，前院的戏台常调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却好像隔着一个天堑！ 三皇子，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 她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对前世三皇子府的一草一木，还是这般害怕恐惧。 “别害怕……”洛央摸了摸袖子中的蛊毒，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地上鲜血淋漓还在惨叫的卫琳琅，“只有你能救她，冷静……” (本章完) 第174章 许你一世荣华 他中的是未完全炼化的春蛊未认主，她只需要将这春蛊认了主就好了。 颤抖的手伸出，用刀锋划破指尖，一滴血溢出，洛央默默诵念蛊咒，尝试驱使眼前的春蛊。 血腥残虐的一幕让洛央心弦震颤，连续诵了几遍都没有成功。 卫琳琅忽然一声嚎哭，含着血泪的眼睛看向洛央。 洛央心弦一颤，诵出蛊咒，用金蚕蛊引-诱那春蛊飞出，喂食了指尖血。 巨人一声凄绝的嚎叫，瘫倒在卫琳琅身上，脑后的血洞中还在缓缓淌着污臭的毒血。 洛央颤抖地手，将卫琳琅从巨人肥胖硕大的身下拖出。 卫琳琅“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脸色青白，洛央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朝着戏台子一步步走去。 戏台周围，一片欢声笑语，裙带飘扬。 米侧妃的狗忽然嚎叫起来，米侧妃顺着狗叫的方向看过来，神色慌张地一声轻呼站了起来。 其他女眷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洛央抱着浑身是血昏厥过去的卫琳琅，眼神孤傲冰冷。 人群小小的骚动，看热闹的人不少。 “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三皇子想要娶的正妃么……怎么好像……被糟蹋了？” “两个女的怎么糟蹋，你们太邪恶了。” 洛央冷声道，“我们半途遇到了一个疯子巨人，他对卫琳琅下了手，我奋力反击救了卫琳琅。” 人们目光复杂，看着洛央，她虽然发髻微乱，可是衣衫整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人我给你们放这里了，转告三殿下，他府里的待客之道洛央算是见识了！” 洛央将人放在地上，回身就走。 “搞什么啊……你倒是解释清楚……”杨侧妃噙笑，“我们卫琳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傲什么傲啊？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洛央没心思和她应付，只是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天寒地冻的，这群人还真是狼心狗肺，竟然无一人去看看卫琳琅，是要生生把人冻死么？ 三皇子听到动静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得知义父的亲女被算计，想来是要被气死了！ 洛央无心去看这些热闹，上了马车，远离这是非之地。 回到家中，母亲屋中洋溢着一股暖乎乎的热意。 王文鸢看到女儿回来，先就笑了，“不是说去三皇子的诞辰宴么？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好玩么？” 洛央握紧的手微微松开，方才走廊上的一幕幕仿佛一场噩梦。 她翘起唇角，抓了桌子上的果盘，磕开松子吃，“有什么好玩的……女儿还是喜欢陪着娘。只有和娘在一起，女儿心里才安静。女儿要一辈子和娘在一起。” “傻孩子，都要嫁人了，还总是说这些傻话，”王文鸢将手里的绣活递给洛央，“瞧瞧，我给你绣的红盖头。” 洛央抿着唇凑过去，母亲的绣活极好，红色的真丝绣缎上，是栩栩如生精致的花纹。 “娘绣得真好看……” 王文鸢眼眶酸酸的，“女儿要嫁人了，娘能给的不多，这算是娘的心意罢了。” “娘想什么呢，就算嫁人了，女儿也永远是娘的女儿。女儿会永远陪在娘的身边的。” “你啊，就会撒娇……” 洛央下午陪着母亲绣花吃茶，闲谈聊天，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慕致远在夜半的时候来到洛府拜访洛央。 花厅中。 洛央看着自己绣的七不像的荷包，皱了皱眉，眼睛都没有抬，“殿下有什么事情么？” “洛姑娘妙手神医，能否为琳琅医治一二？” 洛央面色寡淡，“比起医她的身子，难道不应该先医她的心么？” 绣线不停，花厅中除了丫鬟倒茶的声音其他一点儿余音都没。 慕致远道，“今日府中出现了一个野人，姑娘可曾见过那人？” 来了…… 洛央轻叹一声，她出手救卫琳琅，就知道慕致远一定会咬死不放。 那春蛊怕是慕致远心中的执念了，他来此与其说是给卫琳琅求医，不如说，他是来打探洛央的虚实的。 “你与慕容修里应外合剿灭了红衣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慕致远端起茶碗，抿了口，“毕竟，姑娘在红衣宫的地位想必不低。” 洛央一笑，“说来说去，你是为了那个没炼化的春蛊？” 慕致远指尖微顿，“在我府里多了一个被蛊虫驱使的巨人，还伤了我的未婚妻，洛姑娘难道不觉得，本殿下不来问问，有些说不过去么？” 洛央的双眼澄净高远如同山间湖泊，“难道殿下觉得，是我驱使那蛊人伤人的？” “是与不是，姑娘心中清楚。” 洛央暗暗翻了个白眼，“三殿下来此，无非两个目的，第一，让我出手救你的那位未婚妻，第二，打探蛊人。” 洛央翻手，“金蚕蛊是大多数高阶的蛊虫爱吃的食物，我是用这只剩下的金蚕蛊引-诱那人身上的春蛊的。明白了么？” 慕致远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洛央手中的金蚕蛊。 金蚕蛊！有价无市的金蚕蛊！ “洛姑娘，这金蚕蛊多少钱，开个价。” 洛央有些好笑，“它又不是商品，凭什么让我卖给你？” 三殿下目光沉沉看向洛央，“将这金蚕蛊卖给我，我不计较你弄死我的春蛊。” 承认了。 “能够直说的话，何必弯弯绕绕。”三皇子靠近洛央，“我早猜姑娘会驭蛊，所以试一试姑娘罢了。至于琳琅，她是命不好，我也不嫌弃她，依然会娶她为妻。”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试一试”。 若是她不会驭蛊呢？若她当真只是红衣宫派出的持蛊人而已呢。 “我也只有这一只金蚕蛊傍身，若是没有呢，殿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洛央说着，将金蚕蛊放入绣袋中，重新拿起针线绣了起来。 “殿下，琳琅受的都是皮-肉伤，不难调理，至于春蛊的破解方法我也告诉你了，若没有事情的话，殿下便先回吧。” “你们洛府，助我灭了七皇子一脉，难道真的不打算投靠本殿下么？”三皇子贪婪地视线又看了一眼洛央的绣囊，“你和慕容修剿了红衣宫，若是你们夫妻愿意投靠我，我许你们夫妻一世荣华，许你洛府百年安枕无忧。” (本章完) 第175章 狐狸殿下 洛央失笑。 “我洛府何时是七皇子的人了？我们洛府……一直忠心的是当今陛下啊。若是三皇子他日为帝，我洛府也一定尽心尽力辅佐。” 三皇子愣了愣，“好一个忠臣。” 三皇子碰了一鼻子灰，离开了洛府。 雪越下越大了，杯中茶冷得很快。 “慕致远，你曾经许诺的，比现在的要多的多啊……” 她的声音化为一团白雾飘散，最终，只是垂下眼睑，长叹一声。 三皇子府的事情宛若一滴水花，消失得无声无息。 两位侧妃，一位出了家，另外一位说是病薨了。 不出三日，三皇子与卫琳琅大婚。 三皇子亲自去了别云草堂，还请了当世名医江别云老先生为卫琳琅调养身子。 不管是不是真心，都算是做的漂亮了。 大寒。 四皇子回京。 浩荡宛若长龙的队伍中，四皇子坐在歩辇上，他拢着一身厚厚的裘衣，眉眼宛若冰雪般玲珑剔透。 许是常年生活在四季如春的缅南的缘故，四皇子极受不住寒，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身子孱弱，唇角还含着如春风化雨的笑容。 “慕风岚？”竹芷恨不得将车帘完全掀开了去看，“真是那个臭不要脸的？” 洛央抱着手炉，神色淡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慕风岚的视线掠向她的马车，看向竹芷，又看向她。 “真是他，他还活着！”竹芷冷道，“死狐狸！” “你好像很讨厌慕风岚？” “长得那么丑，还爱作怪，谁能喜欢他！” “在过七八日就是春节了，他这时候回来，刚巧赶得上年宴和祭祖。”洛央慢慢道，“不知道他能活着从缅南回来，能不能安然在大周朝活下去。” 竹芷的脊背微微僵硬。 洛央亲眼看到三皇子一匹高头大马，迎了上去，拥住慕风岚，喜极而泣。 慕风岚又温柔又孱弱的模样，看到三皇子，哽咽着，眼睫上热泪一颗颗滚了下来，张着嘴，说着什么。 三皇子一下一下点头，亲手为弟弟整了整裘衣。 “说实在的，三皇子这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演的可真像。太子被废，他依然待太子亲厚，时不时去太子府送些钱财吃食。七皇子成了废人，他就每日下了朝不忘了去七皇子宫中给七皇子擦身子伺候药。现如今，四皇子回京，三皇子更是扛起来了皇家的责任，好好照顾他这个四弟……处处妥当，行事又稳重。我若是陛下，我也想把皇位传给三皇子。” “你瞎么？把皇位传给三皇子？”竹芷冷冷怼道，“那三皇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不知道狐狸能不能对付得过。” “狐狸？”洛央愕然。 明明才六七岁，竹芷的模样却成熟的不像话，“对，他是我养的狐狸，我的宠物，一辈子都要听我的！” 洛央看了看二十岁左右的慕风岚，又看了看梳着双丫髻的竹芷，无语凝噎。 “趁着本公主不在缅南，他居然敢跑回国，当真活腻了！”竹芷又一声轻呼，“是竹湘那个小贱人？她怎么也来了？难道，她趁着本公主不在缅南，霸占了本公主的狐狸？” 竹芷越说越伤心，“狐狸是我的！” 洛央顺着竹芷的眼睛看向四皇子歩辇后面那辆华车，车帘挑起，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一个高鼻深目的美人，想来是缅南长公主竹湘了。 洛央挑眉，叹息。 的确，就算是皇子，在缅南国，也就是一条狗而已。 能当公主的狗，听上去应该算是过的不错的。 迎了四皇子的车驾，洛央便送竹芷回府。 方才进府，就看到缅南皇后一袭黑色面纱走了过来。 “竹芷在姑娘这里，多有打扰了。” “皇后娘娘言下之意，是要接竹芷回缅南了？” “不错。如今缅南国局势渐渐明朗，竹芷回国继承圣女之位，占据天时地利。” 竹芷不满的样子，“圣女？不是让竹湘做么？我不和她争。” “胡闹什么，你父皇身子越来越差了，你必须跟我回去！”皇后皱眉，凉道。 洛央客套几句，便回竹芷院中替她收拾东西，王文鸢也听闻了竹芷要走的消息，忙上前应酬去了。 竹芷的箱笼衣裳，带齐了路上用的也就罢了。 洛央又额外添了一些小姑娘曾经眼馋的一匣子金蚕蛊、竹蛊、还有她新研究的可以换脸画皮的骨蛊之类，一盒盒收拾了放在小姑娘的箱底。 犹豫了一番，又将皇后赠给她的秘籍也放回了箱中。 竹芷到底在洛家生活了许久，母亲的性子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的好杀好虐已经好了很多，如今的模样比原先坦率许多。 猛然要走，洛央心底也空落了一块。 “这秘籍对驭蛊术来说是至宝了吧。有了这些蛊虫打底，希望竹芷将来能够成为一代驭蛊师。” 再次见到竹芷的时候，这个要强的小姑娘红了眼眶，朝着王文鸢叩了叩。 看着洛央搬给她的箱笼，深吸一口气，“姐姐，我走了。” 洛央愕然，羞红了脸庞，转头，“嗯。” “姐姐……帮我照顾好我的那只狐狸。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带他走的。” 这小丫头年纪小，心还蛮大的……可是听说缅南圣女一辈子不许婚嫁啊？ 洛央眨巴眨巴眼睛，“嗯。” 洛央看着皇后带着竹芷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搀扶着母亲回了府。 听缅南皇后的口气，缅南皇帝病危，竹湘身为长公主，应该在缅南国争夺继承权才对啊？ 若是缅南皇帝薨了，两位可以继位女王的公主，一个出使我大周朝，另外一个任圣女，谁来做女王？ 按照竹芷的口气来说，原本应该是竹湘做圣女，竹芷为女帝吧……皇后，是在抢女儿的王位？ 大寒后不过三五日，便是年宴。 一大早，洛央与王文鸢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 冷冷的寒风灌入领口，好在洛央提前听了慕容修的嘱咐，给自己绑了狐狸皮护膝，否则，这三拜九叩，一样样按照规矩把礼节走下来，身子早就撑不住了。 饶是如此，洛央仍觉得疲倦，借口出恭躲在宫里的偏殿里，吃口热茶缓一缓。 “我听说你要娶妻了，便不管不顾地来了大周，你怎么那么狼心狗肺……你难道忘了我吗？” (本章完) 第176章 朝服染血 洛央听到这般如泣如诉的声音，叹了口气。 她不多躲个闲而已，怎么哪里都有事？ 敲了敲跪麻了的腿，她想不做声地偷偷溜了。 毕竟是宫里的私情，被人发现她偷听，那还了得？ “慕容俢！我问你呢！你对得起我么？” 洛央扶着椅子站起的身子僵了僵，抬头，看向窗格子上雪光映着的二人。 男子的声音疏离而冷漠，“公主还请自重。” “你叫我公主？你从前不是这般和我说话的啊，你都忘了吗？我们以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公主，想来，你对容俢是有些误会了。” “我今天看到洛央了，还真是个美人啊。慕容修，你知道么，我在缅南听说你定亲了，就不管不顾地想要来见你。我多想听到你说，这都是父母之命，你喜欢的是我……” “公主，”慕容修凉凉打断了女子的话，“公主，我当初救你，不过是遵从了师父的指令而已。容俢从没有对姑娘有任何私情。洛央乃容俢心之所系，从未变过。” “你、你……”那个声音颤抖着，哭了出来，“慕容修，你好狠的心。” 慕容修已经抬脚走远了。 洛央的手脚还有些酸麻，轻轻揉了揉，正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撞翻了茶碗。 “谁在那里！” 身后的殿门被猛地推开。 洛央回头，看见了竹湘冰冷的脸。 “是你……你都听到了？” 洛央无意躲避，“嗯。” “你抢走了我的慕容修，你可高兴了！”她恨恨地道，“你也不必多得意，他曾经待我极好的，可是现在却对我那么冷漠，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么？可别做梦了，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他现在待你多好，曾经待我就有多好，他现在待我多么冷漠，将来定会对你加倍冷漠！” 她泪水涟涟，满目的愤怒、仇视、嫉妒。 洛央闲闲地道，“哦，知道了。” 说着，就朝外走去。 她从五更就起床进宫，熬到现在只喝了半口热茶，饿着肚皮，心情有些不好。 竹湘伸手撕掳洛央，“我让你给我站住。” 洛央回首，狠狠打了竹湘一个耳光。 “最近日子太平了，我过得有些懒怠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人了。”洛央眉眼冰冷，“你一个女孩儿家，无媒无聘的，盯着别人未婚夫看个不停，成什么样子。” “我们缅南国女人才不是你们大周朝女人这般迂腐！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去追！” “哦？”洛央笑，“缅南女人喜欢抢人未婚夫啊……有空倒是要去缅南看看，今儿这个丈夫是她的，明日就是你的，想想还真是有趣的风俗习惯呢。” 竹湘的脸有些挂不住。 洛央笑，“还是我们大周好，三媒六聘结了婚，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背弃。还可以多生几个孩子，一起慢慢把孩子养大。” 听到这些，竹湘几乎要绝望了。 在回过神时，大门洞开，雪霰子随着冷风刮在脸上，是缅南不曾有的冷。 竹湘愣了好久，慢慢笑开了，“那我……就只能让你们全都死了。” 洛央揉着发麻的腿回去，刚好礼毕，开宴了。 一道道的美味佳肴送上来，洛央听完了上面人歌功颂德，提筷去吃。 贤妃的宫女悄悄走了过来，推了推洛央，洛央无奈，随着她转入了后宫。 “央儿……救我……”贤妃满脸泪水。 “这是怎么了？” 洛央顺着贤妃的视线，看到了满是鲜血淋漓的朝服。 眉头狠狠皱起。 妃嫔朝服极难绣，需要一千多名能工巧匠连续赶制九十九才能制成。 年宴上，朝服被鲜血淋透，冲撞了，那可是死罪啊。 贤妃眼泪朦胧，“一定是我的好表姐，安妃！她前阵子刚升了位，我比她后入宫，她早就看我不惯了！现在做了四妃之一，现在在后宫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贤妃慢慢跪倒在地，“救救我……央儿，救救我……我死定了是么？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血会出现在我的朝服上，若不是我的大宫女提醒我，我现在指不定就被发现了。” “没有找到人证物证……现在就算闹出来，也难……”洛央眼神微闪，拈了血渍轻轻嗅了嗅。 不是人血，倒是像是狗血。 “我不能永远缩在这里，我迟早要回到年宴上的的，晚上还要陪着陛下和皇子们守岁，我可该怎么办……”贤妃急的几乎晕过去，“央儿，不然你让我晕过去好了。” “年夜生病，你怕是想一年都无宠了！”洛央蹙眉，“不急，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想办法。” 贤妃六神无主地点点头。 洛央捧着朝服走了出去，大雪纷飞，冷风如刀子般割来。 命丫鬟去唤了初桃，她就在梅树下等着。 不过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慕容修……”洛央将朝服递给他，“这是贤妃的朝服，想想办法……” 慕容修看了眼朝服，眉头皱起。 “我去哪里找一件朝服给她？” 洛央踮起脚尖，对慕容修耳语了几句。 洛央说完之后，将朝服递给慕容修，便悠悠然地回了宴会之中。 有一道八宝鸭的菜，最是合心，洛央看着大殿中歌舞，一点点慢慢吃着。 不过片刻，洛央就看见安妃偷偷溜走了。 宫里年宴，是难得的夫人官眷入宫的日子，嫔妃们大多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出去在偏殿见一见自己的家人，说会儿话，要不了多久。 在她出去没多久后，慕容修便回来了。 见着洛央正吃着海蜇丝，眉头皱起，“又凉又辣，这么冷的天，吃这个做什么？小心回头肚子痛。” “我肚子好得狠……”洛央轻轻道，“你让我多吃点嘛……” 慕容修不由分说，将海蜇丝端走了。 洛央气得小声哼哼，慕容修夹了一筷子烩鹿肉给了她。 “天天都是鹿肉鹿肉……都吃腻了……” “多吃点肉，身子才有力气……”慕容修噙笑。 却是没有提到底事情成了没有。 洛央隐忍地皱着眉，慢慢将鹿肉咬了下去。 不过片刻，贤妃便一身朝服姗姗来了。 “怎么才过来……”皇上伸手，“身子不舒服么？” (本章完) 第177章 梅林葬骨 贤妃笑声，“哪里不舒服，臣妾只是出去透透气罢了。” 说着，便感激的看向洛央。 洛央瞥了眼慕容修，他的手脚比她想的还要快。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帝忽然问道，“安妃呢？” 皇后笑道，“皇上一会儿惦记这个一会儿惦记那个的，怎么就不问问臣妾呢。” 皇上展颜笑，将手中酒敬给皇后。 皇后抿唇吃了。 几番歌舞后，忽然一个大内总管脚步杂沓地走进了宫中。 “陛下……陛下……” “怎么了？”皇上皱眉。 “陛下……刚才宫女发现，安妃娘娘一身血衣，倒在祭祖大殿中！” 皇上蓦然站起，“什么？” 皇后甩着帕子，“快把安妃拖出来！别让血腥味冲撞了先人灵位！” 大殿中人声嘈杂。 “不吉利啊……这怎么浑身是血倒在了祭祖大殿里？” “女人不得入祠堂啊！” “安妃别是……疯魔了啊？” 钦天监立刻上前，“陛下，安妃娘娘一身血衣倒在祭祖大殿中，乃是不祥之兆，影响我大周朝国运之事啊！” 安妃娘娘被几个宫女拖到了殿中，她半梦半醒的样子，满面泪痕，一声声喊着娘。 “安妃刚才干什么去了？”皇上眉头大皱。 “回陛下，”安妃的母亲走了出来，泪痕满面的说，“刚安妃只是得空和臣妇说两句话而已。没说两句怕皇上惦记就要回来。宁宁……宁宁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安妃悠悠醒转，似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漾着水濛濛的眼睛，四下看了看。 “我是在哪里？” 眼睛一亮，看见陛下再看她，身段柔柔地站起，“陛下……” “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上目光沉沉。 安妃咬唇思索了阵，“臣妾刚才路过梅林，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衣姐姐，吹着萧，那箫声随着香风飘来。煞是好听，臣妾就看得入了迷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洛央瞥了一眼慕容修，眼神一言难尽。 纵然他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被错认为是女子吧？ “红衣？！吹-箫？！” 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 “是啊……”安妃柔柔地笑着，“许是看我大周朝国运昌盛，瑶宫的仙子才会降临凡世。” 瑶宫仙子怎么会让她衣身染血？还亵渎祖宗？ 洛央想起来了什么，又看了一眼慕容修。 他是知道梅林下葬着毒妃吧？ 安妃在梅林撞邪，皇上定然会下狠手。 钦天监面色极差，“宫中梅林阴气极盛！红衣自古又被称为厉鬼之色！安妃娘娘今日看见的，怕不是什么脏东西吧！把阴邪之物引入祭祖大殿，安妃娘娘俨然已经被女鬼上身，毁我大周朝龙运啊！” 所有人都惊讶万分，面色难看。 人们几乎已经能够想到，安妃在梅林被女鬼迷惑附身，然后一步步破除阵法走入祭祖大殿，一身朝服被血衣浸染，口出狂言，亵渎列祖列宗的模样了。 皇上面色难看，“来人，将安妃拖下去，烧死在梅林中！” “立刻请净影寺大师进宫，开坛作法，镇压女鬼！” 安妃面色大变，一声声大呼着，“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妾是无辜的！” 皇上冷冷看着安妃，却好像看着另外一个女人，“梅妃，你回来了。” 安妃涕泗横流，“陛下，什么梅妃……臣妾不知道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回来又如何？”皇上笑容扭曲，“朕现在过得很好，你背叛了朕、欺辱了朕，朕会永生永世记得！朕要将你打入无间地狱，朕要你永远受业火煎熬！你回来一次，朕烧死你一次，把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安妃直到此时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拼命摇着头，“陛下……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直至此时，都不知道自己一身血衣，更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自以为仙人降临的话，有多么诡异惊悚！ “安妃，你死后，朕会追封你为贵妃的……”皇上冷冷说道。 “不……陛下！陛下！” 安妃被拖了下去，宫人们奉旨在梅林堆起了篝火，然后将捆绑住手脚的安妃推上了火堆。 梅林方向响起了刺耳的惊叫，洛央低头，慢慢饮下杯中酒。 火焰燃起的飞灰，随着雪花四处翻飞，那一身染血朝服，随着安妃一起葬了。 贤妃坐在高座上，脸色发白，偷偷瞥了一眼洛央。 ——前朝毒妃就是一个禁忌，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疤痕，丑陋而狰狞，谁也不许提起。 角落里，四皇子欺霜赛雪的小脸没有一丝惶恐，甚至在洛央看向他的时候，偶尔流露出一点点的兴奋。 宴会继续，不过所有人都失了兴致。 听闻毒妃化为红衣厉鬼在除夕夜临世，乱我大周朝祭祀，净影寺大师释空当夜就赶到了皇宫。 皇上站起身，神色淡然，“那个女人回来了……一定是她！” 暖暖的龙涎香染起，皇上神色冷厉。 一袭袈裟，宝相庄严的释空皱眉，伸出手指，对应着漫天繁星起卦。 片刻后，释空大惊失色，“不好，陛下！龙星暗淡，紫气萦散，这京畿之地，已被一只寻仇厉鬼霸占！” 皇上咬牙切齿，“果然是她回来了么？” “陛下，那寻仇厉鬼厉害非常，已经乱了天宫命盘，现如今，必须立刻找到那寻仇厉鬼，送入轮回。那厉鬼想来作-乱已久，影响了数万人的气运，将千余条本该死的亡魂从阎王手中夺了去，又……似乎有凤星护卫左右，隐隐竟要取帝星而代之！” “若是贫僧掐算无错，她降临人世，是为灭一代帝王而来！” 皇上神色震撼，几近失态，“凤星……寻仇厉鬼……是她！绝对是她！大师，可知道那凤星是何时出现的。” 释空垂首，手指掐算的越来越吃力，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隐隐好像有黑气萦绕在他的身上。 “贫僧今日为了我大周朝，甘愿耗尽一身寿数，也要找出这寻仇厉鬼！” 在掐算完毕后，他的整条手臂都变为了黑青之色，脸上的周围也似乎多了数条。 “凤星于六月初五燃起，那厉鬼，怕是在六月初五左右临世！” (本章完) 第178章 疯帝 皇帝眉头微皱，他还记得宫宴上，蝴蝶翻飞而出的景象。 那是……洛莹？！ 那日查来查去，他还以为是缅南细作潜入大周，没有想到，竟是她回来了啊…… “朕知道是谁了。”皇帝冷道，“大师，还有一事想问。” “陛下请讲。”释空显然疲惫至极，可是事关国运，他仍然强撑着。 “若是杀死那厉鬼俯身之人，她是否还有别的方式再回来！” 释空道，“寻常鬼物皆可夺舍，更何况凤星？” “朕明白了……”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在任何人身上！ 想到陪了他无数个日夜的洛莹竟是毒妃附身，皇上眼底含着热泪，又恨又爱，脸上挂着病态扭曲的笑。 ——果然一样啊。一样的骗朕，一样的负朕，一样的，把朕当猴子耍弄！ ——当日真是死便宜了你了，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朕要将你剥皮抽骨，日日夜夜咒喊着朕的名字！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陛下，贫僧今日泄露天机，怕是时日无多。”释空轻声道，“这凤星必除，否则我大周朝怕是要国运，衰竭更朝换代！” “朕明白。”皇上狞笑。 释空长叹一声，走出了大殿。 小沙弥慌张上前来扶释空。 释空一口鲜血呕出。 “今日师傅泄露太多天机，恐天命难容了。” 小沙弥眼眶一红，哽咽道，“师父，您不是说此次进宫，只是寻常捉鬼度化么？为什么，要拼了折尽寿元，也要帮助皇帝呢？” 释空坐入马车中，一声长叹，“师父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星屠帝，女代御兴的一幕出现呢？” 马车辚辚，碾压在一片白雪上，窸窸窣窣地声响。 “师父，天气冷，这个汤婆子您放在怀中……” 小沙弥掀开车帘，却见车中老僧已经圆寂了。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在空寂的街道上，格外震人心弦。 “师父……师父……” 洛央在梦中，忽然被一阵古刹鸣钟之音惊醒，辗转难眠。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缅南国公主说明了来意，是想要联姻，嫁给三皇子慕致远。 如今宫中适婚的男子，太子被废，七皇子卧在榻上只剩下一口气，也只有三皇子，马上便要继位，符合缅南国的联姻条件。 洛央听闻后，“噗嗤”一声笑了，“三皇子心急火燎地向他那位好义父示好，娶了卫琳琅，现在又来了个公主要嫁给他，他可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还笑呢，过了年就要嫁人了，嫁衣裳还没绣好。”王文鸢夹了块香放在熏炉里，“还不赶紧做，操心人家婚嫁做什么。” 洛央被说得脸颊滚烫，“知道啦知道啦。” 与母亲做了半日的绣活，洛央才起身，前往宫中，探望贤妃。 昨日梅林的一场火已经烟消云散，一群道士围在梅林周围，正在做法。 “这是做什么？超度吗？” 洛央问着旁边的小道士。 小道士恭敬地道，“贵人有所不知，净影寺大师卜出毒妃携带凤星，再次临世，还说要屠灭帝星，我家师傅怕安妃娘娘身上有梅妃的残存意志，所以在这里寻捉安妃娘娘的魂魄，通过安妃娘娘的魂魄找寻毒妃！” 洛央听得有些迷糊，跟着轻轻“哦”了一声。 心思一动，看那为首道士刚巧休息，便迎了上去。 天一真人看到洛央，眉头微微蹙了蹙。 前一秒，还看着好像寻仇厉鬼一般的大凶命格，再仔细看时，却有着万千功德在身，与此同时，她的眉间隐隐有璀璨金光与紫气萦绕，这是贵不能言的命格啊。 天一真人只以为自己刚开始看错了，这里是皇宫，贵人如云，倒不稀奇。 “这是本朝安国郡主，真人还不快快行礼？” 天一真人恍然大悟，“刚贫道还在想，是哪位贵人娘娘有如此无量功德？原是我救了鼠疫、解了黎民百姓之困的安国郡主！贫道法号天一，见过贵人。” 洛央笑，她可不仅仅解了鼠疫，还将一场血腥屠戮国破家亡的大战化了，拯救万民，这修士口中的无量功德，她还是担得起的。 “今日来寻真人，是有一事相求。”洛央踟躇着开口。 天一真人微微点头，“贵人有事，但说无妨。” 洛央将梦蛊的木匣取出，微微打开，天一真人看到洛央手中如幻似梦的蝴蝶，诧然失神。 “真人？” 天一真人回过神来，浑身冷汗，若不是洛央唤他，他怕是已经堕入梦境了。 果然是贵不可言的贵人，身边机缘无数，便是小小的一只宠物蝶，便是堪比黄粱的入梦珍宝了。 想到如此，天一真人更为激动。 “我随慕国公世子一起剿灭了邪教红衣宫，红衣宫多年以婴儿为祭，这蝴蝶翅上，是那无数婴儿的魂魄残念。洛央恳求真人，能够渡化这些婴儿冤魂。” 天一真人心中赞叹，“贵人高义！心怀苍生，功德无量，此事天一自不会推脱！” 洛央将那梦蛊轻轻放入天一真人手中，“如此，这梦蛊便作为报酬，赠与真人吧。” 随手便是一只举世罕见的梦蛊，天一真人睁大了眼睛。 能够渡化千万婴鬼，功德万计，与修行十分有益，还白得一只梦蝶，这是天大的造化啊。 看向洛央的眼神，更为炽热尊重。 洛央含笑一礼，回身出了梅林。 这梦蛊原是她养着玩，困在床头笼子里养神安眠使的，没想到在红衣宫之争中竟起了奇效。 虽不能化解冤鬼仇怨，却能给冤鬼编出一场绝美幻梦让冤魂不再反抗。 天一真人除魔卫道，给了他应该能发挥更大的效用吧。 贤妃宫中。 贤妃仍为了昨日之事吓得惴惴。 “我是想过要报仇，可我没有想过要她死的这般惨！”贤妃握紧了洛央的手，眸中慌乱，“陛下是疯了！他真的疯了！从昨晚开始他就开始杀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梅妃夺舍回来了！” “哦？” 贤妃惊恐地垂下眼，“他杀了好几个美人了……说是这个眼睛长得像，那个动作像，更夸张的是，今日早晨那个给皇帝更衣的小宫女，都被皇帝拖了下去斩了。皇帝说那宫女走路姿势和梅妃像！” (本章完) 第179章 赏雪 “莫不是……五石散又犯病了？不该啊，若是每日食用，虽然身体慢慢变得孱弱，却不至于完全失了智！” 贤妃看着洛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昨晚来了个老和尚，和皇帝一派胡言乱语之后，皇帝就信了毒妃回来的邪！你说奇不奇？那老和尚昨晚算过以后就圆寂了。皇上现在深信不疑！央儿，天下的美人总是相似的，他不能因为人家姑娘和梅妃皮肤一样白就杀了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那毒妃不会真的回来了吧？为什么我身上染了血难道不是安嫔害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慕容俢就让人送来了好的朝服？想来那毒妃是想连同我和安妃一起害了吧。” 自言自语了半晌，却见洛央不为所动，只是皱着眉低头沉思。 贤妃轻轻推了洛央一下，洛央才抬起头，“没想到，只是区区试探，皇上便闹成如今的模样，看来四皇子想要登位是难了。” “试探？洛央，你昨晚试探了谁？” 洛央将茶碗放在桌子上，“昨夜，那梅林中的红衣人，是慕容修。你与安妃都穿着一样品级的朝服，身量也相差无几，只需要将安妃迷了把衣裳偷了来给你换上就好了。至于放入祭祀大殿，是我临时想到的一步棋，安妃既然想要你作为不祥之兆死在除夕夜，我就也不想留手。没想到她那般蠢，竟然一五一十全说了。她……死有余辜。” 贤妃听呆了。 阵阵寒意上涌，这深宫之中，若没有洛央那般手段，怕是架在梅林中被烈火活活烧死的，就是她了。 “那……皇上发疯是怎么回事。” “明知毒妃是禁忌，安妃敢提，她就要做好死的准备。”洛央淡道。 洛央不在乎皇帝发疯，吸食了五石散的人，迟早要走入疯癫。 现在危险的是要与三皇子联姻的缅南公主竹湘。 若慕致远娶了竹湘，那他毫无疑问，是未来的国君！ 不管是慕致远，还是竹湘，都恨洛央入骨。 绝对不能让他们联姻，甚至于，她还要想办法除掉卫琳琅。 想起来卫琳琅，洛央心中便复杂万分，原以为那日之后，慕致远不会再娶卫琳琅。 他和他那个所谓的义父之间，也会产生罅隙，没想到，慕致远会这般果断，将自己和那个所谓义父的结盟，重新稳固了下来。 正聊着，忽然见到一名宫女匆匆走了过来，“娘娘，缅南公主那边说想要看看宫里的雪景，皇后娘娘端妃娘娘都去了。” “本宫病了！”贤妃立刻说。 洛央倒是笑了，“傻什么呢，出去玩都不去。” 贤妃看了看洛央眉头紧皱。 “那竹湘一看就来者不善。” “再来者不善也到不了你头上去。”洛央噙笑，“等三皇子做了皇帝，她做了皇后，你就是老太妃，她还能这么着你不成？如今她想看雪，你就尽这地主之谊，好好让她玩个痛快——不去反而遭她记恨，何苦来。得不偿失。” 贤妃听着，倒真有些心动，洛央不由分说拉起她，换了裳去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好似琼堆玉砌，一片洁白。 而在这冰天雪地中，一行丽人有说有笑地走来，为首的正是皇后，正满脸慈爱地看着竹湘。 竹湘早就打听到了，皇后如今有名无实，太子更是被废，她想要做大周朝皇后，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这位皇后别不是想让太子代替慕致远联姻，拉高那位废人太子的地位吧？ 她可是要做大周朝未来的皇后，要生生摁死洛央！要洛央跪在她的面前求饶的！ 她才不愿搭理这没什么地位的皇后。 “就我们几个吗？本公主不是说了嘛，要多叫点人，人越多越热闹。三皇子妃怎么还不来？本公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俘获了三皇子的心。” 端妃笑着道，“去请了，一会儿就来了，贤妃那边还说要和安国郡主一起来。公主不是一直在打听安国郡主么？那才是我大周朝一顶一的美人呢。” 竹湘的脸色直接黑了，冷毒道，“美人，难道……我不是美人么？” “是了是了，竹湘公主才是美人。”各怀心思的宫妃们笑着哄孩子般哄着竹湘。 能进宫的女人，哪个是丑的，环肥燕瘦，各个摆出去都是一顶一的美人。 竹湘虽然也算清秀美丽，可跟她们比，也不过就是泛泛。 皇后陪着笑，“到底是缅南国出来的孩子，就是活泼直率，我若是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有这份心性，就比那些木头人一样的大家小姐招人喜欢多了。” 说着，摘下了手上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这镯子一直是我心头好，今日就赏了你吧。” 竹湘面皮一抽，“我们缅南族人，只有结婚了的女人才戴玉镯！” 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 “若是有相好的男人，他便会为我打银镯，相好过几个，就戴几个银镯。玉镯，只有结婚才能戴！”竹湘又腔调了一遍。 皇后忍了气，讪讪将玉镯收了，“是我不懂你们缅南族的规矩了。” 洛央扫了一眼竹湘手上的银镯，只有一只…… 眉头一拧，莫非，是慕容修那糊涂人送她的？ “贤妃娘娘驾到……” 皇后笑着看了过来，“瞧瞧，这是谁来了。” 贤妃与洛央上前，与皇后请了安，又与其他宫妃寒暄起来。 自从洛央来，竹湘的眼睛便好像钉在洛央身上一样移不开。 “论相貌，我确实不如她……可那又怎样，我有一颗爱他的火热的心！” 竹湘从不懂的掩藏自己的神情，一旁的宫妃们哪个不是有着七窍玲珑心。 一直跟随皇后身边的妃嫔不软不硬的来了句，“瞧见没，那才是我大周朝第一美人，人美还懂医术，家世又好。前阵子，不管是你现在想联姻的三皇子还是没犯事儿时的七皇子，可都是抢着求娶她的，连大周朝第一美男宁王都向陛下要过洛央。人家现在许了慕国公府世子慕容修。慕容修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啊，又独独对她最好，可不是要羡慕死人了！” (本章完) 第180章 齐人之福 竹湘眼睛都要滴下血来了。 她想嫁而不得的三皇子，是这个女人不要的？！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洛央闲闲散散立在贤妃身边，忽然听到了一阵男声。 慕容修一身红衣，在冰雪中，徐徐行来，美得耀人眼目。 在看到慕容修的时候，竹湘彻底傻了，心中又酸涩又甜蜜。 ——他可是知道自己来赏雪，故意来看看她？ 缅南没有雪，她也是初见，能与他一起赏雪，她心底很高兴。 手指轻轻抚摸着银镯，她羞臊地垂下了头。 “洛央……”慕容修低醇的嗓音仿佛要溺死人，喊得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怎么不穿一些，小心冷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替洛央拢了拢狐狸毛的披风。 慕容修低着头，满心满眼，全是洛央。 竹湘冷得骨头缝都是疼的，“这雪也没什么意思！我看够了！咱们回去吧！” “人还没来齐呢，这就走啊？”宫妃们没想到竹湘这般任性。 “我看够了！” “瞧，那不是三皇子妃来了么？”洛央眼波流转看向竹湘，“她重病未愈，怎么这时候出来了？三皇子府离宫里可不近啊。” 其他皇子的府邸都还好说，这三皇子以前可是极不受宠的，府邸自然是离皇宫远远的，差点就到乌衣巷了。 卫琳琅一身华服，满脸憔悴，头发却被高高盘起，插满了金银珠玉，细弱的脖颈看上去几乎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 “琳琅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冷淡地颔首，“听安国说你身子不好。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过来了。” 卫琳琅低头，“夫君让臣妾来，臣妾就过来了。” 洛央眉头紧蹙，“身子不好，怎么这般胡闹？”伸手，搭在卫琳琅的脉搏上，越看，眉头皱得越狠，“慕致远，是不打算要你的命了么？来人，先熬一副姜汤喝吧。” “不用，我不喝姜汤。”卫琳琅侧过头，煞白的小脸，“熬好了我也不喝。” 洛央凉道，“别人不拿你的命当命，你自己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么？” 卫琳琅凉凉看着洛央，没有说话。 洛央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看到了卫琳琅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看着卫琳琅和洛央亲密说话，竹湘的嫉恨更深了。 她忽然瞥见跟着卫琳琅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明显平时在府里就比较得宠，精致绝伦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 “在看什么？” 那小丫鬟猛然看到竹湘走过来，仗着平时在三皇子府受宠无法无天惯了，眼白一翻，“看慕世子啊，人人都说宁王好看，其实我看，不如慕世子气度风-流。” 原本和悦的脸煞然变色，“慕容俢也是你看的？” 小丫鬟哪里想到眼前的公主面色骤变，有点害怕，“怎么了？” “怎么了？”竹湘神色扭曲。 她在这里，宫妃们嘲笑她，连个小丫鬟都不放她在眼里。 慕容修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这个小丫鬟的眼睛多看一眼都是脏的。 小丫鬟后退了两步，竹湘的表情太可怕了，像是…… 小丫鬟还没想到像什么，忽然，两根葱节一般的手指探了过来，狠狠将她的眼睛挖了出来。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小丫鬟捂住双眼，跪倒在地。 “竹湘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宫妃们愕然变色。 竹湘指尖扎着两个眼珠，随便丢弃在地上，笑嘻嘻地道，“心里不痛快，拿你们大周的奴婢玩玩……你们不会这么小气吧。” 众人无语，小丫鬟捂着双眼，在地上滚作一团。 “来人，将人拖下去。”半晌，慕容修淡淡开口。 竹湘冷笑，看向了卫琳琅，“我今日杀了你的丫鬟，你就该知道我不好惹。今天我放你一条狗命，回去和三皇子合离了，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卫琳琅木然着小脸，愣愣看着竹湘。 “皇后。”竹湘再也不再忍耐，抬头看向皇后，“告诉你们大周朝皇上，如果我没有嫁给慕致远，你们大周朝，就等着被战火洗礼吧。” 直到那个嚣张明艳的女子谁也没有理会，掉头走远了，卫琳琅仍然没有反应。 洛央轻轻摇了摇头，微叹一声，“谁给她的底气，让她以为我们大周朝怕开战？” 皇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安国，慎言。好战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有宫妃轻声道，“看那卫琳琅的样子就像是懦弱好欺的，不会真让了位置给那个女人吧？” “那也算为国牺牲了……心中有点大义的，就该这么做。” 洛央神色淡定。 皇帝听说了御花园的事情，特意招慕容修与洛央到养心殿问个究竟。 洛央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明白，皇帝点头，“既如此，那便问问致远的意见吧……不然，便和老三商量下，给他算个平妻吧。” 正在此时，太监通报三殿下到。 慕致远阴沉着脸，走进了大殿。 “父皇……”慕致远跪倒在地。 “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你可听闻了？” “儿臣……知晓了。” “你可愿娶她为妻？” 慕致远沉默良久，通红的眼睛看向皇帝，“儿臣不仅是一位夫君，更是我大周朝的皇子，儿臣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若是娶了竹湘，便能保我大周朝不受战火侵扰，儿臣愿意。” 言下之意，就是娶了。 “陛下……洛央愿做女将，点兵前去攻打缅南，免我大周皇子之辱！”洛央十分不客气的开口道。 想要享齐人之福么？那她洛央不介意把他的脸皮扒下来在地上踩。 慕致远与洛央比起来，显得懦弱而无能。 他脸色白了白，头埋得更深了。 “这个竹湘好大的口气，又非缅南现任皇后所出，竟然敢在我朝大放厥词……”洛央冷道，“一个缅南国的小公主，就威胁了我大周朝么？这般强娶强卖，连市井小民都不屑去做！” “我大周朝的威仪脸面何存？” “难道我大周朝，就这么被一个藩属小国威胁么？” “好！”皇上欣赏地看向洛央，“安国之举，有公孙大娘之风！” (本章完) 第181章 及笄礼 慕容修无奈地看了一眼洛央，上前温声道，“陛下，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皇上眉头微皱，几番犹豫。 缅南人骁勇善战是人人皆知的，真打起来，未必沾光。 “是了，这件事情，我会命丞相交予内阁商讨。” 慕致远暗暗看了一眼洛央，气得肋骨作痛。 这洛央，总是坏他好事。 这一商讨，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洛央与慕容修结伴走出宫廷，一株株参天大树被冰雪覆盖，美轮美奂。 立在树下，她扭头，眉梢眼角都沾染这俏皮的笑意，“你看到慕致远刚才的模样了吗？” 慕容修挑眉，“央儿当真想要开战么。” 洛央昂着胸脯，朝前走了几步，“才不，我只是想要他好看而已。” “不过让他丢了点面子罢了。”慕容修唇角掀起点儿笑意，“顽皮。” 随即，又皱了皱眉，“你不会没有底牌就说这些话”。 慕容修漆黑的眼，静静看着洛央，“让我猜猜，你的底牌……难道是那个红衣宫救下的小公主？” 洛央耳朵被热气熏的发痒，闪身躲开点儿，小脸红扑扑的。 “央儿……” “干嘛？”洛央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抬眼看着慕容修。 “你真心想要率兵打仗么？” “才不。”洛央疾走两步，眼中闪烁着动人的色泽，神神秘秘地道，“看着吧，那竹湘，在我大周朝蹦跶不了多久了。” 慕容修眼中有些了然。 大周朝借口慕致远身为三皇子，身份贵重，婚事并非儿戏，便拖延了下来。 竹湘在大周朝无法无天地闹了起来，今天鞭打了某个名门贵女，明天玩死了几个宫女。 宫里宫外很快积攒了不少对竹湘的怨气，不过竹湘无所谓，她自恃身份超然，仗着身后的缅南国，一日比一日无耻放肆。 洛央筹备着及笄礼，不怎么进宫，倒是没有与竹湘撞见过，竹湘一把熊熊怒火没有对手，在宫中硬生生气得要吃开胸顺气丸才能好过。 寒雪飒飒，人都道瑞雪兆丰年，洛央也是极喜欢这雪天的。 洛府在洛央及笄礼这天，邀来了无数宾朋，忙了个第二朝天。 正宾请了宫里的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德才兼备，让人敬重。初桃灵素莺歌珍珠自告奋勇担任了有司，为洛央托盘。 赞者倒是费了洛央不少神，洛央在京中并没有什么手帕交。没想到宴太傅家的大小姐宴霜寻了来，眉开眼笑地说要帮忙，洛央才松了口气。 至于重中之重的赞者，洛央邀了大理寺卿家的夫人来，她善交际，口齿灵活，又年长，主持大局再合适不过。 几个贵人齐聚一堂，这及笄礼的阵容不可谓不华丽，不少京中贵女看着眼红。 在大理寺卿夫人的主持下，洛央小心翼翼地走完了整套繁琐的礼节，俏生生站在人前。 忽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今儿是安国郡主的及笄礼啊，本公主差点就忘了。还好及时赶到，安国可别生气啊。” 来人一身浓艳华服，眉眼凌厉，正是许久不见的竹湘公主。 人们看到竹湘公主后，面色都不好看。 初桃有些忍无可忍地道，“及笄礼是我们大周朝女儿的私密宴会，只邀请相熟的亲朋故旧来。竹湘公主，你也没收到请帖啊，怎么就不请自来呢？” 竹湘深深看了一眼初桃，冷意湛湛，“你谁啊？” 初桃不屑，竹芷那么大能耐都不敢在洛府乱来，更何况这么个草包废物公主，丝毫没有惧怕。 “我是安国郡主的大丫鬟初桃！” 竹湘捏着酒杯，笑意很冷，“不愧是安国郡主的丫鬟，果然和主子一般牙尖嘴利！” 初桃直接道，“你别欺人太甚。” 洛央伸手拍了拍初桃，笑道，“你这冲脾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别在这儿罗唣了。天有些冷，去把我的手炉拿来。” 初桃愤愤然剜了一眼竹湘，自打跟了小姐以来，还没受过这等气。 “快去。”洛央又催了一句。 初桃冲着竹湘“哼”了一声，趾高气昂，掉头就走。 竹湘冷冷对洛央道，“本公主来，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上下瞥了一眼洛央，“就你这半吊子郡主，能和皇亲国戚沾上边，是你的福气。” 洛央没理会她，拉了贤妃晏霜，对母亲和大理寺夫人说道，“娘，礼成了，我们姐妹几个喝点暖胃的酒，说会儿话去。” 王文鸢“嗨”了一声，“天冷，别跑远了。还有……照顾好贤妃娘娘。” “晓得了。” 一干子姑娘手拉手走开了。 竹湘傻了，一个人在宾客席中，孤零零的，一个人杵着。 主人没理会，周围宾客避之不及，她周围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竹湘眼眶刹那间就湿了，在缅南时，她身边也是众星拱月，人人都道她是未来的圣女，巴结还来不及，更何况冷落她？ 她咬牙切齿，她挺直了腰杆，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仍有人时不时抛来怜悯的眼神，让她避无可避。 她想找人攀谈，可是才过去，人就扭头走了。 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尽管她可是高贵的公主。 她越想越恨，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抓一个人来让那个人对她笑脸相对。 而此时，一个丫鬟的出现，撞入竹湘的眼帘。 初桃拿着手炉，“喂”了一声，“你这个不请自来的，有看到我家小姐么？” 竹湘手指慢慢蜷紧，眸中的狠色一闪而过。“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初桃没有多想，跟着竹湘就往僻静的庭院中走去。 花园中，玉树琼裹白雪皑皑。 洛央和几个姐妹撑着竹节伞，在雪中嬉笑着走着。 “真该找个会画画的来，把这园子的雪景都画下来才好。”贤妃笑了起来，“我娘家的院子里有个小秋千，我最喜欢了。我最喜欢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了。” 洛央噙着笑，“若是想玩秋千还不容易，让宫里太监给你搭一个，想要什么漂亮的都搭得出来。” 贤妃摇摇头，半含心酸，“宫里的，哪里有娘家的秋千好。” “听说你身边的初桃灵素，都是会画画的。”晏霜眨眨眼，“咱们几个都还没出阁，不好找那腌臜男人给咱们画画……不如让你的丫鬟来。” “她们不过是平时闲着没事，瞎画点东西玩。”洛央摇摇头，“怕是到时候画的不像，要你们取笑。” “不妨事不妨事。”晏霜摇着头，“你只管让她们来画，我们绝不说什么。” 洛央只能招手让人寻初桃去，“都这么半日了，那丫头说是取手炉怎么还没回来。” “大小姐……不好了。初桃……” 洛央看向来禀事的下人，“不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下人通红了眼睛，“初桃姑娘浑身是血，被扔进了冰湖里……” (本章完) 第182章 伤了我的丫鬟不用赔么 洛央脑袋“嗡”地一声大了，推开那下人就朝着莲池旁边走去。 冰湖中，初桃一身粉色绣白线的嫩色裙子染透了鲜血，黑螺髻早散了，随波好像海草般漂浮着。 她的脸色，冰冷得好像透明。 一旁的下人张罗着找船拉尸，破冰极难，船几乎行不过去。 灵素“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洛央脸色冰凉，拧眉不管不顾，踩了湖边砌石就下了半冰封的胡泊。 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身子， “大小姐……大小姐你疯了！你快回来啊！” “你快让你们人把洛央拽回来！” 身后声音嘈杂，洛央淌着冰冷的湖，游到了初桃身边。 初桃的唇瓣青紫，眼瞳无神，腹部被剖开长长的一道。 洛央抱住沉重的初桃，慢慢地往岸边游。 冰冷的寒气灌入四肢百骸，洛央冻得浑身发抖，将初桃的身体带回岸上。 “还好是冰水……否则她挨不到现在。”洛央伸出颤抖发青的手，检查初桃的身体，“她……她被……” 初桃的胞宫，竟然被人生生挖了出来！ 到底是有多么变-态恶毒，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还有救！”洛央大声道，“灵素，快去准备，我的刀具全部用热烧酒烫了，收拾一间干净屋子出来！” “这……能救回来么？”晏霜瞪大了眼睛。 “怎么救不回来了？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都活下来了，不过就是少了胞宫！”洛央冷厉道。 “可……” 洛央没有再听下去，抱起初桃朝着屋内回去。 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急速流逝，洛央眼眶泛酸。 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永远都站在她的身旁，她开心时她比她还开心，她不开心时，她比她还难过。 她不能让她死，绝不。 从晌午，一直到月色临空，屋门一直没有打开。 贤妃有宫禁，今日也是特意请了旨才来的，等不及先回了。晏霜家中也催了四五道，无法才乘了马车回了宴府。 在月上中天之时，洛央摇晃着虚弱疲惫的身子走了出来。 灵素迎了上来，“小姐……怎么样了？” “应是没事了，用了麻沸散，人还睡着。这两天麻沸散不能断，明日午夜前要她一定下床……否则她的内脏黏连在一起就不好活了。”洛央交待着。 灵素点头，又道，“大小姐，您从傍晚一直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我做了些汤粥，您多少吃点填填微。” 洛央摇摇头，无力地道，“我困了……” 处理内伤，缝合伤口，耗尽了洛央的精力。 “那大小姐，您先去睡吧，这里有我照料着。” 洛央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去睡了。 夜半，初桃忽然发起了高烧，洛央慌忙又爬起来赶去。 初桃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小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痛啊……我浑身都痛。” 洛央用帕子湿了酒，一点点帮她擦着身，“忍一忍，初桃，过了这一关，就什么都好了。” 初桃的神色中有几分病态癫狂，沙哑道，“她说我是骚狐狸，她还说我要跟着大小姐作为陪嫁嫁入慕府做小姨娘了……她疯了……小姐，那是个疯子……” 洛央手指紧紧抓着手帕，“若是还疼，我给你的药里添加些延胡索，别想那些了。你现在需要睡觉。” 初桃摇着头，“我睡不着，小姐。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是么？小姐，你医术那么好，你都把我救回来了，你能够让我怀孕的对不对？” 洛央一点点抚摸着她的鬓发，说不出话来。 初桃的眼泪滚下，道，“小姐……我小声告诉你哦……我其实一直很喜欢那个跟在您身边的慕容修的派来的隐卫。我是不小心发现他的，他人很好玩……我逗了他好久了。我本来想着，若是他不嫌弃，我将来和您入了幕府，就嫁给他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嫁给慕世子做陪房小妾。” 洛央噙着泪，“我知道啊，我知道我们初桃心高，寻常的小厮都是看不入眼的。更别说糟践自己做爬主人床的事儿。我们家初桃啊，就是人家争着抢着要娶，初桃都是不嫁的。” “可我现在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也不再是女人了。”初桃的眼泪一行行的滑落。 “别哭……”洛央轻嗔，“傻丫头。你身子正弱着，不能哭。” 哄睡了初桃，洛央走出房间，慢慢蜷紧手指。 慕容修站在门外廊下，听到脚步声，蓦然回首。 洛央将手放在袖笼中，“她睡了。” 慕容修微微点头，“人在柴房。” 洛央唇角噙起冰冷地笑，“多谢。” 柴房中，绑着一个穿着粗使丫鬟服饰的女子，她口中塞着破布，冻得瑟瑟发抖。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洛央随着铺天的风雪走入柴房中，眉眼冰冷。 “洛央……”沙哑干枯的嗓子，含着无尽的怨毒，“是你斗胆囚禁本公主！你是想要缅南和大周朝打仗么？” 洛央坐在绣墩上，纤纤手指捧着手炉，轻嘲道，“据我所知，你父王命在旦夕，缅南国皇后已经接回了竹芷公主继承圣女之位。你在缅南国风雨将临前夕出使我大周朝，分明就是缅南的弃子……你哪里来的底气在我大周朝嚷嚷？” 竹湘双眸布满血丝，“我父王……病了？” “连这个都不知道么？怪不得现在还想在大周朝作威作福啊。” “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任女王……”竹湘忽然瞪大了眼睛，嘶哑道，“她不能抢我的王位！我才是父亲认定的继任女王！” “用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都出使我们大周了，你都要嫁给三殿下了，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周朝王妃，失败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竹湘浑身颤抖，“不，我就算嫁给三殿下作正妃了，我也可以回到缅南做女王……” “三殿下的正妃意味着大周朝的皇后，坐在宫中主持中馈的皇后！” 竹湘目中的癫狂之色更甚，“放了我！我是大周朝的贵客！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低下眸，念念有词道，“还好，还不算晚，现在让我知道皇后母女的打算，我就回国，趁着我父王还有一口气在，领兵弄死那对母女。我在缅南多少还是有些根基的……幸好慕致远还没有承诺娶我，我真是上了头了！竟然被蒙蔽在大周朝呆了那么久！” 做了缅南女王，威逼利诱，她也能娶到慕容修走她的亲王吧！ “想什么呢……”洛央笑靥如花，“伤了我的丫鬟，你都当做不要赔的么？！” (本章完) 第183章 暗卫始终是暗卫 竹湘瞪圆了眼睛，猛地朝前一扑，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扯住。 “你！” 洛央道，“本来我无意于对你下狠手。只是拖着让竹芷承袭圣女、同时搅黄你和三殿下的婚事让你不上不下无处可去。” 竹湘浑身打了个激灵，“你何其歹毒！” “我原本很满意的情况……是你自己非要打破这平静的！竹湘，我大周朝，还不是你可以无法无天的地儿！” 洛央站起身，回头看向身后的灵素。 “我的丫鬟和仆妇，会让你受尽折磨之后，再死在这小小的柴房中。” “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我的手下会找我的……”竹湘绝望无力地威胁着。 洛央翘唇，“那又怎样？缅南国未来女王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你又是女王的眼中钉，我帮她除了你，女王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找我麻烦？” “小姐。我可以动手了么？”灵素通红的双眼看向洛央，撩起一个笑，“小姐，您是千金之躯，不宜看着腌臜场面。您回去吧，这里我们会好好招待竹湘公主的！” 洛央点头，走出了屋子。 柴房外，珍珠莺歌和张妈妈，并着厨房洒扫的婆子们都在。 初桃从小在府中长大，现如今她变成这样，所有人都饱含着怒火。 她们陆续走入小小的柴房，很快，柴房内响起了震天响的嘶吼怒骂声。 “洛央，我就算化为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洛央一笑，声音被风吹散，“想死啊……你死了如何消我洛府上下的愤？” 一声声凄嚎响起，随风飘向藕香榭。 昏睡在病床上的初桃眼角逐渐沁出泪水。 第二日，府里的小厮秘密将一具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运出了府邸。 初桃扶着桌子，慢慢下床开始走动，却总是躲着人，神色羞臊。 “初桃这是怎么了啊……”灵素疑惑不安地问道。 洛央喝着雀舌，凉道，“还能是什么，还不就是……”洛央唇角噙了柔软的笑，“好啦，我心里有分寸，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灵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初桃的心思一向最是澄澈好猜，如今她羞臊不语，大约……是为了那夜她说的胡话后悔羞涩吧。 洛央忍不住去旁敲侧击地朝慕容修打听。 原来这暗卫从小是孤儿，被从小收养训练成冷情冷性衷心为主的性子，只知奉命行事。 洛央仍然不死心，还让慕容修将那暗卫从房梁上叫了下来。 暗卫跟个黑色的木桩似的，站在原地，洛央已经习惯了让他送信跑腿的活儿，有时候都快忘了他是个武功绝顶的小少年了。 “为什么面上还戴着面具？”洛央撑着腮，“把面具揭下来看看。” 暗卫看了一眼慕容修，得到示意后，才将脸上的面具平平无奇地摘了下来。 洛央愣了愣，笑了，“也难怪要戴着面具，这样一张脸面，和歹徒打架的时候，怕是歹徒看到都会发呆。” 慕容修凉道，“物肖其主而已。” 那暗卫低着头，神色冰冷，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初桃……”洛央神色微微僵硬，“我原以为，她会喜欢和他一般性格活泼的儿郎。” 慕容修挥了挥手，那暗卫便隐于暗处。 “他长了一副好容貌，又冷情冷性，负责的职责又是守卫你们主仆的安全。初桃会心生好感也不足为奇。” 洛央抿了抿唇。 “想来你也知道，暗卫是主人的人，全身心只侍奉主子一生，从没有过婚嫁之论。若是初桃真心喜欢，我倒是可以下令命暗卫娶她，也可尽丈夫一生的职责。” “娶她，疼她……却没有心，也不会爱她吗？” “是。” 洛央长叹一声，眉宇轻轻皱起，“揭开对方神秘的面纱，年深日久的相处下去，怕是迟早有一天会腻烦的吧。” 怕就怕她在终于明白一切知道，心如死灰。 耗尽一生，捂不热一块石头。 洛央走出门，看见了守在门边呆若木鸡的灵素。 “小姐……”灵素有些慌乱。 “你大约都听到了吧。”洛央含笑，“我们两个算是初桃最亲密的人了，你与我一起去看看初桃，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好么。” 灵素点了点头。 初桃屋子里，一灯如豆。 屋子里是浓重的苦药味，初桃虽勉强下了床，却还是虚弱得紧。 “小姐……” 洛央慌忙上前拉住了初桃的手，“怎么不多躺一躺？这大半夜的……是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么？” “……我躺了一天了。” “灵素给你熬了鸽子汤，多少吃点。”洛央轻声，“你现在身子弱，不好克化，别吃肉了。” 初桃吃着吃着，眼泪淌了下来。 洛央犹豫道，“我今日……去问了慕容修那暗卫的事情。” “小姐，就叫我一辈子跟着你吧。初桃不想嫁人了……” “傻子，哪里有一辈子跟着我的道理。”洛央按住了她，“你总是要找个人家，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 看初桃垂眸，万念俱灰的模样，洛央又轻声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伏风。” “伏风……”初桃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 “不，我不能这么糟蹋了他。我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我不能给他家绝了后。” “也成。”洛央温软道，“我也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小门小户家的独子，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有我在一日，我可以保证那户人家不敢给你脸色看。唯独……你要做一个大度的主母，容下一些姨娘通房。到时候，抱来个通房生的孩子，记在你名下，不就有丈夫有孩子了么？” 初桃露出思索的神情。 “咱们大周朝，就是这点好。”洛央缓缓道，“没有感情又如何，没有亲生孩子又如何？只要你占着正房夫人的位置，那些姨娘的孩子，名义上就都是你的。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初桃眼中绝望，“是了。” “自然，还有一条路……慕容修说，只要你愿意，便让伏风娶你。” 初桃的手蓦然抓紧，狠狠摇了摇头，“我这残破身子，配不上他。” “他是暗卫，暗卫……都是终身不娶的。”洛央一字一顿，“因为他们有了今日，可能便没有明日，一旦被抓，便要以身殉主。” (本章完) 第184章 成婚 初桃低着头，道，“我不嫁给他。” 洛央用瓷勺盛了粥，吹了吹，喂给初桃，“也好。就选个京城小官吧，官宦人家规矩多，不过也就胜在规矩多，才好拿捏。” 为了官爵，那人家也不敢和洛府、和当朝郡主混闹。 初桃养了小半个月，虽然身子孱弱，好歹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缅南公主在大周朝失踪，引起了轩然大-波。 缅南的使者大怒，扬言不找到公主就与大周朝誓不罢休。 三皇子更是亲自点兵，封了京城寻那缅南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情深义重呢。 春雪初消，京城却是人心惶惶，要开战的传言喧嚣尘上。 不少人卖田卖地，置办黄金，若不是封了城，怕是直接卷铺盖跑了的人也不少。 洛相的公务更为繁忙了，洛央却是带着初桃坐了马车，出去用金子买地买铺子。 “小姐……人人都道世道要乱，你还买这些做什么？”初桃疑惑地问着。 洛央坐在车里，拿着厚厚一摞的地契房契笑，“我可不是都是为了你？现在一两金子，便可以买良田百亩，这京中地段最好的铺子更是折价出售。若不是传言要打仗了，谁会卖这么便宜。你收好了这地契铺子，将来嫁了人，这就是你的底气！” 初桃愣了，犹豫问道，“可小姐，……为什么，打不起来？” 洛央柔软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盈莹莹的笑，“是啊，为什么打不起来。竹湘失踪也有一个月了，飞鸽传书早到了，你说……为什么缅南国那边还没有反应呢？” 初桃蹙了蹙眉，“初桃不知道，初桃只知道，从今以后，初桃就好好跟着大小姐，大小姐的房子铺子，初桃都会为大小姐好好打理。大小姐让初桃做什么，初桃就做什么。” “初桃……” “初桃这条命是大小姐给的，初桃就死心塌地跟着大小姐。”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我先给你送了嫁，日后，你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就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到时候，你慢慢就想开了。” 初桃垂下头，眼睫上是满满的泪水。 回到府中，相亲的人已经来了。 初桃一袭长裙，柔润水亮的乌黑长发用东珠簪子挑了个发髻，身子纤细聘婷。 因为悲痛的折磨，她的神色间少了曾经的轻狂天真，平添了几分哀愁。 “这……这就是初桃姑娘？”年轻的小公子满脸惊喜，“好一朵聘婷枝头的小桃花。” 待得洛央出来，那小公子的神色已经不止用震惊来形容了。 初桃抬眼看了一眼那小公子。 旁边的媒婆已经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这是张翰林家的二房公子，人品学问都没的说……” 洛央细细听着，时不时打量一下那小公子。 姨娘生的孩子，在家里不受宠，可是若失搭上了洛府的关系，那在家中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洛央亲热地挽了出挑的手，“初桃虽然是我的婢子，却与我情同姐妹，我已与母亲商量了，认她做母亲的义女，以洛府小姐的身份嫁入张家。” 张小公子再怎么，也没有洛相几十年的城府，听闻此话，眼睛亮得更厉害了，看着初桃，仿若看着一个稀世珍宝。 媒婆更是诧异地惊叫出声，“哎呀呀，竟然有这等好事！” 几番客套寒暄，初桃也没有旁的说法，洛央便定下了这场婚事，送了张家人出去。 当夜，灵素去安慰了一番初桃，便来服侍洛央休息。 灵素用玉梳打散了洛央头发，轻声道，“初桃……自从定下后，就一直哭。” 洛央的眼神扫了一眼梁上，伏风应该就在那里吧。 “无妨，别说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了，她悔了，我都会接她出来。” 灵素似是放下了心，没有再说什么。 “初桃嫁了之后，我和容俢便也要成亲了。”洛央轻声，“灵素，你要与我入慕国公府么？” 灵素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小姐去哪里，灵素就去哪里……” “你们……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可我却不能纵着你们，耽误了你们一辈子。”洛央温声，拉了灵素坐下，“初桃若不是这次出事，想必不会告诉我她与伏风这段故事。你呢，灵素，我们姐妹多年，你想过自己的出路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安排给你。” “灵素啊……灵素想看着小姐结婚生孩子，想帮忙照顾小世子，想看着小世子长大。”灵素一笑，“这就很好了呀小姐。灵素老了，就看着小世子结婚成家，帮着小世子再抱小小世子……” “当真……没有旁的想要的么？”洛央定定看着灵素。 灵素想了想，“不然，小姐就随便给灵素配个小厮好了。最好是账房先生，可以帮着小姐管账。” “你不必想我，好好想想自己……” 灵素垂着头，半晌，又道，“没有，真没有什么想的了。” “没事……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姐妹就先做个伴。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你就告诉我。” 灵素犹豫半天，又摇摇头，“灵素不信，真的会有那么个人出现。” 烛火摇曳，虫声阵阵。 洛央拢着灵素的小手，认真地道，“会有的。” 她曾经，不是也认定了世上男人都如慕致远那般，可不仍然输在了慕容修手上么。 相亲后，不过几日，缅南便传来了惊天的消息。 缅南皇后继任为缅南皇后，扶持竹湘的原圣女身死，嫡公主竹芷继任了圣女之位。 竹湘一夜之间沦为了缅南的通缉犯，缅南下令，有人能够将竹湘头颅带回缅南，便赏金万两。 三皇子差点被气吐血，满京城的人都笑话三皇子“福气”好。 若不是竹湘公主失踪，三皇子怕是真娶了这么个缅南国通缉犯了。 寻找竹湘公主的人更热忱了，毕竟……那可是万两赏金啊！ “来的也太迟了……”洛央忙道，“快，别想那么多了，管他三皇子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巴结义父什么的呢，把花田下埋着的尸首挖出来送缅南去！” 灵素和初桃笑成了一片，“大小姐，您买了那么多地和铺子还不够，连赏金钱都不放过！” “哎，穷惯了！改不了了。”洛央伸手打了灵素一下，“这不就是缅南皇后送我的大礼么，不要白不要！” 初桃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廿五。 大红花轿，唢呐声声。 初桃神色无悲无喜，在热闹的人群里，没有一丝激动的模样。 送她上了轿，洛央心中百味杂陈。 难道……真就这么结束了么？ (本章完) 第185章 大婚之夜 花轿方才行出街巷，便见一群黑衣人拦街站着。 管家上前一步，问道，“这是洛府二小姐洛初桃的花轿，诸位大爷可有什么事情？” “咱们几个，是来劫亲的！” 人群一声惊呼，那群黑衣人已经抢先动了手。 初桃坐在轿中，握紧了手中象征平安的苹果，心里一阵惶恐。 一个黑衣男子蓦然掀开她的轿帘，初桃隔着红色半透明的盖头看得清楚。 男子好像久不说话的样子，声音带着几分生涩，“小桃儿，我来迎你的亲了。” 初桃看着男子伸出的满是剑伤的手，有几分呆愣。 “跟我走，还是嫁给那个官家小子？” 初桃犹豫片刻，忍住眼底酸涩，伸手放在了男子手心。 “承蒙公子不弃……初桃愿以身相许，不离不弃，白首与共！” 洛央坐在廊下，与慕容修对弈。 “真是你那暗卫的主意要去迎亲，而不是你的命令？” 慕容修手执黑子，一笑，“不然呢？” 洛央拿着白玉棋子，敲在棋盘上，满脸喜悦，“那便好，看来暗卫也不如传说中一般是个杀人机器。我家小桃儿没有白费了这一番心思。” 慕容修又落下一子，“他跟随你许久，办事最是踏实，如今娶了初桃，倒是可以不妨碍，继续跟着你们护卫。” 洛央“哼唧”了一声，“那要看我家小桃儿愿意不，小桃儿要是想做个酒馆老板娘，你家暗卫就要去做老板。” 风吹拂过树梢新绽的一两朵娇花，落在洛央的发梢，慕容修伸手，轻轻为她弹落。 微热的气息，徐徐拂来，好像摇动的花影，“央儿，你我的婚事，也要近了。” 低沉而磁性的话，让洛央耳尖起了一层酥酥的麻意。 “结婚啊……” 三媒六聘，一套行程，走了差不多大半年。 这半年来，他陪她除鼠疫涉狼窝，她陪他下金陵上战场，败红衣宫灭太子，惺惺相惜，生死与共。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洛府在二小姐出嫁被劫之后，正小姐、安国郡主洛央，终于大婚了。 金线绣在真丝衣裳上，制成了霞帔，九凤衔珠的点翠凤冠，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 流水般的九十九抬嫁妆，整整蔓延了十里长街，富贵无极。 在喜娘的搀扶下，洛央过了火盆，与慕容修行了天地，入了洞房。 据说宁王在酒宴上大闹了一场，又听闻三皇子正妃在酒宴上遭人暗杀。 屋子内红光映辉，一片喜气盈盈。 窗幔锦被中，散着不少花生、桂圆等吉祥物，她随手捡了些，磕着吃。 屋外一片乱，大约在找那行凶的人吧。 还能是谁？ 三皇子想娶竹湘公主的心路人皆知，那正妃卫琳琅受了大辱又差点被休，三皇子义父估摸早就恨得牙根痒了。 如今带到婚宴上自杀，死的成恶心了慕国公府，死不成祸水东引让那位义父铁了心同他一起算计作对的慕国公府、洛家。 慕致远好歹毒的心思。 这回卫琳琅没死成，慕国公府的黑锅说什么也要背上了。 好在慕国公府人丁简单——慕国公还在失踪，府内做主的是慕容修，她嫁进来便是当家主母。 否则，就是妯娌婆婆，因了她引来这些祸事，也要好好给她上上规矩。 她吃的差不多了，看慕容修还没回来，就将暗卫从梁上唤了下来，让他再去问问。 自己则继续打着瞌睡。 门吱呀一声响了，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到底是谁。 洛央正襟危坐，喜帕下的小脸似嗔似喜。 一把水光凌冽的长剑，将洛央的盖头挑了下来，来人一身白衣，正立在红烛旁，凉凉看着洛央。 “萧晨？” 洛央眉头微皱。 “害怕了么？”萧晨偏头，“还好你送走了你的暗卫，否则，本殿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进来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晨痴痴看着洛央的脸，“一直想知道你做新娘子是什么模样……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洛央凉声，“若是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萧晨手指微僵，“是了，洛央一向是有脾气又骄傲的。被人闯了新房，怎么会害怕害羞……” 身后，男子蕴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洛央惊喜抬眸，来人正是一袭红裳的新郎官慕容修。 “怎的这么晚才来？没有喝太多的酒吧。”洛央看到慕容修，心中的气火就消了大半，收了防身的蛊虫走了过去，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脸颊。 “唔，不热，还好。” 听闻许多新郎官大婚夜吃酒吃的烂醉睡上一整晚，好在她的慕容修不是那般不顾及妻子感受的。 萧晨回头，看向慕容修与洛央。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看得人眼红。 “洛央……你当你饮了我的心尖血，不用还的么？”萧晨凉声问道。 慕容修疑惑地扫了一眼洛央。 “萧殿下要如何还……” 萧晨眼中死寂，“我是来提醒你一句，你处子之身饮了我的心尖血，此生便是我的人，若是与其他男人欢好……那那名男子便会被我的血脉所伤，迟早化为一堆腐骨。” 洛央微微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从三皇子手中救了我，为的就是这般么？” 萧晨一笑，“要如何想，随便你。我只是不想看你年纪轻轻做寡妇，这才来与你多话几句。” 忌惮地扫了一眼慕容修，萧晨回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洛央瘫坐在地。 那一日，她被楚轻语一棒子打晕了送入蛇桶中，身中百毒，是萧晨救了她。 她知他是药人，却不知道他的心尖血，竟然还有这种效果。 “认真说来，我欠他一句谢。那日若不是他采了心尖血，兴许我真的会死在三皇子和楚轻语手中，”洛央指尖绕着慕容修的手指，纠结问道，“这越国药人，当真……这般不要脸？” 慕容修眼睫微垂，看向洛央的脸。 “你啊，就像是个琉璃人，一个没有注意到，就要出事。” 他的手轻轻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心口，“不过就是药人的毒罢了，我陪你去趟越国，一起去寻那解药。” 洛央心底浮起密密麻麻的愧疚，“都是我……” (本章完) 第186章 轰客 一夜过去，慕容修不曾叫丫鬟送浴汤进房。 整个慕府，响起了一片嘀嘀咕咕的声音。 没有洗浴，第二日丫鬟婢子进房收拾也没有看到落红，这事儿说出去有些不大好听。 幕府的旁亲别席早就有蠢蠢欲动的心思，没有事情也要闹出两三出事情来，更何况这是有事情了。 洛央才睡醒，就听闻本家的长辈们过来讨茶喝。 “什么人说来就来？算是客人还是长辈？” 灵素为洛央挽着发髻，道，“安南侧妃是慕国公的妹妹，早早就嫁出去了，听说在安南王府很不得志。据老管家说，和慕国公府也就逢年过节过个礼的情面。” 慕容修理了衣裳，走到了洛央面前。 镜台中的女子一张脸光华潋滟，只是眉梢紧蹙，有几分不开心的样子，“来者是客，放心，我会好好招待的。” 慕容修有些不放心，“本就是没有关系的长辈，若是不喜欢，就让管家去招待了送出去好了。” 几十年不联系的本家长辈，在容俢面前不敢放肆，如今，见慕府有了女主人，就来试探了么？ 这时候，越是软弱好欺，便越是容易让人放肆。 洛央梳着长发，“那多失礼啊，有损她安南侧妃的身份不是？” 慕容修看着洛央憋足了劲儿想要使坏的样子，忍俊不禁，“我去趟衙门，若是自己应付不来就喊管家，家中事情寻常都是他来处理，错不了多少。” “好。” 花厅，几个华裳妇人正坐在一处喝茶谈笑，她们身边还跟这个半大的男孩，睁着好奇又贪婪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洛央抬步走了进去，“洛央见过诸位长辈。”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作为新妇，怎么才起？”为首的安南侧妃将茶碗往桌子上，凉道，“国公夫人早年在的时候，便叮嘱过容俢，一定要娶一个贤妻良母做夫人。你现在哪里有一点要做主母的模样？便是我女儿，日日在屋中，也要晨起。” 洛央要笑不笑地往旁边椅子一坐。 “王妃说的当真？” 安南侧妃一张刻薄脸，“自然是真的我还会糊弄你这么个小辈不成？” “那可奇了。”洛央甜美的脸上是温淡的神情，“慕国公夫人早年就和娘亲定了娃娃亲，也就是我……怎么听安南侧妃的口气，慕国公府夫人还择过其他人为妻么？” 慢慢地摇了摇头，洛央又道，“难不成，慕国公是言而无信之人？” “这……你不是还许了宁王被退婚么？”细长的眉一挑，安南侧妃冷道，“是你们洛府先不守诺。” “宁王非要娶我，我有何法？”洛央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以死相逼，怕是现在已经是宁王府的人了。” 安南侧妃愣了。 满京城都知道宁王昨晚大闹婚宴的阵仗，洛央的话倒不是不可信。 洛央抬眼，又看了侧妃一眼，“至于晨昏定省的伺候……安南侧妃似乎忘了，我是当朝的安国郡主，皇帝陛下的义女！” “皇后娘娘教导过洛央，我们皇族的女子，大可不必和那凡夫俗人一般行事损了我皇家的风度。实不相瞒……我宫里的公主姐姐们还说送我几个面首玩玩……” 安南侧妃脸青一阵白一阵。 洛央说的，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贵人。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么会说这般不知规矩的话。” “我看，你才不知规矩！”洛央站起，“不过仗着是慕国公府的亲戚罢了，平日见了本郡主也是要行礼的，你竟然这般放肆！” 安南侧妃脸有些拉不下去，看了看一同跟来的几个好友，指望着她们帮衬两句。 那几个好友却纷纷低下头，她们算是看明白了，这郡主可是个狠碴子。她们若是哪句话说错了，别被没脸的轰出去。 “到底是本家……”安南侧妃放缓了语气，“洛央，你这般待我们，不怕你丈夫说你么？” 洛央笑，“我夫君好得狠，哪里会为了几个不速之客说我。” 安南侧妃彻底坐不住了。 旁人倒是还好，安南侧妃身边的小子听着不高兴，第一个冲了出来，“洛央！这里是慕国公府！你放明白点儿，你不过就是个新妇，不好好巴结着本家的长辈，等着被本家撵出慕府好了！” 洛央皱了皱眉，“你姓慕？慕家的事情，有你这个小孩子插嘴的份儿？” 那小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笑道，“我母妃说了！让我来这里记在你名下先养着，做你的儿子！将来这慕府就都是我的！” 洛央脸上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的儿子。” “你不能生啊！”那小子得意洋洋地道，“你是个石女！只有石女丈夫晚上才不能碰！我母妃都问清楚来了的。昨儿慕容俢一点儿没喝，就为了和你圆房，可是却没有碰你。” 洛央失笑，冷冷地看向脸皮被撕得粉碎的安南侧妃，“侧妃真是打的好主意啊，反正你这么个儿子在安南王府也不受宠，干脆就送回本家，做慕国公府世子，对么？” 安南侧妃支支吾吾地道，“这孩子，不过是听了几句下人的闲话就乱猜。” “侧妃既然如此打算，我洛央今日就替我相公答侧妃一句——慕国公府的事情，不劳您这么个外人操心。” 洛央站起身，“来人，送客！” 管家带着幕府的侍卫走了进来，“侧妃，您请！” 安南侧妃咬牙切齿道，“不过孩子的玩笑话罢了，洛央你身为慕国公夫人，就这点气度么？” “气度是对值得的人了，若是一味纵容小人，这君子当的有什么意思？”洛央笑。 安南侧妃静了静，拉了儿子的手，“你别后悔！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找别的狼心狗肺的小杂种来你的日子未必好过。我儿子的性子我……” “管家！”洛央高声。 安南侧妃郁郁走了。 其他几名女子面面相觑，陪了笑脸上来，“慕国公夫人别恼，我们是听闻了几句，才过来探望您的。” “对，想来就算身子不好，好好调养也能过来的……” (本章完) 第187章 此事查不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偷偷瞥着洛央的神色。 这可是块儿铁板，若是她们来慕国公府做客，被这位准慕国公夫人撵出去，她们在盛京的脸可就没了！ “本郡主才嫁入慕国公府，便传出了这种言语啊……”洛央轻轻叹了口气儿，“想来是有人看我在慕国公府跟脚不稳，所以才这般对我。” 几各妇人面面相觑，“是是是，这些子下人啊，各怀心思，又各为其主。原本慕国公府没有女主人，那些下人妈妈们就将自己当回事了！” 洛央抿了抿唇，忽而一笑，“看来，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妇人们各怀心思地走了。 洛央立刻命管家传了后院的几个侍女婆子过来。 洛央坐在座椅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 几个洒扫的、浆洗衣裳的、缝补衣裳的、还有厨房里五个人、管院门锁的婆子、屋内近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洛央一袭华丽的裙裳端丽的模样，白嫩的脸颊，尖俏的眉眼蕴着冰凉的冷意。 “你们是看我太漂亮了，所以不觉得害怕是么？” 她微微偏头，惹人怜爱的模样。 有大胆的看院婆子嬉皮笑脸道，“我们家夫人啊这么漂亮，怎么让人畏惧得起来啊……” “是么……” 洛央扫了一眼，“那便这样好了，你们后院的几个，拿着身契，自回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丫鬟们“噗通”“噗通”全跪了下来，“夫人……夫人，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过，不是我们做的啊……” 洛央凉凉勾唇，“看来，是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将你们聚在一起的。” 底下人有些还不信，只当洛央吓唬她们玩。 “我这次带的陪嫁倒是有两个看院婆子，留下来和管家守着屋子就好了。剩下的……你、还有你，你们将必要的东西收拢收拢，做好准备，我与慕容修下月便要游历山河去。” 这下，所有人才都信了，跪倒了一片。 “夫人，我们忠心耿耿在公府做了一辈子啊……您要与世子外出去游历，我们就在宅子里守着你们回来！” “不必，家里人太多了，我不喜欢养闲人。” 洛央凉凉道，“除了洒扫丫鬟并看院婆子、老管家外，其他人都可以辞退了！” “夫人……夫人……我们都是老人了啊……” 洛央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慕国公府是我和我夫君的，不是你们的。” 想要外出，却并没有抬脚就走那么简单，要打点行李，收拾车马，慕容修还要在陛下跟前告了假。 三日回门，洛央回了趟娘家，热热闹闹办了回门宴，并且将要出府的消息告知了亲朋故旧。 “也好。新婚的小两口啊，出去都走走才多长见识，有句话说的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王文鸢拍着洛央的手，“以后你嫁夫随夫，守好内庭，好好相夫教子，可懂？” 洛央缓缓点了点头。 是夜，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洛央院中。 “怎么这么突然……”贤妃摘下兜帽，轻声道。 “你怎么也来了……出宫一趟多不容易，若是被皇后知道了，岂不是要留下把柄？”洛央讶异地看着贤妃。 “我哪里放心的下你。你与我好好说说……一定是有什么缘故，你发什么疯突然要去越国。”贤妃道，“陛下那破身子现在也就外面看着还行了，内里早就糟蹋完了！说句大不敬的话，指不定哪天就崩了！三皇子眼看着要继位，四皇子……我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哪里让人感觉毛毛的……你现在走，把我丢在他们这群豺狼虎豹中，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好过？” 洛央挽住了贤妃的手，“那就与四皇子走得近些……哪怕，和陛下说收四皇子做儿子都可！” 贤妃脸忽的就红了，“四皇子年纪比我还大，我怎么收他做儿子？” “收的成收不成是回事，我只是需要你用这件事情往外放出一个讯号……我洛央与你，决定扶持四皇子登帝！” 贤妃语塞。 “这四殿下并非什么池中物。”洛央凉道，“能在缅南活下来的人哪个是简单的？他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占了毒妃之子的名头所以才这么不招人待见。他现在越是想低调借机行事，我们就越不给他机会。必须把他拉到一条船上。我去越国是有一件紧要事情，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你牢牢将自己和四皇子捆绑在一起，他就算不愿，也会保你安枕无忧。” 贤妃目光闪烁，“我明白了，我回宫后，便向陛下请命。陛下怜惜我失去孩子，定会允我的……” “那皇后现在唯一的出路也是四皇子，她恨你入骨，若是被她抢先了一步，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记住了！” 贤妃点头。 洛央道，“快回去吧，小心被人认出来。” “洛央！” 洛央疑惑抬头看着贤妃。 贤妃轻道，“你是为了调查慕国公失踪之事才去的越国么？” 洛央微怔，立刻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才这般问？” 贤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半晌才道，“陛下有时做噩梦，喊过慕国公的名讳……” 洛央愣了。 “陛下每次都在噩梦中被吓醒。”贤妃抿唇，“就像是在梦里见了鬼一样。若是陛下如其他人一般，以为慕国公只是失踪了，为什么会知道慕国公变成了鬼？！” 贤妃的手指冰凉，浑身发颤，“所以……我猜，慕国公，兴许，就是死在了陛下手里！所以陛下才这般寝食难安！” 纵然早有猜测，但是听到贤妃这般提起时，洛央还是震惊不已。 “不要去查了！慕国公府的事情，就让他淹没在尘埃中吧！”贤妃紧紧抓住洛央的手不放，“不管是你还是慕容修，都忘了这件事情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洛央的叹了口气，“歌遥……谢谢你。你安心，我知道分寸的。他是皇帝，谁能够斗得过皇权？” 贤妃缓缓点头，洛央这才命人送贤妃出去。 慕容修一袭绣着暗纹的月白色长袍，捧着一卷书，走入了房中。 “方才你们再聊什么？” “不过就是女孩儿家的玩笑话罢了。”洛央笑，“前院都好了么？怎么看你捧着卷书就来了。” “岳父知我这些客套，让我敬了酒就回来了。”慕容修走近洛央，俯身轻轻啄了下她的眼睫，“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哪里有……”洛央抿了抿唇，“我是在愁你心痛那几个内院的丫鬟。” “怎会……”慕容修轻道，“央儿喜欢清静，那些人就都打发了也没关系。横竖只是一些仆人，以后再雇来些就好了。” (本章完) 第188章 赠礼 她羞答答地伸手摸了摸慕容修的额角，“到底还是吃了几杯酒的，我去为你熬醒酒汤，你热热地喝了再睡，不然明早会头痛。” 哄睡了慕容修，洛央披了衣裳，静静盘算着。 四皇子、三皇子、太后，还有那个义父…… 如今棋局她暂且先摆下，想来，只这一招认四皇子在贤妃名下，就够这群人忙活了！ 想想四皇子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她心中暗暗喟叹。 慕风岚，你可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在洛府歇了一晚上，慕容修方才带着洛央回了慕府。 管家恭敬地迎了上来，“世子、夫人，府里已经按照吩咐，裁掉了那些无关的人。” 洛央偷偷看了一眼慕容修，慕容修微微点头，“这院子的确清静了许多。” “哦，还有一事，说是乡下的表小姐听闻您大婚，所以来看您……” 慕容修蹙眉，“泷雨？” 洛央抬头，看了一眼慕容修。 慕容修对洛央解释道，“是安南侧妃的女儿，因为八字是披麻吊客丧门，出身不吉，安南王怕她坏了王府一家子气运，所以从小送到了道观里出家。她文采极好，你必然喜欢她的。” 洛央蹙了蹙眉，“道姑？” 若是前世的洛央，定然懵懂尊敬道姑，可活了一世，见了多了，她大体知道，一些子打着道姑名号的女子，做的是什么迎四方宾客的行当。 兴许是她多想了吧，那姑娘出身不俗，定然不缺银钱使的，怎么会做哪些自轻自贱的事情来？ 花厅内，一个穿着雪白衣裳，束着道姑发饰的女子，拿着拂尘，正四处打量。 听见脚步声，她的举止僵硬了些，羞怯地垂上前一步，双眸明亮，“容俢表哥！” 慕容修含笑道，“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泷雨看也没有看洛央一眼，“道观里今年收了好多梅花上的雪水泡茶喝，泷雨想着容俢哥哥公事繁忙，怕是没有功夫喝那好水泡的茶，特意送来了一瓮给哥哥。便算作泷雨给容俢哥哥的新婚礼吧。” 洛央看着那鬼脸青的瓷瓮，面上含着善解人意的微笑。 “没想到哥哥这么晚才回来。”泷雨的嗓音温温柔柔的，满腹心事地道，“哎……今日回观里怕是晚了。” 洛央温声道，“山路崎岖，你一个姑娘家，何必赶路到半夜回观里？不如今晚就留宿在国公府吧。” 泷雨扫了一眼洛央，在慕容俢面前羞答答地垂下头，“可我毕竟是道观里的姑子……留在这里，会遭人闲话的吧。” 慕容修眉头微凝，似乎觉得不妥。 洛央轻轻扯了扯慕容俢的衣袖，“野外山路不安全……你原本未娶妻，留她自然会遭人议论，可现在你有了夫人，她不过做个客，有什么妨碍？” 慕容修定定看着洛央，见洛央一片坦荡，毫无怨怼，方才勉强答应，“也好。” 泷雨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洛央留了泷雨在屋子里吃饭说话，泷雨有些心神不宁。 吃了不过几口，就推开了碗筷，“这院子这般大，怎么冷冷清清的？容俢哥哥呢？他不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么？” 洛央看着泷雨的侧脸，温软笑道，“我喜欢清静，院子里除了洒扫丫头和两个婆子没留什么人。” “连个伺候梳洗的都没么？”泷雨嫌弃地笑了笑，“你不是什么相府嫡女么？洛相还真是克勤克俭的好官啊……家里大小姐，连个丫鬟都不使唤的。” “是比不过道观清闲。”洛央道。 泷雨听出洛央话里意思，找补道，“哦，我在道观里也没买什么丫鬟仆人，就是看些贫家女可怜，收养了来做些杂活。” 洛央莞而一笑，好脾气的模样让泷雨放松了口气。 ——人家收丫鬟最起码还给家人些银钱，定下卖身契可赎的。泷雨这算盘打得可算响，让人家来她手下做奴婢，只给口饭吃，还美名其曰收养。 看透了泷雨这一身美人皮下面裹着的是什么，洛央也没心情和她周旋，仍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安排了她的寝具房间，就走了出来。 泷雨的侍婢轻声道，“小姐，我去厨房要些热汤来，服侍您梳洗了睡觉吧。” 泷雨满心不服，“睡什么睡，今晚还有正事呢。不过就是个被家里教坏了脑子的愚蠢妇人罢了，容俢哥哥难不成真会喜欢这种二十四孝女？” 那侍婢点点头，“是个温厚的当家主母的模样。” “对啊，从哪里看都好欺负的狠。不知道母妃是怎么回事，跑来一趟，说什么被羞辱了……这种女人都能羞辱了母妃？等我嫁进来，十个大嘴巴子都打的！” 侍婢小心点着头不敢回话。 泷雨染得透骨的指甲轻轻搔着脸，“若我说，早就该叫我先来。我嫁进了国公府，弄死了这个主母，占了她的食邑，再把弟弟过继进来做小世子，多好……母妃非不信我。说什么我八字不好表哥不会娶我。” 她凉笑，压低了嗓音，“八字不好，道观里哭着跪着求我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男人嘛……又是表哥那样内心温柔的男人，好拿捏得狠。 “打听清楚了？”泷雨问那侍婢，“表哥真的还在书房？” “是。”侍婢怯懦地道，“说是出门游历在即，要把积压的公务做完了才能走。” 薄雪洒落，满地泥泞，灵素撑着伞，扶着洛央。 “小姐这是何必，这什么泷雨表妹一看就不是好人。” 洛央道，“非但不是好人，还不是处子，生性放浪，就在容俢面前装出一副好姑娘的样子了。” “大小姐怎么知道了？” “处子脊背笔挺，眉峰聚拢，胸挺腿直。她的形态，分明是经久了人事的丰韵妇人。” 前世，那个道观艳帜高挂的妇人，洛央记不起名字了，但是想来，应该就是她了。 难怪这辈子没有听闻了，想必是慕容修这辈子一直待在盛京，这位清纯可爱的泷雨表妹春心萌动，才迟迟不肯张扬罢了。 “那大小姐还要留宿她？！”灵素慌了，“她今晚肯定要做些什么的！我就说怎么这么巧，她难不成从早上等到了现在？完了完了……世子还在书房，若是她晚上摸过去。” 灵素越想越慌，看洛央还笑，跌脚道，“小姐！你怎么那么好心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你忘了家里以前那些姨娘怎么胡天胡地的闹了么？生下个庶子庶女，您的儿女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洛央一副端庄贤良的模样，“那就当自己孩子带呗！我是当家主母，就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本章完) 第189章 夜探书房 灵素睁大了眼睛，看着洛央，“大小姐你！” 洛央忍俊不禁，“正常人家不都是一妻二妾四美姬么？我若是太善妒了，可是犯了七出呢，以后，我也要多多为我夫君找些美妾良姬，充实后院才可。” 灵素见说不通，气得郁结，却没有看到，洛央背对她时，露出的促狭的笑容。 夜凉如水。 书房中，慕容修执笔，眸底如夜色般冰凉。 管家在一旁恭声道，“世子，夫人去看了表小姐后，就回房睡了。” 慕容修又看了眼堆积如山的公务。 陛下-身体不得力，许多奏折都秘密分送到了洛相和他手中。他捡些紧要的送回陛下手中，不紧要的，如日常问安示好的奏折，便由他代劳。 因此，许多朝中动向，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世子，别太累着了。早些安置吧。” 慕容修持着其中几封洛相门生的奏折，叹了口气，“再等等。” 洛庭之的门生，向皇帝推荐四皇子入贤妃名下，陛下理所当然地问一句他。 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四皇子方才不过十五岁，正是快成年的尴尬年纪，再熬上一年，便可出宫开府，有没有一个母妃教导，也没有什么干系。 三皇子一脉倒是沉得住气，此时还没有动静。 慕容修想起那个半大孩子狐狸般灵动的眼睛，心里莫名几分不适。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轻灵的脚步走了进来，伸手从背后环住了慕容修的眼睛。 慕容修的眉头不动痕迹地皱了皱。 “央儿？” 那手蜷了蜷，一丝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 “小傻瓜，别混闹了。不是说去看泷雨去了么？你身子不好还专门来书房做什么，小心着凉。” 说着，便一手扣住对方，慢慢转过身。 他的冷而沉的眼睛看向泷雨，声音没什么温度，“泷雨？这么晚不睡，跑来做什么？” 泷雨面红耳赤，“容俢哥哥，我想你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寂寞，特意来陪陪你。” 说着，走向了桌案。 慕容修眉头大皱，却见泷雨一双玉手在桌子上随意地翻了翻，懒懒道，“容俢哥哥，这是什么？” 一封不知何年写成的信笺上，写着一行小诗。 “最是春风桃花瘦，倥偬不堪回首，故院佳人不见，唯清风如旧。” “哎呀……写的真好。”泷雨没有注意到慕容修微愠的神色，轻道，“我有一句诗，想要送给容俢哥哥。” 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一行诗。 “光影熹微透薄纱，闲睡无事倦日长。黄粱三尺遇故人，惊醒痛觉话未长。” 泷雨将诗文捧在慕容修面前，轻道，“容俢哥哥……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她小心看着慕容修的神色，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着胆子，她将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膝盖上，“容俢哥哥，你纳我为妾吧。” 身后忽然有什么响动，泷雨讶异回头，惊慌失措地看到，洛央正含着泪水，站在门边。 不等泷雨开口，洛央先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时候来的，打扰世子和姑娘说话了。” 慕容修被气得想笑。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 “嫂嫂……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一时情难自禁，没忍住才夜半过来的。错的都是我，是我……”泷雨慌忙挤出了几滴眼泪，哭得弱柳迎风。 洛央擦着眼角的泪水，走想了泷雨，“是我失察，竟不知妹妹是这样的心思……” “嫂嫂，”泷雨擦了把泪，“不必为泷雨忧心，泷雨这就走。”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洛央温凉的嗓音，“与其让一个小门小户来的姑娘帮我伺候你哥哥，还不如，就你。” “嫂嫂……” 慕容修看着眼前妻贤妾俏的模样，眼睛微微眯起，耐着性子。 洛央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想要给他纳妾？ “不如就入了我国公府吧，”洛央轻声，“我们姐妹一起伺候容俢，可好？” 泷雨擦了擦泪，心底轻蔑不已，面上还怔怔的。 洛央道，“那就这样定了。” 慕容修蹙眉，“央儿……” 洛央挑眉，“容俢，你难道还要看着你的表妹在山野间吃那些苦么？难道你要让她孤独终老么？” 泷雨也泪濛濛看着慕容修。 “好了……”慕容修咬牙切齿地捏了一下洛央的小脸蛋，“今日到此为止。来人，送泷雨姑娘回观！” 泷雨顿觉天上地下，“容俢哥哥！你不要泷雨么？容修哥哥！泷雨很乖的，求您收留了泷雨吧！” 洛央声音更是哀绝，“是贱妾哪里做的不好么？” 慕容俢一挥手，命人将泷雨撵了出去。 洛央还在哭着，他一手将她直接抱在了书桌上。 温热的气息袭来，慕容修冷沉的眸子定定看着伏在书桌上动弹不得的洛央。 “哎呀呀别碰我……我痒！”洛央终于忍不住了轻声求饶。 慕容修拢住她的脖颈，压低了嗓音，“是贱妾哪里做的不好么？你倒是自己检点检点，你哪里做的不好？” 洛央眼眶上湿盈盈一片，顺手抓了墨迹未干的纸页，“哎呦，黄粱三尺想着你的，还黄粱……我还以为黄泉呢……” 慕容修耳尖红红的，眼底带着薄薄的怒意，“你当真要给我纳妾？” 洛央想动，他的手指箍得紧紧的，她动弹不了，“放开我了，我就是想给你纳妾。那小妾还会作诗呢，真了不得。” “喜欢写诗么？不若，我为你题一首？” 洛央愣了，“这时候做诗？” 慕容修用笔沾饱了墨汁，轻轻扯开她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 “这纸不错，质地细腻，洁白如玉……” 洛央慌忙想动，“容俢……容修哥哥！” 慕容俢轻声，“你再喊一遍？” 一滴墨汁“啪”地落在她的肌肤上，黑白交错，美得惊心动魄。 眼看着毛笔尖便要落下，洛央慌忙道，“别……容俢哥哥！” (本章完) 第190章 用计擒贼 慕容修手持毛笔，温润公子世无双的模样，一只手按着衣衫凌乱的洛央。 “可知谁是夫谁是妻了？” 洛央被慕容修的“夫纲”震怕了，羞红了小脸，“你是……你是！” 趁着慕容修手松了些，洛央握着衣襟滑溜下了书桌。 “横竖你本来就是丈夫，承认了也不吃亏……” “你说什么？”慕容修脸色一冷。 洛央深吸一口气，“是你自己不要娶妾的，以后可别赖我啊。” 慕容修气得咬牙切齿，“洛央，若是我把你作为礼物随意送人，你是什么感受？” 洛央羞涩，“那不一样……” 慕容修冷道，“如何不一样。” 洛央被问住了，呆呆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好像真生气了…… 洛央扯了扯他的衣带，“我是真心想为你纳妾……” “啪！” 慕容修手中的笔被生生握成两段，“央儿是觉得，容俢是傻子好糊弄么？还是在质疑容俢到底是不是喜欢央儿？” “我饮了萧晨的心尖血，现在简直就是灾祸之体，哪里……哪里伺候得了夫君。” 慕容修道，“我答应你，与你去越国，寻找解药。” 洛央偏过脸，“早些睡吧。” 她匆匆合了房门，走出了书房。 灵素松了口气，“刚泷雨小姐哭哭啼啼地走了，还是小姐有手段，就这么就降服了那只妖精。” “哪里是有手段！”洛央觉得心口都在滴血，“我是真心想要纳几个妾，牵丝蛊做出后，还没有制成过真正的蛊人……” 灵素一愣。 洛央哀叹道，“蛊人啊蛊人！上辈子我只用尸体做过蛊人，不过几日就全都烂完了不能用了！要是用活人做，效果定然极好！” “小姐……”灵素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 洛央慧黠一笑，悠然道，“我说过的，他若想纳妾，我必要那些妾室竖着进府，横着出去！好在，他是我要的良人。” 月影浮动，梅雪香气未消，洛央心情极好，折了一支，慢慢地往回行。 到了屋子门口，忽然见到廊下立着一个人影。 “小姐……”灵素将洛央掩在身后。 那人影向前一步，月光下，他的面容冷峻。 洛央面色温凉，“原是故人深夜来访，何不进屋一叙？” 萧晨看着洛央，“看来你还没有和他圆房，不然他不会安然无恙。” 洛央薄唇抿紧，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萧晨。 “同我去越国。别做这什么半吊子世子夫人了。我越国江山，可以认你为后。” 洛央倒退一步，看着手中的梅花，含笑，“我一直奇怪，你堂堂越国三皇子，为什么要如流浪狗一般在大周朝生活。正常来说，你难道不应该此时再大周朝，一呼百应，尊贵无限么？” 她上下打量着此时的萧晨。 面色憔悴，神情紧迫局促，因为失去了心尖血，往日狂傲的神情也收敛了大半。 “后来，听到你的手下说的，你母亲将你制成药人，作为邀宠工具献给陛下，我就在想啊……”她偏了偏头，“连你的母亲都放弃你的皇宫，的确，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现在许我皇后……这句话，是真的么？”洛央凉声问，“与你去越国，真的有那般好么？” “如果你的母妃多少有些办法，怎么会将你做成药人。” 萧晨冷着脸，没有理会洛央的步步逼问，直接道，“和我走，你的身子，除了我没人会要！别抱希望了，就算在越国，你的身子也没人能医的好！你现在，每滴血、每片肌肤，都是我的！” 洛央笑，“哦。”过了会儿，才又道，“其实我觉得你的手段很下作，不是君子之风。” 她曾经以为她与慕容修都命不久矣，现在，他们不都活下来了么？ “是我还是他，有什么区别么，你需要一个丈夫，我来做你的丈夫！” 洛央定定看着萧晨的眸子。 他说这些，想来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你大约不知道，原本在我眼中，我是不需要男人的。”洛央一笑，“是我嫁人了让你感觉出了差错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不是慕容俢在，这满天下的男人，我一个也瞧不上！更何况你！” 萧晨的手下忽然落在了一旁，“公子，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萧晨眸中一乱，看向了洛央，“洛央，同我走，我们去越国，我可以给你血蛊，甚至蛊王！” 洛央眉头一轩。 “我的确在越国很不得意，甚至以身入药给父皇治病。可正式因为如此，父皇对我恩宠有加，我母妃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宫中处处谨小慎微的小嫔妃了，她现在是越国的荣华贵妃。我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非同小可。你又善于驭蛊，与我联手，越国不愁到不了手。” “为何步步紧逼，你好像很着急？”洛央轻声。 “来不及了，公子……慕容修的人已经攻上来了！” 洛央上前一步，“我改了主意了。我愿意与你走。” 萧晨本已经绝望了，听到这句话，心弦微颤。 洛央吃着梅花走向萧晨，伸手拉住了萧晨的手，“留下来与我夫君解释清楚，我们再走！” “公子！”一旁的手下着急道，“慕容修出手狠辣，我们不能落入慕容修手中。” 她的感觉很敏锐，此时噙着笑，看着萧晨。 人声喧嚣，火把灯笼燃起，萧晨的十几名黑衣人被围在中间，将萧晨护在身后。 慕容修眉头大皱，看着刚才还在书房中巧笑嫣然红袖添香的洛央，“央儿……你在做什么。” 洛央松开了萧晨的手，“解铃还须系铃人。刚才萧晨说了，就算去了越国，也不会有人治得好我的，所以我索性就留下他。” 慕容修面色和缓了些，招手，“过来。” 萧晨阴冷着脸，冷冷盯着洛央，“你这个女人，骗我！” “你还想拐骗我呢，我骗骗你又怎么了？”洛央振振有词地道，“只许你跑到我家来招摇撞骗，不许我用计捉贼了？哪里有这般道理？” (本章完) 第191章 使坏 慕容修微凉的手指擒住洛央的手，薄唇紧抿，分明是生气了。 洛央委屈地看着慕容修，“是他来纠缠我，和我没关系，除了你，我不喜欢任何人。” 慕容俢的双眼好像融化的冰雪，清咳一声。 洛央回头，看着萧晨，“我方才问你的，你好像很急，对么？” 萧晨沉色。 “上次我大婚之夜，就被你来搅局，我以为你闹够了，没想到今夜竟然夜闯慕国公府？ 你若不是知道要发生什么，怎么会出此下策？” 洛央紧紧盯着萧晨的每一寸表情。 “你不说么？不说，也没关系。”洛央道，“刚才你告诉我你在越国现在的位置举足若轻，想来，留你在我大周朝做人质，你越国不管想做什么小动作都要斟酌一下吧。” “洛央你敢！”萧晨脸色顿变，大声厉喝。 萧晨一旁的手下也痛心疾首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啊！我家殿下待你不薄，你竟然翻脸不认人。” “是待我不薄。可我是大周朝人，我要为大周朝负责，”洛央玩着衣袖，“来人，把萧御殿下带到地牢里！” 萧晨面色-狼狈，在慕容修的人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厉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如何解你身上的禁制么？” “想啊……”洛央打了个哈欠，“可怎么办，今天我困了，想要先睡了。而且我夫君也生气了，等着我哄呢，我实在没功夫没精力讯问你了。” 说完，洛央就牵了慕容修的手，嘟囔道，“我困了！” 慕容修道，“听到夫人说的话了么？带人下去，先关着吧。” “是。” 洛央进了屋子，踢了绣鞋，就匆匆用簪子打散了头发，赖进了慕容修怀中，小猫似的撒着娇。 “今晚可闹够了？” 洛央没回答，一口咬在慕容修的颈肉上，细细的白色牙齿轻轻用力，柔软的舌头湿湿热热地一下一下轻轻嘬着。 慕容修微哼一声，将人整个禁锢在床上，伸手放下了床帐。 她轻轻“唔”了一声，一阵不妙的预感袭来，她慌忙想要钻出拔步床。 “刚是谁说的，我夫君生气了，我要好好哄他？” 他伸手按住蠢蠢欲逃的洛央，嗓音低低哑哑，混合着夜色，格外蛊惑人心，“你就是这么哄我的？” “我……我身子不方便……”洛央轻声嘀咕着。 他将下巴轻轻放在洛央的肩膀上，“那就这么在我怀里，不许逃。” 眼前一片黑洞洞，除了绣在帐子上的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一只手紧紧抱着她，将她整个拢在身子里，她稍微一动，就拢得更紧。 香炉中的暖香阵阵袭来，闷闷的。 她终是抵挡不住，小脸往他的胸膛里钻了钻，睡了。 贤妃认四皇子做子嗣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慕容俢和洛相都力保四皇子慕风岚成了贤妃之子，认在了贤妃名下。 宫里四皇子摆宴，请帖也跟着送到了洛央手中。 “三皇子和那个义父，到底是生了罅隙了。”洛央的小手落在慕容修的肩膀上，轻轻揉着，“不然，不至于连四皇子被认到贤妃名下都没有动作。有地位尊贵的母后、还有去过缅南为国做过几年质子的功劳在，比他一个宫女爬了龙床生的皇子不知好到哪里去。” “话虽这么说，可四皇子到底在朝中毫无根基，与慕致远势力盘根错节相比，他怕是步步艰辛了。” 慕容修将点好的茶倒入茶碗中，递给洛央。 洛央接过，抿了口，唇齿噙香，忍不住又再要了杯。 慕容修将剩下的茶都倒入了她的茶碗中，“少吃些，小心晚上吃不下饭。” “晚上吃不了，就深夜吃好了。”洛央眨眨眼，“这新来的厨子我每个月可是给他三两金子呢！要是半夜做顿饭都做不到，我就撵他出去。” 说着，就将整碗茶，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慕容修烹茶的手艺好极了，她吃着很是熨帖。 “人都道大家闺秀在家要学烹茶插花，琴棋书画，又要恭顺有礼，晨昏定省。我呀一样都做不到。可我觉得我过得还好。” “还好？”慕容修挑眉，“可还是有哪里不妥帖的？” 她要吃龙肝凤髓，他就将御膳房告老还乡的顶级师傅请了回来给她做厨子，她要丫鬟，就满天下的选了婢女让她亲自挑，衣裳不够穿了，就特意将京城赫赫有名的彩云坊的绣娘全买了下来专程为她制裳，甚至还专门辟了几间密室供她养她的宝贝蛊虫。 他……竟还有疏漏么？ 洛央捧着茶碗，慢腾腾地说，“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做公务了，陪我出去，真真正正的游历一番我大周朝的锦绣山河？” 慕容修眼底一柔，“终会有机会的。” “听说西域有黄沙，有酥油茶还有不少风情各异的美人，她们穿得很漂亮，腰上系着铃铛露出来，走路的时候摇来摆去，我也想穿！” “不许！”慕容修眉头大皱。 “哦，还有东方有一个岛国，他们吃生肉，还喜欢捉妖，还说什么前朝毒妃就流落那里去做了娘娘，我想去看看！” “生肉有什么好吃的！毒妃早已身死，被皇帝亲眼看着挫骨扬灰埋在了皇宫梅林里，那岛国假冒的女人可能就是个说着蹩脚大周话的巫婆，有什么好看的！” 洛央轻声嘀咕了一句“迂腐老头”。 慕容修无力地看着洛央昂着头一脸不高兴地走掉了。 管家赔笑道，“世子，萧晨招了。” 慕容修起身，“走吧，去看看……” “世子……”管家低声提醒，“夫人一直在等消息……” 慕容修顿了顿。 “世子，不带夫人一起去看看么？”管家试探着问道。 慕容修眉头渐渐拢起，嘴角微挑，“本世子去，不行么？” 管家想了想，没说话。 另一头，洛央气闷地扯着帕子，“说我吃生肉，还说我茹毛饮血有辱斯文，这个气我受不得！” 灵素点点头。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不在这慕府受气了！”洛央踢着绣花鞋上的珍珠，扁着嘴，“慕容修就是个混蛋，娶了我还不好好对我，我找我娘去！再也不见她了！” “小、小姐……”灵素从来没见过洛央这般使性子的模样。 (本章完) 第192章 招供 洛央正发着脾气那边一个小丫鬟一溜烟走了进来。 “夫人……世子往地牢方向去了，说是昨晚抓住的贼招了！”小丫鬟气喘吁吁。 这些丫鬟都是洛央从几千个来卖身的丫鬟中挑出来的，个顶个的听话，还知道要听谁的。 洛央一改刚才娇嗔的模样，端起来，“快收拾了，给我换套衣裳，我们去看看！” 洛央又笑了笑，看向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翠喜。”小丫鬟笑吟吟地道，“我管院子的洒扫，刚听见管家和世子说要下地牢看贼，还问要不要告诉夫人。世子说不必。” “好，你做的不错。”洛央顺手摘下满翠的戒指，递给了翠喜，“以后就来我院子里伺候吧，这是赏你的。” 一步登天的翠喜欣喜若狂，“谢夫人赏赐！” 洛央换了套蕴珠光色的华裳，戴上东珠粉贝的头面，满身招摇地走到地牢入口处。 两个手下拦住了洛央的路。 洛央要笑不笑地看着那两人，“是慕容修说的，不让我过来？” 两人心里一寒，其中一个斟酌道，“世子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哦，那应该不包含我。”洛央气度悠闲地站着，“闪开。” “夫人，您别让我们为难，我们是听主子的命令。” “怎的，我非要进去，你们还要当场自刎谢罪不成？”洛央笑的温良。 两人沉默不语，坚定地拦住洛央的路。 洛央叹了口气，笑，“考虑清楚了，你们得罪了世子，有我说两句情，世子不会不给我面子。可是若是你们得罪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死。” 气氛冷到了冰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闪开身。 “夫人，您一定要帮我们和世子说说好话啊……” 洛央微微颔首，领着灵素下了地牢。 扑鼻的恶臭袭来，洛央用熏过香的帕子捂着口鼻，面色不愉地踩着混着腥臭味道的泥水走入地牢深处。 灵素绞尽脑汁，轻声道，“小姐，世子是心疼你才不让你来啊，您别气了。你看看这里，又脏又破，哪里配得上您的身份。您就别任性了。” 洛央忽然摆了下手，灵素闭了嘴，洛央提着裙子，猫着腰偷偷往前走。 阴暗的洞道身处，传来低哑的声音，“血蛊，只有血蛊可以清除心尖血的诅咒。我都招了。慕容修，你放了我吧。” 慕容修清朗的声音道，“越国最近可安好？殿下准备何时继承越国皇位？” “我越国风调雨顺，不牢慕世子操心。慕世子还是多操心操心大周朝这摊子破事儿吧。” “啪！” 一道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冰冷响起。 萧晨狠狠抽了口气，忍住没发出声音。 洛央愕然立住。 “呵，慕容修，你并非皇族，却插手皇权争夺。以一个世子身份，涉足养心殿，成为陛下宠臣，你真以为你会有好结果么！像你这般奸佞之臣，史书上都会留下你的骂名！你会遗臭万年！你最好祈祷现在的大周朝皇帝长命百岁，否则，一旦他身死，就是你粉身碎骨的时候！” “啪！”又一鞭子狠狠落下。 “萧御殿下倒是好身份，可不还是我慕容修的阶下囚。已经两三日了，你的那干子手下恐怕早就将你被俘的消息飞鸽送回越国了吧？你的好父皇可为你出头了？这三日来，可有人来寻你？丧家之犬，何来勇气与我狂吠！” 萧御发出痛苦的轻哼。 “先是逼迫我妻嫁你，又在大婚之夜坏我洞房，之后又屡次三番引-诱我妻，萧御，你真当这大周朝有你的宠妃娘护着，所以无法无天是么？” 萧御的痛呼之声溢出唇齿，隐隐传来血肉碾碎的声音。 慕容修的嗓音饱含威压，不紧不慢道，“我再给你一次，说，越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狗急跳墙跑来我慕国公府？” 半天没有声响，管家的声音迟疑响起，“世子……昏过去了。” 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洛央终于明白，脚下为何满是带着腐烂臭味的泥水了。 “慕容修！我与你不死不休！洛央看到你这般羞辱我，不会放了你的！” 仿佛触到了慕容修的怒点。 过了好久，慕容修忽然道，“不说，也没关系。” 他的声音慵懒清贵，带着过惯了宫廷奢侈生活才有的靡哑，“我将你的面皮剥下，制成面具，日后，你便是另一个我。” 萧御疯了一样大喊，“你敢！你这个妄图窃国的乱臣贼子！” 慕容修不再废话，转身，欲离去。 他的身子微微顿住，凤眸看向出现在地牢里娇俏女子的身影。 她打扮得好似一尾艳俗的鲛人，却偏偏美得傲气十足，灼人眼睛。 身后，是萧晨崩溃的声音，“我说……我都说……越国十年筹备，早已买通了不少大周朝内部之人，准备再次发兵攻打大周朝，给大周朝一个措手不及。我急着点人手回京，实在放心不下洛央，才想带她一起走……谁成想她死心塌地地跟了你，我……我待她那般好，她竟然都不顾。” 洛央想了想。 那般好……是指在拍卖的时候多加照顾，没有暴露她的信息么？ 还是，之后听闻她出事，带人来救她。 “我父皇笃定此战必胜，我即使被俘也不是很着急……我那些皇兄皇弟，怕是恨极了我，千方百计要让我背一辈子污名，更不会来救我……” “他的确救过我，放了他吧。”洛央小心翼翼地说着。 她为另一个男人求情，其实心里很没有底，生怕慕容修怒了，直接将人杀了。 慕容修眼底的墨色，果然更浓了。 “我还知道一个消息……慕容修……我原本想要将这个作为秘密永远藏在心底的。”萧御失魂落魄地道，“我用这个消息，换我自由，行么？” 慕容修缓缓开口，“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慕容俢豁然扭头，看向跪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萧御。 洛央亦是愕然，疾走了两步。 (本章完) 第193章 法会 他咳出了一口血，眼中掠过嘲讽和绝望。 “净影寺诛妖邪，你的父亲生前是战神，煞气累累，大周朝皇帝弄死了他后，生怕他化为鬼将率阴兵还朝，将他镇在了净影寺中。” 慕容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晨，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大踏步走出地牢。 萧晨一身是伤，倒在泥泞中，满是血色的眼睛，最后看到的是眼前缀着东珠的绣履。 “大小姐……好臭啊，我们快走吧。在这里久了会生病的。”灵素扯着洛央袖子，轻声道。 洛央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将他送到房里，好好洗洗，严加看管。” 那几个手下有点犹豫。 洛央理也没理，转身出了地牢。 “慕容修呢？”洛央问着守牢的二人。 那两人忙道，“看模样是点了马匹去寺里了。” 净影寺那么大，慕容修要去那里找人？ 洛央回头道，“备马车！” “大小姐……” “快！” 净影寺位于南山北，洛央坐在马车中，看着窗外云霞漫天的天空，心中翻涌不已。 钟声阵阵，净影寺大殿中，一片灯火通明。 无数小僧正敲着木鱼诵经。 而慕容修带着兵马，将净影寺团团围住。 十几个僧人，有老有少，守在大殿前，不允慕容修再前进半步。 “施主，寺中正在为已经圆寂的方丈主持往生净土法会。若是您作为客人来访，净影寺自然会安排招待，还请不要扰乱法会。” 慕容修道，“释空死了？” “方丈已然在月余前圆寂，我等遵方丈法令，在今日主持法会，入塔林。” 一个小沙弥被推倒在慕容修的面前。 “听闻，你是释空大师最钟爱的小弟子？”慕容修缓缓开口。 小沙弥揉着哭红了的眼睛，“先师早年便叮嘱过贫僧，若是圆寂这日，慕世子来，便带一句话给慕世子。” 慕容修神色微动。 小沙弥头也不敢抬，只觉得慕容修身上拢着一层威压，让他透不上气来。 “师父说，慕世子想见到慕国公，只需要安心参加完法事便可。” 慕容修点漆般的眸子，冷冷望着小沙弥。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沙弥吓得想尿。 慕容修眼底的血杀之意逐渐褪去，“好，那本世子，便参观一下你们的法会。” 知客僧慌忙上前，“世子，请随小僧来。” 慕容俢看了一眼兵马，为首将领得了意思，微微点头，将净影寺围得水泄不通。 小沙弥被扶了起来，眼含热泪。 “师父一早便知，终有一日，慕世子会来我净影寺。是以才留下此话，并且定下今日为法会。为的就是免我净影寺血洗之灾。” 几个寺僧的眼睛看着慕容修仪表堂堂的背影。 “如此虎章龙姿之态……像极了已故的战神慕国公啊。” 另一僧人年纪大些，也更瑟缩些，“不，不是像……你们不觉得吗？慕国公是一身战场血杀之气，可他……他身上纵然也有一往无前的杀气，可更多的，是贵气，让人抬不起头，只能下跪相迎的贵气！” 山道上，传来马蹄声。 几个僧人更慌了，聚在寺门口，看向那辆马车。 纤纤玉手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一名华服美姬。 “慕容修可在此处？” 那美姬笑吟吟，丝毫不把护在寺院铠甲铮亮满身杀意的战士放在眼中。 小沙弥慌忙上前道，“施主慢行……今日我净影寺闭寺，不如明日再来。” 女子眸光流转，“哦，可是有什么事么？” 不等小沙弥回答，女子又对那些士兵道，“闪开，我要进去。” 士兵们见到世子夫人来，哪里敢拦，点头让开。 小沙弥目瞪口呆。 女子拉着小沙弥的手，“我们边走边说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一路梵音袅袅，洛央走着狭小陡峭的佛塔路，一路行至塔林。 一群僧人正在合十唱诵，慕容修手持利剑，面色不愉。 “容俢……”洛央轻声唤道。 慕容修神色微动，转头看向洛央，“你……” 洛央紧了紧身上的鹤氅，“我才嫁给你几日，你眼里就越来越没有我了。大半夜出府了连声知会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去见什么外室了呢。” 洛央款款走向了慕容修，“山里头冷死了。你是来参观释空大师的法会么？” 她的手挽着慕容修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看着徐徐行向塔冢的僧人们。 “仪式可真繁琐啊，看完了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慕容修清冷开口，“快结束了，你来得迟了些，刚才还有祈福的活动，送纸折的莲花，很好看。” “那你都不给我留个！”洛央轻声抱怨，明眸看向一个个黄袍僧人。 最后，她的视线又转向了塔林入口方向，若有所思。 一直等到佛礼完毕，洛央打了哈欠，“我们今晚就宿在寺庙里吧。” “喜欢这里？” “嗯，这里的人都很干净，而且思想很纯粹。”洛央笑了笑，“来这里，那些污糟事儿仿佛都没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慕容修扶着洛央，小心地走下崎岖高耸的佛塔路。 白砖的台阶和石雕栏杆，栏杆上点满了蜡烛，摇摇曳曳，映着一张国色生香的美人面。 “施主。”小沙弥羞涩地低着头走了过来。 洛央笑靥如花，“怎么了？” “施主，这个符是求子符，这个是因缘和合符，都是我大师兄亲手绘制的。施主放进香囊里，随身带着，可以保佑施主夫妻和睦，还可以早生贵子！” “哦？”洛央伸手便去接，被慕容修无情拍开。 “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央儿与我，就算没有这符纸，也会一辈子和合美满，子孙成群。” 洛央狠狠白了一眼慕容修，“把我的符还给我！好不要脸，人家给我的你都抢！想要自己讨去！” 慕容修手一僵，手中的符纸已经被洛央夺了回去。 洛央捧着符纸，蹲在小沙弥跟前和他平视，“替我谢谢你大师兄，晚上帮我盯着，多做点儿好吃的，明儿我定捐好多香火钱。” 小沙弥神情坚定，“放心！师兄做的一手好菜，今天新挖了笋，还摘了些菌子，都是尖货，我全让师兄全做出来给施主！” “嗯！” 小沙弥颠颠地跑了，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 (本章完) 第194章 慕国公 “今日若不是你来，我是想灭了这满寺的。”慕容修一步步朝她走来，低头，“为什么来？” “此事和当今陛下脱不了关系。”洛央道，“你动了净影寺，当今圣上一定会知道，你到时该如何解释？以皇上的敏感多疑，这件事情怕不会善了。” 慕容修看着洛央，伸手，慢慢捧住她的脸，嗓音冰冷，好似要透彻心肺，“我的父亲就在这里，兴许就在我的脚下，化为骨粉，去砌这佛塔路。” 洛央拧眉，“你竟……还没有看到你的父亲么？” 慕容修的手微微松了些。 “我随身带的所有蛊虫，在进入这净影寺的那一刻，便被压制住了。”洛央抬眼四顾，“我想，兴许是蛊王在吧。” 洛央提裙，重新走上登上山顶的陡峭狭窄的佛塔路。 “梅花开在百花先，能够化所有蛊毒，同时让所有蛊虫失效的蛊王梅花蛊……为什么会出现在净影寺中？” 慕容修跟着洛央，拾阶而上。 一直到最后，塔林的正门映入眼帘。 “就是在这里，我的蛊虫最畏惧的是这一片。”洛央笑，“我原以为是得道高僧舍利镇住，不想，进入塔林之后，蛊虫反而松快多了。” 洛央看向立在塔林正门旁肃杀的石俑。 “出家人不打诳语，想来释空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是不曾骗人的，他既然说要你送他一程就让你见到你的父亲，便定然会让你见到你的父亲！” 洛央拔出慕容修腰间配剑，挥向石俑。 一声碎响，石俑后，露出一张仍旧栩栩如生的人面。 “蛊人！”洛央一眼便认了出来。 能够让人在死后五年仍旧鲜活如生，必然是生人化蛊！ “父亲……”慕容修怔怔看着那蛊人的面。 蛊人缓缓睁开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慕容修，动作迟钝地抬起手。 “容俢快让开！”洛央慌忙推开慕容修。 那蛊人朝着慕容修发出疯狂的攻击。 洛央看清他眉心的梅花蛊印记，倒吸一口冷气。 她拔着剑却不敢劈砍损坏慕国公的遗体。 这位沙场老将，此时仿佛回忆起了征战时光，拿着石俑的石剑挥砍劈刺。 洛央不得不拽着慕容俢逃下阶梯。 回头时，慕国公如一尊老将，守在塔林门口，虎视眈眈地看向他们。 在发现她们不再来之后，便回身，缓缓地走向了自己矗立了五年的地方，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下不来的。”洛央喘着气道，“梅花蛊认家。它在这里养了五年，不会离开这里。只要我们不侵犯他的领地便可。下令下去，所有寺僧暂时不要进塔林，这件事情还是可以压下去的。” 慕容俢一直没有说话。 洛央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将他拥入怀中，“他……还算是活着。” “千辛万苦，寻找多年的父亲，就被镇压在这里！被他护卫的大周朝人镇压在这里！被他侍奉了一生，忠心了一生的皇帝，镇在这里！”慕容修双拳握紧，眼泪一滴滴滚落。 “破了这梅花蛊，你的父亲……兴许还有救。”洛央道，“梅花蛊蛊毒霸道，封住人所有生机，却并不意味着真正死去……只是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 她曾在书籍中读过这段描述。 “有什么办法？” 洛央道，“找到另外一只蛊王，雌雄蛊相遇，便会舍下蛊身，只有在那时，毁掉蛊王，你的父亲才有生还的希望。” 蛊王…… 慕容修黑色发丝落在脸颊旁，随风拂动。 “容俢……” 小沙弥忽然走了过来，“世子。世子夫人，素斋饭准备好了。” “知晓了。”洛央点头，挽住慕容修的手，眸底含着试探。 一群将领走了近来。 “世子……御林军来了。说是……陛下请您即可入宫。” “看来这素斋饭吃不成了。”洛央叹息。 小沙弥倒是无所谓甚至有点小开心，送了洛央与慕容修出了寺门。 养心殿中，老态龙钟的帝王轻声咳嗽着，“来了……” 慕容修冷冷看着皇上，没有下跪，也没有问安。 “你看到他了吧。”皇上沙哑着开口。 慕容修还是不语。 “看来还是看到了。孩子……你恨朕么？” 慕容修双目似剑。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忽然放声笑了出来，“你是对朕有所误解了……朕……的确早就知道你的父亲阵亡在了沙场，所以，朕才会这么多年来，这么疼宠你。” 慕容修阴冷一笑，“疼宠？慕容修不敢当这个词。” “孩子。你见到了你的父亲，想必，就能看到你父亲眉心的梅花蛊……使用蛊虫的，从来都是缅南人。朕若是真想要杀你父亲，何必用蛊虫？” 他的双眼扫过慕容修与洛央，长叹口气，继续道，“你父亲当年深入缅南腹地作战，没成想中了缅南人的埋伏。” 皇上拿出一叠一叠的信纸，走向了慕容修，“这是你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呈上的折子。他在折子中许下宏愿，收复所有缅南国土，让缅南为我大周朝俯首称臣，这大约就是缅南人请出镇国蛊虫，唯一一条仅存的梅花蛊用在你父亲身上的缘故。” 慕容修接过一封封父亲的奏折。 慕国公是一代儒将，关云长般的豪杰，笔锋勾划撇捺带着天纵豪气。 “他在其中一封信函中便提起，若是兵败，万不可公开其身死的消息。”皇上的指节轻轻点伤其中一封奏折，“以他英明余威，可保我大周江山几十年安稳太平！” 皇上满目怆然地看向慕容修，“朕听从了爱卿的安排，只是辜负了你。瞒了你这么多年，容俢，你要怪朕，朕无话可说。朕也知道，你因此怀疑是朕害了你的父皇……朕只问一句，你会怀疑，是否是从缅南人那边听到了什么？” 洛央骇然，看向皇帝。 能够费尽心思，同一个普通臣子之子讲述这些，若是旁人看来，必要称赞一句陛下英明贤能吧！ “容俢……”皇帝叹了口气，“你将这一封封奏疏看完，便知朕实在是无奈之举。那缅南人有心在我朝散播谣言，坏我大周朝根基！前有缅南毒妃，现在，又想方设法离间我君臣！你万不可信了那些人的谗言！” (本章完) 第195章 养心殿陈情 洛央心思微动，她所有关于慕容修父亲的消息，的确是缅南皇后亲自所说。 皇后那一套无凭无证，红口白牙的诉说，的确将大周朝皇帝钉在了色令智昏，昏聩狠辣的耻辱柱上！ 如果，洛央不曾看到那位皇帝的隐卫，如果，当年皇帝不曾想要将慕国公府灭了满门，她现在兴许已经信了皇帝。 现在，皇帝的演技越是逼真，洛央就越是心存怀疑。 毕竟，以缅南几条中低阶蛊虫就让公主咋舌的实力，想要出一条梅花蛊难于登天。 皇帝这锅推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有趣的就是这一点——为何这个任人唯亲，昏聩好-色的皇帝，会如此在乎慕容修？ 洛央慢慢蜷紧了袖下的手。 皇帝怆然泪下，看着慕容修，眸中满是真情。 慕容修微微意动，吐出一口浊气，“陛下不必担忧，容俢定会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凶。” 皇帝长叹口气，“好，朕知道容俢，定不负朕的一片心。” 在洛央与慕容修走后，一个脸上满是沧桑的暗卫走了出来。 “你说，容俢能信的了么？” 暗卫冷道，“陛下多年筹备，不就是为了应对现下么？” 皇帝看着手指，怅然叹息，“容俢……朕的孩子……朕，最骄傲的孩子。” 若不是当年她自戕死在了御案前，宫中现在怕是多了一名贵妃，而容俢，也是他名正言顺的亲子了。 “陛下，可有意立容俢为储君？” 皇帝想起那张骄傲而痛苦的脸，心中便一阵激荡。 那是他最年轻鼎盛的时候，遇到的最美的美人，而容俢，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错的是朕，对不起他们母子的是朕。”皇帝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可容俢殿下若是知道实情，怕是不会原谅陛下。”暗卫轻声道。 “他是朕的亲子！哪里有儿子怨恨老子的？”皇帝冷声，“朕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 暗卫不再言语。 皇帝看着大殿，森然道，“他一个，老四一个，没想到，朕的孩子，他们两个会留到最后。就好像她们姐妹二人还如当年一般，陪着朕，好极。” 皇上将身子靠向御椅，慢慢道，“还有老三，那是最像朕的孩子了……” 他原以为有些人，会随着记忆消失，没想到却越酝酿，越是酣甜。 他苍白脸上泛起的红晕更加明显，抬手，高声对门外伺候的大内总管道，“今晚传那几个新进的美人来侍寝……还有，从梅林多折几支梅花回来。” 美人们陆续走入养心殿，皇帝一把推开了满案的奏折，抱起了一个美人放在御案上。 阵阵梅花香气袭来，皇帝轻轻唤了一声梅妃，将头埋进绫罗绸缎中。 洛央与慕容修走过长长的宫道，满目的金红交错，辉煌灿烂。 眼见着一群美人坐着红鸾车嬉笑着从眼前走过，洛央眸底讥讽之色愈浓。 “今年的梅花开的格外久……”洛央凉道。 慕容修的手蓦然蜷紧，紧紧看向洛央。 “慕国公府当年慕国公在战场失踪，依皇帝所言，是中了缅南梅花蛊战死沙场，那……那夜屠灭慕国公府的陛下的手下，陛下要如何交代。依你所言，你的母亲第二日拿到了证据证明慕国公并非通敌叛国，进了宫，为你父亲平反。待平反后，……你的母亲便失踪了。你的母亲，又去了哪里？”洛央凉声问。 慕容修忽然掀开了车帘，起身走到了马车外，迎着料峭寒风，徐徐行着。 今年的梅花真的开了好久，梅林下，是累累美人骨。 慕容修眼底的怒色，仿佛深夜的寒风，冻得人彻骨疼。 洛央信手拿起那些奏折，一张张翻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是良臣啊……可惜，良臣遇不到明主。” 洛央与慕容修回了盛京慕国公府。 “世子、夫人，你们回来了。”老管家匆匆上前，“萧公子身体不大好，现在已经病重了。” 慕容修神色冰冷，“随他死。” 说着，慕容修便抬脚走到了书房。 “去给慕容修送一些热茶点心去……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估摸着也吃不进。”洛央嘱咐老管家。 “好的，夫人。” 洛央解了鹤氅，递给灵素，“把我的药箱拿来。” “小姐……不先看看慕公子么？” 洛央犹豫了一瞬，眉心微皱，“人命要紧，我等会儿再去看看他。” 萧晨的房间中，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灵素被熏得后退一步。 洛央脚步不停，“准备烧开的热水。” 她走到萧晨面前，“醒着么？” 萧晨的嘴唇发白，眼神涣散，浑身发着高热。 “去准备酒。”洛央吩咐跟来的丫鬟，伸手检查萧晨的伤势。 萧晨浑身的伤口大部分都溃烂了，好在都是皮肉伤，看似凶险，认真起来治好不难。 洛央小声叮嘱了丫鬟如何为萧晨诊治，又开了药方，才走出了房间。 慕容修还在书房中，飒飒竹影透过纱窗落在他的身上，萧瑟万分。 “央儿……” 洛央走到他的面前，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糕点，果然一点也没有动。 洛央才走近慕容修，就被慕容修一把扯入了怀中。 脖颈一片细密的湿意，他的嗓音沙哑，“我需要蛊王，我要救父亲回来。” 洛央神色温凉，手指慢慢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慕容修的嗓音很低，仿佛呓语，“央儿……你会陪我问鼎那至高之位，对么？” 洛央伸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一点点摩挲过他的每一个面部轮廓，最后，停在太阳穴上，仔细听着每一次心跳。 他骨血中涌动着让人惊叹的才智和谋略，即使她不说，许多事情，他心底也早知道了。 “嗯。” 慕容修的眸底涌起一片血色，薄唇微微挑起，撩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我想亲手覆灭这个王朝，陪我，可好？” 仇恨将这个男人身上原本的清贵剥去大半，露出一副嶙峋的骨骼，好似一把利刃，终有一天，会刺入仇人的胸膛。 “好啊……” 洛央柔软的手轻轻地将他抱紧。 (本章完) 第196章 四公主 洛央吩咐连熬了七八日药，才去萧晨房中。 萧晨半靠在床榻上，正剥着橘子，与婢女调笑逗乐，亲昵非常。 “哼。”洛央一声清咳。 婢女吓得不敢吱声，跑了出去，萧晨半挑起唇，挑衅地看着洛央。 “看来是大好了。” 萧晨将橘子噙在口中，冷淡地笑了笑。 洛央慢慢道，“看来是可以送回地牢里去了。来人……” “洛央！”萧晨眉头一轩，“你别欺人太甚。”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看来萧殿下是忘了，我还是把你从地牢里捞出来救活的人呢。” “我救你无数次，此次也是因为你才入了慕容修的圈套。你……” “哦……因为我啊。”洛央笑，“很少见到有人能够把哄骗人家妻室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这顿揍挨得不冤。” 萧晨觉得自己的面子横竖是搏不回来了，索性将手中橘子扔在桌上，道，“听说慕容修带人抄了净影寺，可有发现？” 洛央心思电转，看向了刚刚退出去的下人。 萧晨是出卖了色-相，得知了府内的消息，还是已经和手下联系上了？ 萧晨低笑，“那个俑人，看来被放了出来了啊。” 洛央一笑，“既然你知道慕国公的下落，你一定也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么？” 萧晨的势力范围分布大周朝的大江南北，他耳目众多，又专心挖掘皇室秘闻，定然知道些什么。 萧晨微怔，“缅南皇后不是应该都告诉你了么？你还来问我？不怕我说出坏你大周朝的事情么？” “这大周朝，早就烂进了根里了。我只是想听听，你到底会说出一些怎样的版本。” 萧晨闭了闭眼睛，“你只需要知道，慕国公征战沙场，却被活生生炼成蛊人，慕国公夫人进宫后，被活活玩弄了三天三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就够了么？” 三天三夜…… 门被猛然踹开，慕容修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屋门外。 “还有呢。” 萧晨笑，“洛央，我知道以你的聪慧，这些你早就知晓，不必再试探我。蛊王的下落我也不妨告诉你。” 洛央挑眉。 萧晨神色悠远，“过几日，我百草阁要出新的拍卖会，那梅花蛊，便是压轴。” “当真？” “嗯。”萧晨看着洛央，眼神柔极了，“你也可以把我放了，那梅花蛊，我就送了你。” “我若是放了你，我丈夫怕是会生吃了我。”洛央拎的明白，“你就好好养着吧，不然我再送几个丫鬟来陪你聊天？” 萧晨咬牙切齿，“我不要那些女人！” “萧公子总不会想一个人呆在地牢里挨我相公打吧？现在有吃有喝还没有美人，有什么不好的。” “老子用心尖血养的女人是你！” “其实我一直奇怪，你的心尖血到底是真的还是糊弄我的。”洛央凉笑，“既然我饮了你的心尖血，便是你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是我的人？你和其他女子睡，会出问题么？” 萧晨被气得吐血。 洛央说到做到，前脚刚走，后脚又送了无数个秀美可人的丫鬟过去。 这个萧晨，只要捏在手里，就有无尽的用处，她不介意慢慢玩下去。 梅花蛊有了下落，洛央心中便燃起了希望。 宫中恰逢春宴，洛央换了套夹衫，簪了应景的绒花，随着慕容修赴宴。 四皇子已经定下了是贤妃之子，礼部正在筹备，四皇子已经坐在了贤妃身旁。 天气渐暖，他还套在厚实的衣裳中，小脸苍白羸弱。 皇后身边，坐着欢宜和另外一个面生的公主，正在亲热的聊天。 见到洛央，皇后伸手唤她来一起，贤妃拉了洛央的手，一起走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笑得慈和雍容，毫无瑕疵，“安国，这是四公主，她常年病着，你是她的伴读，该是见过她的吧。” 洛央早早就看见了四公主，面色不变，笑得温柔，“安国见过四公主。” 贤妃早已讶然出声，差点失了礼数。 这四公主，竟与慕容修长得有八分相似！ 洛央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后，才笑着拉着贤妃又去别的地方游玩。 皇后的笑容逐渐淡却。 四公主面色很差，“母后，儿臣已经遵从母后的意思来了，现在可以让儿臣回去睡了么？儿臣身体不舒服！” 皇后拉着痴傻不懂人言的欢宜轻声道，“想什么呢，你既然答应了本宫，就多坐一会儿，好好让老三还让那个老四看看你的脸！” “慕容修，你想看着老三和老四争夺，渔翁得利是么？我偏不如你的意。” 四公主简直想要立刻起身离去，可是想想皇后威胁她的话，又忍住了。 所有人的眼光，如同刀锥一般刻在她的心底，一直到开始上菜了，她才找了借口逃了出来。 “公主，你这是何苦……”一旁的宫女心酸地道，“你藏了这么多年，都被这个烂了心肺的皇后毁了！” 四公主怅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为什么，让我与慕容修生的那么像……我也是被逼无奈。越国再犯我朝边疆，父皇有心派我去和亲，我只能让皇后陪我去说情。” 眼前忽然一个身影掠过。 四公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哎呀，刚不小心玩水弄湿了裙摆……”洛央轻笑着，“这可怎么办，我去哪里找条裙子换上。” 四公主愣愣看着洛央，心如擂鼓，她不知道洛央到底听去了多少。 “公主……”一旁的小宫人低声提醒着。 “你我身量差不多，不如换我的衣裳吧。” 洛央一双杏眸弯弯，“那太好了，谢谢四公主了。” 四公主的宫殿里飘着淡淡的霉味，屋中陈设老旧，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洛央做伴读写的笔记也规规矩矩搁在桌上。 四公主从木箱里拿了条石榴裙，“我衣裳不多，这件便赏了你罢了。” 洛央点头，去屏风后换了裙子，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 “洛央！” “四公主可有什么赐教的么？”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说什么都不肯废后么？” 洛央回头看向四公主。 小宫人着急得几乎疯掉，伸手轻轻扯着公主的衣裳。 四公主表情隐忍，“因为啊，她把最宝贵的一件东西献给了陛下。” 最宝贵的……东西？ “公主！” 四公主终究还是没再说，“回去吧，和皇后说，本宫头疼，就不去春宴了。” (本章完) 第197章 百美图 春宴上，歌姬正唱着喜春来，人们言笑宴宴，欢聚一堂。 春风吹送着酒酿的香气透人心脾，洛央心不在焉地看着宴席上盛着酒肉的樽俎，细细思索四公主的话。 四公主是怎么回事？皇后能够一直坐稳皇后宝座是为什么？皇后是五年前承后……难道和红衣宫有关系？ 身旁的端妃娘娘正与贤妃娘娘说着话，“到底是一代新颜换旧颜啊，看看宫里，又进了多少年轻美丽的姑娘。年轻真好，哪里和我这般老家伙，出来外面都觉得丢人现眼。” 端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初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皇上的宠妾，虽然年近中年，却仍然端庄敦厚，温柔可亲。 年轻时，还不知是多么明艳的美人呢。 “端妃说笑了，”贤妃抿唇，“我可看见了，宫里百美图，就有娘娘的画像挂在上面呢。” “哎呀，那画像还在呢？ ”端妃笑了，“那有什么啊。皇上不是也要画师为你画像了么？将来贤妃啊，也是能流传千古的美人呢。” 洛央心思电转，轻笑着问道，“话说回来，四公主和容俢的模样，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端妃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失神一笑。 “瞧瞧我笨的。” 贤妃握了握端妃的手，看了眼四皇子，眉眼间含了淡淡的愁绪。 “四公主啊……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从小就听话。皇后一直想要要去养，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柔妃养了几年。”端妃低头喝了口酒，“众所周知，四公主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听说是个江湖女子，陛下南巡的时候认识的，曾经救过陛下的命。可惜了，死的早。宫里，见过那个女子的人不多，刚巧，就有我一个。” 端妃一笑，眨眨眼，“真是美人呢，和你家慕世子的娘，可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呢。” 贤妃不由得握紧了帕子，洛央含笑，“谢谢端妃娘娘提点。” 端妃用帕子擦了擦唇，“那边不是宜嫔么？本宫去瞧瞧，你们先聊着。” “江湖女子……难道……”贤妃压低了嗓音，惊恐地问洛央，“所谓长得一样，是指那江湖女子就是慕国公夫人？” 洛央拢住贤妃的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歌遥？” 贤妃看向了四皇子的方向，抿了抿唇，“洛央，我怕……这深宫，真是让人害怕……”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害怕的样子？难道这秘闻还不够骇人听闻的么？” “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洛央抬头，看向宫人，“没看到贤妃娘娘身子不适么？摆鸾驾回宫。” “是。” 四皇子也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儿臣送母妃回宫。” 洛央随着车鸾慢慢往回走着。 忽然听到一阵痴狂疯癫的歌声，带着大笑传来。 洛央抬头，只见梅林中，隐隐有一个女子赤脚走来走去，且唱且跳。 “是寒英公主。”贤妃道，“怎么又让她跑出来了？那些人是都活得腻烦了么？” 洛央看着那蹁跹在梅林中跳舞的女子，问道，“是毒妃之女，被鲁家收容的那个小姑娘？” “就是她。”贤妃眉头越皱越紧，“除了她，宫里哪个不怕死的女子敢沾染上这个梅字？” 洛央若有所思看向四皇子，四皇子曾被毒妃记在名下养过几年，他与寒英公主，该是从小一处长大，互相熟识才是。 四皇子冷清冷性的，装作没看到寒英的模样。 四皇子似乎感觉到了洛央的视线，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梅林，又瑟瑟发抖地下了车鸾，“……寒英？” 在梅林中载歌载舞的寒英听到了四皇子的声音，柔软的笑了笑，提裙跑了过来，“四哥哥！” 四皇子笑容干净明亮，“好羡慕你可以随意在梅林跳舞，我的身子骨就不行，挨了一些冻就要不好。” 寒英公主满脸欢喜，羞答答地垂着头不说话。 四皇子伸手，用浸透了香气的帕子为四公主擦脏兮兮的脸，“母妃身子不适，我送母妃回宫。” 寒英这才看到了贤妃，痴傻一笑。 “这孩子，鞋子都跳掉了也不知道。”贤妃和蔼一笑，“来本宫宫里坐坐吧。” 四皇子从始至终拉着这个小妹妹，寒英一脸亲近。 回了贤妃宫里，四皇子便引着妹妹去换裳玩耍了。 “我冷眼看着，这四皇子呀，还真是一个单纯懂事的。”贤妃轻道，“洛央，越和他相处，我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的。” 洛央剥了葡萄吃，“怎么七上八下的？” “他真的是个极好的孩子，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我，还每日晨昏定省嘘寒问暖。” “那是自然，他认你做母后，日后的前途也就有了。他如今正要表现的乖觉点。” “不一样的……”贤妃轻声，“我能感觉到，他有一颗赤诚干净的心。洛央，我总想着，他是不是因为太过善良纯粹了，所以才能在缅南国活下来。” 洛央忽然想起竹芷一口一个男狐狸，眼巴巴地看着四皇子的模样。 能被称作男狐狸，会是善良纯粹之辈？ 难不成四皇子当真是靠着一张脸引-诱了公主在缅南活下来的？！ 洛央忍俊不禁道，“是了是了，反正他是你儿子，你怎么夸他都不为过。” 贤妃倾身向前，道，“若是慕容修真为陛下之子，那风岚与我……你要如何？” 洛央怔了怔，她没想到，贤妃竟然想的那么深远。 “不管他是不是，他都不能继承大统。”洛央凉道，“陛下是不可能让自己的私生子污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你只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陛下之子。” 洛央缓缓摇头，“我不知……” “所以你今日才出言试探端妃？” “是。” 贤妃坐在原处，喃喃道，“我明白了……” 洛央道，“歌遥，现在想那些毫无益处。” “娘娘……”一名宫人行来，低声道，“云画师来了。” 一名画师前来为贤妃画像，这是陛下的恩典。 洛央走出大殿，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那画师生的丰神俊朗，下笔极为小心谨慎，时不时抬眼看一眼贤妃。 而贤妃眉眼中的温柔，远不是看一个臣子该有的。 (本章完) 第198章 画师 洛央含笑，问一旁为她引路的宫女，“这画师是什么人？” 宫女一提起画师，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云大人可是个奇人啊。说是出身在渔家，本该是远离天颜，湮没终生的平民画匠，可谁知道他夜梦神女，将神女的画像绘了下来，有了名气。他就在京城开市铺，卖画扇。这不就被洛大人引荐，进了皇宫中，做了御前画师么。” “他的年纪可真够轻的。”洛央轻声，“从前的御前画师，大部分都七老八十了，能这般年纪就进宫，是个有才华的。” “云大人不仅有才华，人还特别好，奴婢们做个香囊啊，做个袜子啊送过去，都能换得云大人的画像呢。” 香囊、袜子？ 这等私密物件都从宫女手中收……这个画师，还真是不拘礼节呢。不过那些活泼灵秀的宫女大多贫寒，能送得这些已经是尽力了。总比那些收宫女金银才肯好好画的画师好得多。 “郡主娘娘天姿国色，要是能被云大人画下来就好了……”宫女巧笑嫣然。 洛央下意识摸了她脸上，手指触感一片柔泽，不见当初的狰狞疤痕。 前世她也曾想找一个画师来为她画像，可惜了，她容貌尽毁，她的丈夫亦是跟着嘲笑不已。 “这不是安国郡主么？”三皇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洛央抬头，美丽的脸上是扭曲憎恶的表情。 三皇子蓦然看到洛央的脸，心底一惊，一眨眼，却见洛央又变回了那副温柔明丽的模样。 “殿下不在春宴上，在宫里闲转什么。” “是老七，这会儿了该给他念书了，听说寒英又闯祸了，本殿下想去看看。还有大哥，春宴没来，让我送些春宴的吃食酒水给他过过瘾。”慕致远抬起手，让洛央看到他手中的食盒。 “三殿下为了几位兄弟姐妹，还真是尽心尽力。”洛央含笑。 慕致远含笑，“贤妃娘娘身体可还好？要不要请御医过去看看？” 洛央定定看着慕致远，忽然开口道，“自然还好。” 慕致远这才露出温柔和善的笑意，点点头离开了。 洛央觉得心底发寒。 四皇子认贤妃为母，这位竟然丝毫也不着急么？ “是年岁长了……所以沉得住气了？倒是难得。”洛央回头，看着慕致远的背影，“笑得……真像四皇子啊。这一番龙争虎斗，不知道谁会赢呢。” 洛央回到了春宴上，看着满盘珍馐，再次陷入深思—— 她总觉得，今日有人暗示了她什么，可是她抓不住，那种一闪而逝的感觉。 四公主提起皇后赠送了宝物给陛下得了陛下一句永不废后的承诺，那样东西，很可能是红衣宫得来的。 皇帝在同一年，用蛊王擒了慕国公，然后派手下灭慕国公满门。 难道皇后献出的是蛊王，洛央并不这么认为，蛊王虽然稀罕，还没有到皇上用皇后之位来换的地步。那……又会是什么呢？和慕家有关系么？ 慕国公夫人在灭门第二日应该是告诉儿子，她有了证据要进宫为慕国公洗脱冤屈。 皇帝在慕国公夫人进宫之后，便赦了慕国公的罪，待慕容俢如亲子，甚至……赐国姓慕。 洛央毫不怀疑，慕国公夫人，应该是告诉皇帝，慕容修是他亲子，并且让那老狐狸信了，否则，以皇帝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慕容修好？ 四公主……大约就是当年慕国公夫人与陛下的女儿，也就是慕容修的姐姐。 她总觉得，自己还疏漏了什么。 ——陛下的蛊王，是哪里来的？！ 陛下-身边，唯一能够接触到蛊王的……是梅妃。 可……那时候梅妃明明被处死了啊，梅妃恨皇帝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怎么会白送一个蛊王给陛下。 洛央睁大了眼睛。 除非……除非是梅妃给皇帝下的蛊王之毒！ 皇帝中了蛊王，命不久矣，皇后与莫小舞联手灭了红衣宫，偷偷取了另一只蛊王给皇帝解了毒。 梅妃死，梅妃的妹妹慕国公夫人被皇帝惦记，皇帝趁着慕国公率兵打仗，对慕国公下了蛊，将他活生生一个人制成了蛊人！ 慕国公夫人当年进宫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见到慕国公，在看到丈夫变成那般模样后，又是怎样的心情，告诉皇帝，慕容修是皇帝的儿子。 听闻她被折磨了三天三夜。 洛央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一片欢歌笑语的春宴，只觉得恶心到胃中作呕。 夜色逐渐西沉，春宴完了，洛央乘着马车与慕容修一同回府。 “听闻你今日去看了贤妃画像？” “唔，没什么意思，坐了会儿就回来了。” 慕容修道，“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家央儿这张小脸，还没有入过画。” 洛央凉凉道，“我才不要画像，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半日，累都要累死了。” “我可是听说，你和那小宫女聊了半日人家画师呢。” 洛央将头枕在慕容修的膝盖上，闲闲笑着，“一个画匠的醋也吃。” “为夫想亲自为央儿画像。” “不要那么麻烦了……”洛央忙道，“我心疼夫君……”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慕容修的鼻骨，一路向下。 “容俢……” “嗯。” 有些秘密，她想烂在心底，永不提起。 “我知道如何找寻蛊王了。”她轻轻抓着慕容修的袖子，“百草阁的拍卖会，我好久没去了。那里的东西贵死了。” “央儿可是想要我放人？”慕容修凉笑，“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你为他治病了，央儿，你可不要气为夫。” 果然…… 洛央轻叹了口气。 洛央回到府中，便靠在软枕上沉沉睡去了。 慕容修轻轻抚摸着洛央的脸颊，过了良久，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夫人睡了，你们小心值夜。” “是，世子。” 萧晨又将几名穿着红绫抹胸的婢女撵了出去。 慕容修阴沉着脸，问一旁的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那几名婢女哪里想到世子会来，吓得四散而逃，嬷嬷陪着笑脸道，“禀世子，这是夫人安排的。说萧公子喜欢婢女，就……每天多送来几个……” (本章完) 第199章 一道宫墙而已 夜色沉沉，陡然似有寒意压下，嬷嬷吓得一动不敢动。 “萧晨公子……死活说不要，还口吐狂言说什么除了夫人谁也不要……” 慕容修一脚踹开了屋门。 萧晨背对着屋门，“央儿，本殿下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吃得下去的。” 一回头，刚巧看到慕容修，下意识闭了嘴。 慕容修冷冷一笑，“在慕国公府，过得还算自在？” 萧晨摸了摸自己被打得伤了筋骨的腿，半垂下眼睑。 手下拉来了一张椅子，慕容修半靠在椅子上，持着折扇，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看来，你没有忘记，当初是怎么跪在地上向本世子求饶的。” 素来接受皇室规矩礼仪的萧晨极看不惯慕容修这副慵懒清贵的模样，咬咬牙，没吭声。 “蛊王之事，当真？” 萧晨道，“自然是真的……” “那央儿身上急需的血蛊，又在何处？” 萧晨面色变了变，勉强道，“洛央善制蛊，区区血蛊而已，难不倒她。” 慕容修冷冷盯着萧晨，“那日，你欲带洛央离开，说了一句，可以将血蛊甚至蛊王，赠给洛央。” “萧晨，现在我告诉你，留不下血蛊和蛊王，我就将你抽筋剥皮，送回越国！” 萧晨低着头，忽然笑出了声，“看来……你是知道了。”抬起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派人去了越国了对么？” 见慕容修不答，他低声，“是啊，一国皇子在手，越国又发兵骚扰大周朝边境，你不管如何，都会试一试吧？” “对，没错，蛊王没了……国库里的蛊王，早就被人偷了。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偷走蛊王的，是红衣宫！” “因为啊，当时大周朝皇帝中了不治之症，正在一点点化为蛊人，那个女子就借红衣宫之势，偷了蛊王，献给陛下，解了陛下的蛊王之毒。” “当世，只有两只蛊王，他们都在大周朝皇帝的手中。” 萧晨的面色带着狠厉，笑容也越发狰狞。 “一只，用在了俑人身上，制出了当世第一个蛊人！另外一只，就在他的手中！” “你想要救你的父亲，除非杀了皇上，否则毫无可能！” 萧晨的笑容越发狰狞。 “让我想想……夺权、弑君？慕容修，你必定遗臭万年！” 慕容修脸上没有他预料到的崩溃痛苦，声嘶力竭。 他看上去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心惊。 “所以……这次拍卖的不是蛊王，而是血蛊？” 萧晨笑容越来越大，“是啊，是我专为央儿设下的……盛宴！” 慕容修面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既然你准备了那么多礼物来，我怎么好拒绝呢。这龙潭虎穴，我替央儿闯了就是。” “来人，送萧晨去地牢。” “是。” 萧晨浑身一个激灵，“慕容修！” “我妻子有没有告诉你，我十分小气，小气到，我妻子要给我纳妾，我都会不悦。”慕容修淡淡瞥了一眼萧晨，“还有一点，我十分讨厌，有人学我。” 萧晨一下子反应过来，狠狠“呸”了一声，“我学你？我就是只要洛央不要其他女人！” 慕容修已经大踏步走入了庭院。 萧晨看着那些哭哭啼啼看着他的丫鬟们，感觉今晚他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没关系，他前几日让丫鬟送出了信，他的手下，纵然救不出他，想来也能将血蛊拍卖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他慢慢垂下头，黑色发丝遮住了他阴冷的脸。 夜半，灵素着急上火地带来了一个消息。 “大小姐……宫里递来消息，贤妃娘娘与人通奸，被打入冷宫了！” 洛央蓦然心惊，匆匆换了衣裳，进了宫。 宫内，贤妃披头散发坐在木格窗旁，眼神呆滞。 洛央看到她，却走不近前。 宫嬷嬷牢牢拦住洛央，“郡主娘娘，皇后娘娘有令，贤妃娘娘现在在禁足，任何人不能靠近。” 洛央将头上金钗拔下，放入宫嬷嬷手中，“嬷嬷，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宫嬷嬷看也不看钗子一眼，“郡主，贤妃娘娘犯下的可是大事。” 洛央莞而，“我明白了。” 贤妃站起身，怔怔看着洛央。 洛央对她微微点点头，贤妃放在窗棂上的手慢慢握紧。 夜风骤而冷，洛央前往了皇后住的坤宁宫。 宫内一枝枝明烛高烧，皇后正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洛央来，声音格外温柔，“这不是央儿么，怎么这么夜还来宫里。” 洛央提裙上前，端妃娘娘和宫中其他几位嫔妃都在。 “我们正在商议张氏歌遥之事。”皇后道，“真是太胆大包天了……若不是寒英公主亲眼所见，本宫真不敢相信。” “寒英公主？” “那孩子去贤妃处找寒英公主玩，没想到刚好撞见了贤妃与画师苟且！” 寒英公主在一旁抽抽噎噎地说着，“猫……我想抓只猫。画师压在贤妃身上……两个人什么都没穿。” 洛央冷冷看着寒英。 早知如此，她就任由寒英在梅林中跳舞，冻死她算了！ 洛央笑了，“公主，当真看到了？” 寒英点点头。 “不仅仅是她……其他人进去也是一片凌乱。那对狗男女正滚做一处！” “陛下呢？”洛央叹了口气，“陛下最恨人背叛，若是真的，怕……贤妃这次在劫难逃了。” “陛下-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下去了。本宫作为后宫之主，此时暂时先由本宫处理。” 洛央露出为难的表情，“皇后娘娘……您知道我素日来和贤妃要好，今日她犯下大错，我想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娘娘可以允么？” 皇后笑容冷了些，“贤妃犯下大错，难道慕夫人不怕和贤妃走在一处，脏了名声么？” 洛央双眸含泪，“娘娘竟然连这点都不通融么？未免也太绝情了些！” 皇后看到洛央这张无辜的脸，差点没稳住直接扑上去将她的脸撕烂。 皇后低头饮了一杯热茶，手指用力到发白，“今日不早了，本宫乏了。” 洛央擦了眼泪，看着皇后起身离去。 端妃看着洛央笑了笑，“明日陛下醒了就好了，娘娘也是为你担心。” “我知。”洛央点点头。 皇后想要在陛下面前演一副贤良皇后的模样，洛央就好好一点点撕烂了她的假脸，给旁人好好看看。 至于贤妃…… 不过就是一道宫墙而已，还真拦不住她。 (本章完) 第200章 一起死 洛央大半夜搬了一架梯子，到了贤妃宫墙外，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嘱咐灵素再外面守好，就爬上了墙。 刚上墙，就猛然与一个人的额头撞到了一处。 洛央“哎呦”一声，险些将守卫引来。 一只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唇，洛央瞪大了眼睛。 侍卫过来，“是谁在那里。” “我……是我……”灵素慌忙答应，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花影扶疏，倒是把梯子遮住了。 “是灵素姑娘？” “哎，是我……”灵素脸一红，“宫里没有茅房，又不好让夫人为了我绕道到四公主处，贤妃娘娘这里还不让进，我也是没法子。” “郡主呢？” “郡主已经在马车上了，我这就过去寻郡主呢。”灵素顿了顿，战战兢兢补了句道，“这里好黑啊，几位大哥能送送我么。” “灵素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灵素拘谨地笑了笑，和几位侍卫一同走了。 洛央坐在宫墙上，挑眉，“灵素不大会说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害羞呢。御前侍卫都是出身不凡的宗室子弟在做吧？若是能为她寻个好归宿……” “现在还有心情为你丫鬟挑夫婿？！” 旁边的少年轻声道。 洛央笑了笑，“四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四皇子“嗯”了一声，望向天空，双眸放空，“看月亮。” 洛央看了看天空，“月亮全被遮了，哪里有月亮！” 四皇子慢吞吞地看向洛央，“安国郡主美貌，不是月亮，胜似月亮。” 洛央心里一欢喜，决定不计较了。 “好了，我们该下去看你母妃了。” 四皇子拉了拉洛央的袖子，“今日，是我的过错。” “嗯？” 少年紧了紧鹤氅，垂下头，“其实我心里知道，寒英容易被人利用，不能走得太近。可我看你看我，我又觉得，我身为她的哥哥，该对她负责。” 洛央倒是没想到，四皇子有这么深的心思。 洛央翻身下了围墙。 殿内，冷冷清清，贤妃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央儿……” 洛央握住了她的手，“是被人下毒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香炉可让她们检查了，吃食呢？” 贤妃红着眼眶，慢慢摇了摇头，“没有……央儿，都没有……不用检查了。” 洛央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恨皇上。那么一个昏聩，浑身发福，好-色荒淫的皇帝，……我一点也不喜欢。”贤妃说这些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只猫，是他送我的。你看到了么，金色的，真的很可爱。” 四皇子沉默地站在一旁。 “你们走吧，都走吧……”贤妃朝后退了几步，苦笑着看着洛央和四殿下，“洛央，不要再被我拖累了，风岚，抱歉，没有给你最有力的支持。” 慕风岚笑了笑，“母妃。风岚并不想继承大统，只想尽快出宫开府，做一个闲散王爷——如宁王一般。” 贤妃握紧了洛央的手，“答应我，救了云大人，他是无辜的……” “引-诱宫妃，将你立于这般境地，你竟然说他是无辜？”洛央狠道，“歌遥，若是你活不下去，我就让他跟着你陪葬！” “别……” 洛央眸底狠厉的光泽闪过，“贤妃，从今日起，你就病了。记住，你病的很厉害，你被人陷害，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贤妃定定看着洛央，慢慢摇头，眼中已经有了死志。 “想想你的娘！想想张家上下几百口人命！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坏了你身子名节，将你置于死地的男人，让你的娘、让你的家人为你陪葬么！你知道宫妃通-奸，重可诛九族么！” 贤妃怔在原地。 “还有一点，你若是就这般承认了，不仅你被挫骨扬灰葬入梅林，连你的情郎，怕是也要一起死！” 贤妃眼中热泪滚动，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命她们带公主去玩了，我还命她们守好门，可是那时，她们怎么都跟不见了一样。” “那还用问么，你的宫人手下，甚至于连同你的情郎、都有可能是买通的，为的就是今日之事！” 贤妃几度呼吸，慢慢闭上眼睛，“我相信他。” “好。”洛央慢慢道，“你告诉我一个饱读诗书的宫廷画师，舍得一身剐，去喜欢你，不仅喜欢你，还不顾礼义廉耻，引-诱了你！我信了！我真以为，能够收宫女们香囊绣帕的英才画师，心里是有点分寸的！” 贤妃慢慢道，“你的意思……他不爱我么？” “怎么会，我大周朝贤妃天姿国色，当然是可以用几日时间就让一个男人忘了礼义廉耻了。他对你可真是真心呵……真心到半分都没有为你考虑过！将你当做玩物般不分时辰日夜玩弄到被人撞破！” 慕风岚忍不住开口，“其实有一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 “母妃……我见到云画师今日来的时候，和我三哥说了会儿话。那会儿我正带着寒英爬树玩，他们没看到我，可是我看到三哥时不时看向殿中你和安国郡主说话的样子。” 洛央也随着淡淡一笑，“是了，我出去得急，还撞见了三殿下。” 贤妃的眼神由绝望，慢慢化为恨意，“三皇子、皇后？他们联手对付我，是么？因为我收了个好儿子，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是么？” 贤妃的手指狠狠握紧洛央的手，“他害我……洛央，他是她们的人，他们一起算计我。” “所以……不要承认……”洛央的手慢慢抚过贤妃脸颊的泪水，“陛下到底是宠爱你的，不要承认，陛下总会愿意相信你的。” 贤妃的呜咽声响起，“若不是为了我的母亲，我现在就一口咬死他，与他同归于尽！” “不至于……”洛央慢慢笑起来，“我们要站得高高的，看着他们死！” 慕风岚随着洛央，准备往角落的梯子处走去，却见洛央大摇大摆地直接从宫门口走。 “安国……”他慌忙小声叫着。 洛央已然走到了方才拦她的宫嬷嬷面前，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道，“你可知，得罪主子，会是什么下场？” (本章完) 第201章 宫嬷嬷面色一变，正欲呵斥，却被洛央打断。 “这里是……”洛央抬头看了看，面色变了变，“好你个大胆的宫奴！你是想要栽赃嫁祸本郡主么？来人啊！将这个宫奴给我拿下！” 宫嬷嬷一惊。 慕风岚面色微凉，隐没于黑暗中，冷冷看着眼前的好戏。 洛央的吆喝声引来了不少人来，侍卫们看着眼前的景象，摸不到头脑。 “我……我原本都上了马车了，不知怎的就来了这里。”洛央哭哭啼啼地道，“这个老货，方才就引我入宫见贤妃，我知道贤妃身上犯了事，未经过皇后允许不敢进入，可谁想到我一觉醒来，却在了贤妃宫里！她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洛央来问宫嬷嬷，是许多值夜的太监宫女都看到的。 能做御林军的，出身个个不凡，这些贵族公子哥儿影响的是整个皇室宗族的命脉。 “哎呀！贤妃！”洛央忽然惊声道，“这老货既然想要嫁祸我什么，贤妃宫里定然出事了！” 几个侍卫面色大变，跟着洛央便闯入了被封禁的宫廷。 “皇后娘娘懿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香炉吃食尤其不许动！等陛下明日来过问。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洛央抬手照着宫嬷嬷的脸狠狠打了下去。 “老货！若是贤妃死在宫中，我拿你是问！” 宫嬷嬷没有想到，洛央竟然是连懿旨都不放在眼里。 心在滴血，宫嬷嬷只能跟着洛央和侍卫进了大殿，耷拉着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侍卫。 贤妃倒在地上，指甲一遍遍抓着身体，面色涨的青紫。 “鹤顶红？！”洛央惊呼，“快拿来肥皂水！快！有人要杀贤妃！” 洛央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宫女，“叫陛下来！一遍不行就多喊几遍！” 宫女们自然是不希望贤妃死的，按照宫规，若是她们看守的妃子死了，她们可是要陪葬的！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抬来了肥皂水，洛央一盆盆地灌入贤妃口中。 贤妃还有些力气，趴在地上一阵阵呕吐，腹中的毒血全被吐了出来。 她面如金纸，虽然暂时吊住了命，可也凶险万分。 御医一路跑来，气喘吁吁，跪在地上诊脉，道，“的确是鹤顶红，好在及时催吐，慢慢调养，若是能熬过今夜，便能活下来。” 大殿门口处，一个金震玉聩的声音响起，“鹤顶红？！朕不曾下令处死贤妃，为什么会有鹤顶红？” 洛央提裙，跪在地上，“陛下，贤妃冤枉，臣妇也冤枉！” 皇上大踏步迈入宫中，“安国？你为何在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央抬头，泪落如雨，“陛下，洛央本已乘了马车准备出宫，醒来就发觉自己躺在了殿外的花树下。臣妇觉得不对，慌忙喊人来看贤妃娘娘……娘娘、娘娘已经被人下了毒……” 洛央膝行几步，“陛下，可还记得柔妃娘娘是怎么死的么？” 皇上面色巨变。 柔妃只是被打入冷宫，便有人迫不及待地下了手。 如今贤妃通-奸之事事态未明，又有人急不可耐了么？ 洛央以头叩地，道，“臣妇被迷晕，醒来就拼命叫人了。想来那歹徒害死了贤妃娘娘，还想嫁祸给臣妇，求陛下明查！” “陛下……”贤妃悠悠醒来，拼着一口气，轻声呼唤皇上。 皇上心中百味杂陈，走到贤妃身边，俯身抱住了她，“……贤妃，是朕对不起你。”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是冤枉的……有人要害死臣妾……陛下，您相信臣妾啊……” 洛央定定看向皇上，“皇上，这宫里的手段，难道您还不清楚么？您还要包庇那人到什么时候？” 皇上面色怆然，“老七……柔妃……” 洛央一字一句，质问着皇上，“陛下，当时所有人都说，是花家下了狠手，灭了七殿下和柔妃。可陛下有没有想过，既然是花家下了狠手，为什么，花家满门被灭？！” 皇上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洛央低头，掩住眸底的嘲讽，“柔妃是怎么死在后宫中的？现如今只不过故技重施罢了！若不是他们胆大包天，拉了臣妇来，臣妇怕是要成为替他们死的厉鬼了！” “皇上……贤妃娘娘要不行了！” 皇上仿佛如梦初醒，走向了贤妃，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歌遥……快醒醒，是朕错了……朕误会了你！” 皇后赶到的时候，看到皇上御医林立，皇上守在贤妃床榻旁。 “皇上……贤妃与人私通，犯错在先。皇上万不可被儿女私情蒙蔽闹出笑话来。” 皇上冷淡地瞥了一眼皇后，“皇后，有些事情，朕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代表朕心里不清楚！” 皇后做贼心虚，细细想想，又觉得不甘。 “娘娘……快起来吧。小心身子。”洛央在一旁，温柔体贴地道。 皇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洛央身边，“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陛下相信贤妃是无辜的。” “皇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多疑。”洛央凉声，“我只需要，让皇上怀疑到三皇子和你身上就好了……毕竟，你们也不冤。” 皇后的眼睛宛若刀割。 “娘娘，您现在身上剩下的，也就皇上当初对您的那点情分了。”洛央悠悠然说着，“好好爱惜着点儿，用一些，就少一些了。” 皇后一怔。 洛央走出大殿，灵素匆忙跟了过来，“大小姐，我们回慕国公府吧？” “是不早了。歌遥想来今晚过后就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宫道寂静。 才走了不过片刻，就看到一个拿着灯笼的宫裙少女痴痴立着，正是四公主。 “贤妃没事了么？” “嗯。陛下还是很恩宠，只不过不知明日要用什么罪名，找人顶这筏子了。”洛央笑了笑。 “单是如此，你可扳不倒三皇子。”四公主冷声，“你比我想象的聪明的多，不过，也就如此了。” 洛央凉道，“谢谢四公主夸赞。” 四公主抿唇，“这宫里的公主，除了寒英那个疯傻的，现如今就只剩下我和欢宜了。越国犯我朝边陲，想要我去和亲。有欢宜前车之鉴，……我不愿去。” 四公主微微抬头，“帮我！” 洛央道，“皇上只是和大臣商议而已，公主还不用着急。如今宫中风起云涌，这火怕是暂时还烧不到公主头上去。再不济，我让父亲在朝中为公主多说几句话，找一名世家女认作公主，也就完了。” (本章完) 第202章 妇人之仁 四公主没想到自己压在心头的事情，放到洛央这里，就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洛央走到四公主面前，定定看着四公主的眼睛，“既然安身立命都要靠皇上，你为什么总是对皇上疏远冷淡？” 四公主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 因为憎恨，因为心中不甘、愤怒。 她没有母妃，从小生活在一群宫妃的争夺之中，生活在欢宜的打压下，她越发憎恨父皇。 “想要好好活着，就好好做一个孝顺的乖女儿。”洛央轻声，“陛下最是徇私护短，你又是皇上最难以忘记的女人的女儿，按照道理来说，陛下应该最疼宠你……公主有没有想过，你越是退让，越是避而不出，就越是容易被那干子人利用。公主是有心计的，地位又不下山阴楚玉，何必为此等小事烦恼。” 一向猥琐懦弱的四公主睁大了眼睛。 “若是有人欺你，辱你，你就要她们好好看看！谁才是大周朝的公主！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些想要送你入越国的人，杀了就好了。” 四公主慢慢点了点头。 洛央与四公主一番话后，上了马车。 灵素轻声道，“大小姐……我怎么觉得，你把一个乖巧懂事的公主，往不得了的地方带了？” “这皇宫本就是狼坑虎穴。几个公主都没有好下场，乖巧懂事，迟早要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不如就做个醉心权势的掌权公主。虽不到那一步……但是我猜，公主应当很快就会为自己择夫了！” 洛央凉凉看着夜色，“四公主说的没错，只是如此，还动摇不了三皇子。他现在演的至纯至孝，就算陛下怀疑，也不愿真的相信。我必须，另想个计策。” 洛央下了马车，进了院子，就看到丫鬟们一脸惶恐地在等着。 “夫人……”丫鬟走来，“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去这么久，世子从书房回来就坐在屋子里等您，样子很生气。” 洛央道了声知道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才进房，就看到慕容修背对着他，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两只小手落在慕容修的肩上，轻声细语，“在看什么？” 慕容修换了个姿势，继续背对着洛央。 洛央咬咬唇，委屈地道，“贤妃今日犯了糊涂，我不去的话，她怕是要死在宫里……我哪里能看着不顾。” 慕容修挑唇，“她虽然愚笨，却也是个狠人。四皇子除了毒妃之子这一点之外，哪里都出挑。贤妃爱着呢，恨不得立刻就扶了自己的皇子登上大统，清清静静当皇太后！” 慕容修将书放在案上，“你自以为利用了旁人，你才是旁人手中利用的棋子！” 洛央微怔。 “你一向存着些妇人之仁。”慕容修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慢慢拉过洛央，一吻落在她的额上，“贤妃并不安分，如今死了不正好么？只有她死了，三皇子的罪才能推到最大，也只有她死了，四皇子才能彻底沦为你我手中的傀儡。” “诚然，你说的都对。”洛央温声道，“可我……还是做不到。” 利用贤妃，彻底扳倒三皇子，外人眼中，应该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她忐忑地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徐徐散开，将洛央拢在怀中，“我喜欢这样有自己小心思的女子。” 真正想要站在皇城之巅的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 而那样的人，绝情绝性，与之相比，他的央儿，才是生动活泼的、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一个人。 洛央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忽然生出一些害怕，无助地伸手，紧紧抱住了慕容修。 慕容修说的不错。 她是愿意扶持贤妃与四皇子，可贤妃呢，四皇子呢，会不会在四皇子成功登帝后，忌惮慕容修功高震主，忌惮慕容修也是皇帝之子的事实？ 卧榻之侧安容人酣睡？ 洛央手掌轻轻抚在心口。 其实，她更害怕的是如今被她搅乱的局势。 三皇子此次未露把柄，大好机会从手边溜走，机不再来，下次三皇子若是要反击，恐怕手段会更为狠绝凌厉！ 上一世那一剑，是多么的透骨寒冷啊。 第二日，洛央再次来到贤妃宫中。 贤妃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缠着抹额，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 洛央坐在床榻旁，想起昨夜慕容修的话，心中沉甸甸的。 “容俢已经带人去查了。想来会给你平冤昭雪。” 贤妃将宫女们都挥退了，才低声道，“根本没有什么冤情。要如何才能平冤。” “三皇子与那画师的确相熟。”洛央凉道，“据说买过不少画师的画作，二人堪称知己。”洛央扯了扯唇，“扯到三皇子，你又无事，以陛下的性子，恐怕会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贤妃握着绣被的手，不断握紧。 洛央顿了顿，又道，“那画师，家中已经有了妻室，还有一个不到五个月的孩子。” 贤妃豁然抬头，红着眼眶，用力地看着洛央，“我想见他……” 洛央看着贤妃，“值得么？不过一个骗子，比你自己还重要？” 贤妃嘶吼道，“他凭什么……凭什么！洛央，我不甘心被他利用，他能得到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可是当朝贤妃，难道比不过他的糟糠之妻和个破孩子么？他竟然要害死我，还要用卖了我赚得的钱给他妻儿用。” 洛央轻声安慰道，“想这些有用么？他很快就会千刀万剐，以消皇帝心头之恨。” 贤妃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锦被上。 “让我见他……我要见他……” “我觉得你更应该见见你的母亲。”洛央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她听说你出事，快急疯了……” 贤妃喃喃，“我娘……” “还有一点，我们只能证明是三皇子利用画师害你，却不能证明你没有和画师通奸。皇帝昨日一时情急，加上相信你是无辜被害，才宠爱于你，你自己要想好如何解释。否则，这一个结，会永远埋在皇帝心底，纵然他现在勉强信你，也终有一天会发作出来。” 贤妃收了泪水，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娘娘，四公主来了。” 贤妃疑惑看向洛央，“她来做什么？” 洛央笑道，“如今你这宫里正是多事之秋，她能来，难道不好么？总比那些听闻你出事就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人要好许多。” 四公主宛若一只盛装的蝴蝶，高傲而冷淡地走了进来。 贤妃忍不住笑了小，“这张脸啊，看多少次，都让人以为是慕世子呢。” 四公主莞而，“贤妃娘娘猜的不错，慕世子正是我的亲哥哥。” (本章完) 第203章 拉下地狱 贤妃愣了愣，纵然心中早有猜测，还是震惊不已，“慕世子和你，是亲兄妹？” 四公主笑容华艳，“是啊，贤妃娘娘不是常和端妃坐在一处吃茶聊天么？端妃娘娘难道没有和您提起过，当年救了陛下的民间侠女后来为后那个，和慕国公夫人长得一样么。” “说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贤妃难以相信，脑海中一片糊涂。 四公主笑了笑，“贤妃娘娘不会真信了吧，我开玩笑的。” 贤妃舒了口气，“是了，怎么可能……”又是一笑，“这端妃啊，没事也和我说起来过一两次，我都没当回事，她就喜欢说些宫里隐秘的传闻，其实，十有八九都是她自个儿编排臆想的！” 洛央暗暗观察着贤妃的神色，却见四公主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四公主聪慧而隐忍，怕是早就看出来了贤妃容不下人的性子，这是在暗暗提醒她，不要养虎为患。 “娘娘身体如何了？” 贤妃轻道，“谢谢公主记挂，已经好多了。” 四公主饮了口热茶，“贤妃娘娘……真有几分像我母妃呢。” 贤妃漫不经心地道，“看四公主如此殊色逼人，便是四公主母妃是个多么美丽的妃子了。” “我母亲是美，可是宫嬷嬷说，也太老实了。皇上说要娶她，她就信，跟着来了紫禁城才知道皇上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能给她的，也只是一个名为皇后的囚笼。可是母妃很乖，认定了一个人，就死死跟着他。直到……毒妃的出现。” “她有着比母亲更胜一筹的美貌。那一年，据说下了很大的雪，雪光映照着皇宫，一片金翠辉煌……” 四公主的声音温柔和缓，慢慢地，将她所有从宫嬷嬷口每日在睡前讲起的故事，全说了出来。 宫里的雪一向很美，那一年尤其如此。 梅花开得繁了，香气四溢。 彼时的皇后名为青窈，相传出身江湖，却是难得的端庄大气的女子。 进宫的女子，是缅南献来的美人儿，雪光映着她皎白的肌肤，丰容靓饰，绰约动人。 她跪伏在皇上面前，自言是皇后胞妹，不愿侍奉陛下，只愿做一名婢女，侍奉在皇后姐姐身后。 皇上这才知道皇后一直隐瞒他是缅南人的事实，纵然不悦，可是念在与皇后多年感情，也没有计较。 可是那梅妃啊，却不是等闲之人，她早就做足了打算。 虽然身份卑微只是宫女，却同时也是皇后之妹，性子嚣张任性，得罪了她的妃子有些甚至被直接挖眼割舌。 最是难得的螺黛，送到皇后处让分到各宫去的，她全占了，一分也不许给旁人。 她趁着姐姐怀孕，一边拒绝着皇上，一边又引-诱着皇上。 年轻气盛的皇上哪里经得起那般引-诱，就在皇后临盆生下小皇子的时候，强要了梅妃的身子。 梅妃哭哭啼啼说，这一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废后，否则她绝不会留在皇上身边。 皇上允了。 为了得到梅妃，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皇后被废，只得了一顶牛车，抱着刚出生的嫡长子被撵出了皇宫。 梅妃仍觉不够，她暗中命人前去，杀了皇后和皇后襁褓中的孩子。 皇帝色令智昏，全都纵着梅妃。 梅妃宠冠六宫，随意戕害忠臣良将，又喜欢要那些出身高官贵族的八字好的女婴的鲜血来沐浴，惹得民怨沸腾。 好在，梅妃不过恩宠了半年，皇上就厌倦了。 梅妃大了肚皮，她开始变得肥胖嗜睡，浑身浮肿长满了裂纹痘痕。 她憎恶着没有出生的孩子，同时也憎恶着皇上，她仗着恩宠未消，肆意咒骂着帝王，稍有不如意就骂声不绝。 那个娇俏的美人，原来生气都是美的，可是现在只是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而已。 皇上逐渐淡了，甚至想起了美而不自知、人淡如菊的皇后。 皇上私下里派人慢慢查探，得知皇后当时抱着皇长子被还是大将军的慕国公救了。 慕国公娶了皇后，在得知皇上寻找皇后时，牵着已经成为慕国公夫人的皇后的手走入了宫中，亲自谢罪请罚。 巧的是，当夜皇上一番酒池肉林，看到皇后纵然心疼怀念，却也没多深的感情了。 “是朕对不起你，你们走吧，朕当没有看到过你们。” 看着皇后与慕国公欣喜离开的模样，皇上不知道有没有几分后悔。 梅妃得知皇帝见了姐姐后，闹得更凶了，仗着肚子中有个孩子，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 皇上和梅妃两看生厌，压毁最后一根稻草的，是梅妃女儿的出世。 皇上想要的皇子，而梅妃在戕害皇后和皇长子的时候向皇上许诺过，她会给皇上一个儿子，比皇后的儿子要好一百倍的孩子。 皇上彻底冷落了梅妃，在梅妃又一次寻事的时候，将梅妃打入了冷宫，而梅妃的女儿寒英公主则送到了端妃处养着。 梅妃生女后，恢复得很快，为了复宠，这个女人对别人下的去狠手，对自己更下的了狠手。 在一个风雪夜，皇上在宫宴后偶遇了梅林中的梅妃，她一身红衣潋滟，风华绝代，手持洞箫，吹着呜呜咽咽的歌，仿佛倾诉这离愁别恨。 “梅妃……”皇上踩在薄雪上，走向梅妃。 梅妃似是受惊的小鹿，握着洞箫朝后退了一步。 巴掌大的脸上，是满满的、让人怜惜的畏惧。 “这么冷的雪天，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原来还记得青痕。”梅妃的嗓音带着缥缈气，好似仙人临世，“陛下，青痕以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做了好多让陛下无法原谅的事情。陛下，你再也不会原谅臣妾了对么？” 皇上心中一柔，“是朕把你宠坏了。” 梅妃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分不清是在放声大笑，还是忍不住在悲伤痛苦。 皇上举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捧起了她的脸。 那张美人脸上，满是悲凉绝望，“陛下……陛下，臣妾只有陛下了。陛下不要丢下臣妾一个人……” 一夜承恩，梅妃再次复宠，这次的宠爱更为来势汹汹，让人忌惮。 可是谁也不知道，梅妃骨子里压得却是彻骨的恨意！她要让这个毁了她的男人，拉着一同下地狱！ 四公主捧着酒杯，抬头狠狠饮了一杯酒浆，大口喘-息着，即使是后人，想到曾经梅妃做下的一切，她仍然心有余悸。 “从复宠那夜开始，梅妃就在皇上身上下了这世界上最烈的蛊——梅花蛊。是梅妃在冷宫中，亲手所制。她想让父皇成为她的傀儡，永远只听命她一个人，就好像最宠爱她的时候那样！” (本章完) 第204章 许你太后之位 “父皇不知何时变得行将就木，甚至有时候不听使唤的爱着梅妃。” “大臣们怎么会不知陛下的身体变化，御医也隐隐察觉了。皇帝渐渐喜欢上了吃生肉饮热血，夜不能寐，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活着的尸体，能感觉到自身的疼痛和腐烂。” “也就是那时候，有一妃嫔，开始进奉五石散，效果奇好。向皇帝进奉五石散，成为了当时妃嫔们中公开的秘密。” 四公主凉凉看着洛央，压低了嗓音，“我知你一直在调查幕后进献给皇帝五石散的人到底是谁，今日我就不妨告诉你。是每一个宫妃！所有积年的老宫妃，都或多或少的进献过五石散！这是她们的心照不宣的秘密。上次南巡出事，只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意外。至于皇上，他不过是睁着眼装糊涂罢了！他已经依赖这五石散十几二十年了，根本戒不掉！” 用五石散来抵御缓缓发作的蛊王之毒？ 洛央低头，借着饮茶掩住了眸底的冷意。 梅妃啊梅妃，既然她能制成蛊王，毒蛊之术应该在她之上，那将陛下炼制成蛊人，岂不是轻而易举？为何她的梅花蛊，行效却如此之慢。 到底是自己爱过的男人，她……难道是下不去手么？ “紧接着，就是女代御兴。彼时的皇帝早已察觉到蛛丝马迹，只念着旧情才没有发作。梅妃抱着必死的心跳了一曲掌中舞，百蝶翩飞，美不胜收，而梅妃就在那百蝶之中，刺杀了皇帝，给了皇帝一个不得不杀她的理由。” 四公主扶着腮，摇晃着手中的杯子，“那时我还小，只记得当时的梅妃真的好美，美得绝望。她留下了诅咒，也死得凄凉。我总觉得啊，那时梅妃是在和父皇告别，因为，没有人想要杀人，还死得……那般美的。” 贤妃听住了。 四公主颇有深意地道，“贤妃娘娘，其实自从梅妃之后，父皇便厌倦了过于情浓的女子，先皇后人则太淡了，若论喜欢，父皇还是更喜欢您这样美而不艳的女子，聪慧温柔的女人。毕竟……年纪大了，不喜欢和太累的女人接触。” “父皇负先皇后颇多，他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利用好这份愧疚，拿捏好了父皇，你自然会安全无忧。” 四公主走后，贤妃仍然愣愣的，甚至有点气恼，“我如今怕的是皇上为了画师的事情离开我。这四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贤妃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些秘辛关系到如今宫廷的局势，关系到公主皇子们的过去么？时至今日，因梅妃平白无故死去的宫妃有多少了？那梅花蛊，在贤妃耳朵里，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传说么？ 贤妃紧紧抓住绣被，“我就是我，不过就是一些早就失宠的老女人的故事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如今盛宠的是我！” “一个男人永不能忘记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而恰巧，先皇后便是其中一个。”洛央慢慢抚摸着贤妃的脸颊，眼底浮起冷湛之意，“想要争宠，不是摆着一张脸在这里就可以的。如何拿捏分寸，还要看你自己。四公主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分享与你，那是投诚，日后，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洛央……不如你来帮我……”贤妃满脸眼泪，“求求你帮我吧，我自己实在不行。” 洛央愣了，向后靠在软榻上，慢慢揉着帕子，“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贤妃怔了怔，道，“不然……你来试试和皇帝争宠？你生的美貌，定然可以的……” 洛央心中震撼，却不动声色，看着贤妃，眸底晃了晃。 贤妃怎么就忘记了，当初被柔妃下-药迷害，沦为邀赏礼物呈给陛下时，心有多痛？当时她哭着逃出宫时，是如何决绝？ 如今，她除了更傻一些，和当初害她的柔妃，又有什么区别？ 洛央声音温柔，“可我已经有丈夫了啊……” 贤妃鄙视地一笑，“慕容修啊……他既非皇亲国戚，又只是一个世子，哪里有皇上妃子尊贵。”她的手慢慢攥紧，眼睛亮亮的，“洛央，你又美貌，家世又好，若是你来，一定能保住四皇子。我发誓，你我到时便是东西宫太后，一起一辈子荣华富贵！” 洛央慢慢点头，眼底讽意越深，“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若是你答应，我就告诉皇上。你和我说了的啊，男人都是不可信，你看看那个画师，生的多么仪表堂堂，声音又那么好听，其实不过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牲罢了！你与其相信男儿，不如我们姐妹俩一起来搏个未来实在。你想想，将来我皇儿继位，东宫太后，西宫太后……多好啊。” 这便宜皇儿，她倒是用的自在。 洛央定定看着贤妃，忽而问道，“歌遥，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进宫的么？” 贤妃脸色一变，眼睛看向别处，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还提那些伤疤做什么？你不愿就不愿！难不成本宫还会强求你不成？” 洛央淡淡一笑，“我只是想啊，我在宫外，父亲百官之首，丈夫又有领兵之才，如今四皇子正是缺人扶持的时候，没有他们二人在外经营怎么能行？我入了宫，父亲少不得要在我身上费心。皇上呢，一直视慕世子为心腹。疼宠还来不及，更别提让皇上强求了心腹臣子之妻的我了。” 贤妃眉头飞快地皱了皱，这才打消了让洛央进宫的念头。 “柔妃前车之鉴再先，纵然扶持出什么别的宠妃，失宠还是失宠。看看你自己，难道你还不明白，其中厉害么？”洛央看到贤妃的神色一点点松动，知道她听明白了，“你要固宠，最好将皇上的视线留在你的身上，而不是你身边哪个手下！” 贤妃若有所思。 洛央紧了紧披风，一声不发，走出皇宫。 灵素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小姐，你们都说了什么啊，你怎么那么不高兴啊？” 洛央叹了口气，小脸上是满满的落寞，“……真是我傻了。” 这贤妃，早不知在何时，在这权利的争夺中迷失了。 画师这一个坎，她能为贤妃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看她自己了！ 慕国公府。 假山嶙峋间，溪流清澈，慕容修持着钓竿，墨发半披，身姿风-流。 见到洛央来，那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嗓音微暗，“这半日才回来，贤妃没有留你用膳么？” “她啊……”洛央眸底浮起冷峭寒意，“她有心想要将我献给陛下，做妃子。” 慕容修嗤笑出声，“倒是好想法。你觉得如何。” (本章完) 第205章 少不了你的好处 洛央登时觉得气上心头，双手作拳，咬唇锤向慕容修。 慕容修不防，连喂了几声，洛央一时用力，身子前倾，竟然往水里倒去。 慕容修一声轻呼，去拽洛央，洛央吓坏了，慌乱之中一把抱住了他。 泉水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洛央坐在泉水中，一脸懊恼。 抬手撩了一把水泼在慕容修的脸上。 慕容修唇角勾起笑容，一挑眉，朝着洛央行来。 他双眸如水洗的棋子般漆黑，泉水顺着他的睫毛，一点一滴滚落到高挺的鼻梁，又滴落在胸膛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果真男-色-诱人。 刚还张牙舞爪的洛央吓得嗓音都变了，“你……你要干嘛……你别过来……” 洛央用双手拼命划着水，水花飞溅在慕容修脸上，他半眯起眼睛，忍着笑，“央儿，轻点，石头滑，小心摔倒……” 洛央认定了他是只要将她生吞活吃了的坏人！ 就在他要扑上来的时候，洛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慕容修扑入水中，再抬起头时，洛央已经踩着水往深处跑去。 慕容修无奈开口，“央儿，快回来！” 洛央狠狠看着慕容修，确定自己暂时安全耀武扬威的口气，“是你先说让我考虑贤妃娘娘的建议的。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怎么能重振我妻纲！” 慕容修菲薄的唇勾起，嗓音也愈发靡哑，“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个张歌遥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我的央儿这般屡次三番帮她，甚至，要被她卖了，还想帮着她数钱。” 洛央冷静了下，想起来了张歌遥求助她时哭泣的脸，想起来她痛苦的表情，想起她决绝入宫的样子，最终不得不承认道，“大约是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所以才格外有了一些感情吧。” “洛央，你以诚待人，可知她是否也能以诚待你？！”慕容修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湿漉漉的长发，“若沦为他人脚下阶石，你可甘心？” 洛央伸手握住慕容修抚摸她面颊的手。 慕容修凉冷道，“央儿，你可有想过，你现在能帮的上她，她便一声声唤着你央儿，若是有一日你累了，帮不上她了，她可会恨你？” 洛央抬眼，“好，那就且试试。” 贤妃从前靠着恩宠，得了帝王心，如今，她有了四皇子，地位更稳，洛央还真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农夫怀中的蛇。 是夜。 宫里递来消息，贤妃请洛央立刻进宫。 洛央掀开床帐，眉眼间拢了一层清愁，“难道是她学先皇后没有成，招了陛下的怨恨？” 慕容修的手臂将洛央拉入了床帐中。 “哎呀……别动，我痒……” 传信的宫女在外面听着内间的动静，脸色渐渐不好了。 灵素有些不好意思，“看来今晚我们家大小姐是去不成了。” 原本和颜悦色的宫女此时变了脸，“我们家妃子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还有心情在床帐中混闹？若是妃子出事了可怎么办？” 灵素不大乐意了，慢慢道，“这位姐姐，你看看时辰，现在是三更天了。我们家小姐为了你们妃子，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觉，把你们妃子从冷宫里捞了出来！今日到底是何事，我家小姐不过起来晚了点，就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宫女当真着急，带了几分火气，“陛下今晚来了妃子处，妃子有几句话说的不是很周到，陛下又走了。妃子正在屋子中哭，怕哪里招惹陛下。你们家大小姐那么会玩弄男人，难道就不能帮帮我们贤妃娘娘么？” 灵素听了寒气从脚底往上涌，当下就要翻脸。 宫女看洛央迟迟不出来，恨不得指着门骂，“洛央！妃子现在真的在着急！妃子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失了陛下的宠可该如何是好！你快出来！” 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一阵轻笑，轻蔑而冰冷，“你应该庆幸，我与张歌遥情分还在，不然，你现在就要死在这里。滚回去！记住，今日我之所以不去，是你办砸了差事！若是你识趣就乖乖和张歌遥认罪认罚，若是不，我可是小心眼的狠，记住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死。” 宫女吓得面如土色。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洛央这里跌了面子。 悻悻地走出了慕国公府，宫女想到回去交不了差就着急，“洛央你一个小小的世子夫人，我们妃子的幕僚，竟然敢和我们家妃子叫板！你等着好看吧！” 说完，宫女气冲冲回了宫。 贤妃眼中含泪，正坐在窗前望着月色难过。 “娘娘……” “央儿呢？”贤妃看洛央没来，一阵惶恐，“她出什么事情了么？” “洛央被慕世子拦下来了，不肯来。”宫女面色郁郁，“我不过多催了几句，洛央就说让我来找主子领罚！娘娘……不是我说，这洛央的心大极了。娘娘小心，总有一日，她会对娘娘不利！” 贤妃秀眉紧蹙，火气上涌，满面泪痕，“我知道了，有些人，总是靠不住的！” 她气得直哭。 宫女含着笑，慢慢为贤妃梳头发，“洛央的确太白眼狼了，娘娘辛苦栽培她这么久，明里暗里帮了她多少次，现在这般紧要的事情她都能不管不问！” 贤妃慢慢道，“是了，我一直都当她是自己人，我甚至……还想过允她做西宫太后！她太不识抬举了！”望着夜色，贤妃又道，“可我就是心太软了。我与她到底有些情分的，我愿意给她机会……只要她改。” “娘娘，你就是太心软了，对待一个心腹而已，犯得着这么用感情么。” “她是我第一个得力的心腹，我自然愿意给她机会……就好像你，伺候好我，我也愿意给你机会。” 宫女欣喜若狂，“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娘娘能够位主东宫，四皇子能够继承大统。” 宫中再次欢欣鼓舞起来，贤妃含笑，“若真有那么一天，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端妃刚好行到贤妃宫门外，听见里面毫不避讳的说笑声，转身就走了。 “娘娘……您不是说今晚来安慰贤妃娘娘么？”跟了端妃十几年的嬷嬷轻声问道。 (本章完) 第206章 被背叛的滋味 “知道本宫为什么能够在皇宫里活到现在么？”端妃轻声问道。 “娘娘？”宫嬷嬷忍住眼泪，“娘娘……您这么多年，过得多苦，奴婢都看在眼里。” “至少还活着！知道么，本宫能活下来，不是本宫多聪明，本宫许多事情看不透，也不去问，老老实实的，该去宫宴就去宫宴，该吃饭就吃饭该笑就笑。老实人也多了去了，稀里糊涂就被人折磨死了。本宫啊……能活这么久，只是会站队，会看人而已。” 端妃嘲讽地看了一眼贤妃宫里，“我其实一直瞅着贤妃是个不长命的，浑身上下写着一个笨字，我也一直躲着她远远的怕她死的时候溅我一身血。可她活下来了，还活得越来越风光，连她那么机灵的安嫔姐姐都死了。我就冷眼看着，想着这一次，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柔妃死了，皇后呢也是苟延残喘，这里面最风光的，就是那洛央。我想活着，我不想等陛下死了做没有子嗣的老太妃送到庙里去出家当尼姑。所以我愿意用我知道的一切换一个投名状。外人眼里，我投靠的是贤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投靠的是贤妃身后的洛央。” “娘娘！”老嬷嬷叹了口气，“那洛央有什么啊……她现在得罪透了三皇子，现在连贤妃都得罪了！” “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贤妃宫里问了。那贤妃反正也活不长了，与其和一个注定死了的女人说话，我不如去找找四公主下棋。”端妃拉了拉盖在膝盖上的皮褥，“这么冷的天，坐着御辇走了一路！本宫这是活受罪闲着没事了，才来看这个自私自利之辈！” 宫嬷嬷也跟着不齿道，“贤妃娘娘是太娇气自私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国郡主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要这么帮她！看着满可怜见的。” 与此同时，四公主的寝殿中。 已是深夜了，四公主仍旧辗转反侧，宫女一进来，就慌忙撩开床帐。 “洛央可有去了？” “不曾。” 四公主满脸意外，“不曾？！” “是……那宫女气冲冲地回了宫，我们安插在贤妃宫中的眼线说，贤妃娘娘气坏了，骂洛央狼心狗肺。” 四公主倒是有些意外，“真是那般说的，还有什么？” “贤妃娘娘还说……说什么洛央是她培养的最衷心最有感情的心腹，说许洛央西宫太后之位洛央不要是不识好歹什么的……” 四公主愣了愣，抚掌大笑。 “我和洛央给她出了个固宠的法子，她还能办砸了，挑起父皇的伤心事。现在竟然还觉得洛央是她用手段收拢的得力心腹？这个笑话闹得真大了。” “殿下……您方才不是还着急要过去问么。” 四公主神色冷了冷，“本公主帮的可从来不是什么贤妃，而是我的亲哥哥嫂子。她算什么东西，妃子？大周朝的妃子最不值钱了，埋在梅林里的妃子怕是我父王都数不清吧？” 揉了揉额角，四公主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别扰着本宫睡觉了。把安息香点上吧，今晚本公主要睡个好觉，明天还要去安慰父王做孝顺乖女呢。” 四公主从枕头下摸出了棱花镜，试着做了几个纯洁温柔的神情，那是白日里宫嬷嬷教她的。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语气神态，都模仿着昔日的先皇后，她的生母青窈。 父皇虽然对青窈狠毒绝情，但是若论喜欢，不可否认如今的父皇最心心念念的，还是曾被他辜负过的，青窈。 兴许在父皇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角落，埋葬着的唯一挚爱过的女人，就是青窈吧。 纵然她恨父皇，恨皇室，可是洛央说得没错，她想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就必须要忍受。 夜凉如水，铜漏流寒，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眠。 洛央因了贤妃的缘故，一整夜都恹恹的，没有睡多久便醒了过来，梳洗了，望着格子窗上糊着的薄纱一点点明亮起来。 慕容修不知何时起了床，披了衣裳，将洛央轻轻拢在怀中，“想知道昨晚你没有去宫中的结果么？” 洛央挑眉，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唤了手下的隐卫过来，那隐卫善口技，用贤妃和宫女的腔调，将昨夜贤妃宫中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同时，还将端妃娘娘在贤妃宫外说的话，也一并学了。 洛央越听，神色越冰凉，手忍不住再次抚摸向心口的位置。 在听到那句“可我就是心太软了。我与她到底有些情分的，我愿意给她机会……只要她改”时，洛央直接被气笑了。 是了，她重生是太久了，久到可以被眼前的假象迷惑，忘记了曾经被背叛的滋味。 慕容修轻轻抱着她，任由她哭着。 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点抽气的声音。 慕容修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央儿……” 洛央擦干了眼泪，“我懂了，修哥哥，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信任何人！” 慕容修冷色道，“包括我？” 洛央脊背微微僵硬，温热的大掌已经开始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又一次质问，“包括我？” 她飞红了脸颊，盈着水光的眸子泫然欲滴，“修……修哥哥！” 慕容修失笑，“嗯？” “今儿不是有拍卖会吗？我们快去吧？” 掌心那柔软的腰肢蓦然抽离，洛央逃也似得从他膝上滑下，冲外面喊了句，“灵素！我要梳洗了！” 丫鬟们被灵素引了进来，有条不紊地为洛央匀面绾发，慕容修清咳一声，只得抬脚出去。 洛央一身盛装，乘坐着鎏金描银的华盖车，招摇过街市。 洛央靠在慕容修的肩上，迷糊间，好像梦到了年幼时的事来。 那是她过了生辰，又去宫里吃了春宴之后不久，又到慕国公府去为修哥哥庆生辰。 慕国公夫人会拿出时令的蔬果制成的面点，满面笑容的样子。 “央央今天真漂亮呢。”国公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修哥哥一直在等你呢，快去吧……” 隐约而模糊的记忆，伴随着食物酥而软的甜味，还有落了满身的梨花淡淡的香气。 马车中，慕容修忽听洛央轻轻的呓语了句，“我捉了只蛐蛐，送给修哥哥做生辰礼。” 她甜甜的嗓音，让慕容修的手指微微发僵。 “看来是记起来了。”慕容修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央儿……从来都是第一个记得我生日的呢。” (本章完) 第207章 擒贼封店 洛央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俢哥哥，你是不是快过生辰了。”洛央笃定地念叨。 “嗯。”。 洛央扯了扯他的衣袖，“唔，具体是几号？”她小声嘟囔，“我中毒后，这些都不大记得了。” 慕容修微微颔首，“等拿到蛊王，兴许我心情好了，就告诉央央我是几号生辰。” 这么一说，洛央越发对今日的压轴梅花蛊，势在必得。 百草阁的管事一看到慕容修和洛央，便慌忙迎了上来，“知道二位要来，已经为贵客准备好了单独的雅间，贵客请随小的来。” 洛央在入了百草阁之后，心便是一沉。 这人山人海的架势，竟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坐在东边二层包厢挂着金线绣的蟒，又有美人进出伺候，不必说，自是宁王。 东南角的包厢里，挂着珠帐，三皇子慕致远和废太子正坐在那里，兴致盎然。 其余的，无不是世家大族之人，来的比上次还要齐整。 这百草阁，莫不是早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吧？ ……还是说，上次她出手的百蛊吸引了这些人？ “央儿，有不少好东西，你想要什么？”慕容修含笑问着。 洛央扫了一眼那账目，金银珠玉，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还真是无所不包。 一旁伺候倒茶水的小倌儿道，“夫人，今儿我们这里上了御贡螺子黛，是……” 洛央听他满脸欢愉地说着螺子黛、说着蜀绣云锦，暗自感慨。 她想要的，是给慕容修生辰礼物，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洛央眼睛只管扫着，那什么玉腰带是某某将军佩戴过的……为什么会有人稀罕旁人佩戴过的玉腰带？ 又看见不少辣眼睛的东西，譬如得子丸、春日和合散，洛央慌忙把簿子合上了。 一双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四处张望着。 慕容修偏偏不打算放过他，“央儿……没有什么喜欢的么？” “有什么好喜欢的。”洛央轻声道，“那些眉墨兰膏，哪里有我娘调制的好？蜀绣云锦虽然罕见，却也是我从小穿玩惯了的，何必巴巴跑来他们这里买这些。”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连着上了几样珠宝，品相还不如她镶嵌拔步床用的珠宝。 越看越是懒怠，谁知，中间竟然拍起了先皇后青窈的一件常服。 慕容修的手微微蜷紧了。 洛央看向那件朝服，眼睛微微眯起。 就知道萧晨没那么好心！ 那是件普通的瓷青色褙子，搭着马面裙，领口绣着普通的纹样，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还素净些。 竞拍逐渐热烈，达官贵人们怀着对先皇后青窈的觊觎之心，纷纷拿高价出来。 “一百金！” “一百五十金！” 一个个哄抢的男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拼命地去争夺着一代传奇的先皇后的一件衣裳。 慕容修淡声开口，“一千金。” 看台下鸦雀无声。 宁王从座位上险些跌下来，英俊的脸上满是疑惑，“一件衣裳就拍了一千金？嘶……难道慕容修买来给央儿穿的？这慕国公到底是开国元勋之家，传下来不知道多少金银宝贝啊！”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用盖子拂开茶水，瞥了一眼废太子，“这慕容修，自从娶了安国之后，一日比一日招摇了些。” 废太子慕致遥靠在座椅上，一勾唇，“你不觉得这慕容修与皇后所出的四公主长得太像了些么？” 三皇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自从拿捏住了废太子，皇后便成了他继任皇位的簇拥者之一，而皇后在后宫中经营数年，根深蒂固，对他用处极大。 三皇子慢慢倾身向前，一双冷而邪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死死看住慕致遥。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致遥浑身一哆嗦，想要站起身，谁料三皇子的手已经将他咽喉狠狠扼住，笑出白森森的牙齿，“你和皇后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瞒着我，你信不信，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父皇，你不幸染了疯病？” 废太子吓得直抽气，忍住裤裆被弟弟吓出的湿意，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我母后念叨过，是时候把先皇后的四公主拿出来溜溜了……有这张脸就够了……” 三皇子冷笑一声。 废太子被掐的咳嗽个不停。 “我真不知道啊！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后自从我被废了之后一直拿我当废物草包看待！她现在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了。” 三皇子这才慢慢松开了手，阴鸷的眼再次望向台上。 之所以前来，是因为百草阁阁主亲手所书的一封邀请函。 ——想知道宫中最大的秘闻么？ 本以为只是噱头，可是现如今，慕致远只觉得疑点重重。 那位阁主，到底想说什么？ 那间缎面素净的褙子很快被送到了慕容修的包厢中，慕容修，竟然一时半刻都不愿等。 洛央抿紧了唇，她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轻易善了。 萧晨，等回了慕国公府，她轻饶不了他！ 干脆就送十几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女子给他好了，这么爱给她找事，她就累死他！ “先皇后青窈的遗物没有想到这般受欢迎，不知接下来这样遗物，大家会不会感兴趣。” 慕容修握拳，落在桌案上，竭力忍耐着。 洛央生怕再上来什么先皇后的东西，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这是一代祸国妖姬、梅妃青痕的画像！原本被帝王收入百美图中，后听闻皇宫国库遭窃，妖姬画像也跟着不翼而飞！我百草阁历尽千辛，寻来画像，今日在座，高价者可得！” 画卷展开，画中仿佛有一个红妆艳裹的女子袭面而来。 画中女子妖冶至极，眉眼间，竟神似四公主。 可是对于洛央来说，那活生生便是另一个阴柔至极、骄纵至极的慕容修站在那里！ 偏偏，慕容修嗜穿红衣，若非气质截然不同，恍然看去，那便是同一人！ “梅妃的本名叫青痕？与先皇后同姓青？”宁王“豁”了一声，“本王只知道梅妃让皇上休了先皇后，可没听说过她俩还是本宗啊？” 细细一品，宁王说道，“果然是美人啊……若是再生，可与我盛京美人洛央一较高下。” 而三皇子面色铁青，铁证摆在眼前，种种揣测涌上心头。 本就是心细如发之人，一桩是巧合，可接连几桩摆在眼前，他又如何不会怀疑？ 底下已经一片人叫价。 慕容修眸底的墨色越发冷湛。 “容俢……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洛央轻轻扯了扯慕容修的袖子。 “看来，萧晨的生意是真不打算做了。”慕容修回头，“告诉大理寺卿和刑部大人，百草阁偷盗国库重宝，正在拍卖，命他们来擒贼封店！” 洛央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修将玉扳指摘下，扔给手下，“带着我的信物进宫，将这里拍卖之物告知陛下。” 洛央看着手下领命退去，淡淡想着，萧晨若是知道慕容修被惹怒后是这般情形，怕是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挑衅了吧。 这可是他花费了数年经营的老巢啊。 (本章完) 第208章 囚困之仇，他日必报 洛央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百草阁的侍奉们，这些人，怕是都要死绝了。 默默算了算下人的脚程，打起精神来，希望能够在百草阁被查封之前，拿到蛊王吧。 不然，要从三皇子和宁王手里夺普通蛊虫都难，更何况这梅花蛊？ 洛央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拿到梅花蛊，连着流拍了几样珠宝玉石，数着好不容易就要到了，却见一群士兵忽然带兵闯了进来。 大理寺卿许成安，还有刑部侍郎郎成月如两尊门神一般，往门口一立，冷着脸道，“将这里所有人都抓入天牢，百草阁所有拍卖物品一律收缴入国库！” “慕容修！本王跟你无仇无怨，你竟然这般害本王！”宁王慌了，脸上怒意勃然。 陛下憎恶了一生的女人不就是梅妃么？他在这里津津有味看了半天梅妃的画像，若是让陛下知道，他以后在盛京的日子别想好过！ 三皇子也面色不善，不过他必宁王有城府的多，在宁王在包厢中不知道是否该出去之时，三皇子已经带着太子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两位大人不愧是我大周朝的砥柱栋梁。”三皇子一脸稳重老成，“今日本殿下亦听闻百草阁有问题，便亲自来探，没想到原赖许大人和郎大人早已经发觉了这里的诸多可疑之处！此次清缴，本殿下必然向皇上陈明诸位的功劳的！” 正站在窗户边琢磨如何跳窗的宁王听到太子的话，怔了一怔。 许成安先就笑了，“三殿下心系天下，令微臣佩服。能得殿下在陛下面前美言，微臣惶恐。微臣与郎大人，定然尽心竭力，办好差事。” 说完了场面话，三皇子便带着太子大摇大摆而去。 宁王面皮抽了抽，不知是该跳窗逃了算了呢，还是将刚才三皇子说的话学上一遍。 想想那些话那般拗口，宁王心一横，在两位大人和诸多士兵都是睁眼瞎的情况下，往窗户下一跃。 洛央看得咋舌，抬袖掩住满脸汗颜，“今日虽然没得了那蛊王，却也没有白来。” 慕容修待两位大人来了之后，才微微点头，“陛下那边我自然会交待。有一件事情，想请两位大人通融通融。” 许成安与洛家一向亲厚，闻言哪里有不允的，“世子但说无妨。” 慕容修凉道，“我妻被歹人所害，必然要用那血蛊入药，才能治得了身上的病症。今日这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便是血蛊。洛央愿用同价值珍宝想换，希望两位大人能通融。” 洛央站在慕容修身后，没有吱声。 今日拍卖之物分明是梅花蛊，如何变成了血蛊？想来是慕容修编排出来的吧。 “区区小事，世子何必挂心？今日若不是世子，也无法清缴了这棵植根盛京的瘤毒！” 不过片刻，将领便引了百草阁管事过来。 百草阁管事手上戴着镣铐，还小心地捧着蛊盅。 还未走近，洛央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低声对慕容修道，“不对……若是蛊王，我的蛊虫不会是这般反应。” 慕容修俯首，好看的丹凤眼对她轻轻眨了眨。 “嗯？”洛央疑惑不解的模样。 蛊盅被放入了洛央怀中，沉甸甸的。 洛央偷偷掀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又立马合上了。 ……这是……血蛊？ 想想宁王和三皇子都在，她就忍不住皱眉。 若是今日出了意外，这血蛊落入宁王和三殿下手中，她就弄死萧晨那个幕后黑手！ 洛央偷偷瞥了一眼慕容修，他神色如常。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今日拍卖的是血蛊而不是蛊王。 他今日来，只是为了她。 洛央羞红了面颊。 “真是一群无法无天之徒！京城脚下，竟然就敢公然贩卖御贡之物！” “深宫之中的东西能被偷偷运出，看来百草阁早与宫中之人勾结！” 一箱箱的奇珍异宝、当票被运出百草阁，许成安和郎成月的面色也越来越差。 “今日，若不是这些歹徒放出梅妃画像，本世子也不敢惊扰两位大人。毕竟不论是螺黛还是御贡云锦，都可以造假，可这梅妃画像……却非当时宫廷画师不能出。” 慕容修牵着她走出了百草阁，上了马车。 洛央将木盒打开，用手指轻轻逗弄着血蛊。 “我还当是蛊王呢。你一早就知道是血蛊了对么？” 慕容俢轻轻“嗯”了一声。 “那蛊王在哪里？”洛央秀眉微簇，“今日萧晨可是挖了一手好坑啊。我饶不了他！” 慕容修忽然凑近了她，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尖。 她的耳尖最怕痒，轻声“哎”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耳朵，含羞带怯地问了一句，“你干嘛？” “你是我的妻，我不许你靠他太近！” 洛央腮上一片粉润，嘴巴一点也不肯认输，“我是要惩罚他惩罚他！他今日卖那些东西，还请了慕致远慕御轩来，用心不可谓不歹毒！只是不知，慕致远有没有猜到什么……” “不知。”慕容修又问了句，“你好像很了解他？” 洛央眼睑微垂，又笑了，“不管慕致远猜到没有，他都没有胆量在皇上面前问出。现在着急的难道不该是他么。对于我们来说，越多人知道就越好，最好，皇帝不得不迫于压力，承认你的身份。” 没有身份，就永远无法问及皇权，即使发兵屠城，想要百姓归顺，也要是皇室血脉，才能名正言顺。 一路行至慕国公府，洛央才下马车，就看到几名手下冲了过来。 “世子、夫人，今日一群人摸进了慕国公府，将萧晨偷偷劫走了！” 说着，将一封信函递到慕容俢手中。 “囚困之仇，他日必报！” 洛央看信，气笑了，“他是指睡了我十几个婢女么？” 几个手下心中惴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世子惩罚。” 慕容修漫不经心，“走了也好，省得一口饭。” 皇宫中，皇上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梅妃的画像。 大理寺卿向前一步，“陛下，这幅画像，拍卖场上不少人都看到了。现在，京中已经起了传言，说……慕世子与梅妃长相神似，还起了流言，说慕世子是梅妃的遗腹子。” (本章完) 第209章 嫡长皇子 “荒唐！”三皇子大声厉喝，“梅妃若是当年怀孕，御医会不知么？记档的太监都是吃干饭的么？” 皇上勾唇一笑，“传言始终是传言，若慕容俢当真是梅妃之子，包藏祸心，朕早容不得他了！” 大理寺卿点头，轻道，“是。” 皇上让太监拿了火折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梅妃的画像放入铜盆中，一把火烧的干净。 “传朕旨意，今日所有前去拍卖会之人，都给朕杀了！” 血洗京都？！ 郎成月眼皮一跳，上前一步，拼命死鉴道，“陛下不可！今日前去拍卖会的，都是世家之子。若是全杀了，难免会引起世家不满，朝堂动荡！” 大臣们也纷纷跪下，“陛下三思！” “陛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杀戮世家大族子弟，引发朝廷动荡，势必会动摇我朝根基！”大理寺卿激动地大声道。 “朕是一朝天子，这普天之下，都是朕的，不过要他们的命而已，他们如何能不给？” 皇上稳稳坐于龙座上，扫了一眼众人，冷笑着慢慢道，“难道，你们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是糊弄朕的么？” 朝臣们的面色纷纷变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冰冷而残酷。 “不过百十来口人而已！给朕杀！朕不许听到这满京城，有任何议论朕的子嗣的话！尤其……是议论慕容修的话！” 朝臣们纷纷俯首，在皇上疯狂地注视下，再无一人敢言。 散朝后，几位大臣拦住了洛庭之。 “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洛相，可知以后，到底还会如何？” 洛庭之眉心紧紧拧成川字，一只手扶着白玉柱，叹了口气，“诸位同僚，此时既然与梅妃有关，还是休要议论才好。” 与洛庭之相熟的晏太傅低声询问，“莫不是……你的女婿，真的与梅妃有关？那画像可画得清清楚楚啊！打眼一看，简直就是贵婿的形容呢！” 洛庭之忙道，“此话可不能说！” “宴太傅，您老真是糊涂了，这是想什么呢？当初梅妃若真是有个儿子，哪里还用得到非要收养四皇子的地步？” “洛相……这事情可非同小可啊。”宴太傅老神叨叨道，“陛下今日的架势，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怕是……又要血染京城，才能平息帝王之怒了。” 洛庭之忙躬身道是，“这世上的容貌好的人大多都是一样的。慕世子就是容貌太好了，好的像了梅妃。这大概也就是慕世子一直受陛下眷顾的原因吧。诸位同僚，此事还请不必再议了。不然恐会遭受祸端。” “是是是。我等都明白。相爷放心。” 洛相长叹一声，这才上了马车。 今日慕容俢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没有上朝。 也不知……是灾祸，还是福气。 洛相又想起了当初慕国公夫人的音容笑貌，微微摇头。 该来的，总会来。 百草阁事件，令整个盛京风云变色。 前往百草阁拍卖的，都是世家宗族得意子弟，陛下下令全部诛杀，引起不少骚动。 一夜之间，无数士兵涌入京城宅邸之中，将那些抱着侥幸心思的豪门子弟擒出，吊死在门楣上！ 一具具风中摇曳的尸体逐渐风化成干尸，摧毁了无数世家大族的心。 琅琊王氏家的嫡长孙，在家中领圣旨的时候，偷偷藏入水井中，谁成想，还是被御林军捞了出来。 王氏家主呼喊着，看着最骄傲的儿子被生生勒死在面前。 夜色冰冷，第一阵春雨带着血腥气匆匆落下大地，将乌衣巷沾满了血水的泥泞青石板冲刷了干净。 宫里贤妃三番五次延请洛央，洛央借口身体不适，推了。 这一夜的雨，让洛央一番好睡。 慕容修要早起上朝，平时都由着洛央渥在被子中酣睡，今日却走到她的榻边，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下去。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洛央睁开眼睛，“我……我今天准备了东西给你，你换上给我瞧瞧。” “好。” 洛央从枕下摸出一条新绣好的玉带，“喏，送你的。” 慕容修挑着眼睛看了一眼，“这……绣样好奇异。” “是花！”洛央红着脸。 “嗯，花样很好看。” 洛央将他的玉带解了，把自己绣的给他穿上，又皱了眉，“好似，有些不搭这身衣裳？” 慕容修一身玄衣，她的玉带，是纯白色的…… “你好似不大喜欢白色的衣裳……是我忘了。” 慕容修低声道，“喜欢的。” “嗯？” 慕容修命管家去找寻了番，到底还是找了一件白色的衣裳配了。 洛央满心羞涩地送了慕容修去上朝，就听管家轻声道，“世子，可是真宠夫人啊。” 洛央回头看向管家。 管家笑眯眯地道，“世子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后，就厌恶极了白色，因为出事那天，世子身上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从哪之后，世子只穿红色和黑色的衣服。” 洛央微微点头。 “夫人是唯一一个世子愿意为之改变的人啊。” 洛央慢慢点了头，“今日……应是他生辰，厨房可有准备？” “世子生辰？世子……从不过生辰的啊。” “那就让我给她好好煮点吃的吧。”洛央道，“别的不说，长寿面是一定要有的！” “夫人……您哪里会做菜啊……” 洛央笑，“不仅会做，今日我还要置办一桌子菜呢，管家你该是知道世子爱吃什么，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吧。” 看着挽着袖子满脸干劲儿的洛央，管家不得不跟去。 哎，这种大家千金，哪里能做菜的？到时候让世子夫人在旁洗洗菜拿个锅碗就好了。 慕容修方才下了朝，便被无数朝臣拦住叙话了，他笑容如故，一一应答之后，方才抬脚离开。 洛庭之站在宫门口，看着慕容修，微微一笑。 “岳父。”慕容修微微颔首。 “许久不曾来洛府下棋了，今日你我翁婿手谈一局，可好？” 慕容修笑，“岳父相邀，小婿岂敢不从。” 上了马车，洛庭之放下车帘，对慕容修徐徐道，“今日，应是你的生辰吧。” 慕容修微微一愕。 “也是入了皇家玉碟的已故嫡长皇子的生辰。”洛庭之眸含深意，轻声说道。 (本章完) 第210章 岁岁良辰 慕容修面色微凝。 “国公夫人，与你岳母关系很好，她们两个啊，每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容俢，你应该还记得吧。” 慕容修的嗓音微微有些哽咽，“是，记得。” “当年，皇后娘娘生了四公主，皇家连出了四位公主，却没有一个男孩，所有人都期盼着嫡长皇子的出世。可惜，那位皇子生不逢时，才出生不久，皇后连同皇长子就被有了身孕的梅妃撵走。梅妃那时候，只想着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做嫡长皇子，觉得皇后母子碍了她们的道了。” 慕容修心如刀绞。 看着慕容修平静的脸逐渐泛白，洛庭之叹了口气，道，“皇帝居帝位已久，早年养成的暴戾嗜杀的性子，如今重新被激起，下手的又是世家大族。灾祸不小，早就引起了议论纷纷，怕是你也会被推入风口刀尖上。这是你的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只想你做一个平平安安的慕国公，与你的妻子携手一生。” 慕容修过了许久，又道了一句，“是。” “我知你素日低调，可还是再叮嘱你一句，以后这生辰，还是能不过就不过吧。殿下。” 慕容修眼中掠过一层暗霾。 洛庭之忽然扬声，“洛府到了，容俢，岳父忽然想起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手谈之事，改日再约。” 说毕，就起身欲下马车。 “平安么？”慕容修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好像呓语，“如何才能平安？！扶持四皇子登帝么？” 洛庭之的动作微微一顿，“现在纵然京中猜测纷纷，可到底还未有实据，一切尚有挽回之机。扶持四皇子登帝，我洛府也会全力支持，到时，便做个闲散国公爷，不好么？” 慕容修面色逐渐僵硬。 “便当做为了已故先皇后，尝试一下吧，殿下。” 慕容修一声凉笑，风采初露，“好。” 这轻飘飘一句好，却是放下了江山万里。 回了府，慕容修更衣换裳，却是始终没有见到洛央。 “夫人说，为您准备晚宴呢。这折腾了快一下午了都。”管家笑眯眯地说。 慕容修一挑唇，“知道了。” 管家走出屋子，不由暗暗感叹。 世子今日心情不痛快，可听到夫人为他准备晚宴还是这般高兴，世子可是真心疼夫人啊。 凉亭中，燃着盈盈的灯。 洛央见慕容修到了，便笑着道，“夫君，我为你准备了生辰宴。” 慕容修抬脚走入了凉亭，看着一桌子珍馐，愣了愣。 “都是你做的？” “嗯。” “以后不许这么做了。”慕容修冷道。 洛央有些慌，“不喜欢么？” “喜欢。”慕容修轻声开口，“我不想你这么累着。” 他走过去挽了她的手，“京城里的贵妇不都喜欢玩叶子牌么，你得空可以和她们去玩一些。如果不喜欢，我去书局寻些话本子给你看。京城里开了不少美食铺子，闲着去玩也没关系。喜欢穿什么衣裳，要什么珠宝首饰，都可以买来玩……我也不拘着你。附近的河灯花市，远点的青山绿水，你想去，我都可以陪着你一起去。” 洛央的指甲抠进了肉中。 若是上辈子她嫁了个寻常夫君，怕也是会这样悠闲度日吧。 可她不敢这样过，她怕，怕有朝一日，抄家灭门，她连个由头都不知道，她也怕，不过一两年，皇帝崩，三皇子继位，她不仅自己保不住，连带父亲、母亲，都要陪着一起葬送！ 手握紧了点，洛央含笑道，“夫君是不是不喜欢争权夺利的女子？” 慕容修擒住她的手，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我只是心疼你而已。” 洛央唇瓣颤抖，暖色的烛光落在她的笑容上，美得温凉。 琥珀色的酒杯映着美人面，她举到夫君面前，芙蓉花好，“洛央敬夫君一杯酒，祝夫君处处美景，岁岁良辰。” “央儿……”慕容修轻叹一声，接过了酒。 “还有长寿面。” 面很素净，配着青叶鸡蛋。 “我亲手做的。”洛央偏偏头，眸底溢出笑意。 挑起面，尝了一口，慕容修的心底是一片暖意。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为了她一生安稳，他放下那些过去又如何？ 管家喘着气跑入殿中，“世子！……世子！” 慕容修凉道，“何事？” “陛下……陛下传来圣旨，说今日是世子的寿辰，让送来了寿辰礼！” “他……记得我的生日？”慕容修一声冷笑，看了眼手中的面，“让传旨的太监略等一等。” “世子……？” “让他等着！本世子的面还没吃完！” 洛央脸一红。 慕容修低头吃着面，认真斯文的模样。 洛央垂下眸子。 若……慕容修真的是陛下的亲子，这一道贺寿礼，便等于向世人昭著了慕容修的皇长子身份！ 不论是三皇子还是贤妃，怕是都要坐不住了。 “没有想到，央儿的手艺这般好。” 洛央看慕容修吃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催促道，“还是出去看看吧。那太监还在等着呢。” 幕国公府正厅，太监早等的坐不住了。 哪里有这般道理，哪次传旨，不是摆好了香台烛火，一群人恭迎着？ 难道——容俢殿下真的是传言中的，毒妃亲子？ 慕容修一身红衣，墨发飞扬，“有什么事情，直接宣吧。” 太监心中一慌，下意识就俯首弯腰拿出对皇子的态度道，“陛下下了旨，为给世子庆生辰，抬来十八箱珍宝。这是清单，请世子过目。” 慕容修看着放满了院子的崭新紫檀木箱子，勾唇一笑，接了单子转手就递给洛央。 “还有什么事情么？” 太监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 “无事，就滚吧。” 慕容修转身回了房。 “这、这……”太监目瞪口呆。 “公公，我送您？”管家在一旁笑容可掬。 太监略一思索，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必客气，您好好伺候好容俢世子就好了。皇上可是很焦心世子呢。” 御书房。 皇上静静听完了那太监的禀报，阴沉着脸让太监下去，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意。 “容俢，朕的好皇儿。看来是发觉了什么了。” (本章完) 第211章 只是个商人罢了 隐卫从暗处现出身形，“陛下，容俢世子刚刚知晓这些，心情不好情有可原。” “他定然不愿原谅朕了，罢了，毕竟是朕的皇儿，朕不宠他，谁宠他？”皇上慢慢摇头，笑，“容修愿意生朕的气，这才是好的。若他如有些孩子一般，心里恨着，脸上却不露，朕才害怕。朕愿意用时间，一点点磨掉这孩子的怨恨。” 皇上的浑浊的眼神，露出精亮的光彩，“这是朕的孩子啊。” 隐卫无声，他陪了皇上大半辈子，是皇上唯一愿意说出一二真心话之人。 皇上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他伸手就抓起贤妃醒来的糕点塞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皇上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看着桌上残渣，忽然怒意勃然，一伸手，将满桌子的糕点打翻在地。 “这宫里，当真一个干净的人都没了！” 连贤妃都知道在他用的糕点中放五石散了。 “朕老了，这皇宫太冷了，真的太冷了。”皇上冷笑，“朕想要朕的孩子陪在朕的身边，朕……悔了。” 慕国公府当天夜里，又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无数生辰贺礼。 宁王是一匣子玉如意，三皇子命人送来了一张古琴，废太子也跟着随了一个翡翠玉白菜，朝臣中，太傅、大理寺、刑部等诸位大臣也跟着随了礼。 一直到快宵禁，这礼才停了下来。 京城里混到高位的人，哪个是傻子？ 洛央站在院落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礼金，心里一阵阵泛冷。 宫里第二日，皇后就亲自下了帖子，让洛央陪着，与众位宫妃一起上山为大周朝祈福打醮。 “连躲了这么些日子宫里是非，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了。” 洛央按品大妆，进了宫，还没有坐稳，贤妃就匆匆召洛央进殿中一叙。 洛央揉着脚踝，看着面熟的宫女，“刚才进宫扭了脚，不方便过去，还是麻烦宫女姐姐给我找医女来吧。” 那宫女抿了抿唇，上次被洛央羞辱之仇还记得，这次她特意抢了差事过来，就是为了在洛央面前好好晃一晃，让洛央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惹宠妃的大宫女。 人多眼杂，宫女冷笑一声，掉头就走。 皇后却是耳聪目明的，命人唤了洛央来，笑容和蔼可亲，“我这里有一些膏药，你拿去疗伤吧。今天还要爬山，你这身子吃的住么？” 洛央点头，“谢娘娘关心，小心些，应是不妨碍的。” “不要勉强，这样下去伤了身子，慕世子心疼可怎么好。”皇后绵里含针道，“不若你就和贤妃同乘一辆马车吧，你们姐妹两个不是感情一直很好么。” 说完，皇后含笑道，“你们几个，送安国郡主过去。” 洛央只得跟着宫女一同去了贤妃的马车中。 方才进了马车，贤妃就含着泪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洛央，“洛央，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你救救我吧，自从那晚之后，陛下对我冷淡了许多。我实在不知我哪里做错了。” 洛央轻声道，“歌遥，我的脚还痛着，你放开些我。” 贤妃痛哭流涕道，“你救救我吧。现在端妃也对我冷淡了许多。我原以为她是个识实务的，知道我们家风岚定然能成功继位，没想到她看陛下不过对我冷淡几日，就对我不理不睬。” “既然只是冷淡几日，你到底急什么？”洛央不得不道，“你自己也知道，皇帝总会来寻你的，现在你有四皇子傍身，怎么着也轮不到你着急啊。” 贤妃噙着泪水，欣喜地看着洛央，“你说的当真？” “自是当真。”洛央凉道，“陛下也是个人，也有偶尔厌倦的时候，若是你此时还纠缠不休，怕陛下会更厌烦了你。” “是了……你说得对。我进位最快了。陛下自然是宠爱我的。” 洛央望向车窗外连绵的远山。 进位快么？有谁有当年的梅妃进位快？ 皇上，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啊，能够宠着性子不温不淡的贤妃这么久，也是因着那一两分寡淡像青窈皇后的缘故吧。 可她偏偏画猫不成反类虎，勾起了陛下怀念先皇后的心不说，顺带还看清了，歌遥于先皇后之间的差距。 吃惯了山珍海味，再看着次品，怎么还吃的下去？ 一路彩带飘摇，仪仗恢弘。 天一真人早早就候在观里，见到皇后与宫妃们来到，欣喜非常，恭恭敬敬地将人迎入观中。 一套繁琐的礼节行下来，洛央的脚当真酸痛了起来，躲在树下要了冰碗子慢慢吃。 “贵人？”天一真人身旁的小童跟来行了一礼。 “有一贵客，想要见一见贵人。” 洛央道，“洛央胆小，不敢见什么贵人。” 小童愣了，“贵人说，事关蛊王，请贵人前来一叙。” 蛊王之事早已断了头绪，如今慕国公化作的蛊人也潜入了净影寺塔冢老林中，慕容修派人再去寻时，杳无踪迹。 谁还知道蛊王？ 见洛央迟迟不语，小童有些着急。 “那就去看看吧。”洛央方下了冰碗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方才由灵素扶了慢吞吞站了起来，“我去换一件裳，你略等等。” 萧晨站在山林中，不知等了多久，见到洛央脸色气得发黑，“枉我将血蛊交给你放你一马，你竟然坏了我的百草阁。” 洛央摇头噙笑，“没见过这般恶人先告状的？若不是你试图将慕国公府的秘密公之于众，拿别人母亲遗物拍卖，我们自会规规矩矩，又怎么会将你的百草阁端了？” 萧晨扫了一眼洛央，“你身体好了？” 洛央道，“谢过，虽然看了场闹剧，好歹身子是好了。你说的蛊王到底在哪里？” 萧晨凉凉看了一眼洛央，“你竟还没有猜到么？” 洛央眸底晃过一片疑虑。 她并不信任萧晨，他曾经在皇宫中与三皇子七皇子同时交易、待价而沽之后出尔反尔，又代表越国与我大周联姻，最后却想要杀联姻使、甚至遗弃公主所行来看，他根本不是一个君子。 充其量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市井商贾罢了。 她，能信他么？ (本章完) 第212章 荧惑灾星 对方不知洛央疑虑，噙笑道，“让慕容修放了我百草阁的手下，我就将蛊王的下落告知于你！” 洛央缓缓摇头，“哪里有那般闲心听你说这些，若无事，我就先回了。” “蛊王之毒解了，慕国公便可复原，你们难道不想看到慕国公重上沙场的模样么？” 洛央并不是很在意寻找雌蛊，慕国公早化作蛊人五年了，即使解了恐怕也只是安葬入土。 “蛊王还命，加上药人的心尖血，慕国公便安全无忧。”萧晨道，“百草阁是我苦心经营多年之地，我要我的人马回来。将这些话告诉慕容修。” 萧晨说罢，就回头想走。 十几名黑衣人逐渐围了上来。 萧晨脸色一变，“洛央，你竟然带了人来！” “我的夫君怎会放心我独自来这里，这些人手一直都在我身边，只能说你脑子越来越不济了，竟然连这些都没有想到。” 洛央仰脸，“萧晨，百草阁的人手我会给你，重振百草阁我也答应帮你做到。” 萧晨道，“你答应了。” “帮我制服蛊王，用你的心尖血就回慕国公。”洛央按下心中不安，说这些，仿佛都用尽了力气，“我信你所说的话，只因为你我的确有三分交情，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萧晨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你是听到他父亲能复活才选择与我联手对么，他值得你这么做么？” 洛央微微点头，忽然一笑，“值得。” 萧晨的手紧紧蜷起，又放开。 “好，我和你合作。” 在洛央走远后，萧晨的手下渐渐围了上来，“殿下您别忘了，三皇子那边最近也一直设法递来消息，想要打听毒妃之子的事。” 萧晨眸底风起云涌，“哦，他是怀疑了么？” “殿下……与其与洛央合作，不如与三殿下合作，毕竟，三殿下出手，一直是极大方靠谱的！” 萧晨双目一冷，“本殿下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教！与其替本殿下头疼这些，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同是暗卫，你们在慕容修的手下面前不堪一击！” 手下慌忙垂下头，“是！” 洛央施施然回了天一真人处，却见天一真人正在和皇后娘娘、一干妃嫔讲着山中的奇闻野事。 “洛央，你去了哪里了。”皇后娘娘招手，“哎呀，刚才天一真人讲了一个山里的志怪，真真吓死人了。” “说了什么啊？”洛央凑了过去。 贤妃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咱们对面那个山头不是能看见净影寺的塔林么？相传那塔林中，有一个俑人，常年被佛光普照，所以得了意志成了精怪。前段时间释空大师法会后，便可自主行动，护卫塔林了！” “哦？竟有这等奇事么？”洛央含笑，“那俑人长得什么样子？” “不知呢……”贤妃道。 洛央看向皇后，凉凉道，“不若，娘娘下令捕捉俑人，让我们这些宫妃，都见见世面。” 皇后笑容端庄，“那蛊人得天地日月之精华，怎是我等人可以肖想的？非要捕捉，伤了天地气运，又当如何。” 皇后慢慢理了衣裳，又不咸不淡补了句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贤妃也道，“是挺怕人的。咱们还是换个故事吧。刚真人不是说起来狐妖化为毒妃的故事么？” 洛央心里微微一惊，看向了跟在贤妃身边一直唯唯诺诺的四殿下，挑眉。 四殿下回了一个无事的微笑。 四殿下毕竟被梅妃当儿子养到十来岁，贤妃当众堂而皇之地说起人家生母，有些不合适。 “是，”天一真人看了一眼皇后，道，“毒妃是天降荧惑于我大周朝，若其诞子，必定也会让我大周朝生灵涂炭。” 洛央猛然醒悟，原来今日皇后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毒妃之子不能为帝，更不能进京。 所有宫妃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洛央，连贤妃都不自觉的在唇角含起得意的笑。 ——洛央，你嫁了皇子又怎样，你的那个皇子，不仅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是荧惑灾星之子！狐妖与人私通所生！ 今日天一真人亲自开口盖章，又有这么多宫妃听着，明日，这一论断便会传遍整个盛京！ 她慢慢地看着手指，轻声说着，“人啊，就是要信命，有些人天生是贵人，有些人……”抿唇，将后面那句奴才秧子念了下去。 朝臣，不过就是皇室的奴才罢了。 洛央噙笑，当做没听见一般说道，“原是如此。” 皇后挽唇，“毒妃乃是千年狐妖所化，最爱吃人心了，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皇上乃是天子，血统必须纯正，那怪物之子怎么能继承大统？” 这一句话，连消带打，将四皇子和慕容修全埋汰了进去。 贤妃正得意，听了这当头棒喝，眼眶当时就红了。 听了些奇闻异事，皇后叫了赏，天一真人恭恭敬敬地送皇后和洛央等人一行出来。 贤妃落后半步，忍气吞声道，“你可都听见了，我的风岚，不会就这么，再没有继位可能了吧。” 洛央道，“想要天一真人收回这些话是不能了。没想到出宫打醮，竟然惹出这些事情来。” 贤妃越想越觉得不安，“央儿？如今皇上又不肯见我，皇儿又因为是……” “正是因为他是毒妃养子，所以才送到你这里来啊……” 洛央扶着贤妃上了马车，二人坐好，洛央才轻轻地道，“歌遥，你可记得，四公主曾说过，皇上嗜爱五石散？” 贤妃一愣，“你别问我，我没做过！” 愣了愣，她抿唇，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了。 “你我都知道，陛下曾中了毒妃的蛊王，对么？”洛央伸手慢慢摸着贤妃的手，“既然所有人都向陛下献过五石散，你献药又如何？” 贤妃拉住了洛央的手，“别的宫妃都在进献五石散，偷偷的。我也是无法，想要争一争！” 洛央疑惑地皱了皱眉，半晌犹豫道，“我问你，只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一则事情来。” (本章完) 第213章 贤妃是留不得了 “什么事情？” “我和慕容修当日清缴红衣宫，红衣宫宫主莫小舞大喊着什么，若不是梁洛施偷了红衣宫的蛊虫控制了皇帝，伤了红衣宫的根底，她何至于被我等抓住。” 贤妃抬袖掩面，脸上诧异之色掠过，“什么？” “你大约，还记得当初秀女被杀，太子被废，但是皇后却仗着皇上永不废后的承诺好好坐到现在的事儿吧。真的有承诺么？想来，是皇后拿了蛊虫，救了中了梅妃蛊毒的陛下，又持着蛊虫，威胁陛下不得废后。” 贤妃深思，“是了，皇后让皇上中了蛊毒，若是皇上废后，皇后就用蛊虫杀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不肯废后！我……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洛央慢慢理着袖子，嗓音里满是蛊惑，“歌遥，你难道……不想做名正言顺的皇后么？” 贤妃心中剧震，半晌，才道，“可我现在无宠！如何能做皇后？” “若是能将那蛊虫偷来，毁了皇后威胁皇上的把柄，你不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取代皇后了么？” 贤妃眼中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她果然没有白养洛央这么久！ 她的双手激动地握着洛央的手，“姐姐，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这么久来，愿意为我所用的人不少，唯独你，我待你是不同的，你可知道。” 洛央唇角的笑容微冷，“我自然知道。” “其他人不过就是利用关系而已，唯独你，洛央，我愿意真心疼你。”贤妃激动的眼泪上涌，“即使你伤害了我，我也愿意原谅你。” “今日之事，若真成了，我为了皇后，自会保你，和你丈夫一辈子荣华富贵！” 洛央俯首，“谢娘娘。” 贤妃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 等入了宫，贤妃便亲热地挽了洛央的手，一起用晚膳。 宫里妃子的晚膳还算丰厚，比一些美人常在的份例多的多了，膳后还有些切得薄薄的水果可用。 虽……远不如她在慕国公府平日的吃用。 一旁的大宫女十分有眼色地道，“上回几个皇帝受宠的嫔妃来，娘娘也只给她们用了番邦进宫的哈密瓜，如今也就是世子夫人来，才能得贤妃娘娘这么多好吃食。” 贤妃赞赏地看了一眼大宫女。 洛央用竹签子签了个甜桃，十分给面子的多用了几口。 正说着话，就见几个宫婢匆匆走了进来，“娘娘，人带来了。” 洛央打眼瞧，这不是常跟在皇后身边的四位大宫女之一的那个么？ 贤妃有心摆弄自己在宫中如今的权势，让洛央站在了一旁，自己只管审问。 “最近皇后娘娘吃的还好，睡的怎么样？” 那宫女谄媚地笑了道，“娘娘晚上只用了点八宝鸭子，燕窝碧粳粥，就道胃口不好，奴婢是趁着皇后娘娘打盹，才得了空过来的。” “你跟了皇后娘娘有段日子了吧？” 宫女道，“是，奴婢自从皇后进宫就跟着娘娘了。” “皇后身边，可养有蛊虫？” 宫女偏了眼睛想了下，才笑道，“娘娘每日做些什么用些什么，我们都看在眼里，若娘娘养了蛊虫，奴婢不可能不知道。” “定然养了蛊虫的！”贤妃斩铁截钉地道，“我已经得了消息，你不是她的贴身宫女么？这些都不知道？” 宫女眉头皱了皱，为难地道，“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回去找找。” “你这样不干净的手脚，万一被人察觉可怎么办？” 贤妃喊了几声废物，坐回了软榻上，神色迟疑的看向洛央。 洛央凉道，“娘娘，若莫小舞说的是真的，这些可是关系到梁洛施的后位的，她怎么会轻易现于人前？就算派手下去，被人发觉，也只有灭口的份儿，不如娘娘与我们亲自去，找到危害陛下的蛊虫。” 洛央的手轻轻抚摸在贤妃的肩膀上，声音低而细，“皇上之所以不敢动皇后，怕是因为这蛊虫，可若是蛊虫落在娘娘手中，娘娘又待陛下情真意切，陛下定会废了皇后，扶持娘娘为后。” 那小宫女生怕被贤妃所弃，跪行了几步过来，晃着明亮的眼睛低声道，“皇后娘娘的东西，除了她的库房，还能放在哪里？她的屋子，都是我帮忙收拾的，里里外外，连她私藏的陪嫁匣子我都见过，实在没有。” “皇后娘娘的库房？蛊虫能放在库房中？”贤妃印象里，蛊虫不都应该当蛐蛐一般养着么。 洛央轻道，“蛊虫大多放在蛊盅里，也有收入匣子中的。有些蛊虫还能休眠，最长的，能休眠几百年。想来皇后的这条蛊虫，就是会休眠的。” 小宫女将手伸向腰带，解了一串钥匙下来，“这是库房钥匙，我们四个大宫女，每人一把，若是皇后娘娘心血来潮赏赐人东西，都是我们去开库房领东西的。” 小宫女又看了看天色，急急忙忙道，“娘娘，这时辰，该是轮到奴婢去为皇后值夜了。” 贤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等小宫女走了，贤妃拿了钥匙走到了洛央面前，“这……” 洛央道，“不如洛央陪娘娘一同去？” 贤妃仍有犹豫。 “娘娘，富贵险中求，也只有娘娘这般尊贵的身份，皇后才动不得娘娘。若是洛央去……万一被擒，怕是要被作为歹徒生生杖毙了。” 贤妃慢慢点头，“你所言倒是属实，罢了，今日本宫就亲自走一遭。” 洛央弯了弯唇角。 坤宁宫中。 皇后吃着茶，看着进来的宫女，“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旁响起一片宫女的嗤笑声。 旁人收了暗线，都是暗中传信都要做的隐秘，那贤妃每次叫宫女过去，却是最少说一个时辰话才放回来的。 傻子都知道她买通了宫女！ 宫女跪下，道，“贤妃娘娘今日不知得了什么消息，非说娘娘手中有蛊虫，奴婢看脱身不得，就将西库房的钥匙留给了她。” 皇后将茶杯放在桌上，凉声问道，“你说什么？蛊虫？” “是了，贤妃一向口中没有顾忌，三言两语就被奴婢打探清楚了。原是什么红衣宫宫主说的，娘娘拿了红衣宫的蛊虫，控制了陛下！” 皇后站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那莫小舞竟然还记得蛊王之事，临死前还不忘害了她。 “娘娘……那西库房什么都没有放，正是你除掉她的好时机。” 皇后一声冷笑，“贤妃，是留不得了。” (本章完) 第214章 你也背叛了朕 西库房。 贤妃与洛央的一双身影，摸着夜色，走到了库房旁，看着巡逻的侍卫，贤妃有些后悔，“罢了，若是闹出来引来皇后可如何是好。” 洛央从袖中取出了一支迷香，“用这个。” 她四处看了看地形，走到封口，慢慢将迷香燃上，将一粒丸药递给了贤妃，“迷香的解药，吃了。” 贤妃依言吃了。 不远处，皇宫侍卫一个个倒了下去。 洛央紧了紧披风，“我在这里为娘娘放风。娘娘快去吧。” 贤妃点点头，“央儿，多谢你。” 洛央站在黑夜中，白皙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贤妃一步步朝着库房走去，带着满脸的欢喜。 “歌遥……” 贤妃似乎听到了洛央一声唤，回头看向洛央。 “无事。” 贤妃皱眉，暗道了句洛央越来越古怪了，就提着灯笼，朝着黑漆漆的库房走去。 等到她用钥匙彻底打开门后，洛央回身，消失在了宫道深处。 贤妃打开如同鸽子笼一般黑的库房，周围的架子上放满了奇珍异宝，被分门别类归置好了。 贤妃的手指一样样点过，终于看到了在角落里，洛央所说的蛊盅。 “真是要我好找……”贤妃捧着蛊盅，站起身。 却见周围忽然灯火通明，皇后一身绣着九凤的华服，眉眼凌厉，“这不是贤妃娘娘么？你怎么在此处？” 贤妃吓得一惊，手中的蛊盅差点没有握稳。 她倒吸一口凉气。 洛央一直在外面守着，她也没有听到什么响动，难道这些人早就守在这里等着她不成？ “皇后，你利用此物，害了陛下！你还不知罪么？” 皇后一声冷嘲，“贤妃你发什么疯呢，抱着个前朝瓷器闹腾？” “前朝瓷器……” 贤妃伸手揭开盖子，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心也跟着凉透了。 “我是真不知妹妹半夜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难道……”皇后一声轻笑，“是妹妹手中宝物太少，所以觊觎本宫的宝物么？” 贤妃咬牙道，“够了！本宫接到线报，皇后你玩弄巫蛊邪术，利用蛊虫挟持皇上！所以本宫来查。” “是么？那，我们就上养心殿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妹妹，可好？” 养心殿？ 贤妃抿唇，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 皇后率先走向前。 “慢着！”贤妃大声道。 “贤妃，你还有什么事情？” 贤妃笑，“差点就上了皇后娘娘的当了！皇后你带我去了养心殿，便会来毁掉所有证据是么？” 皇后挑眉，“妹妹……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贤妃凉道，“陛下如今被你用巫蛊之术制服，见了陛下，陛下只听信你一人。我如何能救得陛下。” “那……贤妃娘娘想要如何？” 贤妃笑容越来越大，“当然是请宗人府的人立刻过来！好好查抄一下娘娘的库房！我可是当朝陛下亲封的贤妃！本宫在此，定要撕烂了你的真面目。” 皇后阴冷的视线扫向贤妃，“贤妃，真要如此做？” “自然，否则任由你祸乱宫闱么？” 皇后慢慢点头，“也好。” 她扬声，“来人，请宗人府的人过来！另外，也请陛下过来！” 陛下本在养心殿休息，听闻贤妃闯了皇后的库房，与皇后大吵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毕竟是皇后相请，不好驳了面子，皇上亲自坐了轿辇过来。 还未进殿内，就见到外边一片乱。 “贤妃娘娘这是疯了？半夜跑皇后娘娘库房里，皇后还没说什么，她想反告皇后娘娘用巫蛊厌胜之术？” “这群人这不是在搜呢么……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真藏了什么蛊虫……” 皇上的面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下了御辇，皇上走入库房中。 贤妃脸上泪水滂沱，可是口气却十分冷硬，“梁洛施，你倒行逆施，对皇帝下蛊！此事千真万确，本宫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皇上清了清嗓子，“歌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半夜在这里？” 贤妃害怕得瑟瑟发抖，扑入了皇上怀中。 皇上的眉头厌恶地皱了皱。 “陛下……歌遥查出皇后私藏了蛊虫，就想偷了蛊虫救陛下……” 皇上面色大变。 贤妃微微仰起脸，“……臣妾其实一直在皇后身边安插了眼线，在外也安排了不少人。其中一人刚好参与了剿灭红衣宫的计划，她说，是莫小舞……” “闭嘴！” 皇上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谁都不想让人挖掘出曾经做过的最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的。 他最肮脏的往事，全都在那蛊虫之上，他又怎么能够允许，别人将他的过往全都挖出来呢。 贤妃感觉到一阵杀意，抬起单纯无知的脸，静静看向皇上，“陛下……？” 皇后悠悠道，“陛下，其实有一事，臣妾一直觉得奇怪。若是贤妃以为臣妾真的拿蛊虫操纵了皇上，应该与皇上表明了心迹，再来窃取。为何，贤妃娘娘偷偷摸摸自己来了？” 皇上虬结着青筋的手伸出，慢慢抚摸着歌遥年轻美丽的长发，“真好啊……” 张歌遥做出一脸痴态，微微笑着。 皇上的声音如此温柔，温柔到张歌谣没有听清楚其中到底是什么，“你也背叛了朕么？” 库房的门被豁然推开，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娘娘……” 皇后眉头紧皱，心头一跳，“怎么了？” 那宫女噙着泪，俯身道皇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上眉头渐渐皱起，发生了何事。 “皇上……皇上……”皇后几度欲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张歌遥得意地放声大笑，“我知道了！你根本没有把蛊虫藏在这里！是有人去偷了蛊虫是么？” 皇后看向张歌遥，咄咄逼人地发问，“你有同伙是么？” 皇后的话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贤妃的同伙是谁，还能有谁？ 洛央！ 平时洛央护着贤妃，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洛央还没有出现……她一定是去取蛊虫了。 而洛央是慕容修的妻子，皇上如今最看重的慕容修的妻子。 皇后僵硬地看向皇上。 皇上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狠狠皱起。 (本章完) 第215章 长生之术 皇后垂泪俯身，“陛下，臣妾看护不周，丢了陛下交给臣妾看管之物，还请陛下原谅！” 皇上朝后退了一步，眸底满是狠戾阴冷，低声沙哑问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陛下……” “传朕旨意，张歌遥诬陷皇后，行止不端，赐死！皇后……皇后丢失朕赐宝物，罚禁足一年！” 皇后泪流满面，“陛下，我为您生了个儿子，为您兢兢业业统领了这么多年后宫，可是您眼中始终没有臣妾！臣妾和您都知道是谁偷的东西，可是皇上为何只罚臣妾不下令让人去寻那贱婢呢？” “闭嘴！”皇上冷冷道，“不要逼朕杀了你！” 张歌遥更是疯了一般，“陛下，我都是为了您好啊？为什么您反而怪我？陛下！我是行止不端，可是我都是为了您啊？” “不、你从来都不是为了朕。”皇上没有什么感情的说道，“你只是为了成为一个能够利用蛊虫威胁朕的下一个皇后而已！” 张歌遥的唇猛地紧紧闭上了。 一行宫人走上前来，将她拖走，张歌遥心如死灰，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挣脱了宫人的手，匍匐在地朝着皇帝叩头。 “陛下，一切都是歌遥愚钝，才造成今日之果。请求陛下，不要累及臣妾的家人。” 皇上微微颔首，“滚吧。” 皇上又扫视了一眼所有在场宫人。 “今日之事，若我在旁处听到一字泄露，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宫人们颤颤索索跪在地上，“是，陛下！” 皇上点了点头，对大内总管轻声道，“传天一真人来，立刻。” 养心殿中，龙涎香息袅袅。 一身白衣如雪的天一真人走入大殿，对着皇上微微行礼。 “蛊王……丢了。”皇上沙哑的声音响起。 天一真人面色一变。 “整整五载了，为了那长生之术，朕花了五载的时间了！”皇上叹道，“朕秘密派遣了暗卫，前去劫回蛊王。天一，朕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 天一真人道，“陛下，贫道有一事，想要禀报陛下。” 皇上的眼睛扫了一眼天一真人。 天一真人从袖中取出一制作精巧的笼子，呈于皇帝面前。 蝴蝶展翅，而蝶翅上，好似有一张婴儿熟睡的惟妙惟肖的小脸。 “这是……” “陛下，这是梦蛊，此物或许，就是破局关键。” 皇帝面色微凝。 天一真人跪在皇帝脚下，仰头，满面笑容道，“陛下，慕国公如今的状况陛下也看到了，身体不腐，除了灵智，其他与常人无二。他可以不吃不喝不死不灭！这便是蛊王梅花蛊的威力。而这梦蛊，却是百蛊之魂，传说中可以带人跨越幽冥，横渡黄泉。有此梦蛊在，可保人灵智不散。” 皇上贪婪地看向梦蛊。 天一真人小心地又说道，“这梦蛊之上，有着成千上万的婴儿魂魄，上面载着无数愿力，使得梦蛊能力越发强大。本真人本想渡化赚上无量功德，于修仙一途更近一步，但是微臣想到陛下的千秋伟业，微臣不敢贪墨了这功德！” “好……很好。”皇上痴迷地看着那蓝光萦绕的蝴蝶，道，“若朕真可长生，朕……便允你做我大周朝国师，允你所属教派为国教。” 天一真人眉飞色舞地道，“谢陛下！” 皇上微微点头，天一真人这才退了下去。 皇上昏黄的双眼重新看向奏折，畅想着自己长生不死之后，送走一个个孩子的情景时，不由得黯然神伤。 “这些凡夫俗事，朕还是看不透啊……容俢，你是个乖孩子，若是知道你的妻子偷走的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定会给父皇送回来的，是么？” 寒凉的夜。 冷宫中，几名宫中太监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白绫、鸩酒以及匕首。 太监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贤妃娘娘，您该上路了。您是想自己选体面点儿呢，还是让奴家几个帮您选？” 张歌遥双目微怔，看向那些太监。 “可否再等等……”张歌遥满怀希望地说着，“我……我的手下会来救我的，她一定有办法的，还有我的儿子，四殿下，他也会想办法和皇帝求情的。” 一道蹁跹的身影走入殿中，“诸位公公。” 那太监回头，见是安国郡主，慌忙俯身行礼，恭敬道，“郡主娘娘……” “我有几句话想要和贤妃娘娘说。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公公非常和气地说道，“郡主这是说哪里话，杂家出去等等便是了。” 洛央微微点头。 待人群走远了，贤妃走到了洛央面前，拉住了洛央的手，“洛央，是你去偷的蛊王么？” 洛央点头。 “太好了，你这就去和我见陛下……只要把蛊王给陛下，陛下就不会再保那个梁洛施了！” 她拽着洛央的手，却发现拽不动，回头疑惑地问道“洛央？” 洛央噙笑，“歌遥，你知道么，我见到的你，不是现在的模样。” 贤妃一愣。 “我曾见过另外一个你，活得张扬肆意，才华横溢。”洛央望向窗外天阙，低声道。 贤妃疑惑道，“你在我进宫之前见过我么？我在闺阁中是爱和姐妹们做几首歪诗，诗社里玩一玩而已，都不精的。哪里谈得上才华横溢。” “或许当初我没有在秀女手中救下你的话，你会受不住这皇宫，早早就走了。”洛央伸手，轻轻抚摸着贤妃的头发，“是我对不住你。” 贤妃眉头微凝，有些生气地说道，“洛央？本宫很感激你当初对本宫的帮助，不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洛央一笑，“是，不必再提过去了。” “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赶紧为本宫澄清么？你今日到底怎么了，这么伤春悲秋？”贤妃又一次拉洛央的手。 洛央甩开贤妃的手，向后一步，“即使献出蛊王也没有用！张歌遥，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贤妃有点惶惑，她感觉一片凌乱，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难道不想救本宫吗？” “救不了了。”洛央道。 (本章完) 第216章 杀人夺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洛央。我不相信你会这般对本宫！你好歹有点良心，就把本宫从这里救出去！本宫可以对你做的错事既往不咎！本宫已经知道了你的丈夫的身份了，放心，只要你们不说，本宫也不会告诉我的皇儿，将来你们可以放心做你们的悠闲国公和国公夫人……” 洛央看到此时还昂着头颅分不清局势的贤妃，轻叹一声。 “罢了……” “洛央！”贤妃泪水终于落下来，“我不想死……” 洛央转身走出了冷宫。 身后一声又一声的“洛央”叫的凄凉。 那声音在夜色里，又像是洛莹在那个风雪夜，拥着她的丈夫大笑。 洛央望向天空，慢慢攥紧了拳头。 洛央匆匆出了宫，乘上马车，扑入了慕容修的怀抱。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滑落，打湿了慕容修的衣襟，洛央的脑海一片空白。 修长净瘦的手指，慢慢抚摸过她的脸颊，他在暗夜中的脸模糊不清。 她窸窸窣窣地从口袋中拿出了蛊盒，“我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隐卫，我用迷叠蛊将他困住了，一时半会儿他还破不了局，不过，很快，他应该就能赶过来了。” 慕容修拿过蛊盒，“央儿，辛苦你了。” 洛央半阖着眼睛假寐，有些犯困，“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与贤妃之间，必然要有个了结。” 马车辚辚，一路驶向净影寺方向。 入了净影寺大门，佛塔路下，萧晨早早便站在那里候着了。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笺，面色犹豫。 “萧晨！” 萧晨回首，自然地将信笺收入了手中，看着洛央，神色再起波澜。 洛央一袭白裙，好像一艘白色的船，在烛光铺满的道路上，徐徐走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信笺，“洛央，慕世子。” 慕容修微微颔首。 萧晨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从地牢出来后，还会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慕容修凉道，“百草阁的人我已经都放了。这份诚意可够？” 萧晨回头，率先抬脚走上陡峭的佛塔路。 一盏盏烛光，在夜风中摇曳。 一直登到顶端的悬崖上，慕容修看向了塔冢的大门。 “他一直在此地游荡，如同侍卫一般，守卫塔林。我们进去，他自然会被我们的声音吸引来。” 萧晨率先走入了大门中，慕容修与洛央相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洛央手中擎着蛊盒，方才走入石林中，就感觉到蛊盒中的蛊虫发出轻微的颤栗。 “有效！”洛央精神一震，抬头，看向蛊虫撞击的方向。 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矗立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洛央一行人。 洛央慢慢打开蛊盒。 那人也不受控制地走了出来，无神的双眼，冷冷看着蛊盒中。 影影绰绰的烛火中，赫然正是慕国公。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萧晨轻声感叹了一句。 洛央笑容带着几分轻嘲。 如今手中牵丝蛊已经大成了，她想要的话，这样的蛊人，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被蛊虫操纵着身体的人，到底是人，还是虫？ 慕国公在洛央彻底打开蛊盒后，身体一软，倒向前去。 洛央一声轻呼，“就是现在！” 萧晨却站着纹丝不动…… “萧晨？” “哦，我骗你的。”萧晨侧头看向洛央，眉眼含着笑。 洛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正欲提醒慕容修，却见周围忽然被一片火把照亮。 “恭候已久了，慕世子，世子夫人。” 那张扬的声音，洛央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慕致远，你怎么会在此处？” 慕致远俯身向前，“你真当本殿下是傻的？被你玩弄到团团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周围围满了慕致远的亲信家将，而洛央与慕容修身边，只带了三四名暗卫。 慕致远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狡诈的眼睛转向洛央，又转向慕容俢，“我现在，是该叫你世子呢，还是应该称呼您一句……皇兄？” 慕容俢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看来，你都知道了。” 萧晨迈开脚步，从容地走到了慕致远身边，“慕容俢，若不是你欺人太甚，我将血蛊给你之后，本没有想过将你斩尽杀绝。” 洛央心中不安，想要运作蛊虫，可是所有的蛊虫都被两只梅花蛊压得死死的。 她无助地看向慕容修。 “央儿……”慕容修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一会儿要有血光，太脏了，你见不得。闭上眼睛。” 见洛央怔在原处，慕容修伸手拿出一条缚带，亲手为洛央绑在眼睛上。 黑色的风从耳边拂过，夹带着冰冷的剑击之声。 他始终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温暖的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剑刺入肉体的声音，洛央心中一紧。 握着她的手松开了。 她扯掉了缚在眼上的绑带，慕容修无事，她松口气。 转眼看到是慕容俢持着长剑，刺入了慕致远的胸膛。 “央儿……这般废物，还不值得你多看。” 慕致远一声清咳，吐出一口鲜血，忽然一个狞笑，猛地往前一扑。 长剑刺穿慕致远的皮肉，慕致远裹挟着一阵腥风从洛央身旁冲上，将慕容俢推下了山崖。 他的身体被狠狠刺穿，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不！”洛央惊呼出声。 眼前寒风烈烈，慕容修一身血色红衣，如同绽开的红色花朵，消失在黑色的谷底深处。 洛央扑倒在山崖边，声嘶力竭的叫嚷着。 “他死了。我杀了他。”慕致远的声音沙沙哑哑的，看向洛央，笑。 洛央回身，将刺入慕致远身体中的长剑拔了出来，朝着脖颈抹去。 满身剑伤的萧晨一只手迅疾伸了过来，硬生生握住了剑锋，将剑夺了下来。 “我允你救出慕国公。我说到做到。” 洛央冷笑，“我夫都没了，我管其他！慕致远算你狠，这万里江山我不要了！” “洛央！”萧晨皱眉。 慕致远捂住胸前刀口，“老子的江山，什么时候是你给的？” 洛央眯起眼睛，“你以为不是么？” 萧晨拦在了洛央面前，挡住了慕致远的视线。 “这个女人我要了。” (本章完) 第217章 只是俘虏 慕致远阴鸷的双眼扫了一圈，扶着胸口的伤，眉心紧皱，晕了过去。 剩下的为数不多还能动的暗卫慌张围了上来，“主子？” 其中一名黑衣人对萧晨道，“萧殿下，您略懂医术，可否帮我们殿下略看一二？” 萧晨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丢给了黑衣人，算全了情分，然后转身，一个手刀劈在了洛央身上。 洛央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 马车颠簸不止。 洛央清醒过来的时候，双手双脚被捆，眼上罩着黑色的眼罩，隐隐有光从眼罩下透来。 她微微动了动，一旁的丫鬟立刻察觉了，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洛央鼻下。 药味袭来，洛央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到洛央再次醒来的时候，人便躺在了雕花木窗上。 她仍然不能动弹，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随身携带的衣裳物件已经全部被替换掉了。 萧晨绕过素面屏风走了过来，“醒了？吃点东西。” 一碗薄粥放在面前，洛央的双眼转向别处，唇角噙着讥讽的笑意。 “多少吃点。”萧晨放下-身段恳求着。 洛央张开口，慢慢吃了下去。 他神色放缓，用小瓷勺轻轻盛入洛央的口中。 洛央吃完后，腹中有了些暖洋洋的力气，可是四肢仍然无力，头也更加昏沉了。 “你放心，我允你之事都会做到。慕国公我也带在了路上……” 她没听完，粥里下了药，她靠在枕头上，很快再次入睡。 每隔一段时日，她就醒来一次，多少吃点下了药的东西，然后继续沉睡。 她偶尔在客栈中，偶尔在古道上，偶尔能看到江川河流。 ——看来，萧晨终于称心如意，要将她带离大周，带去越国。 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被噩梦所折磨着，有时是立在佛塔之间高大巍峨的慕国公，有时是皇宫中歌遥在办宫宴，一身金珠玉饰，美得近妖，告诉洛央，她是皇后了。 当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萧晨一身耀眼的金色铠甲，发髻高盘，而她被他抱在怀中，作为战利品，行走在越国京都的繁华大道上。 人群欢呼着，欢迎他们骄傲的萧御殿下归来。 长街上，站着一群涂脂抹粉簪金戴银的少女，她们的声音随风而来。 “殿下怀中的美姬是谁？” “是殿下诛杀了大周朝战神之子，立下大功，那美姬就是从战神之子手中抢来的。” “看着身段也不错，就是没骨头么，非要躺在殿下怀中？” 洛央唇角不耐地勾了勾，“放我下去。” 萧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洛央的指甲慢慢抠入萧御的手心，“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寻常的美姬，你带回的，是一条毒蛇，随时可以将你吃了的毒蛇！” 萧御瞥了洛央一眼，压低了嗓音，“你只是个寡妇！” 眼泪蓦然涌上洛央的眼眶，她冷道，“萧晨，不要给我机会，我会杀了你。” 萧御只痴痴看着洛央绝美的脸庞，又赞了一句，“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啊。” 连伤心，都是这么动人！ 皇宫大门敞开，越国帝后站在高台之上，欢欣雀跃地看着归来的萧御。 萧御骑着骏马，拥着美人，进入皇宫。 越国国君微微皱眉，“皇儿怀中怎么拥着一个俘虏？” 皇后笑容端庄美丽，“难道是中意的美人？曾听大周说过，洛央可是第一美人呢。既然被他作为战利品捉了，好好炫耀一下，无可厚非。” 皇帝笑得爽朗，“这周国，自从慕国公失踪后，就越来越没骨气了！总是想拿女人来塞给我越国男儿！求我们不要打他们！” 说罢，皇帝拔出配剑，抬臂，高高举起、直指天阙。 宫墙下，一列列铠甲泛着阳光光泽的士兵齐声大喊：“天佑大越，国祚昌盛！” 气势冲天，满是热血男儿对祖国的热爱。 她不由想起战场漫天黄沙，慕容修站在她的身侧，道那江河故国梦，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洛央不由感叹。大周啊，她魂牵梦萦的大周！何时才能振作起来，昂起脊梁骨，不被他国欺辱践踏！ 她身为大周儿女，就算再周国锦衣玉食贵为郡主，她的丈夫是大周战神之子，立下赫赫战功，却被大周皇子所害，连她自己，都变成了女俘！ 那样的大周，灭了又如何。 如今，若是灭国能换得慕容修回来，她愿！ 宫宴大开。 萧御抱着美人，从文武朝臣中走过，一直走到皇帝面前，才单膝跪下，“父皇，这名美人是我从周国抢来的第一美人安国郡主洛央。儿臣叩请父皇恩准，此女为儿臣妻室！” 洛央的手紧紧抠住萧御，若不是身体虚弱的狠，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萧御！ 荣华贵妃轻轻推了一下皇上，“不过一个妻室而已，将来三宫六院的，不知要多少，我们皇儿喜欢，就准了吧。” 皇上跟着一笑，“好。” 宫宴一如大周时一般热闹， 洛央一直伏在萧御怀中，所有人只见萧御怀中有一美姬，却不见那美姬模样。 无数窥伺的目光看向洛央，洛央只紧紧低着头。 “央儿，”萧御曼声，吩咐道，“给我斟酒。” 洛央蓦然抬首，狠狠看向萧御。 “听话。现在我是你的主人。” 在一阵嗡嗡声中，洛央低着头，抬起头，四处看了一眼。 那酒盅放在木盘中，漂在溪流上，若要斟酒，便先要去拿那酒。 嬉笑的，满怀敌意的仕女的眸光毫无顾忌地打量过来。 她狠狠咬住唇瓣。 她在这里，只是个战利品，仅此而已。 狠狠瞪向萧御，这个男人，意只在羞辱她！让她知道，在没有他的越国，她寸步难行！ “洛央？！”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催促着。 洛央起身不过走了三步，前方的过道处，便出现了一条伸出来的小腿。 它拦在洛央必经的过道上。 洛央眉梢挑起，眼底冷意泛起。 真当她是懦弱好欺负的性子，这么明晃晃摆一条腿，就指着她自己摔倒了么？ 按照常理来说，被俘虏的女-奴，是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这条腿的主人不可得罪。 可偏偏，这是洛央。 在佛塔林前，有勇气自刎殉夫的洛央。 她如今活着，就是要那杀她夫婿之人，不得好死！ (本章完) 第218章 大周来使 洛央瞟了那脚一眼，裙袂飘飘，在经过那条横着的小腿时，洛央狠狠的，一脚踩了下去！ 一声凄厉尖叫声传来，那伸出腿的贵女泪花都出来了。 嗡嗡声一止。 所有人同时回头看向洛央。 离得近的女孩儿打了个寒噤，——刚才那一脚，看上去可是下了死劲儿的！ 众目睽睽下，洛央雪白的小脸安静而甜美，眉头微皱，似是迷茫。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隐隐想着，一个被俘女-奴而已，可能真是无辜的吧？否则怎么会这般……下得去狠手？ 那贵女抱住小腿滚做一团。 洛央含笑慢慢道，“不妨事吧……哎呀，这么粗的东西，难道是人腿不成？” 话音一落，怒火中烧的贵女便大声叫道，“你不过是个女-奴，哪里来的勇气和本姑娘大呼小叫？” 她刚说到这里，贵女圈中发出一阵愤怒不屑的声音。 洛央瞥了一眼萧御的方向，见对方不为所动，心里冷意更深了。 他果然是想借着这些贵女的手，想要驯化她！ 洛央俯首，好心地提醒道：“姑娘，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你们越国皇子未来的妻子！你们越国皇帝亲封的。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女-奴，把越国皇子放在了哪里！” 声音一落，那贵女一张涨红的脸，变成了青色。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洛央，又看了看萧御，很快便红了眼圈。 不等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洛央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淡淡说道：“我本不想与你计较，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儿闹出这般刁难骄纵的名声不好听。这传闻中礼仪志邦仙乐之国的越国，世家女都是这般教养的？” 那贵女张口结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萧晨玩着酒杯，看向洛央。 洛央低眉敛目，可那眉眼间，又带着鄙人的冷艳决绝，仿佛她天生的高人一等。那些美人贵女，在她眼前，不过草芥！ 他总不明白，自己为何时时刻刻被这一个女子吸引视线，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从来不是因为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而是她骨子里，傲视天下之意。 只是一眼，便让人热血沸腾，只有最高处的男人才配得到她！而他，则只想看着她沦为女-奴，跪在他的面前，奴颜婢膝！ 洛央取了酒，转过身，朝着萧晨的桌前走回。 看着她走去，众贵女再不敢发作，却也一个个目光含着探究和忌惮地看着她。 玉手纤纤，不慌不忙，将酒斟入杯中。 “方才，你似乎自认了你是本殿下的妻子？” 洛央抬眼，眸底冷意湛湛。 “想要打着我的旗号便利行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压低了嗓音，慢慢道。 洛央眸底飞快掠过一抹异色。 代价么？ 以为收了她所有的蛊虫，就可以摆布她了——这萧晨，何来的勇气？ 宴会过半，觥筹交错，杯酒渐酣。 越国殿下深入大周腹地，遍插眼线，又搅弄大周朝风云变色，萧御无疑成为在座之人中的红人。 几个贵女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拦住了洛央。 洛央抬起头来。 对上这四个脸色不善地瞪着自己的女子，洛央单手支颐，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不等众女发作，洛央已清清脆脆地说道，“何事？！” 声音一出，其中一女怒道，“刚才你狗仗人势，在殿下面前欺负我等，真当是不用还的么？” 洛央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好似流着春光，“哦。所以呢？你们要打我，还是要骂我啊？” 她用最温柔似水的口气，硬生生戳这几位姑娘的痛点。 四个少女被她说得一怔，同时看向为首的被踩了脚的贵女。 那贵女咬了咬唇。 眼前女子的眼神是如此高高在上，如此轻蔑，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她还真不能打了她，若想骂洛央，又觉得看洛央的模样，必不是乖乖挨骂的。 她恨恨地瞪了洛央一眼，咬唇道，“呵，什么阿物！想必你是知道周国使者来访的事儿才这么嚣张吧？” 周国……要来使？ “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是俘虏，他们难道还真会为你献出城池不成么郡主娘娘？我还不妨告诉你，我们越国已经设下天罗地网，你们那个使者定会死……” “姐姐！”一旁的另外一个姑娘觉得自己姐姐说的太多了，慌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那女孩儿已经被气急了，哪里还管得了许多，“设下网的人，就是你现在的夫君……萧御！” 她转身便冲了出去，另外几个女孩儿互相看了一眼，也慌忙跟了上去。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洛央笑了笑，这些小姑娘真是烂漫……天真的年纪啊。 大周朝内忧外患，哪里还顾得了她这么一个被越人抓走的郡主，即使真的来使，也可能只是带来一两句父母的消息罢了。 萧御，要对周使下手么？ 若是她能联合上周使，秘密逃出这牢笼，就好了！ 直至天黑，萧御才命人送洛央回房。 洛央累了一天，命人备了浴桶，便散了头发准备睡了。 来伺候的是陪了洛央一路的婢女绿袖，她坐在浴桶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洛央聊起天来，“我们殿下心心念念的就是洛姑娘了。姑娘，您有所不知，我家殿下，也是被逼无奈，才在佛塔林前与三殿下联手的。” “被逼无奈么？他只是个卑鄙小人罢了。”洛央冷声打断了绿袖的话。 “不是那样的！是慕致远与我家殿下联手在先，我家殿下本欲帮助你和慕容俢，可慕容俢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哪里有在人新婚之夜拐人-妻子的？” 绿袖有点气急，“你饮了我家殿下的心尖血，你这辈子都是我家殿下的人，谁要你出尔反尔嫁给他人的。” 洛央冷冷看着绿袖。 “我一直觉得萧御不坏，甚至还曾救过我，所以在道观我才信任了他，与他联手。”洛央闭了闭眼睛，“若是有下次，我再不会手下容情，而是直接杀了他！” 容俢总是说她太过心软，她现在才知道，那份心软，有多么致命！ 婢女轻声道，“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绿袖只能劝姑娘一句，事已至此，姑娘就认了吧。” 洛央冷冷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头也不回地说道，“大周朝……如今如何了？” (本章完) 第219章 容俢 “还能如何？我萧殿下设计杀了慕容修，夺走了作为战利品，并且还带回了培养多年的百草阁的得力部下。三皇子带着剑伤，说是没救下你们心怀愧疚自然也无事。” 洛央唇角的笑意越来越讽刺。 这就是他要的！ “大周朝的皇帝把整个净影寺的佛塔林都掘地三尺了，都没有找到慕容修的尸骨。洛相带着人手在山崖下找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一块摔碎染血的玉珏。洛相夫妇悲痛欲绝，亲自给办了衣冠冢。”绿袖道，“还有什么想问的，绿袖知无不言。我家殿下说了，不必瞒着姑娘——毕竟姑娘是殿下未来的妻！” 洛央怔住了，满脑子都是：玉珏在，而人不在！ 洛央豁然从水中站起，激荡起一片水光。 绿袖以为洛央被自己气坏了，笑了笑，不无骄傲地道，“大周朝都传言，慕世子被我越国刺客所杀，而你作为战利品被逮捕，听闻，那皇帝老儿吓尿了裤子，又在寻摸让公主嫁过来联姻了。你就认命吧，若是叫周国皇帝知道了您的事儿，兴许还会送来一笔陪嫁来给您！他们巴不得巴结我们越国了！” 洛央浑然不介意绿袖后面说了什么，反而满面喜色。 容俢，一定还活着！ 梳洗过后，洛央便靠在枕榻上睡了。 绿袖看着洛央，等她睡熟了，方才悄悄退了出去。 廊下，萧晨的身影被灯笼的光忙拉的长而冷寂。 “主子。”绿袖上前，俯身一礼。 “我让你说的，你都说了？” “是。”绿袖犹豫了片刻，“主子，洛小姐将所有的话都不当做一回事，只有听到慕容修的消息时，才有了反应。” 萧御面色怅然，良久才道，“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她的国家甚至都会卖了她，她、竟还不死心，想着她那个粉身碎骨被豺狼虎豹吃了的夫君么？” 没关系，时间还有很长，在越国，所有人都会告诉你，只有选择萧御，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作为俘虏来的美人，明面上未来的妻室，洛央第二日，不得不继续陪着萧御前去世族们为萧殿下办的宴会。 洛央拿出绣囊又看了一眼，一天一夜时间，她只来得及驯出些不入流的蛊虫，好在她越来越精通，若是有一二种毒，做出低阶蛊虫不成问题。 勾唇，洛央无奈地四处看了看。 萧御为了防着她，连熏屋子的炉鼎都不敢用，她还真不好寻毒。 将绣囊暗中放入袖中，叹了口气，今日宴会，她还是要设法弄些毒来比较正经。只有炼制出低阶蛊虫，才能喂养出中阶、高阶蛊，她才会有不被沦为玩物的倚仗！ 是以，下了马车，洛央入了女席便四处晃了起来，只往树丛假山间去。 忽然听到假山里一阵轻微的哭诉声，“我知道你嫌弃我这身子，可我有什么办法……朝阳，我……” “这位小姐，可是迷路了？” 洛央正听着，忽然被叫住了，回头，看到是一小太监，便笑道，“嗯，是迷路了。” “这里蛇虫很多，要小心些，否则一不小心可能就要遭殃。不若让奴才送小姐回去吧。” 洛央对上这小太监慎而重之的警告怔了怔。 她正要回话，家里山里，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小路子？”一个戴着金头面穿着锦服的瘦小美人向这边走来。一边走，她一边拿眼打量着洛央，满是戒备警惕。 那太监眉头一蹙，躬身一礼回道，“柠公主，这就是您一直想见的萧御带回的周国安国郡主，”他回头，向洛央说道，“这位是我朝嫡长公主柠公主。” “殿下。” 柠公主上下来回看了她一眼，忽然抿唇，朝前一步，“我皇兄，给你吃了心尖血？” 洛央应了一声。 “那……他可给过你血蛊？” 洛央慢慢摇摇头。 柠公主松了口气，眸底是满满的疑惑，“不是给了你……那他会给谁呢？” 洛央轻声，“萧御殿下与我说，吃了他的心尖血，我就是他的女人，一生一世都逃不掉，他怎会给我解药血蛊？” 柠公主面色一僵。 洛央没再理会柠公主，“我迷路了，可否告诉我如何回去？” 小太监听到洛央怯怯的声音，连忙一躬身，“往那边走，过了曲觞流水亭就是了。” “多谢。”洛央对柠公主笑了笑，提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洛央忽然回过身，只见那假山中走出一名面色疲惫的年轻男子。 洛央拿着新收到的小蛇轻声问着，“这柠公主为什么问我心头血之事……莫不是……她也吃了她萧御的心尖血？……这血蛊，竟然这般难得？” 柠公主看上去的确比平常女孩瘦弱一些，极似曾经得过什么大病。 洛央半含嘲讽地笑了笑，又是妹妹，又是父皇的，原来全都靠萧御的心尖血活下来的啊。 这越国看似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谁又能想到，贵族们却是靠吃亲人血肉做药活下来的人呢？ 宴会正是热闹时候，萧音笙乐、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随着脂粉酒水的味道飘扬。 亭台处，十几个长者聚在一起，饮酒作诗，谈古论今。 不远处，贵女们正三三两两地看着花赏曲调笑，一道半遮不遮的长屏风隔着，另外一端，便是男席，男女不同席，这倒是与大周朝风俗相近。 那群男儿粉装玉裹，拼全力展示这自己的才情。 可惜了，这群人罕有如宁王、慕容修那般风采昭昭的男子，他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也难以吸引女席上的目光。 洛央放慢了脚步。 彼时，美人如云，少年意气，与这花园的初春美景相衬，一片生机勃勃。洛央，自觉是一名过百老妇，与这群少年男女，格格不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清亮地传来，“周国使者到——” 这叫声一出，所有的声音都是一顿，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洛央。 洛央则狠狠看向萧御所在的亭台——他该真不会厚着脸皮问周国要嫁妆吧？ 于难言的安静中，一个玄衣帏帽、身姿颀长，俊秀挺拔的男子，在两个黑衣侍卫的簇拥下，施施然而来。 洛央恍然间，心头漏跳了一拍。 他仿佛一幅上好的水墨画、如深潭，让人一眼望不尽，又好似苍山覆着的一层薄雪，莹莹生辉，傲然遗世。 容俢。 (本章完) 第220章 这是他的地盘 府中的主人，越国的萧御殿下和柠公主，还有几个豪门权贵同时举步迎去。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面色不善的萧御，“原是周国使者！使者不知为何，总是以帷帽遮面。”萧御握紧拳头，走到使者面前，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是越国，大周朝使者，难道不应该入乡随俗么？” 声音一落，各方的目光便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一眼望去凛然不可侵犯的男子，不知会如何回答。 站在一角，洛央听到几个压低的声音传来，“看上去，倒是个惊艳的人物。” “洛央虽美，到底还是女子，欠缺点味道。” 玄衣男子静静地站着，他的目光静静地扫过众人，在掠过洛央的脸时，似乎微微顿了片刻。 洛央袖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男子沁着冷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三分靡哑，三分慵懒，“我既然代表大周朝出使而来，自会尽使者之责。其余的，恕在下不允。” 他这句话一出，四下嗡嗡声大作。 贵女们哪里见过这般人物，不仅身形如此英俊，声音更是让人酥软，低语声不时飘入洛央的耳中。 “听闻大周朝出美男，没想到一个使者都这般动人。” “是啊是啊。” “定是个极俊的，若是能留下来该有多好，大周朝那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儿啊。” 议论声中，萧御笑了。 不知为何，今天的他格外咄咄逼人，“大周朝的使者，真真好傲气啊！” 顿了顿，他笑道，“使者可愿收了？” 洛央气急，这哪里是送美人？ 分明就是想给我大周朝使者一个下马威，今日这美人若是收了，对方便说大周朝使者耽于美色，误了国事，怕回国大周朝皇帝会气，若是不收，便是不给他越国皇子面子，以后更加刁难。 这萧御，对待眼前玄衣人，竟然如此小心眼刁难！ 洛央咬唇，一个猜测越来越大，她满怀希望，又害怕，他不是。 萧御唇角勾起，见玄衣人不语，便又道，“使者不愿收的话，便请接收萧御一个条件。萧御想要一观，使者的尊容。” 周围响起哄堂大小声，拍掌起哄声，人人都道萧御为越国长了志气，灭了大周朝的威风！ “呵。” 一声冷笑，带着熟悉到让人颤栗的力量。 洛央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玄衣人气势本来便逼人，他一笑，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堂堂越国皇子，竟然耽于女色？在女子身上的用的功夫，竟是在下闻所未闻的？” 嘻笑声顿止！ 萧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眼前高他一头的男子，清贵，优雅，嚣张而又不可一世。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在面对那个人时，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那个人已经死了，此人绝不是他，可是……萧御就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愤怒。 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是越国！ “站住！” 萧御声音一提，大声道。 玄衣男子果然停下了脚步。 洛央一双大眼睛，看看玄衣男子，又看看萧御，唇角不自觉愉悦勾起。 好一个使者，将这越国浮华的外皮剥了个干干净净。 玄衣男子的声音越发冷厉，不紧不慢，却蕴着压迫人心的力量，“敢问越国萧御殿下，敢与我周朝使者周靖安一较功夫么？” 萧御脸色微变。 底下人已经起哄道，“殿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使者一些颜色看看！” 在一阵难堪的安静中，萧御对身后使了个眼色。 走出了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拿出长剑便是一揖，“我乃萧御殿下的护卫，护卫殿下是我的职责，若想碰棏我家殿下，使者需先过我这一关。” 所有人这才回过味来，是啊，殿下千尊玉贵，深入敌国腹地数载已是天大的功劳，为何要和你一个将士比较？ 要比较也是我朝将士比较吧？ 在一句话扳回局面，越国之人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法子。 萧御也打的好算盘，他手下精武者不知凡几，眼前之人纵然是武功卓绝的慕容修，再众人轮番攻打下，怕是也撑不住。 到时候，他只需要捡个现成的就行！ 可是，让人惊艳的一幕出现了。 那青年将领，在周国使者手中，竟然没有过三招，就挑飞了手中长剑！ 所有人骇然变色，洛央持着酒浆，悠然想到——怕是这将领在越国备受青睐，且出身不俗，所以今日败得干净彻底，才让众人心有不甘吧？ 萧御脸色沉沉，看着趴在地上还欲寻事的将领，“够了，还不嫌丢人现眼么？” 再次望向周朝使者，脸上已经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使者初次来我越国，误会了本殿下了，本殿下只是想给使者看我越国美人，饮我越国美酒，赏我越国美景？” 他笑容可掬，声音里含了十足的客气。 自称周靖梦的男子笑了笑。 此局他已经下了越国皇子的颜面，毕竟他是客，越国主动避让，他没有必要穷追不舍。 他是来出使，并非来打仗。 他微微颔首，道，“既如此，请。” 说罢，他昂首阔步，反客为主地走向宴席。 偏偏他举止高贵又傲然，生生将萧御这位殿下，衬得仿若是身旁伺候的长随。 “这周国人，倒是有些意思。”洛央听着旁边的女子满心期待地看着。 “哎呀，就是总是遮着脸，说不定是个面貌极丑的男子。” “极丑也无妨啊，有这般气量风华，能丑到哪里去！” “我也觉得，这个男人，比大部分在席的花架子草包好要的多！” (本章完) 第221章 吾妻甚美 他一走，众权贵也不得不跟着相随，萧御看向走在身前的男子，眉头不由紧皱成川字。 他……真的是慕容修？ 不可能！慕容修已经跌落悬崖，大周朝皇帝还在耗尽心血地寻他，他哪里来的本事，化身使者，来这里出使？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将在周国所受耻辱，全都还在此人身上！ “殿下？”手下轻声问。 萧御点了点头，道，“将我提前安排的都准备上。” “是。” 回过神的萧御，深深盯了周国使者几上，上前几步，来到他身后。 微笑地看着周使，浑然好似非常亲密一般，萧御指着一旁千姿百态的美人，道，“使者，长夜漫漫，这十几位美姬，是本殿下为使者准备的见面礼，还请笑纳。” “她们？” 周使回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一个个美人。 周使在美人期待的目光中，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如此貌丑的女子，也敢拿出来送礼？” 所有人又一次沸腾起来。 萧御等人脸上变色，萧御道，“不知，到底什么天姿国色可以入得了使者的眼？” 周使又笑了笑，凉凉说道“天下纵有万千美人，不抵吾妻。” “哦？！” 萧御面上青筋直跳，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人群中，光色潋滟的洛央。 若是洛央的话……那些美人，的确只有美人皮色，却较之，没有美人风骨。 周使定定望着萧御，“吾妻甚美，与吾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勾起好奇之心！ 萧御面色微冷，道，“据本殿下所知，周国第一美人乃是出身洛氏的美人洛央？神女之后，艳色倾国？” 周使缓缓说道，“不错。” 所有人都看向的洛央，他们在短暂的凝视后，不得不承认，洛央，的确芳华动人，无一处不养眼。 洛央无趣地理了下衣裙，偏过头去。 萧御，“所以，尊驾之妻，能与洛央比之否？” 周使的视线缓缓落在洛央身上，似是含笑，沉默不语。 洛央羞的恨不得立刻挖个洞下去。 萧御看浑身冷气直溢，“洛央乃是我在周朝所俘之人，周使若是想要赎人，本殿下可是不放的。” 咬着唇，洛央突然动了。 她站起身，朝着周使的方向走去。 可周使的四周，站满了权贵士族，洛央身旁的贵女又十分多，她想过去，谈何容易？ 在几声低低的斥喝响起，“洛央，你难不成真想让周使为你赎身？” “别异想天开了，你只是我们越国的俘虏！” 这些人有心无胆，洛央毫不畏惧，一步步坚定地朝着玄衣男子走去。 洛央一张雪白的小脸，在阳光下，宛若美玉般，流动着莹润而欢喜的光泽。 周使回头，看着洛央，两相无言。 洛央俯身，“洛央恳求殿下，将洛央作为美人，赠与周使！” 萧御怔在原地，羞辱和愤怒涌上面颊。 这个女人！ 周使笑了笑，帷帽下，他的声音温柔一如往昔，“郡主放心。在下此来，便是为了郡主。” 这话一出，哧笑声四起，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说道，“为了一个女人？刚才是谁说的，我们越人沉迷美色？” “你们大周朝拿什么来换美人？割地赔款么？” “果然，大周朝人，一个个早就是奴化的骨头！” 萧御勃然变色的脸，早已忍了怒气，“使者，此话当真？” 周使微微颔首，“此事在下会与越国国君商议，便不劳殿下操心了。” 说罢，最后看了一眼洛央，转身走入席中。 萧御的眼睛睁大了。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周使碎尸万段！ 可是不行，他身为越国皇子，决不能明面上斩了来使！ 他越国最注重礼仪颜面，若是做下此事，他在父皇面前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好颜面就全没了！ 好在……他手中为了收服洛央，还留着一样要紧的物什！ 他趁着三皇子重伤，手下慌乱，不仅收了梅花蛊雌雄双蛊，还将慕国公的尸身带了回来！ 有此物在，再加上他的心尖血的谬言，倒是好拿捏洛央与慕容修。 眼眸危险的眯起，薄唇微撩，萧御默默筹划着——不若，就让这周使今晚便见见慕国公？ 华宴在周使到了之后，更为酣畅了。 见周围酒色正酣，连绿袖都拿着螃蟹与人吃。 洛央咬了咬唇，站起身，作势朝着恭房走去。 恭房中，洛央信手撕了绵纸，又拿出了眉墨，用手指在上面匆匆写了一句话。 再出来时，她手里握着纸，假装平静，朝着角落里走去。 时不时有人瞥上一眼，可大约是她神情太过自然，那些人倒是没有在意。 跟着周使的随从，正站在男宾席外的角落里，聊着天。 “这些越国人，竟然这么奢侈好-色，自高自大！”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几个护卫都是一怔，“夫人？” “果然是你们……”洛央轻声说着，“我不宜久留，这张字条给使者！” 洛央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来。递出纸条，洛央认真地看着这些侍卫，压低着清脆的声音说道，“萧御并非善辈，近日必然对使者出手！” 一个护卫接过她递来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后收入怀中，声音哽咽，“夫人……属下无能！让夫人蒙此羞辱！” 洛央道，“无妨，先保住你们自己。此为越国，你们记得要处处小心，留意他们的埋伏！” “郡主可知他们埋伏的人数，以及埋伏的地点？” 洛央摇头，低声道，“我不知。” 刚刚说到这里，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人将她紧紧拥住，冷而温润的沉水香气息将她轻轻包裹。 (本章完) 第222章 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使已站她的身后，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就站在她的身前。 洛央回头伸手，揭下了他的帷帽。 那张脸，熟悉而温柔，正细细端详着她。 他靠得如此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面上。 洛央看着他，百感交集，忍住泪水，闷闷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可还好么？你那天跌下山崖，无事么？……你杀了周使来的？” 她又感觉到不妥，便压低着声音，慢慢地说道，“我该回去了，我听一个贵女说，萧御要暗中对你动手，你要小心。” 说这话时，她那双眼睛饱含着痛苦。 慕容修却还在盯着她。 慢慢的，他食指抚着她的下巴，丝毫不理会洛央的着急，他打量着她，低语道，“仅月余不见……我思念央儿思念的紧。当日是我一着不慎中了计，害得央儿落入此地。……央儿，你瘦了些……” 他没有说下去。 “容俢，此地非我大周……我们要处处小心。”洛央再次提醒。 他慢慢松开她的下巴。 心中慌乱，洛央向转身便要走。 慕容修紧紧握住她的手臂。 “那日，陛下的隐卫即使赶来，在我落崖之后救了我，带我去了宫里秘密医治。”他哑着嗓子，低声道，“我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寻你。” “容俢……”洛央她差点脱口说道。 ——我们现在就杀出去把。 杀光所有人……我们走。 慕容修还在看着她。 两两相忘，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一笑。。 她偷偷溜到这角落里有一些久了。 洛央压下心中的不安，急急朝女眷席上走去。她担心慕容修不见，众人也会没了心思。要是提前散席，萧御不见了自己，事情就大了。 幸好，花园中衣鬓飘香，正是宴庆欢饮之时，并没有女眷发现她不见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周朝使者告辞离去吸引了。 洛央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重新坐下。 就在这时，洛央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了扯，是绿袖。 绿袖笑不及眼底，“刚姑娘去哪里了？殿下一直在找您呢！”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那个萧御正站在一群士人中，不时皱眉看来，见洛央看来，他脸色更差。 绿袖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姑娘是堂堂一国郡主，怎么总往见不得人的地方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洛央摇了摇头，凉凉回道，“总比不过绿袖姑娘，到底是个奴婢秧子，眼睛是长在旁人身上的！” 绿袖本是气急，知道洛央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若真闹起来没她好果子吃，也不敢再造次。 她又上上下下把洛央打量一番，问道，“你方才去见谁了？莫不是那个周使？” 洛央道，“是……又如何？” 绿袖脸色大变，冷道，“你真不怕主子杀了你？” 洛央再没有心情和一个丫鬟罗唣，扶着额角道，“吵得我头痛，闭嘴！” 绿袖想要发作，只听得一个响亮的尖哨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越皇也来了？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轻道，“陛下大约是来替柠公主相看驸马的。” 这话一出，那些世家嫡子果然当了真。 他们一个个吓得变了面色，往后退了退。 洛央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些越国儿郎。 在大周，做了驸马就不能有实权，难道，这些人也是不愿做一个富贵闲散人么？ 正疑惑着，洛央听到几个贵女兴奋的议论声。 “柠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儿，虽然生的娇艳，可是，据说不能有孕。” “非但不能有孕，还克夫，她的前一任驸马死的有多惨你们听说了么？” “啧啧啧，克死了王家唯一的嫡子，那王氏的夫人哭得差点没命，现在王家家主又找了几个小妾，为的就是再要个孩子。那王家家主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要不能要了。” 原是如此。 洛央叹了口气，看来，她所料果然不差，那柠公主也吃了亲生兄长的心尖血。 萧御抢上几步，迎了上去，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父皇，儿臣不知父皇驾到，有失远迎。” 越皇一笑，虚扶一把，令得萧御起身后，目光转向萧御身后的那些年轻英俊的儿郎，笑道，“诸卿，请起，请起。” 越皇的语气很平和，神情更是温柔至极。 可是那些被越皇视线扫到的人，还是个个不少脸色微变。 越皇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个模样清俊的男子身上，“听闻朝阳最近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站在洛央身后的绿袖也不由嘀咕道，“皇上莫不是看上这张朝阳了。哎，何苦呢，谁家儿郎愿意做那替死鬼啊！” 在公主的婚事上，谁家都不愿得罪皇帝，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克死。 “是啊，”又有女子轻声道，“这张朝阳不过跟公主走得近些，现在就病了，若真娶了公主，哪里还能顶得住啊？” 众目睽睽下，张朝阳深深一揖，虚弱道，“多谢陛下关怀。些许小病，过几日便好了。”他自然而然地退后一步，与萧御一道，簇拥着皇帝朝主座走去。 皇帝到来后，众人纷纷后退行礼。 洛央偏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病弱男子，精通医术的她，早就看出，此人的病，不过是装的！ 张朝阳见众人簇拥着皇帝，就默不作声地退到暗处，悄悄离开。 彼时，夜色四合，侍女们在花园四周点上华灯，燃起篝火。 洛央起身，朝着张朝阳的方向走去。 “张公子并未生病，为何要做出一副病态？这是欺君之罪啊？” 张朝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慌忙回头看去。 却见一个华服美人，正含笑看着他，火光影影绰绰，映在那张无双美人面上，堪称绝色。 “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本章完) 第223章 痛骂萧御 张朝阳脱口而出，又怕自己的声音吓到眼前娇怯的女子，脸上浮起可疑的红色，“此事与姑娘无关，还请不要插手。” “听说柠公主喜欢你啊，你是准备，装病逃掉公主的许婚么？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洛央又上前几步，她美丽的脸彻底暴露在火光之中。 张朝阳看清了眼前之人，犹豫道，“你是……被抢来的越国郡主？” 洛央轻轻点头。 “可怜的女子。”张朝阳怜悯道，“原本也是金尊玉贵，现在，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 洛央看着一身酸腐气的张朝阳，心中好笑。 “懵懂顽物！”看到洛央噙笑，张朝阳更是叹气摇头，“你可知你只是俘虏！” 洛央凉道，“我夫君被他杀了，我被他抢了来，只能做他的妻子！否则我就只能死。” “愚钝！你宁可自杀，也不应当跟了你的杀夫仇人！” 洛央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张朝阳到底在讲什么。 洛央顿了顿，轻声道，“我想我娘，我娘心疼我得紧，我娘定然不希望我死的。我想好好活着，我还想回去见我娘。” 温软的话，一字一句，走入了张朝阳的心里。 眼前的小人白白的、甜甜的，又糯又软的小人，看上去，还有些傻气。 他跌坐在地，仰望着星空，哽咽哭出声。 洛央走到张朝阳面前，微微叹了口气，将小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郎君为何要哭？” “姑娘你看的没错，我的确没病。我只是不想娶那柠公主而已。” 洛央唇角噙起笑容，“若我说，我能让帮你，你是否也能帮我？” “帮你什么？逃跑……姑娘，你就算逃掉，也无法独自走回大周的。而且，我和我家族已经用尽了办法，那阿柠还是不肯放过我，今日连皇帝都为我亲自赶到了，你一个女俘，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得了我！” 洛央道，“我需要一些药材，身为女俘的我，根本碰不到药材。若是你能够为我秘密提供药材，我兴许，可以让柠公主身子不再克夫。” “你……会医术？” “略懂。” 张朝阳愣了愣，皱眉，“那柠公主身子果然有毛病，是么？” 洛央道，“大约是采阳补阴？” 洛央道，“张公子果然生了副忧国忧民的心肠。若张公子他日为相，越国定然国泰民安。” 张朝阳又喝了一口酒，“没用的。我自称为孔孟弟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河腐朽，我宁可归隐山林，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央儿，你竟在此地！” 洛央后背一阵发紧，冷冰冰回头，看向萧御。 紧接着，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张朝阳猛然将洛央拽在身后，朗声道，“萧御，你这个披着圣贤衣的卑鄙无耻小人！你当我越国上上下下都是瞎子聋子么！你杀了周朝名将之子，夺人-妻室，行尽了小人行径！” 这一嗓子，将周围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萧御脸色剧变，“张朝阳，你醉酒喝疯了吧！”他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洛央，“洛央还真是妖娆尤-物，在大周朝时，便勾-引的几个皇子和王爷争夺，如今来了我大周朝，这才不过一个宴会的时间，就又引得男子来抢夺。看来日后，我还是少带央儿出来为妙！省的又招惹不知哪里出来的野汉子！” 洛央脸色苍白，抿紧了唇。 张朝阳愤而道，“无耻小人！行够了卑鄙龌龊之事，还冤枉我与洛氏的清白！” 萧御双手负背，面含讥讽，冷冷看着张朝阳，“那张公子倒是说说，你与我的女人，在这草丛里行什么苟且之事！” 众目睽睽之下，张朝阳羞得满面通红，“我……” “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谈谈志向，谈谈抱负？”萧御嗤笑出声，“张朝阳，你当我们都是小孩子呢！” 柠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看着眼前，张朝阳将洛央护在身后的一幕，面色发白。 她静静走到了张朝阳面前，眼泪一颗颗滑落。 张朝阳张口结舌，下意识解释道，“公主……阿柠……我与她并没有……” 柠公主已经泣不成声，转头就跑，没跑几步，还跌了一跤，被小太监扶了起来，捂着脸提裙就走。 张朝阳目瞪口呆。 洛央微微点头向张朝阳一礼，“今日多谢公子仗义直言。” “我……” “张公子，柠公主应是在伤心，您不过去看看么？” 张朝阳看着亭亭玉立的洛央，又看看哭泣离去的柠公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追了过去。 萧御冷冷看着洛央一步步走了回来。 洛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萧御，高高在上，仿佛萧御才是她的禁脔。 (本章完) 第224章 死了没 皇上不知何时，也将视线落在了此地，不过，都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并没有当真。 洛央俯身，当着众王孙的面，施施然一礼，朗声道，“洛央无德，嗜好勾-引他人，不安于室，洛央恳请萧殿下收回许诺，不再娶洛央为妻！” 人声“嗡”的一声响起。 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可是萧御，荣华贵妃之子，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多少名门嫡女争相抢着想要嫁给他！ 可这个俘虏，竟然……当众拒婚？ 萧御气得手脚冰寒。 “洛央！”他觉得热血冲上了头，“你可知，若是我不娶你，你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沦为赠礼的姬妾！终身沦落娼籍！” 洛央轻轻点头，“这样啊……”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萧御恨不得立刻将她带回府，永远关起来！ 他就不该头脑发昏，指望她能真心喜欢他，她就是个没心没肺之人！ “你以为……我不敢么？”他字字森寒，问道。 越国以文治世，能升官拜爵，也大多是饱读诗书之人，萧御做的这些事，的确大失君子之风！ 若不是萧御颠倒是非黑白，他们怎么可能以迎接英雄的姿态迎接他回朝！ 洛央讥嘲地看着萧御的脸，一身朗月清风之姿，“从没听说，背信弃义，杀人夺妻，还能被当做英雄敬仰的！你们越国，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洛央，你这是找死，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磨干净了。”萧御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看到周朝使者来了，所以才这般嚣张的么？那……我今日就斩了这周使！” 洛央冷冷看着萧御，仿若没有听到萧御方才的一番言辞，“萧御，若不是落入你手，我早就出家做了姑子了！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为了达成目的，哪怕做狗、哪怕背弃心中意愿，也愿意。” 事到如今，萧御仍然没有后悔背叛她，不过洛央已经不介意了，她打定了主意，既然萧御敢接她来越，就要做好准备，付出代价！ “殿下……”一旁的侍从匆匆走来，“陛下让来问问，这里到底怎么了。” 萧御扫了一眼周围的贵族子弟，他们用不屑、鄙视、嘲讽、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连素来教养极佳，总是在他面前一副温柔多情模样的贵女们，此时都转过了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他是真呆不下去了。 “给父皇带一句话，箫御今日身体不适，先行一步了。” 说着，他一把抓住洛央的手，拖着她，大步走出宴会。 她摁住伤口，面色苍白，久久不语。 萧御神色一变，“央儿……央儿你没事吧！” “杀了我，你开心么？”洛央有气无力地道。 萧御疯狂地摇头，“不……央儿，你不会有事的！” 他将洛央掳入怀中，对车夫大吼道，“快！回府！立刻回府！” 马车一路疾驰，撞飞了幼童货摊亦是不顾。 大街上，人们惊讶咒骂着，哭天喊地着，在看到萧御马车上的皇家标志之时，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收拾残局。 洛央冷冷盯着他。 “信不信我让你一次次濒死，再一次次让人救你回来！”萧御笑了笑。 洛央淡淡地说，“我记得你曾经无数遍告诉我，你对我掏心挖肺、矢志不渝，是我有眼无珠才没选你。萧御，你到底有没有胆量看看真正的自己？” 萧御盯着洛央，“我对你不好么？难道不是你负了我么！” 洛央凉冷道，“听说生长在皇家的孩子都有点古怪，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你和别人不同么？你忘了今日，宴席上那些人的眼神么？” 萧御怔了怔，最后只冷冷道了一句，“只有弱者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我迟早为帝，那些人，不过是我踩在脚下的尸骨而已！” 洛央冷笑出声。 文人的嶙峋风骨，怕是这位年少皇子还是不够明白！ “殿下……”门外，一小仆低声道，“将领们都到了，现在在正厅等着您呢。”” 绿袖扬眉，拿过茶杯嗅了下。 “难不成是我病坏了，失去了味觉？”洛央忧心忡忡地说着，“绿袖，你尝尝，我很担心。” 绿袖犹豫了下，还是抿了口，就把茶杯放在一旁了，“是有些怪味！难道是那些小贱蹄子以为你失宠了就给你换了霉烂的茶叶。” (本章完) 第225章 银子也验不出的毒 “这样啊……” 绿袖冷道，“这些小贱人，欺负你也就算了，也不看看本姑娘还在这里站着呢！你等着，我去收拾收拾她们。” 绿袖一阵风地就要出去，忽然捂住肚子蹲了下来，“哎呦……我肚子这是怎么了。” 洛央悠悠道，“别是昨日宴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吧？” 洛央强撑着身子，费力地走到绿袖旁边，“绿袖……” 绿袖晕晕沉沉。 “我找人来，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洛央轻声说着，把她扶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绿袖慢慢点了点头，“我就睡一会儿，睡会儿就好了。” 洛央出门左拐，到了小厨房，“绿袖今日不舒服，做点清淡的给她。” 厨房的妈妈听着是个陌生的声音，一扭头就见一肤白貌美的女子静静站着，一身清贵不染尘埃的气息。 “哎呦，是主子来了。”妈妈点头哈腰道，“您是……七桥院那位郡主娘娘？” 洛央微微颔首，清冷开口，“萧御呢？” “殿下在前头和人议事呢，您要过去么？小的寻个丫鬟给您引路。” 洛央点了点头，那妈妈慌忙就去唤了自己干女儿来。 洛央趁着妈妈走开，四处看了看，飞快将那满满一包巴豆，全撒进了水缸中。 那干女儿倒是个机灵的，引着洛央去了前面正厅。 洛央到了正厅，却不急着进去。 周围侍卫见洛央来，也不便阻拦询问——谁知道这不是主子的女人来寻主子又羞涩不敢直接进去呢。 洛央便光明正大站在门口，提着裙子，偷听。 “那周国使者和十几名手下都在。驿站驿丞已经在准备好的饭菜中下了药，今晚我们带上一百来个士兵，将驿站围住，带上二十个柴油桶扔进去点燃。两边出口命人堵住，提着斧子，若是有人逃出来，见一个杀一个……” 洛央感觉到从脚底升起的阵阵寒意。 “谨慎用药……”萧御道，“慕容修与云中君熟识，应是懂些药理的。若是用药不当恐怕要打草惊蛇。” 一旁的幕僚低声道，“可也不能不用——慕容修身边高手如云，慕容修身手更是绝顶。我们怕慕容修能逃脱升天。” 萧御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时间便定在晚膳后！务必将这些周朝来使，杀个一个不留！” 洛央双手攥紧了拳，提着裙子往回走，招手对小丫鬟说道，“萧御还在商议公事我不方便进去……一会儿等他结束了，悄悄来告诉我一声。” 小丫鬟抿唇一笑，“是。” “让他过来。”洛央眉眼微冷。 萧御听闻洛央相邀，心中一柔，原本几分恨意，顿时忘得烟消云散。 他半端着架子，来到了洛央门前，抬手扣门。 “进来。” 萧御深吸了口气，推开了屋门。 洛央坐在窗前，摇晃的树影透过窗纱落在她洁白柔腻的脸颊上，清静美好。 “你……找我？” “嗯。”洛央将发梳放在了桌子上，“晚上一起用膳吧。” 萧御顿了顿，晚上还要点人准备包抄埋伏驿馆，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北地的食物都是软烂甜口，我们这里多吃辣味，你吃的惯么。” 洛央瞥了一眼，“绿袖说，若不是我伤着了，你还要饿我几顿。我有的吃就好了，不敢挑。” 萧御不由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我哪里会饿到你？” 洛央柔软的唇角勾起邪气的弧度，眼眸如一汪湖泊，让人看不见底。 萧御的视线转向她后颈的伤口，又狠狠别开，“昨日是我一时冲动，对你不住。” 洛央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陪我出去走走吧。” 南国的云朵总是很低，落在地上，是一片片的影子，在晚霞的晕染下，与荷叶烧起漫天满地的一片艳色。 洛央不咸不淡地逛园子，萧御一直沉默不语陪在洛央的身侧。 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至于驿站的布置……萧御早暗中叮嘱手下去了，他，还要陪着洛央。 晚膳选在湖畔凉亭中，萧御特意让府里养的姬妾在湖心小舟上弹琴鼓瑟，并且让厨房添了些北地的面食点心来。 洛央偏偏头，站起身，“殿下，洛央是您的人，从今往后，就让给洛央服侍殿下可好？” 银箸并未变色，萧御放心地将东坡肉吃了下去。 洛央纤纤玉手提起银酒壶，又倒了杯热酒，唇角不由噙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银箸、银酒、银瓶、银碟，倒是一片雪光灿烂，钱色逼人。 萧御是知道她善用毒，所以在防着她么？ 三杯两盏下去，萧御忽然一皱眉，手慢慢地摸向肚子。 “殿下……这是怎么了？”洛央关怀地问道。 萧御惹着不适，低声道，“无妨，你先用着。” (本章完) 第226章 火烧萧府 说罢，匆匆起身，带着小厮急行而去。 上好的巴豆粉炖的肉，效果真真拔群。 如今，正是晚膳时间，厨房用了顶级泻药的巴豆水做了晚膳，这不，大半的人都正挤在茅厕旁了。 “洛姑娘呢？！” “洛姑娘说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萧御眸色一冷，“快派人去她房中看看！” 话音刚落，萧御又捂着肚子痛哼了一声，堂堂七尺男儿，再一次急着去寻茅房。 萧御点点头，放下心，谁知刚吞下的茶在腹中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又一次站起，冲向茅房。 萧御的书房离七桥院不远，洛央不过走了几步就到了，那看守的丫鬟早跑去茅房外等着了。 洛央毫不费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四处看了看，不过是些散曲诗词，常年没有人看的那种，略微费了些神，找到了木架上一处与众不同的瓷瓶，微微一转，身后“咯噔”一响。 洛央回头，看见了一副洛神图，眉头微皱，走上前去，将那洛神图掀开。 图后，果然是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叠叠的往来密函。 那些信函，竟然是三皇子寄来的。 第一封信，三皇子直言道出了萧晨的身份，半带威胁半带利诱，提出了合作。 后面几封信，还是同样的字迹，提出了散播鼠疫的法子。引越国来兵，三皇子愿做内线，清除国内异己。 洛央感觉一阵阵恶心。 上一世，他的确得逞了，鼠疫是她帮忙解得，所谓的解鼠疫的法子，越国根本没有也不会给慕致远。 至于之后，越国攻来，三皇子定然也不断泄露情报。 七皇子被围困洛阳，弹尽粮绝，守城等待三皇子救援不得，战死。太子守卫盛京，被挖眼斩断膝盖跪在正大光明牌匾上——他那时候在哪里！ 原来，真相竟然比洛央的猜测更为可怕，慕致远，竟然做下如此卖国行径！ 而萧御联手三皇子，搅乱大周宫闱，甚至最后若不是洛央出手，差点灭了大周。 萧御，从来不是什么守信之辈。 洛央将信函一样样收入袖中，这些都是三殿下通敌叛国的证据，待回了大周，定有他用。 随后，她又细心搜刮了一遍，萧御的玉印、官碟、被她全都收了下来。 库房是萧御的身家财产，她一把火，也全点燃了。 雕梁画栋的木房，哪里经得起火烧。 做完这一切，看了会儿映天的火光，洛央自寻了角门，趁着那守门婆子吃了拉肚子去茅房的功夫，偷偷摸摸溜了过去，溜出了府门。 身后，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来人啊！来人啊！走水了！殿下的库房走水了！” 洛央拢了拢耳鬓发丝，头也不回地钻入了巷子中。 萧御的府邸冒出冲天的火光，黑漆漆的夜幕中，瑰丽的色彩令人惊心动魄。 大半个府邸的人都吃了巴豆拉肚子，又有大火加持，这萧御殿下的府邸，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洛央上了一辆街边的马车，递了银子，“带我去驿站！” 车夫掂了银子，满面笑容地答应了下来，“贵人，我的车子腌臜，您小心着点儿。” 洛央冰冷着一张小脸，坐在马车上，用一口大周官话腔调道，“快些点，我不知道你们越国的规矩，这些以前可还够么？” 车夫原本以为这是逃家私奔的贵女，正犹豫要不要报官领赏钱，听洛央话音又愣了愣。 “周人？” “我是大周朝使者之妻。出来给我夫买些东西的，怎么了？” “哦哦！”车夫慌忙点头哈腰，“原是远方来宾啊。我越国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您这几日可以和使者多走走转转。” “是啊……”洛央露出心神向往的表情，“越国的确是个好地方。” 车夫十分热情好客，讲了一路越国的奇闻异事，到了驿站附近，还少收了些银钱。 洛央下了马车，看向那月色下死气沉沉的驿站。 驿站周围的黑色草丛中，不知埋伏了多少兵马呢。 洛央将兜帽戴上，一步步沿着大路，朝着驿站走去。 话音刚落，众人便陷入了沉默。 那周使初来之时，听闻因为身姿过于英俊、气度过于出众，被一群贵女拦住去路，身上扔满了手帕玉佩…… “这不知是哪家的贵女，能有如此风华？若是误伤了世家嫡女，我们可要如何交待。” 年轻统领眼底划过一抹狠色，“让人上去拦住她！看看她衣裳上是什么家族徽印！” 言下之意，若是小门小户之女，杀了推到周使身上就成了！ 洛央走到驿站门口，正欲敲门，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姑娘，您这深更半夜的怎么来这里了？” 洛央回头，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更夫打扮，提着梆子，仔仔细细看着洛央身上的裙带。 这是……皇族纹式？ 更夫浑身一个激灵，上前就去拦洛央，“姑娘可是要投宿？这夜深人静的，周围路可不大太平，不若小的送您家去？” 更夫说着，还冲着洛央挤眉弄眼，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到底有多么古怪！ (本章完) 第227章 围杀驿站 不等洛央回答，门被豁然打开，一名周使的侍卫出现在眼前。 “你这更夫胡言乱语什么？！” 洛央抬袖遮住面容怯怯道，“好奇怪的人，哪里跑到皇家驿站门口说不太平的？这人半夜行迹不明，跟踪贵女，还出言不逊，定然有古怪！兵爷不妨捉了他，明日交给官府？” 更夫惊呼，被驿站中冲出的几名周国侍卫按倒，拖入了门内。 大门“砰”地一声被合上，连同方才的女子和更夫一起被锁了进去。 “统领，怎么办？” 明明是半夜伏杀周使，怎的闯来个公主？ 那统领脸色奇差，“莫将军呢，周将军呢？” “两位将军还在殿下府中。殿下府中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殿下之前有过吩咐，让我们照计划行事！” 统领脸色黑了，“照计划行事？若那当真是公主！我们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属下不再做声。 “告诉殿下计划有变，请殿下务必亲自来一趟，若是不成，两位将军来一趟也可！” 总之，必须要来个能顶事的！ “是！” 天越来越黑，越国昼暖夜寒，冷风袭来，冻彻人骨。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肚子叫声，其余众人的肚子也跟着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这夜，越发难捱了！ 驿站中，一行人却是看着热饭热菜，还没有下口。 驿丞汗如雨下，“诸位军爷，可是饭菜不合口，所以不肯用饭么？” 几个侍卫大刀阔马坐着，其中一个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这老板怎么这么啰嗦，不是说了吗，我们使者还在睡觉！我们要等使者吃了再吃！” 驿丞唯唯诺诺应了，低头收拾了饭菜又去加热。 转身时，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洛央带着那个更夫走了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夫人！” 洛央抬手，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隔墙有耳。 “周使呢？” “……使者……还在楼上睡着。”其中一个手下道，“我领夫、姑娘上楼一趟。” 洛央点点头，又看了看地上那人，“这人形迹可疑，麻烦军爷明天送到府衙、或者里正处吧。” 更夫满脸惊恐，张大了嘴，偷偷朝着驿丞使眼色。 ——这里很快就要变成火海了啊！难道要我死在这里不成？ 驿丞心领神会，偷偷跟着挤眉弄眼。 ——别急！老子知道！ 洛央装没看见，柔柔一笑，拾阶上了二楼，叩开了周使的门。 驿站外，莫将军与周将军姗姗来迟。 一行兵马，带着火把，将驿站团团围住。 “梁统领，你不行啊~”莫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看着草地里冻得心肝肺疼的几百人，讥嘲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你这么会儿了还没有行动？” 梁统领咬牙站起身，“成，莫将军来了，咱们也有个主心骨了。莫将军就莫要耽误时间，扔火把上吧！” 莫将军脸色一厉，对身边手下微微点头。 一群人拿着柴油桶走向驿站，将油桶扔在了驿站外墙根下，退回。 莫将军微微抬手，马上的兵马纷纷拉弓。 弓箭上是熊熊燃烧的油布。 梁统领此时才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哦，对了，有一事在下不得不提醒一下大将军！那周使勾-引了我朝皇室一贵女，现在估摸正在驿站中鸾倒凤颠呢……” 莫将军差点从马上摔下！ 差一点，就将疑似公主的女子烧死在了驿站中！ “你怎么不早说！” 周将军不咸不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多等会儿，萧殿下来了，再做打算。” 莫将军恨不得立刻牵马掉头就走。 萧殿下来了，难道就敢射杀公主不成？ 一群人干站着。 过了会儿，梁统领道，“在下忽然想起还有公务在身，不大方便，暂且告退……” 周将军微微点头。 莫将军脸色铁青，他倒是想要走，可是身为在场最高统帅，他根本走不了！ “慢着！” 梁统领嘲讽地抬头看了眼莫将军，“将军可还有别的事情？！” 莫将军冷冷瞪着梁统领，“那人绝不是公主，你们这群蠢货！若是公主，看到如此阵仗，早就出来了！” “不然你过去，把公主揪出来？问问她是不是公主，为什么她跑到驿站和一群人幽会？”梁统领老神在在地说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前来。 莫将军、周将军、梁统领俱是一喜。 萧御面色铁青，眼眶黑青，愤怒又虚弱地道，“不是让你们不等我来立刻动手么！” 难道……他竟被洛央耍了？ 他目眦尽裂，冷冷看着驿站。 “殿下……？” 萧御身旁的幕僚看不下去了，“混账！萧御殿下三个姐妹，柠公主心系张氏嫡子，怎会夜奔，泠公主早已嫁做人妇，刚生了小郡主，还在做月子，鸢公主年方十四，近日正随太后娘娘礼佛，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梁统领迷茫了，“我没有看错那女子的确穿着皇族服饰……既然不是公主，那会是谁？敢在越国穿这般衣裳？” 萧御笑得冰冷绝望。 “不要管她是谁！我要她死！让他们都死！立刻，给我放箭！” 梁统领领命，瞥了一眼莫统领，打了声轻哨。 众人将煤油箭点燃，蓄势待发。 梁统领一声令下，无数燃起的箭矢飞向煤油桶。 “轰——” 巨大的爆炸声，热浪喧嚣尘上。 在最后一刻，萧御忽然后悔，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洛央！” (本章完) 第228章 把萧府偷干净了 萧御怔怔看着大火迅速吞噬掉了房屋，那一瞬间，他忽然后悔极了，跳下马匹，冲入了热浪滚滚的驿站。 洛央！ 哪怕死，你也要陪他一起么？！ 周围全是断壁残垣，大火熊熊燃烧，他一遍遍呼唤着洛央的面子，疯了一样朝前冲。 黑色的浓烟熏来，他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洛央蜷缩在角落里，满面泪痕的模样。 “有埋伏！” 驿站外，忽然有人大声尖叫起来。 驿站中，忽然十几名侍卫，在越国埋伏士兵被从天而降的杀手劫杀之时，他们从正面杀了出去！ 为保事情隐秘，这一行兵马总数不过一千余人，很快便被身后无数黑衣蒙面人与驿站中冲出的儿郎切菜砍瓜一般围杀。 血染大地，哀嚎声不绝。 “是谁？”莫将军疯了般大喊大叫。 月色下，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来。 他一袭红衣烈烈，俊美至极的面容在月色下如神祗临世。 莫将军惊讶地看向周将军，半晌才用马鞭指向对方，“你这个叛徒走狗！你竟然早就暗中投靠了周国！” 周将军目不斜视，道，“我本是战神慕战天麾下，当年入你越国军营不过是为了查探军情！谁能料到你越国战士如此不中用，屡屡让我升迁，做至此位？” 莫将军气的恨不得立刻扑杀上去，“周敏！你愧对我越国栽培，你对得起殿下么！” 慕容修眉头皱起，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纵马，奔向驿站。 周将军大惊失色，“公子！” 慕容修的两名贴身隐卫相视一眼，紧紧着慕容修一起踏入火海！ 洛央眼看着烈火熊熊，照亮半边天空，又看一袭红衣男子隐约冲入了火海，心中一震，朝着驿站飞奔而来。 ——方才，她上了二楼，却没有见到所谓的“周使”，便料定慕容修早已知晓今晚埋伏。思来想去，她索性下楼，用刀笔着驿丞的喉咙，问清了暗号和密道，带着侍卫们逃了出来。 她不知慕容修的盘算，她既然敢入这驿站，自然早就有自己打算。 她一袭萧御上次的最尊贵的衣裳，堂而皇之走入驿站，必然使得那些周国将领畏首畏尾。不敢贸动。 至于后路，驿丞既然与他们合谋下-药，便注定知道能够在火海中逃生的密道。 另外一项顾忌就是，慕容修安排了几名侍卫，显然是怕惊动了外面埋伏之人，所以打算将计就计。 那些侍卫原本不打算逃生，怕误了世子大计，想按照世子吩咐，火起之时往外冲。 “我们都是士兵，军令如山，我们要听令行事。” “即使死也无所谓么？”洛央一字一句问道。 “烧死就烧死了！我等为了世子大计，决不会先逃！” 洛央无法，在那声统领暗号的呼哨声后，立刻立刻潜入了地道，而那些战士护卫在洞口，看到她出去后，才纷纷拔剑，“兄弟们，等待信号，殿下一旦出手，我们也立刻冲杀出去！” 洛央通过隐藏的地道，走到了驿站外不远处的山脚下，与此同时，就看见了那红衣男子如离弦的箭，冲入驿站。 他……一定认为她还在驿站中！ 她提裙，也跟着冲入了驿站，一旁的周国士兵们目瞪口呆，“夫人？！” 浓烟火呛鼻，洛央在烈火中分不清方向，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将她掳入怀中。 “找到了！” 洛央眸底含泪，“容俢……” 眼前，一道巨大燃烧的房梁忽然重重坠下，挡住了去路。 慕容修一把将洛央横抱起，低声道，“央儿，闭上眼睛。” 洛央被熏得透不上气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慕容修的衣摆，蜷缩在他的怀中。 风带着火星烈烈燃烧，前后无路，慕容修抱紧洛央，抬脚，狠狠踹开了窗户，带着她纵身跃出了驿站。 相拥的两人落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上的火也被灭的差不离了。 洛央慢慢站起身，“容俢……” 慕容俢浅淡一笑，身后，两名隐卫落下，跪地，“属下保护不周，请公子责罚！” 慕容修面色冰冷，“可有找到萧御？” “萧御已经被擒获，目前昏迷，殿下，杀了吗？” 慕容修瞥了一眼洛央。 洛央道，“杀了！” 慕容修缓缓道，“他于我还有涌出，捆起来，那是我的俘虏。” 俘虏二字，让所有人都颤了一颤。 洛央被作为俘虏带入了京城，吃尽了苦头，而如今，殿下也要让萧御尝尝，做俘虏的滋味了。 一夜围杀，萧御带来的所有人马尽皆被杀，独留了莫将军莫芳，和梁统领梁守则，与萧御一起绑了扔进马车中。 慕容修冷道，“将那些战败者的尸体，扔进火海中。” “是。” 慕容修抱起洛央，翻身上马。 洛央握着缰绳，他的手指轻轻抱住洛央的手。 “你受伤了么？”洛央敏锐的皱眉。 慕容修一勾唇，“不曾。” 洛央上前一步扑入了慕容修怀中，紧紧将他抱住。 慕容修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熟悉的让她落泪。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才松开了慕容修，抬起头，“容俢……” 慕容俢轻轻“哼”了一声。 洛央眼泪差点滚下，“萧御设下重重埋伏，想要将你烧杀，我以为你真的要葬在那驿站呢。” 慕容修懒懒地勾唇，“知道，你还来？” 洛央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慕容修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 洛央眨了眨眼，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死。” 慕容修一只手叩住洛央，嗓音哑哑的，“那只是群乌合之众而已。” 洛央气急，“他们不是准备埋伏这些人杀你，而是在驿站准备的饭菜中下了毒，还要放火烧，还在驿站外围满了人，只是预防你们逃出来。你知道有多凶险么？” 慕容修：“嗯。” “罢了……”洛央踮起脚尖，双臂轻轻环住慕容修的脖颈，将他拉得靠下来了点。 “我全都知道，可我没有办法。我杀不了萧御，所以，我一把火烧了萧御的府邸，”洛央哽咽道，“我还偷了他的信印，偷了他的官碟、文书……” (本章完) 第229章 萧御手信 慕容修忍俊不禁，伸出手指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过去人家府上做个客，看样子你把人家家里偷光了。” 洛央从袖子里哗哗啦啦将所有文件印符全拿了出来。 “容俢，我今日来，本就是报着与你共死的心。”洛央拭泪，“我今日甚至想，与你一起去黄泉也好。黄泉有许多彼岸花，花开的极美，还有业镜台，我想好好要你看看……” 慕容修眸色柔和，“傻瓜。” 洛央慢慢闭上眼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慕容修眉宇卫皱，洛央惶急地道，“你真的受伤了是么？” 一旁的周将军轻轻咳了两声，洛央的面颊火烧火燎的。 慕容修轻轻勾着洛央的小指，“无妨，周将军是我父的老将，与我熟识，我私下喊他一声周叔。” 周将军笑了，眼眶微红，看着洛央，眼神悠远，“世子夫人与世子伉俪情深，若是国公爷在天有灵，能够看到，定然欣慰。” 洛央羞涩的垂下头去，掀开马车的车帘，钻了进去。 周将军又看向慕容修，“驿站被烧，莫将军、梁统领、甚至于萧御失踪，明日都势必会引起整个越国的震荡，多事之秋，公子欲作何打算？” 慕容修微微噙笑，“自然是，让萧御回到宫中！” 周将军瞳眸微微睁大了些，“是。世子。” 马车一路停在将军府门口，洛央戴上兜帽，走了进去。 慕容修的嗓音提高了些，一扫往日的清贵风-流，将萧御桀骜冷淡的口气模仿的入木三分，“周朝列贵，几乎无人不知萧御此次要来驿站伏杀我。我若是逃跑，一将军、一皇子失踪，必然引起越国举国来杀。回到大周路程迢迢，我倒也罢了，央儿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好歹，可要怎么办？” 周将军怔了怔，“世子，您……” 慕容修站起身，一贯温润的气质不知何时如水洗的剑锋一般冷峭，一只手落在周将军肩上，“既然来了这越国，也是时候，将我埋在越国的暗子，一个个好好调动一番了。” 周将军微愣，“殿下……到底意欲如何？” 慕容修如点墨般的双眸冷而凝，“越国在我大周搅动太多事故，此次本世子来，一为救妻，二为灭越！” 灭越！ 周将军一个踉跄，从椅子上跌落。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洛央轻移莲步，走入了房门。 “夜深露寒，夫君怎的还在议事？” “央儿……” 洛央向面色发白的周将军微微点头，噙笑道，“将军、容俢，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们看看。” 洛央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奏疏，先递与了慕容修，慕容修看罢，转手将奏疏递给了周将军。 周敏越看越是惊讶，“这、这……真是萧御手书？萧御不是还没有醒么？” 洛央笑了，“自是萧御手书，将军可以看看上面的印鉴，可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周敏震撼道，“我跟随萧御多年，他的字迹、印鉴、口吻我都再熟悉不过，这封书信绝非仿冒！” 那奏疏上分明用萧御的口吻写着：今夜伏击驿站，遭到殊死抵抗，周使竟是战神之子慕容修乔装，慕容修生擒莫将军与梁统领，他与周将军无奈，只能暂时放人。手下精兵亦是折损无数。他已经带兵潜入山林追击慕容修，定要将慕容修生擒！ “这萧御一去周国五载，身边哪里还有什么真心实意的亲朋故旧。”洛央凉凉道，“想要乔装进宫，也并非难事。若再加上身为他心腹的周将军，就更容易让人相信了。” 周将军看了看慕容修，又看了看洛央，手心沁出了一层凉汗。 洛央的手上忽然拢上了一层温暖的热意，是慕容修，在为她轻轻暖着。 “央儿，我一路赶来越国，心里十分后怕。怕因为自己一时失误，害你丧了命。” 洛央眸底一凉，“丧命到不至于，我心中埋着恨意，不杀了萧御为你报仇，我不会甘心的。” 快步走回了房间，将灯笼放下，点燃了屋子内的灯火。 “今晚累了一夜，可是饿了？要不要我为你煮碗面吃？” 洛央道，“你先读会儿书等我，煮好了就来。” 慕容修轻轻握住她的手，“叫丫鬟罢。我的妻子，偶尔在我生辰时一两次饭就够了。” 洛央明眸一闪，噙着笑，“哪里有妻子不为丈夫煮饭的道理？” 夏夜凉寂，慕容修命丫鬟抬来了热水，进了浴室洗澡。 (本章完) 第230章 我叫莫小舞 洛央一只手撑着拿着帕子撑着腮，慢慢地打着盹。 “央儿，有生之年，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 清晨，洛央听闻慕容修与周将军出去办事，便点点头，叫了辆马车出去转转。 城墙下，贴着无数告示，洛央戴了帷帽下车，一张张看过去。 慕容修的画像赫然挂在墙上，朝廷悬赏五百两黄金，言是朝廷钦犯，杀人越货。她的画像靠在慕容修画像旁边，悬赏一百两银子，名为逃妾。 另外一张告示，却是贴着一千两黄金，上面写着，诚招天下名医，为当朝柠公主诊病。 洛央微微叹息，正欲离去，却忽然被一人拦住。 张朝阳一身干净的直缀，脸庞干净俊秀，儒生模样，站在洛央面前。 洛央眨眨眼，朝左走，那人跟着朝左，朝右走，那人便跟着朝右。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朝阳躬身一揖，恭恭敬敬道。 洛央抿了抿唇，不得不带着张朝阳一同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洛央掀开了帷帽，凉声道，“张公子有什么事情么？” 张朝阳神色一肃，道，“微臣恳请姑娘，救救柠公主。” 洛央愤而道，“我已经逃出了那个樊笼，公子何至于如此忍心，让我回去救柠公主！你可知一个逃俘，若是被人发觉，可是要沦为娼妓的！” 张朝阳面露羞愧之色，俯身跪下，“张朝阳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姑娘没事，只求姑娘能够前往太医院，通过比试去救柠公主。” 洛央挑眉笑，“担保？” 张朝阳的头紧紧磕在地上，“是，姑娘，我会助您一臂之力，求您，务必救下柠公主。” “如果我说不呢，张公子，您要拿我去官府么？”洛央眼睛微眯。 洛央并不怕他报官，毕竟她还挂在萧御的名下，就算被人发觉，皇帝也会顾忌萧御的面子，等萧御来了听凭萧御处置。 萧御永远不会来，来的只会是慕容俢。 她偏了偏头，笑，“好一个端方君子，孔孟弟子！竟将一个弱质女流推去为自己挡祸。” 张朝阳抬起头，道，“我是张家嫡长子，我不愿自己一生葬送在公主手中，我不想生我养我的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洛姑娘肯救在下，在下愿从今以后，为姑娘肝脑涂地。” 洛央盯着张朝阳的眼睛，他的双眼坦诚而干净。 心念微动，慕容修要灭越国，她区区一个萧御美姬，帮不上什么，可是她若是搭上皇后唯一女儿柠公主的线，兴许还能有所助力。 这不正是瞌睡送来枕头么？ 洛央唇角一挑，“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君子一诺，日后愿为我所用。” 张朝阳手掌拳紧了又松，“好，只要你能救了阿柠的命。” 洛央目送张朝阳下了马车，手指轻轻搔刮着座下木雕花纹。 君子一诺又能当真多久，她要的是他上了她的贼船就再也下不去！ 太医院。 人们倒是时不时瞥她一眼，发髻高盘、身姿妖娆，面上还戴着狐狸面具，一眼便知，此女并非善类！ 连太医院的医官们都被吸引了视线，不过，他们很快就一脸不耐烦。 “嘿，姑娘，别插队别插队！” “今儿这儿可真热闹啊，有招摇撞骗的道士、有身上绑着五文钱伏妖的和尚、还有自称蓬莱岛来的婆婆，真心话，多一个狐狸精，也不足为奇。” “刚才进去初试的那个可真奇啊，现场表演撒豆成兵！嘿，牛逼！” “再牛逼不还是被院使大人撵出来了？咱们这儿要的是医术，不是半仙！” 二十人一组，很快就到了洛央，看到那些奇装异服的怪客，坐在高座的一位院使两位院判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一炷香的时间内，按照规定答写考卷。” 一张张的考卷发了下来，洛央粗粗略略看了一眼，《医宗金鉴》、《伤寒论》、《金匮要略》，间用《内经》、《难经》，主要针对的是妇人科出题。 都是慕容修曾经手把手给她补的课程。 “常言道：学医不精，不如不学医也。”那太医摇头晃脑地道，“若想成为我太医院宫廷医生，之严苛，较民间医师更甚。成为御医也是至少需要十年苦读方可。走入太医院只是称为御医的第一步，最终御医的选拔是要从太医院内医术精湛，品行端正的医士以上人员中层层筛选。在进宫之前，需在太医院教习厅供职学习六年，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与实践，才能参加二季考。针灸科、按摩科、咒禁科、药园局……” 洛央未等那太医说完，便将纸笔放下，“太医，我写完了，可以交卷了吗？”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太医瞪大了眼睛，“写完了？怎么可能！别人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写完了！” 洛央微微噙笑，“可是，奴家真的写完了。” 太医接过卷子，一手簪花小楷，将答案写的整整齐齐，条理分明。 太医再挑不出错处，“你是哪家的？” 洛央凉道，“红衣宫宫主莫小舞。” 吸气声更猛了，有些人甚至跌坐在地。 太医冷哼一声，“理论倒是不错，没想到你一个江湖野路子竟然能懂得这些，初试就算你过了！去等消息吧。” 那童女勾起月牙眼笑了笑，转身跑了。 洛央心念一动，勾起唇，款款消失在考场。 刚才，有五个人对她动了手，当她衣袂掠过那个道士时，道士在她的身上贴了一张符，和尚则低头默诵了一段口诀，最离奇的是那童女，在她身上塞了一只毒蟾蜍。 蟾蜍入蛊，想来效果定然极好！至于败运符和口诀，以及其他奇怪物件，洛央都照单收入囊中。 能够胜出者只有一人，枪打出头鸟，那些人自然想方设法想要害死了她这么一个佼佼者。 (本章完) 第231章 断病 一众人心思各异神色复杂，低头看卷。 “哎呦？这是白族的风公子啊~” 在看向洛央之时，这些人的视线满是不屑和猥琐。 而到此处的，还有二人。 那二人每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见到洛央，点头致意。 “竟只有三个人过关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声音响起，皇后一身金色绣凤的袍袖，出现在众人面前，“第二关的答案明明就写在画上，那些人却根本看不见，那些人都是瞎子吗？” 洛央一笑，“娘娘用的是古医典的古字绘在画卷中，世人能一窥医典就算不错，更何况通读古医典原籍古文。” 皇后蹙了蹙眉，笑容冷凝，“你是莫小舞？据本宫所知，莫小舞被战神之子遣兵诛杀了？” “那慕容修不过徒有虚名之辈，”洛央道，“否则，也不会被萧御殿下诛杀在净影寺佛塔前。而我……皇后如果怀疑我的身份的话，不妨去问问萧御，我到底是谁？” 皇后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央，“你认识萧御？” 洛央微微颔首。 药香阵阵，还没有走进公主的寝殿，洛央就听见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不嫁！张家不喜欢我，我就不嫁了！我剃了头去庵里当尼姑去！” “滚！都给我滚！” “张朝阳不是喜欢那个美姬么？就让他赔那个美姬去啊！我不嫁给他就是了，你们就让我死了吧。” 一声声嚎哭声传来。 “萧御！”皇后一声冷笑，“还不是娘想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娘做了太后，他即使为帝，也要尊称娘一句母后！他还不成气候着呢，放心，他还是需要娘的帮衬的。” “你现在最当紧的，就是养好身子，身子好了，想吃吃想玩玩，一辈子幸幸福福，母后才放心！” 她怔怔看着皇后，慢慢点点头。 皇后拍了拍手，唤狗一般将三人唤来。 洛央走入在殿中之时，柠公主的眼睛猛地眯起。 “这女人身段好妖娆啊，母后，我喜欢，留下来，我要好好问问她，怎么勾-引男人！” 皇后摸了摸柠公主的头发，“急什么，先让他们给你好好看看病。” 皇后说着，就退到了一旁，声音半冷不热，“你们快诊治吧。” 面貌普通的医者上前，一番望闻问切，轻声道，“在下并未看出公主有什么毛病，倒是觉得……公主身体很健康！” “废物！”公主冷笑。 医者缩了缩。 公主又看向了瘸子医师，瘸子颤抖着上前，抚了脉之后，“奇了！奇了！这是什么奇异脉象？只有征战沙场的老将才会有的凶煞血脉啊……” “装神弄鬼的骗子！你才是老将了！”公主一脚揣在瘸子身上，把瘸子踢倒在地。 那双冷而锐的眼睛，咄咄逼人看向洛央，“那女人，你过来，给本宫看看！我母后花那么多钱把你叫来，不是让你干站着的。” 洛央翘唇，并没有刻意改变嗓音，“公主，其实您早就知道了您的病了是么？” 公主听到洛央的声音后，眸光微闪，有几分疑虑。 公主抿唇，低下头，手指用力绞着发丝，几乎绞出血来。 “古医典记载一药方。选择六七岁男童，自小用药养着，吃用沐浴都与特定的药有关，如此养上十年，那男童成年后，成为药人。”洛央挑唇一笑，“药人心尖血，可解百毒，最是温养人身。” 皇后的手慢慢蜷紧，笑着道，“莫小舞是么？” 洛央微微颔首，“是。” 皇后的眼底冷意湛湛，“很好，红衣宫宫主之位，真是委屈你了，跟了萧御，这么多年，落得了什么了？他愿意给你的，本宫都可以给你，投靠到本宫麾下……如何？” 洛央挑唇，“皇后以为……我是萧御派来的？” 皇后蓦然站起，“难道不是么！古方医典早已失传，谁能够知道其中这遭典故！就算知道，谁又能真的当真？另外一则，你自己也说过，你早在大周朝与萧御联手对付战神之子，你叫本宫如何信你？” (本章完) 第232章 活下去 她眉眼冰冷，一步步走到洛央面前，“能够从本宫的蛊林中走过来，看来你对蛊术也有一二了解。老实说吧，萧御给本宫开了什么条件，来换你与他手中的血蛊。他这么多年寻找，早就找到了血蛊了吧？” 洛央轻声，“娘娘有所不知这血蛊的确是被萧御找到了，不过并不在此处。” 皇后欣喜非常，“萧御把血蛊藏在哪里了？” 公主尖叫道，“定是给洛央了！他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我问洛央，她还说没有！那个女人满嘴谎话！” 洛央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甜笑。 “娘娘，实不相瞒。那血蛊，被萧御从百草阁中拍卖掉了！” 皇后愣住了，愤怒道，“他岂敢！他难道不知道，那枚血蛊是救我女儿的唯一之物么？” 洛央眸光闪烁，“具体，民女也不清楚。不过那血蛊的确被神秘买家买走了。这件事情，只需要去大周打听一番就知道。”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声音都颤抖了，“萧御，你、你真是好狠的心！” 洛央心中涌起一个猜测，浅声，“娘娘，萧御兴许心中，还是恨着娘娘啊……” 公主一下子哭出了声，“娘……他一定是知道了，是娘设计让荣华贵妃把他制成药人救我、救陛下的……怎么办……若是他来日登帝，定然不会放过我们母女！” 皇后暗恨女儿没有城府，不过三言两语就被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套出了话。 洛央低头饮茶。 洛央温凉道，“娘娘仁善。她想要您孩子的命，您却只是要她儿子的心尖血，这交易，还真是便宜了荣华贵妃了。” 皇后的气焰逐渐平息，“你倒是个懂事的！”顿了顿，“既然你今日来了，想必，是有救我公主的法子了？” “是。” “可我又要如何相信，你不是萧御故意派来的？”皇后抬眼，试探着洛央。 “娘娘，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救公主的性命吧。”洛央凉声，“不管黑猫白猫，能救公主的就是好猫，至于我如今所图……不过就是御医院一席之地罢了。将来，我是否衷心投靠，也全凭娘娘判断。” 皇后慢慢道，“好，就照你说的来。” 洛央又道，“制出血蛊这般高阶蛊虫，怕是您的蛊林大半蛊虫都要折进去，还需要不少天材地宝。” “好，你要多少，本宫都给你。”皇后笑道，“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必须炼制出血蛊！” 七日？以洛央之能，有那个蛊林，一晚上就好了。 洛央眉眼不动，“好。” 再次出来之时，洛央重新经过了外堂，那群三教九流之人还聚在一处喝茶。 出言调笑过洛央的白衣公子看到洛央，纠缠，“姑娘慢行，刚才是风某唐突了，敢问姑娘芳名，今晚可否有空来府中用膳？” 一旁人纷纷发出轻佻地嘘声。 洛央冷冷勾唇，上一辈子她戴着面具的时候，人人也都称羡她身姿风-流，可是后来呢？ 她如今倒是真希望她的面具下是一张罗刹鬼面，好好吓一吓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那院使和院判已经接了懿旨，慌忙走了过来，“莫姑娘，您这边请！” 白衣公子哑了嗓，“这、不是还要考试么？为什么你们就选了她了？！” 院使想到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杏林名门之子，只能压低了嗓音，“莫宫主过了二试、已经见过公主，确认了病因。此次比试已经结束！” “莫、莫宫主？可是红衣宫宫主莫小舞？” “不可能，红衣宫不是被战神之子慕容修剿灭了么？莫小舞被斩首菜市口，是个老妪啊？” “皇后娘娘怎可求助于红衣宫？” 一旁送洛央的大宫女闻言色变，“皇后娘娘今日便是聚天下能人救公主。不管何人是何身份，能救公主，就是我越国贵客！” 一席话，众人再无可说，只是仍有些愤愤不平。 洛央挑唇，“公子好血肉，用来喂我的蛊虫倒是真真的好。”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吓得那公子往后倒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娘曾在红衣宫您的手下办事。宫主看在我娘的面子上，饶恕我此次冒犯！” 洛央那么一说，那朵朵梅花，似乎真是那么个意思！ 他们竟然如同瞎子一般，连这么大的字都没看见！ 白衣公子犹豫着走入了左侧走廊，其他人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一片杀猪似的呼喊。 众人诧异，洛央不屑道:“左边毒林养蛊地，身为医者，对毒物竟然这般不敏锐么？” 白衣公子被人硬生生拖了回来，已经七窍流血，口吐白沫。 “在场诸位都是杏林老手，与这公子又熟识，想来，这位公子身上的区区蛊毒应该好解。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莫小舞出现在皇宫招贤大会上、一手精绝医术震惊全场，投靠皇后，出手教训无能后辈的消息不胫而走。 地牢中，萧御被绑在吊柱上，鲜血一滴滴落下，沙哑道，“你还来看我做什么？” 洛央神色复杂，“你可知，皇后是为了救她的女儿，才怂恿荣华贵妃把你变成药人的？” 萧御沉默了好久。 “你会放过我？”萧御笑出了声，“我可是萧御、越国皇子萧御！我若逃出你的囚笼，我必然加倍百倍的还在你们身上！” 洛央低头，黑色的发丝落在她瓷白的脸颊上。 那眼神，莫名让萧御心悸。 洛央拢了衣裳，回身便走。 萧御蓦然惊醒，“你们……怕不是疯了？难道你们想灭了我大越国？” (本章完) 第233章 又见依兰香 洛央脚步微顿。 “你们大周朝才是烂摊子了！能战的战神被皇帝亲手杀了、能率兵打仗的七殿下太子都成了废物！就有一个三皇子还是为了皇位什么都不要的种！你们若是还不回大周，怕是这大周江山都要易主了！你们还在我越国做什么大梦！” 洛央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有萧殿下在，想必慕致远那边，举动也会斟酌些了。” “你……你什么意思？” “萧御手书了一封信函，递与慕致远，扬言感念他多年相助，大战在即，正是慕致远建功立业弘扬万古帝王之名时。慕致远此时，只怕正磨刀霍霍向越国呢。” 萧御一惊，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洛央！” 洛央清眸泠泠，看着萧御，陡然一笑，“萧公子，何事？” 萧御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得洛央的身影走远，萧御的心如刀绞。 这个女人让他好好活着？！ 他从生来便如刍狗，从没有一天，当过人。 第二日，洛央按照约定入了宫。 柠公主宫中传来了一片笑语声，洛央举步而入，见张朝阳正隔着屏风为柠公主读一本书。 “是莫宫主来了。”柠公主自然而然的招呼着，“朝阳，你先回去吧，晚上的宫宴记得来。” 张朝阳看见洛央，变了面色。 洛央微柠公主把了平安脉，交待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张朝阳在宫道上偷偷拦了洛央，“洛姑娘，您就这么戴着面具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不然呢？” 张朝阳跌脚，“无数人都识得您！” 洛央笑，“是啊……可谁让张公子许了我君子一诺。这险，还是冒得的！” 张朝阳跌脚道，“你可知御殿下今日擒贼回京？”！ “若是被御殿下捉到，您可该如何是好？” “是谁在谈论本殿下？”一记清朗的声音响起，洛央微微一怔，回头。 高大的萧御一身玄衣，身边跟着一名与其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带笑的脸。 张朝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慌忙挡在了洛央面前。 慕容修隐着眼底的怒意，“张公子，你身后那人，看着倒是面熟。” 洛央摸了摸脸上面具，正欲将身子藏于暗处，忽然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毫不留情掀了她的面具！ 洛央那张脸现于众人面前，惊得所有人都呆了。 慕容修唇角笑容噙起，“原是我的那个逃妻，洛央……你怎会在此处？” 洛央倒退了一步。 这个慕容修，真会坏她的好事！ 柠公主的嗓音也跟着响起，“本公主当是谁，大清早在本公主的宫门外聒噪，原是我的好皇兄啊！” 洛央趁机飞速地踮起脚尖，在慕容修的耳边轻声道，“慕容俢，你为萧御，我为皇后与公主这方，我们争上一争，看谁能先破了这越国可好？！” 慕容修的眉梢高高抬起。 柠公主提裙，冷冷走来，看到洛央的脸也毫不意外。 洛央片刻的犹豫后，明眸中一片失措，噙了泪道，“公主……” “我又不是瞎子，当时想不起来你是谁，难不成还能一直想不起来么？！”柠公主笑了，压低嗓音道，“正因为知道你是洛央，我与母后才放下了心，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嫁给萧御的，投靠我们，才是洛央唯一的出路。” 洛央做出挣扎的表情。 柠公主双手落在洛央的手上，轻轻拢住，“萧御杀了你的丈夫，逼迫你嫁给他，害你远离家族亲友，你应是恨的吧？” 洛央低头用发丝掩住了自己的脸。 柠公主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放心，只要你好好为我与母后效力，我们自会为你报仇！” 耳语罢，柠公主抬头道，“刚巧，荣华贵妃正在与我母亲一起饮茶，萧殿下要一起尝尝么？” 萧御眉头微皱，“洛央，过来。” 洛央一颤，乖乖走了过去，不忘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柠公主。 皇后殿中，荣华贵妃穿着一身品红的衣裳，满是挑衅的正与皇后说着话。 见到慕容修，荣华贵妃笑了，“皇儿回来了？快过来，让母妃瞧瞧……” 慕容修镇定走了过去，荣华贵妃摸了摸慕容修的脸，“皇儿瘦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柠公主脸色不大好看。 “皇兄、贵妃，你们也太僭越了吧？皇兄难道不应该先向母后请安么？” 荣华贵妃噙笑，毫无诚意地道，“公主说的是，皇儿，快给你母后见礼。” 这明摆着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举动，让柠公主心生不悦，看了眼洛央，又笑了。 洛央低头正欲饮茶，眉头忽然微微皱了一皱。 一片笑声，荣华贵妃道，“这阿柠啊，真是天真率直，咱们这越国皇宫，若是没有阿柠，要沉寂一半了去。” 柠公主撇了撇嘴，勉强算是满意，用帕子指了指洛央的茶，“快喝了啊，这可是新出的雀舌。” 慕容修轻轻摸了摸洛央的头，“喝吧。” 洛央闻道慕容修指尖洒落的细细的香味，才慢慢将茶喝了。 柠公主眸光微闪。 荣华贵妃又与皇后说笑了会儿，才拉了慕容修往外走。 洛央对皇后与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也起身跟上，谁知，才站起身，就听到柠公主“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皇后面色大变，“阿柠，你这是怎么了？” 柠公主扶着额头，气若游丝地道，“想是发病了，御哥哥，可否将洛央暂借阿柠？” 慕容修凉道，“好，今夜宫宴之前，我会来接她。” 阿柠虚弱地点头。 荣华贵妃带着慕容修离开，慕容修临走前，深深看了洛央一眼。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 得益于王文鸢喜欢调香术，洛央对调香也略懂一二，刚才的香是御苑常见的净身香。 而现在，依兰花魅惑的香气慢慢飘散。 ——又是这套，当初鼠疫杀御医们时用的，就是同样的车柳子水、配着依兰花香。 (本章完) 第234章 蛇蝎公主 御医检查完后，纷纷大皱眉头，“想来，怕是公主的隐疾又一次发作了，所以我们才束手无策吧。” 皇后做出焦急地样子，实则偷偷观察着洛央，估摸着她什么时候毒发。 洛央忽然跪在地上，对皇后道，“娘娘，其实有一事，洛央一直没有禀报！” 皇后唇角含笑，“何事？” 洛央从袖中拿出蛊盅，慢慢打开。 皇后唇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柠公主连叫都忘了，趴在床檐，死死盯着洛央手中的蛊盒。 洛央螓首微垂，嗓音如珠翠落玉盘，“洛央不负众望，昨晚研制出了血蛊……可惜这血蛊野性难驯，需要洛央配合针灸疗法控制，才能够化去血蛊之毒。” 皇后怔住了，“你、你怎么不早说！” 皇后走到了洛央面前，一把抢过了洛央手中的蛊盅，细细看后，的确是一只未完全驯化的血蛊！ 她激动得热泪盈眶，“阿柠，你有救了，这是真的！” 柠公主愣了愣，表情几度扭曲，嗓音尖利，“洛央，你可不要骗本宫！” 洛央温温静静地道，“我为何要骗公主？公主答应过洛央，将洛央救出萧御手心，一起对付萧御，公主可忘了？” 柠公主愣了愣，不屑一笑，“是。本宫是答应过你。” 将蛊盒一拍，柠公主陷入深思，慢慢道，“不用等什么完全驯化，你立刻为本宫医治！” 洛央微微一怔，柠公主笑了笑，“你现在可有觉得头昏目眩，恶心想吐？” 洛央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柠公主。 柠公主不耐得一挥手，“本公主原想将你下-药弄死了直接取你的血炼制丹药好了。没想到你竟然真做出了血蛊！看来不用那般麻烦了！” 皇后在旁道，“是了，这洛央不知吃了血蛊多久了，血液里的药性怕是早就稀释的差不多了！就算炼制丹药也难保真能救回我儿……倒是这血蛊，是实实在在的血蛊！” “好了，就这么定了，立刻给我吃蛊虫，给本公主医治！本公主心情好，就告诉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在你毒发之前，救你一命。” 洛央认命般拖着脚步上前，将血蛊捧上。 柠公主一口吞了。 洛央迅速拿出了银针。 一捻二点三刺四转，将柠公主的穴位一一点上。 看着洛央熟练自信的动作，皇后不知为何一阵恐慌，左思右想，理智又告诉她毫无纰漏。 皇后疾走两步，“快传御医。” 几名御医去而复返，把脉后，“奇了，真是奇了！公主脉象一直古怪，如今脉象却往来流利，如珠滚玉，分明是身体康泰健硕之象啊！” 皇后眼睛亮一亮，柠公主激动得浑身颤抖。 挥退了那些御医，皇后看向洛央，慢慢走近她，捏起了她的下颌，“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用的！” 洛央温声，“到底此法有没有用，公主要试一试才知道。” 柠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笑着，“是该好好试一试。”她的眼睛转向皇后，“母后，不若找来些男宠，下午先给女儿试试？若是成了，我也不怕朝阳死在我身上了。” 皇后慢慢看了一眼洛央，不急不躁地问了句，“毒发了？” 洛央苍白了小脸不吭声。 柠公主拿出一瓶药，扔给洛央，“念在你有点儿用处，解药就给你了。以后好好听话，我们母女自然也会好好待你。至于萧御……呵。你放心，他活不了多久了。” 洛央拿了药服下，才面色苍白的俯身一礼，离开了。 宫殿外，花树下，正痴痴坐着一个微微佝偻的人影。 洛央挑起嘲讽的笑，瞥了眼公主的寝殿。 公主忽然发病，病情疾猛，张朝阳心系公主，怎么会离开，定然守在殿外偷偷关注着呢。 张朝阳见到洛央回来，疾走两步扶住她，“都怪我……拖累了你。” “你……都听到了。” 张朝阳慢慢点了点头，下定决心道，“你这就逃跑吧！我给你安排！” 洛央摇头，“不，我夫死了，我无处可去，我此生，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萧御。” 张朝阳愣了愣。 “你呢？你能忍受公主找那些男宠吗？” 张朝阳怅然笑了，“刚才那番话，已经让我彻底对公主死了心！原以为她只是个单纯懵懂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这般蛇蝎心肠、水性杨花！从今之后，张朝阳只愿为陛下尽忠，为黎民百姓奔走！” 洛央敬重地一点头，转身离开。 “你可知，今晚的御宴，是设宴招待缅南圣女和周国四皇子？” 洛央的脊背微微僵硬。 张朝阳叹息一声，“越国如今正欲与缅南联纵，一起攻打周国。周国本已经出使了一位使者，没想到周国竟然又派来了一位使者。” 洛央笑容愈发冷。 周国自然没有疯，疯的怕是三殿下！ 他已经坐不住，想要送四皇子去死了！ (本章完) 第235章 两国来使 洛央才以萧御名义飞鸽传书三殿下，三殿下就送给萧御这样一个大礼，两人感情还真是深厚啊！ 张朝阳苦笑一声，“你其实可以不必等，因为，今晚，就是萧御死期。” 洛央回头，迷惑地看向张朝阳。 张朝阳拂袖，“今晨我去见公主时，听到公主与皇后闲谈。他们说既然找到了治疗办法，那萧御又让他们起了疑心，不如杀了萧御。转而扶持萧御的弟弟，一直养在太上皇膝下的萧正。” 洛央愣愣看着张朝阳，慢慢问道，“萧正？” 张朝阳点了点头，“萧正一直在军中磨练，萧御深入周国，这些部署，大部分都是太上皇的意思。皇上最喜欢的儿子，是萧御，而太上皇最中意的孩子，就是萧正！今夜，萧正也会来！” 隐约好像听慕容修说过，萧御在之所以一直没有人救，就是有那个弟弟做梗。 这么说来，就讲得通了。 张朝阳拱手一礼，“言尽于此，姑娘，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若是姑娘愿意，朝阳便设下马车以及路引等在宫外，今夜宫宴中，姑娘可以溜出来，趁乱逃走。” 说罢，张朝阳转身离开，独留洛央站在原地。 “竹芷来了？”洛央挑眉，悠悠道，“还有慕风岚！有趣。萧正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在，我手里已经有了一样底牌，也不怕他们今晚闹起来。” 竹芷一身雪白的缅南族服饰，黑发高盘，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悄悄瞥着慕风岚。 慕风岚身形还是一如既往的孱弱，薄唇白皙，仿佛噙着一丝血般，透着病态的妖娆艳丽。 慕风岚一眼便望见了洛央，遥遥行了一礼。 皇上携皇后驾到，一时宾主尽欢。 萧正姗姗来迟，带着凛冽的寒风，“来迟了来迟了，父皇母后勿怪！” 他生的高大威猛，比萧御更多了几分沙场的血杀气，远远看了一眼萧御，忽而有些疑惑，大踏步走了过来。 洛央心脏猛跳，慕容修在袖下轻轻捏了下他的手。 “几日不见，皇兄可还好？” 萧御没吭声。 萧正笑得带得几分军痞气，伸手就去摸洛央下巴，“这就是那个女人啊？听闻皇兄为了这个女人闹成了囚徒？那滋味还好受么？” 慕容修一脚踹在了萧正身上，将萧正踹得朝后退了几步。 “在我的面前，动我的女人，想死？！” 萧正吃了大亏，冷笑一声，“皇兄做了一个月阶下囚，脾气倒是见长了！你难道不怕皇爷爷么？” 慕容修冷而锐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下的萧正。 萧正打了个激灵。 他的皇兄，为了讨好父皇，总是表现的兄友弟恭，哪怕他闹得再凶，也都是呵呵一笑打个圆场，没骨头的狠。 何时，他的皇兄变得如此……如此让人害怕了？！ 一旁的荣华贵妃轻笑出声，“哎呀，这俩弟兄啊，从小闹到大，今日怎么又来了……皇后娘娘你快说说他们，正儿御儿就怕你了。” 皇后也打起了圆场，“正儿，都说了你不要总是欺负你皇兄，快起来吧。萧御你也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动手啊！” 慕容修微微抬手，躬身一礼，道，“母后教训的是。” 说罢，他慢慢走向萧正。 萧正还坐在地上，本想再发点脾气，可看到萧御那双黑如点墨、幽深冰冷的眼，打了个寒噤。 慕容修握紧了萧正的手，把他一把拽起。 萧正几乎痛呼出声，刚才拿一把，几乎拉断了他的胳膊。 不对！ 萧正心中警铃大作，仔仔细细借着宫灯的光看着“萧御”。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不是我皇兄！” 洛央心头一紧，慕容修冷冷瞥了一眼萧正，“再说一遍？！” 萧正如同鹌鹑一般缩了缩，愣愣看着慕容修牵着美人洛央入席。 再也没有任何花花心思，奇怪，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皇爷爷的时候才有！ 若萧御早就这般可怕，他又怎么敢一次次地出卖他，眼看着他跳入火坑也不救？ 舞女在池中翩翩起舞，宾客言笑宴宴。 竹芷带了一枚缅南矿山出图翡翠假山作为贺礼，进上。 “这尊翡翠假山，代表着我缅南国人的诚意，祝愿陛下早日开疆拓土、功照千古！” 皇帝龙颜大悦，“好、好好！” 竹芷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萧御”面前，眼睛望向洛央，“姐姐！好久不见！” 洛央含笑，“竹芷，不过几月不见，你越变越漂亮了。” 竹芷微笑，“姐姐，今夜与我一起睡好不好？”她挑衅地看向萧御，“姐姐可知，竹芷此次愿意来越国，就是听闻姐姐在才答应的！” 这句话的深意，让整个越国王孙贵族都跟着想了想。 人人都知道周国这位郡主不简单，没有想到，连缅南公主都对她高看一眼。 不过就是个俘虏罢了，竹芷献上这般意味深长的大礼，皇上怎么会不肯给。 皇上想也没有想便冷冷看着萧御道，“公主如果喜欢，御儿，这俘虏，就送给公主吧。” 没有想象中的顽固，萧御从善如流，“是，父皇。” 皇上更为满意了，倒是皇后多看了洛央两眼，眸色讥嘲。 萧御马上就要死了，洛央嘛……等公主病情稳定后，皇后也不打算留。 笑话，知道宫里这般秘辛的人，皇后怎么会轻易放走？就算竹芷公主开口又怎么样？有的是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 竹芷见如此顺利，心中大快。 洛央低头喝酒，神情讥讽。 没有想到的是，身边，有一声音，温温吞吞地响起，“陛下，洛央为我大周郡主，风岚此次来，便是奉我大周皇帝的旨意，接洛央回朝。” 整个宫宴为之一静。 说话的，不是那个不起眼的四皇子慕风岚，又是谁？ 竹芷的脸刷的红了，瞥了一眼四皇子，用嘴型偷偷骂了一句“死狐狸”。 不过，除了洛央，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竹芷的神情。 半晌，皇上的笑声响起，“哦？那可怎么办，朕已经将洛央赏赐给了缅南公主了。” (本章完) 第236章 逼疯皇后 四皇子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起身，继续含笑，恭恭敬敬地道，“不仅如此，风岚还有一项任务。听闻驿站大火，将使者与随从烧杀干净，风岚奉命，前来调查使者死因。” 满座歌舞停歇，与面对竹芷公主和煦如风的态度不同，越国权贵看着四皇子，好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洛央满眼欣赏，看着四皇子。 这小子，是真不怕死，还是仗着竹芷与她在，才这般无法无天的？ 洛央绝对不会让四殿下死在越国，否则，谁在朝中，与慕致远分庭抗礼？ 皇上眸中杀意毕现，“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我越国杀了你们周国的使者不成？” 慕风岚嗓音温吞的好像白开水，眼底却闪过狐狸一般狡黠的光泽，“是与不是，还请皇上让风岚调查一番才知！” 皇上的手猛地拍向桌子，“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之徒给朕拿下！” 人群大乱。 “快来人啊！周国使者疯了，要为他们使者报仇刺杀皇上！” 洛央眼眸微眯。 在这里等着！ 慕风岚站在人群中，表情无辜的像个孩子。 洛央看着帝后二人有条不紊地在侍卫的保护下撤退。 皇后见萧御迟迟不动，大声喊了句，“御儿快护驾！” 这一嗓子，为那些刺客指了路，他们见杀皇帝不成，刺向王公贵族，而更多的，冲向萧御。 贵族们吵嚷着逃窜。 一把把利刃破风而来。 以萧御的身后，就算有十条命，怕是也要交待在这里。 皇后笑容微冷。 谁料，萧御不过几个动作，就躲开了所有的利剑，他顺手夺了其中一名刺客的配剑，不过几招，就将刺客废了。 “护驾！”萧御一声厉喝，跟在萧御和周将军身后的随身侍卫便同时出手。 大周国最顶尖的一批隐卫，岂是这群皇后半路培养的刺客能比的！ 场面彻底疯了，连皇后都没有想到，萧御和周将军不过带了区区几人，竟然将她的十几个刺客全杀了！ 混战中，萧正大喊大叫着想要逃跑，却被不知从哪里刺来的冷剑，一剑刺穿了肺腑。 他睁大了眼睛想喊，口中冒出汩汩的血液。 最后一人，被“萧御”用剑指着，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儿臣护驾不力，令父皇受惊了。”萧御清冷开口。 皇帝抚了抚胸口，慢慢坐下，眉头大皱。 刚才那一幕虽然是他与皇后早早就算计好的，可半路……那些人为何攻向他的皇儿？！ 一声凄厉地叫声响起，“陛下！二皇子出事了！”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注意到，静静躺在地砖上，已经没了气的萧正。 皇后的身子微微摇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皇上踉跄走下御座，一步步走向萧正，一声悲痛地哭声响起，他将满身血污的萧正抱入怀中。 “陛下！”周将军出列，“此时该查清那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才能为我们皇子报仇雪恨！” “还用问么？”皇后一根手指指向了慕风岚，“定是此人！他意图刺杀我越国陛下，为大周国报仇！” “胡说！”一声尖利的少女声音响起。 众人疑惑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公主竹芷！ 竹芷三步两步挡在了慕风岚面前，稚嫩的小脸扬起，“慕风岚是随本公主一同入的越国，本公主可以保证，慕风岚绝对没有带刺客！” 皇后冷笑，“公主可想清楚了！您说的话，可代表着缅南国。” 竹芷眼底冷意勃然，“缅南是我母后的，而我母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肯答应本公主的！” 言下之意，别说保他一个慕风岚，就是直接与越国翻脸开战，她竹芷只要一句话，缅南皇后也不会不应允。 慕风岚老老实实垂着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皇后脸色僵了，眼睛迅速地在竹芷与慕风岚之间转来转去。 这周国人都邪门了，先是洛央，再是这慕风岚，一个比一个古怪难杀！ “皇后！”周将军怒道，“你先看看这人是谁！” 洛央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刺客……竟然是个和尚。 洛央脑海中灵光一现，这不是那考场中她见过的身上挂着五文钱的和尚么？ 洛央走到另外一个被诛杀的人面前，揭开了那人面纱。 这人却是打扮个普普通通的，可是，洛央却认得。 这是那个对她用符纸的道人！ 洛央顺手在那人身上摸了摸，他身上还放着符纸呢，一摸就摸出来了一沓。 还有其他人，洛央一个个揭开面纱，都是在考场上偶遇过的，擦肩而过的人！ 是了，皇后娘娘年少便选秀进宫，常年与宫妃争宠斗狠，身边不是太监便是宫女，充其量是个御医。 哪里来的能耐，找来那么多刺客？ 上次的召集天下贤能，不仅仅是为公主治病，还是为了找到足够多的刺客，谋害周使和萧御！ “呵，真是奇怪，这周朝使者竟然这般无能，举国之力都无法养出几个刺客不成？” “是啊，有和尚有道士，就差再出来一个老婆婆了!” “周使应该不会那般不讲究吧。” 议论声越来越响。 洛央走到了皇帝面前，跪倒在地，“陛下，这些人……洛央认得！” 皇上，“他们……”狠狠心，道，“想来是周国的人，所以你才认得。” 洛央道，“不，陛下，洛央不是在周国见到的这些人。这些人，他们都出现在一个地方过——那就是皇后前日为公主选天下名医的时候！” 人群哗然。 萧正一派的人暗暗看着皇后。 早知道皇后是萧御一派，没想到，皇后竟然假手除去周使的计策，杀了萧正！ 那可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孙子！ 皇上又岂能饶了她？ 皇后顿了顿，轻声道，“臣妾不知……陛下，这些人定是早就准备谋害臣妾，谋害公主！所以才想要趁着臣妾寻梁毅混入宫闱，该死的，是周使！” 洛央看着众朝臣愤怒不屑的眼神，心里知道，已经够了。 越国两位皇子都完了。皇后也失了人心。 等她最后一张底牌拿出来，皇后还不疯了…… (本章完) 第237章 带来了无数灾祸的女人 人群陷入诡异的寂静，皇后还在徒劳的辩解着。 皇上抱着儿子，双眼通红。 如果同时杀了周、缅两国使者，就等同于向两国开战。 寻常使者倒也罢了，他们威逼利诱都使得，可来的，却是缅南国女皇最娇宠的公主，圣女竹芷。 她不认下这罪状，又让谁来认？ “不、陛下……您不能……”皇后深吸一口气，止住了眼泪，冷冷道，“本宫不知！这些人，的确与本宫无关！” 皇上冷笑出声，“那，朕的皇儿，就这么说死就死了么？” 一旁，一个太监飞奔而来。 “娘娘……娘娘，出事了！公主出事了！” 皇后心一揪，“柠儿？不是吩咐她乖乖养病么？怎么出事了？” 太监以首叩地，一个字不敢多说，“公主出事了……出事了……” 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失魂落魄地向柠公主处走去。 皇上愣了愣，站起身，扯着那太监的领子，“说、阿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太监再也顾不得，“公主！公主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皇上冷声问着，“摆驾，立刻去清荷殿！” 寝殿中，皇后的哭声撕心裂肺，皇亲国戚站在帐外议论纷纷。 早有耳目灵通者叹气聊开了。 “缅南使者和周使都在啊……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如今那亲殿中，十来个赤-条条的男人人正站着，皇后在人群中抱着公主的尸身嚎啕大哭。 如此丑闻，因为宫宴的缘故，传遍了越国贵族圈。 人声寂静。 “杀！”皇上冷声开口，“将今日所有在场的人都杀干净！” “陛下……”一个年老而端庄的太监，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 人群纷纷让开，恭敬有礼。 洛央上下打量了一番，猜着，这难道……是太上皇的人？ 皇上怔了怔，点了点头，“太上皇，已经知道了么？” 老太监定定站着。 “太上皇知道后，突发心疾，现在危在旦夕！” 皇上悚然色变，“父皇！” 皇后还在抱着公主哀哀哭泣，而皇上不论如何悲痛，都不得不向着太上皇处走去。 皇上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萧御，“你与朕一同来。”又扫了一眼洛央，点了点头，“还有你！” 洛央暗暗握紧拳头。 萧御心尖血可解百毒，可并不是慕容修的血！ 好在，皇上似乎想起洛央神医之名，将洛央也叫上了。 看来，皇上到底还是疼宠这唯一的儿子的，不是情非得已，不忍自己的儿子取血救命。 太上皇的房中，药香阵阵。 洛央才进去，就感觉到脊背发冷，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慕容修轻轻攥了攥洛央的手心，洛央会意。 这太上皇身边跟着一位身手绝顶的隐卫，而这隐卫身手，不在慕容修之下。 御医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无声的出来。 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无奈之色便更深。 皇上的神情越发紧张，他的目光沉沉，落在了洛央身上。 “你。” 洛央上前一步，小心道，“陛下。” “进去，为太上皇看病。” 洛央低头，“是。” 那双眼睛，仿佛告诉她，若是她有任何异动，都是一个死字！ 不论任何人，都保不住她。 洛央屏息走入了太上皇的寝殿。 帐幔中，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满头汗水，面如金纸，正微微喘-息着，仿佛在无声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洛央伸手，在一众御医的指使下，探着脉搏。 这是…… 洛央睁大了眼睛，这是毒！ 不仅是毒，而且是洛央极为熟悉的毒。 她与慕容修被周朝皇帝追杀时，落下的毒，而此毒，天下唯有婆娑草能解！ 洛央眼眸眯了眯，萧御啊萧御……他不仅血蛊没有给他的妹妹，连能治太上皇病的婆娑草都拍卖了。 他，真是恨透了越国皇室了！ 洛央转身，走出了内殿，对皇上叩首一礼，“陛下，太上皇是不是每过几年，便会浑身疼痛。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见洛央一语中的，皇上变了面色。 “的确，这也是朕少年便继承皇位的原因。”皇上凉道，“不过，能看出这个并不代表你有真本事，太上皇的症候，在越国皇室，并不是什么秘密。” 洛央道，“是了，太上皇每过几年，身体的毒素再次发作便会十倍百倍于之前的疼痛，太上皇能撑到如今，绝非常人能及！” 皇上慢慢变色，“此毒，如何能解？” 洛央淡定道，“自然……是要萧御殿下的血才能解。” “御儿……”皇上凉声。 一旁的慕容修早已听明白了，他单膝跪地，“父皇，儿臣愿意为皇爷爷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 皇上泪眼朦胧地看着“萧御”，“皇儿……” 从小，这位皇儿都是最懂事的，每次他要吃人血，皇儿就二话不说，割出来给他。 妹妹要，就给妹妹吃，正儿还总是欺负他，他也一句话不说。 越国想要收集周国资料，他二话不说便潜入周国，金尊玉贵的皇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如今，皇祖父危在旦夕，竟然……还是要靠御儿！ 如今，他是他唯一的儿子，越国未来的国君了，他，却亏欠了他良多！ 洛央的嗓音清晰，慢慢道，“陛下，不必取心尖血，只需要殿下的血做药引，洛央自然能够调配出解药！彻底治愈太上皇的病症！” 皇上一愣，“当真？” “不敢欺瞒陛下。” “好！”皇上脸上的冷色一闪而过，“就这么办！” “混账！”一个苍老如同钟鸣的声音在内间响起，“你们背着孤在说什么？” 皇上急忙站起，“父皇！有了医治您的办法了！” 那声音顿了顿，“是那个来了我们大越国，就带来了无数灾祸的洛央么？叫她进来！” (本章完) 第238章 我不仅是皇后 洛央跟着皇帝走进了内殿。 她牢牢跪在地上，听着耳边皇帝低声道，“父皇，多少一试吧。” “安国郡主洛央？”太上皇冷冷问着。 “正是。” “抬起头，让我看看。” 洛央抬头，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时候，只是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可是当他睁开眼睛，他的眼底就迸发出一种让人骨子发寒的、仿佛被洞穿的力量。 “周国人。”太上皇冷道，“自从你来了我大越后，先是御儿的房子被烧了，再是周国使者不知所踪。如今，两国来使者，也莫名出事，正儿死了，甚至连你刚刚医治好的我的孙女柠儿，你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么？” 那一瞬间，洛央甚至觉得，这位老太上皇，是不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额发被一层汗水腻在白嫩的脸颊上，慢慢道，“洛央只是一名医者。虽身为女子从小养在闺阁，父亲却也是教过洛央大义的。洛央不后悔请命深入民间医治灾祸，也不后悔来到越国后为公主医治。” 她的头重重落在地上，“纵天下人侮我恨我，我洛央，也会跟随心中的脚步，做我该做的事情。” 太上皇怀疑的双眼慢慢收了回来，又看向萧御，眼底的神色复杂了许多，“选什么女人不好，偏要选这灾祸之体？你是我越国的皇子龙孙，未来的帝王！” “上皇，这是刚熬出的药。” 老头子飞起一脚，将那药丸狠狠踹翻在地。 碎瓷飞溅，太上皇的面色越发不愉，“吃药吃药，总是让孤吃药，孤这身子，什么时候好过！” 发完脾气后，太上皇慢慢喘-息着，忽然一声冷笑，“就让这个周国郡主来熬药！兴许大周人真的知道这药如何解！” 洛央抿唇。 “实不相瞒，太上皇的毒，我的确见过。”洛央抬头，“我夫慕容修，也中过此毒。洛央之所以会解此毒，是因为，洛央曾经解过此毒。” 皇上猛退了一步，内心被愧疚煎熬着。 是曾听说过，御儿被俘求援，可正儿那时候说哥哥只是为了见一个女人赌气才留在那里，区区一个慕国公府，想逃出来随时可以逃出来，重要的是尽快进兵，而不是为了皇兄的争风吃醋大悟时间。 好在，萧御逃出来了，不仅逃出来了，还杀了慕容修、带回了慕容修的妻子洛央！ 原来，他的御儿，被慕容修，那般利用么？ 洛央的声音清凌响起，“希望上皇不要因为洛央出身周国而看低洛央，在上皇面前，洛央只是一个医者，尽力而为的医者！” 太上皇嘲讽道，“你倒是坦诚！”目光沉沉，“到底是悬壶济世的神医还是心狠手辣的毒医，孤都会慢慢派人查清楚的。” 当年他若不是一着不慎，怎会中了那位周国小皇子的毒手。那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孩子啊。 萧御道，“皇爷爷，不如一试？” 太上皇慢慢点了下头。 洛央转身低低交待了在旁伺候的医女，不消片刻，药就被带了上来，随着药汁，还配着一套银针。 太上皇扫了一眼，手下亲自调配的药与银针都是出不了错的，才缓缓点头。 洛央取了银针，对太上皇低声道，“洛央失礼了，上皇。” 医女上前，帮忙揭开了太上皇的衣衫。 洛央的眼底掠过惊讶。 太上皇的身上，是丝丝缕缕被抠烂的肉，仿佛是痛到极点之时，恨不得将身上的肉撕下来！ 洛央递了个眼色给宫女，宫女立刻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洛央为太上皇均匀涂抹了，才轻轻施针。 一根根银针飞快地扎入了太上皇的身体内，太上皇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洛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声问道，“还好么？” 太上皇发出了沉沉的酣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皇上对几人微微点了点头，洛央同着萧御，跟随皇上走出了大殿。 殿外，乌压压跪了一片皇亲国戚。 皇后头发蓬乱，痴痴地坐在地上，看到洛央进来，双眸狠狠地盯来。 皇后捂住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怔怔看着皇上，眼眶通红，“陛下！” “太上皇危在旦夕，你却还在心心念念那个丢人败姓的女儿，你到底还有没有记得，自己是一国皇后！” 皇后一口酸涩之气哽在喉头，“皇上，臣妾不仅是您的皇后，还是一个母亲啊！” 皇上冷声道，“如今太上皇危在旦夕，洛央，你就留在宫中，日夜侍奉！” 洛央俯首，低声道，“是。” 萧御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愿与洛央一起侍疾。” 皇上皱紧了眉，“周使出逃，莫将军梁统领不知所踪，还有本次的刺杀案子，都需要人调查。御儿，侍疾的事情，就交给妇人来做吧。” 萧御凉道，“是。” 得了皇令，皇后立刻宣称病了，宫中的大小诸事交由荣华贵妃，甚至连凤令，若不是荣华贵妃一直推脱以不合宫规相拒，皇后怕是也要直接扔给她！ 洛央与萧御一起去了荣华贵妃处，荣华贵妃正笑容可掬的招待着往来贺礼的宫妃们。 见到萧御，宫妃们纷纷识趣地告退，荣华贵妃挥退了一干人，这才亲亲热热的拉了洛央的手坐在高座。 “你心里别多想，”荣华贵妃凉声道，“这些事情与你无干，那些什么灾星的传闻也不用很在意。你如今好好伺候，若是救了太上皇，那就阿弥陀佛真的再好不过了。我们御儿需要一个主内的人，你又是相府嫡小姐、又是郡主的，人品相貌自然不用说，我很放心。” 闲话了几句，荣华贵妃又赏赐了些东西，将人撵了，这才得空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府里被烧了，你如今住在哪里？” 萧御规规矩矩有板有眼地答道，“回母妃，暂住在周府。” “东西物件有要进的佚失的么？” “好在当时洛央有心，都替孩儿带出来了。” 荣华贵妃点点头，“这次你父亲给你指派了这么多事情，你忙得过来么？”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是处理惯了麻烦事的。” 大周国，不管什么捅破天的大事，他都能轻轻化解，更何况现在了。 荣华贵妃叹了口气，“你真的长进了不少。为娘很欣慰。” 慕容修正欲再说什么，荣华贵妃已经捏了捏额角，“好了，让你那个女人不要闯祸，好好稳住把太上皇伺候好了。虽说萧正死了你就是稳稳的太子，可天知道那老东西会不会发疯讨厌洛央连你也讨厌上，那老东西总是喜怒无常的！还有，我给你相看了几家女儿，都是家世清白人品厚重的，你看着挑一挑，有中意的和娘说一声。” 慕容修噙笑，“可娘……” “闭嘴！”荣华贵妃冷道，“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娶一个女俘虏，玩玩就罢了！难道你真要一个俘虏当一国之母么！疯子！” 慕容修不再多话。 荣华贵妃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脖颈，“皇后真能闹啊……呵，这几日为娘有的忙了，去把礼部侍郎叫进来吧。本宫要厚葬萧正与阿柠。” 说出这两个名字，荣华贵妃的唇角轻轻勾起。 能够厚葬敌人，谁不高兴呢？ 慕容修愣了愣，这才转身走出了寝殿。 “那个女人，留不得了。”荣华贵妃皱了皱眉。 一旁的嬷嬷斟茶，笑道，“贵妃刚才不还说着不过些许妨碍不当紧的么？” 荣华贵妃抿唇，“你没看到御儿看那女人时的劲儿！像极了他父皇看本宫时不管不顾的模子！” 嬷嬷愣了愣。 荣华贵妃拢了拢袖子，“所以，她必须死。我儿的千秋伟业，岂能毁在这么一个狐狸精的身上？” 嬷嬷笑道，“娘娘说的是。” (本章完) 第239章 不管是谁都能欺负了你 洛央暂时歇在宫中仁寿宫旁的侧殿中，一位年迈的宫嬷嬷为她送来了一床被褥。 “上皇的身子怎么样了。” 宫嬷嬷瞥了一眼洛央，生怕招了什么晦气一般，没有说话，冷漠地走了。 大雨倾盆落下，寒气慢慢沁入宫殿，洛央缩了缩身子。 冷，从脚尖冷到的心肺里，有心想要出去多要一床被子，却见那宫嬷嬷忽然堵住了门，“别没大没小的叫唤，太上皇正睡着，若是吵醒了太上皇，几条命都不够你陪的！” 洛央和气道，“能多拿一床被子么，太冷了。” 宫嬷嬷“砰”的一声把殿门拍上，过了会儿，才抱来了一床被子，扔在地上。 “只有这个了！你要睡就睡！” 洛央怔怔看着地上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好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了。 那宫嬷嬷转身正欲离去，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吓得差点站不稳。 “殿、殿下……” 萧御冰冷英俊的面容冷冷看着宫嬷嬷，“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么？” 宫嬷嬷仗着自己是伺候太上皇的老人，想他萧御不敢动她，就鼓起了点儿勇气，“殿下有所不知，太上皇都说了，这个女人是不吉的身子，八字不好。像这种丧门星，合该送到尼姑庵和尚庙里去的！对她越好，便越是容易招灾！最好冲着她身子吐几口唾沫！那这几天啊，保准就过得吉吉利利的！” “哦？”萧御不紧不慢地问道，“本殿下选女人，母妃还没说话，倒是要你这个奴才来僭越？” 宫嬷嬷吓得跪了下来。 萧殿下，竟然为了一个俘虏，动这么大的气？ 萧御凉道，“滚，念在你是上皇的人，这次本殿下先不动你。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敢动她，手不老实，就砍了你的手，嘴巴不干净，本殿下就割了你的舌头！” 宫嬷嬷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御看了眼地上的被子，冷笑，“你忘了东西了。” 那宫嬷嬷慌忙俯身来拿被子，却被萧御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萧御眼疾手快，狠狠踩在她的身上，一把老骨头被踩的“咯吱”作响，萧御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殿、殿下……您饶了老身吧。”宫嬷嬷倒吸一口冷气，“老奴做牛做马，伺候了太上皇一辈子了啊……明日太上皇若是见不到老奴，怕是要问的啊。” 萧御这才慢慢松开了脚。 宫嬷嬷连滚带爬，抱着被子滚了。 萧御转身，三步两步走到了洛央面前。 洛央抿紧了唇角，嗓音含着幽幽地委屈，“我冷！我真冷……我肚子还痛……寒气入了体，不舒服。” 萧御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起，带入了宫殿中。 一进宫殿，眉梢就狠狠皱起。 这屋子只是草草被收拾了，金丝楠木的桌椅上甚至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正欲开口，洛央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别折腾了，横竖不过一两个晚上就过去了，没必要打草惊蛇。” 萧御这才罢了。 那太监犹豫了一番，萧御冷道，“是想死么？！” 那太监这才麻溜地去取了银霜碳。 才燃上，洛央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洛央臊眉搭眼的落下眼。 慕容修无奈地看着她，“若是我不来，就准备冻上饿上一晚上？” 洛央道，“也不至于，我总有法子的。” 慕容修一笑，“法子？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也没见你有什么法子。” 洛央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今日宫宴，的确吃不上什么。”慕容修凉道，“不怪你。” 洛央眨眨眼，笑得娇俏。 慕容修看了眼那些宫人，宫人这才慌忙道，“御膳房是不能了，好在我们仁寿宫有专门的小厨房，防备上皇晚上起了饿。若是姑娘想吃，我们这就去将厨子叫醒做来就是了，不妨事的。” 慕容修这才收了视线，“上皇的厨子我当时可是花了无数金都求不来，比家里厨子都好些。你想吃什么，刚好可以要来吃一顿。” 洛央捧着脸，“想吃香椿面，还想吃臭豆腐。” 那宫人愣了愣，冷嘲道，“这些臭烘烘不入流的东西，便是我都能做得，仁寿宫的厨房又怎么可能会做？！姑娘不如点下烩鹿肉、炙熊掌来，方能展现我仁寿宫小厨房的手艺！” 慕容修眉头微皱，慢而冷的道，“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道理！” 宫人这才缩了缩，低着头，道，“是。” “算了，我就喜欢吃些臭的。”洛央一脸不高兴，“我不吃就好了。” 待大宫女下去了，洛央才揉着肚子道，“原来，不仅是周国，不管哪里的奴才都是这般逢高踩低！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慕容修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轻声道，“不管是谁，敢这般对你，容俢都饶不了她。” 洛央脸微微发烫，偏过了头。 他的手臂有力地抱紧她的腰肢，热气隔着衣料，温暖着她的身子。 (本章完) 第240章 上皇的试探 洛央蓦地推开了慕容修，声音也跟着紧了紧，“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 他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响起，撩拨着人的心弦，“早知，就不让他们带来银霜碳了。” 洛央疑惑地看向慕容修。 “那样，你还能多在我怀里呆一会儿。” 炭火微明忽灭，一支支羊脂蜡晃动着光泽。 洛央提起了胆子，向前一步，轻轻拥住了慕容修的身子。 那只有力的手也将她的腰肢牢牢拢住。 屋内，烛火摇曳不尽的风光旖旎。 宫里的太监怯怯地提了食盒站在门外，轻轻咳了两声，“殿下，您要的晚膳已经送来了。” 屋内响起懊恼的声音，“滚！” 天将命未明时，洛央便被纷沓的脚步声吵醒，殿外是宫嬷嬷焦急的嗓音。 “洛姑娘，上皇醒了，到侍疾的时候了。” 半日，宫嬷嬷还没见动静，有些焦急，正欲催促，却见门吱呀一声打开。 洛央唇间噙着一片风情潋滟，好像一只餍足的狐狸，看着清纯，眉梢眼底却时不时带着凌厉和狠劲儿。 宫嬷嬷心中一悸，想想昨晚丙嬷嬷的遭遇，她哪里还敢慢怠这位阎王。 别管什么敌国俘虏，还是贱民之女，能把持住皇子，做上宠妃甚至后位，那都是了不得的主子！ 屋子内隐隐传来微微不满的男声，“何事，竟要洛央寅时便去伺候？” 宫嬷嬷一个激灵，那位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在仁寿宫留宿！ 宫嬷嬷慌忙推锅道，“本是没有什么好让洛姑娘去的，只是……总管大人觉得上皇既然醒了，便要洛姑娘过去诊脉看看，怕耽误了医治。” 静了好久，却听房内响起一声轻嗤，慕容修凉道，“到底那总管是医者，还是洛央是医者？” “这……”宫嬷嬷深吸一口气，哪里还顾得上强辩，忙脚底抹油道，“既然殿下都发话了，那老奴也知道该如何回复了。奴……奴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等等！”洛央悠悠道。 宫嬷嬷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好狠毒的女人，竟然不打算放过她！ 洛央含笑道，“哪里有病人起了，医者还不去看看的道理。萧御，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说罢，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宫嬷嬷说道，“烦请嬷嬷在前面带路吧。” 屋内响起一阵不悦的闷哼声，像被惹烦了的大猫。 洛央对屋内又道了句，“你若不听话，明日就不要来我房里了！” 屋子内响起一片窸窸窣窣地声音。 男子的挺拔清贵的身形就出现在门口，他深衣半掩住锁骨，黑发凌乱地披在白皙的面颊上。 “略等等……我陪你一同去。” 宫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都不敢多废话。 唤了人，拿来一身家常的软袍，是真萧御最爱的月白色软袍。 慕容修嫌恶地看着那白色，终究还是在洛央的逼视下，将那衣裳换了上。 洛央伸手为慕容修理了裳，压低嗓音，“古传有位魔王名为白衣灭世，你穿这白衣，倒是有几分那白衣灭世的意思。” 说了半天又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慕容修噙笑的脸，洛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慕容修落后半步，将暗卫送来的信函收了，这才慢慢跟着洛央。 只是，眼底又添几分阴翳。 昨夜拿出的被子中，不知是谁下了毒粉。 不想让洛央见血，慕容修以萧御身份命人在之后杀了那宫嬷嬷，用破被子卷了，扔进了池塘中。 洛央不过是出手救了上皇，就有人按捺不住要动手了么。 是皇后、还是荣华贵妃、甚至于……皇上？！ 洛央到仁寿宫上皇寝殿外时，天空依然熹微。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洛央在最后才进入了上皇的寝宫。 上皇淡淡抬起眼皮，“听闻昨日饿着你了？今日孤赏你些饭菜，吃吧。” 洛央扫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荣辱不惊道，“谢上皇赏赐。” “御儿也来了吧，让他进来吧。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 萧御被宫人引了进来。 上皇微微抬起了下颌，“吃吧，别饿着了。” “孙儿谢皇爷爷赏赐。” 上皇却不耐烦道，“在孤这里，不用这些客套话，宫里……不缺规矩礼仪好的人！” 洛央这才举箸，慢慢吃着。 上皇忽然开口，“御儿，以前的胃口可不如现在好。” 慕容修终于将一直落在洛央身上的视线移开了半分，漫不经心地道，“皇儿在北地，啃过冷馒头、吃过酱油面，便没有什么是入不得口的了。” 上皇目光冷冷地盯着慕容修，似是发现了什么，慕容修却低下头，继续看着洛央。 洛央早没了胃口，她倒是不记得萧御说过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按理说，上皇喜欢的是萧正，应是对萧御极不待见的，也不该知道多少萧御的私事。 也就是说……这位上皇，已经怀疑起了萧御的身份了？ 经老太监一打岔，老头子倒是消了些气，一声冷哼，“快点吃！一点规矩都没有。小时候教你的用膳一道菜不能超过三口你可都忘干净了！” 洛央笑得更好看了，“可是……上皇，刚才分明是您说的不用讲究规矩的啊。” 老头子被说住了。 愣了半天，下不来台，发现孙儿也不帮他，干脆一转身，“你们慢慢吃，孤今日没胃口了。” 老太监道，“上皇早晨起来还说难得一夜睡得如此踏实，今日要多用几口，怎么就没了胃口了。” 老头子彻底不干了，双手背负身后，摇头晃脑地往内殿走去。 洛央见上皇走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老太监和蔼道，“上皇就是这般谁都不信的脾气，有时候连正殿下都要多说几句。” 洛央哪里敢掉以轻心，忙道，“老人家，都是这样的……” “御殿下，您可还记得，您小时候掉进水里，发了场高烧的事情？” 洛央心没来由的一慌。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位老宫人，竟然觉得他更为可怕。 上皇只是怀疑，可是这位老宫人却是极为自然的出言试探！ 慕容修看着洛央用膳时发丝总是往下掉，用手将洛央的发丝轻轻挽住，压低嗓音，“好好吃饭。” 见洛央继续吃起来，慕容修才抬起头，凉道，“不记得了。” 老宫人有些心痛失望，不过很快就道，“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殿下那时候年纪还小。上皇当时虽然明面上只是直叱了正殿下，却在您高烧的时候，整整陪了您一夜。” 慕容修面色不动。 老宫人还道，“殿下，您被那样对待的时候……太上皇其实为您在太陵宗祠前鞭打了皇上。可是又无奈，一个是亲皇儿，一个是亲皇孙，于您，只是心尖血几滴，可是于您父皇，却是一条人命。” “您还记得吧，那一年您刚弱冠，太上皇赏赐了您一块儿血玉玉佩，让您常年贴身带着，能温养您的血脉。” 慕容修仍旧是冷冰冰的口气，“不记得了。” 老宫人好久没有说出话。 “玉佩……我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洛央似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了一块血玉玉佩，“可是这块？” 慕容修扫了一眼，皱皱眉，“这般毫无印象的东西，我怎知道？！” 老宫人泪水横流，“正是这块，为了寻找这块玉佩，上皇……上皇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慕容修不耐地扫了一眼老宫人，一字一句地道，“有些事情，未必有你们想的那般重要。” 宫人半天说不出话。 洛央看宫人可怜，拿了血玉玉佩往萧御的脖颈上戴，“不然还是带上吧，若是对身体好……” 老宫人飞快低头，眼底掠过一片冷泽。 在血玉即将戴上慕容修脖颈的时候，慕容修用随身折扇推开了那玉佩，“这种东西，我不会戴。” 老宫人疑惑地抬起头。 慕容修却是不再给老宫人动-情追忆往昔的机会，站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本章完) 第241章 惊心应对 洛央只得收了玉佩，掩下心底惊慌，噙笑。 老宫人长叹一口气，“洛姑娘既然吃完了，就把脉吧。” 洛央起身，随着老宫人走入了上皇的寝殿。 昨夜开的药方已然熬上了，上皇靠在枕头上，腕子拿了出来。 洛央摸了脉，心思却安宁不下来。 如果说刚才上皇只是表示了点儿怀疑的意思的话，老宫人的话就毫无疑问是顺着上皇的意思疯狂试探。 尤其是最后的血玉——血玉极为罕见，若是长时间佩戴的人定然与常人不同，她方才竟然忘了，差点为慕容修戴上，着了这些人的道。 上皇好毒的眼睛，明明就是极为不待见，哪怕死在周国都不在意的皇子，此时却装的舐犊情深，简直不能更虚伪。 正皇子死到现在，可见这位上皇掉了一滴眼泪？她可真是被那温暖的假象蒙蔽了呵。 能做到这般人上人地位的，又有那个是寻常人家的老头儿能做到的？ 这老宫人和上皇，一唱一和，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倒是配合的亲密无间！ “今日这脉，怎么诊得这般慢？”上皇的声音忽然响起，洛央一惊。 那双冷锐的眼睛再次扫向洛央。 洛央深吸了口气，淡笑道，“已经有些好转了。再吃两副估计就能大好了。” “哼，我可不敢信了你的嘴。”上皇冷道，“那阿柠不是就被医好了么？后来可不就在半夜死了？天知道你们这些医者都有什么手段！” 半是玩笑的言语，却是字字诛心。 洛央惊出了一身汗，站起，肃容道，“上皇，柠公主是初解了禁止，纵-欲太过，脱力而死。若是皇后没那么纵着她，教导她公主该有的仁义礼智信，柠公主也不会英年早逝。” 上皇的眼睛猛地一张，“你的意思是，皇后教女无方？！阿柠死有余辜？” 洛央昂起头，一身傲骨姗姗，“洛央的意思是，医者，医得了病，却医不了人心。洛央既然前来为上皇治病，就定然保证上皇身体顽疾康复！” 上皇的手指慢慢叩着雕花，冷道，“好一句医者医不了人心。你这些话，对孤说得，却对皇后说得说不得？！” 洛央的面色微微发冷。 “你信不信，你只要敢离开我这仁寿宫半步，皇后便会将你乱杖打死。” 洛央紧紧垂下眼。 “萧御，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皇后现在可是个疯子！她唯一的女儿死了，她只想让你陪葬！至于萧御，在她眼里，萧御就是个软骨头，倒是多给几个美女就打发了。” 上皇的声音沙哑，却直逼人心。 “还有荣华贵妃，昨夜，那床被子，好在萧御帮你扔了出去，否则，你不出三日，身体就会烂成一副骨架。”上皇冷笑，“那荣华贵妃却是看不开，还想栽赃陷害到皇后身上，被上绣线用的也是皇后宫中独有的金线，可惜了，却成了那老嬷嬷的裹尸布！” 洛央暗暗握紧了拳。 “你的脸很漂亮，身段也不错，好好利用，你在我越国，是可大展宏图的。”上皇勾唇一笑，“前提是，你先活下来！” 洛央慢慢跪在地上，垂头道，“洛央，谢上皇提点。” 上皇微微叹了口气，“只要我一日不死，他们就动不了你！” 洛央却仍然没有动。 洛央慢慢想着一件事情——上皇，为何会与她讲这些？ 他虚了。 是的，是他虚了。若是真的早已运筹帷幄，看透一切，这位老狐狸又怎么会给人喘-息的机会，早一口要下去将人的脖颈都咬断了。如今他是想出言镇住她，并且，将他心底那另外一份可怕的猜测印证一二。 慕容修刚才的戏唱得不错，成功把老人家唬住了，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不说，还敲打了他们，告诉他们，“萧御”如今根本不吃这套。 慕容修的戏唱到了一半，她怎么能不唱完呢？ 上皇看着洛央。 “上皇，您问了洛央柠公主的事情，却只字不提……正殿下。” 上皇的神色微微冷了些，那双总是狠厉的眼睛，凝固了片刻。 老宫人厉声道，“放肆！上皇正伤心欲绝，你提这些，是想要上皇病发么？” 洛央跪的笔直，“上皇，难道不想替正殿下讨个公道么？那些刺客……到底是皇后派来的，还是周使派来的，您难道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上皇眸色沉沉，盯着洛央，仿佛要把洛央一刀刀剥开！ 洛央毫无惧色。 上皇站起身，踉跄走到了洛央的面前，笑，“倒是个聪明的丫头。不过……此事既然皇帝和御儿去调查，孤就信朕的皇儿皇孙。正儿的死，不管是谁做的，孤都会亲手将那人擒住。” 洛央挑眉，“是么？” 上皇怒意勃然，脸上青筋毕现。 都是聪明人，说话不必说的太白。 当日拿着刀的，可不止是刺客！ 洛央那一挑眉，已经道尽了未言之事。而上皇神色我冷沉，也明白了一二。 最想要萧正死的，是萧御，只要萧正死了，萧御就再也不只是个药人，而是越国的储君，未来的越国皇帝！ 上皇，即使知道了也无可奈何，这也给了萧御夜宿仁寿宫、用膳不给上皇丝毫面子的底气。 上皇一声冷笑，“孤知道了。不过一个随时被人碾死的丫头，在孤这里倒是不小的胆子，什么话都敢说！” 老宫人跟着上前道，“姑娘，有些话说不得，有些话说得，您只要好好为上皇诊病做事，上皇自然少不了您的好处。” 洛央慢慢道，“若没有上皇准许，那床被子，又是如何被抱入仁寿宫中的？” 上皇面色一变。 洛央道，“洛央不过一介俘虏，可是洛央却惜命。洛央想要活着。上皇，洛央治好了柠公主的病，却被皇后忌惮，洛央与萧御两情相悦，却要被荣华贵妃仇视。上皇，您呢，若是……洛央治疗好了你的病，洛央会是什么下场呢？” 上皇冷厉的眼角逐渐转为柔和，“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这般转弯抹角。” (本章完) 第242章 本宫真不曾说过 洛央垂着头，思索片刻，凉道，“洛央……什么都不要，只求上皇，不要阻止洛央与御殿下在一起。” “好大的野心。”上皇的手指抠刮着椅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不错，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好好跟着做，将来，孤少不得你的好处。” 在洛央走后，老宫人这才走了过来，“上皇，这个女人，太过聪明了，留不得。” 好一个两情相悦，一个被杀夫强掳来的女人，如何说得出这般话？ 这真的是一个能为了野心权利忘记了复仇的女人么。 可，若是她说出要复仇的话，这位上皇也一定留不得她！她不如索性真的有求于上皇，让上皇对她放下戒心，好觉得她可以利用。 短短时间内，能做出这般算计，这女人，了不得。也留不得。 上皇慢慢道，“再看看吧，孤这身子，暂时还不能要了她的命。” 老宫人叹了口气。 老宫人见上皇又睡了，这才慢慢吞吞地退了出来。 洛央才出了仁寿宫，便被荣华贵妃请去了她的华清宫。 荣华贵套着珠玉护甲的十指丹蔻慢慢覆在洛央的手上，“好孩子，昨晚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 洛央微微诧异。 荣华贵妃慢慢摇头，笑了笑，“不知道就算了，看来是他宠你，不愿告诉你，我这儿子啊，我是真的不想说什么，小的时候明明那么乖，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般奇怪的样子了。” 洛央温温静静地坐着，噙着笑，轻声道，“娘娘说哪里话。” 荣华贵妃看洛央呆呆愣愣的，跟个木头人似的，又笑了。 “娘娘，肆姑娘来了，说是，来给您请个安。” 荣华贵妃道，“让进来吧，都是自己家人，没有什么好见外的。” 宫人领命而去，荣华贵妃亲亲热热地挽着洛央的手，“这肆姑娘啊，是御儿的表妹，从小在一个园子玩大的。从小就端庄稳重，园子里的姑娘没有哪个不喜欢她的。”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很快，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杏眼桃腮，云鬟雾鬓，举止稳重，笑容得体。 一折腰，嗓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梁肆见过娘娘。” “快过来，让你见见这个妹妹。”荣华贵妃笑了笑。 梁肆扫了一眼洛央，不由的抿紧了唇。 在越国，她的容貌以清纯秀丽闻名，儒林士子嘛，爱的就是那般温柔体贴的女子。 可洛央……生的太美貌，太耀眼，一句艳色倾城都不为过。 梁肆怔住了。 她对着铜镜反复琢磨了无数遍该如何笑如何说话，都没有练到这般地步。 “肆姑娘……可是与御殿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洛央微微酸涩的口吻，轻声问着。 梁肆听到后，没来由的一阵火气。 都是女人，你装这般给谁看呢？谁还不明白谁么？ 洛央噙着泪，一句话也不让梁肆多说，“肆姐姐这般美貌，定然有无数人喜欢。御殿下，也是喜欢的吧。” 别说梁肆，就是荣华贵妃，都怔住了。 她们排好的戏码不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该她们直接告诉洛央梁肆和萧御才是一对，明里暗里气死洛央，让洛央误会、怨恨、闯祸，她们在顺水推舟的让洛央触犯荣华贵妃，杖打几十棒让她去了半条命么？ 这怎么……还没有说什么，只是见到梁肆一面，洛央就哭成泪人自叹不如了？ 洛央哭得正是哽咽，一声“御殿下驾到”让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荣华贵妃恨不得将洛央按进屋子里藏起来，拿出帕子，笑着道，“哭什么啊……别哭了。怎么这么爱掉眼泪，这还没说什么呢？” 已经迟了，萧御一双被裤腿绷得笔直修长的腿已经迈进了殿中，一眼便看到了哭得泣不成声的洛央。 “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梁肆看到萧御，心中猛地一突。 他竟然比从前还要风-流俊美了。 站在寝殿中央，她紧张地握着月白色裙带，盈盈水眸不知道该向哪里放。 萧御却连一个眉梢眼角都没给她，大踏步从她身边，如一阵清风般掠过。 “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了，母妃，你到底和央儿说了什么？”声色俱厉的话，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脸朝着荣华贵妃的脸上砸来。 荣华贵妃差点绷不住自己温婉的笑容，“御儿……真的什么都……” 话音没落，就听洛央悲戚道，“贵妃什么都没有说，央儿什么都不知道。央儿不知道，原来御殿下竟然早已经心有所属，央儿也不知道，御殿下早就见过闺阁中的肆妹妹，还与肆妹妹交往甚密。央儿……央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洛央抬起泪水涟涟的一张如花面容，痴痴看着萧御，“你既然早已经定了妻室，为何要将妾身从周国掳来，又为何亲自向陛下请命要娶央儿。你难道都是在骗央儿的不成，难道……陛下的赐婚，也是假的不成？” 萧御面色沉沉，“央儿，萧御愿用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荣华贵妃抿了抿唇，终于收起了笑容，“御儿，你听为娘解释，为娘从来没有说过你定了妻室是梁肆！我……我只不过是说……” 她的眼神忽闪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弱，“总之，本宫从没说过那样的话。” “娘娘，您贵为一宫娘娘，可以要点脸么？”洛央气急，指着荣华贵妃的脸骂道，“您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荣华贵妃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如果不是萧御在，她恨不得立刻让宫人以僭越之名将洛央拖下去杖毙！ 她进宫以来，一向是她哭哭啼啼地欺负别人，一向是她娇弱美丽，有哪个婆娘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还是当着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的面！ “本宫不过是说了你与肆儿从小青梅竹马，她与肆儿将来便……便以姐妹相称，本宫哪里说错了吗？！” 萧御眸色沉沉，森冷问道，“母妃，您觉得您没错么？” 洛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罢了，我知道我在你们越国是个什么身份，萧御，你不如直接将我还给周使，不要再让陛下犯难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随时可以被人踩在头上的妾室，也犯不着为了我让越国为了周国开战！” 荣华贵妃气得面色通红，蓦然站起身，指着洛央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姐妹相称的，除了亲戚手帕交，的确是妻妾之间的称呼！ 他们越国也的确是霸占着她不放人，还跃跃欲试想要和周国打起来！ 可……要这女人这般说出来，怎么那般让人生气？ 一旁，一个女子娇弱的声音也跟着哭了起来，正是梁肆，梨花带雨的模样，“御哥哥，都怪我，是我听闻你要娶妻了，就想来见见姐姐是什么模样，和姐姐好好亲近亲近……”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萧御，“这可怎么办，姐姐好似误会了。” 萧御挡在洛央身前，“你是？” 梁肆怔了怔。 “御哥哥……我是梁肆啊？” 萧御转开了脸，漠然道，“母妃，央儿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叨扰了。” 梁肆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御、御哥哥？” 萧御微微皱眉，看向梁肆，“我们很熟么？” 梁肆被问住了，萧御自从去了越国几年，她就彻底死了心，老老实实按照家里吩咐勾搭萧正去了，连萧御的信件都没回过。 难道，他是为这事儿生气？ 小心地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放风筝、逛花灯……” 萧御眉头皱得更紧了，“越国男子与女子七岁不同席，你哪里同我一起长大？莫不成，你还要说与我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不成？！” 梁肆哪里受过这般羞辱，疯了一样看着萧御，“御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糟蹋肆儿，肆儿自从御哥哥去了周国之后，梦里醒着都是御哥哥！” 萧御沉默良久。 梁肆用帕子捂住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萧御却是毫不领情，冷冷反问，“母妃，若是想为萧御纳妾，为何不直接对萧御说，反而先找洛央。” 荣华贵妃被问的笑了，“不是纳妾……是……” “或许，母亲忘了，央儿是儿臣亲自向父皇求的妻，为了她，儿臣甚至愿意与周国开战。” “胡闹。”荣华贵妃只有在面对儿子时，才忍不住说出一二句真心话来，“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演给王公贵族们看的罢了。你岂能真……” 荣华贵妃说不下去了。 洛央悠悠叹了口气，轻声抽噎着，“既如此，洛央求御殿下放了洛央。” “不过一介俘虏罢了，好大的口气！能给你一个妾室已经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了，若不然，便是把你充为军妓，你又能如何？” 洛央一声轻哼，捂住了额头，“好痛……” 荣华贵妃瞪大了眼睛。 该头痛的，难道不是她么？！ 而且，叫得如此做作，明眼人一看便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御将刚荣华贵妃捧给洛央的茶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忽然认真地看向荣华贵妃。 荣华贵妃被这眼神骇得心惊肉跳。 “本宫不知道！不是本宫做的！” 不一时，那些御医便匆匆赶来，“是马钱子！茶水中加了马钱子！快，趁着吃的不多，先用胰皂水催吐洗出来。” 萧御，“不必，我这里有一丸雪莲丹，据闻可以解百毒。” “那便太好了。” 洛央一颗雪莲丹下肚，悠悠醒转后，神色悲戚，看了一眼荣华贵妃，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质问，也没有竭斯底里，仿佛刚才，就算真要了她的命，她也认了。 荣华贵妃冷着脸，“不是本宫做的，就不是本宫做的。” 梁肆被刚才惊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好在，生在大家族的她脑子快，也见多了世面。 她轻声开口，疑惑道，“娘娘，这茶若真不是您下的，那就代表……有人常年在您常用的茶水中，放毒啊。” (本章完) 第243章 姐妹可不能乱叫 荣华贵妃愣了愣，立刻站起身，“请陛下来！把奉茶的丫头给我抓了，另外，查抄所有丫鬟宫人的住所，寻找剩下的马钱子！” 洛央蜷缩在慕容俢的怀中，冷眼看着荣华贵妃一通大闹，心里明白了几分。 “萧御”冷声道，“母妃，洛央的身子还虚弱着，您先忙吧，儿臣告退。” 荣华贵妃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惧怕，若是真的有人在她的宫中下毒，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现在皇后因为柠公主身亡被打击的一蹶不振，若是能借此机会能够拿到凤印，那就太好了！ 刚才本满心想要找洛央麻烦，可如今——还有什么能比除掉皇后更大快人心的？！ “去吧……”她眸子闪了闪，道，“这里查清楚了，本宫会给你、给洛央一个交待的。” 萧御凉道，“不必。” 站在一旁的梁肆看着萧御抱着洛央离去，咬着帕子，几乎咬出血来。 洛央被带回了仁寿宫的偏殿，直接从他怀里脱了出来，“哪里来的马钱子？不过是嫌那荣华贵妃太讨厌，所以故意装作头痛气坏了而已。” 慕容修的声音很冷，“她们想要斗，就给她们一个由头让她们斗，不好么？” 洛央张大了嘴巴，“果然是你故意下的毒！容俢你……罢了。那荣华贵妃这般大张旗鼓地查，定然查不到什么的。到时岂不是要坏事？” 顿了顿她忽然骄傲地抬起头，“不过，若是我，绝不会用这般蠢法子。若是有人敢打我一掌，我就要还十巴掌！若是有人敢要动手害我，我就必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谁还巴巴地受一辈子气，到最后才后悔呢！” 慕容修忍笑，伸手用大巴掌将她的一头黑发揉的凌乱，“傻瓜，有我在，怎么会看着你受气？” 他的鼻尖轻轻刮蹭着洛央的鼻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来。 “殿下……”门外，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慕容修的手指堪堪停在洛央的衣襟前，不悦地回头，看向殿门。 门外，颤悠悠的声音响起，“殿下，……荣华贵妃那里闹开了，陛下让你即刻过去，查案。” 慕容修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慕容修懊恼的模样，洛央狡黠地笑了。 “好好在这里等我。”慕容修凉声道。 “好。”洛央乖巧道。 慕容修不甘地瞥了一眼洛央，只见她已经翻到了榻上，自己除了袜子便要去睡。 狠狠别开眼睛，“晚膳记得等我一起吃！” 被子里响起轻声的呜哝声，也不知听见了没。 洛央等殿内没了动静，才磨蹭地起身，看向木格子窗外的天空。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轻轻走了进来。 “姐姐……”如泣如诉的声音响起，梁肆垂着头，“今日，是梁肆错了，惹了姐姐不高兴了。听闻姐姐不适，梁肆怕姐姐有意外，特来探望。” “谁是你姐姐，我今年不过才及笄，你少说也有双十芳华了吧？”洛央凉道，“姑娘，可别乱叫，这里是皇宫，在你家里没教养就算了，这里可不能没个规矩。” 梁肆听着这冷飕飕的语气，怔然抬头。 却见一个散了头发的美人，正斜斜靠在床上，媚生双靥，哪里还有半分华清宫中的小心模样？ “姐姐……我……我今年方才十四。”梁肆小心说着。 “看来，你家里人是当真没教过你！你才敢说出这般话来。”洛央挑眉道，“你我一无私交，二非亲友，你叫我姐姐，就是自贬身份，要入我家中伏低做小，做半个奴才。哪天我不乐意了，打了你、卖了你，都是有的。” 梁肆面色煞白，“我……” “你还当真想要入我御殿下府啊？”洛央玩味地笑着，看着梁肆。 梁肆暗暗握紧了拳。 一旁，梁肆的丫鬟看不过去了，“洛央，你别蹬鼻子上脸了！还没过门呢，就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气派来？到时候谁是谁主母，还不一定呢！” 梁肆嗔道，“别说了……” 洛央冷笑，“你这丫头，倒是个明白人。梁肆，你莫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梁肆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自幼生长在府中，父亲教导严格，怎么会生出那些胡乱念头？不过是丫鬟的胡言乱语罢了，姐姐可千万别当真啊……” 洛央低头，捡了床旁的茶水饮了口，“丫头若不是主子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 那丫鬟气急了，“别什么话都往我主子头上栽，是我不懂事乱说话的！” 梁肆恨恨地看了一眼丫鬟，“闭嘴！” 丫鬟噤若寒蝉，洛央在一旁笑而不语。 “好一个至真至性的丫鬟，对你忠心耿耿啊……主子喜欢谁就喜欢，大不了抢来了就是。主子又美又有教养，配谁都是使得的。要多不长眼才会看不见我家主子的好啊。别说是那萧御没成婚了，就算是成婚了，抢来了就是了！” 梁肆面色一变，“姐姐，我当真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很有这个意思！不然，你的奴才侮辱我，你怎么会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还满脸是笑？” 梁肆有些失措，难道她刚才真的笑了？ 一时慌乱，她回过头，照准丫鬟的脸就是两个耳光下去，“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立刻跪下。” (本章完) 第244章 梁家女永不进宫 “可不敢！”洛央玩心大起，笑道，“怎么敢真让妹妹的丫鬟跪了，那岂不是更是显得妹妹巴不得要进来萧府做小——这丫鬟大约有一件事情没看明白，我是皇帝亲口御言的萧御之妻，越国的战利品！我代表的是整个越国的国威颜面。想要取代我的位置做御殿下的正妃，可不容易。” 梁肆的裙摆轻轻颤抖着，半日，才垂泪道，“只要能嫁与御殿下，便是做妾，也心甘。” 洛央挑唇，“好啊，你就跪下来，恭恭敬敬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你走。” 梁肆抿紧了唇，一旁的丫鬟再也听不下去，“洛央，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让我们大小姐给你下跪！你可知道了，想来你一个周国人怕是不知道吧！梁家家主是当朝第一兵马大元帅梁将臣，我们小姐，是梁元帅的嫡亲孙女，忠勇伯嫡女！” 洛央轻轻在心里“哎呀”了一声，得意的小样子差点藏不住！ 这个荣华贵妃果然野心不小，想为萧御拿到的是，越国的兵权！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正不知如何撬动越国的忠臣良将，原来，眼前这位娇滴滴玩心计的姑娘就是兵马大元帅的嫡亲孙女啊——这个面子，她还真不能不给！ 前世，这位梁元帅可是心狠手辣，廉颇虽然老矣，却是一员虎将，若不是洛央将他的亲子做成了蛊人，还真拿不下他！隐约有些印象，当时是有位如莲花般清卓可爱的女子，爷爷父亲都被杀了，却看中了三皇子，做了营帐中的陪睡，让洛莹生了好大的气。 不过，在她率兵回营后，那位据说在背地里骂她鬼面王妃的女人就被慕致远送去犒赏大军做了军妓。 今生的一切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洛央却机缘巧合的又见了她。 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恬不知耻啊，男人尸骨未寒，怀着身孕，都不忘了向另外一个男人邀宠献媚。 莫不成——她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了？她倒是不介意提醒提醒她！ 洛央冷笑，“你的丫鬟我都不敢得罪，更何况你了，你这个妾，我可是不敢让夫君收！” 梁肆恨恨对丫鬟道，“要你不要多嘴，你乱说什么！” “小姐……我……我……” 梁肆轻道，“洛姑娘是大周国安国郡主，听说大周国的女子也讲女四书，若是……若是让人知道姐姐善妒，还未过门便开始刁难人，怕是影响大周女子的名声！” 呵，终于忍不住，想要露出牙齿咬人了么。 “是啊，正是因为读了女四书，从小内庭闺训的受着，才更明白，作为当家主母，更要教导妾室、约束下人！” 洛央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手心里一点点捂热，“不然，你就去外面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梁肆愣住了。 跪、跪在仁寿宫偏殿外，洛央跟前？ 那丫头还想说什么，梁肆却猛地道，“刚才洛姑娘的教训你都没听到么？你还要给我找什么事情。” 丫头委屈地低下了头。 洛央已经低下了头品茶，一副逐客的架势。 梁肆柔柔弱弱地走到了殿外。 丫头压低了嗓音，道，“姑娘，你就是太好性了，咱们明明好心来探病，哪里有她这般欺负人的。” “她说的对，她总有一天是皇后。我现在做了侧妃，将来就能做妃子，可是现在得罪了她，我想进宫选秀就要和成百上千的姑娘去争！还要看她乐意不乐意留我的名字！” “姑娘，我们回去找元帅，找伯爷，就不相信弄不死这个洛央！” 梁肆却俯身要跪下。 “姑娘！不能跪啊！这个女人不知道说话算数不！”丫头着急上火地拉着梁肆，“荣华贵妃只是透露了个口风，您这一跪，可就没有退路了。满京城都会知道，到时候还有谁敢要您？” 梁肆冷道，“你懂什么？我若不做皇后，怎么甘心。——萧御一会儿定要过来的，我就在这冷风里跪着，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的好妃子是什么样子。” 殿内，洛央轻轻玩着手指，梁肆和丫鬟的声音影影绰绰传进来，洛央忍了好久。 果然是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啊，真是天真单纯，真以为隔着一个门板，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吗？ 雨水又一次落下，冷风透骨。 夹竹桃的花影打在纸窗上，真不知，外面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门外，忽然响起丫鬟的惊呼声，“姑娘……姑娘……” 殿门外，宫人尖细的嗓音轻轻道，“洛姑娘，上皇请您过去一趟。” 洛央放下了手中的绣活，下了榻，一根簪子松松挑了个发髻，披上衣裳就出来了。 地上，丫鬟正抱着他们家小姐，哀哀哭着。 洛央一个眼风也没扫她们，对老宫人微微颔首一礼，便撑了伞跟上。 “洛央！”丫鬟冷道，“你可知道，得罪了忠勇伯府，会是什么下场？” 一个丫鬟而已，还不值得她多看两眼。 洛央脚步不停。 “洛姑娘，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您不必忧心。”老宫人待走远了，才轻声宽慰道，“御殿下迟早登临大宝，有些女子用尽心机想要登位也是难免的。” 洛央轻声道，“难为遇到公公这般通透人，只怕旁人看了，还以为我是在欺负她了。” 老宫人一笑，“杂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些小姑娘的心计，早就看厌了。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那么一个宠么。” 洛央微微低下头。 天色晦暗，看不清她的神情。 仁寿宫寝宫中，皇上面色沉沉，看着荣华贵妃，和心神不宁的皇后。 洛央走进来，皇上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进去吧，上皇一直在等着你。” 洛央微微点头，掀开帐幕，转过屏风，走到了床榻前。 慕容修正在一口一口地给上皇喂着药，他手腕上，丝丝血痕，正在往外慢慢渗着。 “我来吧……”洛央上前一步，道。 慕容修微微摇头。 药吃完了，上皇却不说话，老神在在的，正等着什么似的。 他不叫退，一群人就只能站在一旁生生熬着。 好在，慕容修一直在她的旁边，静静陪着她。 床榻上，老头睁开了眼。 “听说，你又惹事了？” 洛央“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洛央不知，上皇在说些什么。” 上皇冷笑一声，“灾祸之体还真是灾祸之体，忠勇伯刚才在宫里接走了梁肆姑娘，你猜他说什么？” 洛央慢慢摇头。 “他说，有洛央在一日，梁家女永不进宫！” 洛央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 “梁家开口，其他人家自然也会纷纷附和。洛央，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地位已经高枕无忧了吧。若是被所有朝臣抵制，你的皇后之位，怕是保不住。” 洛央看了眼萧御，又看了眼上皇，“洛央……洛央听到那女子说，要等御哥哥回来，看我如何欺负人。我就想，那不欺负白不欺负咯，她那么善良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所以我就干脆随她跪着了。省得不让她跪她以为我不要她向御哥哥邀宠。” 反正她说不说，上皇都能猜到，她还不如说了，逗这位老头子一笑。 上皇果然没了脾气。 “那你倒是说说，外面跪着的那两位是怎么回事，她们其中一个，可是萧御的生母，她们还是将来的东西宫太后！” 洛央故作无辜地眨眨眼，“上皇在说什么，洛央当真不知。” 上皇笑了笑，“好，你不知。孤就权当你不知，下去吧！” 洛央有点儿怅然若失，上皇竟然真不出手帮忙么？……就这么下去……上皇这是要她去给两位娘娘做开胃点心么？ 只要“萧御”一天不被戳穿，这位上皇就绝对不会真的对她下手。 现在他对她，更像是——对未来皇后的调教。 她求助地看向萧御，萧御微微点头，她才退了出来。 默了片刻，上皇看着自己的孙子，“你母妃倒是为你做了好打算，不过看你的意思，这梁家的兵权，你当真不要了？” 萧御道，“这梁家功高震主，若不是大战在即，怕是任何帝皇继位后，都会对梁家动手的。——至于梁肆，”萧御眸底泛冷，“上皇，您亲手抚育萧正多年，难道真不知道她与萧正的事情么？” 上皇沉默了。 所有朝臣都默认萧正是太子，未来的越国国君，对殷勤献媚的自家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梁肆，他的确见过几次。 “兵权虽然重要，可是，君子不夺人之妻，更何况，萧正是我的亲弟弟。” 上皇慢慢闭上了眼睛，冷笑了一声，“那你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周越之战？” 萧御下跪，“皇爷爷，孙儿愿亲自带兵，杀尽周国人。” 上皇慢慢握紧了拳，“形势比人强，若想为帝，就要下得起狠劲。重要的从来不是梁肆，而是梁家人。一点甜头就能让梁家人为你做牛做马，何必呢。好好想想吧……你要娶洛央，就娶，可梁家人必须在宫中占一席之地！不要把旁人逼疯了，否则，怕是连你都收拾不了后果！” 那个女人，难道你真以为你能护得住么？肮脏的手段多了去了，能站在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简单人！ 慕容修假做沉吟，“那梁肆腹中的孩子……” “够了。御儿，他已经死了，他和你有着同样的血脉，不要斩尽杀绝了！” 慕容修眉眼很淡，“孙儿明白了。” 洛央走出寝殿，皇上和荣华贵妃、皇后都在等着。 荣华贵妃施施然迎了上来，“上皇……怎么说。” 洛央熬红了眼睛，“上皇……就问了问洛央今日发生了什么，洛央一五一十说了。” 荣华贵妃握紧了洛央的手，压低了嗓音，“今日，那茶水不是你下的毒对么？” 洛央惊恐地摇了摇头，鹌鹑似得缩了起来。 荣华贵妃手一松，透上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上皇最是心狠手辣，让他知道皇后这般容不下你、容不下我，设下这一石二鸟之计坏我宫闱，皇后连同皇后身后的慕氏一族、甚至还有投靠他们的张丞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洛央抿紧了唇。 皇后冷笑，“荣华，你该不会真以为是我做的吧！别疯了，是你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你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手段，多么会用毒！” 洛央咬着唇，噙泪摇头。 “上皇那老头儿精着呢！怕是早就猜到了，可猜到又怎么样？上皇真会动手么，顶多就是敲打敲打！上皇……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上皇啊，巴不得有一个好用的棋子呢！” 荣华贵妃“啧啧”了两声，钻入皇上怀中，害怕地道，“陛下……姐姐，当真是疯了啊……” 皇上厌恶地看了一眼皇后，“若不是上皇不允，朕早将你这歹毒的疯子打入冷宫了！” 皇后看透了，笑了笑，“皇上可还是在怨臣妾？可是，臣妾都是按照陛下您的吩咐去做的啊……” 皇上被戳中了痛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皇后，“说够了么！” 他无法承受失去皇子的痛苦，无法承受如今朝臣铺天盖地的压力，更不知要如何处置了那两国来使。 皇后疯狂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暗处冷眼旁观的洛央，微微一笑，“陛下，既然上皇无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臣妾的皇儿，还在宫里等着臣妾呢！” 皇上悚然变色，“皇后，你当真疯了！” “疯的不是臣妾，而是这大越国皇宫！”一阵阵雷雨轰鸣，皇后的脸色狰狞可怖，“皇上，您的儿子死了，女儿死了，你却连一个使者都不敢杀。连追查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才是最大的笑话！” “够了，你懂什么！滚！给朕滚！” 皇后一身华服上的脸笑得绝美而扭曲，微微俯身，抬脚便走。 洛央深吸了口气，正欲告退，却听荣华贵妃的声音不紧不慢道。 “央儿，这仁寿宫只有宫人住的地方，你住的定然也不舒服吧。不如来我的华清宫住一晚上。” 洛央抬头，笑得温柔动人，“谢娘娘恩典。” (本章完) 第245章 定情之物 华清宫外，大雨倾盆，殿内却是暖香融融。 “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本宫竟不知，那皇后竟然早容不下本宫了。”荣华贵妃亲自将酒浆递给洛央，“也不知，本宫早被她暗中毒害了多久……” 洛央轻声道，“是洛央体质太弱了，刚好做了试毒之人，能替娘娘排忧解难，洛央心里” 荣华贵妃看着洛央，一笑，“想见周使么？” 洛央手中酒杯轻晃，蓦然跪伏在地，“娘娘，洛央生是萧御的人，死是萧御的鬼，周国的前尘往事，洛央是一刻也不愿意多想了。” “傻孩子……”荣华贵妃伸手扶起洛央，抿唇笑，“这里只有你我，说的话，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牵着洛央，重新入了座，再次斟酒，荣华贵妃，“其实啊，我也是被陛下抢来的。” 洛央清眸微抬，诧异地看向荣华贵妃。 荣华贵妃抬袖笑，“当年，皇上为了要我，扬言杀了我夫君满。我夫君当夜把我送入了宫，送给了陛下。陛下硬生生当着我丈夫的面将我要了。” 洛央抿了抿唇，“您……那时候爱您的夫君么？” “我可是这般的美人，只有最强的男人才能要我!我还记得，我夫君当时是怎么跪在地下，殷勤地讨好皇上的。我天生尤-物，他就在旁边端着热水伺候……”荣华贵妃挑眉，“后来我如愿做了宠妃，他也飞黄腾达。不过，呵，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全族一千多口人斩首，而他……早已经娶了好几房姬妾！我把那些姬妾一个个都削了皮肉，和他的肉混在一起，喂了狗。” 三言两语，一场惊心祸事轻轻巧巧说出，荣华贵妃慢慢抚摸着洛央的手，“你比我要好得多，你的夫君，好歹没有背叛你。” 洛央低头掩泪，“是。” “我知你一心跟着御儿，女子慕强是正常的。周国有生你养你的父母，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想他们。” 洛央眸光一闪，抬起嫩白尖俏的小脸，怔怔看着荣华贵妃，也不说话。 “我今夜让那周使来了，你去见见吧，有什么好交待的，也都交待了。”荣华贵妃紧紧攥住她的手，“万万不要拂了我的好意，” 洛央抿了抿唇，道，“是。娘娘大恩，洛央不知该如何相报。” 荣华贵妃慢慢点头，招手唤来了一个宫女，带洛央去见慕风岚。 洛央踏出殿门外，忽然站定了身子。 那宫女回头，看到洛央正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 “洛姑娘……”宫女微笑着，“快来啊，慕殿下正在那里等您呢。” 洛央轻笑道，“想起来一件要紧的物什，要交给慕殿下呢，姑娘可否通融通融，让我取了？” 宫女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成，我同您去。” 洛央唇角微翘，“好，麻烦姑娘了。” 洛央回了一趟寝殿，飞快地取了一件东西，紧紧握在手心，正准备去，忽然又捂住了头，“姐姐先拿着个过去等我吧，我不舒服……” 宫女犹豫不知该怎么办。 洛央道，“姑娘，您先去，帮我传个话……就……就让慕殿下多等等。” 说着，将手上的绞丝金镯子摘了下来，塞进宫女怀中。 宫女贪婪地收了镯子，见她捂住腹部，疼个不停，“好，东西给我我也给你带去。” 洛央将人送了出去，关上门，拆了衣裳钗环，铺了被褥，便去睡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 洛央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门猛地被踢开了，洛央揉着发，慢腾腾坐起了身子，怔怔看着殿门外站着的面色铁青的荣华贵妃，还有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倦怠的皇上。 贵妃身边还跟着一群持刀侍卫，洛央只穿着一身亵-衣，拉了拉被子，仓皇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荣华贵妃生硬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说……” 洛央慢慢道，“娘娘，早上洛央为娘娘试毒，身子坏了，刚才忽然发昏，就睡了会儿，……娘娘怎么了？” 怎么了？！ 她安排了一个野男人在那里等着，就等着抓洛央的奸呢，结果洛央在这儿睡着？ 她高高兴兴抓到的，竟然是她的贴身宫女，那野男人还不知道，将她宫女的衣裳都撕烂了按在墙上！ 她白白叫了御前侍卫们去，又请了皇上来看看洛央怎么私通的，今日却白白打了自个儿的脸！好在皇后现在不理事，否则一顶御下不严的帽子扣下来，她少不得要禁足一两个月！ 洛央羞红了面颊，“我……好歹也是御殿下的女人，贵妃娘娘带着这群男人闯进来，是不是，于理不合？” 荣华贵妃想要装出慈和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转身带着御前侍卫们走出了洛央的屋子。 足足等了一炷香，洛央才袅袅走出了寝殿，往原地一站，眼皮耷拉着，默不作声。 地上，一个宫女衣裳都被撕破了，徒劳地抱着裙带，坐在地上哀哀哭着。 “这里原没有你什么事情，本宫……”荣华贵妃冷静了下，“本宫是看宫里频频出事，怕连累到你……回去继续睡吧！” 洛央一脸迷茫，点点头，抬脚便走。 “主子……主子……”那宫女忽然想到了什么，“真的是洛央让我去主子吩咐的地方等她的！洛央还给了我东西。” 说着宫女凑够口袋里拿出了洛央塞给她的锦囊。 荣华贵妃眼睛一亮，站起身，“洛央！你果然背着本宫，在本宫的华清宫幽会男子！” 洛央揉着帕子，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深了。 就见那宫女打开锦囊，掏出了——掏出了一个蒸好的大闸蟹。 一旁的御前侍卫们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这就是定情的信物？ 不该是荷包帕子发丝玉坠么？谁家用蒸好的大闸蟹定情？看洛央长得齐头整脸的，不像是脑子有毛病啊。 “啊……我的大闸蟹！”洛央轻呼，“御哥哥总说大闸蟹是至寒之物，女子食用对身子不好不让我用，今日我好不容易藏了一个，做宵夜用的。” “你干嘛给本宫婢女？” 洛央无辜地轻声道，“在房间里吃不好处理残渣，出去吃，埋在花园土里……干净。” (本章完) 第246章 洛央愿做平妻 荣华贵妃彻底懵了。 洛央秀眉微颦，“到底是怎么了？娘娘不是说让我……” 见见周使，带几句话给娘家人么？ 话到口边，洛央不敢说下去了，只是那双小白兔一样清纯纯粹的眼睛，一眨一眨，露出点儿失望的意思来。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抚掌大笑，“好一个洛央，怪不得萧御将你捧在手心里疼！果然是个迷人的小东西啊。” 洛央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荣华贵妃知道这事追问不得，慌忙道，“身子不舒服是么？身子不舒服还不赶紧回去睡着？难不成看我们皇帝英俊风-流，就可这劲儿想要陛下多看你两眼么？” 皇上笑得更开心了。 荣华贵妃用小腰轻轻撞了下皇上，撒泼耍痴道，“陛下，都怪你，这些小丫头片子见到陛下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都走不动道了！” 大门被豁然打开，慕容俢迈开长腿，走入殿内。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荣华贵妃飞快地站直了身子，“御儿来了。”眉飞色舞道，“哎呀，来的真巧，你女人刚刚背着你藏了只大闸蟹！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说完，偷偷瞪了洛央一眼。 “早就说过，不让你吃那些凉性太过的东西。”慕容修轻轻道了一句，“若真想吃，我回头让家里为你酿些雄黄酒来配着。别吃坏了身子。” 洛央拉了拉萧御的手，乖巧道，“知道了。” 荣华贵妃愣了愣，洛央竟然不是信口胡诌？她辛苦的布局，真的是被这个傻子碰巧破了的？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修看着地上的宫女，凉声问着。 荣华贵妃心里一紧，正要再打岔过去，却猛地看到萧御看向她的目光。 心中一突，身子竟然动弹不得，在她愣神的功夫，那宫女已经冲了出去！ 宫女知道自己已是必死，现在看到救命稻草，哪里还肯放过，“娘娘命奴婢带姑娘去见人。姑娘忽然身体不适，让奴婢带了信物先去等着。奴婢才到娘娘说的地方，就有个男人过来撕掳奴婢的衣裳，还轻薄奴婢！贵妃娘娘带了一群人来，硬说奴婢是在偷-情……殿下，奴婢冤枉啊……殿下为奴婢做主啊……” “休要信口胡说，”荣华贵妃凉道，“这丫头，分明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信口栽赃！本宫分明是让你把洛央送到寝殿便回来，谁许你偷到假山里私会男人的！” 怕慕容修不信，荣华贵妃几步走到了洛央面前，一双吊梢丹凤眼，含着精光，狠狠看着洛央，“洛姑娘，本宫说的可对？” 洛央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她偷偷去见周使的，必然要听她的，她让说什么，洛央就要说什么！ 这么个没骨头的胆小鬼，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 谁知洛央的眼底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荣华贵妃都没有反应过来，洛央呜咽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都是洛央的错！” 皇帝已经不耐至极，荣华大半夜把他叫来，说什么要给他看场好戏，这算什么好戏！ “娘娘说……当年娘娘本来已经嫁为人妇，是被皇帝硬生生抢到身边的，她恨透了那些害她的男人，所以借用皇帝的手杀了负心汉。可我的丈夫并没有背叛我，她可怜我，让我见见周国使者，带一两句话给我在异国他乡的爹娘……”洛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洛央一时糊涂，信了娘娘的话，想去见那周使，没想到忽然发了病，只能休息下，让宫女先去。” 荣华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胡说什么！” 一片桌椅倒地的声音，皇上蓦然站起，脸色狰狞，看向荣华。 “荣华，你当真如此做想？” “陛下……臣妾没有……” “当年的事情，没有想到荣华竟然这般念念难忘！”皇上定定看着荣华贵妃的脸，“难不成，你竟然恨朕恨了这么久？” 荣华贵妃神色一凉。 帝王本就多疑，今日洛央三言两语，几乎将她的恩宠断送了！ “陛下……”荣华跪在地上，沙哑道，“臣妾跟了陛下二十年了，臣妾还为陛下抚育了御儿……陛下，竟然不相信臣妾么？” 皇上神色冰冷，看着荣华贵妃，“二十年了，你竟然还忘不了那个将你进献给朕的男人。朕真的以为你一心跟着朕，没想到，你竟然是迫不得已啊……何必呢？既然迫不得已，朕就放你自由！” 说罢，皇上冷冷道，“晓谕六宫，废荣华贵妃之位，降为妃位，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日后非诏不得入见。” 一席话，说得荣华贵妃心惊胆战，她一辈子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想到，这般盛宠，竟然毁在了一个傻子手中！ 荣华贵妃一声声哭喊着，可是皇帝却走得头也不回。 夜雨倾盆。 慕容修冷道，“母妃，儿臣与洛央就不打扰母妃了，您早些安歇吧。” 荣华贵妃泪水涌出，“御儿……” 慕容修冷冷站定，“母妃，可还有什么事情。” 一管子蔻丹扎进肉里，荣华贵妃道，“你恨娘么？” 慕容修凉声，“你问的是哪件？” 荣华贵妃一眨眼，泪水就涌了出来，“天下男儿多薄幸，皇帝，就是那最薄情的一个，他身边有无数的美人，稍不留心，那些美人就要抢走你的一切。娘只有你，所以，娘不得不从你身上想想办法。” 慕容修勾唇。 荣华贵妃叹了口气，“皇儿，不管你是不是不屑，你的地位，娘的地位，都是这么挣来的！今日，是娘糊涂了，娘在宫闱中久了，从没有想过，这世间竟有这般傻子！” 荣华贵妃向慕容修又走了一步，“可娘所为了，都是你啊……御儿。你怎么能娶这么一个俘虏为后！” 慕容修道，“于是，母妃想让儿臣娶一个，名将之后？让她独宠后宫，前朝让她的善战的父兄，功高震主？” 荣华贵妃抿紧了唇。 慕容修将手落在荣华贵妃身上，“母妃放心，等到儿臣继承大统，您便是无人敢动的太后。您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进宫没根基靠着皇帝恩宠过日子的妃子了。” 荣华贵妃衣裙也跟着颤抖。 洛央慢慢道，“娘娘……今日，都是洛央害怕、洛央不敢欺瞒陛下，才害了娘娘。娘娘您所求，无非就是让御哥哥娶梁姑娘。洛央从小便受过教导，不是那善妒欺长之人。若是为了洛央让娘娘与殿下母子生份了，就是洛央的过错了。洛央如今宁愿让出正妻之位，给德才兼备的梁肆妹妹。洛央可做平妻，也可全了陛下所言。” 荣华贵妃心动不已，连失宠的痛苦都忘了，冷声冷气道，“你这个蠢货，若有这般觉悟，本宫倒是松口气了！” 洛央抬眸，用手指轻轻勾住慕容修的手，“今夜，原该是我伺候娘娘，可我身子自从早晨吃了那马钱子后，身子就不大妥当，怕伺候不当，不然，就请梁姑娘进宫来吧。” 慕容修撩唇，含笑，“来人，去梁家趟，请梁姑娘连夜进宫。” “是，殿下。” “梁肆又善良又妥当，今夜，有她伺候着，儿臣也可放心了。” 荣华贵妃看着儿子，只觉得一辈子的心酸，都值得了。 “好、好好……只要你心里明白，为娘心里就踏实了。” 慕容修这才拉了一直在一旁闷声的洛央，出了华清宫。 “你……当真要娶梁肆？”洛央忽然开口，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开心。 慕容修噙笑，“既是央儿所求，容俢怎敢不准。” 洛央站住了，慕容修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赌气的还是不肯动。 慕容修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洛央“哎呀”一声，抬拳狠狠砸在他的心窝。 “央儿……别混闹了……”慕容修轻声，“若我没猜错，你……大约是想动梁家，对么？” 洛央硬声，“就算我想动梁家、就算是我自己说的我无才无德，我也不想看着你真答应我，让我做什么平妻！” 慕容修眸光柔软成了一片，“嗯，下次，我就什么也不说，让央儿自己说。”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你不说，怎么能瞒得过那荣华贵妃？” 慕容修将她拢紧了些。 廊外细雨纷飞，他生怕有一星半点落在她的身上冷到了她。 梁肆来到宫里的时候，身体孱弱的好像一片纸，看到了洛央，盈盈跪倒在地，“洛姑娘。” 洛央慌忙去扶梁肆，梁肆畏惧地躲了躲，偷偷扫了眼慕容修。 洛央轻声道，“怎的自己来了？这夜色深凉的，连个打扫的丫鬟都不带。” “姑娘说了，我那丫鬟的确太不成器了，我病倒回家后，父兄已经打发了她家去了。”梁肆提起丫鬟的时候，声音冷漠又凉薄。 洛央怔了怔。 到底年纪小，糊涂了点，那丫鬟长得漂亮，性子直，说话又一心向着她，她竟然真的为了旁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了！ 有那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傍身，有多好啊……就像初桃灵素，三个女孩在一起，才不至于一个人凄冷。 “姑娘，梁肆想过了，姑娘说的真真是对的，都是梁肆糊涂。从今之后，梁肆都听姑娘的，别说是一个不听话的丫头，就是十个百个，打发了都没关系。只要姑娘愿意让梁肆伺候在身边，端茶倒水，梁肆都不介意！” 这话，分明是说给慕容修听的。 慕容修端着碗茶，低头喝了口。 洛央叹了口气，“今日叫你来，是为了贵妃。贵妃今夜身体不适，寻你来为她值夜，你可愿意？” “能为贵妃值夜，梁肆自然愿意！”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拉了她起来，往贵妃殿中走去。 冷风瑟瑟，洛央手心的温度一点点捂热了梁肆的手。 “我其实有桩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梁肆愣了愣，慌忙笑道，“姐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我今日，其实已经和殿下、贵妃说了，立你为正妃，我为平妻。”洛央慢慢道，“毕竟，你一直是妃子最中意的儿媳人选。你我姐妹，谁大谁小，争这个也没意思，要婆婆高兴了，才是真的好。不仅如此，还能全了陛下的金口玉言。” 梁肆怔住了，“此话……当真？” “可，贵妃似乎有些犹豫。”洛央皱了皱眉。 梁肆心跟着悬了起来。 “梁肆，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以前和萧正，是真的么？” 梁肆被骇的动弹不得，“你、你说什么？” “你和萧正、真的有一个孩子？” 梁肆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洛央这才松了口气，“原是如此。看来，贵妃娘娘是误会了。我今天在外面伺候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贵妃和贵妃的贴身婢女说起来，还说什么，原来你是这般的女子，就算萧正答应了，她也绝对不能让萧正娶您！” 梁肆失神，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洛央“哎呀”一声，“妹妹，您握痛了我的手了。” 梁肆这才慌忙松开了手，噙笑道，“对不住妹妹，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手不当紧吧？” “不妨事，涂点药就好了。”洛央推开了黑洞洞的殿门，对梁肆道，“贵妃估摸正要睡了吧，您进去小声点。还有……小心火烛。” 梁肆微笑着，慢慢点了点头。 看着洛央摇摆而去的背影，梁肆的眼睛，落向了漆黑的殿门内。 心中翻起滔天海浪。 荣华贵妃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 自己与萧正之前早就有了苟且，不仅如此，前次在雨中滑到，她的身子还流下了一个初具人形的男胎！ 她痛得发狂，生怕她的贴身婢女岫雁走漏了风声，她让父兄处理了岫岩雁，本想好好休息下，听到宫中传召，她只能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还是被荣华贵妃知道了——荣华贵妃在宫中多少有些势力，她晕倒那次，定然被眼尖的宫女嬷嬷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再也不肯自己嫁给御殿下了，谁会要一个破鞋做自己儿子的妻子？ 她一番慌乱，下定了决心，唇角慢慢勾起，走入了殿内。 洛央说……小心火烛？ (本章完) 第247章 梁姑娘血山崩了 洛央望着宫殿的方向，淅淅沥沥的雨水中，一点点火光忽然亮起。 “走水了！走水了！” 洛央松了口气，一回身，鼻子便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冷而洌的沉水香气息传来，慕容修温声道，“还不睡？” 洛央道，“唔，困了，想睡。” 慕容修浅声，“睡吧。” 华清宫雨夜大火，待得扑灭的时候，荣华贵妃已经被活活烧死在了宫殿中。 当夜伺候的是梁肆姑娘，她手臂上也受了些伤，据说，为了抢出荣华贵妃，硬生生闯入了内殿里，却被浓烟呛晕了。若不是宫人及时救出，怕是也要葬身火海了。 “贵妃娘娘昨晚上心情不好，哭了大半夜。”梁肆道，“陛下，都怪臣女，若是臣女早日发现，也不至于让娘娘寻了短见！” 皇上的面色憔悴，看向梁肆，“你的意思是，贵妃……是自戕？” 宫妃自戕是大罪！可是要镬夺封号，不得入乾陵的！ 梁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容修上前一步，下跪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梁肆美眸一转，看向了慕容修。 “母妃昨晚在洛央的照料下，已然入睡，何来哭了整夜自戕之说？” 梁肆轻声道，“的确如此，臣女不曾说谎，兴许……兴许是娘娘再点下面前，不愿让殿下看到自己伤心失落地模样呢？” 慕容修唇角微抿。 洛央走了出来，道，“陛下，有一事，洛央不知该不该说。” 皇上，“说！” “梁肆昨夜问了洛央一些问题，才进的妃子的房间。她问洛央，最近，贵妃有没有问起她的身体，她特意详细问了一些上一次她在雨夜晕倒之后……” “你胡说！”梁肆尖声道，“你昨夜明明不是这般说的。” “我……”洛央疑惑地问道，“我说了什么了肆妹妹？” 梁肆咬紧了唇瓣，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 若是让人直到她未婚先孕，整个梁家的颜面都要被她丢尽了！宗族祠堂可是要拿她浸猪笼沉塘的！ 一夜不曾好睡，情绪激荡，本就刚刚小产的身子哪里经受的住这般磋磨。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热流，从她的下腹部涌出来。 “皇上，臣女是无辜的！”梁肆跪倒在地，不顾额上一阵阵的滚烫，尖叫着，“一定是洛央设计陷害贵妃，臣女是被洛央命人唤入宫中的！” 她打定主意，贵妃已经死了，真相只有她、洛央、贵妃知道，她一口咬定，洛央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皇上就算看在她身后父兄的面子，也绝对不会为难她的！ 萧御冷声道，“唤你进宫的是母妃。母妃今夜的确伤心欲绝，不过她也很高兴，因为洛央亲口对母妃说，愿做平妻，以你为正妻。母妃觉得很妥当。当时母妃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可以做证。” 梁肆的双眸晃了晃，随即变为冷漠，“陛下明鉴。” “梁肆……”洛央的声音忽然响起，“你的裙子……” 梁肆眉头皱起。 一旁的宫女也都变了脸色，“太晦气了！怎么可以这般丢人！” 一大片血色染透了她身后的衣裙，她却丝毫不绝。 洛央面色微变，“不对，这不像是来葵水……这是、这是血山崩了啊……” “快，叫御医！”洛央上前几步，拉住了梁肆的手腕，“快躺下，我给你施针！” 血液淅淅沥沥沿着裙子往下流淌着，梁肆哪里还顾得上陷害洛央，吓得满面泪水。 “陛下，这里污秽，恐脏了您的眼睛。”洛央俯首说着。 皇上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出了房门。 “我要死了是不是……”梁肆喃喃，“我好害怕，我要死了是不是。血山崩……血山崩是治不好的病啊！” 洛央手中银针灵活地扎下，一边轻道，“那也未必，以后别吃山楂之类的活血之物，我这次施针帮你控住，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梁肆咬着帕子就要哭。 “别哭！越哭，崩的越严重！” 梁肆被吓得将泪又憋了回去，血量渐渐流的少了，她慢慢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恨我么？” “贵妃，当真是自戕？”洛央反问了一句。 梁肆皱了皱眉，“我、不知。总之，不是我做的！” 洛央微微一笑，“我医得了你的身子，医不了你的心。” 洛央冷漠地收了针，拉开寝殿门走了出去。 窃窃私语声响起。 “血山崩啊，那不是妇人小产后才会得的病吗？” “别瞎说，我们家一个姨妈也血山崩，不过也是七老八十了才会得的啊……” 御医们见到洛央，纷纷俯身施礼，走了进去。 皇后久违的一身正装，出现在了大殿中，“荣华死了，是那丫头做的？” 一旁的宫人低声道，“千真万确。荣华贵妃昨晚只和梁小姐在一起，说是想要和未来的儿媳说说话。刚才也查到了，华清宫中的炭盆被人动了手脚。在洛姑娘御御殿下出去之后，奴才专程检查过炭盆。除了梁姑娘和贵妃外，没有人能再动那炭盆。” 皇后冷冷看向洛央，“又是你，你走到哪里，事情出到哪里呢。” 洛央静静看着皇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我只是在宫宴上，戳穿了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事实而已，你就死死咬住我不放。” 皇后忽然笑了，森冷而诡异，“因为本宫不喜欢你，本宫有一种直觉，事情一定是你做的！” 皇上拂袖，“皇后！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若是精神不好，就在宫里好好呆着找御医给你好好调理调理，不要总是胡乱跑！” 皇后挺直了脊背，“臣妾是疯了，臣妾不仅觉得臣妾的女儿一定是被洛央害死的，现在臣妾还觉得，荣华贵妃，也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皇上满脸厌恶，“来人，皇后疯了，立刻把皇后带回寝宫，让皇后好好休息，除了贴身宫人，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皇后忽然跪了下来，“皇上，荣华也死了！你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惊醒？您看看啊，这个洛央是多么的心狠手辣！那是阿柠、是正儿、是你的宠妃啊！” “还有这个萧御，皇上，您不觉得萧御也非常古怪么？他的母妃死了，他竟然毫不动容！他从前是那么一个渴望母妃爱他的孩子啊！” (本章完) 第248章 战火将燃 “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目眦尽裂，“御儿的血，全天下，还有谁能够冒充的了？！上皇的病已经一点点好了，不就是证明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真当朕是傻子不清楚么？不要以为荣华死了，朕就只能信你了！滚！” 皇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那是我的女儿，她是贪玩，可是她怎么会把自己玩死，一定是洛央在治病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萧正也绝对不会是我的人杀的，我特意交待过他们啊，他们怎么会发疯杀了萧正。定是萧御动的手……陛下，陛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萧御变了，都是洛央来了之后，萧御才变得这般癫狂……这女人就是狐狸精变得！她要杀光所有人才甘心啊陛下！” “朕不想再听你的疯言疯语了，来人，把皇后带下去！” “皇上，皇上！” 皇上悲痛地看着天空，“那都是朕的孩子啊……皇后，是你将男宠送给你的女儿，让她被生生玩死，也是你使出毒计，误害了我们的正儿！你竟然还不知悔改么！” 皇后匍匐在地，哭得悲痛欲绝，“不是的……陛下，不是的，你听臣妾解释啊……” 皇上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朕特念旧恩，将皇后朱辞镜安置于冷宫，非死不得出。来人，去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 “陛下……”皇后疯了一样看着皇上，“您怎么能这样……陛下……陛下！您已经失去了荣华贵妃了，难道，您还要失去臣妾么？” “滚！” 洛央看着皇后被一群宫人拖走，内心一片冰凉。 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鲜妍妩媚的女人了，荣华又怎么样，皇后又怎么样，有的是年轻漂亮有心计的女人会取代她们。 皇后被拖了下去，皇上静静坐在龙椅上，抬头道，“荣华呢？” 话音刚落，皇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昨夜……那一场雷雨中，荣华是怎么和他哭诉来着？他生了好大的气，甚至废了她贵妃，她那时候，该是如何心如死灰啊？ 不、不是他的错！荣华绝对不会是因为他的过错而死的，荣华也绝对不可能离开他！ 他的脸色几度变化，再次看向那些宫人太监，“的确，是梁肆做的，对么？只有她能够动炭盆，荣华还很高兴，能够给御儿娶到合心合意的儿媳！荣华，绝对不可能想不开去死的，对么？” “是。陛下。”一群宫人跪倒一片，其中跟了贵妃许久的老人，更是涕泪横流。 皇上深吸一口气，眼珠生硬地转动，看向洛央，“这个女人欺骗了荣华，她非但不是处子之身，还早就小产了，是么？” 洛央恭敬上前，“是，陛下。” 皇上笑容冰冷，“好、很好。是朕太宠梁家了。他们竟然这般不像样子，欺君犯上！” 萧御出面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梁肆是梁家唯一嫡女，如果现在处置了梁肆，难保梁家不会生出反心。”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他们的女儿，害死了朕的宠妃，害死的是未来越国皇帝的母妃，难道他们会觉得不用付出代价么？”皇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御儿，要做君王，就有踩着尸骨的气势。如果欺君之罪都忍下来了，君威何在？！” “传朕旨意，兹忠勇伯梁守忠欺君罔上，谋杀贵妃，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军门之族所出，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钦此！” 洛央攥紧的手，忽然松开了些，轻轻松了口气。 “御儿……这道旨意传出后，戍守边疆的梁将臣绝不会善罢甘休。朕赐你调兵虎符、另加御林军统领之职，若梁家有所异动，立刻带人将他们诛杀！” “是，父皇！” 皇上看着玉树临风的萧御，却想起来了荣华贵妃，他眼眶泛红，冷声道，“太久没有血洗江山了，这些奸臣，居然连陪伴了朕半生的女人都敢动，那就不要怪朕痛下毒手！” 正在内殿养伤的梁肆听见外间的圣旨，哪里还躺得下去。 “陛下……陛下……”梁肆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痛哭流涕道，“陛下，求您放过梁府上下一家老小吧！梁肆承认了！梁肆承认了！贵妃的确是死在梁肆的手中！梁肆听闻她知道了梁肆怀孕，不愿再将梁肆许配给殿下，才鬼迷心窍下了杀手……陛下！求求您放过梁家吧……梁肆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求求您！求求您！” 皇上慢慢道，“荣华，是朕的女人，朕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你竟然为了一些风言风语，就对朕的女人下手，你们梁家，可有一点在意过皇室？你既然早有身孕，梁家还不管不顾要安排你许配给御儿，你们梁家，可是要乱我皇室血脉？” 梁肆跪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轰然的雷鸣声再次响起，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那该有多好。 寒风冷雨交加。天空晦暗到分不清楚昼夜。 皇后才走不久，就听闻了这道圣旨，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陛下疯了……所有人，都疯了……我大越，要亡国了！” 一旁的宫人嫌恶地互相看了一眼，说什么旁人疯了，皇后娘娘才是最疯的一个吧！ 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宫人，忽然笑容可掬地挡住了道路。 宫人们愕然，慌忙上前道，“哎呦，这不是上皇跟前的韦公公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韦公公露出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说话不紧不慢，让人听着很舒服。 “是太上皇的旨意，听说今夜出了不少事故，所以特意招皇后娘娘过去，问问情况。可有什么为难么？” “这有什么难的啊……”宫人们陪着笑，“咱们刚好跟着过去，在韦公公哪里叨扰一杯水酒。” 皇后面色木然，看着韦公公走了过来。 韦公公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娘娘，请吧。” (本章完) 第249章 重查驿站 仁寿宫中，烛火飘摇，龙涎香息飘摇。 “上皇……”皇后跪伏在地，嗓音沙哑，“上皇，我越国，要被这个女人亡国了，所有人都不相信臣妾。连陛下都认为是臣妾疯了。” 太上皇枯如木枝的手慢慢地搓着玉扳指，嗓音沙哑，“今夜，荣华贵妃和梁肆，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深呼吸了几口，忍住眼泪，“荣华贵妃今日一早就叫嚷这我给她下了毒。把臣妾叫到皇上面前，还闹到了上皇这里。臣妾哪里愚钝到那种程度，在这个关头得罪萧御，是荣华贵妃巴不得想要臣妾死，好独占后宫，所以才……” “孤没有问你这个，只告诉孤，荣华贵妃和梁肆的事情就好了。” “是洛央！”皇后一口咬定，“荣华贵妃今晚不知怎么的，在宫里头闹说是洛央在她的宫里偷-情。连皇上都被叫去了，结果她的贴身宫女说出来其实是她陷害洛央不成！当晚，荣华贵妃宫里就失火了！梁肆也不知是怎么的，闹出了流产的事情，一口咬定荣华贵妃是自戕，皇帝……皇帝就要灭梁家！” 皇后忍住眼泪，继续道，“上皇……那个洛央有古怪。明明是一个郡主，却不知道哪里学来了了得的医术，臣妾召天下神医为阿柠治病，她的医术竟然能够脱颖而出。传闻在周国时，更是一人解了大周国的鼠疫，这般能耐，哪里是普通闺秀能够做到的？”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洛央之所以能够解大周国鼠疫，是因为，身后有整个大周国的御医们相助。” 洛央一袭宫裙，端着药盅，一步步走进仁寿宫。 “上皇，该吃药了。” 皇后浑身发颤，以头捶地，“上皇，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阿柠就是被她害死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阿柠是贪玩可从来没有那般顽劣！” 洛央娇柔的手轻轻拉起了皇后，“娘娘，张开您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相信真相呢？” 皇后看着洛央美貌的脸，内心一寸一寸的崩塌。 上皇的眸底阴鸷，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您都会责怪在我的身上。就好像，你我都知道，明明是皇上说了诛心之话，逼得荣华贵妃自戕，可是皇上却坚持觉得，是梁肆为了不让荣华贵妃挡住自己成为太子妃的道路，故意害死的荣华贵妃。” 洛央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上皇，凉声道：“上皇，您想知道荣华贵妃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来问洛央……” 洛央将皇上与荣华贵妃的对话一字不漏学了下来，却唯独没有告诉上皇，皇上为什么忽然提起那些陈年旧事。 “洛央所言，句句属实，上皇若是不信，可以找荣华贵妃宫中旧奴来问。” 上皇一双沧桑阴冷的眸子微微眯起。 洛央拿出帕子为皇后轻轻擦了眼泪，“娘娘，今夜您劳累了。许是阿柠公主过世，您伤心过度吧。旁的都是别人的，只有您的身子，才是您自个儿的。皇上今日是荣华贵妃自戕所以一时激动才立了废后圣旨，兴许明日就醒悟过来了，您别想不开啊……” 皇后恍恍惚惚。 上皇这才沙哑开口，“皇后先回去吧，若是有事，孤会召你的。” 皇后这才恭敬一礼，“是，臣妾领命。” 说罢，便形容枯槁地仁寿宫。 上皇双眼猛然张开，“你所言，疏漏太多了……” 洛央早有预料，坦然道，“是，洛央知道瞒不过上皇的眼睛。只不过……皇后不能再闹下去了，不是么？” 上皇冷笑一声，“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好好为我越国所用还好，可是若你……” 洛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首叩地，“洛央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自保。早晨之事，荣华贵妃与梁肆处处刁难，若不是萧御及时赶到，洛央怕是要被她们毒计害死。” “是你被毒计害死，还是你早就知道，萧御会去寻你？” “有区别么？”洛央定定道，“不管是早晨与梁肆勾结排挤我，还是晚上设计我与人通奸，哪次是洛央主动去害人的？若不是洛央看透不说破，巧妙逃脱——怕是现在上皇面前，只是一具凉透的尸体罢了！一具尸体，如何为上皇熬药配药呢？” 上皇慢慢道，“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害得皇帝废后，同时得罪太学院朱家、世家之首慕家、甚至张丞相，害得皇帝杀梁肆，得罪我朝武将之首、开国元勋梁家！你可知，明日因为今夜之事，明日朝堂，将会是如何血雨腥风，我萧家江山，要面对如何的动荡么！” “所以，上皇以为，皇上真的是因为洛央抄梁家、为了洛央，废后的么？” “你！”上皇冷冷看着洛央。 洛央直视着上皇的双眼。 上皇气得喘不上气，韦公公慌忙上前，拿了帕子金盆。 洛央俯首，“上皇，时辰不早了，您要好好将养身体才是，洛央就不打扰了。” 说完，洛央便转身离开。 韦公公将帕子拿出，看着上面的血渍，大惊失色，“上皇，不过孩子们小打小闹而已，您何必这般动肝火？皇帝废后杀妃，难道还少了去了么？就是这洛央，您病完全好了，想要处置也就处置了，难道皇上和御殿下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让您不快不成。” 上皇的手慢慢落在桌案上，微微眯起眼睛。 “影十七，去把那周使，给孤提过来。” 一名影卫从房梁上落下，对上皇简单一礼，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窗外。 上皇微微沉吟，“上次御儿府邸着火，洛央成了逃妾。前任周使杀了梁统领、莫将军，尸体可找到了么？” 韦公公道，“未曾。” “一行人马，被杀的独独剩下了周将军和御儿，那慕容修战神之子怎会犯这般常见的战略错误？召周敏入宫，有些事情，是要好好盘一盘了。” 韦公公叹息道，“上皇，孩子闹就让孩子闹去吧，横竖破不了天。您何必跟着着急上火？驿站之事早已经过去了，现在该着急的，是如何安抚前朝那些臣子将士们啊。” (本章完) 第250章 告诉孤慕容修在哪里 上皇微微眯起眼睛，“事情要一样一样理。孤真的怕，孤养着病，这越国江山，便被他们玩进去了！” 韦公公眼眶含泪，“您操劳了一生了，现在您的身体。” 上皇的手指狠狠搓动着扳指，凉道，“孤知道了。” 洛央坐在殿外角落的树丛里，屏住呼吸，轻轻摸着发麻的腿。 上皇已经察觉了呢，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悄没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寝殿中，自然没有人来伺候她，她将潮湿的被褥理了理，将汤婆子放进去，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 洛央走到门外，打开门，看到殿门外站着笑容可掬的韦公公。 “姑娘，今夜上皇睡得格外不安稳，您能过去看看么。” 洛央温声，“是，洛央这就过去。” 容俢定然是发觉什么，出事了！ 她将一沓一千两的银票带上，片刻也没有停，盘算了一番，打开殿门，就朝外走去。 忽然见一个宫女走了过来，“这不是韦公公么？您怎的在这里？” 韦公公笑了，“是双喜啊。上皇身子不舒服，让杂家请洛光去呢。” 双喜愣了愣，“这可怎么办，殿下今夜擒贼受了伤，要请洛姑娘出宫去呢。张嬷嬷已经去上皇那里说了，您看……” 韦公公道，“自然是先去上皇那里，上皇准放人了，杂家才敢放人啊……” 洛央心不由得揪起，“御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双喜叹了口气，“今夜府里来了刺客，御殿下虽然将那刺客杀了，可是浑身也中了十七剑！姑娘……您快去吧，不去就来不及了……” 洛央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可能！十七剑！” 以慕容修的身手，到底谁能够让他中剑？ 脚步生风，走到了上皇的殿中。 远远的，就听到殿中，上皇正在大发脾气，“那群周使简直无法无天！正儿已经没了，他们竟然还想要刺杀御儿！” 洛央一步步走入殿内，看到了一件染血的月白色长袍，正是洛央亲自为慕容修挑选的那件。 张嬷嬷跪伏在地，“御医束手无策，殿下说，只有洛央能够医治好他。殿下让老奴恳请上皇殿下，救救您的皇孙一命，放洛央出宫为御殿下治病！” 上皇面色几度变化，定定洛央，好像猛兽看着自己唇边的猎物。 洛央身上疑点太多，萧御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若是握着洛央在手中，萧御不会做的太过！ 洛央盈盈拜倒，“陛下！越国已经失去了正殿下、失去了柠公主，如今，不论如何，不能再失去御殿下了！” 上皇面色越发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央，不能放！他必须控住洛央！这个女人是关键！ 可是御儿……他唯一的皇孙，如今遇刺了？ 难道一直以来，是他太过多疑，难道……真的与御儿、与洛央无关？ 难道，真的是周使在从中作祟，他们看到他带走了慕风岚，就发狠挟持他的孙儿。 “上皇！现在御殿下危在旦夕，您到底在犹豫什么！”洛央一声声唤着。 仁寿宫中，陷入难言的静默之中。 忽然，一个宫人高声呼喊道，“皇帝驾到！” 一身龙袍的皇帝大踏步走入殿中，眼眶泛红，“上皇，儿皇犯了大错，来向上皇请罪了！” 上皇神色一冷，“你这个孽畜，最近发昏的事情还少么！不是孤病着，早就将你废了！” 皇帝面色苍白。 “告诉孤，到底怎么了，让我们的皇帝怕成这副模样？！” 皇帝求助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太监。 一旁的大内总管上前一步，道，“兵马大元帅梁将臣昨晚连夜进宫，求陛下开恩，网开一面，放过梁家。陛下不肯。谁知，今天早上越国宰相张宗元率领众文臣常跪玄武门外，顶着风雨，请命放过梁将臣老元帅一家。” “好、好好……百官请命！皇上，你是多么昏庸无道，才让百官逼宫请命！” 皇帝深深埋下了头，“是梁家和张家两家一家把持着文官，一家把持着越国兵权，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藐视皇权。朕……今日来，是为了请命！” 太上皇定定盯着皇帝，森然一笑，“请命？你且说来，你请什么命？” 皇帝冷道，“朕，要遣兵，诛杀这群不忠之臣……” “你……”上皇一时气血上涌，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上皇！上皇！”韦公公惊慌失措，大声喊着。 洛央趋步上前，“韦公公，我来吧。” 一根根银针扎下，太上皇如金纸一般的面色逐渐恢复了点血色，洛央不动声色拔出了刺在脑户和上星两个穴位的银针。 这两针下去，上皇不昏睡到晚上是醒不过来的。 恰在此时，御医走了进来。 洛央拉上了被子，“上皇是心绪激荡，气血逆流引导余毒入了脑户。我刚为上皇逼出了些毒素，许是会多睡一会儿，是为了保护上皇的神智，等醒来就无碍了。” 韦公公连连点头，一旁的御医在复诊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洛央重新跪在了陛下的面前，“皇上，御殿下-身受重伤，洛央恳请出宫为御殿下诊治。” 皇上不假思索道，“准。” 洛央撑着竹节伞，在走到玄武门外时，忽然顿住了。 黑压压的一片乌纱帽，跪的密密麻麻。雨水倾盆而不顾。 一个个忠臣良将，将脊背挺得笔直。 他们还坚信着，他们的皇帝圣明威武，会体谅老将半生沙场为国死守门户，绝不会为了区区儿女情-事，灭了老将满门。 殊不知，于皇家来说，他们不过走狗。 而狗若是发狠咬了主人，这等不忠之物，就留不得了！ 只不过一个恍神的功夫，就听到一声清朗的声音，“洛央！” 洛央凝眸看过去，是一个跪在宰相身旁的年轻士子，正在朝她招手。 洛央持着竹节伞走过去，“张朝阳？你怎么也跪在这里？跪了多久了？小心身子啊。” 张朝阳看了眼旁边的为了朝廷披肝沥胆一辈子的老父亲，朗声道，“我们张家世代忠臣，如今越国大祸在即，我等愿、为我越国而跪。求陛下醒悟！放过为国守卫江山百姓的梁家满门！” 洛央微怔，握着竹节伞的手差点松了。 “洛姑娘不要怕……”张朝阳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这江山虽然摇摇欲坠，可是却还有我们守卫着呢。” 洛央慢慢说了句，“快逃……” “什么？！”张朝阳愣了愣，“洛姑娘？你说什么？” 身后，一个老头忽然跳了出来，“这就是那个妖女洛央！自从她来了我越国，正殿下死了，柠公主死了！上皇病危！荣华贵妃和梁肆走火入魔，偷-情的偷-情，自戕的自戕，就是这个女人，把不祥的气息带入我大越国！她本不是该出现在这世上之人！” 洛央如梦惊醒，仓促地转身便走。 雨水哗哗而落，随风拍在她的脸上。 她上了马车，狠狠放下了车帘。 张朝阳怔怔看着洛央的背影，忽然愤怒道，“钦天监的老头儿就是可恶！怎可将国家的罪祸加载一个弱女子身上？我们那么多堂堂男儿……” “好了……”张宗元凉道，“朝阳，君子之道，勿惹口舌是非！” 张朝阳老实地跪下，“是。” 那老头儿喃喃道，“是天要亡我大越，这场浩劫，怕是难逃了！然则，天道存一……那唯一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周将军府邸内。 洛央看到慕容修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包扎妥当，深邃如墨的眸子，正落在手中的一卷书上。 “就算是作假想要让我出宫，也未必要对自己下这般重的手！”洛央气得想哭，“快让我看看，到底都伤在哪里了。” 慕容修虚弱地抚住胸口，有气无力地道，“央儿，为夫真的……身体不适。” 洛央眸底发恨，“自己捅自己舒服么？” 慕容修干脆转眸继续看向书卷。 “你的医术比我高超得多，若是真的……真的到那般地步，你早为自己诊治了，万不会找到宫廷请我出来，让我白白替你担心。说罢，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自己捅自己十七剑，将染血的袍子送入宫也要接我出来？” 慕容修低声，“太上皇那老家伙怕是已经将所有事情猜的差不多了，他控制了四殿下，还……拿了周敏，在派人四处寻找那逃跑的周使。” 洛央兀自走到慕容修身前，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裳。 慕容修无奈道，“央儿……” “让我看看，不堪，我始终放心不下。” 慕容修眉心微敛，任由洛央拆开了他的衣襟。 一条条的纱布，上面隐隐渗着血迹，好在，他下手知道轻重，伤的都不是要害。 饶是如此，这般坐着，怕是也不好受。 “我今日的伤，已经做了手脚，只要略有些经验之人，都能发觉，是梁家军动的手。” 慕容修慢慢合上眼睛，笑，“央儿，既能将你接出那是非之地，又能让皇帝下定决心诛杀梁家，何乐而不为？” 细雨纷飞，打落在芭蕉叶上，透过月洞窗，染透一室寒凉。 洛央怔住了，想到皇上清晨之语，又想起了上皇陷入昏睡，慢慢闭上了眼睛。 慕容修将一件外袍披在了洛央的身上，握着她的手，“天冷了，央儿喜欢吃炉子么，今日选些新鲜的鹿肉羊肉、配着庄子里刚贡上来的蔬菜，我们热热的吃顿吧。” 皇帝滥杀忠臣，引起朝中官员不满，在朱雀门静坐抗议。 皇帝一怒之下，命宦官带领士兵关宫门剿杀忠臣。 张宗元、王涯、贾餗、舒元舆、王璠、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韩约等朝廷重要官员被宦官杀死，其家人也受到牵连，被皇帝下旨灭门。 太上皇醒来，立刻急召洛央、萧御进宫觐见。 黄昏之际，洛央扶着萧御的手走朱雀门入宫。 金砖被鲜血染透，一桶一桶的水刷过，血水混着泥水涌入转缝中。 洛央一步步踏着鲜血，入了上皇的宫中。 “萧御，身子可好些了？”上皇的嗓音沙哑至极。 慕容修道，“回皇爷爷，孙儿无碍。” “好，既然无碍，那么孤，就要好好审一审了。”上皇冷声，“将人带上来。” 周敏被扔在地上，他一身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显然用了极刑。 慕容修面色微变，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倒是把硬骨头，不管孤的人，怎么审，都咬死了当夜是慕容修逃脱……” 洛央慢慢道，“周将军是我朝栋梁，上皇，您这般做，与滥杀忠臣的陛下有何异？” “孤，本就是帝王，有用之人就留着，没用的，或者不忠的，便该杀。”上皇冷冷扫了一眼洛央，又看向萧御，“纵然这人什么都不说，可是孤还是有法子查下去，来人，带周使进来。” 慕风岚被狠狠推了进来。 他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一张玉白的脸上血色尽失。 “安国郡主……” 洛央微微松了口气，慕风岚，从来都什么都不知道啊。 上皇道，“来人，杀了他。” 洛央急道，“上皇！便是两国交战也不可斩来使！我越国难道便不要国体颜面了么？” “慕容修在哪里？”上皇声音沙哑问道。 洛央愣住了。 慕风岚安静地垂下头，“抱歉，安国，我承受不住刑罚，告诉了越国人。第一个周使，是我大周朝嫡长皇子慕容修。” 上皇慢慢摸着扳指，“我一直在好奇你身后之人是谁，能够让你有能力如此祸害我越国。若是慕容修，倒是容易了。御儿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自幼被战神教导兵法、跟随战神在军营长大的慕容修眼里，怕是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上皇慢慢倾身，“御儿糊涂，留下了你和这周敏，却不曾想过，若是慕容修想，他们所有人就要全灭在那驿站，为何杀了莫芳、梁守则，却独独留了周敏！甚至留下你在他身边。” “实在太危险了，差一点……差一点，孤就让你这个奸细做了御儿的皇后！” “告诉孤，慕容修在哪里，你们的兵马，潜藏在哪里！” (本章完) 第251章 此女为在下亲友 韦公公含笑道，“洛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到底要怎么回答，这四殿下的性命，可就全看您接下来的话了。” 萧御的手已经慢慢地摸向了怀中。 “御儿……”上皇微微叹气，“你是当真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所以家国天下，都不要了么？孤已经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你难道还想助她？她的心，可全在她未来的丈夫手里呢。” 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横在了萧御脖颈上，影十七冷声道，“殿下，多有得罪。” 上皇漠无表情道，“洛央，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韦公公含笑瞥了眼手下，几名宫人已经走向慕风岚。 洛央愣愣坐在地上，“别杀他！” “想明白了？”上皇慢慢摩挲着手上扳指。 “上皇，您的确聪明英伟。”洛央轻声道，“不过，事情真相与您想象的有些出入。” 上皇轻蔑地看向洛央，“你一心大周，所作所为，不过就是为了慕风岚这位大周四殿下，不是么？” 洛央冷漠道，“上皇，血亲之间，尚可以为了皇位你死我活，我怎么会为了素不相识毫无交情的周国四皇子卖命？洛央能够在深宫中活到现在，靠的可不是忠心。” 上皇一笑，“那就杀了四皇子，让我看看你有多么冷血，多么忠于大周皇室。” 洛央镇定道，“洛央之所以不愿上皇杀周使，是因为不忍看上皇，因为自己毫无证据的多疑而犯错！” 上皇冷冷看向洛央，那双眼睛，让洛央想起曾经在河谷中遇到的狼。 她攥着已经沁出汗珠的手，轻声道，“上皇，我与萧御联手杀萧正，是因为您看好萧正是皇子，我杀柠公主，是因为柠公主想要拿捏洛央让洛央作为埋伏在御殿下-身边的暗桩！皇后必须被废，否则她就会为了她的女儿报仇！我想要为中宫皇后，这个隐患必须拔除！至于荣华贵妃，的确是被梁肆害死的！我原本只是想让梁肆与荣华贵妃相斗，没有想到梁家教导出的女儿这般斗胆包天。”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你可知道，你犯下的错，足以使你被绞死千万次！” 上皇一步步走向洛央，沉沉双眸中，是如深夜般漆黑的夜色。 他，当真对洛央起了杀心。 “为了中宫之位，洛央在所不惜。上皇，当真要为他们杀了洛央吗？”洛央凉道，“难道，洛央每次做的事情，上皇没有猜到么？上皇您明明猜到了，却从来没有阻止过洛央！甚至刻意纵容洛央继续与皇后、贵妃相斗！若是洛央罪该万死，那上皇呢？您要为死去的荣华贵妃偿命么？” 上皇冷冷看着洛央，“你可知今日这番话下来，你永远也别想做这中宫后位！有哪个男子，会娶一个害了自己母妃的女人。” 洛央枯坐在地，“上皇英明。御哥哥，不管会不会原谅我，我所做所为，都不过是为了他。” 她泪水涟涟。 连续连绵了几日的暴雨已经放晴了，夹竹桃的绰约花影透过月洞窗，落在她皎洁而孱弱的身子上。 她的声音缥缈而冷漠，仿佛叙述着旁人的事情。 “第一次来使，的确是慕容修，慕容修也的确邀请洛央一起出逃。当夜，臣女亲眼看到御殿下俘虏了慕容修之后，臣女就一心跟随殿下。我愿意做越国的皇后，而不是大周朝一个皇帝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的妻子，一个普通世子的妻子。我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萧御，可以给我。他是我心目中唯一的英雄，我愿意为他而战，即使披荆斩棘也在所不惜。” 上皇静静看着洛央，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的爱妻。 自从她过世后，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理直气壮、又世所不容、卑劣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爱了？ 短暂的恍神，韦公公轻声道，“上皇？” 洛央风轻云淡地站起身，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忽而一笑，“上皇，不是很想知道，慕容修在哪里么？” 上皇嗓音微凝，“慕容修当真不是你的主人，你不是在他的指使之下乱我越国宫闱？” “看来，只有告诉上皇，慕容修现在在哪里，上皇才肯相信洛央了呢！”洛央凉声，“不妨告诉上皇，慕容修，在我和御殿下手中。” 洛央走到了慕容修的身侧，用毫不掩饰地敬仰爱慕的眼光道，“上皇，不妨问问御殿下，慕容修，在哪里？” “……御儿？” 萧御暗暗责备地看了一眼洛央，上前一步，恭敬道，“皇爷爷，慕容修，的确早就被孙儿俘虏……” 上皇眼眸微眯，“你是如何做到的？” “孙儿用莫将军和梁统领做引起，勾那慕容修来杀，在山林中早早就设下了后手的埋伏。慕容修入了圈套，被孙儿所俘虏。” “当真？”即使是亲孙子说的话，上皇也会怀疑几分。 “如今慕容修就在孙儿的地牢中，浑身上下受尽了刑罚。孙儿恨他入骨，愿，他永远受尽苦楚！” 上皇仔细看着萧御，眉头逐渐皱紧。 “皇爷爷，若是您还是不信，不如孙儿带他来见皇爷爷？不过他腌臜地狠，怕是入不了皇爷爷的眼。” 上皇道，“罢了，孤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们，暂且退下吧。孤最近夜里常犯头痛，你夜里还是宿在仁寿宫随时伺候孤。那孩子，既然与你是同乡，便一同留下吧。你有什么话，可以带他家去。” 洛央走到地上的四殿下慕风岚面前，向一直低头不语的他伸出了一只手。 慕风岚抬起头，小狗一样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洛央。 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好歹也是周国的皇子，怎么可以遇事就怕成这样？”洛央轻声道。 慕风岚深呼吸了几口气，“安国，我……我这次的命令，是必须向越国赎你回去。” “你拿什么来赎我？”洛央轻笑，“快起来吧。” 慕风岚揉着跪酸了的膝盖，跟着萧御与安国走出了上皇的寝殿。 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沐春风，“若是安国不回去了，那风岚可以不可以也不回去了？” “你竟然喜欢这里不成？” “在这里，安国不会让人碰我。”慕风岚干净的眸子里闪着光，“就如曾经，在缅南，与竹芷公主在一起时一样。” “你那般喜欢竹芷，就允你嫁给竹芷如何？” 慕风岚勾起唇，初见雏形的墨眉长目噙满了羞涩的笑意。 在洛央以为慕风岚不会回答的时候，慕风岚却忽然开口了。 “兴许和竹芷走，真的不错。这里，怕是要乱了。来的时候，我看到乌衣巷的达官贵人门口，挂满了女人上吊而死的尸体。据说，她们的丈夫儿子死在了朱雀门事变里。最惨的，是张宗元大人家，唯一的独苗张朝阳，随着张大人一同去了。” 洛央声音一紧，“张朝阳当真死了？” 慕风岚道，“朱雀门前，所有下跪之人，没有一个活的。” 洛央忽然站住了。 慕容俢也顿住了脚步，看着洛央眼泪蓄在眼眶中，声音一紧，“央儿？” “无事，只是想起，曾经有人欠我君子一诺。” 洛央说不下去了。 慕容修轻声道，“昨夜，我已经收到了三皇子回执的信函，随时可以发兵伐越。” 一旁的慕风岚静静听着，即使在披着萧御皮子的慕容修改变了音色，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清晨开始，越国边境的所有兵马都被调动了，其中，不仅有梁家的，还有越国几个异姓王的。”慕容修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可是，皇帝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洛央蓦然睁大了眼睛，“他们要造反？” 慕容修慌忙捂住了洛央的唇。 “所有还信任皇帝的热都已经被杀光了，剩下的，当然是想要推翻皇帝统治的。” 他的双眼静静看着洛央，“我一会儿会同宫人说，带你暂且回府一趟，收拾一些东西再来。你带着他先去周敏的乡下庄子里躲一躲。我需要率御林军抵抗即将到来的兵马。” “兵马何时能到？”洛央压低了声音问道。 “今日午夜。” 洛央看着西坠的金乌，心头阵阵发沉。 “洛央，照顾好自己。” 大军攻城夺宫，必然不会动黎民百姓。 洛央躲在乡下庄子里，等着他来，这个办法十分妥当。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 萧御的目光转向慕风岚。 慕风岚恭恭敬敬施礼，“皇兄。” “洛央三番五次救你，若你知道好歹，就听话，乖乖跟着洛央，不要闯祸。” 慕风岚眼观鼻鼻观心，“风岚谨记皇兄教诲。” 萧御微微点头，吩咐人安排了马车，让宫女双喜引着他们出宫。 料峭寒风拂在脸上，带着腥甜的味道。 宫门口，双喜取出腰牌，又将慕容修的话说了番，侍卫点点头，便要方行。 洛央牵着慕风岚的手，正欲出门，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是洛姑娘么？” 洛央后背一紧，慢慢转过了头。 只见一个小宫人气喘咻咻地跑了来，擦着满头汗，“这是……那位让我给您的东西。” “那位？”洛央有点不明白。 小宫人眼泪差点掉下来，“那位……说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但是许了姑娘君子一诺，便必然做到。洛姑娘，您今日到底都去了哪里了？我寻了您整整一天都没寻到。好在，奴才不负公子嘱托，将东西送交到姑娘手中了。” 洛央微怔，伸手接过了那个染血的锦缎包袱。 小宫人哽咽道，“公子说，祝姑娘从此天高海阔，自由逍遥。” 慕风岚轻轻拽了拽洛央的袖子。 洛央深吸一口气，“谢了。”正欲离去，回身又道，“今日还有一样事情要你跑腿。” 小宫人愣了愣，“姑娘但说无妨。” “我物件蛮多的，可惜不知道哪个是宫里不能带的忌讳，收拾好了估计就半夜了，太上皇那边又不能耽搁，你今晚午夜之前，到周府一趟，帮我理物。”又转头对侍卫道，“不知侍卫大哥可否通融通融。” “好说。”侍卫对洛央印象极佳，又是御殿下未来的正妃，上皇面前的红人，她的吩咐自然是愿意听的。 小宫人愣愣的，直到洛央走远了，还没回过神来。 侍卫打趣道，“真有你的，这种攀高枝的事儿都能让你撞到。这洛姑娘说不准就是未来的中宫，公公您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小的啊。” “侍卫大哥打趣了。”小宫人结结巴巴地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在午夜之前去？” “主子交待什么就做什么呗，想那么多做什么。” “我、我现在就收拾收拾过去，我怕我午夜起不来，我去那儿守着。真不行，等到午夜再敲门也行！” “呦~真积极！~哎哎哎，大家快别说了啊，咱们小公公心里啊，都有着数呢！” 洛央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周府。 周敏受了伤，还在宫中养着，不过人手已经安排好了。洛央直接安排手下备下行李箱笼，准备出宫。 “不好了！不好了！宫里乱起来了！”不过片刻，就听到街上有人奔走大喊，“忠勇伯造反了！京畿卫的人杀进玄武门了！” 皇上一连杀了数十位朝臣，盛京之中本就一片乱，此事一出，百姓们更是吓得拖家带口地想要出城。 当洛央赶着马车到城门前时，拥挤的百姓早就将大门堵住了！原本一直到戊时才关闭的城门，竟然早早就被卫尉寺卿关上了，防守尉骑着高头大马，在城墙上巡视着。 “真威风啊！呸，也就对我们老百姓敢这么狐假虎威了！”车夫破口大骂，“都让让啊，都让让！别不小心滚到车轮下了，这可是周将军府的马车，出事了没人偿命你们！” “这儿还是京府通判家的马车呢！” “我们家老爷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你们才该让！” 慕风岚在马车内，轻声道，“安国，不如看看，那位君子给你的包袱，兴许有些有用的东西。” “能是什么，无非是路引身份文牒之类……是有些用处，可是你看看，这里挤着的马车，哪个没有？” 慕风岚轻手轻脚打开了那些东西，果然与洛央所言不差，“有一封信？” 洛央咬了咬唇，“写了什么。” “我是宰相张宗元之子张朝阳，此女为在下亲友，若是有事，请各位朋友看在我张家的面子上……保此女安稳。” 慕风岚抬头，“上面摁着血手印，还有签名。” (本章完) 第252章 都是洛央害得我们 熙熙攘攘，拥挤的车马人流之中，洛央披上斗篷，跳下马车。 抱着包袱，她径直走到守城将领面前，将包袱中的手书递上，“将军可否通融通融，放小女出城？！” 守城将领看血书之后，双眸剧震。 “将军？” 守城降临亲自下马，对洛央一抱拳，“不知姑娘身份贵重，方才失礼了。在下立刻便安排给姑娘放行让路。” 洛央用兜帽半掩着脸，恭敬一礼，浅声道，“有劳将军了。” 洛央转身欲重新上了马车，忽然其中一个马车帐子掀开，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忽然道，“姐姐，……帮帮忙吧，我姐姐刚生了孩子，身子孱弱得狠，这里耽误久了怕是要不好。这兵荒马乱的，您就让我们跟着您出城门吧。” 洛央看了一眼车内的女子，她额上绑着避风的抹额，忍痛到面色苍白，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淌着。 洛央眼眸微眯，“她这个情况，你们是疯了，才会让她赶路！” 姑娘满眼恐慌，“多好的大夫都请来看了，就是不知姐姐是怎么了，孩子生了之后，人就一点点要不行了……这京里这般乱，我们实在不敢待下去了……” “先别说了，”洛央直接跳上了她们的马车，伸手探脉。 两辆马车的车夫在兵卫的护拥下，朝着城门口行去。 “姑娘……” 那女孩儿意外地看着洛央，“您会诊脉。” 洛央将手收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生了多久了。” 女孩儿想了想，“姐姐是在半月前诞下的我外甥的。” 洛央闭了闭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保不住了？我姐姐不是生过孩子了么？”女孩儿惊慌地说道。 洛央沉默不语，为那女子施针，她的面色逐渐好了些。 然后，她直接伸手放在了女子的肚皮上，简单摸了下胎位，松了口气。 “还……活着么？” 马车一路辚辚，快马加鞭驶入了城外的庄子。 “主子！”慕容修的手下早早就等在这里，在看到跟着洛央下马车的两个女子后，面色都变了变，“这两位是？” 洛央道，“病人。你们安排她们住两个厢房中。我现在就过去。”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宫里出事了！公子现在被困住了，他命我等立刻带主子回周国。” 正欲离去的两个女子同时怔了怔。 洛央不动声色，打发那两个女子先去休息，带着手下进了庄子内的正厅。 “什么意思，被困？”洛央愕然问道。 “太上皇在姑娘离宫之后没多久就发觉了，命人控制住了公子。本欲召人抓姑娘，好在，忠勇伯刚巧率兵到玄武门外逼宫。整个皇宫都被封了，皇帝急召公子与周将军护卫皇宫，太上皇也束手无策。” 洛央慢慢道，“慕容修本意是要忠勇伯与慕致远的兵马打起来，若是让忠勇伯攻入皇宫占了皇座。越国上下在梁将臣、梁守忠两员虎将的指挥下，势必难以攻破！所以，慕容修必然要守住皇宫……消耗双方，甚至，杀两位越国老将。” 皇宫御林军加上宫人，如何抵御这些老将？不过一日，皇宫必然遭攻破！ 除非利用人心，让皇帝假意迂回，才有一线机会。 洛央慢慢蜷紧手指，能否赢，单看这梁将臣，到底有没有那胆色和不臣之心，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主子，时局一时一变，我们现在便启程吧！” “还不急。”洛央神色发冷，眉头皱了皱，“今晚，我还走不了。” “主子……” “那个女人，当今天下医术已是无救。目前为止，只有我与云中君方能一试。她的孩子还活着。我不想看着她一尸两命！” 手下面面相觑。 “我是一名医者。”洛央站起身，“身为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 与此同时，泠、鸢二女方才进入了房间，就合上了门窗。 “姐姐，你可曾听见了？这女的真的好生奇怪，我原以为她是殉国大夫们的家人，可看她刚才说的话，竟然……好似是周人？难不成咱们大越国竟然出了叛徒？更可笑的是，听口气，这女子的什么公子还在守卫皇宫。守卫皇宫的不是御皇兄么？” “嘘……”泠公主眼神责备，“低声些，你是生怕所有人不知道我们身份吗？” 鸢公主冷哼，“御皇兄定能守住皇宫，我们还是越国皇室。” “那女人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洛央。”泠公主低声道，“除了她，没有人有那么大能耐把御皇兄迷的颠三倒四的，现在越国乱了，还要巴巴地安排手下送她回周国。” “洛央！那个贱人！”鸢公主气道，“是她害得母后被废后，是她逼得梁肆姐姐发疯！现在我们都仓皇逃命了，凭什么她还好好的！” 泠公主眼色讥嘲看着鸢公主。 这个蠢妹妹，到现在还以为梁肆是个好的，梁肆不过一直拿她当刀使唤罢了！她还真真一心为梁肆着想！ 让皇帝不喜了她、不喜了她母妃，何必呢。 “你又不是不知……密报说，三皇子率兵长驱直入，短短的一个白天，连灭了我越国十三个城池！”泠公主道，“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你别惹事。若是让越国人知道越国公主都逃了，怕是父皇再宫中更难了。”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洛央清澈的嗓音响起，“在么？” 鸢公主慌忙道，“在……”她笑吟吟的开了门，“姐姐，你来了。你快看看我的姐姐吧……” 洛央走到了泠公主面前，道，“夫人，实不相瞒，你怀的是双胎，第一胎顺利降生后，这一胎现在还在您的腹中。听您妹妹说，您已经产下孩子半月之久……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已经多在您的肚子中呆了半个月！” 泠公主愣了愣，捂住脸，放声大哭，“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稳婆真是吃干饭的！”鸢公主咬牙切齿道，“竟然连姐姐肚子中还有一子都不知道！” 洛央慢慢道，“他很顽强，他还活着，我现在有两条路可以给你选。第一，服下堕胎药，您将会性命无忧，第二，容许洛央为夫人剖腹取子！” “什么？”泠公主惊呆了。 “若是拖延下去，胎死腹中，夫人和孩子，怕是都性命难保。” “你疯了！你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么？活生生将肚皮破开？我姐姐的命如何能保住？” 洛央冷定地看着泠公主，“若是夫人不愿冒险，只需要将那碗药汁喝下去就好了。” 泠公主的手狠狠地绞着被子，看着突起的小腹，又看向洛央，忽然一笑，“久闻周国安国郡主医术高明，没有想到，今日初见，便将性命托付在郡主手中。” 洛央浅道，“泠公主，您的决定关系着越国血脉，请谨慎。” 鸢公主咬了咬唇，默默退到了泠公主身旁。 “你是周国人，为何要帮我越国人？”泠公主疑惑问道，“据我所知，你在宫中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于你而说，直接杀了我们姐妹，不是更好么？” 洛央道，“洛央的确心系我大周黎民，想要除去越国这枚眼中钉，可是并不代表，洛央会对无辜百姓下手，会对一个，腹中孩子下手。” 泠公主紧紧盯着那碗药汁。 “姐姐！别信她！”鸢公主冷声道，“她知道我们身份，必然恨不得现在立刻除掉我们！这个周国奸细估摸着还想拿我们的人头换功劳……” 洛央拂袖，“那倒也好。这碗药汁洛央就留在这里了，洛央今夜便要归国了，你们好自为之。” 泠公主抬起眼，看着洛央冷道，“洛央……本宫信你。” “姐姐！” “如果、父皇和萧御都出意外可要怎么办？”泠公主冷声，“我皇室不可绝后！本公主必须诞下小亲王。” “好……”洛央道，“我这就做准备。” 洛央转身，将那药汁泼了。 “洛央！”鸢公主看着洛央，小小的脸上，满是阴鸷算计。 “公主还有何事？” “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萧鸢，绝不会放过你！” 洛央勾唇，“萧国皇室，若是都如公主一般，也不至于这般被摧枯拉朽的面临灭国。” “你……什么意思？”鸢公主还欲再问，却已经被撵出了房门。 原本预料之中的，剖腹取子的尖叫声并没有出现。 这个洛央好生古怪，说了要剖腹取子，姐姐如何没有叫喊，难道姐姐已经死了？ 正欲推门而入，忽然听到一个少年好听的声音问道，“洛央呢？我们该走了，她怎么还在耽误？” 鸢公主回头，短暂地怔住了片刻。 少年笑了笑，“你是今日搭我们便车的姑娘？京中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往外跑？” 鸢公主面色红的好像要滴下血，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去，那少年问什么，便答什么，连闯去找姐姐都忘记了。 洛央取出了孩子，正欲为泠公主缝合伤口，忽然，一把冰冷的刀放在她的喉管上。 与此同时，一个怀抱从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湿热的舌头探出，一点点地舔着洛央的发丝。 “原来，你许诺我的为我换脸，竟然是真的？洛央，你真的好大的能耐。” 洛央顿了顿，手下动作不停。 “萧御，看清楚了，这是你的亲姐姐，襁褓里的，是你的外甥！” 萧御不以为意地看着那孩子，“是个男孩。泠姐姐真的好大的野心，有了这个孩子，她就有一搏皇权的可能……” 萧御在洛央动作之前，猛然夺过洛央的手术刀，一把照准了泠公主的胸口扎了下去。 泠公主瞪大了眼睛，口中吐出鲜血，没了气息。 “萧御！” 萧御一笑，“这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面首的呢。我这位姐姐我再熟悉不过了，你救了她，她却早就想害了你了。” 洛央怔在原地，看着被麻沸散迷晕的女人一点点闭上眼睛。 “你和萧御做了什么，我已经全部知晓了。很好。我很喜欢。”萧御沙哑的嗓音，“萧正该死，皇后也该死，连我的母妃，她也早就出卖了我，她们，都该死，如果是我，未必有你们做得好。” 婴儿微弱的哭声在屋子内响起，萧御用刀一点点擦着洛央的脸，“连让慕致远率兵攻入京城，都是那么符合本殿下的心意。洛央，你是上苍赏赐我的希望吗？” 洛央凉声，“慕致远狼子野心，怕是不会如你的愿。” “你以为我在周国潜伏数年，是白潜伏的？” 洛央眼眸微眯，慢慢笑开，“你有慕致远的把柄？” “既然要长久合作，我们必然有彼此手中的把柄。” “可是……与他那个神秘的义父有关？” “呵。央儿，你现在不是该考虑如何求我不要杀了你么？怎么开始盘问我了？” “因为……”洛央将涂抹着精浓麻沸散的银针扎入了萧御的身体中，“因为总是有些人不长记性，忘了我是个医女。” 一点微痒，剧烈的麻醉顺着奔腾的血液窜入全身，萧御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刀落在地上。 大门洞开，鸢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姐姐怎么样了？” “抱歉……忽然闯入了一个人，害死了你的姐姐。” 鸢公主目眦尽裂，冲入了房中，看到地上正躺着一个浑身腐臭如同叫花一般的男人。 可怖的是，那男人没有脸！ 山脚下，远远可以望见宛若长龙的兵马燃着火把，正在奔向京城方向。 那烈烈旗帜，正是慕致远的战旗！ 洛央惊慌道，“快吩咐出去，灭掉所有灯火！” 属下面色沉重，纷纷领命，将所有的火都灭了。 半山腰的庄子一时死寂，淹没在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之中。 “主子，如今是夜晚，军营发现不了我们，若是白天，这么大一片庄子，怕是不被发现都难。” 洛央面色冷凝。 鸢公主还在抱着婴儿哀哀哭泣咒骂着。 “闭嘴……没看到山下的大军么？若是被发现，我们所有人都要死！”洛央冷声道。 鸢公主抱紧了婴儿，深呼吸口气，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兵马竟然就停在了山谷中，一个个安营扎寨，生火造反。 山下一直延绵到目之所及，全是周国慕致远的兵马。洛央粗粗估计，此次周国派来的大军，至少有十万之众！ 她们……被包围了。 (本章完) 第253章 破阵 “越国……要完了是么……”她仓皇道，“这么多人马……京中的父皇、还有梁大将军，都要亡了是么？” 洛央看着那个被胡乱包裹的婴儿，皱了皱眉，“不要让我后悔救你们。厨房里应该又米汤羊奶，你去寻些，先给孩子吃上。” 鸢公主的美眸转向洛央时，变为愤恨，一声冷笑，“怎么，你是想抢走我的孩子去邀功么？” 洛央懒得解释，回身走向寝房，“随你。” 她换了一条男人的长袍套在身上，配上男人的发冠，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门口，立着几个慕容修的手下和单薄的慕风岚。 “洛央……你去哪里？” 洛央勾唇一笑，“许久不见，去会会慕致远这个老朋友。” “不可！”几名手下同时出声。 慕风岚的眼睛一眨眨的，“洛央，我的三皇兄，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我想，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就在山脚下，如何能避得过。”洛央道，“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了。若是我回不来，你与你皇兄的这些手下，绕到山后面的悬崖下去回周。” 慕风岚不再多话，他在洛央面前，永远都是这么一个温顺而不多话的少年。 “将被迷晕的无脸男绑起来，他武功高强，你们严加看守，不要让他又逃了。”洛央对手下们吩咐道。 慕风岚在洛央说到无脸男的时候，微微深思了一下，旋即一笑。 他看到洛央的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了，却浑不在意。 “央儿姐姐，周国千里迢迢，你一个人怕是难回去，风岚会在这里等你。” 洛央眉头微皱，“随你。” 她不习惯和慕风岚这种随时随地都要向人示好的人。 像一团泥潭，看不清深浅，也永远不会教人看清。 洛央走到了门口，看向那些仍然拦住路的手下。 “夫人！我们宁可身死，也不愿让您涉险。” “不过探望老朋友罢了，谈何涉嫌，你们放心，慕致远不会动我。” 手下们看洛央坚持，只能道，“不若，让我们跟您同去。” “不用，你们会拖累我。”洛央凉声，“让开。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难道要违背我的命令不成？” 慕家兵将的最大好处，就是听令。 军令如山，绝不能质疑、违背！ 洛央慢慢地下了山，一路上，将军马布置阵型慢慢看了。 锋矢阵。 主将在最前，适合突击、移动速度也是所有阵容中最快的。 想来大军连日行军，此时正在休整，来不及变换阵型，明日应该就会换成适合合围的和鹤翼阵、或者适合山地作战的长蛇阵。 炊烟袅袅。无数阵营中休息这慕致远手下的得意将领，洛央毫无意外的没有看到属于宁王、慕家军的军旗。 洛央方才靠近山脚下，脚步就猛地一顿。 山林间的枝桠上挂着无数画着符咒的红色纸条。 “巫蛊禁咒术？”洛央皱眉。 慕致远手下除了善于驭蛊的她，最厉害的就是这使用巫蛊禁咒术之人了！为大军加咒相持，威力巨大，相传，能够让战死的兵将魂魄，继续为鬼将，随军作战！ 普通人看不到禁咒之术的人，可是那些阴邪之气入体，即使连血杀之气裹身的人也不免中招，心神俱损，日日噩梦，目生幻觉，自戕而死。 而寻常人一旦踏入这禁咒阵法之中，也会失去神智，陷入迷梦，被周国将领所杀！ 洛央从袖中拿出了一只在周府炼制的梦蛊，深吸一口气，随着那幽幽蓝光，踏入林中。 有梦蛊相引，那些满含黑色杀气的纸条纵然使用尽浑身解数，也拿洛央无可奈何。 “这符咒画法满奇特的。”洛央随手撕下一条符咒，“这位义父有点意思，可惜上一世各自为战，一直无法和他讨教讨教。明天我就照着这咒法试试画画，兴许以后能用得上。” 山林中，猛然窜出一条毒蛇，朝着洛央手上就咬下。 那毒蛇蜷缩了几下，无力地从洛央的手上掉了下去。 “低阶蛊虫？”洛央叹了口气，“慕致远啊慕致远，看来，没有了本宫帮你，你真的落魄了不少，竟然用这种蛊虫布阵了。” 轻松地穿过了树林，洛央收回了颜色盛灿了许多的梦蛊，“这里……竟然对蛊虫很好么。” 大军中，十人一组，巡逻的士兵正在尽忠职守。 这是明哨，那暗哨呢？ 洛央按照上辈子跟随慕致远的经验，很快就看到了隐藏在暗处，拿着弓箭的暗哨。 “在这里……即使刚到这里，也能迅速根据地形，老道的布置出明哨暗哨的位置。不错，看来慕致远已经有几分上辈子的打仗能耐了。” 洛央打开蛊盅，里面的蛊虫立刻出动。 暗哨的几人被操控失去神智后，便是明哨的十几人，被迷蛊弄晕了方向，径直朝着布满了咒法的密林中走去！ 那些红色的符咒仿佛被洛央的毫发无伤激怒了，阴风阵阵。那十几人进去之后，就立刻拔剑相向，互相打了起来！ 蛊盒里新养出的蛊虫们一个个躁动不安，仿佛在恳求这主人将它们也放出去，大展身手，好好玩一玩。 洛央信步捡了一身染血的盔甲装束，穿在了身上，然后走入军营，目的明确的朝向主营地走去。 在快到时，忽然听到，一个红色的营帐中，传来阵阵念咒之声。 洛央脚步微顿。 那营帐为了通风，布帘似的门大开着，里面是无数盈盈灭灭的蜡烛，贴满了符咒。 符咒中，一个瘸子坐在木质轮椅上，双眸紧闭，两手放在胸前，正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卫琳琅的父亲？他难道就用这些符咒就能操纵山林中的阵法么？ 看他冷汗如雨般落下，一时得意，一时又愤怒，想来，正在操纵阵法，对付那些闯入的守卫士兵吧。 洛央从袖中拿出了刚才捡到的那枚符纸，皱了皱眉，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若是他能操纵这些符纸看到很多东西，那应该……已经发现了她了吗？ 那他现在，应该是知道有人在他的营帐外了？！ (本章完) 第254章 慕致远必须死 洛央屏住呼吸，看那位瘸子军师沉浸在施咒之中，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她慢慢地揭开军师面上的面纱，军师忽然皱了皱眉，她慌忙住了手，将符咒反手神不知鬼不觉贴在了军师的身上。 她自忖怕不是这人对手，惊动太多人又不大好，便慢慢地想要退却。 谁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说了，无事不要在我施咒的时候闯进来么？” 洛央微怔，一根手指已经探入袖子，捏住毒囊。 “带句话给殿下。今日有敌人在我军边界活动，大约二十余人，已经被我擒杀，位置在咒阵天门宫方向。以防万一，中心阵眼再派些人手过去。” 洛央微微一点头，走出了营帐。 回头，在头盔下扫了一眼瘸子军师，那军师双手用力结印，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个棘手的人物，洛央自然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她今日的任务只有一个——杀了慕致远。 却不知，当洛央彻底走远后，军师松了口气，结印的手也跟着一松。 ——洛央！是那个只身灭了红衣宫的女人洛央！ 好在，她不知自己深浅，没有动手。 他就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死在越国。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能轻松破了所有阵法，直直在万千军帐中寻来主营区，绝不是泛泛之辈。 好一个安国郡主，曾经在周国，他还真是小瞧了她！可惜了，这么一个女人，白白给了慕容修。 洛央寻找着主营帐，一边默默盘算着。 慕致远麾下收编的周朝能将不少，即使慕致远去世，也能稳住阵脚，顶多暂缓攻势。 只要能乱上哪怕几个时辰，在这样的夜晚也给了她在庄子里的手下逃跑的机会！ 慕风岚，绝对不能落到慕致远手中。 大阵的正中主营，并没有看到慕致远。 “慕致远这个贪生怕死之辈，竟然将锋矢阵的主将营帐改为了议事帐！”洛央蹙眉。 她孤军深入大营之中刺杀，若是耽误久了，被敌方发现，那么她就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又趁着夜色四处走了一段，前方就是士兵营帐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了。 忽然听到了隐隐的哭泣声。 洛央疑惑地道，“难道……附近是军妓的营帐？” 寻着声音，洛央到了一处破烂肮脏的营帐外。 不像是军妓的营帐……倒是像是俘虏的地方。 洛央挑开帘子走了进去，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上隔着无数个麻袋，麻袋里是低低的哭泣声，洛央忽然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心弦一动，快步走到了那个麻袋前，伸手便去解绑绳。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士兵走了进来，愣住问道，“你是……？” 洛央回头，一把毒粉洒了出去，趁着士兵捂住脸倒下的时候，拔出发上的特制的簪子，快准狠地扎入士兵的喉中。 这中间，若是士兵发出声音引来别人，她的计划就玩完了。 处理完这一切，她才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等了片刻，见确定无人来，才回身快步走到那个麻袋前，伸手解开。 “小、小姐……”麻袋中的女子，在看到洛央时热泪盈眶，扑入了洛央怀中，“小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灵素？”洛央怔住了，“你不是该在慕国公府么，你怎么在这里。” 灵素满脸泪痕，“我不知道……我一梦醒来，就被装入了麻袋里。” 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鞭痕，皮开肉绽，洛央轻轻一碰，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对不起，大小姐，给你添麻烦了。”灵素哽咽道，“可是小姐，能够见到您灵素真的好高兴……” 洛央拿出随身带的药粉，先简单为灵素处理了一下伤口。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洛央咬唇，“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见到灵素，她不得不改变一下计划，带着个小丫鬟刺杀慕致远不现实，将她单独留在军营中更不成。她只能想法制造一些混乱，让他们以为敌军来袭，再趁乱带着灵素逃跑。 这个……因为带了足够的蛊虫，有备而来，倒是不难！ 她的蛊虫宝贝们，单就各种迷毒方式的，就不下数十种！ “大小姐，您别管我了，您快走吧！”灵素哭道，“离开这里！慕致远带我来，就是为了防备您，想要用我挟制您！您不要管我，您走了，我没用了，他自然会放了我！” “冷静点。”洛央轻声道。 “快走……大小姐，我冷静不下来，您知道么？传闻您被俘虏之后，慕致远就在盛京散播您被在越国人尽可夫，丢尽了周国的人。相爷病了，一蹶不振，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现在整个朝廷，慕致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和您交好的世家全都落了难！” “可我没事，不是么？”洛央的一双清眸中蕴含着冷而坚定的力量，抚慰着灵素的心，“我本想今日放过慕致远，可是……竟然敢动我的父亲，我今日，怕是不能放过他了。” 洛央拿出一只小小的蛊虫，放在灵素的肩头，“你先在这里继续装俘虏等我，这个小家伙会保护你。” “杀慕致远……你一个人吗？”灵素呆呆地看着她家大小姐。 洛央点头，站起身，微微勾唇，“红衣宫我都灭了，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他从来都是靠着阴谋诡计逞能，可这里是战场，他就算死了，靠的，是本事。 “大小姐……”灵素痴痴地看着洛央，说什么都不能相信，一直在闺阁里当弱小姐的大小姐，竟然有深入营帐杀首将的能耐！ 这个在战场军营中如鱼得水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大小姐么？大小姐在这次被俘虏后，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洛央出了营帐，好巧不巧，看见一个士兵从军师的帐子中走出，匆匆跑向一个方向。 洛央眼眸微眯，是了，这定是军师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后，派人去找慕容修！ 她默默跟在那人身后，没想到，那人竟然跑离了营帐，径直钻入了一处紧贴在大军旁的洞穴中。 洛央微微一犹豫，钻入了洞穴，洞穴七弯八绕，最里端，是一片明亮的火焰。 洛央站在暗处拐角中。 “洛央来了？她现在在哪里？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拖住！”慕致远的声音愤怒响起，“一群废物！若不是军师及时发觉，并且提前设下假帐，怕是本殿下今日就交待在洛央手中了。” 洛央噙笑，那军师……刚才发现了啊？怪不得结印结的那么用力，是看她轻而易举破了他的咒术，所以害怕在发抖了么？ (本章完) 第255章 郡主千岁 李良昇的嗤笑声响起，“哎呦呦，就是一个小姑娘就把慕殿下吓成这样了啊？安国郡主我见过，是个十分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呢。殿下是不是和安国郡主有什么误会，所以才会这般害怕安国啊？” “天宫门方位查了吗？”慕致远冷声问道，“既然洛央从哪里下来，那那边必然有人。不知敌我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抓回来！” 洛央听到李良昇的声音，眉眼不由得弯弯。 上一次行军，她、宁王、李良昇、慕致远倒是结下了不浅的交情，李良昇更是无条件相信她与慕致远，将后背托付给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殿下，洛央无论如何都是我安国郡主，即使入了军阵营，我们也该恭敬接待才是，怎么听殿下的口气，倒是恨不得抓住洛央，将她作为俘虏拿下才是？” “李良昇！你何必装聋作哑，大周国人尽皆知，安国郡主与萧御合谋杀了丈夫，私奔去了越国，作为越国的战利品嫁给了萧御，丢尽我大周国的颜面！”慕致远冷声道，“就算她来了这里，那必定也是有目的潜入我军营中！兴许还要为越国偷取情报。” 李良昇笑得更大声了，“慕致远……你干脆就说你在假公济私，铲除异己好了！如今越国早已是我大周的囊中之物，何来窃取情报之说？洛央是为了那个被群臣和自己将领围困在皇宫中的皇上窃取情报，还是为那个一心要杀了帝王的梁将军窃取情报？” 慕致远狠狠道，“李良昇，你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军营，你是我的属下，记住、军令如山！” 李良昇眉眼温凉，不冷不热地道，“是，殿下。” 洛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洛央闪入暗处的钟乳石下，刚巧被遮住了身形，倒是没有被发现。 “殿下！山上是一处庄子，庄子中所有人已经被擒！” “哦？那山中之人是谁……”慕致远凉声问道。 那将领微微犹豫道，“在其中两名女子身上，搜出了越国皇族玉佩！其中一名已经难产身死！” 慕致远暗暗松了口气。 山洞中静默了一阵，慕致远幽幽开口，“李良昇，听到了么？你心目中与你并肩作战的安国郡主，早已经为了越国、背叛了周国了。否则，你如何解释，洛央与越国两位公主私逃出来？” 他的笑声嘲讽至极，“怕是，她早已经臣服在了萧御身下——女人，永远都只爱强者！可悲的慕容修，为了那个女人付出再多，到最后还不是被狠狠一脚踹开！” 李良昇慢慢道，“我李良昇虽与安国郡主之事泛泛之交，却觉得，安国郡主，绝不是殿下所说的那种女人！” “呵，李良昇……你还是太天真了。女人，终究只是女人而已！” 李良昇微微一拱手，“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属下告退！” 慕致远的冷笑声再次响起，“听说越国公主出了名儿的美貌荒淫，若是你喜欢，今夜就将那公主送入你的帐中，算作本殿下赏你的。” “不必。” 李良昇阴沉着脸往外走。 洛央本以为他会如其他将士一样不会发觉她，谁知李良昇忽然站住了，慢慢地侧过脸，直视着洛央。 洛央：…… 她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良昇往她旁边一蹲，还嫌洛央有点儿挤，皱眉给洛央使了个眼色。 洛央身边莫名其妙多蹲了个李小将军，与她大眼瞪小眼。 那副表情分明是——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做什么老子都跟你一起干！ 想想在熟人面前，默默等慕致远形单影只前就偷偷下手，洛央忽然觉得自己名门闺秀爱哭鬼的形象有点儿保不住。 “殿下，这个李良昇，到底是宁王那边的人，攘外必先安内，在大军攻城之前，最好还是除掉为妙。”其中一名将领冷声道。 洛央看了眼李良昇，李良昇点点头，看情形他早知道了这些人的心思了。 也是，能够一步步从参军的老百姓做到将军位置的，脑子不会不够活。 “这李良昇是个人才，如今慕容俢生死不知，慕风岚围困在越国皇宫，本殿下迟早继位！李良昇到时就是本殿下手中的利剑！”慕致远凉道，“我话已至此，你们还不明白么？” 洛央从袖中取出了一支香，在通道内点燃，一片甜香味弥散开，随着风灌入地道内。 李良昇默默地捂住了口鼻。 洛央将解药含在舌下，直接拔了李良昇的配剑，走了进去。 通道内的洞穴中，慕致远和其他人横七竖八地倒着，意识却还是清醒的，愤怒道，“洛央，你竟然用安息香这般下作手段。”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在乎什么手段下不下作？”洛央的剑划在地上，慢慢走向他，“我一直在想，要你用怎样的方法去死才最合我的心意。现在想来，你只要死了我就高兴。因为……你真的太可恶了。” “等等！”慕致远大声喊道，“洛央，你若是现在杀了我，这万千大军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洛央神色一凉。 “我胸口，画着鬼门大阵阵眼，一旦杀了我，义父布置下的鬼门阵就会彻底失控，万千冤魂逃出阵法挟制，大军必乱。”慕致远冷道，“洛央……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周国人，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周国，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大周朝覆灭。” 洛央微微一笑，“看来真是祸害遗千年，天不绝你。” 她的剑捅入慕致远心口三寸，“只抓住了公主么，没有旁人么？” “旁人？！”慕致远看着洛央美艳的脸，“你是指谁？难道慕容俢也在？” 洛央微松了口气，看来……慕风岚无事。 轮椅的车轮声慢慢响起，一个嘲哳的声音响起，“微臣参见郡主殿下，郡主千岁。” 洛央回眸，老军师正坐在轮椅上，身体重重前倾行礼。 “郡主殿下，请放了慕致远。他是天定的真名天子，杀了他，您承受不住后果的，郡主。”瘸子军师道，“你是我周国郡主，在我周国军营中，您不该以刺客的身份出现。” (本章完) 第256章 慕致远心仪你 一声冷笑响起，“军师，你一口一个郡主千岁，却将郡主置于刺客的位置！军师真是好厚的脸皮啊。好像背地里和慕致远偷偷摸摸想要杀上山庄弄死郡主、顺便弄死在下的人不是你们似的？” 李良昇悠悠然从拐角的暗处走出，冷冷看着慕致远。 在场的热纷纷变了面色，尤其是刚才建议杀李良昇的大将，更是深深低下了头。 李良昇不屑一笑，“大战在即，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却在算计内讧，还未开战便跃跃欲试想要争抢功劳，排除异己了~” 洛央轻轻巧巧收了剑，凉声向在场的诸位军将解释道，“那两个女子只是不巧与洛央遇见而已。” “那郡主为何鬼鬼祟祟潜入军营？”旁边的将领冷道，“难道不是为了杀殿下、杀我们么？” “谁说我鬼鬼祟祟了？我可是一路光明正大地走过来的。”洛央冷笑，“难道，你们要我喊自己一声郡主驾到，快来接驾不成？至于杀人……你们好好想想，当我听到你们说我叛国要杀我，我怎么可能束手待毙？” 军师银面具下的脸发出一阵笑声，“好了，既然都是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了。我们三殿下今日成功救出洛央郡主，乃是大功一件，干脆开个庆功宴好了。” 李良昇道，“慢着……” 军师笑声如沐春风，“李小将军，还有何事？” 李良昇唇角一勾，“那个小统领，说的话扰乱军心，若是三殿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处置的话，李良昇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你！”那人握紧了剑锋，“李良昇，虽然末将行军打仗不如你，可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李良昇抱着双臂，看向慕致远。 慕致远眉头微皱，“周汗！你在军中妖言惑众，构陷良将，罚你军杖三百，待解毒之后，自去领罚！” 李良昇点点头，“殿下英明！”说罢，看向洛央，“他们的毒还要多久啊？说什么等到明天，今晚就办庆功宴要多好！现在亥时还不到呢！” 洛央笑了，“毒药好解。每人灌一碗清水就好了。” 李良昇弯起眸子笑，“军师可要遵守承诺，杀猪宰牲！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三殿下被手下扶起，饮了甘泉，捂住破了些皮肉的胸口，“自然。” 李良昇带着洛央走出了山洞外，无数李家军人已经将山洞团团围住。 “好了，无事了！”李良昇抬手，“命火头军杀猪宰羊！一起庆祝郡主归来！” “是！” 洛央随着李良昇去了军营，又吩咐人带了灵素和被俘的山庄中人来。 灵素满面泪痕地扑了进来，“小姐……我以为……” 洛央握住了她的双手，“好了，现在不好好的么。” 被俘的手下尽数被放，只有鸢公主，痴痴站在那里。 好像不过一夜之间，洛央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她，成为了阶下囚。 洛央挥手，闲杂人等退了出去。 “慕风岚呢？孩子呢？” 鸢公主如梦初醒，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我不知道，郡主娘娘……求求您，放了我吧。我没什么用的，求求您放了我吧。” “我问你，孩子呢。” 鸢公主轻声道，“慕风岚啊……你刚走他就说要去保护你，跟着您出去了。那孩子我交给了你的手下。我从小金枝玉叶的，哪里抱过孩子。” 洛央看向自己的手下。 那些人纷纷摇头，其中一人道，“好像看到了风岚殿下抱着孩子过，不知道去哪里了。” 洛央抿了抿唇。 “罢了，你们下去吧。”洛央道，“自会有将领为你们安排食宿。” “是。” 慕风岚一向对危险极为警觉，他定然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才会离开的。 她伸手入怀，慢慢地抚摸着张朝阳给她的那封书信，神色一点点温凉下去。 “越来越热闹了。”李良昇高兴地说，“你来了，容俢想必也快来了。还有宁王——他本来极为怀疑三殿下是否能拿下越国，现在可是肠子都悔青了，想来，不日就会赶来了。” “王爷一向至情至性……”洛央翘唇笑，道，“热衷功名！想来他来了，慕风岚要好一阵头疼了。” 篝火被点燃，士兵们欢呼雀跃。洛央换了裳，随着李良昇前去视察士兵。 慕致远身上缠了绷带，作为大军主帅，他自然陪同在洛央身边。 火焰和欢笑的大军人马，山呼的郡主千岁，慕致远冷然道，“不知越国皇城内今夜是怎样的景象呢。” 洛央回望曾经繁华热闹的越国京城，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些骄矜的少年男女，只可惜，今夜之后，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要亡了！不论如何，慕容修当是安全的。 她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略饮了几杯酒，洛央便看到火光中，萧鸢娇娇柔柔地坐在了慕致远怀中。 “这女子好毒辣的眼睛，知道巴结谁管用。”李良昇不无嘲讽地说，“刚她还向我投怀送抱，被我拒绝后，这才一转眼，就钻进了慕致远怀里。慕致远倒是个来者不拒的。” 洛央面无表情。 李良昇偷偷撞了一下洛央的胳膊，“你今日也太狠了，若不是慕致远的军师及时叫住，你是不是真要一剑捅死他？” 洛央挑眉，抿了一下酒壶，“杀了，又如何？” 李良昇道，“他……不是心悦你，一直想要你么？听说当初，你刚被宁王退婚之时，他差点把你家门槛踏破！” 洛央的小脸忽然变得狠狠的，“他……也配？！” 李良昇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个信儿啊……听说当日，他为了救你和萧御被捅了一剑，十分懊悔，连续闭门半月不出。他说，本来，能够救下安国郡主了，还是被越国人抢走了！他还屡次向陛下提议率兵来攻打越国，救出您……皇帝始终不允，他才建议四殿下来越国救你。” 洛央握着酒壶的手指用力，关节泛白，“我倒是没有注意，在盛京所有人眼里……慕致远他心仪我？！” 他若是心仪她，怎么会逼得她父亲病重，丞相府摇摇欲坠？ 他若是心仪她，怎么会抓了她的婢女来想要胁迫她？ 他若是心仪她，又如何想要设下杀局？ 别说她这一世屡屡阻他，便是前生，她一手助他登上帝位，可他在杀她的时候，是如何绝情。 (本章完) 第257章 容俢降了就是 慕致远在洛央回帐休息之后，忽而觉得索然无味，狠狠推开了身边的女人，冷冷看向洛央的营帐。 “到底是人间尤-物，任何女人都不如她有滋味呢。”慕致远冷冰冰道。 萧鸢又一次爬上了慕致远的肩膀，“殿下……指的是谁？” 慕致远神色讥诮地捏了一把萧鸢的腰间软肉，冷蔑地问道，“堂堂一国公主，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你就不怕越国还有一战之力，我将你绑在阵前祭旗？” 萧鸢露出惶恐的表情，慕致远冷道，“蠢货。” 萧鸢又怕又敬，心甘情愿地跪在慕致远身前，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慕致远。 慕致远叹息了一口气。 太容易征服的女人，总是没有意思，最好的，永远是得不到的那个。 那种高高在上，他无论用尽何种手段，都无法攻破的女人！ 幻想着洛央千娇百媚地苦苦哀求着他，他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帐中，洛央盖着虎皮毯正睡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异动。 枕边，放着一株带着朝露的山野百合，她皱了皱眉，伸手拿过，又慢慢握紧。 萧御正大刀阔斧坐在她的面前。 “醒了……天快亮了，士兵们正准备拔营。”沙哑的嗓音响起，“我在想，若是你还不醒，要不要叫醒你。” “你不是手中握着慕致远的把柄么，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 萧御定定看着洛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道，在越国，面上有疤者，不得继承大统？” 帝王最讲究仪面，周国的确有类似的规定。 “你为我换一张面。” 洛央怔住了。 “为我换一张面，这是你欠我的！” 洛央慢慢道，“我洛央，既然答应过你，就会为你换面。” “何时？需要什么么？” “你带着我的手书，去寻云中君吧。我会将换面之法，详细修书告知云中君并且将你托付给他，他医术比我好，由他来操刀，成功的机会应是更大一些。” 萧御愣了愣，“为什么你不肯为我换。” 洛央闭了闭眼睛，“萧御，重新开始吧，离开这里，也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萧御忽然怆然笑出声，“你不想再认识我，也不想再见我？你心底还是在乎我的，是么？” “萧御。”洛央别过头，“快走吧，很快就要拔营了。你手中纵然有慕致远的把柄，可是你身边无人，他想要对你动手再简单不过。” 萧御冰冷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住洛央。 灵素打着哈欠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小姐……哪里来的百合花，好新鲜啊……” 不等洛央回答，灵素已经絮絮地念叨了起来，“菌子说是刚从山上新鲜摘的，熬得汤最鲜了，还有饼子，烤得又香又韧，昨晚剩了些烤羊肉，要不要配着一起吃了？” 灵素走到了鼓起的营帐前，“小姐……小姐？别睡啦……” 她掀开被子，发现里面除了几个枕头外，空无一人…… 一声尖叫，刺破了平静的军营上空。 天光熹微，洛央一身薄薄的衣料，被萧御推上了一艘小舟。 她冻得瑟瑟发抖，抬眼看向面目狰狞若鬼的萧御。 “没用的，不要再挣扎了！”洛央低声，“大军已经攻下城池，你以为凭借皇城中区区几万人就能抵御十万大军么？” 萧御狠狠捏住她的下颌，“闭嘴！” 洛央冷冷看着萧御。 “慕致远一路攻下的，都是普通县城、县令守着的城池、并没有遇到真正悍勇的越国军将。越国连杀诸位大臣，文臣的心早就乱了。那些平日里读些酸腐文章的文官有骨气地吊死了，没骨气地也就是开城门了。真正的越国战将，都在这儿守着呢！”萧御冷声道，“洛央，不要和那些蠢货一样小瞧我越国将领！慕致远想要拿下皇城，别说一日，便是十日，百日，恐怕都难！这里是越国的心脏，越国人的傲骨，怎么会轻易拱手让给殿下，给慕致远的丰功伟绩添上一笔？” 小舟顺着山中溪流，入了一个水洞，萧御面色不变，带着她进了密道。 水光粼粼，他沉寂不语，洛央隐隐猜出了些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又不敢相信。 等再次重见天日之时，洛央惊愕的发现，他们到了城内的引芳水库。 萧御捂住洛央的唇，划过被密密植物遮蔽的道路，顺着密道，进入了宫中。 越国皇宫，一片风声鹤唳，洛央被萧御抱起，几个兔起鹘落，运功带着洛央入了仁寿宫。 熟悉的仁寿宫，药香阵阵。 一个玄色的身影，正抬脚走出仁寿宫。 洛央想要出声唤慕容修，可是腰间被一柄利刃抵住了。 洛央眼睁睁看着慕容修离开了。 萧御才牵着她落下了房梁，直直走向寝殿。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上皇冷声问道，“御儿，是你么？” 萧御的声音嘶哑响起，“皇爷爷。是御儿，御儿回来了。”他隔着屏风，又问道，“影十七呢？他没有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么？您的身体不是好了些了么？怎么又病倒了。” 帐子内的声音冷道，“影十七自从去追你的女人就没有回来了，你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韦公公殷勤的走出来，“殿下……您别拿上皇的话往心里去……” 手中的拂尘落在地上，韦公公怔怔看着面前的无面人，“殿下？……你是殿下？！” 萧御握紧了洛央的脖颈，拉着她走入了上皇的面前，猛然将她推在地上。 上皇看了眼伏在地上的洛央，又看了眼萧御，震撼地问道，“你……你……你是御儿？你的脸是怎么了？刚才那个出去的人……” 话说道一半，上皇已经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徒劳的伸着，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原是如此！御儿，正儿，还有阿柠……孤只以为是你顽劣贪恋美色，原来，你早已换了芯子！” 他苍老的脸上泪水纵横。 萧御慢慢跪在地上道，“皇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愧对我越国列祖列宗！” 上皇看向洛央，起身下了床榻，一步步走向洛央，“如今不是痛悼的时候，是想办法应对那些军士的时候。” 战鼓擂响，一层一层的士兵将越国皇城围住。 “皇爷爷……”萧御面色一变。 “孩子，不要怕。孤还没有死呢。”太上皇站得笔直，“走，我们去玄武门，去见见梁将臣。” 上皇摆驾，正在御书房愁的焦头烂额的皇上听闻后，慌忙跟了过来。 玄武门外，一个浑身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正跟着上皇。 “父皇……”皇帝匆忙跟了过来，“怎么忽然要去见梁将臣那个乱臣贼子？” “你糊涂啊，现在大军压境，若是梁将臣当真有反心，怎么会这么几日了都还没有攻进来！他是我越国的忠臣良将，不过再等你一封罪已书，有那么难么？” “父皇……”皇帝眼中疯狂之色一掠而过，“难道，荣华就白死了么？” 上皇狠狠一耳光落在了皇帝的脸上。 “你好好看看我身边这个人到底是谁，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皇帝看向那黑衣人的眼睛，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父皇……” “你是……御儿？”皇帝听着熟悉的声音微微一皱眉，“你刚才不是去巡查御林军去了么？怎么在这里？” 萧御浑身颤抖。 上皇冷笑，“这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荣华，根本就不是被梁家人杀的，而是被那个冒充你的儿子的人杀的……” “父皇，皇儿不是很明白？荣华明明便是自杀死的……” 萧御慢慢拉下了面纱，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脸，“父皇，那个人，剥了孩儿的脸，来到宫中，只是为了作-乱我越国天下。” 洛央抬头看了看天色，手指慢慢捏算着时辰。 该是……攻城的时候了吧？ 战鼓一声声敲响。 喊打喊杀之声飘来，皇上面色复杂，看着上皇，又看了眼萧御，忽然冲到玄武门城墙上。 “把梁将臣给朕叫来！朕认输了！”皇上大声喊道，“朕认输了！朕愿向天下下罪己诏，朕愿意收回所有成命！朕要为那些枉死的大臣追封功劳！朕认输了！” 玄武门下，稀稀落落地士兵，大声喊道，“陛下！元帅和将军前去御敌了！” 皇上惊慌失措地样子，“御敌了？那……那个乱臣贼子怎么办？” “陛下……你说的乱臣贼子……是我么？”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面若冠玉的男人走了出来。 皇上震惊地看着那人的脸，“朕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慕容修唇角勾起嘲讽地笑容来，“听闻上皇一直在找容俢。容俢却迟迟未曾以真实身份觐见上皇，多有失礼。” 上皇冷哼，“慕容修，你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御林军不会再听从你的号令！最好，还是束手就擒吧。” “上皇，似乎小看了容俢……是因为容俢看上去太像是书生了么？”慕容修一剑在手，直指上皇。 “明月剑！”上皇眸色一乱，讽刺道，“你拿的……可是战神的明月剑？一个皇室之子，却继承了战神的遗志。你……也配？” 当初慕战天一把明月剑，在战场之上，无人能及，直取敌方首领如探囊取物。 这里可不是战场，只是有着御林军和几个太监宫女护卫的皇宫而已。 慕容修眸底杀意毕现，“斩了你们的头颅，扔出去，梁家军必乱，想来我大周国要攻城，也会轻易许多。” “慕容修……你倒是看看，这是谁？” 萧御一把将藏在角落里的洛央推到了面前。 慕容修愣了愣，“央儿……” 洛央抿紧了唇，抬头看向慕容修，“没睡醒就被绑来了，一身蛊毒都没带，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慕容修无奈叹息，将剑收了，干脆利落地道，“我投降。” 皇城外。 萧鸢衣衫半解，坐在慕致远的马上，咬紧了唇，看着皇城前一幕幕的血腥屠杀场景，无数忠于萧家的忠臣良将埋骨城下。 这一场越国必败的战争，所有将士，以自杀般的勇猛，守卫着他们的皇城，以二万守城军，死战十万周国兵马！ 整整三天，皇城非但没有被攻下，反而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再拖下去，恐怕援军要到！ 慕致远急的在军帐中团团转，“怎么会攻破不下？你们都是饭桶么？” 李良昇皱了皱眉，“三殿下，末将感觉不大对。” 三皇子犹豫地看向李良昇。 “我在想，皇城这般固若金汤，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情报有误，梁将臣已经彻底归顺皇帝了。而我们在宫中的内应，没有斩杀皇帝？” 三皇子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梁将臣、梁守忠家小妻妾被皇帝杀的杀抄的抄，孩子送去兵营，他们怎么会原谅皇帝……” “他是朝臣，纵然勇猛如虎，在面对主人之时，却仍旧心存希望。这是就……忠心。他们忠于皇室、也忠于越国黎民百姓。”李良昇凉道，“以殿下的能力，别说三天，怕是几个月，都攻破不下来。” 慕致远看着李良昇，“好，一日不成，本殿下就守城一日，十日不成，本殿下就守城十日！我就不信，这群越国人会宁可饿死也不开门！” 李良昇轻嗤，哪里有那般简单。 三日了，在面对大敌，梁将臣、梁守忠说不定已经向陛下、向太上皇投诚……再拖延下去，其余守将、戍守边疆的王侯赶来，慕致远怕是要被包抄。 若是此战不赢，应该立刻退兵，否则，这十万大军怕是真要折在这里。 这唯一的变数……便是…… “殿下……！”在慕致远正在军营大发脾气之时，一个兵卒忽然闯进了营帐，“禀报陛下，有探子送来了一封手书，请殿下一阅。” “探子？我们的探子什么时候进了越国皇城？” 那兵卒也跟着疑惑道，“可那人，的确拿着我周国探子印信。” 军师皱眉，“殿下，敌人狡诈，小心信上有毒。” (本章完) 第258章 朕封你为异姓王吧 军师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再抬头时，眸中已有了几分喜色，“他们要求我们退兵，否则今日晚上，就在城墙上，斩了慕国公世子夫妇！” 慕致远豁然站起，脸色一阵阵泛红，眸底光泽闪动。 军师慢慢将信放在了桌上，慢慢道，“殿下，慎重。” 李良昇翘着二郎腿，一副兵痞的笑样，“三殿下，军师说的是，您可是要慎重啊。您要是就让他们在大军前斩了容俢公子，怕是回去，皇帝就能将您废了。” 慕致远好似被人兜头盖脸地浇了一身的冰水，霎时冷静了下来，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军师轻语道，“您太子这么个庶人，七殿下那么个废人都照顾了，要是单单对皇帝最亏欠、最心痛的嫡长皇子动了手，那您之前所有可就前功尽弃了。” 慕致远的手慢慢蜷紧，又放开。 “就算是装，您也要缓一缓行军……最好，是让您迫不得已发兵，害死慕容修夫妇，而不是您丝毫不管不顾。” 慕致远瞥了一眼军师，“义父，您的意思是……” “大兵暂且后退十里……殿下，您将来是要为帝之人。不能寒了您父皇的心，让这件事情在您的身上留下一生的污点。” 慕致远暗暗攥紧了拳，“好……反正，他们迟早是一个死！” 李良昇看着絮絮低语的二人，眸底一阵嘲讽，起身干脆的走出营帐，啐道，“大丈夫，净是些阴私盘算！” 营帐外，站了二十几个慕家精英暗卫。 洛央昨日安排他们各自安睡，并未要求值守，没想到竟然出了事，他们眼眶熬得通红。 他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出来，回头对那些暗卫道，“李良昇愿点兵救你们主人，你们可愿随李良昇一起潜入？” 暗卫们相视一眼，点头。 地牢中，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洛央慢慢摸到了慕容修的身边，一只手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脸庞，另外一只摸向了他的脉搏。 慕容修闷哼一声。 “痛吗？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慕容修忽然伸手，将她掳入怀中，“不疼。” 冰凉的汗水浸湿了洛央的手，隐隐有些血腥气。 “……听说慕致远，退兵了。” 衣料的香息泛滥，慕容修的手指紧紧缠住她的发丝。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投降了。”洛央嗔道，“你明知道……萧御还要指望我为他换脸，不会轻易动我的。” 慕容修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蛋，低头又亲了亲，吻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那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不愿看到央儿受一点伤。”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萧御正站在门口，“洛央，我允你来看慕容修，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的！” 洛央慢慢站起身。 萧御的脸上带着自己的人皮制成的面具，走到了慕容修面前，冷冷盯着他，“慕容修，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重新加在你的身上。你这张英俊的脸，待得我们大军胜利后，我会一点点全剥下来。” 一枚金簪狠狠扎入了他的昏睡穴。 萧御吃痛，慢慢回过神，看到这几日乖巧如绵羊的洛央，手中正持着那枚金簪，把玩着。 紧接着，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 “容俢……”她提着裙摆走到了慕容修面前，伸手继续探脉。 足足十七种毒药，这三日，萧御是让慕容修拿毒当饭吃了吗？ 慕容修黑色的眸子里溢出点笑意，“央儿有根金簪就这般厉害，那日他萧御还真走运，恰好抓住了只穿着亵-衣散发睡觉的你。” 洛央气得眼泪都在往下掉，伸手剥了萧御的衣裳，扔给了慕容修，快换上。 慕容修不高兴地慢慢道，“你给他脱了衣裳，没有给我脱。” 洛央手指一僵，背对着慕容修，道，“他吃了我一根金簪，动弹不得。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一簪子。” 慕容修双眸盯着她，淡淡的道，“我三日没吃饭，动弹不得了。” 洛央一时心疼非常，回身，在黑暗中慢慢摩挲着给他穿衣。 慕容修看着洛央低头认真的样子，忽然一笑，“央儿，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可爱。” 洛央手下的力道重了些，慕容修呼吸有点紧，忽然低头，在她洁白的额上轻轻吻了下。 洛央扶着慕容修，朝着地牢外慢慢走去。 衣裳中有一把短刃，慕容修将短刃取了，跟着洛央一路往地牢外走去。 忽然听到一片喧哗之声，好像有兵器交接之声传来。 慕容修带着洛央跳上房梁，在阴暗处躲避下来。 许是用了内力的缘故，他闷哼一声，似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十几名黑衣人将在场所有人清了，一个矫健的身影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向房梁之中。 “容俢？安国？” 洛央叹息道，“没见过这样眼尖的。” 李良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是你们。” 慕容修携着安国落下来，十几名黑衣人齐齐跪倒在地，“主人。” 慕容修微微点头，挑眉问李良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皇城北依悬崖峭壁，前方被护城河环绕，易守难攻。 他一人加几十名暗卫，从正面很难进入城中。 李良昇伸手，“爬悬崖下来的。你的手下个个都厉害，就我最狼狈……差点拖了大家伙儿的大腿。我们偷偷潜伏进了皇帝老儿的寝宫中，问清楚了，直接剁了他的头，赶了过来！” 一夜的惊心动魄，在李良昇口中，却是轻描淡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黑色包袱，“有这么个人头在，不管是宁王，还是慕致远，都别想抢了我的功劳！” 上一次大战，功劳全被宁王抢了，这次李良昇连等都不等宁王军马到，直接下了死手。 慕容修缓缓道，“闲话少叙，我们先离了这里再说。” 想到那悬崖峭壁，李良昇脸皮一抽，“洛央一个娇姑娘怕是受不得爬悬崖的苦，不然我们暂且在城中空宅中住下，待得明早，皇帝被斩城破，再出宫？”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 “宁王军马想必马上就到了，明日必然有一场恶战，我们即刻上路，回京！”慕容修道。 李良昇心中叫苦不迭，待出了皇宫地牢，入了那水洞，又目瞪口呆。 抱着剑，心中碎碎念，早知有这么一个洞，他何必受徒手攀岩的苦楚。 第二日，越国皇帝被斩头颅不翼而飞、萧御殿下失踪，太上皇服毒自绝于皇宫，越国军心溃散，被赶到的宁王破城而入。 慕致远撤退十里，在第二日从美人怀中睡醒之时，看到的是宁王得意洋洋地将旗帜插在越国的城墙上。 而一行马车，在远离越国的道路上，疾驰回周国。 洛央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包袱，掀开马车帘，回望远处的越国皇城。 张朝阳、张宗元，还有那固守城池的梁将臣，都让洛央心生佩服。竹芷、慕风岚，还有襁褓中的萧氏皇族血脉，却是不见踪影。 洛央隐隐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暗中蠢蠢欲动。 李良昇一骑轻尘，神清气爽，“这慕致远怕是要气得吐血了，吞并越国这般大功劳，竟然是在最后关头，白白送给了宁王！” “只是攻下了越国都城而已，越国国人还在，无数守国藩王还在，这一场仗，怕是一时半刻，还胜不了。”洛央慢慢道。 大周、金銮殿。 皇帝拍案叫好，嘉封宁王为宁仁亲王，洛央嘉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唯独对慕容俢，仍按下不表。 退朝后，慕容修与洛央被单独唤入了养心殿。 皇帝神色疲惫，道，“最近越发不济了。常常梦见年少时的事情……梦见……你的母亲、还有梅妃……” 慕容修抿紧了唇。 洛央凉道，“陛下，如果继续服用五石散下去，您的精神会更糟糕的。” 皇帝沉默良久。 在洛央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皇帝忽然笑了，“不若，朕封你为异姓王吧。” 洛央怔了怔。 皇帝，竟然真的属意三殿下为未来储君么？ 皇帝笑了笑，“不喜欢么？” 慕容修跪倒在地，道，“回陛下，臣所属意，并不是异姓王，而是，继承慕国公府，袭慕国公之位。” “哦？”皇帝笑了，“你不想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想要做掌兵权的慕国公？” “不，臣不需要兵权，臣，只想继承父志。” 皇帝的面色几变，冷冷凝着慕容修的脸。 他几乎昭告天下，慕容修是他的儿子，可是慕容修却告诉他，他想做慕国公，想要继承父志？！ 谁是他的父！ 慕容修从容起身，“若陛下无事，臣就告退了。” 说罢，牵着洛央的手，“走吧。” 洛央对皇帝福身一礼，走出了养心殿。 门一打开，看到了四公主仓皇的脸。 四公主在慕容修对视一眼后，慌忙低下了头，“父皇最近总是熬夜批奏折，我送些枇杷膏来。” 说着，飞快一笑，“央儿，你回来了，这几日来我的公主府坐坐吧。父皇新赏我的，恢弘壮丽得狠。” (本章完) 第259章 有狼在室 洛央垂眸，温婉含笑，慢慢道，“自是会来，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你来就是了。”四公主亲热地笑了笑，“就怕你忙，不来呢。” 略客套了几句，洛央便随着慕容修出了宫，上了马车。 慕容修看洛央心神不定的样子，便道，“原该是我与你一同去看望岳父岳母的，可是刚回国，府内属下、还有留在各方的势力都需要好好打点一下。只能送央儿先回去，到晚间，容俢再去相府拜见岳父岳母。” 洛央微怔，忙道，“哪里有这般道理，我是慕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当先回府里为世子打点妥当，再与丈夫一起，带着礼，回娘家探望。” 他的手慢慢抚摸着洛央的头发，和煦道，“快去吧。想来，岳父岳母是不会与你计较你没有带礼的。至于慕国公府……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大不了为夫回去带了得力的手下，一起与你搬入相府？” “可、那岂不是……变成了入赘？”洛央忙闭了口，小心地看着慕容修。 洛央有些不安，若是其他人，她自是不会拘礼。 可这是容俢。 她总想让他享受尽世俗男子该有的一切体面，处处稳妥、处处满意。 慕容修双眸好像清潭，笑容和煦如风，“不过一座府邸罢了，央儿住不惯就不要了。”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洛央下了车，慕容修一直看她进了府，才放下车帘，离开。 “世子。在您离开后，您名下的上百号当铺被三皇子趁机掠夺倾轧不少……如今都只是在强撑着。还有南国那片归在几名国公府老人身上的地，也频频出现问题。” 一张张清单 慕容修唇角撩起似有若无的笑，眼底很冷，“慕致远在越国，一时半刻回不来，是时候好好将他的势力归拢归拢拿到手里了。” “属下明白。” 无非巧取豪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若是没有当权者在，慕致远的那些手下，在他们手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慕容修顿了顿道，“央儿偏爱庆春楼里的糕点，素芳斋的素斋、还有百香阁里精酿的甜酒——去了越国那么久，她应该很是想念，都多打点几份、送到丞相府中。” 管家怔了怔，没想到世子百忙之中还在惦记着夫人，忙应声道，“是。” 慕容修看了看车窗外那些衣带飘摇的仕女，“天暖了，盛京贵族们该是春游的日子了。洛央的衣裙还是及笄那几身，怕是不够用，让织造房那边的将京中最贵重的料子、按照时兴的款式做些出来。” 管家忙应是，“这些京中时兴的什么，咱们家成衣铺子的掌柜们最了解了。世子放心，必不让夫人堕了颜面。” 慕容修细细嘱咐道，“既是如此，那便多制些出来，连同岳父岳母的，一并做了。” “是。” “我看今日四公主戴的是一副点翠头面，央儿只有一支珠簪，未免略简素些。将京中多宝阁的上好头面钗环紧着送入相府，看她喜欢什么，随着她挑。” 管家有些肉疼，按照世子这般说，这多宝阁、还有成衣铺，都要狠狠破一笔财了。 慕容修挑眉，“怎么，你有异议？” 管家慎而重之地道，“世子，这般……是不是太不考虑成本了。掌柜的们辛辛苦苦几年才积攒下来些许铺子家底，若是世子随意挥霍，怕是会落下怨言。” 慕容修淡道，“告诉他们，这次差事办好了，我自然会提携他们多给一些他们分铺，可，若是敢以次充好糊弄夫人，我就要他们进大牢！” 管家忙道，“是，世子。” 等得世子下了马车，管家才偷偷抹了把汗。 从前看不出来，现在世子，当真是越来越疼爱夫人了！夫人初春的衣裳足足搁了一个库房，还没穿一遍，就忙着安排又做。 他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洛央方才进了府，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真看不出来，不过一个区区旁支，竟然这般豪奢阔绰！这粉彩大屏风不错，送到我的屋子里去，还有这个小叶紫檀金星金丝密集紫檀木卷几、象牙嵌红木化妆箱、花梨木中式恰花月洞架子榻，看上都挺不错的。表姑母该不会舍不得吧？” 王文鸢的咳嗽声时断时续，“菁菁姑娘，那个可不能动，那是我女儿平时为我守夜的时候睡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又是郡主、又是诰命夫人的，还想着这区区一个小榻子不成？” 洛央提裙进去了，“娘，这是哪里来的贼？要不要报官啊？” 风轻云淡的几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震了震。 谁也没有料到，洛央会这么快就回了洛府。 王文鸢忙走了过来。 那女孩儿穿着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月牙凤尾罗裙，愣愣看向洛央，跌脚道，“你仔细点儿！谁是贼了？你又是哪个？敢擅闯我洛府！” 洛央噙笑，“这倒是稀奇了，你不是贼、便是洛家人，怎会连我都不认识？” 王文鸢慌忙陪笑道，“好啦好啦，央儿，这是你本家的叔伯的女儿。因你父亲病了，他们过来帮忙照料家里生意铺子、将洛菁菁一同带了来。说是，来帮忙伺候你父亲。”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可是三叔公带来的人？” 王文鸢眉头皱了皱，“你三叔公近日去游历山水去了，这次来的，是二叔公洛环之。” 洛蕴之不在，来的是贪财好-色的洛环之啊……那她就不必给什么面子了！ “你、就是洛央？”洛菁菁不客气地道，“最近京城里可是有不少传闻呢。说是靠美色迷惑了越国的大殿下萧御，还把越国灭了国？好生厉害啊……” 尖酸的口气，“我看着，长得也就那副样子呗，只能说是洛家女儿生得好。” 洛央没想到报上了名字，这洛菁菁，还敢这般嚣张。 她温温静静道，“你们这群糊涂人，这种泼辣刁妇，穿粉戴金的庸脂俗粉，说冒充我洛家本家之人，你们还真信了？” (本章完) 第260章 要你们洛府的命 洛菁菁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洛央凉道，“来人，将这个胆敢冒充贵女，招摇撞骗的女人，给我绑了送进官府里去！” 洛菁菁瞪大了眼睛，“洛央！我是真的本家之女！你一个区区旁支女，怎么敢和我叫-嚣？” 王文鸢也慌了，“央儿，这真真是洛菁菁……不是什么骗子。” “娘……怎么可能啊。咱们家又没出什么断子绝嗣，要人分家产的大事儿，本家怎么会来人。” 洛菁菁面色涨的通红，“你怎么说话呢？堂堂一个丞相府嫡女，有点儿教养没有？我洛家家风都要被你败尽了！难道在你眼里，洛家人就是吃绝户的么？那和乡下人有什么区别？” 洛央挑眉，“这个女人果然是假冒的，不然，这么会知道乡下人那些伎俩。他们定然是听说了我洛府嫡女、女婿都远走越国，才兴冲冲地跑来，以照料洛相为名，侵吞洛家家产！……马上唤府衙里的人来！这女人屋子中，定然藏了不少偷盗我们洛府的东西！” 洛菁菁冷道，“洛央，我父亲哥哥现在在外面打理铺子田地呢，他们若是回来看到你对我这般不客气，定要你好看！” 张妈妈等人早早就去搜罗了洛菁菁的房中，此时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抬了出来，打开，一片真金白银耀人眼睛。 “这、这是大小姐六岁生辰时打得金锁……” “这不是大小姐常穿的那身旧衣裳么？怎么连这个都偷？” “那是大小姐年节常戴的金凤！” 眼尖的丫鬟们一个个叫了出来，洛菁菁脸色大变，道，“这、这是伯母看我招人喜欢，说女儿反正都嫁出去了用不到了，就送给我了！” 洛央笑着看了看母亲。 王文鸢性子软弱，早习惯了依靠女儿，见女儿来问，绷紧了脸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会把我女儿的生辰礼送人？” “这就对了，这些东西就是物证！洛家世家大族，神女之后，嫡支嫡女怎么会办偷盗这般龌龊事？” “洛央，等我父兄回来了，你们家人，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洛菁菁疯了一样叫道，“你难道不知世家豪门多么重嫡重长，就算你父亲做了丞相到我父亲跟前也要低声下气，这就是尊卑伦常！你现在最好给我跪下道歉！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洛央轻声道，“罪名又加了一条……冒犯郡主、藐视皇权。” 洛菁菁气笑了，“是啊，我就是骂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不然，现在就把你的病死鬼爹叫出来，好好理论理论？” 洛央幽静的眸子看着洛菁菁，“我改主意了。把这个女人，剥掉衣服，挂在洛府大门口，挂上一天。好好教盛京里的人知道知道，我洛央啊……回来了。敢欺我洛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菁菁愣住了，一声尖叫，扑向洛央。 可惜，她连洛央的衣角都没有挨到，就被洛府忠心耿耿、又膀大腰圆的仆妇们按着跪倒在地。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洛菁菁被生生拖了出去。 洛央这才起身，走到了王文鸢面前，恭敬一礼，轻声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王文鸢泪水滚落，一把将洛央拥入怀中，“央儿，母亲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 洛央笑着拿着帕子擦去王文鸢脸上的泪水，“娘，你想什么呢。这洛菁菁这般可恶，你们……怎么就忍着她们在洛府胡作非为？” 王文鸢叹了口气，“你一走，连容俢都听说出事了，这相府就空了。你父亲病倒不起，本家说要来人帮忙，娘又不好得罪。” 洛央凉道，“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该……哎，母亲，你这是引狼入室啊！若是我不在，这洛府，就是他们生啃的骨头。父亲一旦出事，你怕是……要被他们安排去嫁人的！” 王文鸢道，“当真？” “越是懦弱，越是被人欺！”洛央凉道，“不过母亲放心，有央儿在一日，洛府便安稳一日！” “可那些人，要怎么交待？” 洛央捡起箱中的金锁，挑眉，“需要给他们交待么？” 转眸看着母亲愣住的样子，轻声道，“母亲，我们先去看看父亲吧。” 父亲住的临江阁里，一阵阵药的苦闷气息扑面而来。 洛央让伺候的丫鬟不要惊醒父亲，便跟着母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即使在梦中，洛庭之也时不时发出痛楚的闷哼声，他形销骨立，浓眉紧皱。 王文鸢看到第一眼，便忍不住泪水。 洛央将他的手拿出，为父亲诊脉。 不知道哪里来的庸医，为父亲施了针灸术，在父亲身上留下了不少烫伤、针孔。 “这是……本家人带来的什么神医，用了无数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不见好。”洛母擦着泪水，将药方递给了洛央，“央儿，这是他开的药，你看，要什么添减么。” 洛央扫了一眼，神色沉沉，“那庸医呢？” “眼看就要不行了，那大夫说他不能为治一个将死之人，昨晚偷偷走了。” 洛央眼底冷意湛湛，“不过就是气滞血淤罢了，这些人竟然想要我父亲的命！这群人哪里是来照顾，他们就是来谋财害命的！” 她拿了纸笔，将药方仓促写了。 “这……就这五六味药，能行么？猪牙皂……木香？”王文鸢越看越是不安，“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啊……” “父亲现在虚不受补，那庸医偏要开的人参肉桂，才是催命的药呢。”洛央柳眉倒竖，轻声道，“母亲安心，央儿心中自有分寸。央儿这就为父亲施针，父亲的病，不过两三日，便能痊愈。” 王文鸢点了点头，“央儿，还好你回来了。” 洛央便匆忙为父亲施针。 不过几针下去，洛庭之皱紧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些，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洛央与母亲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内室，王文鸢叹了口气，“央儿，从前，母亲一直后悔没有给相爷生下个男儿来。可是，今日，母亲才知道，我的央儿，从来不亚于任何男子！” 洛央握着母亲的手，正欲说什么，忽听房内，洛庭之在叫茶。 洛央一惊，快步走入了室内，为父亲斟了一杯清茶递上。 洛庭之半靠着坐起，拿过茶饮了，长叹口气。 他忽然愣了愣，抬起头，“是……央儿么？为父……可是不行了，你来接为父？” 洛央心酸道，“爹爹在想什么呢，不过区区小病而已。” 洛庭之慢慢摇头，“央儿，父亲还不能和你走，父亲如今拼着一口气，就是为了你的母亲。若是父亲走了，她一个寡居妇人，性子又那般软弱，她该怎么活……” 站在洛央身后的王文鸢以袖拭泪，道，“傻子！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混账话！” 洛庭之睁大了眼睛，“文鸢……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那群人竟然对你也下了手！？不……我不能死……我……” 王文鸢再也看不下去，上去狠狠一指头点在洛庭之的额上，“醒醒！” 洛庭之吃痛，才意识到这竟然都是真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看着洛央，强忍着激动，轻轻咳嗽两声，“回来了？为父……最近身体不大舒服。” 洛央笑，“父亲和母亲先说说话，我先去厨房看看，容俢晚上估摸着要来府里吃饭。” 说罢，她扭身就走了，留下脸皮涨得通红的洛庭之，怔怔与王文鸢对视着。 料理完这些，洛央便让下人从管家处取来了家中账册，越看越是惊心气恼。 洛央本就自小跟着母亲学过管家，在未出嫁前，又协理管过府内的诸多事物，所以拿起账本，一眼便知里面的情况。 在父亲病重的短短月余时间，家中无数良田作废地、旺铺作废宅，折价卖了出去大半，而那些买家，竟然都是相同的三四人。 张三、李四、牛五？ 呵，这些人变相拿走相府田地铺子，竟是一点功夫都不愿多动，这倒是让她复查起来更容易了些。 大约是料定了相府再无人能查，又不想走相爷死后继承的路子——那样会报交官府，少不了笔天价税！ 不过没关系，吃了相府多少，洛央都会让他们一点点，全都吐出来！ 地上，绑了几个仆从丫鬟。 家中下人轻声道，“主子，这几个，就是今日看情况不妙想要偷跑出去给那些本家人通风报信的！” 洛央看着地上那几人，面色嫌恶，“每人赏上三十板子，扔出去就好了，他们要通报，就随他们！只要他们还走得动！” 说着，拿着药方思量片刻，洛央又道，“你们这就去大理寺，请许成安许大人来，就说，有奸人想要谋害洛相的性命！乱我大周朝国基！” 洛府大门口，早聚集了无数人指指点点。 那可是被脱得只剩下薄又透的亵-衣的豪门贵女啊，一身皮肉又细又净。 “瞧瞧这身段！比窑子里的姐儿好看多了！” “到底是冒充大家小姐的，这手指真细嫩，跟葱段似的！” “怎么那么胆大包天，洛府都敢骗！” 一骑穿着锦衣的人马，正施施然沿着大道回来，远远地，就望见了那挂在门上的女子。 “父亲，那……那女人怎么那么像我们家菁菁？”长子洛临安惊疑不定地问道。 洛临风一笑，“哥你太多疑了吧？就洛府那个懦弱的当家主母，连和我们家菁菁大声说话都不敢，还敢把菁菁挂在大门前？定是哪个惹怒的菁菁的婢女吧。” 洛环之皱了皱眉，“菁菁最近气性太大了，这次来盛京，还想为她找个好点儿的婆家呢。这闹得这般大，整个街的人都来看了，万一被人知道是她闹得，她可怎么嫁的出去？” 洛临安却是一直皱着眉，那女人长发披散着，看不清脸，可是那身段…… “哥，君子勿视。”洛临风含笑打趣道。 洛环之摸了摸美髯，“有伤风化，成何体统！待进了府，就让人把这婢女取下来卖了算了。” “父亲仁慈，这婢女今日受此屈辱想必是活不成了，爹爹把她卖到乡下去，还给了她一条生路。” 几人有说有笑，走到府门前，命人前去敲门。 大门却迟迟不开。 “快开门！是我们！” 那门房却笑了笑，“我们家主子说了，不许放你们这群贼子进来！” 洛环之大怒，“你看清楚了，我们是本家之人，来洛府照顾庭之和庭之留下的孤儿寡母的！” “正是不能让你们进来！” 洛临风隐隐听到什么声音，“哥，你有没有，听见妹妹叫我们？” 洛临安身子一震，顺着那一声声轻呼抬头。 却见披头散发那个女子瞪着哭到泪竭的眼睛，一声声沙哑地唤着，“哥……是我，我是菁菁！” “菁菁！”两兄弟齐声惊道。 女子哭嚎了一日，嗓子都哑了。 两兄弟疯了一般四处爬上马，伸手去拽洛菁菁，却不小心撕掉了洛菁菁身上的衣裳。 人群中地痞流-氓打出一阵阵的轻哨，洛临风大怒，拔出腰间配剑，“我杀了你们这群贱民！还我妹妹清白！” 说着，大叫着挥舞着长剑冲入人群。 洛临安手一抖，拿出了配剑将洛菁菁身上绑着的绳子割断，洛菁菁落入了他的怀中。 “哦呦！兄妹-乱-伦！” “好戏好戏！比唱台听戏有趣多了！” 洛环之下马，心痛又愤怒地问道，“是不是王文鸢那个女人，她竟然敢这样羞辱你？” 洛菁菁嘶哑的嗓子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愤怒到通红的眼睛，再不断往外流泪。 “来人！把这洛府大门给我砸开！我要亲手擒了那女人，让她还我女儿清白！” 洛环之怒号道。 一旁十几个仆卫听命，一个个冲入大门前，拼命砸门！ 洛环之愤怒的拿着皮鞭指着大门，“砸，砸碎了，将里面的东西都给我搬空了！我本想给他们留些颜面，看来是不用了！洛庭之病重，家妻不安于室，偷人在外，我这就处置了那个女人，卖了这相府，带洛庭之回本家治病！” 洛庭之病得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他这般叫-嚣，分明是要洛庭之的命！ (本章完) 第261章 我怀了三殿下的骨血 大门一声声被撞着，洛环之双手背在身后。 忽然，撞门的人撞空了，十几个侍卫猛地扑了进去。 抬眼一瞅，一群带刀的侍卫、还有黑压压一片拿着刀枪棍棒的仆妇，正站在影壁前，发狠地看着他们。 洛环之冷笑出声，“这么多侍卫，难道是想要把我们这些人就地格杀么？” 他猛地张大了眼睛，“丞相府，又不是什么国公府、王爷府，怎么可以配带刀侍卫？！这是违制！要受官家惩罚的！” 众仆妇纷纷让开，洛央一身华服盛装，容色潋滟，“我洛央堂堂慕国公府世子夫人、当朝的安国郡主，配一些带刀侍卫，怎么了？” 洛环之神色一变，“你……你是洛央？！洛央不是被俘越国了么？” 他眸子一眯，道，“安国郡主又怎么样？你说到底，还是我洛家的人，既然你回来了，你父亲又病重，你就与你母亲一起回我洛家老宅吧。家中族长自然会为你配一门好亲事，不过贴一副嫁妆罢了，我们洛家，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 洛央神色一冷，“不过陪一副嫁妆，就想侵吞了我洛家几百万的家产？洛环之，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我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洛环之冷道。 洛央噙笑，“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我就地擒住，送到大理寺去！” 洛环之神色一变，“洛央你敢！”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丈夫慕国公世子也回来了……你是想趁着我父亲病，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么？”洛央轻轻悠悠道，“怕是……不能如了你的意了！” 洛环之猛然惊醒。 他今日，和两个儿子在乡下视察庄子田地，自然不知道洛央夫妇回来的消息！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道车驾，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洛府大门口。 大理寺卿许成安下了车驾，对洛央一礼，“见过世子夫人，听闻世子夫人报官，本官特意来看看。” 他的旁边，一同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国公府世子，慕容修。 整个盛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嫡长皇子慕容修！ 洛央凉道，“见过大人。洛央已经将所有证据整理完毕，洛菁菁进入我洛府后，一直在行偷盗之事，至于洛环之，则用不法手段，侵吞我父亲的财产，甚至买通、勾结大夫，妄图害死我的父亲！” 洛央径自走向前，将所有账册递给大理寺卿。 许成安看也不看账册，抬手道，“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本官捉拿起来。” “郡主放心，这个案子，本官自然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洛环之知道大势已去，慌忙道，“洛央，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解……您暂且听我一句，事情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央凉凉道，“到底是不是，官府的办案之人自然会给一个答复！” 洛环之还想在说什么，却已经被套上了枷锁，衙役们将他推了下去。 慕容修走到了洛央身边，“为夫有些事情，耽误了，让央儿担忧了。” 洛央轻道，“家里已经备好了酒宴了。”又笑着看向了许成安，“许大人若是不嫌，也一同吃些酒吧。” “这是家宴，许某怎么好叨扰。”许成安慌忙摇手，又举起了账册，“今夜还有案子要查呢，耽误不得。若是晚了，怕那些人的手下趁机转移钱财，倒时候就不好办了。” 洛央微微点头，“那改日再请许大人。” “一定……一定……”许成安笑着抬手一礼，带着洛环之父子三人和那个已经几乎疯癫的洛菁菁一同走了。 洛央挽着慕容修的手，走入的洛府。 洛府处处挂着彩缎、红灯笼，热闹地好似过节似的。 婢仆们一个个欢欣雀跃，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晚膳。 洛央惊讶地看到，父亲竟然起来了，在母亲的搀扶下，坐在院堂正中。 “来，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洛庭之本就是心病，用了针、又吃了副开胸顺气的药下去，现在竟觉得浑身爽利。 看着苗条纤秀的洛央、玉树临风的慕容修，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真好、真好……”洛庭之叹了口气，道，“央儿，你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猝不及防被催抱外孙的洛央闹了个大脸红，倒是慕容修含笑道，“小婿会尽快。” 洛央羞得伸手掐了他一把，他黑色的眸子如一湾春-水，一动就一片涟漪。 王文鸢和洛相一起笑了起来。 “这府里，是太寂寞了，多添几个孩子才热闹。”王文鸢道。 若是有几个孩子，洛庭之何至于悲痛伤心到卧床不起。 温热的怀抱，将她紧紧拢住，如流水一般的礼品，涌入洛府。 衣裳料子、吃食首饰，铺满了整个街面。 “这是……？” “想起你说空着手回娘家不大好，就命下人备下些。” 洛央明眸微晃，“这、这也太多了吧？” “怎么会多？我们要在这里住上阵子呢，又不好吃穿用度都用岳父岳母的，只好吃穿用度多添些，一并抬了过来。” 他靡哑的嗓音，带着慵懒清贵之意，漫不经心地说着。 漫天的烟花绽放，绚烂燃烧了半边天际。 这一夜，洛府热闹非凡，宴请了许多亲朋故旧来共同庆贺洛央与慕容修归来。 整个盛京的权贵阶层早在洛央与慕容修离开之时，偷偷洗牌，如今看着这绽放在洛府上空的烟火，各怀心思的贵族豪门们，又要重新权衡这场皇权的博弈了。 折腾了快半宿，洛央第二日起来时，只觉浑身酸痛不适。 慕容修有早起舞剑的习惯，洛央轻声唤了人。 湘帘被挑起，灵素快步走了进来，服侍洛央起床，“大小姐，世子新弄了许多头面首饰，您选一样瞧瞧？” 洛央忽然愣住了，“灵素……你不是在越国军营么？你怎么回来了？……慕致远也回来了么？” 灵素轻道，“是，三殿下在看到宁王把城攻破后，立刻便带着亲信回周。现在、大周兵马是由李小将军带着。” 洛央冷笑，“他是怕容俢和我将他勾结越国人的证据抖落出来吗。” 可惜了，她几次三番被掳，早先收集的证据早佚失了，不然，她又怎会在养心殿只字不提。 陛下怕是也是心知肚明此事，毕竟当时，是他的影卫及时赶到，才救的慕容俢。 陛下即使如此寒心，也没有吐露出一星半点想要处置慕致远的意思啊。 倒是容俢，皇上还有意立他为异姓王，尊贵万世，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四皇子不声不响在宫里待了段时日，就已经让皇帝属意将皇位传给他了么？ 清水濯面，匀开眉墨兰膏，仔细梳妆了，不巧，门房送来了一封请帖。 原是四公主相邀，一起去踏青赏春。 “四公主到底云英未嫁，竟然喜欢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儿。” 灵素轻声道，“四公主好似……并不愁嫁。” 洛央捏了捏信封，“哦？” “四公主如今风-流着呢，四处搜寻英俊的少年儿郎，欺压掳掠了不少好人家的男儿。现在民怨载道的。偏生，陛下还宠着。”灵素想也不想道，“这京城，现在都编排出了四公主的歌来了。说是……京城的白天，英俊的儿郎绝不要出门，小心被掳入公主的府邸，公主那条美人蛇，最爱的就是英俊儿郎了，京城的夜晚，可爱的孩子不要贪玩……” 灵素忽然闭了嘴，神色慌乱道，“小姐我想起来您爱吃的素羹还没做好，小姐我去看看怕他们热过了火候。” 洛央笑，“你到是说说，后面那句话怎么讲。” 灵素面色变了变，轻声道，“小姐，您都不在京里，他们还编排这些歌，真的太过分了！” 洛央将玉梳放在桌上，“你快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如今京城里的人，是怎么看我的？” 灵素快哭出来了，“他们说，京城的夜晚，可爱的孩子不要贪玩，小心被掳入相爷的府邸，郡主那条美人蛇，最喜欢吃可爱的孩子了。” 洛央眼底，浮起一丝冷意。 “还有还有呢！小姐，不仅编排了你和公主，还有一句，连老国公爷都编排上了。” 洛央慢慢道，“说来听听。” “歌谣的最后唱着，梅花林里，红衣宫女唱着歌，净影寺中，战场老将舞着剑，而我们高高在上的皇帝啊，千秋万岁，功垂百世。” 看着洛央失神的模样，灵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暗恨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 洛央闭了闭眼睛。 梅花林指的是葬在梅林的妃子，净影寺指的是老慕国公，公主爱养美男也是不错，她洛央、何时喜欢吃孩子了？最后一句千秋万岁，想是讽刺老皇帝昏庸无能吧。 编排这些歌谣的人，看来知道不少宫廷秘辛，同时又通晓世俗，最后，还对她抱有敌意。 洛央眼前浮现出一个人。 老军师、那位皇子的义父。 “您不知道……”灵素轻声道，“自从您被掳走后，这坊间就传言纷纷的。江湖上传说什么您才是真正的红衣宫宫主，还有谣言说您其实是一代传奇的巫蛊师，喜欢骑着一条巨蟒，游走山林，猎杀小孩。” 洛央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是了。看来，红衣宫被剿灭后，那些人便把红衣宫犯的错和我混淆了。我又在越国冒用莫小舞的身份，当时在的江湖之人，想必都是认得了我容貌，有这种传言，不足为奇。” “大小姐，那这次踏青，您要不还是别去了吧？那些贵女，现在都对您怕着呢，若是您去，受了冷落。” 洛央拿起那封精致的请帖细细瞧着，轻嘲，“越是不去，就越是容易让人猜忌，我灭了鼠疫、打下乐越国，立了不世功劳，大周朝皇帝钦封的郡主、一品诰命夫人，如何能让那些人在背后轻贱？” 灵素的眸中是满满的担忧。 四公主府美男云集，宾客如云。 洛央才到公主府，四公主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央儿，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能不去呢？扫了当红公主的兴致，我如何担得起？！” 四公主抿唇轻笑，眉飞色舞地带着洛央走入贵女们中，“平日里，我也爱叫一些姑娘来一起玩。见到洛央啊，才知道什么叫做绝色，难怪我容俢哥哥那么心疼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你。” 她趾高气昂地瞥了一眼那些贵女，原本小心谨慎的公主，此时看着贵女们，只好似看着一些卑贱的丫鬟，“既然央儿都来了，别的也不用等了，我们启程去城郊青天河玩去。那些落单迟到的，就让她们自己驾着马车来吧。” 贵女们纷纷含笑点头。 她们在公主回头后，却又露出又怕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有些矫揉造作地，还偷偷地互相使着眼色。 洛央一袭华裳，是京城最时兴的样子。 连鞋上料子都是御赐的锦云缎，宫里娘娘都要抢着才能穿着的衣裳，被她轻轻巧巧地穿在了脚上。 她鞋尖的东珠又圆又大，必然是东海出的极品，她们得了一颗都要做了钗子的！ 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打着皇室的标志，硬生生将贵女们用的马车都压了过去。 洛央骄傲又明艳，走在四公主旁，巧笑嫣然，引来了不少士子的注意。 “两个老妖精，有什么了不得的！”其中一个贵女暗暗骂着，“都结了婚了，还不安于室，来踏青做什么？难不成想多勾-引些男人么？” 正说着，贵女们又瞪直了眼睛，因为，从公主府内，鱼贯而出十几个美貌各异，英俊倜傥的男儿来。 每一个，单单拿出来，都是要人惊叫的美男！ 她们咬紧了唇，正愤愤不平最期待的踏青宴被搅了的时候，一个甜腻的女声忽然道，“我来迟了，殿下可不能不带我啊。” 四公主正有说有笑地拉着洛央想要上车，听闻声音，皱了皱眉。 来的女子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雪肤花貌，坐在只有宫妃才能乘的四帷金铃翠幄软轿上，正含笑看过来。 “洛央，好久不见。” 洛央一笑，“原是鸢公主……您这是，做了宫妃么？” 萧鸢面色一变，还是柔柔道，“你忘了，我跟了三殿下，如今，我已怀了三殿下的骨血了……” (本章完) 第262章 有人告洛姑娘的御状 洛央扫了眼她的肚皮，忍不住道，“鸢公主还真是识时务啊，父亲和爷爷都被斩首示众，国破家亡的，竟然就为带兵打入自家门抢夺的人怀了身孕？” 贵女们噤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越国公主。 这里的女儿，谁家不是书香传世的豪门贵女，若是当真有一日城破，幼承庭训、长习师传的她们，宁可吊死在门楣上，也不愿落入贼人之手，遭人玷污！ 萧鸢脸色一僵，挤出一个笑意来，“成王败寇，慕致远真男儿，我萧鸢对慕致远一心倾顾，何错之有？” 她自以为答得漂亮，却没有想到那些贵女纷纷嗤笑着没理她。 洛央淡漠，凉凉点头道，“有这么个争气的肚皮，想来你定然能够坐稳皇子妃的位置。” 四公主扯了她的衣袖，“理她这个破落户做什么，咱们玩咱们的。” 二人说笑着上了马车，一行贵女熙熙攘攘三三两两也上了马车，和没看见萧鸢似的，直直走了。 萧鸢抱着自己的肚子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洛央当初落在越国皇城，却是一身傲骨姗姗，惹得贵女嫉羡，再不满她的骄矜也要夸一句她美姿容。 洛央当初对萧御不假辞色，甚至烧了萧御府邸要逃走，父皇母后还对她做儿媳没有异议，甚至朝臣们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自己在这周国，却处处受人白眼冷落？一群贵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就好像她会脏了她们的裙子似的！ 春风和暖，少年儿郎策马观花，年轻的女儿们则聚在一起笑闹着迎花神。 出城的时候萧鸢脸色极差，只是因为，她看到了挂在盛京城门上的人头！ 萧鸢眼中闪过惊恐，她不要变成一颗人头，挂在城墙上！她也不要和泠姐姐一样，死不瞑目地躺在山庄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是萧鸢，她将来可是要做这大周的皇后的！ 三殿下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统的皇子，只要她好好生下个男孩儿，兴许……将来还能做上皇后的位置！周国与越国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能让她一声荣华富贵，不久好么？ 父皇、皇爷爷那么宠爱她，怎么忍心看她过得不好？！ 洛央慢慢饮着酒浆，躲在桃花树下，看着重重叠叠的桃花累累坠坠，忽然听到萧鸢的声音。 “就这里，快点儿！” 洛央眉头微皱，抱着酒葫芦，拨拉开草丛，慌忙别开脸。 她别是酒喝多了，所有现在神智不大清醒吧？这是在做梦吗？ 萧鸢衣衫半解，满脸媚态，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贵胄少年。 洛央只觉得肮脏又晦气，她一个堂堂安国郡主自然是不屑于叫破，到时候惹得一身臊，转身便欲离开。 谁料到，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平日里仪表堂堂的儿郎们此时竟然三三两两偷偷摸摸的凑了过来。 “一人三两银子，每人只要三两银子！”萧鸢高声道，“想清楚了，我曾经可是越国公主，这一身皮肉头发都是花了大价钱一点点养起来的，比你们花银子在窑子里找的姐儿可是不一样的！” 少年们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三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 能吃到这样一个人间尤-物，别说三两，三百两都值！ 洛央好好的兴致被败了干净，趁着他们谈价格还没办事之前，转身，蹑手蹑脚地快步走了。 灵素刚用柳条编了个笼子，装了蚂蚱，看到小姐一身碎花瓣从花树从中走出来，满面怒气，慌忙迎了上来。 “小姐？谁欺负你了么？灵素帮你打她去。” 洛央扯了灵素的袖子，“今日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灵素看着小姐脸色不大对的样子，慌忙点头称是。 匆匆忙忙上了马车，灵素为洛央倒了杯热茶，让洛央慢慢饮了。 刚才的女人，她没有看错绝对是萧鸢。 萧鸢不是怀孕了吗？看那车驾衣裳，慕致远不像是亏待了她——她又何必为了那三两银子，将自己卖了？ 洛央忽然想起来，萧鸢方才衣衫半敞，那平坦的小腹，绝不是怀孕的样子。 那就说得通了，萧鸢根本没有孩子，现在她为了有一个孩子，才想出了这么个下作的求子法子！ 前世，洛央倒是想与慕致远要一个孩子，身体毒素未清，一直不曾得偿所愿。 也幸得她身体的宿毒，否则那孩子不知下场要多么凄惨。 慕致远这辈子也一直没有什么一儿半女，卫琳琅上次是被伤了身子了，以后怕是难有孕， 这辈子她被那毒纠缠了半生，还不知能不能有孩子了。 回到府邸中，洛央一直心神不宁，她欠了张朝阳一个人情，如今越国被灭，她说什么要留下越国泠公主那条血脉。 四皇子既是自己逃走，如今周国大胜，他理应还朝，可是萧鸢都来了，怎么还不见他？ 那泠公主的孩子…… “灵素，去城墙上贴个告示，就说……寻一个臀-部有指甲盖大小的胎记的婴儿。若是能找到那个婴儿，赏金一万金。” 灵素愣了愣，“大小姐……现在外面正传言您吃小孩，您就这样找孩子，会引起外面误会的啊。” 洛央望着格子窗外，晃动的花影，轻声道，“我洛央，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魍魉鬼魅。我要去寻人，还要爬了他们谣言，所以不能寻了不成？” 灵素叹了口气，“好，小姐，奴婢知道了。” 昼暖日长的天气，洛央陪着母亲调了会儿香，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 在傍晚的时候大理寺卿亲自来了，洛央听闻，慌忙去了正厅。 “许大人来了。父亲身上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利落，恐怕不能出来招待。” 许成安愁眉不展，“许某这次来，不是来寻洛大人。而是……寻郡主而来。” 洛央慢慢坐下，“哦？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洛家那个洛环之霸占洛府家产的事情已经调查核准无误，下了大牢。洛家派人来问过后，便宣称将洛环之一支逐出洛家族谱。” 洛央慢慢笑道，“是……我洛家家主家风严正，怎会容忍这些宵小之辈丢尽洛家颜面的？” 许成安默了片刻，才道，“是有人告御状，状告洛姑娘杀害盛京数千名婴儿……” (本章完) 第263章 鬼后毒妃 洛央挑眉，“这就是笑话了，我方才回京不过一日，昨儿在收拾家里的杂事，今日就应四公主的邀，出门踏青去了。何时杀的婴儿？堂堂大理寺，不会无凭无据就断案吧？” 许成安叹了口气，“此案既然能提到皇帝面前，洛姑娘当是明白，自己得罪的人不小。如今皇帝也头疼这些，着令下官与宗人府丞一起调查此案。” 洛央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贞静的小脸上是满满的严肃，“有劳大人来告知一声了。” 洛央抬头看看暮色四合的天气，“不知这时进宫，还来得及来不及。” “郡主殿下不必着急。”许成安又道，“世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估摸着还在皇宫，您只需要略等等就好了。” 洛央慢慢点头。 “只是郡主在城门口贴的那个告示……” 洛央一笑，“哦，……那是我儿子。” 许成安愣住了。 “撤是不可能撤的！”洛央神色悲痛，“我在被掳走前其实已经怀了身孕，那孩子是我在城破之时产下的，可惜在战火之中，被下人带着走失了，一同走失的，还有四殿下。” 许成安在心里将事情过了遍，整个人如遭雷击，站着不动了。 ——洛央是冬后及笄。 ——及笄一月后嫁人，不过月余被掳走去了越国，呆了两个月。 越国城破，洛央临盆？ 而慕世子，是去年六月回的盛京。 十月怀胎，那孩子……是慕世子的么？ 他隐约记得，洛府还传出过宁王、三殿下争相下聘洛央的传闻……？ 若是真的是慕世子的孩子，那洛央从初见慕世子就干柴烈火……？那日子也不对啊？ 时局动荡之中，是不好养胎，生下个不足月的孩子也有可能。当然也不外乎一种可能，这孩子……不是慕世子的。慕世子宅心仁厚，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养。吾皇子嗣相残造成子息不丰，如今嫡长皇子有了子嗣，却来历不明…… 许成安握了握心口，感觉自己老了，这个秘密，稍微有些脑子的臣子想想，都能明白啊！ 殿下，您怎么那么想不开啊……这顶绿帽子你就这么戴上了么？ “许……大人？”洛央满面伤心的看着许成安。 许成安回过神来，慌忙客套道，“原是小公子，郡主放心，许成安定然竭尽全力，发动所有力量，为郡主寻找小公子。” 洛央笑靥如花。 许成安走出洛府大门后，怔怔望着天空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洛央送走了许成安，就径自取了兜帽，入宫去看看。 她终是不愿让容俢一个人处理那些事情。 四公主虽然有了府邸，却以想要孝敬父亲为由，仍旧留在皇宫中。 洛央到的时候，四公主正准备了晚膳准备给皇帝送去。 “你来啦，我想也是你该来的时候了。”四公主眉梢一抬，“我正要去养心殿，一同去不？” 洛央笑，“正是。” 四公主提着食盒，挽着洛央的手，慢慢地走在宫道上。 “你兴许已经有了信儿了吧？父皇将事情压下来了。他到底还是偏宠慕世子的。” 洛央道，“我倒是不急，我哪里来的能耐，回盛京才一日夜的功夫，就杀了那么多婴儿？只要找出真凶，我的嫌疑自然是能够洗脱。” 四公主要笑不笑地看了一眼洛央，“告你的，是今日与我们一同踏青的十几个贵女。她们联名上书了陛下。” 洛央愣了愣。 “今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公主有些焦躁不安的口气，“怎的才开始踏青宴，你就跑了，你可知道，她们在你走后，对你议论纷纷？” 洛央微微愕然。 “今日……”四公主叹了口气，“三哥哥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花树下找到了一个婴儿头骨，吓得大叫大嚷。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过去看了。结果，找到了你丢的金簪，还有不少婴儿的尸骨。京中这月余来，刚满月的婴儿失踪了不少。” 洛央心中微微疑惑，蹙起了眉，伸手摸向发髻，那支金簪…… “洛央，京中人，都说你是毒后鬼妃，用那些婴儿尸骨炼祭自己的功力。周国你不好下手，才对慕容俢下手，跟随萧御去了越国，吸干了越国的国运！如今你又回来，想要兴风作浪！” 四公主回头，双眸凉凉幽幽，看着洛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匆匆离开？那些贵女们揪住了这点，说你走的时候满面焦灼，好像怕什么被发现似的。” “殿下你说什么呢……”洛央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勾唇慢慢道，“这些人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弄得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难不成这个世上竟然有两个我不成？” 四公主凉声，“你走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见呢。” “是啊……难道，我要偷偷摸摸走不成？”洛央轻声道。 四公主愣了愣，微微一笑，“也是，明眼人都知道与你无关，顶多就是你第一个发现那些婴儿罢了。” 洛央温文点头。 养心殿中。 三皇子正皱眉站在皇帝御座旁，殷勤捧着笔墨。 而御案上，摆放着一块精致的婴儿头骨，想来，就是今日从桃花树下挖出的婴儿尸骨。 “陛下……”洛央上前，盈盈拜倒。 皇帝将笔放下，眉心一掠，看了眼慕致远。 “不是说了，暂时不要告诉安国么？怎么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了？！” 洛央心头一跳，上前一步，跪下道，“陛下，安国冤枉。” 皇帝冷笑，“还真是冤枉！为何偏巧你去的地方出现了不少婴儿尸骨，你可知，现在京中传言，说是你怕被发现，刻意去检查了，又怕惹事上身，这才匆匆离去的。” “洛央冤枉，提议去踏青的是四公主，选择那片花树为踏青地的也是四公主，若是以陛下所说，应是四公主嫌疑最大才是！洛央……不过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才感觉不适，先行一步而已。” 皇帝眸色一沉，竟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罢了……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已。朕知你刚回国，方才、也只是出言试探你而已。” 洛央心中冷笑。 出言试探？刚才分明是想要直接定她的罪吧？ 若不是她将四公主拉下水，今日绝不会这般容易脱身！ 皇帝不耐道，“容俢已经去查了，你不必担心，先回去吧。” 洛央恭敬道，“那……安国就告退了。” 洛央快步走出了养心殿，对跟着的灵素道，“快，去御林军处打听打听，容俢去哪里查案了！” 她走的时候何等小心，怎么会把金簪落下！定然是有人偷了那金簪，偷偷扔在花树下，又在她离开后，妖言惑众，造谣生事。 而一路跟着洛央的，除了四公主，还有谁？ 能够制造谣言的，又是谁？ 这四公主，待她来之后便假装关心，可是字字句句，却往三殿下的姬妾身上引。 萧鸢那么忙，怎么会有功夫设计这些？ 四公主和她走之前比，受宠了许多，也有主见了许多。 看来在她和容俢离开盛京之后，盛京之中定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心中什么都明白，她却不能捅破，她只知道，这歌谣也好、婴儿头颅也好，都不是那些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 他们所有想要的，不过是让慕容修陷入他们的圈套罢了！ 犹豫间，四公主施施然走了出来，“你倒是精明，拉了本宫下水，父皇自然不会再追问你下去。”叹了口气，“央儿，你这是何必。想来，今夜，慕容修查案明了之后，你自然会无事。” “不会是红衣宫余部故态复萌吧？”洛央忧心忡忡地道。 四公主愣了愣，心不在焉道，“哦，是有这么个可能。” 灵素一路小跑而来，“姑娘，说是世子……带兵去西山了！” 洛央回身，“公主，夜露深重，您早些歇息吧。我记得红衣宫曾经就在西山，看来他们还是不长记性啊。” 四公主看着洛央，总觉得她眼中森冷，内中寒芒点点，透人心魄！ “也是，这个世上，很多人都不长记性的。打一次记不住，要多打几次。” 四公主僵硬地笑了笑，“安国郡主，口气越来越大了。” “越国我说灭都灭了，红衣宫我说剿就剿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余孽罢了，杀了就是了！” 四公主的身子狠狠打了个颤，怔怔看着洛央一身裙裳，在宫道中逐渐消失。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宫女轻声提醒道。 “本宫，似乎做错了。”四公主叹了口气，“但愿今夜之后，还能有弥补的机会吧！” 马车一直行驶到西山脚下。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馄饨摊老板娘还挂着布幡，没有收摊呢。 洛央下了马车，“来碗馄饨。” 老板娘麻利地将馄饨送来，“这大半夜的，娘子不会是想要进山吧？娘子还是回去吧，这山里什么都没！” 洛央只吃了两口馄饨，就抬头忍不住问老板娘，“老板娘，我孩子丢了，我听说，孩子被掳来这山里了。” 老板娘愣了愣，手擦了擦围裙，“我听说是，安国郡主洛央在杀婴儿。” 洛央含泪，“我可怜的孩子。” 老板娘叹了口气，“姑娘，我看你可怜，还是劝你一句罢了，孩子没了就没了，现在谁家不是七个八个孩子的，那么小的婴儿谁会来拐。都是那山里的妖道做的，你快些走吧。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和那些妖道作对？” “妖道？” “我守在山脚下，给过往人卖馄饨这么多年了，还是知道点儿的。别去了。听娘娘一句劝，快回去吧。” 洛央叹了口气，一只毒蝎子在那妇人的脖子傻瓜张牙舞爪，“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引我过来，就这么让我走了，不是可惜了么？” 那老板娘瞪大了眼睛，忌惮那蛊虫，不敢动弹。 “布幡是新做的，桌椅板凳也是新置办的，毛巾抹布干干净净，你说是卖馄饨，连个刷碗的地方都没有。”洛央抬头四望，“这穷山恶水的，除了我们几个，谁会来爬西山？老板娘，你莫不是想和鬼做生意吧？” “娘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以为我有武功，所以，馄饨里下的是化功散。”洛央端起馄饨碗，走到了老板娘身边，“要不要尝一尝？” 一旁跟着的手下眉头一动，还好夫人没有叫他们一起吃，否则他们…… 那老板娘脸色一冷，“不愧是毒后鬼妃！今日我算栽在你手里了！” “别大义凛然的，就算不是你做的，你在这里做引路人，怕是也是知道点儿内情的。将你们犯下的伤天害理之事扣在别人头上，还振振有词了是么？”洛央命人按住，将馄饨一点点全都灌入了老板娘口中。 老板娘呜咽出声。 化功散十分难得，药力凶悍，吃了化功散，除非运功，否则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一身武功尽废。 “夫人，主人会不会已经吃了化功散……若是真的中了她的奸计该如何是好？” 洛央凉道，“不会。” 手下一脸疑惑。 “容俢的性子，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么？非精不食，这馄饨的肉谁知道干净不干净，他吃了，怕肠胃要受不住。若不是看着老板娘一脸明晃晃的快来问我，我才没功夫下来和她周旋。” 老板娘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容修在路过她的摊位的时候，一脸厌恶嘲讽！ 老板娘瞪直了眼睛，直接口吐白沫，咽了气。 洛央掰开她的嘴巴，扫了一眼。 “咱们三殿下……手下是连个拿得出手的药师都没有了么？这些隐卫的配方都是不带改的！换成鹤顶红也好啊~” 洛央施施然回到马车上，夜色中的西山，好像一个黑洞洞地张开的嘴巴。 “姑娘，当真是三殿下从中作梗，杀害婴儿么？”灵素打了个寒噤，问道。 “原本，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洛央轻声，“可现在，我有六成的把握，不是三皇子。他只是想要故意把我、把慕容修往这边引！” (本章完) 第264章 哪来的兔儿爷 三皇子想要借她的手，破一个局么？到底是什么局，这般重要？ 马车沿着山道往前行着，车前吊着气死风灯，光泽晃动。 “哎哎哎，站住？” 洛央掀开帐帘，看到两个守山的道士。 那两个道士正满是狐疑地看着他们的马车。 洛央文文弱弱地问道，“你们是……” “是个小娘子？”那人松了口气，“小娘子也是来参加仙长的蓬莱宴的么？” 洛央含笑，“正是。” “请帖呢。” 洛央慢慢道，“我夫君先来的，请帖在他手里，我不曾拿。” 两个道士互相看了一眼。 洛央下了马车，一阵香风袭来，两个道士被迷的七荤八素，洛央从袖中取出了几个银锞子递了上去。 “麻烦道长通融通融吧。” 道长点点头，“行吧，你过去吧。” 不知道为啥，看到这个女子，就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要保护。若是师尊知道了，定要他们好看！ “道长……”洛央又一次开口。 两个道长愣了愣。 “我……迷路了。”洛央慢慢道。 道长甲看看道长乙，“算了，她没请帖，要是遇到师兄师弟他们，怕是会不好过关。这山里乌漆墨黑的，万一掉进捕兽坑里可怎么办。” 道长乙深有同感，“是了，女人家都是怕黑的。” 洛央十分感激地道，“谢谢两位道长了。” 洛央上了车，小灵素还缩着，“大小姐……那两个道长，也不像是坏人吧？” 洛央凉道，“看模样，是两个心思纯正的道长。不过……我的袖中洒了不少甜息香，他们对我心生好感也是自然。” 灵素脸一红，“灵素知道那个。夫人最近调配了好多，还赏了灵素些，说遇到心上人的时候可以用。不过灵素觉得终究有点不好。” 洛央点点头，“静观其变，先找到慕容修再说吧。” 洛央的马车顺利被两位道长引到了诸天洞门口。 诸天洞大门口已经挤挤挨挨站满了各路修道之人，洛央一袭白裙，仙姿楚楚，看直了不少人的眼睛。 衣袖轻摆，甜息香气息洒落，更是让人意醉神迷。 “哎，姑娘，你是哪个仙洞的啊？” “姑娘你听说过合-欢宗吗？” “呸……说什么呢，姑娘……你别搭理他……” 洛央慌忙低了头，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旁边两个道长急忙上前道，“哎哎哎~让着点儿了！人家小娘子是来寻相公的良家！” 一群大老粗一下子没法了，洛央走到了洞口，就听那守门人道，“哎哎哎~贺礼带了吗？” 贺礼？！ 今日这里这般热闹，果然是有缘故的啊…… 洛央将手莫入袖中，一脸肉疼地拿出了一个蛊盒，“这个，可成？” “哎呦，绝品金蚕蛊！”守门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您请~您请上座~姑娘请帖听道长说是遗失了是么？您说个名字，我们给您报上。” 洛央脸色不变，“红衣宫，莫小舞。” 所有人都静了静，原本惊艳的众人，看着洛央，面色变为惊惧。 “西山……原本不是人家红衣宫的地盘么？” “这诸天洞就是红衣宫分舵的地儿啊，被那牛鼻子老道占了。今日还办什么寿辰，这不，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那人道，“您是莫宫主？” “嗯。”洛央温婉一笑。 莫小舞被她亲手所杀，不过江湖传言嘛……谁知道真相呢？ 莫小舞又时而年纪大，时而年纪小的，常常用红纱遮面，洛央冒充她，再合适不过。 那人慌忙低下了头，“您、您请~” 洛央满含歉意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愣住了的小道士，抬脚带着灵素进了宫里。 “红衣宫宫主莫小舞，送礼金蚕蛊一只！” 熙熙攘攘的洞内大厅为之一静。 洛央被人引着一直走向前，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左右之人，均是客客气气地向她点点头，其中一人洛央十分面熟——正是净影寺现任主持。 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忽然响起，“莫小舞？” 洛央心头一跳，看了过去，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华衣儿郎。 洛央未免暴露，只神色淡漠的微微颔首。 谁知那儿郎竟然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许久不见，莫宫主都不认识了么？” 洛央盯着那双狭长的凤眸，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喜。 “那一夜您可是好好宠幸了本公子呢。”华衣儿郎挑起眉眼，沙哑的嗓音中揉进了腥甜的腻味，“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洛央凉冷地一笑，扬声，“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在这里撒野。” 那男子越发逞了意，“莫宫主，怎么穿了衣服就不认人了呢~” 洛央微微一笑，一根淬了毒的银针慢慢抵在那男子后颈。 那男子浑身一哆嗦，英俊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可怖。 洛央一松手，那男人已经飞快地坐直了身子，远远地离了洛央。 “阿弥陀佛，莫施主，今日是天一真人的寿宴，您既然诚心来贺宴，就不要惹是生非，给宴会添不快。” 洛央用手慢慢理了发丝，冷道，“竟然连方丈都觉得是我的错么？罢了，原是我名声不好，所以被人纠缠也无可奈何。倒是奇怪，能坐在这个宾客席位的无不是德高望重位高权重之人，什么时候是一个普通的也能做这里了？！” 一席话，说得方丈面有赧色，诚心诚意地对洛央道，“施主，是老衲误会了，请息怒。” 洛央懒得和他废话，心中却有些奇怪，瞥了一眼那男子。 那男子在一旁偷偷瞪视着她。 熟人？必然的，否则怎么会熟知她爱使银针，又怎么会这般毫无顾忌地贴上来。 “今日，是天一真人过寿。”那男子轻声道，“这天一真人啊，最贪财爱宝了，谁出的东西贵重，谁就可以坐前头。那老和尚出的是紫金砵，我呢，出的是金子。恩客给的。这里的人也没你想的那般敬爱天一真人……只不过，他们必须每年几次来参加这种寿宴，送上一份不薄的礼金罢了！” “一会儿宴席饭菜，我劝娘子一句，还是少动。不过天一真人脾气有些古怪，得罪了，可不好。” 洛央愣了愣。 以寿辰之名，勒索钱财不说，苛刻饭菜，还不许人多吃？这天一真人，真是好出息！ “毕竟……据说是攀龙附凤，时常到宫里做法事。将来，或许是要做国师的呢。这江湖中人，没人敢得罪他。” 这人……是在提醒她？他为何待她这般好？ 难不成莫小舞当真处处留情，有了这么个姘-头？ 很快，天一真人就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了过来，坐在主位，笑道，“今日谢过来给贫道祝寿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洛央。 洛央早为自己遮上了红纱，美眸流转，也看向天一真人。 “来，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客气！”天一真人草草道了句，就走到了洛央面前。 “莫宫主，好久不见。” 洛央微微点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天一真人，她只见过一面，在梅林中，端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得道面孔。 而现在，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副邪气！ 再看这满座宾朋，有许多人都是苦不堪言的模样。 “今日真是好时辰，莫宫主竟然变成了二八女郎。”天一真人慢慢道，“宫主既然来了，天一自然要专程设宴招待，宫主，请。” 洛央笑容不变，站起身，随着天一真人往洞口深处走去。 山洞中，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蜘蛛，每一只都是毒物中的毒物，几可成蛊。 有些个头巨大的竟然如同小狗一般，看着格外渗人。 这天一真人，面不改色引着洛央往前走，那些蜘蛛纷纷畏惧地躲开。 洛央凉凉地看着天一真人——他的身上，定然有一只高阶蛊虫吧？ 待得走进内洞，雕琢的痕迹便少了许多，四周是一片温泉洞。蒸腾的热气往上涌着腐烂的尸臭。 而一具又一具的婴儿骨骼，就在那温泉之中，起起伏伏。 天一真人随手捡起一个婴儿头骨，笑道，“当初若不是莫宫主出言提醒，贫道竟真不曾悟透长生之道……直到有一天，贫道看见了梦蛊，贫道才顿悟。” “师父曾经提到过，想要借寿，可用续命灯，让子孙吹气续命。但是子孙能有多少日子的寿命啊……寿命最长的，难道不该是那些横死的婴儿们吗？他们入不了轮回，只能等着阳寿用尽，才能够归入地府。我若是将他们的阳寿夺来，他们可以早早入了轮回，岂不是功德一件么？” 森森冷冷的话，回响在地洞当中。 洛央凉道，“可，若是杀婴，何来功德？” “所以，杀婴的不是我……我的手，一直是干净的。”天一真人叹了口气，“莫小舞，你能够逃出轮回，活这么久，不也是用的同样的办法么？我只是将你的法子改良了一下而已！” 轮回？ 是了，莫小舞时常返老还童，洛央只以为她是修习了邪门功法，原来，她竟是在偷祭祀给红衣宫的婴儿的阳寿！ 可，如她所知，那莫小舞每年中秋圆月之际，便会还童，那就代表，她是一年一轮回…… “助我。”天一真人冷冷看着洛央，“我的法门始终掌握不当，你却成功了无数次。助我，你可以随意开条件！” (本章完) 第265章 郡主真会利用人啊 洛央凉凉看向道长，温声道，“真人既然是修长生之道，最好还是不要徒增杀孽。” 天一真人道，“莫宫主开玩笑了。凡人没有天材地宝加持，如何能够修得大道？我已经年近古稀了，若是再耽误下去，指不定哪天便与世长辞了！” 一只蓝色的幽蝶忽然盈盈展翅，天一真人大惊失色，却见那幽蝶忽然朝着洛央处扑了过去！ 天一真人大急，洛央挑眉，抬起手指。 蝴蝶翩翩而动，停在洛央的指尖。 天一真人冷冷看着洛央，那蓝色的光泽落在她红色的面纱上，神秘而美丽。 “莫宫主……？这是何意？”天一真人背负在身后的手指蓄力，慢慢道。 洛央轻声道，“我将这梦蛊送给你，是让你好好超度亡灵的……没有想到，你却一步步被贪婪和欲-望所控制，徒生杀孽。” 天一真人倒退了一步，“你不是莫宫主，你是……” 洛央撕下了脸上的面纱，“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一真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美貌绝伦却冷厉异常的洛央。 十余条毒蛊蜿蜒爬向天一真人，连原本天一真人自恃可以作为诸天洞保障的蜘蛛都纷纷避让开，有些，甚至隐隐意动，几乎要被洛央操纵！ “这是……驭蛊术？你是蛊师？”天一真人踉跄后退几步，浑身发寒。 他就是害怕被人端了老巢，才在这诸天洞密密麻麻地布下无数毒虫，却没有想到，会被一个顶级驭蛊师闯来。 他踉跄后退一步，“你是如何寻来这里的！你可知你若是招惹了我，便闯下了弥天大祸！” 洛央无奈道，“知道是一回事，可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被你所害！” 天一真人手中持剑，身手矫健陡然向洛央袭来，剑梢几乎掠过她眉峰之时，那剑柄蓦然被什么所击，飞掠出去。 天一真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身内力紊乱，身死恍惚。 “化功散还真好用。”洛央道，“你也真是大胆，我的虫子就在你脚边，你还敢朝我攻来？” 天一真人只觉得气血上涌，功力尽散，方才那一剑，分明是被什么格挡开了！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武功，却一身毒术，背后，还有一个高手相助。他这么一想，再不敢耽搁转身就想借助错综复杂的洞穴地势逃跑。 谁知，不知道哪里冒出了十几个黑衣影卫，将所有的洞口都堵住了！ “拿下他。”洛央轻声道，“容俢有消息了吗？” “回夫人，主子察觉不对，已经先下了山，正在调兵来。” 洛央眉头大皱，“前面宴席还有不少宾客，那些人正道邪道都有，若是贸然来兵，怕容俢会处理不当。你们快去人，拦下他们，我设法将这些人散了再说。” “是。” 将天一真人打晕了，暂时扔在了石洞里，命两人看管着，洛央匆匆顺着闪动回到前厅。 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之人数不胜数，正在高声笑闹有吃有喝，洛央一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洛央扬声，“道长睡了，今日的宴会到此为止。你们都先回去吧。” 睡了？ 一个道长，把一个美人带进山洞后不久，睡着了？ 人们心领神会，嬉笑着想要走，才起身，就听见一人猛然道，“酒水中有毒！” 洛央一惊。 所有人都面色各异，看向洛央。 洛央忽然想起那兔儿爷的低声叮嘱，眸光掠过一惊空空如也的他的座位，神色逐渐温凉。 他说，让她少吃点饭菜，并没有说原因，只说那天一真人性格古怪！看来，他是知道天一真人的内幕的。 天一真人将所有人聚集在此处，以毒酒待客，不管所图如何，都颇为棘手。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洛央，满是凶狠冷意。 好似在说，只要洛央稍有异动，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洛央撕碎！ 洛央优哉游哉走到了桌案前，拿起了那盛满了毒液的酒杯，一饮而尽。 毒酒串肠而过，辛辣之意逼得人连呛了几口酒，“添了絮磷子的毒酒果然甘爽。” 周围的宾客愣住了。这毒酒，怎么……天一真人的人也吃了？ “酒水中的毒药只是助兴之物！放心，解药的药方并不是秘密，我会将解药抄送给送各位下山的小童身上。以这酒中毒的分量，只需要明日夜半之前，配了解药吃了就好了。” 宾客们这才松了口气，一时间，宾主尽欢。 洛央从容不迫地率先走到洞口，“洞中并无安顿诸位的住所。天色不早，山路难走，山中又有些擒野兽的陷阱，不若，让小舞送诸位下山？” “怎敢劳宫主大驾！我们个个身上都有功夫傍身，倒是不怕那些。”那些宾客纷纷道。 这次来诸天洞只是给天一真人面子，实则没人愿意吃他那些抠搜的饭菜，月黑风高的，拿了解药就散了。 洛央才遣散众人，便见山脚下隐隐有火光长龙，一队军马，将整片山包围了，还隐隐在往山上逼近。 容俢的队伍还没有到，这些人……旗帜鲜明，是三皇子的人马！ 灵素站在洛央身旁，急道，“小姐……如果他们看到我们会误会我们是慕后主事人的吧。” 洛央凉道，“是啊，他们可不仅仅是误会，而是，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逼着我承认，我就是幕后真凶！” 灵素慌了。 洛央看了一眼灵素，“我可以把你打伤留在这里，假装你是受害者，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逃。” “我和小姐一起走！”灵素大声道。 “好。” 洛央重新回到地洞中，诸天洞洞中道路复杂，洛央找到了天一道人呆的洞口，却发现天一真人已经不见了。 “太好了，既然他能跑，就代表，这里有密道可以走。”洛央拿出一只蛊毒，让蛊虫引路，朝前走去。 影卫跟在左右，灵素紧紧拉着洛央的手。 诸天洞中，多是蛇虫鼠蚁，可哪里是蛊虫的对手。 洛央不急，毕竟慕致远带的军队都是肉体凡胎，想要硬闯这毒窟蛇穴，难。 道路越来越复杂，有些地方，仅仅只能容一人通过。 一层层的烟雾袭来，灵素瑟瑟发抖，“大小姐，他们在放火熏山洞，想要把我们熏出去！” 洛央眉头紧皱，忽然听见前面一串吱吱喳喳的声音。 她携带的蛊虫站在原地，吱吱喳喳地，不敢过去。 洛央疑惑地朝前走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首，是中了蜘蛛毒的天一真人。他的身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怀中拢着几只小紫貂，抬头，看向洛央，正是那个兔儿爷。 几名影卫纷纷拔剑。 “你这次来，是为了这些红衣宫养在诸天洞里的小紫貂？” 那男子笑了笑，抱着紫貂站起身，“迷路了？这诸天洞可大得狠，想要走出去，却没那么容易。” “本来是挺麻烦的，可是遇到阁下，就不麻烦了。”洛央明眸中掠过笑意，凉声，“既然阁下知道红衣宫所藏的紫貂位置，想来也该知道……如何出去吧？” 男子眸底微黯，忽而一笑，“安国郡主可真是会物尽其用，连人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要榨取干净！” 洛央以为他要拒绝，却见他伸出手，直接将那一窝小紫貂塞入了洛央的怀中，然后转身，冷冰冰道，“随我来吧。” 男子走在前面，几名影卫轻声道，“夫人，此人未必可信。” 洛央蓦然抱着一窝软唧唧毛茸茸还会伸着舌头舔她的小紫貂，整个人都不好了，“哎？！” 却是什么也没说，抬脚跟了上去。 男子行如风，只在拐角处，略站一站，等一等洛央，紧接着身影便迅速又往前走去。 “真是奇怪的人。”洛央抱着五六只小紫貂，轻声道。 灵素累的浑身是汗，看向大小姐。 “他初见我时，恨不得贴到我的身上，现在又避着我……你说，这人要有多古怪，好像有点恨我，又和我熟识的样子……” 灵素一笑，“小姐，您多虑了，我看他分明就是个登徒子，看到你不好惹身边带了无数侍卫，又不敢跑，就只能听您的。” 洛央正说着，拐了个弯，脚下一空，踩在了一片青草地上。 月朗星稀，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郊外开满鲜花的野地上，身后，便是西山、和已经围上西山的兵马。 那人一身白衣、抚着马匹，夜色下面目模糊，“依照约定，已经带郡主出了诸天洞，郡主，后会有期。” “你的紫貂？”洛央眼睁睁看着那人策马走了。 怀中的紫貂一声一声嘤嘤叫着，洛央微怔。 此人看情形是为了这窝紫貂才来，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又不要这极罕见的红衣宫镇宫之宝的紫貂，走了？ “大小姐……”灵素轻声提醒道。 “今夜之事已经毕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洛央转头对跟着的影卫道，“派一人去告知慕容修，今夜最好不要来西山。其余人随我回府。” “是，夫人。” 一夜颠簸，回到府中，洛央将小貂们养在了屋子内，便上-床睡去了。 正睡着，隐隐听到了跟在慕容修身边的长随的声音。 灯火摇晃，慕容修裹挟着一身夜色，踏进屋内，丫鬟们备下了水，他换了裳，先进了屋内。 洛央扶着雕花木床，坐了起来，她发髻半散着，眉心轻蹙，“你去西山了么？” 慕容修走到了洛央面前，冰凉的手指刚触到她就收了回去。 洛央直接拉了他的手，放在腮下轻轻渥着暖着。 他眸中浓浓的担忧在看她无事-后，终于松散了些，“听到你说的，就没有去。” “唔。”洛央笑了，“那就好……那慕致远不知道烟熏后单枪匹马攻不攻得进去诸天洞。在看到天一真人的尸体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慕容修蹙眉，“为什么来西山，你若是出事该怎么办？” 洛央一笑，“我要寻你啊……” 慕容修看着洛央的双眸，她的眼底，仿佛蕴着灿烈的星光。 心头仿佛被温暖的泉水洗过，他俯身，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三皇子府。 萧鸢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偷偷溜了出来，在街角，与几个男子偷偷碰头。 “鸢儿……”其中一个男人直接伸手摸在她的脸上，“这么久了，你也该怀上了吧？” 萧鸢猛地拍开了那个男人的手，将一袋银子扔在地上，“这些银钱拿走，以后你们不要再来了。” “哎？鸢公主？”其中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看来是真查出来了怀孕了，所以就想把我们哥几个一脚踹开是么？” 萧鸢脸色冷厉，“钱都给了，你们还想要什么，这里可是三皇子府！” 那男人满口熏人的黄牙大张，一只手狠狠拽住萧鸢的黑色头发，“当初跪在地上叫我们哥哥求我们给你个孩子的是谁？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信不信我们哥几个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做你的皇子妃的春秋大梦！” 萧鸢头皮被扯得生疼，痛呼出声。 “你们……你们要怎么样？” “我们啊，也想享受享受皇子的待遇。”那男人笑道，“你带我们进皇子府，我们要在三殿下的床上，好好享用享用你！” “你们疯了，若是让皇子的侍卫发现……” “有你在，怎么会被发现？” 萧鸢内心绝望，不言不语。 “我们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你，玩个痛快，我们听说了，三殿下今天不在府里，得力手下也都带走了。那卫琳琅又是个木头人，什么都不管还胆小怕事那种。你让我们去乐呵乐呵，逍遥逍遥，以后，咱们就断了瓜葛！” 萧鸢内心悸动，“当真？” “自然当真！” 萧鸢这才慢慢点头，道，“好，一言为定，这是最后一次……我刚怀身孕，你们几个轻点儿……” 慕致远在西山只抓了个尸体，搜遍全山，别说洛央了，连个贼人都没有抓到。 看着天一真人的尸体，慕致远气得浑身发冷。 “殿下……只找到了一辆马车，上面没有标识，像是寻常家用的。” 慕致远冷道，“带回去，送到大理寺去！但凡能让这个案子牵扯到洛央的都不能放过！” 这次来，统共带了京畿营一万人，为了闯这诸天洞，硬生生折了一千人！除了几千婴儿尸骨，他什么都没落到！ “义父，当真奇怪，本殿下这般辛苦的布局，怎么好像有人专程通风报信，帮着那洛央逃跑一样！”慕致远危险地眯起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天一真人的尸体，“还有这个道长，这点本事还妄想让我父皇给他封国师，可笑么。未来国师，被自己洞中的毒虫咬死了。” 戴着银面具的瘸子军师冷冷道，“殿下，与其怀疑属下走露消息，您要想的，难道不该是明日如何解释？” 原本想要包抄截住洛央，坐实她利用婴儿修炼巫蛊禁咒之术的事实，同时将洛央在越地的功劳抹去，一举两得。谁成想，竟然没有捉住洛央，还惹得了一身腥！ “这天一真人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国师冷道，“若是洛央在，大可把杀人的锅推给她，可是现在，难道我们要解释，天一真人死在我们赶到之前么？” 慕致远一愣，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凉声道，“当然不是，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天一真人正与一白衣女子缠斗，那白衣女子武功高强，杀我精兵数千人，逃窜而出。” 慕致远用马鞭指了指马车，“那马车，就是白衣女子所留。吩咐京中那些叫花子继续说，说……白衣女子在山洞中与兵马纠缠，留下内伤。” “那洛央杀天一真人，纵然天大本事，身上这么会不挂彩？” 慕致远驾马，侧头就走，“这里就先留给军师料理后事，致远先行一步了。” 慕致远纵马回到府内，心中满是愤懑。 洛央、洛央！本以为今日能够让你跪在地下求饶，没想到又被你逃过了！ 一路回到府内，府内灯笼摇晃，他想起那个娇软可人的小公主，心里一松。 抬脚朝着屋内走去，却见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慕致远站在屋门外，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媚眼如丝的萧鸢道，“殿下，您回来了，您等下哈，鸢儿还在洗澡。” 慕致远气血上涌，一把抱住萧鸢走在屋内，“我为你洗澡。” 萧鸢柔美一笑，“殿下……今日，不行。鸢儿身上还有小小殿下额。” 慕致远笑道，“是了，今日可请了平安脉？” 萧鸢羞答答地道，“开了安胎药。说孩子一切安好。昨儿我还做了个梦，梦见紫气东来，鲤鱼入腹。” 慕致远深情地望着萧鸢，“你的孩子，既是越国唯一血脉，又是我大周朝的嫡亲皇孙。等我一统越国时，大有用处。” 萧鸢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明日与我一同去皇宫，差点忘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皇。若是他知道，定然待你我更为不同！” (本章完) 第266章 当真不曾赏美男 萧鸢柔媚一笑，伏在慕致远的怀中。 温香软玉，让慕致远被戏耍了一夜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 次日，天一道长追杀祸害婴儿的罪魁祸首被反杀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举国悲痛。 皇帝震怒，下令厚葬天一道长，同时全国通缉那名白衣女子。 藕香榭。 洛央被满屋子乱爬的小紫貂一脚踩醒了。 伸手抱过，散着头发正捉着貂，就看到灵素拿着一副遮面的美人像气冲冲地道，“小姐，那些画师把你画的这么丑，一点也不像了！他们不会真打算用这副画像来找-小姐吧？”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容俢呢？” “世子一大早就被叫去了皇宫。”灵素道，“小姐，早上公主府递来了请帖，请您过去一趟。” 洛央微微点头，伸手摸了摸小貂们的毛茸茸的脑袋，“它们还没足月，吩咐下去，拿些羊奶来喂吧，小心看着别冷着了。” 灵素犹豫着看着这些小貂，“我就当小猫小狗那么喂着就是了。” 洛央又亲自寻来一些小褥子，小毯子，将那些小貂安置在里面，才放些心来，“一些紫貂罢了，多稀罕的东西。能解……” 洛央眸光一闪，看向那些活泼可爱的小茸团。 当年，她为了这些紫貂，曾经求过萧御，萧御说过，只要她嫁给他，就将紫貂给她。 后来，但凡她有所求之物，百草阁都有售，哪怕是能解越国太上皇的婆娑草，萧晨也肆无忌惮地拿出拍卖。 她一直以为萧御冷血，怨恨皇家，可是现在想来他与上皇、皇上那些话，还有上皇对假冒萧御的慕容修的诸多容忍，又觉得不像。 她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在给她而已。一个运筹帷幄手握重金的男人， “小姐？” “公主不是有请吗？我们去看看吧。”洛央放下小貂，唤了丫鬟来收拾，起身梳妆。 公主府里，美男如云。 四公主正拿着那通缉画像坐在书房中，慢慢看着，见洛央来，先就笑了，“你说说，除了你，谁还能遮着脸美成这样？” 洛央认真道，“听闻红衣宫宫主莫小舞美艳动人，兴许是她吧。” 四公主摇头笑了，将一页页誊抄的书法拿了起来。 见洛央看，四公主轻声道，“这是描摹的书法大家的作品，父皇最近还夸我字好看了。” 洛央点头，心中暗忖，到底是公主啊，宫妃们都是跳舞刺绣取悦皇上，公主殿下就写书法。 如今国力强盛，书法家备受推崇又有清名，四公主用这种方式让皇上疼宠，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四公主亲热地携了她的手，走入竹林中的鹅卵石小道上，慢慢散着步。 “一会儿我请了许多文人墨客来，有大书法家、还有诗人、画家，开个文会。”四公主道，“他们都是些胸中有丘壑的大丈夫，你放心，不是那些面首之流。” 正走着，忽然见小溪旁，一个白衣美男正躺在凉石上，手中捧着一只毛球，轻轻玩着。 四公主的脚步顿了顿，满目深情藏也藏不住，别过头，却对洛央笑道，“那是我新收的男宠，还没调教好，脾气有些不驯。” 洛央点点头，弯着眼睛轻轻笑。 白衣美男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唇红齿白的脸，好像毛笔仔细勾画的眼睛，微微一转，看着洛央。 忽而笑着站起身，“这不是……传闻中艳动天下的郡主娘娘么？” 洛央微微颔首。 四公主眉头一皱，“你们认识？！” 白衣美男桀骜冷淡的瞥了一眼四公主，“是啊，这可是我心上的美人呢。” 四公主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对洛央忙道，“别理他，在馆子里就调戏这个玩弄那个的，惯坏了。” 说着，就心事重重地扯了洛央就走。 “馆子？” “就是那种最下流的，男女客都接的馆子。”四公主凉声，“我听说他名声在外，做的极好，就去看了看，初时还好，现在呢，知道我疼宠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嗯。”洛央勾唇笑，“是太惯着了，饿两顿试试？” 四公主怔了怔，“我要选婿了。” 洛央眸光微闪。 “不仅是我，寒英她们也到了选婿的年纪了。皇后……好像挺操心我们的婚事的。” 洛央心知，若不是遇上了麻烦事，这四公主不会平白无故和她提这一笔的。 “我想嫁给李良昇，将来也能帮得上你们一二。”四公主淡声道。 洛央挑眉，看向四公主。 “你放心，这些个男宠，我自会散了，若是李小将军，散了这些人也无妨。”四公主咬了咬唇，“就是听说，皇后也想让寒英公主择他为婿！” 洛央慢慢点头。 四公主叹了口气，“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满没有意思的，你怕是不耐烦了吧。” “怎会。” 自然不敢不耐烦！李小将军如今可是朝中栋梁、又与宁王关系甚密，在战场上更是年纪轻轻立下汗马功劳。能够嫁给李小将军，四公主就不再是依靠皇帝恩宠的小姑娘，而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势力！ 这一步棋，当真妙啊，嫁给文官，顶多是晏太傅那样的人家，才能与洛丞相分庭抗礼，而如今朝中缺战场将领，李小将军一枝独秀。 四公主凉笑道，“央儿，我听父皇说了，想要封哥哥为异姓王。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她冰凉的手慢慢握紧洛央的手，“央儿与容俢哥哥青梅竹马，将来自然是不愿意哥哥三宫六院的吧？” 洛央眼睛眨了眨，忽然笑了，“是啊。他若是三宫六院，我心也就死了。” 四公主轻道，“若是，我做皇太女，可比三哥哥如何？” 洛央呼吸一窒，“公主，想为女帝？” 四公主轻笑出声，“我开玩笑的，央儿你竟然当真了不成？好啦，我的门客们该是要来了，我知你规矩，不和那些外男厮混的，咱们俩就改日再一处玩。” 洛央道，“正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洛央在婢女的引领下，姗姗而回。 四公主冷冷盯着洛央的后背，心中思绪翻涌，“这个世道啊，为什么只允许有皇太子，却不允许有皇太女？洛央，你与三皇子既然已经不死不休，那就随你们斗吧。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狠狠推你们一把的。” “公主，刘大人、张大人……他们都到了。”一位身姿隽永的少年走了过来，微微一拱手。 “知道了。”四公主冷冰冰道。 洛央正小心地提裙，避免那双杨花不起尘的绣履踩在泥苔上滑了脚。 一个含笑的声音乍然响起，“我送你的紫貂你可喜欢？” 洛央差点滑翻，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洛央猝然抬眸，正对上那双如画的眉眼，凌厉、俊俏，带着沁骨风-情，让人移不开眼睛。 “到底是馆子里出身的男人，就是会撩-人。”洛央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袖子，“我不喜欢小动物，只不过看着是一条条的命，所以才养着罢了。” “是不喜欢动物，还是不喜欢我送你的动物？”男子不依不饶地问着。 “小时候有一只爱惨了的小狗，后来死了。我就想，再也不要喜欢这种东西了，我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伤。”洛央慢慢道，“就好像人，喜欢一次、喜欢一个，就够了。” “真是……深情又薄情的女人啊……”男子冷道，“那后来来的动物，就什么都不是了？” 洛央慢慢道，“公子，在指什么？” 男子蓦然回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父亲注意点儿，最近京里新晋的官，有点太多了！” 说着，拂袖而去。 新晋的……官？ 洛央愣了愣，心中有了一些不大好的猜测。 才走出公主府，就看到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停在公主府外。 洛央眉头微动，有些做贼心虚，心中抱着一线希望，埋头走向一旁自己来时坐的黑漆平头车。 “央儿……”车帐中忽然传来一道不悦而靡哑的声音。 洛央身子一僵。 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清冷的凤眸扫来一道疑惑的视线。 完了…… 洛央心中一坠。 “为夫来接你，没看见么？” 洛央提裙磨磨蹭蹭上了马车，不小心踩到裙子，他一把将她掳住，拽入怀中，放下车帘。 洛央轻声哼唧，将小脸塞在他的怀里，半天不出声。 他的手指慢慢抚摸过她的耳边，“为夫原以为，你要在这里过了夜才出来。” “怎会，家中夫君等着，洛央还要为夫君……” “嗯？做什么？” 洛央眨眨眼，她好似的确没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心虚，遂理直气壮地道，“为人-妻者、要在家中洒扫家室、烹菜调羹、侍奉夫君换衣戏沐！” 慕容修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漾开，“哪件要你做过？” 洛央闷声。 “那些暂且不提，我好似听闻，我妻子不安于室，跑到四公主府邸赏美男？” 洛央涨得脸红，“何来的赏美男？” 慕容修眸子一眯，“当真没有？” “当真！” (本章完) 第267章 时局 车外，一个男声忽然响起，“郡主殿下，这是您的东西么？” 洛央一窒。 慕容修的双眼陡然冰冷了几分，洛央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见慕容修一笑，拉开了车帘。 车外，风-流隽永的少年而郎静静站着，手中捧着的，正是洛央随身佩的绣囊。 洛央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扯了自个儿的香囊？ 看着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小哥儿，原来竟有这等偷盗癖好！ 慕容修眼睛一眯，“这不是洛央的，找错人了。” 洛央伸出一半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小官人面色不变，继续笑，“没想到，这般做工精致的绣囊，竟不是郡主的。” 说着，将那绣囊贴身收了，又笑道，“郡主，刚才公主在不方便问，我送你那几只小貂，你可还算喜欢？” 洛央偷偷瞥了一眼慕容修，看着他唇角冷嘲的笑意，慢慢道，“哦，喜欢的。过几日剥皮做药，定然极好。” 小官人的笑容更加如沐春风，“郡主喜欢就好。” 慕容修的大手抱着呆若木鸡的洛央，凉笑，“央儿，我们该回府了。” 洛央眼皮不抬，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车帘放下，小官人看着驶去的马车，脸色逐渐冰冷下来。 回府后，慕容修和颜悦色的好好看了看那几只貂，洛央臊眉搭眼地跟在后面，把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全说了遍。 慕容修听完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貂……”洛央支支吾吾地开口。 “养着吧。” 慕容修没理会洛央，径自去前院寻洛庭之了。 洛央急的在屋子里跺脚。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灵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洛央闷闷道，“他以为我去公主府寻了男宠，正和我发脾气呢。” “世子看上去挺好的，哪里是发脾气的样子。” 洛央撇撇嘴，“这哪里是好，若是好的话，早就……”早就一声声央儿叫着了。 愤愤地看着那些紫貂，她叹了口气，“罢了，我去看看……” 洛央去了书房，原以为父亲在与慕容修下棋，谁知竟听到他们在谈公事。 “这次吏部考核，三殿下的人可是动了不少手脚啊……”洛庭之将手中的考核书册放在桌子上，清癯的脸上满是冷意，“京中与你我亲近的大小官员，被调去偏远地区为官，名升暗贬者无数！等到下一次叙职，怕是要一年之后了。” 洛央若有所思，提裙，正欲悄悄离开，便听书房中一声轻唤，“央儿？” 洛央只得推门入了书房，“父亲，京中情形不好么？” 洛庭之大病初愈，一袭宽松的袍子仿佛盈着风，瘦骨嶙峋。 “每年年节，各路大小官员都会回京叙职……为父本已经料理好大小事务，虽然谈不上，却也已经竭力公平公正。谁知，今年我呈上的折子被批驳回了大半，为父病重时，慕致远他们将为父门下的亲信调走大半。” “补缺的，可是慕致远的手下？” 洛庭之长叹一口气，一双手按在桌案上，双肩因为隐着怒意，而轻轻颤抖着。 “我周国官员，怎能让这些无能肖小之辈任职？” 洛央慌忙安抚道，“父亲，您为了周国国事太过操劳了，这件事暂且先不用着急，我与容俢慢慢想法子——更何况，那些留在京中的官员未必干净，既然他们敢坐这个位置，就要做好被查的准备。” 洛庭之的拳头重重落在桌案上，“冗官贪腐……又结党营私，怕是，难以除净。” “父亲……暂且不必担忧，先养好身子才是。”洛央道，“世子与女儿自会想法子。” 洛庭之一身嶙峋，站在桌前，慢慢抚摸着账册，叹了口气。 “这些账册，真是越来越乱了……若只是三殿下动了手脚也就罢了。如今正当盛宠的四公主，也安插了不少人。” 洛央一愣。 “虽然都是些低品的小官，可是一旦开了卖官的风气，以后朝中，必乱。” 慕容修的眉头也逐渐皱紧。 “难道，陛下便不知么？” “陛下知道，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这天下都是慕家的，慕家人随便作-乱一些，只要不是出谋逆大罪，便都可赦免。” 洛央皱眉，喃喃，“谋逆……” 宁王在傍晚之时，带李良昇班师回朝。 伐越之战大捷，举国欢庆，洛央与慕容修穿着世子与世子妃服饰，在城门外恭迎。 一车又一车的曾经的越国权贵沦为阶下囚，被带入京城，洛央看到了不少面熟之人。 曾经的贵公子们个个灰头土脸，女子则蜷缩在牢笼之中，满身泥污。 皇宫大排宴席，李良昇一身锃亮铠甲，引得无数人注目。 一杯杯的美酒、一声声的道贺，宁亲王容光焕发，李良昇志得意满。 在欢宴中，皇后忽然道，“陛下，这李小将军青年才俊，若是给寒英为夫，想来当是不错的。” 寒英公主怯弱地看着李良昇。 皇后牵着寒英的手，一步步走向笑容满满的李良昇面前，“李小将军，寒英在闺阁中便倾心与你，小将军，可看得上我们家公主？” 李良昇进退两难，笑了笑，道，“寒英公主，的确温柔可爱。” 皇后一笑，又看向皇上，“陛下，你看看，这不是就巧了。寒英心悦李小将军，李小将军也喜欢寒英。不如就成全了他们，赐一回婚吧。” 四公主正端着琉璃盏给皇帝，闻言手一抖，落在地上。 皇上神色倦怠，“皇后何必这般心急？寒英还小，在考虑两年也无事。” 这就是……拂了？ 皇后笑容不变，“不小了，寒英明年就及笄了。这事儿先定下来，慢慢走了礼也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及笄礼过了，刚好就过了门。” 李良昇扬声道，“皇后娘娘，您这般说，可是要吓坏殿下了。李良昇一介粗人，不堪匹配公主金枝玉叶，皇后若是急着给公主找人家，就找别人去吧！” 这句话，可是实在不留情面了。 (本章完) 第268章 公主想要谋逆么 李良昇原本以为是皇帝的意思，才言辞闪烁，皇帝话都说出口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央又看了看四公主的神色，发现她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四公主上次设计陷害她，裙子边的泥还没有抹清楚，又四处拉拢官员，卖官鬻爵，她想要嫁李良昇的话，她可不能如了她的意。 四公主站起身子，抿紧了唇，正欲朝李良昇的方向走去，却看到洛央提着酒壶走到了李良昇旁边，拍了拍李良昇的背。 李良昇立刻笑容灿烂地站起身，与洛央拿着酒壶朝着背人的地方去了。 洛央满面笑容，“小将军如今春风得意啊，两位公主都对您心有所属。” 李良昇见周围无人，便暗暗摇了摇头，“呵，可是娶了她们，就等于娶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啊……若是宁王不是她们皇叔，兴许她们就看不上我了。” 洛央道，“今日你还是小心些，那四公主已经有意想要嫁给你了。” 李良昇脸比锅底还黑，呵呵一笑，“你这是骂人呢吧。全京城谁不知道四公主那品行？” 李良昇指了指奴隶笼，“我宁可随便娶一个那里头的女人，也比娶四公主好！” 洛央望向囚笼中哀哀哭泣的女子们。 “至少那些笼子里关的女-奴，个个也曾经都是金枝玉叶，写的手好字绣得了好花。让她们主持中馈也行。那位娇滴滴的小公主，能做什么？！我去了军营打仗，她在家中给我戴绿帽子么？” 偷偷跟来，想要听个墙角的四公主刚巧听到了这句话，愣在了原地。 洛央又与李良昇浅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四公主阴沉着脸，将她的路堵住了，“洛央，你到底什么意思？” 洛央忙笑了，“四公主是指什么？” “我听到你和李良昇提了句，让他小心我要嫁给他！”四公主胸前一鼓一伏。 洛央低头，轻声道，“因为我知道，李将军并不想要娶公主啊。” 四公主瞪大了眼睛，“洛央，你是我的伴读，我亲哥哥的妻子，我一直以为，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洛央一笑，“难道不是么？” 四公主慢慢道，“那你为何阻我的路？你明知道，我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夫家。” 洛央凉道，“公主还不明白么，以李小将军的性格，纵然公主愿意为他散尽男宾，他也定然是容不下那些公主府的过去的。” “那日竹林清泉旁遇到的男子，当是你心爱之人吧。”洛央温声道。 四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几度犹豫，没有说出口。 “四公主想要嫁给李良昇，大约是为了军权吧。公主要兵权做什么，谋逆么？” 四公主愣了愣，眼中阴鸷之色渐起。 “殿下，你想清楚了。”洛央眸底冷意湛湛，“李良昇，并不是殿下需要的人。因为他绝对不会因为妻室鼓动而违背自己的心。他有着一副忠骨，他……绝不会沦为殿下的妻子。” 洛央提着裙子，逼近一步，冷冷与四公主对视。 “想要找一个把持朝政的合作者，难道不应该是两厢情愿么？殿下一意孤行，嫁给一个手握兵权却毫无反骨的，有用么？” 四公主心中一动，定定盯着洛央，“那，连当朝大将军嫁了都没用，我要嫁给谁？” 洛央看四公主执迷不悟，才凉道，“自然是……心仪之人了。” 洛央抬脚就走。 四公主慢声道，“我心仪之人，只是个男宠，他什么都给不了我，也根本不喜欢我！” 洛央没理会四公主，抬步走回了宴会。 四公主噙着泪，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她看着泉水中自己的身影，伸出手指慢慢抚摸自己的脸颊，“等我得到了天下，我自然会对他好！至于李良昇，我不信这大周朝真有这般铮铮傲骨的男儿，我是一个女人，我迟早要他沉沦在我的温柔乡中。” “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酒宴正酣，洛央重新坐回慕容修旁边。 慕容修伸出手指，慢慢摸着洛央的发丝，“与四公主说了什么，这般不开心？” 洛央眼眸微垂，“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 乏味地看着眼前的歌舞，洛央轻声道，“四公主还是想要嫁给李良昇，她以为李良昇能够给她想要的兵权，她想要做皇太女，想要有和慕致远一较高下的实力，可惜太心急了。李良昇，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反臣，我大周朝军营，除了宁王有些糊涂外，就是你与慕致远，她想要的人，根本没有。” 慕容修慢慢道，“你啊……就是太过善良。” “她已经开始卖官鬻爵，不过据父亲所言，她卖的都是一些小官职，想来只是为了钱而已。要钱，要兵……”洛央眉头紧紧锁住，手指蘸满酒水在桌子上写着，“这些，都是要谋乱的迹象啊。我大周朝已经无人可以领兵，若是真被她得逞了，大周朝积弱更深！” 洛央慢慢道，“太子变成庶人，七殿下又缠绵病榻。我国皇祚迟早总是要传下去的，陛下，总要将皇位传给可信之人！四皇子迟迟不归，三殿下又蠢蠢欲动，连四公主都……” 察觉到她的心慌烦躁，慕容修慢慢握紧了她的手。 慕致远带着萧鸢姗姗来迟。 萧鸢今日穿得格外隆重辉煌，厚厚的假发堆砌着，上面插着全套的金梳头面，满面温柔恭谨的笑容。 囚笼中的人纷纷大叫大喊起来，一声声痛骂不绝与耳。 萧鸢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些囚笼中的女人，继续高昂着头颅，站在慕致远身旁。 “父皇！”慕致远牵着萧鸢的手，半跪在御座前，“儿臣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诉父皇。” 皇帝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萧鸢的小腹。 自打萧鸢回京，他就接到消息，这位越国公主怀孕了。 “哦？你且讲来听听。” 慕致远喜上眉梢，“父皇，儿臣与越国皇族萧氏之女，已经孕育出了您的长孙。” 皇帝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很好。快起来吧，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本章完) 第269章 俘虏之乱 “儿臣请求，父皇将原越国赏给儿臣做封地！”慕致远道。 皇帝面色微微泛冷。 慕致远心中一慌，恭声道，“越国国土如今尚未完全攻下，藩王割据，都打着越国皇室血脉的旗号各自为战。我们大周有正统萧氏血脉的小皇子，一统越国指日可待！” 皇帝沉吟，凉声道，“是么……” “将来，越国交予您的有着萧氏血脉的长孙打理，想来定然再好不过。”慕致远急躁道。 越国国土虽只有周国三分大小，又富饶肥沃，让致远做越国藩王…… 若是日后，出了不肖子孙，动摇国之根基可如何是好。 他长生之路近在咫尺，这些孩子，四公主一个，慕致远一个，尽给他添堵！ 越想越不耐，皇帝看着那萧鸢，神色更烦。 他慢慢地转动眼睛，看向了洛央，“安国，朕这几日神思昏聩，每日身体乏力，常做一些噩梦。你帮朕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症候。” 洛央微微点头，趋身上前。 还未走近，便嗅到了一阵阵糜烂的将死之人的气息。 洛央低头向前，探手摸脉，心头一惊。 “陛下……” 皇帝淡定地看着洛央，“如何了？” 洛央抿紧了唇。 皇上的脉搏衰弱得几乎摸不到……这是将死之人的脉搏啊！ “皇上，身上的病好治，重要的是，您这一夜一夜的噩梦啊……”皇后才旁边温声道。 皇帝冷笑着，慢慢道，“朕这几日，总是能够梦到一个持着利剑，穿着铠甲的男子，一步步走入宫廷之中。我命人捉他，他却一剑扎入了朕的心脉。” 洛央神色愈发沉重。 “前几日，都是天一真人在为朕诊脉，朕这病，才有点起色，天一真人就去了。”皇帝哑哑的嗓音慢慢道，他冷冷地看向慕致远，“建功立业的心，也就逐渐淡了。现在朕想着，与其伐周，不如多造些祈福高台，聘请些能人异士来，远儿意下如何？” 慕致远手脚发寒，“自然，比起开疆拓土，还是父皇的身子重要！” 洛央低低的垂下眉眼，心中不由一阵惊叹。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慕致远费尽心思，让她捣毁的道士的巢穴，幕后之人竟然是皇上！ 怪不得他要亲手擒住她，怪不得他要引她上山，原来是想借她和慕容修的手，狠狠将皇上得罪了，同时毁了皇帝的长生大计。 好在当时她顺利出逃，真正得罪了皇上的人，变成了三皇子。 洛央低眉敛目，忽然心思一动，道，“陛下，听闻城中有一白头道长，名唤云中君，极擅算命，又擅驱鬼，若是今晚请他进宫一试，兴许能成。” 皇上眼中一喜，“云中君？朕略有耳闻，据传是一神医？” “既是神医，又擅占卜。”洛央噙笑，“于陛下现在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皇上微微一愣。 “好，那就传云中君进宫，朕……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几分本事。”皇上又瞥了一眼洛央，“洛央留在宫中，随时传召侍疾。” 黑云压空。 云中君于傍晚抵达皇宫，径直进入养心殿，为皇帝诊脉。 四公主慢慢品着茶，与洛央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说着闲话，整个宫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四公主蓦然站起身，“出事了。” 只听外面喊打喊杀的，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央想到今夜慕容修还在养心殿中与皇帝议事，心中便一阵不踏实。 “殿下……”一名小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殿下……” 四公主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样了。” “殿下，所有俘虏都被人放了，现在在朱雀门，又出现了一名穿着铠甲、拿着长剑的将士，正在带着那些俘虏杀出宫！” 穿着铠甲、拿着长剑……那不正是皇帝梦中的情形么？ “陛下本来传召云中君进宫，谁成想发生这种事儿！陛下现在亲自统率御林军，杀出去了。” 洛央已经站起身，四公主也慌了。 “那些俘虏都是一些越国的皇亲贵族，公主不必害怕。”洛央露出一个及时的安慰。 “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怕，是怕……”四公主面色几变，才道，“你与我一起去看看吧。兴许，我能挡得住他。” 洛央心念一动，点了点头。 朱雀门，遍地尸首，已经被那些俘虏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慕容修仗剑，带着一群御林军与之对战。 洛央与四公主远远看着一片血流成河，皇帝怒发冲冠，站在城墙上。 洛央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些俘虏中的银甲之人，双眸惊慌。 “是慕战天……他反了！他终于反了朕！”皇帝心绪不宁，“是他回来了，朕的噩梦，到底还是变成了真……” 洛央匆忙走上前，“陛下，绝不是慕国公。” 皇帝冷冷扫了一眼洛央。 “依照洛央猜测，那人应该是越国皇子，萧御。萧御在周国皇城布谋已久，心腹无数，只有他有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闯入皇城，只有他，能够轻易号令这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为他卖命，也只有他，需要用铠甲遮面——因为他容貌尽毁。” 四公主忽然大声道，“洛央！你无凭无据不要妖言惑众，此人穿的，分明就是大周朝形制的铠甲。” 洛央的头紧紧埋在地上，“陛下，想来，应该是白天您在宴会上说起的噩梦被有心人听取，所以想要利用陛下的噩梦，来成这场事！” 皇帝的面色逐渐冷静下来，他的手，紧紧握住了配剑。 城门紧闭，那些自杀一般妄想闯出宫的俘虏一个个死在刀下。 最后，只剩下一银甲之人，满身是血，仗剑而立。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站立的帝王，举剑自刎，身躯重重摔落。 皇帝冷声下令，“把他的面具揭下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到皇宫劫人。” 不过片刻，宫人匆匆走来回复，“陛下，那人脸上血肉模糊，早被人剥了面皮。” 洛央闭了闭眼睛。 一旁，四公主双腿一软，险些跌落在地，失态道，“看我吓得……”扯了扯贴身宫女的衣袖，“回府看看，我们……回公主府。” (本章完) 第270章 皇帝之怒 洛央愣了愣，忽然提裙一路沿着阶梯飞奔下石墙，一步步走到弥漫着血杀气息的皇宫朱雀门前。 那个银甲之人躺倒在地，长剑在手，身形悲怆。 洛央抿唇，浅声，“我不信你是他。” 银甲之人满眼鲜血，慢慢没了气息。 身后，是李良昇的激昂高亢的声音。 “所有俘虏，逃出宫门者大约有三分之一，其他人均被诛杀！” 皇帝扶着皇后的手，走下了宫城墙，冷冷看着地上那人。 “继续遣兵调将，将那些逃亡俘虏都给朕抓回来！朕要将他们一个个凌迟处死！” 皇后道，“陛下，您小心身子……云中君已经到了，在养心殿等着陛下。” 皇帝扶着皇后，看了眼洛央，“你也跟着过来吧。着令慕容修带兵捉拿所有潜逃者归案！” 慕容修低头道，“是。” 帝后先行，去了养心殿。 洛央落后一步，将慕容修送到了宫门口。 大风灌入长长的甬道，让人无端升起气分冷意。 慕容修俯首，看着缩着张玉白的小脸在衣裳里的洛央。 “这些俘虏逃窜，宫中恐怕是要生出祸事来。”慕容修慢慢拉紧了她的手，“你不要多言、也不要多行，等到事情结束，就立刻回宫，知道么？”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那些俘虏……” “这次是一次有计划的行案。俘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次事件，戳中了陛下的心。”慕容修轻声，“怕是有人要在背后搅出祸事来。我有预感，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陛下原本犯病，只是对宫妃下手，若是将屠刀伸向文官之中……” 洛央眸子一乱，将头埋入了慕容修的心口，轻轻颤抖着。 慕容修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长发，慢慢梳理着，感觉着怀中人的颤抖，“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洛央泪水朦胧，她哽咽道，“那些人，又要动手了是么？” 不等慕容修说什么，她又咬牙轻道，“好啊，就让他们来，我洛央，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慕容修挑唇，眸子中满是温柔，“好，那为夫就为你提剑护驾。” 在一声声属下的催促中，慕容修翻身上马，慢慢松开了洛央的手，率领兵卒一步步走出了朱雀门。 洛央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鸡皮鹤发的江别云正恭敬的站在殿中，另外被一起唤来的，还有钦天监监正檀止。 皇帝扶着额头，“朕的梦，今日算是应验了，可是朕仍然感觉十分不安，好像更大的灾祸就在眼前。朕现在的身体越来越不济了。原本有天一真人时常为朕驱邪，如今……天一真人被白衣妖女所害，朕的身子就垮了。” 皇帝怆然道，“朕的记性也差了，身子骨也坏了……到底是什么缘故，那白衣妖女到底是何人？” 檀止上前一步，慢道，“陛下，这皇宫之中，怎的满是巫蛊之气！” “巫蛊？” 洛央愕然，看向那监正，缓下脚步，愣愣在殿外听着。 “今日有血面人率兵直逼朱雀门，在宫中造成无尽杀孽。我皇宫本是人间尊贵至极之地。如今却被越国亡魂占据，一时半刻怕是消不了了，对人的精神魂魄，自然会有极大的影响。这是天灾。”檀止的话音微微一顿，“还有一则人祸！陛下精神不振、神思恍惚，怕是宫中用巫蛊厌胜之术加害陛下！” 洛央心中暗暗啐了一口。 这檀止，旁人不知，洛央却是清楚底细的，前世她没少在三皇子府中见到这个江湖骗子。 他原本不过是江湖小混混，会些鸡毛蒜皮的风水占卜，不知怎么得了三殿下的意，才飞黄腾达，做上钦天监的位置。 这慕致远，才设局让自己捣了天一真人的老巢，反手就派来了檀止妖言惑众。 还好她安插了一步云中君的暗棋，否则，真要被算计透了！ “陛下。”云中君斟酌着，慢慢开口，“可有平日里服用一些常用的药物、或者熏香里曾经用过一些致幻药？老夫想，若是有人暗中下毒，毒性又较轻微，是会出现陛下的症状。至于巫蛊，依老夫所看，陛下-身上的确曾有过蛊气……” 皇帝不等云中君说什么，便冷声道，“不曾！” 云中君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洛央漫步走入了养心殿中，偷偷朝云中君使了个眼色。 皇上怎会让他将五石散的秘密抖落出来……皇帝早就已经积毒已深，一时半刻断不了五石散的供应的。 “檀止认为宫中有巫蛊之气，云中君也认为这皇宫中有蛊气……”皇帝慢慢道，“这皇宫，朕住着，甚是不安啊……” 檀止装模作样掐指一算，一副高人模样扬声道，“以檀止看来，这妖蛊之气，就在这殿中，而且……非常浓郁！” 洛央老神在在，低头不语。 皇帝蓦然站起，“哦？那巫蛊之气殿中就有么？在哪里？” 檀止道，“陛下，恕微臣冒犯！” 皇帝轻轻点头，“大师不必多礼，请查。” 云中君急慌了，拼命对洛央使着眼色。 这小丫头闲着没事就爱戴上十几条蛊虫装在衣袖里，现在可不得了了吧？被人直接算计了吧？要人赃俱获了吧？ 洛央噙笑，装作不懂的模样，愣愣看着云中君。 云中君着急，正欲再说设么，却见那檀止三步两步冲到养心殿书案后，看向那龙椅。 他看也没有看洛央一眼，大声道，“陛下，请立刻命人抬开这龙椅！微臣怀疑，那巫蛊，就藏在龙椅下！” 皇帝神色一震，满脸惊慌，道，“快来人。” 洛央无奈地看了一眼檀止。 檀止怎么会知道洛央袖中的蛊虫多么一击致命！他敢露出点意思，洛央就敢当场让他死在养心殿！顺便哭一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了，她的蛊虫都准备好了，这家伙居然说巫蛊之物藏在皇帝龙椅下…… 无趣！慕致远手下，就没有点儿敢忠心耿耿以身殉主的人了吗？ 云中君捂着小心脏，看着一群宫人挖地三尺，掘出了个小小的穿着龙袍的偶人。 “好大的胆子……这些人，是巴不得朕死了！”皇帝冷声，“檀止，朕命你为一品黄衣使者，替朕清理宫廷，好好查一下，到底有多少巫蛊之物藏在宫廷之中！” “臣领命！” “不论是谁，你只管查，记住，你代表的是朕！” (本章完) 第271章 蛊乱后宫 皇帝一句话说完，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云中君匆忙上前，区区几根银针下去，皇帝的指尖慢慢滴出黑褐色的毒血。 皇帝郁结已久的胸中终于透出了口气，慢慢抬眼看向云中君。 “你的话，自然也是不错。”皇帝慢慢道，“你便留在宫中，为朕贴身御医吧。” 云中君恭敬道，“是，微臣谢过陛下。” 檀止极为忌惮地看了眼云中君。 他自然明白，云中君与他不同，是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 洛央含笑上前，道，“陛下，如檀止大人所言，宫中如今血杀气太重，积聚了太多亡魂，皇上不如先去行宫碧落宫休养，调理身子。檀止大人在宫中，为陛下超度亡灵，为皇宫查找巫蛊之祸源头，云中君擅医术，可为陛下调理身子，等到巫蛊之事被除去，陛下-身子康泰，再回宫，不就两全其美吗？” 檀止惊疑不定的看着洛央。 他是要成为陛下亲信之人，可洛央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不让他跟着陛下，让那云中君跟着？ 皇帝慢慢点头道，“洛央所言，句句合朕心意。” “快入夏了，行宫中定然很好玩。陛下，您为国事操劳已久，也该松泛松泛了。只是有一事，洛央不得不说。” 皇帝道，“你且讲给朕听。” “既然巫蛊之事是在宫中出的，那宫中之人就不能人人独善其身，皇后和一概嫔妃，甚至皇子，陛下都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先远着点，不允入行宫。这……也是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 皇帝慢慢闭上眼睛，想想四公主，又想想那不省心的慕致远，慢慢道，“如此甚好。” 他，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身体的痛楚一日比一日更深，也只有这云中君刚才让他缓解了几分痛苦，兴许……这位老先生，真的能够将他治愈？ 宫中大乱。 嫔妃们听说要搜宫，一个个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了什么。 在听闻皇帝要去行宫后，宫中乱的更厉害了，恨不得立刻先把自己宫中搜了，好几个嫔妃都塞银子的塞银子，来来回回打探消息。 洛央这一夜宿在宫中，听说几个得陛下宠的美人先辈搜了宫，被答应带去行宫，喜得什么似的。 皇帝挑的也大有深意，只选那些初入宫的娇艳小姑娘，高位妃嫔，手脚不干净的，却是一个也不肯带，想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配合云中君治病了。 云中君在午夜之时，偷偷来到了洛央房中。 “洛央，你到底在给本君找些什么麻烦！”云中君撕扯掉了假发假胡子，满脸悲戚，“本君我梦想不大，就是想要好好在别云草堂和小霜儿养老就好了，本君我真不想参与这些皇权纷争啊……” “稳住……别慌……”洛央倒了口茶，递给江别云。 江别云抱着茶杯，“这皇宫水真深啊，那檀止真能胡诌，什么话都扯得出来！皇上分明是毒入膏盲了！再不救就算华佗在世都救不了了！还在那儿扯淡什么有人用巫蛊。我看那矛头分明是对着你的，你小心点儿。要是被人查出你房中有蛊虫，八成皇帝就立刻拿你当白衣妖女打杀了。” 洛央噙笑，“不怕。他们想要让时局乱，刚巧，洛央也想要时局乱。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江别云张口结舌，“我师兄作了什么孽啊……找了个找死找上瘾的叔嫂……” 洛央一把花枝打在江别云的脑袋上，“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江别云抱着胳膊轻声哼哼，“我家小霜儿知道了，不会饶过你的……” 洛央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凝，“不知皇帝为了这巫蛊之术会做到什么地步。你还是带句话给宴太傅家吧……就说，最近多事之秋，不管发生什么，告病家中即可！” 江别云愣了愣，“只是查宫里而已，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洛央慢慢摇头，手指慢慢玩着烛花，“慕致远所图不小，这一次是为了排除异己，巩固地位，冲着丞相府和慕国公府去的！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就算刚开始陛下只查宫里，他也会将祸水引到宫外的。” 不引到宫外，只除几个宫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慕致远的布局？ “那、那该怎么办？”江别云已经有些结巴了。 “檀止啊……这人不用白不用。暂且，先将皇帝引出宫吧。”洛央慢慢道，“否则陛下坐守这京城，想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更别说诛杀三皇子了！ 江别云愣住了神，“行吧，你与师兄想做什么，到时候，只管告诉我就是，我和霜儿，都会鼎力帮助你们的。” 洛央灿然一笑，“如今，你就好好治皇帝的病，将五石散的毒和积攒了多年的宿疾，尽量清理干净，就好。只有陛下-身体康健了，我大周朝，才国力强盛！” 江别云十分高兴地应承了下来，“放心，我是医者，一身医术便是为了给有病之人治病！他是我大周朝皇帝，别云自然愿意救他！” 第二日，宫中甬道和外出的宫室都被翻了个遍。 洛央想要出宫，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远处，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焚烧，黑色的烟雾腾然直上。 送洛央出宫的太监叹了口气，“这些宫女们啊，我早就告诉她们了，不要去寺院里请什么符文咒书、算命卜卦的。他们总是不听。这下可好，都被打回了家中。” 洛央微微点头，“那些妃嫔们，查完了吗？” “她们能藏什么啊……”宫人摇了摇头，“端妃娘娘、几位嫔妃，还有公主们，才是大头吧。” 洛央到了宫门口，向宫人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宫人看着洛央蹁跹聘婷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旁边的侍卫忍不住笑了，“李总管，这叹气什么呢啊。” “我在叹息，这才是真正走运道的人啊，这些宫里的娘娘们，看着光鲜，哪个能比得上人家。” 侍卫神色也有些发冷，“昨晚，听说已经埋了几个妃子了？不知道……都是哪家的？” (本章完) 第272章 为妻怒了 李公公笑了，“哪家的重要么？好像哪家妃子倒了就代表哪家失势了似的。现在宫里已经乱了……你往我屋子里搁个什么东西，我往你屋子里再搁个，一个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皇上，也根本不在乎。皇帝年岁大了，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李公公又看向洛央的马车，轻声道，“纵然人家丈夫是个私生子，可皇帝护短是谁都知道的，这辈子，这位世子妃娘娘，荣华富贵，安稳太平，是享不尽的了。” 侍卫忙打道，“公公在想什么呢。别胡说八道了……小心传出去。” 李公公袖子一拢，“传出去？谁不知道啊。陛下还说要封大殿下为异姓王，那是想弥补呢。” 几人轻声唏嘘了一番，这才慢慢散了。 洛央坐在马车中，一路回了丞相府。 才进屋门，就看见慕容修半躺在软榻上，手臂上绑着纱布，正隐隐沁着血渍。 地上，跪着几名隐卫。 “容俢！” 洛央快步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慕容修将衣裳盖在身上，浅声道，“无事，昨晚擒贼，受了点伤而已。” “捉到人了么？” “那行人行踪诡秘，目的明确，显然早就计划好了。”慕容俢坦然笑道，“是我做错了。” 洛央豁然站起身，脸上气得一阵阵发红。 “小央儿，不要用这样要找人算账的表情看我。”慕容修噙笑，“怎么动不动就炸毛？带兵擒贼，多少都会带点伤的。” 洛央揪着他的衣裳，眸底隐着泪，“别人都可以带伤，就你不可以！”咬牙切齿地继续问，“是谁伤的你？！” 慕容修淡道，“没看清人，是一群覆着面的。昨夜我带兵，根据百姓的话和蛛丝马迹追到了一处院落里，谁知那里早早就埋伏好了……为夫同时对付十来个黑衣人，差点折在那里。” 洛央愤愤地说了句，“那些人当真阴险狡诈！” 洛央细心地看了看伤势，又对慕容修道，“昨日出了点事，皇上任命了一个叫檀止的黄衣使者，现在在抄检宫中用巫蛊的妃子……” “这些我都知道了。”慕容修轻道，“我还知道，我的妻子，提议陛下去行宫调养身子。” 洛央愣了愣，“哦，是了，慕国公府多年积蕴，在宫中不可能没有潜伏势力。” “洛央，三殿下这一招，是冲着我们、冲着丞相府来的。” 洛央眸子一冷，“所以啊，事不宜迟，我要为我的世子殿下报仇呢！” 慕容修神色一柔，“也好。我晚些与岳父商议，请上病假，将这段日子先躲过去再说。其余的，就让央儿来。” 洛央诧异道，“你不怕我办砸了吗？” 慕容俢一双凤眸里满满的温柔，“不，容俢，颇有点拭目以待呢。” 洛央走后，手下看着慕容修的手臂，有些疑惑地道，“公子……您为何割开自己的手臂，给夫人看。” 明明……昨晚一切进展顺利，抵达那处宅邸之时，公子当场诛杀数人，其余人若不是拼得鱼死网破，公子担忧兄弟们折损严重，才网开一面放了他们啊？ 可为什么公子听闻夫人回府，亲手将自己伤了，还故意装作痛的要死的模样？ 慕容修清雅的模样，慢慢打开一卷书，“夫人的局已经铺好了，就看何时下手如何下手了。我自然要助她一把。” 手指慢慢翻动书页，他轻声又笑道，“况且，那人又是送貂，又是送绣囊的，当真当我是瞎的不成？” 尚未退下的手下，听到这句话，浑身打了个寒噤。 明明公子是用极平常的口气说这些，可是他们怎么就硬生生感觉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呢。 洛央一路穿花拂柳，去了洛庭之的书房，却见母亲也在房内。 王文鸢笑道，“刚调了些安神静心的香，你父亲最近总是焦躁不安，用这些兴许能好点。” “娘……”洛央大步走到母亲面前，跪了下来，“爹……” 洛庭之站起来扶住女儿，“这是怎么了？” 洛央静静看着母亲，“娘，有一件事情，女儿想要问娘。娘一定要据实回答。这件事情，可能关乎我洛府的生死存亡！” 王文鸢正了脸色，“央儿，问吧，娘有什么都告诉您。” “娘，您说过，皇后梁洛施和莫小舞联手害了您。女儿身受皇帝影卫所伤，当时却被救了下来——娘，您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王文鸢慢慢道，“娘求了许多人都没有办法，只是找到了门路，知道了伤你的人是圣上。所以……娘就去了宫里，求了圣上。” “圣上知道，娘是红衣宫前任宫主么？” 王文鸢慢慢点头，“是。” 洛庭之的脸色逐渐灰白了下去，众所周知，皇帝好-色成性。 他当日只是以为文鸢有什么旁的法子，她总是有许多法子和算计……没想到，她竟然是入了宫！ 王文鸢又极为慧黠的一笑，“央儿，怎么不问问，娘是如何求得的？” 洛央抿唇，“娘自然有娘的法子，对于现在的洛央，只需要知道，皇帝是否知道娘是前任红衣宫宫主就够了。” 王文鸢瞥了一眼洛庭之，笑容隐不住，“是……你的小玉人啊。” 洛央愣了愣。 那块……她小时候经常拿在手里当洋娃娃玩的玉人。 “那玉人是红衣宫大阵阵眼定乾坤之物，也是宫主令！”王文鸢道，“我将宫主令献给了陛下，换得良药名医。只为了救你，我的女儿。” 洛央慢慢道，“也就是说……红衣宫真正幕后的宫主，也是皇帝？！” 王文鸢略一犹豫，“得宫主令，可号令红衣宫。莫小舞纵然掌管红衣宫多年，没有宫主令，无法启动大阵，也只是……徒有其名。” 洛央慢慢点头，又看向父亲，“既然陛下知道母亲是红衣宫前任宫主，并且母亲早早投诚，兴许，洛家今日之劫可以逃过。” 洛庭之微微一愣。 “如今，皇宫大肆查抄巫蛊之事，想来三殿下恨不得将巫蛊往我洛家引。据洛央所知，不少宫廷人直到母亲的往事。可若是母亲早早就投诚交权，便可以另当别论。” 她从前不敢问，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本章完) 第273章 贤良之名 皇帝、天一真人、莫小舞，洛央已经大致猜到了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怪不得皇上现在火急火燎地找别的道士，给了慕致远可乘之机。 “父亲母亲，你们近日便闭府不出，父亲佯装生病告假，母亲也无事便拒了那些夫人的宴会之邀。” 洛庭之眉头微皱，“可是与宫中巫蛊之事有关？” “是。并且，陛下已经任命了三殿下的人手大开杀戒。这几日，三殿下的人还在宫中动手，试探陛下的底线，若是陛下都无动于衷的话，很可能找一个契机，便要诬陷到我洛府头上了！” 王文鸢吓得直起了身子。 “皇上既然知道母亲的事情，想来这点就三殿下就动不了手脚。怕就怕，到时候朝堂乱起来，三皇子趁势党同伐异、诛除异己！胡乱诛杀良辰。不过啊……”洛央忍不住轻笑，“父亲的人大部分被名升暗贬，现在在任上的大多数三殿下和四公主的人了。闹将起来，好好清洗清洗，父亲的人也好上去。父亲如今只用好好养身就是了。御医那边的案脉，由洛央为父亲摆平！” 洛庭之几度犹豫，想想前阵子他的确为了自己的得力部下被调走而郁郁，没想到，竟然刚好躲过了这场即将到来的灾祸。 “父亲母亲，洛央还有旁的事情，就先不打扰了。” 洛央提着裙子，走出了屋外。 春末的几场雨稀疏却缠绵不绝，洛央在鞋子外套了木屐，一身意气风发，唤了马车就出门去。 “大小姐，您这是去哪儿？”灵素慌忙撑着伞，跟在洛央身后。 “忙啊……”洛央轻笑，“四公主昨日不是在城墙上受了惊吓吗？我这个公主伴读怎么能不去看看？” 洛央本已经坐好了，又掀开车帘，“灵素，去拿几包上好的人参来，咱们也不好空手去是不？” “哎……”灵素应着，匆匆去拿了东西来，主仆二人才一同出发前往四公主府。 四公主正躺在榻上，几名美男用象牙签签了切得薄薄的番邦进贡来的瓜果给她吃着。 “央儿……昨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宫里无事吧？” 洛央轻声道，“自然无事。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四公主半睁开双眼，凉凉地瞥着洛央，“他……昨夜里不知怎么病了，还躺着呢。听闻郡主最擅长把脉，可否为他治一治？” 洛央凑到了四公主的身旁，“殿下，可还想嫁给李良昇？” 四公主的手微微一抖。 “李良昇啊，现在正着急呢。越国虽然破国容易，可是想要完全打平却难得多。皇上又下旨，挪用军晌修建新的祈福神殿，听说，就建在净影寺旁。” 洛央淡淡一笑，望向窗外，“现在李良昇正为了这事儿着急上火呢，你说，哪里又要人率军打仗，又不给人吃饭的事儿呢。” 四公主搭下眉眼，冷笑，“父皇修建那祈福神殿，恐怕是为了镇压他梦里的铠甲将军吧！做贼心虚了一辈子，现在连国事都不顾了，挪用军款做些无用功！真是可笑！三皇兄还助着，一点储君的样子都没有！到时候惹得民怨沸腾，看他如何收场！” 洛央凉凉道，“殿下，您还没有理解洛央的意思……朝廷百官都不瞎，民间百姓也都不瞎，若是公主能够劝陛下放弃建造祈福神殿……” 四公主袖子猛地拂在桌子上，银盘中切得整齐的瓜果落了一地。 “所有人都不敢忤逆我的父皇，你却叫我去进劝，你是觉得父皇宠爱我多了吗？！觉得本宫现在过得舒服了是么？” 洛央凉凉笑着，“殿下，只有付出了才有收获。我知道您要冒一定风险，可这风险却是值得的！” 四公主定定看着洛央。 洛央慢慢理着裙摆，“殿下，李良昇正四处求人呢，就差下跪了。若是殿下劝诫陛下不要挪用军晌大兴土木，李良昇定然愿意……娶殿下。而殿下想要做皇太女，正是需要贤良之名的时候，这般做了，朝廷中呼声更高！” 四公主眼眸晃了晃。 她去告诉李良昇，可以给他军晌，让他继续打仗。他兴许……真的会娶自己！ 是了，只要她有足够的利益吸引李良昇，那李良昇定会娶她。 洛央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白衣美男们，凉道，“是了，若是嫁给了李良昇，你这一屋子的美男怕是都要保不住。” 四公主沉默不语，心中天人交战。 “为他看看病吧。”半晌，四公主慢慢道，“算做，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不了。”洛央站起身，冷道，“劳烦殿下带一句话给他，就说，洛央已经让云中君为他治好了病，就请他，不要再乱下去了。” 洛央才走出房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捧着杯盘的俊逸男子。 正是送她小貂那人。 “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出来！”四公主失声道。 她不顾没有穿鞋赤脚下榻走了过来，“冥夜！你真的越来越不听本公主的话了。” 冥夜风-流一笑，“听闻宫主这里今日有美人造访，冥夜就想将新得的琼浆玉露拿出来，给美人与公主尝尝。” 冥夜白皙如纸的肌肤隐隐泛着光，他凉凉看着洛央，轻声道，“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 想到昨夜慕容修很可能就是被眼前的冥夜所伤，洛央心底就一阵阵生气，“事情谈完了，自然是要走的。” 四公主轻声道，“冥夜昨日晚上不大舒服，郡主可否帮忙看看。” 洛央伸手搭脉，果然见他体内气息紊乱。 “吃两副温经散就好了。”洛央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练功岔了气吧。” 说罢，匆匆就走。 冥夜对四公主躬身一礼，“公主，冥夜送郡主一程。” “冥夜……”四公主轻声唤着。 可是冥夜已经随着洛央出去了，哪里还见得了影子。 四公主凄然坐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心中思绪翻涌。 “洛央……”冥夜在月洞门处拦下洛央。 洛央凉凉抬眸，看向冥夜，“公子何事？” 冥夜漆黑的眸子定定看向洛央，忽而一笑，“你方才对公主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哦。”洛央挑眉，“冥夜公子原来是来讨账的啊……是怨恨洛央将公子逐出公主府么？” “不。”冥夜笑容更是灿烂，“我很高兴。” (本章完) 第274章 公主爱民如子 洛央顿住了，怔怔看着冥夜。 四公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着洛央与冥夜，原本还有所犹豫，现在，却是下定了决心了。 她，就嫁给李良昇吧！ 待洛央走后，冥夜似乎才觉察到了站在角落中的四公主。 “殿下……”冥夜的语气依然温柔似水。 “你待任何女子，都是这般温柔么？”四公主忽然撕心裂肺地道，“冥夜！是本公主救了你！昨夜你被杀的满身是血，也是本公主及时赶到，救了你，还有你那一窝狼子！” 冥夜笑容如沐春风，“冥夜知道，所以，冥夜才愿意满足四公主的任何祈求……” 他舔了舔唇，“殿下……您是想要嫁给李良昇是么？” 四公主眸色一动，“是！” 冥夜温柔地跪伏在四公主脚边，看着她面色苍白，泪水滚落的模样，依然笑得温情。 “冥夜，愿意成全公主。” 四公主攥紧了冥夜的手。 “不管公主要什么，冥夜都愿意给公主，冥夜，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四公主悠悠叹息，“你说了太多这样的话了，我都快分不清楚，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 “冥夜，从来没有欺瞒过殿下，不是么？” 四公主的手颤抖地抚过冥夜的脸颊，却听冥夜天真的声音，含笑问道，“公主嫁给李良昇后，若是……冥夜想要公主继续宠爱冥夜，为冥夜要一些东西，甚至……杀李良昇，公主，愿意么？” 四公主浑身一抖，狠狠将冥夜踹翻在地，“你不过是本宫的一只狗，你凭什么问本宫要那么多！” 冥夜狼狈地扶在地上，俊美邪气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可是，都是公主自愿给冥夜的啊……公主，快些嫁给李良昇吧，算是冥夜求公主！” 四公主冷冷盯着冥夜，神色恍惚，像是在盯着一只毒蛇。 一只早已将她的心啃噬干净的毒蛇。 洛央回府后不久，宫中就传来消息。 皇后宫中挖掘出无数的桐木人，桐木人的脸雕刻的栩栩如生，与皇帝有七八成相似。 废太子宫中也跟着发现了无数诅咒皇帝的书信。 夏雨瓢泼，将整个天空映得晦暗不明。 皇帝心疾突发，洛央受诏，赶入宫中。 皇后与废太子跪在乾清宫外，迎着暴雨，面目发冷。 皇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云中君几针下去，人算是勉强保住了。 四公主看到洛央来，慌忙拉住了洛央，“你快看看父皇吧……我真怕……真怕……” 洛央趋步上前，细细诊脉。 “安国……朕，是不是要被气死了？”嗡嗡的声音响起，气若游丝。 皇帝老态龙钟的双眼，冷冷盯着洛央。 洛央放开了手，和缓劝慰道，“陛下在说什么话，陛下千秋鼎盛，万世风-流，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变故就出事？不过是些小毛病罢了，又有神医云中君在，陛下不用担忧。” 皇帝虚弱地喘着气，神色放松了些，只是眉头，仍然紧紧皱着。 四公主将熬好的药端来，皇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真是太好了，父皇无事，就好。”四公主激动得泪流满面。 洛央温凉道，“陛下，洛央觉着，京中如今多事，兴许，真是皇宫中不干净的缘故。” 皇帝眼睛一闪，看向洛央。 “宫中，如今太不干净了……据洛央所看，连陛下的皇座、宫中皇帝常走的巷道都被埋入无数巫蛊诅咒之物。那些诅咒之物，本就喜爱阴气秽物，朱雀门之变又添了许多血腥之气，让那些巫蛊之物阴气更胜了！陛下若是还呆在宫中，怕是……” “朕知道了，朕已经下令，尽快收拾妥当，朕要去碧落宫……直到檀止将后宫邪祟清理干净，朕才会回来。”皇帝淡声道，“四儿，你与朕同去。” 四公主眸色闪烁，“父皇，依儿臣所见，只有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才能够真正涤荡所有的晦气！” “朕不是下令，在净影寺旁建造祈福宫殿么？”皇上冷冷道，“建造新的神庙，功德难道少了吗？朕的天下，难道不太平么？” “父皇……父皇这般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又挪动军晌，让边疆战事吃紧，怕是不好！”四公主轻声道。 皇上一双冷锐的眼睛冷冷盯着四公主，“这些话，不像是你所说的，是谁教你的？” 四公主恭敬道，“这些事情……”四公主偷偷瞥了一眼洛央。 洛央含笑，“公主，不是商量过不要告诉陛下么？” 皇上何等聪明才智，一眼便从四公主的小动作中看出其中猫腻。 洛央温声道，“陛下，这几日，四公主总在夜间做同一个梦。梦中，是一白衣老者，在絮絮教导公主：若想向神灵祈福，不必劳民伤财，大兴土木。那般扰民，反而惹怒天道。” 洛央俯身，“公主知道这些话，可能会引来陛下不快，可还是不得不说出口，正是因为不愿意看到皇上做出违背天道之事！” 皇上眉头慢慢拢起，似在思索。 四公主心中一动。 她是想帮李良昇要到军晌，可更想拉洛央下水，所以刚才惺惺作态，想让洛央顶她的锅。 父皇现在状态不好，万一若是惹怒了父皇，洛央死就好了，她只是个被洛央怂恿，闷着头说错话的小可怜。 没想到洛央这般能耐！她怎么就没有想到！父皇最信神灵鬼怪！ 她被神明眷顾托梦，可比三皇子强得多了，日后在父皇跟前，也会被高看一眼！ “父皇……儿臣，确实如洛央所说那般。儿臣一向爱民，心中也早有惶恐，怕是天上神明知儿臣心意，才降梦儿臣。” 皇上冷道，“好，朕劳民伤财，惹怒天道，反而是朕的四公主得了天上神明的眼，提醒了朕。很好……” 四公主脸色一白，汗如雨下，再次看向洛央，恨不得立刻尖声惊叫，跪倒在地，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在洛央身上！ 这是欺君！ 洛央老神在在，笑容如旧，仿佛没有听懂皇上话中的隐藏深意似的。 皇上握了握手心，眸色闪烁，半晌，才道，“宣朕口谕，修建祈福宫殿之事暂时罢了！” (本章完) 第275章 牵祸布网 皇上伸手抚摸着额头，仿佛生生被剜掉心脏一般难受。 暴雨瓢泼，冷风吹入宫殿。 “至于皇后，传朕旨意，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擅教抚子嗣，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近日又兴巫蛊之乱，祸乱宫闱，加咒术于朕，朕心甚寒。今贬为庶人，发放宁古塔为奴！长子慕致遥，随母前往宁古塔侍奉，永不可归盛京！” 四公主心头一跳。 发放宁古塔为奴，这和杀了皇后有什么区别？ 去往宁古塔的路途遥远颠簸，去往宁古塔的奴隶，大多都死在了路上。 有死于伤寒的，有死于流匪，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部分，是死于政敌之手。 父皇……竟然能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洛央一步步迈出宫阙，看着太监宣旨后，皇后和曾经的太子跪在地上，疯了一般叩头求饶。 皇后脸上泪水纵横，“陛下……陛下，臣妾当真不曾用巫蛊诅咒过陛下啊……陛下，臣妾为您做了那么多，臣妾什么都不需要，臣妾就想安安稳稳陪在您身边。陛下……陛下饶过臣妾吧！” 皇后的哭喊声响彻宫阙，而殿内，老皇眸色一冷，“将她的舌头，给朕割下来！” 四公主站在洛央身旁，看着侍卫拿着刀，将皇后按倒在地，一根鲜红的舌头滚落在地。 四公主吓得浑身哆嗦，嘴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 檀止站在一旁，勾起了隐秘的笑容，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扫过四公主，最终，落在洛央身上。 洛央已经挽了四公主，轻轻拍着她的背，带她回了宫中。 四公主才进自己的寝宫，就一声尖叫。 宫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下、座椅下，全是用铁铲翻动过的痕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洛央慢慢拍着公主的背，凉声，“要你们有什么用，屋子就不会收拾么？公主想要歇脚都没有地方。” 宫女们忙应是，一旁的宫嬷嬷轻声道，“公主，实在不是我们不收拾，而是您不在的功夫，这檀止檀大人已经来了三次了！” 四公主闭上眼睛，泪水簌簌滚落，扯着洛央的衣袖颤声问道，“父皇连皇兄都能杀，父皇……连皇后都能灭。” “公主不要怕，公主房中确实没有巫蛊之物，何必担忧？皇后……那是查出了确凿的证据啊。” 四公主轻声，“若是有人往我房中放，我该怎么办？我又不知道，难道全凭檀止一人所说就算了？你也看到了，皇后，可是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 洛央若有所思道，“有李将军在，公主，您怕什么。” “是……有李将军在。我这就去寻他，告诉他，他要的兵饷我拿到了，他和宁王可以重新征战沙场了。”四公主微微抬起脸，“该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洛央看着四公主匆匆命人收拾出宫，这才命备下行辕，回了府。 慕容修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雨水还在淅沥沥地下着。 洛央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出去迎他。 他英俊的脸被雨水打湿了，好像玉石一般冰寒。 “兰翎侍卫长、光禄寺少卿、司经局洗马都落马了。他们是四公主新提拔上来的官员。”慕容修凉道，“宫中被捕的宫妃指认的，据说，所有人都被当即抓入了天牢，打得脱了人形，逼得只能签字画押。现在又供出了许多人……” 洛央面色冰凉，“父亲和你……” “放心，人人知我是圣上的嫡长子，他们还没有胆大到动到我的头上。” 慕容修大步走入室内，洛央帮他脱下了外裳，又踮起脚尖，轻轻擦着他的脸。 “……陛下的病情如何了？”慕容修轻声问道，“怎么外界传言，陛下被皇后巫蛊诅咒，现在性命垂危？” 洛央轻声答道，“有云中君在，自然无碍，现在身体的积毒早已经年累月，一下子完全拔除不易。好在陛下听劝，愿意去碧落行宫，想来身体慢慢调养，恢复指日可待。” 慕容修沉沉看着洛央，“央儿当真是为了皇帝么？” 洛央的小手慢慢放入慕容修手中，凝眸看着他。“皇帝病危，看上去再也救不活了，宫里随便杀皇帝也不管不顾，皇帝还去了行宫，和谁都不联系……容俢，若是你，你会怎么想？” 慕容修一笑，“只是，此事太过危险……” 洛央轻声，“不下一记狠药，怕是，永远也扳不倒三皇子。今日皇帝几乎处死了太子，想来檀止松了口气吧，底线被探查清楚，现在可以大展手脚了，于洛央而言，更是……再好不过！ “慕致远以为，探查皇帝底线都是他们，其实，也是洛央。” 慕容修手指慢慢抚摸着洛央的发丝，浅声道，“为夫自然是要随着陛下的銮驾，一同前往碧落宫的。至于京中的统领御林军的差事……也是时候交出去了。” 洛央心底有些忐忑，“你不怕我办砸了，算计错了，我们一起遭殃吗？” 慕容修将额头抵在洛央的眉心，温热的呼吸落在洛央的脸颊，“自是担心，所以，为夫才要鼎力相助啊。” 次日，李良昇上书，求娶四公主，皇帝允了。 朝堂动荡之时，四公主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召了洛央，去公主府。 洛央正在打点着伴驾的行礼，到了公主府，看到四公主满脸不悦，坐在被打砸的一片狼藉的屋子内。 “那慕致远，分明就是在和我作对！”四公主恶声恶气地道，“洛央，慕致远疯了，你知道么？” 洛央低头，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一个孤本，走向四公主，“这是怎么了？陛下马上要去碧落宫，不是点了公主一同去吗？怎么还不收拾收拾……你再不收拾，可要去不成了。” 四公主道，“自从你告诉皇上，我做了那梦，劝了父王不要动土木爱惜民力之后，慕致远就好像和我对上了一样！” 洛央看着她，慢慢想着，还不够……只是一个离奇的梦，几个官员被裁剪而已，远远不够扳倒野心勃勃的四公主，牵祸到慕致远身上！ (本章完) 第276章 求你收下我的男宠 四公主容色憔悴，“我辛辛苦苦提拔的官员这次死的死，残的残，可我却连开口都不敢，因为我怕父皇用看皇后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洛央书卷放在桌上，笑吟吟道，“公主，您太过担忧了，虎毒不食子。太子殿下那是作恶多端，又伤害到了陛下，陛下才狠心的。您一直孝顺乖巧，陛下疼爱您还来不及。” 四公主轻声，“父皇杀掉的心爱之人还少吗？” 洛央怔了怔，慢慢道，“可是陛下心爱的女人，真的太多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哪个真的能伤筋动骨啊。” 四公主眼神暗淡了些，抿紧了唇，“罢了，三皇子爱闹就闹吧，父皇耳聪目明，难道不知道他欺负了我不成？等父皇从行宫回来，我要他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四公主又看向洛央，“洛央，我求你一件事情。” 洛央看向四公主。 “我去行宫前，这些男宠们，势必是要遣散的。我怕那李良昇记仇，害了这些孩子。其他人倒是罢了，只是冥夜……我不想让他落在李良昇手里。” 洛央不置可否。 “我会给他们每人一笔银钱，而冥夜……你可以带走他么？”四公主水光粼粼的眼睛，看向洛央。 “我知道你有丈夫，你忠爱我的哥哥。”四公主看洛央不说话，继续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少照拂他一二！我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 洛央叹息了一声，“殿下，您忽然送男宠给洛央……若是将来，殿下又想要回，若是将来，殿下想起您的男宠曾经是我的人，你我二人生分了，那可怎么是好？” 四公主的眉头拢了拢。 洛央淡道，“公主还是托付给其他人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东西，洛央实在不敢收。” “我只是想要他活着！你与李良昇交情不错，真到那日，旁人怕是都不行，只有你，李良昇兴许会看着你们的情分饶了他……” 洛央慢慢道，“公主，这样吧……人还是你的人，你置办个院子，养着他，我时不时派人照拂他，可好？” “你……愿意？！”四公主松了口气，双眼放光看向洛央，“我的意思是，冥夜明显钟情于你，你就不心动？” 洛央笑，眸底掠过一抹冷意，“我心中只有一人。公主这点放心。” 四公主浑身一阵松快，“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希冀这，以后还能再与他重叙温情的。 原本，为了保住他，她宁可离开他，没有想到，洛央这般善解人意。 她亲热地挽住洛央的手，“谢谢你，央儿……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了。” 洛央微微叹息，“公主殿下，为了这么个男人，您费尽心思，他值得吗？” 四公主看向窗外，雨后天晴的天空碧蓝如洗，“洛央，我的前半生实在太枯燥了，乏味头顶……罢了，等我大事成了，自然会好好待他。” 洛央低眸，掩住了眼底的嘲讽之意。 四公主，到底是生养在皇族的女子，心思和三殿下如出一辙。 三殿下……当年想的，也是待得建立千秋伟业之后，就踹掉那个丑陋的女人呢。 洛央与四公主闲话两句，四公主便命人带了冥夜出来。 他墨发白肤，站在廊下，一身气度非凡，宛若谪仙。 “殿下……这就是您为冥夜寻的新女主么？”冥夜含笑走向洛央，忽然凑向洛央的脖颈，细细地嗅了下。 洛央向后退了一步，“冥公子，您这般，四公主会伤心的。” 四公主笑得很好看，声音也十分甜美，“怎会。冥夜都不介意我寻其他男宠，我自然也不介意冥夜寻其他女人。好央儿，你若喜欢，什么都随你。” 洛央噙着笑，看着四公主小心翼翼讨好四殿下的眼神。 怕是她现在敢应下来，四公主将来真有朝一日做了女帝，非要将她做成人彘不可。 “公主，你这般说，容俢要是听见了，可不会依你的。” 四公主眉开眼笑道，“央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四公主怅然地将洛央和冥夜送到公主府外，一如她送走其他男宠一般。 直到洛央与冥夜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四公主的眼中，她才紧紧蜷住手心，泪水才潸然滚落。 马车内，气氛陡变。 很安静，安静到外面的人声格外清晰聒噪。 洛央冷冷地，垂头看着卖身契，冥夜也怔怔看着洛央。 “堂堂一国皇子，将自己的身子卖了做男宠，当真有意思。”洛央指了指卖身契上的签名，笑眯眯地看着冥夜，“喏，就你这笔字，我模仿的，连你家人都看不出。” 卖身契上的字儿，是萧御的没错。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别人，只是暂时靠着云中君修好的一副好皮囊，混进公主府，伺机而动而已。 事实证明，他的盘算很成功，他的确入了周国的眼，也成功让四公主非他不可。 只是不知，四公主那皇太女的疯狂念头，是不是也是他一点点潜移默化灌输给她的。 甚至于，四公主一心想要嫁给掌握兵权，毁了 冥夜笑容甜美，“郡主殿下是想要我扮一个人么……”他蓦然凑近，“许多女人都想要我扮另外一个人呢，她们觉得这样玩尽兴。你知道么，刚开始，公主殿下很喜欢让我扮修世子呢……郡主要不要试一试，一个不一样的世子？” 他的手不安分地摸向洛央的衣襟。 洛央凉凉瞥着冥夜，“是么，我原以为，在殿下眼里，冥夜公子就是唯一呢。看来全京城都在肖想我夫君，连冥夜公子的女人也不例外啊。” 洛央话落了半晌，冥夜都只是笑，再说不出什么。 洛央三下两下，将手中的卖身契撕了，“公主想必已经给了你不少田地铺子了，我洛央就不掺和了。一会儿这辆马车会送公子去您的院子中。” “你不怕我跑？”冥夜如无骨的猫一样懒懒散散地问着。 (本章完) 第277章 一封文书 “萧殿下自折身份做一个区区男宠，想来所图不小，怎么会跑？”洛央凉声，“好了，你我已无话可说。殿下您请便吧。” 到得洛府外，洛央下了车。 马车带着冥夜，徐徐走了，洛央看着那马车，暗暗笑开。 今天，她算不算又算计了萧御了一次？ 萧御何等聪明，她遗落在马车上的文书，想来他很快就能看到了。 洛央有些心虚地转过回廊，去了藕香榭。 慕容修正“抱病”在家养着，将所有的公务都交了出去。 他不用刻意安排，三殿下早如嗅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将自己的人手安排上了御林军统领的职位。 此时他一身落拓青衣，靠在竹榻上，正慢慢翻着一卷书看着。 洛央佯装无事地问道，“身子上的伤可好些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慕容修乜斜着眼睛扫了洛央一眼，轻声道，“央儿今日去了哪里。” 洛央慌忙转开话题，道，“前阵子，竹芷送来了一封文书，说是缅南地方被越国逃窜的军队攻打，想要向我朝借兵。” 慕容修好笑道，“借兵文书怎么会发来这里？” 洛央身子半倾，噙笑，“竹芷说，想要扶持你为帝，给你这泼天的军功。又可剿灭那些越国反贼，拿下藩王统治，又可拉拢缅南与周国关系，收拢民心，一举两得。” “周国时局正乱……若是此时发兵，恐得力不讨好。”慕容修眼眸一眯。 洛央用手我扇着热风，“哦……原来是这样啊……” 眨眨眼，洛央又道，“竹芷还说，若是不出兵也可以……想要买一些周国的兵器。”洛央偏头，“我的夫君，自不会答允这种养虎为患之事，对么？” 慕容修猜到了些，慢慢道，“央儿倒是说说，到底做了什么？” 洛央低眸，慢条斯理道，“哦，我把那文书，给公主的人了。” 慕容修没出声，“没了么？” 洛央道，“还故意漏了一份，给慕致远。不过，把给你我的名字，改成了……给四公主身边那个男宠。” 慕容修沉默了。 三皇子慕致远知道了有人与缅南进行军-火交易，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地点暗号，想来洛央都会告诉慕致远。 “设计她那个男宠，有什么意思么？” 洛央瞥了一眼慕容修身上的伤，慢吞吞道，“哦，没事，只是，慕致远现在如一条狗一般，想要咬住我慕国公府，我就引了另外一条狗来，让他们互咬。不然，我始终不放心与你去行宫啊。” 洛央慢慢伏在慕容修的身上。 慕容修的手指一点点拢过洛央的发丝，慢慢道，“慧极必伤，洛央，为夫，很担心你。” 洛央往慕容修的怀中钻了钻，声音细弱游丝，“我宁可我多顾虑些，也不想我回来后，父死母伤，家破人亡。” 这本就是一场，要用尽心思的战争。 棋局她已经摆好了，慕致远要怎么走，就全看他了。 勾结缅南，用一张区区的信函，怎么可能定下罪来，就算定下来，也顶多是个贪功而已？出卖兵器，虽然不合法度，却也并没有伤到周国根本，顶多，只是个贪财。 可是落到多疑多思的慕致远耳中可能就变了滋味了。四公主又在皇帝面前逞了威风，连神仙都托梦，想来将来定然不凡。她甚至要笼络住李小将军，和宁王的军队攀扯上关系！ 原本不起眼的四公主，想来，在这封信的加持下，已经越过洛家，成为了慕致远的头号眼中钉了。 第二日，宫中传出消息，檀止测算出了这几日最适合出行的时辰，定在了后日。 洛央翻着黄历，在屋子里笑道，“明明没有什么忌讳，这慕致远为了动手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又正是得宠，他多少还是避讳点的。 当夜，慕容修的手下带回消息，一群疑似越国余孽的人马，在码头上与人交易之时，被慕致远抓了个正着。 那群人被打入大牢，严刑拷打。 洛央便知道，他们都入了套了。 洛府内，因为洛央与慕容修马上便要出么，家里便小聚了聚。 府内莲池旁的空台子上，一片灯火通明，家养的戏班子正唱着小曲，一家子人坐在一处，吃茶闲谈。 洛央听到下人的通报，温声和父母丈夫说了，便扶着灵素到了花厅。 四公主揭开兜帽，一夜之间她的神色憔悴了不少。 “我要你照顾好冥夜，你就把他照顾到了牢里去了么？” 洛央吓了一跳，“公主……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有安排手下将冥夜公子送入四公主安排的院子里，也交待了若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寻我啊。” 四公主定定看着洛央的眼睛，“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洛央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四公主恍惚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捧着脸，呜咽痛哭起来。 洛央亲自倒了茶，送到四公主面前，“可是，他自作主张，得罪了什么人。” “都是误会！他胆子小，哪里会做那样的事情！”四公主一口咬定，“定是慕致远想要和我作对，才故意抓了他。我明明都要嫁给李良昇了……哦，我知道了，是我嫁给李良昇，碍着他的眼了是么？所以他才这般欺负我的人？” 洛央后知后觉，慢慢道，“四公主的意思是，冥夜就是那个胆大包天贩卖武-器给缅南皇室的人？” 四公主低着头，忽然攥紧了手，“怎么办……若是他死了……” 洛央慢慢道，“公主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四公主慢慢摇头，“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她忽然站起身，来回走动着，仿佛在下定决心。 洛央慢慢饮着茶。 她自然不会相信萧御真的会死在牢中，他一身本事，这次被算计也是洛央拿住了他的心性量身定做的计策。 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她等着萧御来算账。 现如今，她只是想看看，这位四公主，到底能为了萧御做到哪一步。 (本章完) 第278章 殿下竟是无能之人 四公主走到了洛央面前，忽然掀起裙子，跪了下去。 “洛央，我求求你，帮帮我……本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洛央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公主快起来，臣妾可当不起公主这一跪啊……” 四公主泪水涟涟，“本宫想来想去，这京中有那个能耐和地位动摇三皇子的只有你。你总是有奇策的，你救救他吧……本宫，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 洛央慢慢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法子？” 四公主看洛央这么说，才终于死了心，“连你都没有法子，那其他人定然也没有法子了。” 她的眼中泛着死意，“本宫愿意用我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本宫愿意替他顶罪，这是本宫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可是……本宫若是顶了罪，势必牵连了李良昇，他，他定然会退婚。” 四公主冷冷看着洛央，“本宫也不算冤枉，本宫的确在这几个月中，利用父皇的宠爱，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可是……他们零零散散都被慕致远处理地差不多了。这次京中，死掉的官员家小，已经快七八千了！” “殿下。你当真要为一个男宠顶罪？” 四公主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若是本宫，未必会死，若是他，必死无疑。这一场血腥屠杀已经持续了太久了。慕致远真的疯了……” 四公主晃着泪光的双眼静静看着洛央，“洛央，事到如今，本宫只求你一件事情。若是本宫真的锒铛入狱，你去了行宫，多在父皇面前为本宫美言几句。父皇虽然狠毒，可是到底对我们亲生的孩子不一样的。还有李良昇……他既然许诺了要结婚，就想办法让他不要悔婚！” 洛央慢慢道，“殿下放心，洛央会为殿下备好东山再起的一切的。” 四公主慢慢站起身，眼中已经有了死志。 “本宫原本，是不想来求你的。本宫去牢里瞧冥夜的时候，冥夜说，让本宫来见你……他说你会帮本宫的。全京城，现在人人都对本宫避之不及，唯有你还有胆量见本宫。” 洛央凉凉看着四公主。 四公主擦了一把眼泪，“不过本宫也不是好惹的。本宫就算死也要拖慕致远下水！” 洛央道，“公主，那日踏青，你可知，洛央，为何会提前离开。” 四公主神色迷茫，“难道不是见到了那些婴儿骨？” 洛央笑了，“我真不曾注意那些婴儿骸骨，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见到了一些不该见到的。虽然此事不至于要慕致远伤了根骨，但是到底能够让他丢尽了脸面，甚至于陛下……陛下正是不高兴他想要插手越国之事，兴许陛下也会借机敲打敲打他。” 四公主手微微攥紧。 洛央俯身，在四公主耳旁，轻声将那日踏青时，见到的萧鸢与贵族公子哥儿厮混之事都说了出来。 洛央记性好，甚至连那些公子哥儿是哪家哪户，姓甚名谁都说了个七七八八。 四公主胸前一起一伏，“当真？她当这里是越国么？这么无法无天？！” 洛央道，“不若，洛央修书，让他们一一举报三殿下如今怀孕的侧妃，在京城公然卖娼？” “本宫这就一家一户地找上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那些小兔崽子的家长们不肯得罪慕致远，本宫就直接抖落出来！好教他们隐瞒不得！” 洛央不咸不淡道，“是，公主英明。” 四公主满眼泪水，“明日一早，本宫就入宫见圣，是死是活，由圣上论断，但是今夜，本宫要让慕致远不得好过！” 洛央送走了四公主，在回来时，左思右想，命人备了马车，前往天牢。 身份压着，又送上一笔银钱，洛央见到了化名冥夜的萧御。 他好像习惯了身上有伤，除了一张面皮干净着，脖颈下，到处是细细密密的鞭痕、血污。 他的一身华裳肮脏破败，潦草穿在身上，见到洛央，仍旧笑了笑。 “她去寻你了？” 洛央点点头。 “她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吧？”冥夜又笑。 洛央慢慢摇摇头。 冥夜轻轻咳嗽了两声，“好在，你是个有心的女人，四公主若是好好求你，你不会不管的对么。还有……萧泠的孩子，谢谢你了。” 洛央心底惊掠，面上却不动。 听萧御的口气，他应是近日，知道了萧泠孩子的下落——是缅南使者么？ 四殿下时至今日不知所踪，想来，他能投靠的人不多，难道那夜，他是趁着她离开，秘密去见了竹芷，与竹芷一起带着孩子离开了越国那是非之地。 这一次联络，缅南人，应当是以为她洛央会去的。 洛央凉凉瞥着冥夜，他别不是见到了四殿下了吧？四皇子来了皇城中吗？ “我明知道招惹你就没有好下场，还是想招惹你。洛央。”冥夜慢慢仰起头，靠在狱中的枯草之上，淫-邪的目光几分失落、几分饶有兴趣地看着洛央，“真疼。为什么那么美的女人，让人那么疼。” 洛央面色漠然，“洛央，实不敢相信，堂堂萧御殿下，真能沦落到这般境地。” “所以……你在欣赏么？” “欣赏谈不上，只是有点失望，失望萧御殿下竟然是无能之人，以后洛央怕是真不敢碰萧殿下了。哦，萧殿下，你明日就能出去了。”洛央凉声，“四公主决意用自己来换您。” 萧御看着洛央，神色不变，“你看不起我用女人脱困？” 洛央叹了口气，“还重要么？设下这个局，本身就不是针对殿下，而是想要借力打力，制住四公主的同时，将三殿下的野心养大。让他自以为自己计划事事顺利，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最后……一网打尽！” “你的最终目标是三皇子慕致远！”萧御忽然笑出了声，“洛央，知道么，本殿下还真以为，你是恨透了本殿下，所以才用那账册引本殿下的！” 洛央定定看着萧御，美丽的小脸上是点点不悦，“原本……以为会更好玩点的。” 萧御的嗓音温温脉脉的，“原以为是姑娘不满御做男娼，降罚于御，御自然不敢逃脱。” 洛央掀起眼皮。 (本章完) 第279章 我就想看看他虚伪的样子 “没想到姑娘并不是针对萧御，而是冲着三殿下来的。”萧御脸上重新绽放出笑颜，“那御自然想要助殿下一臂之力。” 洛央叹了口气，“你就是用这些花言巧语，哄得公主殿下为你死都愿意的么？” 萧御的神色凉了凉，“那等庸脂俗粉，怎能和姑娘相比。” 洛央旋了裙子，漫步离开囚牢。 她的嗓音，徐徐飘来。 “萧殿下，如今是见着洛央，才说这番话的，若是见到公主，怕又是另外一种脸色了。男人的话，骗人的鬼。洛央……可是不敢信了。” 她若是真信了，怕是现如今还老老实实呆在越国的皇子府中，被打伤了请个郎中来，被欺凌了就在家里哭一炮！ 萧御新鲜时多宠她几年，等到年老色衰了，就如今日的四公主一般，剜心掏肺地相待，也换不来一个青眼。 洛央还没出天牢，就听得一片乱。 “郡主，是上面的大人来巡查，您要不暂且先避让一避？”一个小狱卒慌忙道， 洛央噙笑，“这有什么，本郡主是这个男宠曾经的恩客，今日他落难，本郡主来瞧瞧，难不成来的大人连这点都不通融么？” 气氛陡然凝固。 洛央漫不经心抬起头，就看到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牢中。 他似是听到她方才的话了，唇角的笑意冰冷。 靡哑含笑的嗓音，蕴着几分怒意。 “恩客？” 洛央默默站住，欲盖弥彰道，“嗯……今晚公主来求本郡主，说是不放心她的男宠，让我来瞧瞧。” 慕容修薄唇掀起一个笑意来，“央儿，今夜深了，为夫来接你回家。” 洛央心虚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狱卒，示意他不要多嘴，这才提裙，胆战心惊地跟着慕容修出了天牢。 洛央嗅着牢狱外新鲜的口气，道，“下回说什么也不去牢房了，污浊得让人透不上气来。” 慕容修扶着洛央上了马车，然后跟了上去。 气息陡然逼近，洛央脖子一缩，往角落里钻着不吭气。 “洛央。今夜丞相和夫人刚睡了。你是乖乖听话好好和我解释，还是与我直接与你父母好好解释解释？！” 洛央柔软的小手指，轻轻摸着慕容修线条干净的下颌，“对不起啦……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慕容修眼角一挑，剑眉斜飞入鬓，气质凛冽。 道歉倒是挺干脆，现在看着跟只小猫一样，刚才那个在天牢里大摇大摆说见情人谁都不怕的女人是谁？ “你知道么？我在越国，可挨过他的打。”软软糯糯的一管小嗓子，委屈地说着，“呐、如今他锒铛入狱，肯定想尽办法来讨好我，跟我说好话，想到以前被他在越国打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来瞅瞅。” “只是想要看他如何摇尾乞怜？” 洛央抬起那双清透明亮的水眸，“是啊！” 看慕容修沉着面色不说话，洛央大声道，“不论如何，他打过我！我那会儿晕了一天！后来，他明知道我在驿站里，还放火想要烧死我！这等冷清冷性的人！我就想看看他怎么一口一口说着爱我不变，就算是假的，看他那么虚伪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冷冷哼了一声，她钻进了慕容修的怀里，“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早就知道我会算计。好像他入了狱全怪他爱我似的！没有四公主，我就不信他真长了翅膀能飞出来！” 慕容修凉声问道，“若是他当时没有打你，没有放火烧你，你就当真跟了他了是么？” 洛央愣了愣，“可我心里有人了啊。一个人心里有了一个人，又怎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呢？” 慕容修神色一动，正想说什么，就听洛央又絮絮叨叨地说，“就好像养狗，一辈子养一条狗就好啦，再养的狗也不是当初那条了！” 慕容修本已软化了的情绪蓦然一僵，愤愤道，“洛央！你当丈夫，是狗么！” 洛央一个激灵，反应慢三拍的想要往马车外爬。 慕容修直接将她拢入怀中，一只手牢牢制住了她。 洛央羞得满面通红，“哎呀，这是马车里！容俢！马车正在过闹市，马车还打着我洛府的标志！” 今日这颜面，真要丢大发了！ 灵素跟在马车外，听得浑身发烫，马车过得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中心大街，周围的百姓都指指点点地看着这洛府的马车呢。 一路行回了丞相府，灵素才在外面颤声问着，“大小姐……世子，到了。” 车帘被一只大手拉开，慕容修容色潋滟，怀中抱着用披风裹着的洛央下了车。 灵素心里一惊，借着灯笼的光，她隐约看到，小姐披风下似乎……有些肌肤露了出来。 灵素慌忙上前，用身子挡住，慕容修牢牢抱着洛央，大踏步走入丞相府。 “备水。” “是……” 洛央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灵素轻手轻脚的进去，看见大小姐正在给自己抹药膏。 “世子……真是越来越狠心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灵素恨恨道。 洛央脸皮臊得通红。 “大小姐，您这样，今日还要进宫侍疾么？” 洛央咬牙，“要去，包严实点罢了，不能让人看出来。” 乾清宫。 洛央还未走近，便听到殿内，陛下凉冷的开口，“杀，都给朕杀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洛央的脚步蓦然顿住了。 京城中，被诛杀的世家大族已有三四家，判处斩刑的大臣更是数不胜数。 皇帝，竟然还觉得不够么？ 洛央抬脚，走入了宫中，云中君正候立在一旁，而檀止恭恭敬敬地领命，“微臣谨遵圣旨。” 皇帝气喘吁吁，云中君慌忙上前，将一个檀木匣子打开，拿出几颗灵丹呈上。 洛央瞅着那灵丹眼熟，可不是云中君巴巴收了好久，说要给晏霜做聘礼的九转还魂丹么。 “这灵药，当真管用啊……”皇帝叹了口气，“比起某些人送来的，更合朕的心意。洛央，你为朕举荐了一个不错的医师。” “陛下曾经用过别的丹药么？”洛央斟酌道，“若是曾用过，最好还是列出药方来，好让云中君搭配用药，才能见奇效。” 皇帝眉头微敛，“不曾。” 洛央不再多言，这位陛下，到底还是顾忌着她与云中君的。 “陛下，四公主来了。”宫人上前，轻声道。 皇帝一直忧虑的神色忽然一解，扬眉道，“呵，终于来了，让她进来。” (本章完) 第280章 乾清宫降旨 四公主一身简朴素裙，不施脂粉，披着长发，垂头走入殿中。 “父皇……”四公主跪伏在地。 皇帝冷冷看着她，“皇儿，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穿成这般入宫？” 四公主颤抖着裙，抬起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向父皇请罪。” 皇帝看着四公主，一笑，“到底何事，皇儿说就是了？”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总管，“李德海，快给四公主看座。” “儿臣不敢坐。因为儿臣犯了事。儿臣对不起父皇多年辛苦栽培。”四公主泪盈于睫。 皇上看着四公主，唇角噙着一丝凉笑。 “哦？什么事情？” 洛央在一旁默默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 陛下……似乎早就知道了？ 心头突突直跳，短短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掠过。 三殿下杀了那么多人，公主的近臣都杀了，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男宠专程禀报一下皇上。 四公主又是今日才来的，也不可能早早就汇报给陛下。 是那封文书，本来就有诈？缅南皇后，不大可能这般写封信给自己，再告诉陛下她洛央勾结她们吧？ 究竟，哪里出错了？ 四公主的头狠狠扣在金砖上，凄凉道，“父皇，儿臣……儿臣私-通外国！” 皇帝将身子靠在龙椅上，“四儿一向乖巧，为何会突然私-通敌国？朕不信。” “是儿臣糊涂，缅南皇后写了封书信给儿臣，说是可以给儿臣一个泼天的军功，协助儿臣一起灭了越国骚扰缅南的军队。若是不愿，也可按照她提供的地点派人相见，贩卖一批军械给她。” 皇帝凉声，“哦？你与这缅南皇后，好似还有些交情。” 洛央心中一慌。 “儿臣觉得自己没有带兵打仗之才，就接受了缅南皇后的建议，选择了第二个可行的法子……”四公主没留意到皇帝口中的深意，“儿臣，向缅南国贩卖军械。” 皇帝冷道，“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错事。” 四公主恭敬道，“儿臣认错，恳请陛下责罚。” 皇帝慢慢道，“朕知道了。你只是有心想要贩卖军械，并没有真正去做。朕念皇儿只是初次犯错，并不想深究。此案，暂且搁置着吧。” 四公主喜形于色，看着皇帝，眼中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儿臣谢父皇。” 檀止犹豫道，“陛下，此案干系重大，若是不给公主小惩大戒，怕是日后难平悠悠之口。再则，此事牵涉到私-通外国，今日公主开了先河，日后其他人怕是也会纷纷效仿！” 皇帝叹了口气，“爱卿言之有理。那就……判公主禁足公主府一年，罚俸三年！” 四公主面上喜色不减，“儿臣谢过父皇！” 洛央随着公主走出大殿。 皇帝挥退了所有人，一名隐卫落在地上。 “陛下……” “萧御那边，怎么说？” 隐卫轻道，“萧公子那边的话，和四公主差不了多少。不过，萧公子说的是，这封文书，是他从洛府拿到的。” 是洛府，那，慕容俢和洛庭之，都逃不掉！ 皇帝面色微沉，“这个小子，还是不肯老实，竟然想将黑锅推到朕的儿子头上？若是容俢想要出兵，大可以直接给朕说，朕怎会不允！若是容俢想要钱，朕也不会不给他！朕甚至许容俢异姓王，称霸一方！那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会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屑这些！他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容俢殿下，的确肖似圣上年轻之时……”隐卫轻声道。 皇帝一笑，“若不是他搭上了四儿，和朕说可以给朕搜集炼制梦蛊丹的天材地宝，朕何至于用他这么个肮脏的孽种？越国那个老东西，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亲孙子会为朕所用，为一个当初他看成狗一样的质子所用！忠心耿耿得好像当初朕衷心于他一样！” 隐卫微微一犹豫，“陛下，若是萧公子知道您杀了他皇祖母、害得他皇祖父身中病毒，不得不退位，怕是不会再老老实实为陛下卖命！” “呵。他现在最恨的，难道不该是将其父亲、祖父枭首的宁王么？” 那越国皇上、上皇的头颅，据报、可是宁王亲手所斩！ 连破越国无数城池，烧杀掳掠的、也是宁王！ “朕那个没用的弟弟，如今，已经是他的死敌了。他所求，不过是宁王的头颅，朕待得到梦蛊丹之后，给他就是了！” 隐卫低头，“是，圣上英明。” 乾清宫外，洛央正伴着四公主的銮驾正往宫外走去。 “和我预料到的……差不多，萧御能够无事，实在太好了。”四公主冷笑，“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些世家子出来举报了，现在案件已经提交大理寺，相信，今日大理寺卿就能以混淆皇室血脉为由，将这件事情移交宗人府，一同送到陛下御前了！” 洛央笑不及眼底，“原以为公主会亲自告御状，没想到公主竟然能够想到这般不脏手的计策。” 四公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起你曾经，兵不血刃，灭掉声名赫赫的鲁国公府。”她转头看向洛央，“我常年生长在深宫，这些事情，都是见惯了的。” 洛央淡声道，“公主都猜到此事与我脱不了干系，看来洛央做的，还不不够干净。” 四公主没有再说话，扶着洛央的手聘聘婷婷走到了宫门外上了马车。 “一年啊……我将被关在四公主府整整一年。到时候，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天地了！” 洛央温柔道，“其实我觉得，时局正是混杂，公主能够暂避一年，也是好的。” 四公主气道，“可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搭上了李良昇的线……” 洛央流利道，“公主放心，我既然答允公主，便会尽力做到为公主安排好公主的势力。” 四公主还是拢着眉头，迟迟不肯放下车帘。 洛央又道，“还有他。洛央也会一并照料好。公主何必担忧这些？陛下下令不过是想堵住悠悠之口而已，并没有真心惩罚公主。公主意思一下敷衍上几日，到时候洛央随便办个宴席，邀请公主出来就是了。” 四公主握着雕花车窗的手慢慢松了些，“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做。本宫能做到的，都做了，之后，就靠你了。” 洛央微微点头，四公主放下车帘，马车辚辚而去。 (本章完) 第281章 是本殿下的错 洛央按照四公主的吩咐，去了天牢，想将已经无罪的冥夜公子领出来。 没想到，在天牢内，却遇到了刚刚审讯完的慕致远。 “没想到安国喜欢来天牢里逛。”慕致远大踏步走到洛央面前，满是鲜血的皮鞭抬起了洛央的下颌，黑色的眸子满是危险的气息。 “怎么？安国郡主在这天牢里也有熟人不成？本殿下可要奉劝郡主一句，来这里的，都是有罪的人！和这些罪臣勾结，被有心人看见，可要告上郡主一记。” 洛央冷冷看着慕致远，“看来……你是知道萧鸢之事了？” 慕致远眉间阴鸷之气涌动。 “你想接这个人是么？”慕致远一笑，“萧鸢我已经杀了，这个人，我要亲手送上断头台！” 洛央看着慕致远的双眸，“你是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呢，还是不知道？” 慕致远看着眼前的女人，只感觉一口恶气难平。 他明明找了比她更有用，更能助力于他的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旦出现，他还是，觉得不够！ 就好像他失去了一样极为宝贵的东西一样！ 他和这个女人，分明没有任何关系！ 慕致远森冷地看着洛央，“一个男宠罢了，本殿下说杀就杀了。四公主竟然敢将本殿下的事情，宣扬到了父皇那里，就要做好，失去自己所爱的准备！”他冷冷一笑，“怎么，原来安国也喜欢这个男人么？本殿下就将这个男人的宝贝割下来，泡了酒给你送去？” 洛央看着被起风了的慕致远，温温静静地笑着，“这个男人，背后可不简单。慕致远，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今日，将这个男人给我带出去，还是逞您的威风，埋下无数隐患。” 若是洛央没有猜错，那萧御，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为皇帝卖命！ 慕致远一顿，似是在审视着洛央的双眼，掂量着洛央所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惜，他越是看，就越是害怕这个含笑的女人。 洛央微微偏头，“殿下，可否让开，让洛央领萧御走了？” 慕致远脸上青筋毕现，恨不得立刻拉着这个女人，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冷血地盯着洛央，默默盘算着，抓住这个女人，然后将她炼蛊的事情彻底抖落出来 洛府中定然藏着不少她的蛊虫，她是不知死活么，竟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晃荡？ 她难道不知道，他杀了这么多人，本来，想杀的，只是她一个！ “央儿，你在这里……”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慕致远一个激灵，好似兜头盖脑浇下一盆冷水，将他激了个清醒。 他将视线转到了门口那一个红衣烈烈的男人身上。 当今圣上的心腹宠臣，实质上的嫡长皇子，他的亲皇兄，慕容俢。 慕容修漫不经心地走到洛央身边，将手指落在她的臂上，轻轻往怀里一拢。 “拙荆失礼了，殿下息怒。” 慕致远勾起了一个笑来，冷静了几分，“是慕世子啊，慕世子勿怪，只是本殿下觉得，安国太过可疑了。若是与此案无关，为何三番两次地跑来大牢之中见这个男宠？四公主莫不是遭到了胁迫才说出那些话来？本殿下，想要好好再审一审。” 慕容修清冷道，“此案是指勾结缅南案，还是指巫蛊案？” 慕致远愣了一愣。 “陛下是安排檀止大人查巫蛊案，殿下只是从旁协理而已。而勾结缅南案，是由陛下亲自审理，殿下是想越俎代庖、质疑插手圣上的政务么？！安国贵为一国郡主，岂有殿下一句怀疑，就任由殿下调查的道理，殿下，到底有没有将丞相府、将慕国公府，放在眼里？” 慕致远愣住了，英俊的面上，笑容带着几分狡猾、几分狠意。 “再则……”慕容修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慕致远，“三殿下，竟然一点规矩都不懂么？若是想要翻案重查，您第一个要请示的，是下旨的圣上！” 慕致远脸紧紧绷着，声音带着笑意，“是，慕世子，说的是……是本殿下错了。” 慕容俢笑，“请殿下，记得去养心殿，好好和陛下说一下，陛下犯了错，下错了旨。否则，就别想妄动洛央！” 慕致远怔在原地，胸前一起一伏。 “现在，殿下可以让开了么？还是说，殿下要和容俢一起去养心殿？” 慕致远不情不愿，慢慢移开了步子。 慕容俢对怀中瑟缩的小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洛央抬头看了一眼慕容修，又飞快地移开眼睛。 待得慕容修与洛央一起走入殿中，慕致远恨得拔出皮鞭，狠狠抽在了墙皮上。 他本不想这么快对洛央动手！都是他们逼他的。 让他好好想一想……这一次，要谁来供出洛央藏蛊？ 牢房内，越往深处走，血腥味就越是浓郁，直到走到最深处，洛央差点晕过去。 冥夜被双手捆绑，十字形吊在墙上。 而地上，躺着一个被剥光了衣服、小腹微鼓，浑身满是伤痕，已经气绝的萧鸢。 这个慕致远，竟然将天牢当做私刑之处，生生打死了萧鸢，又在萧鸢的尸身前，找化名冥夜公子的萧御算账！ 纵然皇家情分淡薄，但是眼睁睁看着亲生妹妹被羞辱致死，萧御心中，又怎会不恨？ 将萧御放了下来，彼此无声，踏过了他妹妹的尸首。 萧御纵然虚弱，可是却表现的极为平静。 “是四公主……保住了我？” 洛央微微点头，“还是原来的院子，银票我也给你装好了。是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萧御站在天牢外，衣袍半敞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黑发随风拂着。 他没问四公主，受到了怎样的惩罚，也没有提萧鸢的尸首一句。 纵然提了又如何，有三皇子在，他们绝不可能将尸首带出来。 “你身子受了伤。”洛央颦眉，“罢了，我和你一同去你的住处看下……顺便帮你疗伤。” 慕容修淡淡地瞥了一眼。 “你是故意的是么？”萧御忽然道。 (本章完) 第282章 告御状 洛央心头一悸，正欲解释，慕容修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萧御半黑熠熠的眼底，噙着冰冷的笑意，“无事！不用麻烦姑娘了！” 萧御转身，“我不会轻易放过慕致远……就当是，我为公主殿下报仇吧。” 洛央看着萧御一步步走远，手心慢慢蜷紧。 她隐约记得，萧御曾经在越国城外说过，慕致远之所以不敢伤他，是因为他拿捏着慕致远的致命把柄。 没想到他竟然忍下来，始终不肯拿出那个致命的把柄威胁曾经的盟友慕致远。 “央儿……他去的可不是你所说的院落的方向。” 慕容修挥手，几名隐卫向前，“跟过去，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洛央眼睁睁看到萧御走到天牢旁的刑部府衙前，拿起锤鼓，狠狠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住了。 洛央眼睛一亮，“他这是要告状！” 他终于……要说出来了么？ 一声声鼓声敲响，震动了整个盛京城。 慕致远大踏步走出了天牢，满脸阴云，道，“告状！？他要告什么状？放了他他还不满足，竟然要告本殿下么？” 刑部几位大人也匆匆走了出来，看到慕容俢和慕致远，慌忙行礼。 萧御将手中鼓槌扔了，朗声道，“冥夜有关巫蛊案，有一件重大的线索，冥夜要告知当今圣上！” 刑部侍郎哪里敢耽搁，将萧御引入了皇宫，洛央与慕容修、慕致远紧跟着一同前往皇宫。 一名公公匆匆迎了出来，“三殿下、慕世子、郡主娘娘……自从四公主回府后不久，陛下就寝食不宁，头痛不已。陛下自觉再拖延不得了，便带了云中君一同摆驾前往碧落宫暂时休养。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陛下方才才摆驾离开……” 慕致远眉头紧皱，“父皇的病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了吗？为什么不早早告知儿臣？那个云中君到底是吃什么干饭的！” 洛央凉道，“殿下一直在审讯，陛下自然不好时时刻刻叫你侍疾。至于云中君，陛下亲自夸赞过，有他在，病才好得这么快！” 慕致远阴冷地注视着洛央，“若是父皇有个三场两短，我将云中君枭首示众！” 洛央一笑，“三殿下这么关心陛下，干脆了跟着去行宫好了，盛京中的大小事务，宫廷政务，容俢可为殿下代劳。想来殿下这般至孝，一定愿意的吧？” 慕致远怔住了，冷冷瞥了一眼洛央。 他还真不敢离开了盛京，这么大好的把持朝政的机会，他真不舍得！ 若是……父皇再行宫中有个三长两短，慕容俢向来是御林军统领，又与率兵的宁王有几分交情，当真举兵反了，他有苦也说不出！ 刑部侍郎皱了皱眉，“冥公子，你也看到了，现在陛下-身体有恙，不在宫中，只能暂时交由我们来处理。” “冥夜不敢将这件事情交与大人处理！”萧御冷道，“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大人怕是处理不了！冥夜愿寻往行宫中，亲自告状。” 慕致远冷冷瞥了一眼冥夜，“想不到，你这么个小兔儿爷，竟然有这般志向。”他双眸一张，“你要告什么，告本殿下虐打你、严刑逼供么？！” 萧御垂眸，“自然，不是。” 慕致远大笑，“你一个卖屁股的小儿，还能闹什么？你可知晓，若是你御状是无事生非，耽误了我朝政事，按照律法你可是要被实施剐刑的！” 萧御抬手一礼，“谢殿下提点。不过冥夜要告的不是这些……而是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密谋！” 洛央对刑部侍郎道，“陛下曾召洛央伴驾前往碧落宫。既然陛下已经先去了，那洛央自然也是要收拾东西跟去的。这个冥夜，不若由洛央一同带去碧落宫？” 慕致远道，“父皇病着，你去还要找事给父皇，是生怕父皇的病好不了么？！” “殿下的意思，是要连御状的事情都要插手了吗？殿下的心真是越来越大了啊？”洛央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是做贼心虚，怕这位冥夜公子告的是您呢。” 慕致远愤愤看了一眼萧御，“他？！他能告本殿下什么！你们要闹，就随你们！本殿下做事，向来问心无愧。” “那是自然，我大周朝三皇子，战功赫赫，和睦兄弟，又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自然，不怕什么御状的。” 萧御一甩袖，愤然离开。 洛央与慕容修回府，收拾了行囊，上了马车，当夜追上了皇帝的营帐。 萧御独自前去皇帝的帐篷，絮絮说了许久。 等他再出营之时，皇帝秘密召洛央与慕容修进了营帐。 “现在京中，统管御林军的是谁？” 慕容修道，“回陛下，是冯林英。” “冯林英……若是朕没有记错，冯林英，是致远当年的伴读之一？” “正是。” 皇帝不再说话，营帐中，飘着淡淡的灵药香味。 “容俢，你带兵，汇合李良昇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带着朕的手令，调兵前往三皇子府中，将三皇子府给朕掘地三尺！朕倒要看看，我的好皇儿，到底在他的府邸下面，埋藏了什么宝贝！” 洛央蓦然抬起头。 萧御告的是这个！ 三皇子府中地下囚牢中，困囿这的，数百名用来试蛊的流浪汉！ “若是，遇到抵抗，持朕宝剑，格杀勿论。”皇帝冷声道。 “是。” 慕容修得令，立刻领兵而去。 洛央送慕容修离开，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成了。 萧御站在夜风中，从容不迫地走洛央，“央儿，据我所知，三皇子府邸下地牢中藏着的人，你见过的。” 洛央慢慢理着衣袖，“我何时见过，冥夜公子别开玩笑了。” 萧御笑得道，“你见过。你不仅见过，还害了卫琳琅。” 洛央静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御慢慢道，“费尽心机，想要杀三殿下的是你，可是迟迟不愿脏了手，又想方设法逼我动手的，也是你。” 洛央慢慢抬起眼睫，“与这件事情想比，殿下难道不应该更担心一下四公主，担心一下您的小外甥吗？萧氏江山如何才能夺回才是正经啊，殿下。” 萧御笑容潋滟，“央儿竟然如此关心萧御，冥夜当真感动呢。其实牢狱中，冥夜挨了不少打，可冥夜都没有想过杀了三皇子。冥夜甚至一心想要逼着三皇子将冥夜送上法场，冥夜还抱着希望，郡主娘娘，能够来为冥夜劫法场呢。不知道，到得那时，慕容修会是什么表情。” 他眸光一转，“你知道么？陛下刚才允诺冥夜，可以开药方。冥夜就顺势问陛下要回百草阁，不日，百草阁便要重新开业，希望郡主能够赏脸光临呢。” (本章完) 第283章 皇兄可要复仇么 洛央心头一突。 “冥夜是个商人，从来都是，什么复国大业，冥夜暂时还不想想，冥夜现在，只想先把所有的血仇全都报了。” 洛央倒退一步。 萧御却只是点到为止，便转身离开。 萧御的血仇呵，一笔一笔，可全都记在她的身上呢。 离开洛央后，萧御运功，轻盈的步伐掠过草原，来到了附近一处茅庐。 他冷冷站在茅庐外，袍袖盈风，不负在洛央面前的温情脉脉，一张脸，冷若寒霜。 没一会儿，一辆马车徐徐驶来，一直纤纤玉手掀开车帘，露出光滑潋滟的小脸。 “皇兄。” 女子云鬟雾鬓，身姿窈窕，浑身贵气潋滟，是那种只有从小养尊处优，才会有的独特气息。 “染柔。”萧御凉声唤了句，可是声音中，却没有丝毫感情。 萧染柔柔媚一笑，“听说泠姐姐死了，鸢姐姐也死了……现在这萧氏公主，只剩下我一个了。” 萧御微闭了闭眼，语气如同寒冰，“越国，已经没有了。” 萧染柔眼帘微垂，“呵……我听说了。虽然在深山之中，可是师傅怜惜我，允我下山寻师兄帮助，报仇后再回山。”她的声音凝了凝，“染柔只是想问一句，到底……是宁王灭了我越国，还是，另有其人？” 萧御冷冷看向萧染柔，“回去吧，报仇之事，我会去做！这些人，不是你能够对付得了的。” 萧染柔面容苦涩，艰难地一字一句说道，“是啊，皇爷爷何等聪明的人，都落在他们手中了，更何况我了，可是啊，我会有办法的。我的两个师兄都在这盛京之中，他们，不会不帮我的！” 萧御一蓦地一片猩红，“你根本不可能成功！”他紧走两步，看着萧染柔，“别愚蠢地卖弄你的风情，这里不是越国皇城，没有哪个男人会只吃一个女人的美貌！” 萧染柔忽然呼吸急促，小手蓦然探入萧御的衣襟，摸向了萧御的身体，“皇兄，当初我被送去深山养性，为什么你不拦着我？你可知道我心里多么酸楚？” 萧御重重推开萧染柔，目光阴冷地看着她，“染柔！我是你皇兄。你在山里这么多年，还不改一改你的性子么！” 萧染柔瞪大了眼睛，“皇兄！你真的在乎这个么？”她身体轻柔地倒在萧御怀中，“皇兄，为什么……您宁可做男宠，人人都可以，只有染柔不可以？” 萧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想看着你同其他皇妹一般惨死。立刻给我滚回山中！皇兄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一把推开萧染柔，转身就走。 萧染柔脸上笑意全无，她握紧了手指，指尖抠进肉里，沁出丝丝红痕。 她的丫鬟匆匆走来，“公主，不然，我们先去找云中君？” 片刻后，萧染柔的笑容重新潋滟起来，她伸手把肩头的衣裳拢上，“容俢师兄不是去了京城么？只能暂时找别云了。听闻皇帝身体不适，我也可以被引荐，帮忙治疗不是？” 云中君刚为陛下诊治完，走出了帐篷，就看到月色下，一个柔美的美人正盈盈站着。 萧染柔一把扑了过来，抱住江别云，“师父父~人家好想你啊……” 江别云脸色都青了，“哎哎哎，染柔，别这样！”压低了声音，“好师姐，你怎么来了？容俢他不在……” 萧染柔轻轻一笑，“知道啊，师姐是来寻别云的啊。别云飞黄腾达了啊，连御医都做上了，也记得分师姐一口肉吃啊~” “这……这里可是皇家营地，你……” 萧染柔那双美眸一紧，咬牙道，“你就说我是你徒弟，不好么？！” 江别云左右为难的模样，看着萧染柔的小脸，没忍住点了点头。 盛京城。 三皇子府中。 慕致远和几名心腹，正坐在书房中秘密商议着。 “陛下这次去碧落宫，是我们绝好的机会啊殿下……”御林军统领冯林英跃跃欲试道，“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大可以直接夺宫。” 慕致远的眉宇间满是冷酷，“不急……父皇已经病得不行了，我们若是现在在碧落宫下手，反而会给了慕容修、宁王可乘之机。义父也让我们稍安勿躁，父皇撑不了多久了。” 他冷道，“洛丞相权倾朝野，这人留不得。可惜，他却是真真正正两袖清风的！他龟缩在丞相府中，又有容俢他们保着，本殿下想拿他的错处都拿不到。等本殿下登基之后，兵权在宁王手中，手下能臣归附洛庭之慕容修，朝政又被洛庭之把持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若是……若是他们为了容俢那个私生子反了，本殿下该如何？” “一动，不如一静，却也不能完全沉寂，该除去的，还是要趁着父皇这次屠杀好好清一下盘……” 正说着，忽然一个小厮冲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慕容俢拿着陛下手信，带兵围住了我们府邸了！” 三皇子站起身，“带兵……围府！？” 几名归附三皇子的大臣面色不定，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正欲迎出，就见慕容修在火光中，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无数士兵。 慕容修曾经风-流清贵的脸，在火光中，映出宛若杀神降世的风采。 “慕容修！这是堂堂三皇子的府邸，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修将皇帝的玉信拿出，“殿下，冥夜公子控告您在府中豢养大量蛊虫，妄图加害圣上。圣上特意遣本世子来搜府，以为殿下澄清。” 说罢，慕容修挥手，持着长枪的士兵涌入府邸中。 “冥夜……冥夜竟然敢诬告本殿下？” 慕容修慢慢点头，“殿下自然是清白的，等今夜事了，想必，圣上就会将冥夜公子交与殿下，任由殿下处置！” 三皇子面色发青，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慕容修。 有皇帝手信压着，他不敢妄动。 “世子！我等发现了一个密道，直通地下。” 三皇子朝后退了一步，最后一丝侥幸也土崩瓦解。 (本章完) 第284章 碎蛊 火光映照着慕容修的面颊，他的声音含着淡淡笑意，“殿下，那里方便被搜么？” 三皇子定定看着慕容修，森冷道，“也没什么妨碍，只是放了些窖藏的好酒。” 慕容修抬脚跟着手下走到了洞口。 洞口位于假山之中，十分隐蔽。 士兵们把守着，他们事先得了慕容修命令，不敢潜入。 三皇子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率先走到洞口旁，笑道，“容俢，难得你来一趟，不若下去与我共饮一杯？我的酒窖中，可藏着不少陈年老酿！” 慕容修凉道，“三殿下相邀，容俢怎敢不从？” 三皇子执着灯，率先走入地窖，慕容修紧随其后。 烛火摇曳，三皇子的容颜也跟着影影幢幢起来。 一阵冷风袭来，慕容修快速躲闪过，只见一个男人狰狞的脸，打横扑了过来。 慕容修拔剑挥过，那男人吃了一剑，却丝毫不见颓势，反而更加发狂，扑向慕容修。 慕容修早有预料，匆匆几剑将几个男人制服，再抬起头时，慕致远已经不见踪影。 慕容修摸了摸袖中洛央亲手绣的香囊，抬脚，从容不迫地朝着隧道深处走去。 一个个铁笼放在隧道中，刚开始只是几个，越来越多。 最深处，一片豁然开朗的大厅中，无数个铁笼，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大厅。 满山洞的没有成器的蛊虫在墙面上爬动着，气势汹汹地攻向慕容修。 香囊中，一只幽幽的蓝色蝴蝶，忽然振翅飞出，满地的蛊虫状若死物，匍匐不动。 梦蛊到底是高阶蛊虫，数百上千的低阶蛊虫，养出一只中阶，而无数中阶蛊虫，还要加了那天地钟秀无数造化才呢过演出一只梦蛊。 在笼中无数被半成型的蛊虫折磨的人们都感觉浑身一轻，舒服地透了上口气。 慕容俢冰冷的视线在落向梦蛊时掠出点点温柔的涟漪。 这是央儿平日笼着挂在床头的小蝴蝶。 他临行前，她解了放在他的袖中。 肮脏的地牢中，所有蛊虫被完全压制。 梦蛊重新落回慕容修袖中。 而三皇子隐蔽在角落中，惊讶地看向慕容修。 他慌乱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搭弓拔箭，射向慕容修！ 慕容修正看着那只蝴蝶，却见梦蛊忽然振翅飞起，锋利的羽箭射穿了梦蛊的翅膀，然后直直扎入慕容修的胸口。 梦蛊的光芒散漫开来，慕容修看着那两片蝶翅幻化消失在了森冷的洞中。 一声声“世子”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几个隐卫跑了出来，将慕容修扶住。 “无碍。”慕容修一只手捂住胸口，另外一只手笔直地指向三皇子藏身的洞穴，“抓住他！” 慕致远一个激灵，转身朝着密道深处跑去。 几个隐卫紧随其后，正要进入，慕容修忽然拧眉想到了什么，“罢了，回来。” 隐卫们全都愣住了，听令回到慕容修面前，跪倒在地。 “父亲曾说过……穷寇莫追。” 慕容修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泛着黑，笑容有些勉强，“带这些中了毒蛊的人出去……” 说罢，他就彻底昏了过去。 黑色的毒血顺着箭锋滚落。 洛央在夜梦中蓦然惊醒，心口缺了一块，砰砰直跳。 梦蛊出事了！ 为了养成梦蛊，并且让梦蛊认主，她将自己的心尖血一颗颗喂给梦蛊。 梦蛊与她心意相通，又绝对服从，至死之时，心弦也跟着断了一根。 洛央披上外裳，唤醒了灵素，“快去备车！我要回盛京！” 灵素被吓了一跳，看到洛央苍白的神色，慌忙点头跑了出去。 洛央随便将头发扎了个马尾，穿了外裳，就走出了营帐。 洛央瞥了一眼一旁的守夜军官，“帮洛央告知陛下一声，京城家中出了变故，洛央不得不先回京一趟。等到事了，洛央自会回来领罪！” 说罢，洛央钻入了车中，车夫是家里带来的，二话不说，扬鞭便驾车朝向盛京的方向奔去。 营帐中，云中君钻了出来，萧染柔柔弱无骨地伏在云中君的肩膀上，“师父父，这女人是谁啊？” “哦，是师嫂。” 萧染柔一笑，眸光闪烁，“安国郡主？看着……也不怎么样啊。那身衣裳倒是不错。” “眼瞎。”江别云轻声。 萧染柔的小手狠狠掐了一把江别云的腰肉，气鼓鼓地看向江别云。 江别云吃痛，却顾不得了，“染柔，替你引荐陛下的事情改日再说，师嫂这么急忙回去，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我这边走不开，你跟去看看？” “也好……我刚好有些事情，要去京城好好调查调查呢。”萧染柔转身，轻盈的身影掠过草地，骑在了马上，一骑绝尘，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皇子府门外，车水马龙，人群熙攘。 “那是我的小孙子！” “娘……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相公！相公！这是我失踪了三个月的相公！” 在哭天喊地的声音中，一个个面容呆滞的半蛊人被接了出来。 洛央手脚发寒，走在那些人当中，他们有些缺胳膊少腿，有些面容一半被蛊虫啃噬干净，还有一些被吃掉了部分肺腑，苟延残喘受尽折磨地活着。 而慕容修，若是她没有猜错，应该还在府中！ “安国郡主！是安国郡主！” 洛央的白色裙摆忽然被一只肮脏的小手抓住。 洛央低头，看到一个眼神纯粹明亮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我爸爸快要死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洛央看了眼三皇子府，又看了看脚下的孩子。 她俯身，轻轻抱住那个瘦到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孩子，在他的指引下，走向他的父亲。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汉子，手脚筋骨结实。 正是因为他的骨骼中，正密密麻麻爬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细小的毒虫。 洛央用银针抹上高阶蛊虫的毒素，一针针逼下去，最后再他的手腕割开一道口子。 白色的小虫疯了一样爬出来，孩子吓得直哭。 “不要怕……”洛央温柔道，“他们只是小虫子而已，踩死就好了。” 孩子壮着胆子拿了石头砸死了那些虫子。 洛央将丹药塞到男人的口中，“回家后好好调养，伤不重，毒也解了，三五日就能复原……” (本章完) 第285章 你不是她 洛央站起身，正欲离开，忽然看到一个个怔住的老百姓，纷纷对她跪了下来。 “求求郡主，救救我们家人的性命吧！”一声声的呼声，传入洛央的耳中。 洛央眼泪滚落。 她可以连夜从京郊奔驰而来，却停在了三皇子府外，寸步难行。 孩子的啼哭声，老人的哀哀恳求声，还有年轻妇人泪流满面地恳求声。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轻声呢喃中，她心中忽然有个声音回应了她，她再不犹豫，扬声道，“今日所中蛊虫者，明日可到别云草堂排队，我都会为大家一一医治！在此之前，所有人回家中，可先给家人饮用雄黄酒！” 情况不是很严重的，才沾染上蛊虫的，用雄黄酒就可以医治，怕就怕，那些中了中高阶蛊虫的人，甚至是被低阶蛊虫啃噬着五脏六腑的人，撑不了那么久。 “郡主娘娘！郡主娘娘！求求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丈夫真的支撑不住了！” 洛央俯身，看向中蛊之人。 那个女人几乎用愤恨地眼神看着洛央，“你如果不救他，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洛央慢慢道，“可……我的丈夫也要死了啊……我救了你的丈夫，谁来救我的？” 女人狠狠抓着她的裙子，大声喊道，“不能让她走！她一定要为我们医治！她是当朝郡主，怎么会为我们这些百姓一一治病？” 洛央的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无数人疯狂地看向洛央，安国郡主洛央，曾经救过鼠疫的洛央！ 慕容俢被隐卫扶上马车，他昏睡得很死。 外面的响动很大，他忽然皱了皱眉，“什么声音？” 隐卫们其中几人下了车，去护住洛央，剩下的正欲回答，慕容修已经再次昏过去了。 隐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只能暂时先将慕容修送回洛府。 隐卫赶到，分开人群，“夫人……世子已经先回洛府了，我们来接您。” 洛央眼眸一紧，“容修无事么？” “殿下……被一支毒箭射伤，性命垂危。”隐卫如实回答。 洛央愣了愣，心急如焚。 隐卫又道，“夫人放心，主人在山中修行之时的师姐听闻主人出事，已经赶来。想来区区箭毒，应是不妨事。” “师姐？” 隐卫又道，“我们曾经个随师姐一段时日，今日接到了信号，便互相告知了音信。” 洛央松了口气，“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院子里，慕容修方才清醒，眸子扫了圈四周，不见洛央，不由皱了皱眉。 丫鬟低着头，“夫人……在三皇子府外被拦住了，灵素姐姐也在，她们好像在为受害百姓医治蛊毒。” 慕容修点了点头，低头草草看了眼。箭伤已经被处理妥当，余毒未清…… 突然，屋门被推开了。 “容俢！” 慕容修心口一紧，这个声音似乎是……洛央？ 她不是在三皇子府外么，怎么回来了？！ 洛央哭得眼睛红肿，快步走了进来。 她哭得很伤心，颤抖着抬起了头，美丽动人的小脸更添加了几分哀愁。 是洛央！ 慕容修不顾身上伤势，下床走向“洛央”，眉头微微蹙起，“央儿？你昨晚累着了么？我无事的，你不用担心。” “洛央”咬住唇，泫然地说道，“容俢，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怕。” 她的眼眸中是满满的伤心欲绝，低声道，“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看着洛央如泣如诉地看着他，诉说衷肠，慕容修一僵，双眸掠过一层疑惑。 他的央儿，向来娇俏可爱，可是……却不是这般甜腻，难道是他受伤，引得她伤心才会这般？ 他将“洛央”如往常般轻轻拢在怀中，拧眉道，“傻瓜，今日这是吓坏了你了。” “洛央”轻轻咬了口他胸前的肌肤，“容俢哥哥，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离开洛央了好么？” 说着，“洛央”媚色动人地笑了笑，不安分地小手，探入了慕容修的衣襟。 慕容修从来没有看到过洛央这样好-色的模样，一时间乱了手脚，气息不稳道，“央儿……疼。” “洛央”柔弱无骨地将冰凉的身子靠近慕容修，满面娇嗔甜美，“容俢哥哥，难道……你不想么？我真的好想你啊，容俢哥哥，你就不想洛央么？” 慕容修心里一动，看着洛央媚态丛生的脸，气血上涌。 这只小猫儿轻轻嘟着嘴，满脸不高兴，“你都不回答人家啦……讨厌。” 他眼眸中的墨色逐渐浓郁，一把将洛央拥入怀中，“乖，别闹……为夫……” “洛央”眼眸一闪，小手更不安分了，将慕容修的前裳完全扯了开，用柔媚地嗓音开口道，“快说，你只要我一个。你只是我的。” 一声轻呼，惊扰了两人。 灵素站在门口，只看到一个女子与世子纠缠在一起，她片刻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梁萧柔眼眸微眯，闪过一丝得意。 她从来都是一个看重实际的公主，什么得到心得到身，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想要的，只要得到手就好了，是心是身，有那么重要么？ 这个男人啊，在山上时她用尽了手段都无法睡到，这次，她就要好好试试。 那个在三皇子府外傻了吧唧给一群不知感恩的平头老百姓治病的洛央有什么好的？偏生让师兄这般喜欢？ 罢了，反正这个男人，她也只是想要玩个新鲜！ 呵，假扮他的妻子和他玩，还被他妻子的丫鬟撞见，真……刺激！ 她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她仰起脸，舌头舔了舔唇，贪婪地想要吻上慕容修。 她昨晚可是趁机给慕容修下了药了，他现在……应该恍惚得紧才是！她易容术又学了个八分，欺负一个病号，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在她得意的想要吻住慕容修之时，异变忽现！ 慕容修猛地将萧染柔推开，顺势踩在了她的腰肢上，声音冷得好像寒冰。“你是谁？” “哎呀！”身上吃痛，萧染柔一阵心慌，怎么会被发现？ “疼……容俢哥哥，你别是中毒了神智不清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吧？我是你的妻子，洛央呀~” 慕容修眸底冷意湛湛，伸手拔剑，重重抵在她的脖颈上。 (本章完) 第286章 披上鸳被烧上红烛 慕容修与萧染柔丝毫没有觉察道，洛央此时，正站在门扉外。 她熬了一夜，拯救了无数人，此时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 她的双眼却含满热泪，愣在原地。 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这个女人的易容术惟妙惟肖，连自己都分辩出来，更何况，他身上还被下了暖情香…… 慕容修面色冰冷，盯着地上的女子，“洛央呢？你是谁，为何要冒充她？！” 萧染柔一脸清愁，噙泪道，“容俢哥哥，你是毒素入了心脉，所以才甚至昏聩出现了幻觉了吧？我真的是洛央啊。” 真没想到，冷清冷性的慕容修竟然真的认出来了！ 他真的喜欢上那个相府小姐？ 慕容修的脸上已经是满满的不耐和冷峻，沉声道，“既然你不肯说，本世子现在就把你诛杀在此地！” 萧染柔怔怔看着慕容修，轻轻“嘁”了一声。 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她凉道，“容俢哥哥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绝情呢。” 她不顾那长剑的威胁，伸出白皙的手臂，慢慢拢住慕容修遒劲的腰肢。 “容俢哥哥，我萧染柔论颜色、论身段，哪里比不过那个洛央？你竟然就这么娶了个庸脂俗粉？” 她泫然欲泣，手指慢慢挑着他的下颌，“要不要这么倔强啊小乖，你乖乖从了姐姐，姐姐以后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染柔，我问你，洛央呢？” 慕容修脸色更冷，正欲上前，慕容修手中长剑挽一个剑花，萧染柔一头青丝被生生斩断。 萧染柔脸色愠怒，惊声尖叫起来，“我的头发！” “若不是念在同门情谊，现在掉在地上的，就是你的脑袋！” 萧染柔惊叫着连着后退几步，怒目圆睁。 “慕容修，我们五年同窗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过门不到一年的妻子么？！”萧染柔惊声尖叫，“你既然认出我了，为何要剪了我的头发！” “五年同门，不过是同一个山头上不得不共处的关系而已。”慕容修面色冷峻，看着萧染柔，神情厌恶，“萧染柔，你真当师兄弟都是你的奴隶刍狗么？” 萧染柔恬不知耻地抖着胸，“那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又不是你的师兄弟，他们愿意为我付出，难道还要我拦着咯？” 她咬紧了牙，“为什么，容俢哥哥什么都爱怪在我的身上，容俢哥哥和以前一样讨人厌！明明是他们哄抢我，求我，心甘情愿的服侍我呀？” 慕容修的剑狠狠刺向她，她一声惊呼，身手去挡。 一声娇呼，手臂上鲜血四溢。 “给我立刻滚出洛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容俢哥哥……我昨晚听闻你出事，连夜赶过来，照顾了你一夜，你就这般对我吗？” 萧染柔双臂淌着鲜血，双眸噙着无辜的眼泪，“我只是想要和容俢哥哥在一起啊，我只是喜欢容俢哥哥啊，哪里有错？” 过了片刻，她忽然狞笑起来，“哦，差点忘了，你的妻子只是个弱质千金，干脆，我就杀了她好了。一想到我喜欢的东西、我先看上的东西是那个女人的，我就浑身不舒服！” 萧染柔受伤的身子站起来。 慕容修扬眉，“若是你敢动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才不信呢，容俢哥哥，你不会对我这么做的。你是怕我对么，怕我不会爱上你，只是玩弄你，像是玩弄小师弟一样玩弄死，对么？” 慕容修狠狠一脚踹在了萧染柔胸口，萧染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撞倒了屏风。 “慕容修！”萧染柔恨得须发皆张，“你不可能护洛府一家一辈子！你如今这般对我，就不怕我屠尽洛家满门？” 她的眼底，杀意满满，冷冷盯着慕容修。 “啊！” 长剑划过，萧染柔绝美的脸上，被狠狠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的头发……她的脸！ 她恨得双眸猩红，愣愣看着慕容修。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趋之若鹜，只有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一道清丽温柔的声音蓦然响起，“哎呀，这是怎么了？” 萧染柔愣了愣。 一个穿着粉色大袖对襟罗纱衫、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温婉绰约的女子，正惊讶地站在门外。 她一双清冷的双眸中，盛满了不知世事的纯洁，柔软白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央儿？”慕容修轻声唤出女子的名字。 那女子却轻轻嗔了一眼慕容修，快步走到了萧染柔身边，伸手就去扶起萧染柔，“你没事吧？哎呀这头发、这脸、这手……真是可惜了。” 她回头，责怪地看了一眼慕容修，“你到底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这般欺辱人家姑娘？” 她虽然疲惫却神采奕奕，一双狐狸眼盛满狡黠的模样，让慕容修心中一松。 萧染柔回头，见女子情真意切地看着她，“好姐姐，你没事吧？容俢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他……可能是昨晚受了伤，所以才会情绪激动些。” 萧染柔本来杀了洛央的心都有了，此时却愣住了。 “大小姐！”灵素跺脚，“就是这个女人，她刚才冒充您，还想睡世子。” 萧染柔唇角噙着讽刺的笑，正欲拔出匕首直接杀了这个女子，却听女子轻声道，“灵素，休要胡说。” 洛央轻柔的手指，从身上取出了药来，用指尖蘸满了，小心地为萧染柔涂抹脸上的伤口。 “我这个药是御贡的舒痕胶，是宫里一个御医的祖传疗伤祛疤的药。你的伤口周围又干净，定然不会留下疤痕的。” 萧染柔怔住，洛央温柔地将彩绘鸳鸯盒塞入了她的手中。 “你就是……洛央？” “嗯，听闻昨夜师姐就来了，劳烦师姐照顾了容俢一夜。”洛央眸光微转，轻笑道，“没想到，师姐……竟然心悦容俢。” 坦坦荡荡的“心悦”说出口，让萧染柔更呆了。 她印象里，现在应该是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哭闹不止、痛声大骂的妇人。 “姐姐……真是好样貌啊，让人喜欢到骨子里，难为那些山里的男人们都恨不得爬姐姐的墙头呢。”洛央轻笑。 萧染柔心中警铃大作。 她都听见了！ 可她为什么却还是笑吟吟的模样，难道容俢竟然喜欢这种三从四德的女人？ “姐姐，若是当真喜欢容俢，今晚洛央就在府中为姐姐设下鸳鸯被、烧了红烛，让容俢迎姐姐进府，可好？” 萧染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府中一直只有我一个，每日真的好生寂寞啊……”洛央轻轻道，“姐姐，我一直不曾有孕，若姐姐能够生下个孩儿，我们一起抚养长大，一起与夫君生活，彼此做个伴儿，该多好……” 萧染柔心中一阵阵激动。 她哪里知道，入了这府邸，做了妾室，就是半个奴才的命！ 任她通天能耐，洛央一碗药下去废了她的武功，想把她卖到妓-院就卖到妓-院，想卖到山里就卖到山里。 除非她有一儿半女傍身，可惜，刚才那舒痕胶中，可是含有大量的不孕药。 洛央在见萧染柔的第一面，就亲手毁了她的身子。 就算不把她卖了，只要她敢踏进洛府，磋磨她的法子就多的是。 灭了洛家？她是真小瞧了这深深庭院，豪门世家了。 萧染柔十分意动，眸子闪烁，“洛郡主真当如此这般想的么？那就太好了，只要姐姐愿意迎染柔进府，染柔愿意一辈子为姐姐端茶倒水。” “怎么敢劳烦染柔妹妹呢。咱们姐妹和睦相处，为慕国公府开枝散叶就好了。” 两个女子很快说笑到了一处。 洛央抬眸，“容俢，我要去一趟别云草堂，今日那些中了毒蛊的人，还要去草堂寻我治病。” 慕容修眉头一簇，“你昨晚熬了一夜……”话锋一转，“染柔，今日就由你替洛央，去草堂为人治病可好？” 洛央看了一眼萧染柔，“哪里能劳烦染柔姐姐？” 话音刚落，洛央扶着额头“哎呀”一声，咬紧牙关强撑着道，“那些毒蛊棘手的狠，还有一些是中阶的……染柔姐姐劳累了一夜，洛央怎么好劳烦姐姐呢？” 萧染柔听到中阶毒蛊，心中一动，急道，“不过是毒蛊罢了，区区小事，慕夫人如今身体不好……就由染柔代劳吧，也算尽一份心。” “可是……”洛央仍旧有些犹豫。 萧染柔冷笑一声，“姐姐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比不过你这个读过几本医书的？” 洛央花容失色道，“不是……” “此事就这样定了。”萧染柔目光灼灼，“今晚，染柔会回府，圆房。” 这种蠢笨女人怎么配得上慕容修这样的天之骄子？！ 等她入了府，有了名份，立刻就将这个女人做成人彘！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姐妹情深！ 萧染柔噙笑走出屋子，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若是慕容修在，便能一眼认出，这人，正是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小师弟。 “染柔，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萧染柔愤怒地道，“滚。” 那身影微微一顿，“师哥心中眼中只有那个女子，若是你嫁过来伤到那个女子，怕师哥不会饶了你。” 萧染柔浑身一抖，“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猜到我怎么想是么？可惜，我并没有打算要伤那个女人啊。” 那身影重新没入黑暗，萧染柔面无表情。 屋内，洛央放下偷看的格子窗，默默地记住了跟在萧染柔身后的男子。 身后，一只手忽然牢牢把她抱紧，洛央身子轻轻一颤，抬头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满脸愠怒，洛央挑眉，灵巧的身子好像小猫一样滑溜了出去，笑眯眯道，“怎么了，给你找个老婆都不愿意我呀。” 慕容修眼底的冷意一阵阵翻涌，拧眉对洛央道，“央儿，过来。” 洛央乖巧上前，将下颌放在慕容修的肩窝里。 慕容修紧紧将她抱住，轻声呢喃，“这是你的味道……” 洛央心中酸涩，“对不起，容俢……我回来迟了。” 她伸手，轻轻搭在慕容修的脉上，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毒？” 纵然被勉强压制，却还是要人心头直跳。 慕容修不容她多说什么，俯身，重重地吻落下来。 暖情香的味道，浓郁到让人透不过气。 “主子……”手下推门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慌忙又退了出去。 洛央羞臊地想要推开慕容修，可是却被慕容修越抱越紧，几乎透不上气。 “别乱动，胸口痛……”他低低哑哑的笑着。 洛央手一僵，不再动弹。 水光潋滟的眸子紧紧垂着，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可是……有人来了……” 慕容修眼底愈加幽深，嗓音不容质疑，“让他等着。” 洛央被面红耳赤，“我错了，你别这样……那她那般喜欢你，我又不能拦着，与其让她在外面处处算计，闹出丑事来，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迎进府。” “听着，怎么你比我还心急？” 洛央语塞。 “洛央，还要我再说一次么？”他擒住洛央的下颌，凉冷道，“我的身边，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洛央的脸上烧起一片如火如荼的烟霞。 门外，手下道，“公子，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宴太傅递来消息，三殿下昨夜逃到了晏府！” 慕容修微怔，洛央顺势推开了慕容修，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你说什么？”洛央皱眉，“他去了晏霜家？” 手下道，“宴姑娘正在花厅，等着见夫人。” 洛央点点头，与容修道，“你先养着伤，我去看看。” 花厅中，晏霜见到洛央，便匆匆走了过来。 “昨夜之事后，数万百姓联名上书，请求惩罚三殿下！督察院左右督御史韩悦、苏玟，大理寺卿许成安，刑部侍郎郎成月等数位官员也跟着上奏弹劾三皇子。真是太刺激了！陛下现在还没有回音，昨儿三殿下不是从慕世子手里跑了吗？竟然来我家了？我爷爷快疯了！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办！” 宴太傅当年亲手教导太子和三殿下等一众皇子成人，德高望重，学富五车。 不仅如此，他还是，唯一一个能够说动皇上的人。 洛央噙笑，“那……太傅大人决定怎么做？” (本章完) 第287章 审问 晏霜神色迷茫。 “我爷爷……我爷爷什么都没说，就说让我来洛府看看，和世子夫人聊聊。” “老人家果然通透。”洛央叹道，“那就麻烦太傅大人和三皇子说——陛下一直病危，您和慕世子夫妻进宫见驾都没有见到，只忽然说是去了碧落宫，还命人查抄您的府邸。这不像是皇帝一贯的行事。” 晏霜愣了愣，“难道……陛下不在了？” 洛央道，“圣上是千秋鼎盛之人，怎会说不在就不在了。” 晏霜眸底我掠过一丝惊慌，“若是太傅亲口说出这种话，将来会对名声有碍吧？” “当年扶苏公子本为皇位继承人，可惜皇帝死在了出游途中，一群宦官和心怀不轨之人将皇帝亡故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上呈餐饭、百官奏报事务与过去一样，他们还下令，杀扶苏，立胡亥为太子。公子扶苏最后自刎而亡。这不过是个典故罢了，宴太傅这样教导三殿下，可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晏霜神色一定，慢慢道，“好，我们明白了。” 她将兜帽戴在头上，转身走出了洛府。 洛央回到房中，慕容修已经又睡了，洛央为他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毒素非常混杂。 那个萧染柔，到底是与慕容修师出同门，若是昨晚是她在，未必能将这毒素控制得这般好。 洛央为慕容修将被子拉上，扶着灵素出了府，前往别云草堂。 “大小姐……您别操心蛊毒的事儿了。您昨晚整整一夜没睡，今天还要过去，这样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洛央一笑，“我正年轻，多做点没什么的。” 别云草堂外，一片人声熙熙攘攘。 所有人都面如土色，悲愤不已。 洛央抬头，就看到草堂上挂着个幡，潦草写着诊金一两纹银。 “平时别云草堂都是开义诊的，这次可好，真是太黑心了啊，趁火打劫！？每个人竟然要一两银子！” “那不是洛府的马车么？是安国郡主来了？！”人们群情鼓舞，“安国郡主，救救小的们的命吧，这一两银子，实在太贵了。” 洛央悲悯地看着丑态百出的人们。 “昨夜我已经将重症之人都救了，剩下的，大多几副草药就好了。我不是叮嘱过，今日若不是很严重，吃一两副药不就好了么？草堂只有我一人撑着，你们与其辛辛苦苦排队，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更需要的人！” 人们被说得面红耳赤。 “你们是觉得义诊不要钱，所以就多占点便宜就是点么？！”洛央柳眉倒竖，“我倒是觉得，这一两银子收的挺好的！” 洛央抬脚走入了别云草堂中，萧染柔正将江别云心爱的几棵灵草碾碎做药。 而一旁，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蛊老头儿。 “洛央？” 洛央瞥了瞥那灵草，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笑道，“多亏了姐姐在，不然洛央真要被这些流民欺负死！” 灵素跟着叹气，“是啊，我家小姐最是心善了，那些人啊，就是欺软怕恶。” “你！”萧染柔看着那牙尖嘴利丫头，恨不得给她一个耳光。 却见洛央抬脚，什么也不顾走到了那老头儿身边。 “不过是个快死的老废物罢了。剩下的驱蛊的药草不多了，自从你开了药方后，满京城的那几味药草可都被卖光了。剩下的这些，每一棵都可以卖一锭金！”萧染柔悠悠说着。 洛央没有用药草，简单几针扎下，混合着高阶蛊虫的汁液扎入老头身体中。 “这是什么……” “哦，一些毒草，以毒攻毒用的……” 老头儿吁了口气，悠悠醒转。 萧染柔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忽然问了句，“听闻你当初被萧越绑去过越国？” 洛央手下动作顿了顿。 “你、喜欢那萧越么？” 洛央垂眸，心中思绪翻涌，轻声道，“我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姑娘何必和我提那些伤心过往？我们……” 洛央忽然吸了下鼻子，转过头，泪盈盈的眼睛看着萧染柔，“我们以后，便安心地相夫教子不好么？” 萧染柔道，“越国有传言，你当初为上皇治病，还参加过最后一次两国出使的宫宴，亲眼看着柠公主死，看着皇后被废，荣华贵妃死，是么？” 洛央浑身一颤，“我、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越国这么快就亡了？” 洛央神色慌乱，又痛苦，“我不知……我真不知。我只是为柠公主医好了不能与男人睡的毛病，她……” 洛央面色涨的通红，“她就活活和男人玩死了……然后，贵妃娘娘说要给御殿下找一个正妻，那正妻好像说是……和被刺客杀了的正殿下有染，还……怀了身孕，被贵妃娘娘知道了，当晚，那正妻就下手杀了贵妃。” 萧染柔只隐隐听过的传闻，被一一印证了。 “正……殿下，和梁肆有染？梁肆还怀了孕？！”萧染柔一字一顿地问着。 萧正明明是她的，没想到她走不过几年，就被梁肆偷了！ 洛央泪水滚出，“当时，若不是洛央会医术，帮着上皇治病，怕是，早就被那个姑娘杀了。” 萧染柔镇定了下来，又细细思索了一番。 这个女人啊，看来还杀不得，她身上，可挖掘的事儿，还真不少。 “你……当真喜欢萧御？若是我告诉你，萧御没死，你愿意去见他么？” 洛央低头，掩住了眸底的一抹笑意。 果然，萧染柔，就是萧家的人，她并没有猜错。 不用审，这个女人就自己全说出来了，真是白和慕容修同门多年，竟是一点聪明都没学到。 洛央抬起头，愣愣看着萧染柔，忽然极为痛苦地说道，“不，我被人抢来抢去，身子早就脏了，我配不上萧殿下。” 萧染柔白眼翻到天上去，“难道……你就不想见他？” 洛央闷着头不说话。 “如今，他可是飞黄腾达了，现在在为当今圣上办差，重建百草阁。你若愿意，我可送你去见她。” “可……容俢……” 萧染柔低声道，“如果不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88章 查抄洛府 洛央若有所思，慢慢摇头。一句话不说，推开门，走出了别云草堂。 萧染柔愣了愣，脸色几度变化，看向屋子外那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都要我一个人治？！” 洛央上了马车，灵素也跟着上来。 “大小姐，她什么意思啊？” “能什么意思？就是要帮我私奔她做世子夫人呗？” “大小姐，这种人就应该好好治治！” 洛央看着别云草堂爱黑压压的人群，“想什么呢，那么好用的人，我要是把她五花大绑送去给萧御，谁帮我给这些人看病？你是想累死你大小姐不是么？” “那大小姐答应的今晚给她抬成小妾。” 洛央一笑，“哦，我今天想起了伤心事，心力交瘁，茶饭不思，病倒在床上不起，谁也不见。” 灵素豁然开朗，“哦，是了，答应了是一回事，做得到做不到是一回事。” 洛央道，“这个萧染柔和其他闺阁女子不同，是有几分本事的，若是用毒用蛊，怕是很快就会被察觉……” 灵素也跟着愁眉不展。 “而且，她对容俢下了毒……”洛央轻声道，“这也是我不能妄动她的缘故。” “下毒？！” 洛央道，“是，三殿下用毒箭射了容俢，本是极为简单好清理的毒素。就是不好在了……她来了。在清除毒素的同时，她下了另外一种毒，我完全摸不透那毒的底细。怕就怕是……” 是定期需要解药，必须听令于主人的蛊毒。 灵素轻呼出声，“世子怎么办？” 洛央叹息一声，“现在只能暂时稳住她，比她投靠了萧御，暗中动手脚要好得多。” 马车正驶在街道上，忽然听到人们奔走呼号道，“三皇子自首了！三皇子自首了！大家快去看看！三皇子要负荆请罪，前往碧落宫寻找皇上了！” 洛央拿了帷帽，遮在脸上，下了马车，看到三皇子一身皇子服侍，在几位心腹大臣、门客的相伴下，走向大理寺。 三皇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看向洛央的方向，然后蓦地一勾唇。 洛央眸色冷定，在三皇子踏入大理寺后，紧紧跟了进去。 摘下帷帽，却见三皇子手背负在身后，正与大理寺卿说着话。 “三殿下果然是明白人。”大理寺卿轻声道，“您毕竟是圣上的亲生儿子，不管犯下天大的错事，想来，陛下都不会怪罪于您的……” “是了，本宫贵为皇子，说什么都要见父皇一面，才肯心甘情愿伏诛。” 若是陛下~身死，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诛杀那些矫诏的小人。 若是陛下无事，他顶多也就被责罚一下，不过一些草民蝼蚁，父皇难道真的放在眼中过？ 他只需要解释清楚这些蛊人并非针对父皇就好了！是炼制蛊人……又不是巫蛊厌胜之术害父皇！没有确凿证据，他不至于，领兵造反。 “郡主……”一旁的衙役轻声道。 洛央一勾唇，仿佛故意说给大理寺卿和三皇子听一般道，“罢了，我还是不要惹祸上身才好……” 三皇子皱了皱眉，“洛央！” 洛央脚步一顿，“殿下还有何事？” “听说你和晏霜关系很好，你及笄礼的时候，晏霜也去了？！”三皇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洛央。 洛央漫不经心地笑，“殿下，您要说什么，洛央不懂。” 三皇子冷哼一声，“本殿下想清楚了，你越想要本殿下做什么，本殿下偏偏不做。” 洛央轻轻“哦”了一声，“殿下高义，洛央自叹不如。” 洛央看向大理寺卿，“三殿下自然与别个不同，可是殿下手下的几人，却个个都确凿犯了巫蛊之事，希望许大人能够秉公执法。” 许成安道，“那是自然！陛下昨晚的诏书已经到了，所有参与蛊人之事的官员，全部罢免枭首示众！” 三皇子狠狠地盯着洛央，“洛央！” “殿下？难道您不是要负荆请罪吗？何必留着那些让殿下犯错的祸害呢，若是让圣上知道了，该有多寒心啊？” 三皇子气得哑口无言。 这个洛央！ 她总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压他！ 洛央翩然而去，三殿下被大理寺卿请为上宾，在行辕收拾好之后，才会上车。 原本与他来一同请罪的几个大臣，全部被带走了！ 慕致远静静看着，却无能为力。 那都是他在朝中的心腹！ 空荡荡的房间，死寂到让他感觉到害怕！ 如果父皇真的没有死……以父皇的性格，会要他的命么？ 想起那净影寺中的蛊人，想起那发放宁古塔音讯全无的太子，三皇子忽然狠狠一个激灵。 父皇是愿意护短，可是，那是在没有伤害到父皇的前提下。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那个提议他前往碧落宫的心腹现在已经被抓去斩首了……他不能也跟着斩首。 他豁然站起身，想起四公主曾经对他说的话。 “陛下最疼爱的，应该是容俢哥哥吧。陛下曾经私下里和我说过，容俢哥哥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三皇子闭了闭眼睛，对着黑暗处道，“来人……” 几名隐卫悄无声息地出现。 大理寺卿在忙完公务，发了奏折命驿使加急送往碧落宫后，便去了三皇子所在的房间。 屋子内，已经空无一人。 大理寺卿愣在原地，跌脚道，“一群蠢货！三皇子逃了！快命人，去抓三皇子！” 大理寺彻底乱了。 三皇子再大理寺附近的马车中，冷眼看着大理寺的人，乱成一团。 他心如擂鼓，眉头紧皱。 一名隐卫低声道，“已经联系上了御林军统领冯大人，护军参领白大人、城守尉鲁大人，所有大人都在宫中等着殿下。” 三皇子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玺，那是皇上走后留给他主持代理京中大局所用。 “传陛下圣旨……以巫蛊谋逆之名逮捕丞相洛庭之，命护军参领白安察查抄洛府！” “是！” 三皇子闭目，微微点头，马车缓缓行驶，进入皇宫之中。 很快，丞相被罢官查抄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立刻有人大声叫嚷三殿下是在矫诏。 可是，那圣旨上的玉玺印却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 在皇帝下旨废掉三殿下代理国事旨意之前，京城，的确由三皇子号令！ (本章完) 第289章 脱困 洛央在大理寺外，听到大理寺忽然大乱，里面一声声地喊着三皇子跑了。 洛央颤抖的手放下车帘，立刻回了丞相府，见了父亲和丈夫。 “三皇子原本准备到大理寺自首，现在忽然反了！”她大声说，“他手中人马不少，又有玉玺，我前次已经让晏霜放出口风，陛下~身子又不大好。他现在的模样，怕是要反了。父亲、容俢，我们必须立刻去碧落宫，见陛下！” 洛庭之与容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洛庭之站起身，“容俢，带着文鸢和洛央先去。我去取印绶官牒。” “父亲不要耽搁了，怕是三皇子进宫后立刻便会遣兵下旨了！他手中，可有不少京中武官听令！”洛央急道。 洛庭之面色微变。 洛央已经唤了下人，命他们立刻放假各回自家，单留了灵素珍珠和张妈妈，家中物件甚至父亲官牒都不曾带，便出了角门，上了备好的两辆马车。 马车才走上大街，就见城守尉鲁明台带领一群士兵将洛府团团包围。 洛央放下马车帘，轻轻松了口气。 趁着城门未封查之前，马车驶出了洛府，直奔碧落宫。 萧染柔在行医完后，便回了洛府。 眼见一群兵马将洛府拦住，萧染柔气得脸色发青，随便抓了一个旁边的路人问道，“洛府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还不知道啊？三皇子下旨了，洛府现在正在查抄蛊虫呢！” “蛊虫？！” “是，说是，安国郡主在炼制蛊虫。三皇子这是疯了啊，明明是他的错，他却推在了安国郡主的头上。” 萧染柔愣了愣。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安国郡主可是好人啊……她亲手治疗了多少人。三皇子仗着是皇室子孙，祸害百姓！天道不容啊！” 萧染柔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不巧啊！ 她管洛府抄家不抄家呢，她只知道，她差点就能把洛央送给萧御，独占慕容俢，而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脸上带着氤氲的不悦，萧染柔狠狠转身。 “是蛊虫！有人中了蛊毒！” 一个又一个的人惊声尖叫，而洛府中，冲出了十几个身中蛊毒的士兵。 “安国郡主……竟然真的也在炼蛊？！”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 中蛊的士兵模样凄厉地惊声尖叫着，蛇虫在他们的肌肤下一鼓一鼓地爬动着，酣畅淋漓地吸着血。 鲁明台吓得面如土色，惊声大叫道，“都回来！不要再贸然闯进去了！立刻撤回！” 萧染柔浑身一惊，立在原地，看着那一个个冲出来的士兵。 是蛊虫……而且是中高阶的蛊虫，没有一条低阶！ 萧染柔如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若不是人多眼杂，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些蛊虫都抢过来！ 萧染柔微微一顿，再次回想那个大家闺秀的一举一动，慢慢地勾起一个笑容。 洛央愚蠢又医术了得，身怀异宝，简直就是她待宰的羔羊。 只要拿到那些高阶蛊虫，她何愁不能复仇？ 鲁明台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这些人都活不了了，把他们都烧死！” 一把大火燃烧起来，将所有的士兵扔进了火中。 鲁明台敬畏地看向洛府大门，总觉得，下一秒，洛央就会从火光中走出来。 “大人……怎么办？撤兵，还是继续进去搜府。” 鲁明台冷道，“都是一群废物，进去搜，刚才发现蛊虫的地方不要去就好了！” 士兵们胆战心惊地走入黑洞洞的洛府大门，好像走入一个张开的巨兽的口中。 碧落宫。 洛府一家人舟车劳顿，匆匆赶到后，来不及休息，便去面圣。 皇帝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刚刚骑马归来，看到洛庭之与慕容修，笑道，“庭之不是病着么？现在可好了？容俢，朕正想着你呢，来与朕手谈一局。” 慕容修跪倒在地，“臣有负陛下所托，在查出三殿下府中有大量半成的蛊人后，被三皇子偷袭，让三皇子逃掉了。如今三皇子在京中，扬言陛下已经亡故，现在统领京中，查抄相府。” 皇帝愣住了，语气森冷，“他知道你是朕派去的，还偷袭你逃跑，甚至回到宫中代朕行事？” 慕容修道，“是。” 洛央道，“三皇子中途曾去大理寺想要认罪，可是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 皇帝慢慢闭上眼睛，握着龙椅的手慢慢握紧。 “慕致远的脾气朕知道，一向乖顺听话，他定然是看到了身边亲信被杀，所以才害怕的。朕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他的心思，朕知道的。” 大殿内很安静，落针可闻。 “朕会派遣使者，诏令他听命。容俢，你的身子怎么样了？传江别云，为慕世子好好检查检查。” 慕容修朗声道，“不必，陛下，臣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皇上的笑容僵硬了些。 “陛下，若是无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容俢！”皇上沙哑的嗓音唤了句，“你生朕的气了？” “陛下，草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古话有云，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三殿下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暗箭伤人又如何？便是草民的性命给了三殿下，也无话可说！” 皇上的眼眶红了些，看着芝兰玉树的长子，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怨气。这件事情，朕会让致远为你赔罪的，你也不用再说这些混账话。” 慕容修冷道，“赔罪不敢当。臣一向不觉得自己得罪了殿下什么，可是殿下仍然向臣下毒手，若是臣当真让殿下道歉了，将来臣的日子不好过。便是臣自己不惜命，也要爱惜家中妻子的性命啊！” 皇上脸色很差，“致远那孩子没有那么歹毒的心肠！” “陛下，三殿下的确一向温良恭顺，照拂废太子和七殿下。可是废太子宫中发现了巫蛊后，三殿下也是第一个大义灭亲的人。” 皇上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心中宠爱三殿下，其他皇子，若是三殿下高兴，就捧一捧，若是不高兴，便是死。”慕容修摸了摸胸口的箭伤，“陛下，臣恳请陛下，赏臣一条活路，在您调养好身子回到宫中后，就让臣归隐山林吧。” 皇上伤心欲绝道，“在容俢眼中，朕连容俢的命都保不住么？” “臣现在别无所念，只希望陛下能够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本章完) 第290章 窃金 皇上心神俱碎，悲痛看着慕容修。 半晌，他似是下定决心，沙哑开口，“好，朕就派你的岳丈洛庭之，亲自前去传朕旨意，将慕致远捉拿归案，你可满意？” 慕容修牵住洛央的手，走出大殿。 他一直冰冷的脸在稍稍融化了些，挑起眉头，兴味地道，“央儿好生在殿中养着，岳父这次去传召，可能会遇到些麻烦，我需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他刚刚狠狠地将慕致远的脸皮撕碎了踩在地下，此时却笑得云淡风轻。 洛央一直悄悄揪紧的心一松，点头道，“好啊……” 二人一同回到寝殿，却见江别云早早就守在了殿里。 “听说师哥中了毒，来，赶紧让我来瞧瞧。” 一边把脉，江别云一边骂骂咧咧道，“那个三皇子，还想继承大统，就这一手暗箭伤人就让人不齿！” “丝？”江别云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洛央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二，可是在看到江别云的表情时，仍然心中慌乱。 江别云放下了慕容修的手腕，“师哥……这……这是师姐的本命毒啊……她怎么用在了你身上？” 慕容修一笑，“师父专门给师姐的本命毒么？师姐为了控制容俢，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洛央抿了抿唇，“有解毒的法子吗？” 江别云低声道，“这本名毒，自然只有师姐有解药。师姐也太任性了，若是不能定时拿到解药，师哥要受多大的罪啊！” 洛央倒是一笑，“看来此毒只有你们师姐能够彻底解了，也好，我正欲将她迎入洛府做妾室。” “啊？”江别云愣了愣。 旋即，江别云看到了洛央笑中隐着怒意的眸子，默默打了个寒噤。 想了想染柔师姐那温柔美丽的脸，又看看的洛央…… 这神仙打架，他可不敢上去凑热闹。 江别云出了慕容修与洛央的房间，回到自己的药方琢磨着调药的法子，忽然嗅到了身后一阵熟悉的香风。 “……师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师哥知道么？” 江别云捧着瓷盅，慢慢转过头，露出个僵硬的小脸。 萧染柔不悦地问道，“那个洛央到底说干什么的？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大家小姐，身上却藏有无数毒蛊？” 江别云僵硬地摇摇头，“师姐，洛央局势相府大小姐，就是师兄的妻子啊……” 萧染柔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江别云眼前。 “但愿师姐……不要闯出什么祸害出来。” 萧染柔趁着洛央与慕容修离开，悄悄潜入了他们的寝殿。 “在洛府那么多中高阶蛊虫，我竟然都错过了，这一次，我可要好好找找看看。” 萧染柔偷偷将箱笼翻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难道……炼制那些蛊虫的，不是洛央，而是另有其人？” 萧染柔正在迷惑的时候，眼睛忽然看向了梳妆台。 妆匣半开着，一支支漂亮的金钗凤坠就摆在那里，她禁不住诱-惑，走了过去，一样一样的摩挲着七宝钗、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点翠耳环，满心羡慕喜欢。 忽然指尖一痛，萧染柔惊叫着拍了过去，竟是一只白色的针尖大小的高阶蛊虫！ 萧染柔慌忙将毒血挤出，颇是肉痛的服下师父临下山前送的丹药，这才缓过气儿来。 将妆匣生撬开，萧染柔看到了一条条白色的牵丝蛊。 高阶蛊虫中极为罕见的牵丝蛊！ 洛央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她激动地设法去捕那一条条牵丝蛊，已经认主的蛊虫何尝好抓？ 送洛庭之和丈夫走后，去而复返的洛央站在门外。 她早听到了屋内的东西，不由一阵好笑。 可见这萧染柔学艺不精，蛊虫哪里能说偷就偷的？除非你的驭蛊术高出被偷者，才能顺利碾碎蛊虫的原本心智。 这萧染柔真当能炼出高阶蛊虫的洛央是吃干饭的么？ 动了心思，让那些蛊虫乖乖听话，萧染柔才顺利将牵丝蛊捉住放入蛊盒。 她没有多停留，做贼心虚地跑了。 “但愿这位师妹本事足够吧，牵丝蛊，可是制作蛊人的绝佳材料呢。” 洛央想了想皇帝那痴心妄想的计划，只当自己如今只是下了一步闲棋。 这萧染柔显然有些修行，不过无碍。 洛央对自己的驭蛊术十分自信，她倒是想看看，这些牵丝蛊，到底是被萧染柔炼化了，还是仍然听令于她，在关键时候给萧染柔致命一击。 洛庭之受命，带皇帝诏令前往盛京传召三皇子。 当天夜里，洛庭之便赶了回来，身边所带的所有皇帝派遣的宦官被杀的七七八八，洛庭之更是身负重伤。 洛央和王文鸢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到了碧落宫外迎接洛庭之。 洛庭之清癯的身影套在一袭白袍中，苍白的脸上是严肃而疲惫的身形。 他强撑着一口气道，“快扶我见陛下……” 皇宫中，皇帝听闻洛庭之连夜赶回，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洛相……你这是……” 洛庭之跪倒在地，将被弓箭射破的印着皇帝玺印的诏书呈上，“陛下，三皇子口口声声不认此物，一箭射来，若不是臣将诏书高举过头顶，此时死的就是臣了……” 皇帝的手狠狠拍在了桌上，“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陛下息怒……陛下，怒易伤身。”云中君慌忙劝慰道。 一名驿使忽然送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报，“陛下，三殿下将大理寺卿许大人、刑部侍郎郎大人，督察院左右督御史韩悦、苏玟绑了，要明日午时问斩！” 大殿寂静。 皇帝将书桌上的玉玺狠狠砸在地上，怒色上脸，“胡闹，全都是在胡闹！” 洛央轻轻扶住洛庭之，正欲说什么，却见洛庭之忽然眼白上翻，昏倒在地。 “父亲……父亲……”洛央慌乱地大叫道。 “父亲在路上失血太多，我只是勉强吊住了他的命……”慕容修轻声道，“他坚持要先见陛下再治病。” 皇上心中震撼，看着洛庭之，又看了看神色冰冷的慕容修，长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291章 劫法场 “传朕口谕，征调京畿附近各县军队、部署中耳千石以下官员，归慕国公世子慕容修统辖带兵，捕杀叛逆者，朕自会赏罚分明。” 洛央抱着父亲，抬起头看向大殿之中的皇帝，高声道，“陛下圣明！”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逮捕三皇子，但是有这道圣旨，三皇子的生路便越来越窄。 慕致远，是该算账的时候了。 将洛庭之托付给了江别云，洛央随军，带兵直逼城下。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三皇子慕致远坐在皇座旁的金椅上，看着被杀了稀稀落落的百官。 皇上的忠臣，大部分已经押入了大牢中，只等今日午时问斩，剩下的，就是龟缩不言的大臣和依附于他的大臣。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父皇没有死，父皇下令捉本殿下？”三皇子怒目一张，“你们都错了！我父皇已经病故了，是竖子慕容修设计让你们以为是我的父皇要杀我！他矫诏拟旨！他想要借用嫡长皇子的流言，登基为帝！” 金銮殿上，回荡着三皇子的声音，没有人敢反驳这个声音。 冯林英率先出列，“殿下，我等誓死追寻殿下，诛杀这等谋朝篡位之徒。” 他冷冷看向文武百官，“陛下早已病入膏肓，怎么会忽然就好了，还去了碧落宫？这一切都是慕容修安排的。可怜的父皇……我一定要缉拿慕容修，擒住所有判兵！” 一个迟疑的声音，悄然响起，“可是殿下……那些陛下的印信诏书，都不似作伪。” “难道你真的觉得，本殿下的父皇会如此绝情？要诛杀本殿下吗？” 大殿再次沉寂下去。 “那分明就是父皇出了变故，奸臣想要乘机叛乱，你们难道真的要听信奸臣，与本殿下作对？” 三皇子一双眼睛瞪得好像铜铃，巡视着整个大殿。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 半晌，不知是谁喊了句“殿下英明”。 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三皇子这才收回了视线。 慢慢起身，道，“诸位知道就好，既然如此，还请诸位齐力抗敌！绞杀谋逆者慕容修！” 京城外，大军驻扎，士兵轮番喊着，可是城门仍然不开。 时间快到午时了，洛央情急之下道，“必须现在进城，否则许大人他们可就真要殉国了！” 慕容修道，“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干戈……不若，你我二人先进京城？” 正在商议之时，一个小兵忽然领了一个儒士走了进来。 “慕世子……” “你是……白大人？”慕容修含笑。 礼部侍郎，白仲卿，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白家家主的嫡长子。 “殿下，可否让我看一下陛下诏书玺印？”白仲卿含笑道。 慕容修当即请出圣旨，白仲卿接了之后细细地看去。 “圣上果然千秋无恙？”白仲卿眉头直跳。 他每日奏折都有圣上回复，自然熟悉陛下字迹，这一次圣旨，是皇帝亲自手书，印玺也作假不得。 “是，陛下恼怒三皇子暗中炼制蛊人，原本无意惩罚三殿下，甚至派遣丞相来说服。谁成想，三殿下竟然倒行逆施，散播陛下驾崩谣言，甚至与陛下作对。” 白仲卿微微点头，“仲卿奉百官之命而来，验证诏书真假，既然诏书为真，那么京城百官，自然仍旧听陛下诏令！只是……三皇子手下几名武官，握了京中的兵马，若是我们贸然动手，怕是性命难保……” 洛央道，“既然如此，如今之计，不如大人领洛央与容俢先行进京，劫法场救人！手刃那几个官匪！” 白仲卿一惊，“几位大人个个武功不凡，又有保镖傍身，岂是说杀就杀的？劫法场……也不大可能！我纵然能够带你们进京，也不可能纵容你们带一个队伍去啊……” 慕容修噙笑，“大人不必多虑，容俢的人手……在京中自然也是有的。” 白仲卿一默。 慕国公府堂堂战神府邸，积蕴自然极深。 他不再问话，只是抬手道，“请。” 太阳逐渐转向正中，菜市口，一行昔日的大官们，正被推着走向行刑台。 几位监官都是三皇子的心腹武官，他们正中的位置，却是空了两个。 三皇子坐镇皇宫自然不会来，而另外一个位置……那是御林军统领的冯林英的。 “冯大人别是还在梦里吧？这时候怎么还不来？” “能够亲眼看到这些文绉绉拿着话压人的忠臣良将被处死，真解了老夫一口恶气！冯林英不来就不来吧。午时到了就立刻行刑，送这些酸腐儒生上西天！” 大理寺卿许大人、刑部侍郎郎大人，督察院左右督御史韩悦、苏玟，还有翰林院的几位大臣、十来位御史站成一列。 白色衣裳随风烈烈而起，他们的身子，却挺得笔直，清高而不屑地看着台上那些满口黄牙熏人的武夫。 冯林英迟迟不到，他们虽然有心想要行刑，却到底忌惮冯林英在三皇子眼前红人的身份。 “那小子就把我们晾这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群人正议论纷纷，忽然看见一排御林军小跑行来。 整齐划一的步伐，杀气腾腾。 “来了来了……哎呦这是演兵呐啊？” 一群嗤笑声响起。 一个穿着御林军铠甲的男人走在最前面。 他身形高大挺拔，隐在头盔下的一双狭长凤眸，墨色冷冷。 这些坐在上面的跳梁小丑，只不过是些兵痞罢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根本不会领军。 对自小饱读兵书、被战神亲手培养大的慕容修而言，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伸手搭弓，对准了一个笑得最欢的男人，一箭射出。 原本以为他开玩笑的男人惊愕地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正中心脏羽箭，慢慢倒了下去。 他的眼中，仍然残存着无数疑惑和不可思议。 尖叫声响起，另外一位官员卖命的吼叫着，“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慕容修再次搭弓，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其他的几位官员闻风丧胆，一边叫着抓人，一边抱着头躲在了桌子底下。 (本章完) 第292章 容俢来迟了 慕容修迎风而立，渊渟岳峙，一身反光铠甲，黑沉明亮的眸子中是冰冷肃杀的意味。 一个老叟忽然叫出了声，“是慕国公慕战天！他回来了！” 人群忽然肃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战神，是大周朝永远流传的神话。 那些惊叫着四散而逃的百姓纷纷站住了，默默看着那个男人，传说中保护了他们几十年，爱民如子的战神。 而慕容修将头盔摘下，露出他年轻的容颜，他的一双眼睛、黑而深。 “是慕容修！是慕世子！”人群中的声音更为骚动。 纵然艳阳高照，可是他浑身上下却似乎渗透着冰冷的寒意，让人悚然心惊，不知觉想要跪倒在地。 而在他的逼视下，那些自称为武官的贪婪霸据着京中将领之职的人们竟然感觉到无比恐惧。 他再次飞速拔出羽箭，拉弓，羽箭蓄满力量飞射而出。 徒劳地躲藏的武官们被虐杀殆尽，其中一个，瞪大了眼睛，与慕容修对视。 慕容修的瞳孔不知何时缩两条细线，竟似捕食的野兽，漆黑的双眸愈深邃而幽暗。 他心神俱碎，眉心忽然淌下一滴滴地红色，一支印着慕家军的飞箭正中他的眉心。 慕容修从容收了弓箭，周围的士兵厮杀声传来，守卫的士兵如何能与慕容修亲手训出的御林军相比，主将一死，很快便抱头求饶。 慕容修迈过主动分开的人群，径直走向了砍头台中央。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身体周围仿佛包围着一层冷意，不管如何强盛的阳光都照不透他，反而被他吸走。 慕容修走到诸位大臣中，忽然挑起一个笑意，伸出手，“容俢来迟了，让大人们受苦了。” 许成安皱了皱眉，率先开口，“慕世子……为何御林军会听从你的诏令？听闻陛下已经驾崩，三皇子是理所应当的储君！他既然下旨处死我们，我们身为越国臣子，自然慷慨赴死绝不二话！” 慕容修的白皙如玉的手指便停在了半空中。 “诸位，陛下未曾亡故。容俢此次前来，是为了奉陛下圣旨，营救诸位忠臣良将。” 慕容修当着众位朝臣和百姓的面打开了印着皇上圣旨的诏书。 所有人都跪下。 “三殿下倒行逆施，陛下命我抓捕三殿下，诛杀谋乱逆臣！” 所有人山呼万岁，呼喊声惊动了整个盛京城。 皇宫中，三皇子坐在金銮殿上，看着稀稀落落的官员。 “殿下，慕容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声称陛下已经驾崩，而慕容修还拿着皇帝的玺印诏书？” 三皇子慢慢笑开，笑容阴邪，“为什么？当然是慕容修矫诏了，我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父皇为什么有诏书不下达到本殿下手中，而是给慕容修？” 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三皇子将手中的诏书慢慢拿出，放在御案上，“本殿下刚刚接到了父皇的秘报。李德海，你出来说。把告诉本殿下的，原原本本和这些人再说一遍。” 大内总管李德海被带了出来，他垂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陛下-身体病重垂危，如今已经被慕容修的人控制了，慕容修威胁陛下立他为太子，陛下誓死不从。如今陛下被人所挟持，身体又百病缠身，秘密让奴才出来报信，希望三皇子能够竖起擒拿反贼的旗帜。擒拿慕容修！” 慕致远慢慢点头，“正是如此。” 李德海是陛下的近侍，他此时明显身上受了重伤，半边脸青肿，所有人看了都自然而然地以为，李德海是被慕容修等人虐打。 “陛下情况堪忧，我等自然会拼尽全力，保住陛下！” 稀稀落落地声音响起，三皇子眉目阴冷。 “宁王和李良昇可有消息了？” “宁亲王回朝轻功后，便言道发现了缅南细作，急匆匆地追去了，李小将军最近一直闭府不出。” 手下所有的亲近军将都被击杀干净，宁亲王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慕致远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李良昇了。 三皇子冷道，“拿着宫中玉玺，传召李良昇，本殿下就不相信，李良昇会连诏书都不理睬！” 与此同时，李良昇的府邸。 一方莲湖上，李良昇半躺在摇摇晃晃的小舟上，叼着根茅草，脸上盖着一个斗笠。 “将军！将军！皇上的诏书来了……” 李良昇掀开了点儿斗笠，“什么诏书，皇帝不是在碧落宫养病么？” “是碧落宫带进来的诏书。” 李良昇嘟囔了一声，“陛下怎么会忽然颁布调兵诏书，肯定是假的，你们就说我不在。” 几个下人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 李良昇在斗笠下的眼睛满是愤恨。 “你现在想起来我了洛央？你当初是怎么把本公子卖给四公主的你当本公子不知道是么？这次你就来求我啊？有本事下十道诏书啊？不不不，十道不行，居然设计让本公子娶四 公主？你要亲自来府里求本公子出手本公子才帮你调兵！哼！当本公子没点儿脾气了吗？” 李良昇一点儿也不急，盛京城里就那么点儿兵，还不够拿巴掌拍呢。 他换了条腿翘二郎腿，沉浸在洛央翻墙苦苦哀求他的模样里，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片刻，小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将军！将军！” 李良昇皱了皱眉，掀开斗笠，“嗯？” “皇上的诏书来了……” “哼，”李良昇微微一笑，“不在就是不在，难道刚才不在了现在就在了？送拿诏书来的出去。” 小厮道，“可是这次，送诏书来的，是皇宫，三皇子手下的人……” 李良昇跳了起来，整个小船都跟着晃悠，“啊呸！三皇子那个小人，杀了多少人，连他亲皇兄都被他撵去了宁古塔，这种冷血的人，还指望本将军相信他？本将军又不是糊涂了，立刻打出去！” 小厮领命就往外走。 “等等……”李良昇琢磨了下，“陛下到底有没有驾崩，谁说的真谁说的假还不一定……你、你就说，我不在，我去乡下庄子看我奶娘去了……嗯……去吧！” (本章完) 第293章 追缉慕致远 整个盛京都处于观望的态度，而慕容修，就是要这夜观望的态度，就够了！ 乘胜追击，慕容修带着御林军，长驱直入，攻入了只有宫女和太监们抵抗的如同一摊散沙的皇宫。 慕容修早就带人潜逃了，这里，只是一座空荡的皇宫。 “容俢世子……”一个沙哑的嗓音忽然响起。 慕容修回头，看向了从阴暗角落中走出的一瘸一拐的太监。 那太监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奴才请求世子能够饶恕奴才……奴才在三殿下的逼迫下，说出了不实的证词。让不少京中官员相信了殿下。” “你是指那套本世子挟持陛下的谎言么？无妨……那些京官，只是去相信了更有利于他们的言论而已。” 其中，多少人是因为曾和慕国公有过私怨、在巫蛊案中祸连了政敌动了手脚，在三殿下的威逼利诱下，做出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他们中，真心实意相信三皇子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 “你是叫李德海是么？我经常在陛下-身边见到你。” “是，世子。” “你是被威逼利诱，此事与你无关，以后，好好侍奉圣上就是了。” 李德海蓦然抬起虚肿的眼睛。 “世子……” 他来自首，是抱着必死的心的，没有想到，世子非但放过了他，还亲口给了他保命符…… 他轻喘了几口气，“世子，据李德海所知，殿下应该是去了卧龙镇！” 卧龙镇……与碧落宫截然相反的方向。 “世子，在此之前，三殿下下诏书，放出了所有天牢中的犯人！还勾结了面男人。若是您乘胜追击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京城陷入人间地狱，而卧龙镇中，也定然杀机重重！” 洛央缓缓走向前，“多谢你了，李公公。” 说完，她回头看向慕容修。 “夫君，洛央不会领兵。京中纷乱的时局必须有人处理，否则遭殃的必然是老百姓。洛央与缅南人素来有些交情，不若让洛央带着隐卫去卧龙镇，擒拿慕致远……” “央儿……你答应过容俢，与容俢进京城后，事事听从为夫的！”慕容俢冷道。 “夫君难道不相信洛央么？” 慕容修与洛央静静对视了片刻。 他的央儿……他如何能够将央儿放在那般危险的境地当中？ “容俢……”洛央轻轻一笑，“还记得，你以前总是问过洛央，为什么会预先知道那么多事情么？” 慕容修眼眸一凉。 是了，刚回到洛央身边时，洛央的确诸事行动怪异，许多她不可能也不该知道的，她却偏偏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江别云当时分析地胆战心惊，可慕容修却一直不曾问过。 因为，这只要是央儿、他的央儿就好，不管她有什么秘密，只要她不愿意说，他就愿意尊重央儿，不去细问。 洛央轻声道，“容俢，洛央可以向容俢保证，若是让洛央去，可以胜过千军万马，洛央自然有法子，将所有的时局掌握在手！” 想想那神奇的梦蛊，想想洛央一次次惊人的举动，又想到洛央在战场中如鱼得水的笑颜，慕容修一直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伸出手，摸了摸洛央的头，“好……容俢，让你去。” 轻轻一笑，他的唇慢慢抵住她的眉心，“我的央儿，从来不是困在笼中的蝶。” 他几乎将身边的三十余影卫全部派遣到了洛央身边，送了洛央上了马车。 慕容修手中握着长剑，漆黑的眸一眼望不到底。 “你们记住，若是有任何事情，以保护洛央为首要任务，若是洛央出了意外，你们就也不要回来了！” “是，世子！” 洛央放下了车帘，心下感动。 在马车行出很远之后，她又掀开了车帘回望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容俢啊容俢…… 若是世上任何男儿，知道了她的种种古怪之处，怕是都要胡思乱想，容不下她的！ 除了他。 她从没有想过，会被一个人如此信重。 收回神思，她对车夫道，“等等……我要好好想一想……” 车夫早就领命要去卧龙镇，正准备走官道，听到这句话，不得不停了下来。 洛央闭紧眼睛，慢慢思索着。 慕致远，她曾经共处了一生的丈夫，在面对绝境之时，到底走哪里呢？ 洛央下了马车，看着宫城。 慕容俢把持正门，他又不信任任何人，他根本不可能走正门，狼狈下……必然会选择他认为的最安全的露陷。 最安全的、又通往卧龙镇的路线…… 洛央的视线，落在了御花园沁芳闸外的那条水路。 “这条河，可是通往南方……卧龙镇的方向？”洛央问道。 “是。”车夫道，“夫人不会要沿着这条水路走吧？这条水路七拐八扭，沿途连个客栈都没有，净是些坟地和蚊子！周围又是滩涂地，又是沼泽的，还有毒蛇猛兽出没，很不安全！夫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走这条道路，本来一两日就可以到卧龙镇，若是走这条道路，怕是有个意外的话，三五天、哦不，十天都无法到！” 洛央慢慢道，“没错，就走这条路……” 只有这条路，才能够让慕致远彻底放心。 车夫愣了愣，道，“是，夫人。” 容俢世子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完全听从夫人的安排！ 洛央又对黑暗中说道，“我知道你们隐卫都训练过跟踪术，若是有丝毫蛛丝马迹，立刻告诉我。” “是！夫人！” 在洛央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隐卫迅速隐没在黑暗中，将消息带回京城。 世子说过，夫人再路上的所有消息举动，都要带回给世子！ 洛央彻底放心了，她的目力和经验，自然无法和这些从小经过严酷训练的人相比。 她放下车帘，慢慢靠在车壁中，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思考和回忆。 他是什么时候和缅南国搭上线的——最近一次，似乎是和缅南人交易，被判通敌的萧御被抓。 在所有三皇子的上奏中，都只字没有提起过，缅南人的踪迹。 这本身就是极为不合乎情理的啊……何以交谈的是双方，而被擒的只有萧御。缅南人去哪里了？ (本章完) 第294章 舍不得殿下的人 她竟然忘了！ 不管是缅南人的刀剑枪支交易，还是提出的灭越国藩王，给泼天军功，对于慕致远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 他不可能放过这条线的，而萧御被捉，罪名通敌，却没有见一个缅南人，不正是证明了慕致远与缅南搭上了线了么？ 慕致远手握重权，又清缴京城异己正酣，根本不可能瞧得上那区区的刀剑枪支交易了，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那军功！ 他需要军功，彻底俘虏了陛下的心，他已经升无可升，唯一能够给的，就是立他为太子储君。 也需要军功，彻底收获所有朝臣的心，为他将来做盖世明主掀开篇章！ 这个诱-惑，对向来喜欢十全十美，既要利，又要名的慕致远来说，根本就无法抵挡！ 洛央挑唇。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沦为被皇帝追杀，要靠谎言才活下去的皇子，形同丧家犬，他还有什么能够和对方交易的了么？ 李良昇、宁王，都不会搭理他的，他手中，只剩下一些残兵旧勇。 想到这些，她手心慢慢蜷紧，靠在车壁上，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 不，他还有筹码，而那样筹码，必然对慕致远诱-惑极大！ “夫人！” 一声轻呼，将洛央唤回了神智。 “如何了？” 黑衣人道，“发现了被掩埋的篝火。” 洛央下了马车，伸手检查了番。 “依照火焰的温度，慕致远走了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洛央低声，“吩咐车夫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慕致远十分小心，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他发觉了。车不必行得太快，紧紧咬住慕致远，切记，不要被他们发现。” 马车慢慢行驶在高高的茅草和鸢尾后，月黑风高、十分便与隐藏踪迹。 洛央慎之又慎，亲自坐在车头。 “夫人……”一名黑衣人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洛央穷极目力，刚巧可以看到一列又一列的士兵，正在无声地连夜赶路。 慕容修几乎将所有剩下的两万人马都带上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的亲信！ “夫人……”车夫声音一紧。 还好夫人提前预警，若是他们当真毫无头脑的一味穷追，极有可能与那些士兵迎头撞上。 “放慢速度……”洛央声音倒是不慌不忙，“慢慢跟着。” 发现的炉灶只有一个，而且洛央一路行来没有看到篝火，这说明慕致远谨慎至极。 想来那些士兵也根本没有吃口热饭的资格，带着些干粮随便将就一下，就重新上路了。 车夫紧张到手心出汗，平生所有驾驶技术都用上了，生怕被前面的军队发现蛛丝马迹。 洛央心头微拧。 两万人马，是不多，可是比较于慕容修的几千御林军、几千守城兵来说，却是多得多了！ 更何况，洛央已经猜到了一个极为可怕而又极有可能的事情。 慕致远，很可能准备与缅南勾结，直接拿下皇城的心脏，让缅南人与他勾结为他拿下帝位，而他……不管是献上城池，还是献上兵马，都可以轻易许诺。 这可是皇位啊…… 洛央慢慢闭上眼睛。 慕致远哪里管什么黎民百姓，战火四起？他若是有丝毫做为人的良知，便不会在临行前，放出所有天牢重刑罚犯！ 洛央慢慢舒了口气，她只以为慕容修落荒而逃，未带多少兵卒。 又行的匆忙，是以这次并没有做完全的准备，蛊虫也只带了区区几样，一根银针不到近身更是无法使用。 既然如此，这里不方便下手……到了卧龙镇，有两方军队在，更难以下手！ 她……总要想个办法才是！ 行军营中，慕致远狠狠一脚，将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女子踹出了马车。 “混账！真是混账！缅南那边还没有消息么？还有义父……义父现在在哪里了！？不是说去联系宁王么？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不归？” 一旁的将领瞥了眼地上哀哀哭气受了伤的女人，使了个眼色让拖下去做军妓，便道，“殿下放心，缅南那边军师不是说过了吗？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慕致远气喘吁吁，双眸猩红，“义父，别不是因为琳琅的缘故，和本殿下疏远了吧？” 都是为了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听着肚子欺瞒他有了身孕，他怎么会冷落了琳琅。 他实在太想要嫡长孙了，他真的被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才会冷落了琳琅。 而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琳琅终于调理好了身子，有了身孕了。 有这个孩子，不管闹得多大兵败之后，他的父皇都会另看长孙一眼的对么？ 还有义父，也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儿上，鞠躬尽瘁地继续为他卖命。 但愿，义父的三寸不烂之舌，真的能够说动宁亲王那个油盐不进的莽夫吧！ “殿下，用人不疑。”一旁随车而行的门客慌忙道，“军师是何等人品，我们和殿下都可以信得过的。” “琳琅呢？”慕致远眼睛一转，低声问道。 “夫人刚刚吃了药，正在小睡。” 慕致远眉头紧拧，“她还是不肯见本殿下？” 手下微微一犹豫，轻声道，“是。” 慕致远嘴角下撇，“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臭脾气，既然嫁给了本殿下，便一辈子是本殿下的人，难道她还想有二心不成？” 面对殿下的愤愤不满，手下只言片语也不敢说。 那毕竟是殿下的正妃！ 一个斥候忽然过来，“殿下，在行军后尾，发现了一辆马车。” 慕致远浑身一哆嗦，忽然想起自己带着军马，才慢慢放下心，“马车？” 谁会在这荒郊野岭的，行一辆马车？ “可探清底细了，那马车周围可跟了隐卫？有什么高手护卫？” 斥候挠挠头，“我们找了军中几位高手都看过了，马车周围，并没有跟着什么人，马车里似乎只有一个女子，和一个车夫。” 慕致远一勾唇，“哦，这不是……送上来的肉么？” 本就丝毫不惧，连个隐卫都不曾带，他更是无所畏惧。 旁边的门客也跟着拂髯笑道，“莫不是殿下宫中有什么情-人，舍不得殿下，偷偷了跟了吧？” (本章完) 第295章 阿娘的《凤求凰》 慕致远的神色，却蓦然阴鸷了下来。 宫中情人？哪个宫中情人，这般了解他，连他选择的路都能够轻易猜中？ 他本性就极为多疑，待女人从来犹如玩物，不肯交心。 斥候在旁边似无所觉，低声道，“那马车是京中妇人常用的翠幄青稠车，就是一妇人。” 他的冷汗慢慢滑下，“京中时局是否动乱？那些高官豪门是不是也都在流窜逃命？” 若是当真有人流窜逃命，那兴许就是巧合，他只需要抓了那妇人，杀了就可。 “不曾……听闻慕容俢率兵捉拿逃犯，稳定了京中局势，各位或是因为巫蛊案牵连被抓、或是即将实施斩刑的大臣们回到了各自的官府衙门，为京城和平奋力而为。就连各个世家大族都纷纷派人出来，稳定京中局势。如今的盛京城，在一天之内，就被稳定了下来。每夜精兵巡逻把守，城门也被严格搜查，那些囚犯根本没有作-乱的可乘之机，现在听闻还纷纷自首。” 三皇子听到京中被治理的妥当的消息，手心不由紧紧握起。 他的好皇兄，嫡长皇子慕容修！真是处处比他强一头啊！ 在父皇游历碧落宫的时候，他在处理京中大小事物的时候，遇到了多少棘手的事情！ 那些清高的文官们，一个比一个会推脱敷衍！他每天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所有文官都抓入天牢，按照行弄巫蛊之罪定上死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管是不是有罪，他一个接着一个把牢狱中的人逼打成招，供出更多的人。 四公主抢了他在父皇面前的风头，什么劝诫爱惜民力归还军晌，什么神人托梦告诉如何治理朝政，他听到后更是恨之入骨，刚巧洛庭之龟缩一隅病倒不起，他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处理归附四公主的人。 在想象中，一刀又一刀地斩断四皇妹的手脚、正当他的刀笔向四皇妹的脖颈之时…… 等等……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蓦然站起，“洛庭之根本就没有病，他不仅没有病，在本殿下捉拿他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不仅去了碧落宫告状，还带回了圣旨，作为使者想要擒拿本殿下……” 巫蛊之案开始前，便传出洛庭之病笃的消息，洛央回到盛京后才回光返照般的有了点儿起色。 他真以为洛庭之不行了，才将精力全盘放在四公主身上。 他真是大意了。 那个洛府在之后，更是查抄出无数巫蛊，还有洛央，不仅去了一趟越国完好无损的回来，连越国都被她灭了…… 更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以为的红衣宫的小喽啰有几分本事。那些蛊虫，根本就是她炼的。 一身冷汗下来，浸湿了后背，三皇子又是后怕，又是兴奋，脸上被一层潮-红色所取代。 “殿下？” 想到马车后还跟着一个似乎早已洞穿了他的所有心思的女人，慕致远的眉头再次狠狠皱起。 京中没有纷乱，不可能凑巧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难道一直在跟着他。 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会选择走这条路！ 他忽然兴味地挑起唇角。 京中贵妇——会是谁呢？ “殿下，不然我等现在就派人过去，抓住她？” “不、不急……”慕致远盎然地看着那在夜幕下几乎无法察觉的马车。 “一个毫无威胁的马车，想跟着就让她跟着吧。本殿下倒要看看，她到底了解本殿下有多深。” 属下们互相心照不宣地嘿嘿笑了笑。 大军在子时结营。 马车停在大军不远处，洛央坐在车头，眉头微皱，“大军那边还没有动静么？我们行踪这么招摇？他们都没有动静？” 一名隐卫回答道，“姑娘，没有任何异动，兴许是因为我们马车上没有打出家族族徽，所以慕致远那边以为我们只是过路的吧？” 洛央愣了愣，“过路的贵妇怎么可能……” 她神色一凉，忽然笑了笑，越笑越悲凉。 她只是忽然想到前世慕致远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花言巧语。 洛央，你真是本殿下的解语花，若是你走了，本殿下去哪里找另外一个你啊。 她当时就那么信了，后来呢？ 她轻轻按了按胸口，曾经那一剑贯穿的地方，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休息收拾吧，我再想想旁的法子。” 洛央摔了车帘，入了马车。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知道洛央再出来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可是他们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眉眼还是那般精致而又温柔，原本清冷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瞳色更为清冽，好像水洗，而蕴藏在眉眼间的情绪也温柔软化下来。 仔细看来，五官也发生了细致入微的变化，她悄悄弱化了一些她的美丽的程度，不再那般咄咄逼人，光芒不再惊艳，反而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 “夫人……你不是平时不爱穿白么？”一旁的车夫怔怔问着。 夫人出身相府， 洛央道，“我想混进去，这身白色和月光一样耀眼，我就不信慕容修会看不到。” 洛央拿了一根竹笛，走到河岸旁，临着水，呜呜咽咽地吹起一支歌。 慕致远不是想要找一个心意相通的解语花么？ 好啊，有什么地方，是比呆慕致远身边，更能够接近缅南国那些密谋，有什么人，能比慕致远心仪的女人更容易杀他？ 前世她纵然深谙慕致远所有喜爱，却执意想要给她她认为最好的东西……这辈子，她就把他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变成蜜糖，裹住里面致命的毒药，亲手喂给他吃。 而心，却是慕致远最不需要的东西。 慕致远在梦中被惊醒，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竖耳倾听。 是《凤求凰》，阿娘曾经最爱在宫中吹的《凤求凰》…… 清冽的笛音让慕致远热泪盈眶，多少年了，没有听到过这首早已一佚失了的曲谱的曲子。 他怔怔走出营帐，骇然看着一名在月华下，一身白裳的女子，迎风而立，好像一朵美丽洁白的水莲。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何她会吹奏阿娘的《凤求凰》，为何她，穿着阿娘一模一样的白裳裙。 (本章完) 第296章 誓死追随 他蓦然惊醒，这就是那个从盛京追他而来的女子！她在向他献媚，她十分了解他，而且……她还知道他的过往！ 他原本的兴致盎然跃跃欲试荡然无存，神色逐渐凝重，她……实在太像他的母亲了。 他无法再起任何轻薄之意。 洛央早早就听到了那一声又一声紧促的呼吸和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却装作毫无觉察，仍然沉醉在吹奏之中。 一只手忽然狠狠将她抓住，将她扯了过去。 在月光下，慕容修冷冷看着那张陌生的温柔而美丽的脸。 洛央皱了皱眉，“三殿下？” 慕致远沙哑的嗓音，试探地问着她，“你是谁？为何偷偷跟着本殿下的行营？” 洛央吃痛，咬紧了唇瓣，跪下~身子，“殿下，我叫洛菁菁，是临川洛氏之后。早年便选秀进宫在凤藻宫做女尚书。” 慕致远冷冷看着洛央的脸。 临川洛氏，洛菁菁，隐隐似有耳闻，那位和洛央好似是同族姐妹，难怪，她的眉眼总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 哦，是了，他是记得，洛菁菁曾闹出过丑闻，被洛央剥去衣裳，掉在了洛家相府府门口！ “你……为何一直偷偷摸摸跟着本殿下？” 洛央的头紧紧埋着，鸦青色的发被松松绾起，露出一段细嫩滑腻的脖颈。 慕致远费尽力气，将双眼从洛央的脖颈上移开。 “京中的传言，菁菁都知道，”洛央道，“菁菁以为，殿下才是真正的龙子凤孙，陛下绝不会对殿下下手。慕容修早早就打出了嫡长皇子的旗号，可若他真是皇室血脉，陛下为何会不认？反而要赐他异姓王之位？陛下宅心仁厚，定然是因为看在老战神慕战天的面子上，才不想追究他的过错。” 慕致远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神温柔而明亮。 记忆中母亲的面容早已模糊，只有那袭白裙，那温柔至极的眼神，还残存在他的记忆中。 “你和洛央是同族？” 洛央心头轻笑。 果然不论如何，多疑的慕致远都好像一条试探的毒蛇，危险地审视着她，要将心头的每一个疑点都洗刷干净！ “是……”洛央抬起头，唇瓣颤抖着，眼底的泪水一颗颗滑落，“当日，我的父兄奉洛氏家主之名，前来盛京帮助重病的洛庭之与王文鸢料理家务，岂知，洛央忽然从越国回国，说我偷她的东西，将我……羞辱，连同我的父兄，都被她一并找借口送入的官府之中。” 洛央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好在，我家中人到底还是有些闲钱的，我自己又当真没有做过洛央说的那些事情，我的家人便借着选秀之机，送入宫中做了女官。等到几年之后，风平浪静了，再将我接回临川老家。谁料到，洛央竟然与慕容修一起矫诏叛变，逼殿下离宫！” 洛央蓦然抬起头，看向慕致远，“殿下，洛央实在是个心思歹毒的女子，她的所作所为让人发指！殿下，菁菁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跪伏在地的身子不断颤缩着，洛央再次抬起头，用满是信赖而又虔诚的目光看向慕致远。 洛央所说，的确与慕致远记忆中的事情始末相差无几。 她就是那个被凶狠狡诈的洛央剥光了衣裳吊在门上的……可怜的姑娘。 而洛央的神态举止，根本不似作伪，打消了慕致远心中的疑窦。 “那曲《凤求凰》，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洛央低眉敛目，“是……是我在我的房间中找到的。” 慕致远愣住了。 “菁菁本是洛氏一族嫡女，于乐曲自是通晓的。菁菁住的宫室，可以看到许多漂亮的粉红色的夹竹桃，映在纸窗上，月光也很美。菁菁木枕头里，藏着一把银梳子，而草席里，夹着几封乐谱……其中就是这首《凤求凰》。” 慕致远眼神拧在洛央发髻上插着的那柄银梳。 洛央摘了下来，双手奉给慕致远。 慕致远仓皇倒退了一步，“这梳子既然是你找到的，你就拿着吧。兴许……这是你与……冥冥中的缘分。” 为何母亲亡故多年，却从未听说过这些遗物？ 就算是有些珍奇的，恐怕也早就被那些宫人拿去换钱了。自小受尽屈辱的慕致远，年幼在宫中时，那些母亲的遗物，早就被那些疯狗一样一样抢走了，就算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母亲给的发黑的小银锁，那些宫人也硬生生掰开拿走。 他，从来没有好好保护过母亲。 “殿下，可是，菁菁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么？” “誓死追随？你可知道这几个字有多么深重么？”慕致远冷冷发问，“多少女子想要跟随本殿下，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凭什么，本殿下要对你另眼相看？” 能这么说，就是已经另眼相看了吧。 洛央柔软的唇角慢慢勾起，“在殿下看来，是很难，可是在臣女看来，却极为简单。因为，用尽心机，费尽功夫，那样活着太累了。不如做个简单的人，认准一个人，不论对错，坚持到底。若是对了，是菁菁的幸运，若是错了，菁菁，也就认了。” 慕致远想要触碰洛央，却又畏惧地不敢伸出手。 这样柔媚、这样姣好、比不知风-情的卫琳琅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本能地想要靠近“洛菁菁”，想要汲取那些温暖。 那一句句，好像是母亲在温柔地问他。累么，这样活得累么？不如找一个女子，不论对错，让她伴你一生。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洛央脸颊的时候，洛央忽然惊声尖叫，疯狂地朝后退，状若疯癫的喊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慕致远回过神来，看到满身泥巴的“洛菁菁”正在芦苇丛最深的黑暗中，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对不起……”慕致远慌忙道，“洛姑娘？！洛姑娘？！” 洛央眼中是满满的疯癫，声音呜咽，“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慕致远瞳眸紧缩，有些透不上气。 洛央仍旧紧紧缩着，而慕致远，也不敢再去触碰洛央，他静静蹲守在洛央身旁，一直陪着她。 (本章完) 第297章 唱过的戏码 洛央被安置在营帐中，她的泪水已经止住了，慕致远却再也不敢多留，匆匆走出了她的营帐。 “菁菁姑娘有些畏惧生人，你们切记不要靠她太近，也不要和她有任何触碰。”慕致远的嗓音顺着风声，一阵阵飘来，“如果菁菁姑娘有任何吩咐，你们都要一一照办。” “是，殿下。” 洛央等三殿下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才掀开帐帘从帐篷中走出。 几个侍卫得了口信，自然对洛姑娘另眼相待，“菁菁姑娘。” “我……”洛姑娘未语脸先红。 侍卫们只当洛央是殿下发小故交，嘿嘿笑着，“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们都听着。” 洛央轻声道，“我家中旧仆、车夫都还在原地等我。我怕他们寻不到我着急，我想回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安置好了他们，再来。” 侍卫们慌忙道，“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姑娘尽管去。” 车夫等人就等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等洛央回来。 “夫人，您这样做太危险了！” “是啊……” 洛央道，“我知道危险啊，所以我才要带你们去营地。你们记住了，我叫洛菁菁，是临川洛氏之女，你们是我父亲洛环之在京城雇佣来听我差遣送我回京的。” 隐卫车夫点头应下。 慕致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正是夜色最冷最深的时候。 他的后背一层粘腻冰冷的汗水，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喘着粗气。 他在梦中，重新回到了那高大巍峨，却冰冷的宫阙之中。梦中的母亲生下她之后，仍然只是地位最低的更衣，她竭尽全力想要给他最好的，可是在皇宫中，仍然免不了忍饥挨饿。 可笑，他是堂堂皇子，冬天的炭却少得可怜，夏天也是酸蕺馊水度日，父皇只宠爱那些尊贵的妃嫔的孩子，他是一个被遗忘的皇子，一个连奴才都敢欺负、都敢使唤的皇子。 只有母亲的双手，一直抱着他，在他受欺负的时候，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污渍伤痕。 他要活下来，他要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地活下去，然后将所有曾经欺辱他的人，都杀掉。 没有人值得他去在乎，从来没有…… 他再也睡不着，披着外袍，走到帐外。 月光下，他没有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招手唤来侍卫，“我今夜带回的那个姑娘呢？” “回殿下，菁菁小姐说要安排一下家里的马夫下人。刚出去了。” 慕致远点点头，双手背负身后，抬脚走向洛菁菁睡的帐篷，呆呆坐在她睡过的床铺上，用手指慢慢描摹着被褥上身体的留下的凹痕。 为什么，明明是第一面，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已经陪伴了他数年。 为什么，看到她，就会有强烈的归宿感，好像，母亲回到了他的身边。 慕致远呆立在原地，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轻声道，“殿下怎么起来了？！” 慕致远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含笑回来的洛央，纵然心绪沸腾，还是忍不住问道，“一定要这么晚去么？明日一早不可么？你倒是一点千金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大半夜地跑在街道上。” 洛央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慕致远总感觉她会牙尖嘴利地还回来，她的印象里，洛氏女都是伶牙俐齿的。 可她只是红着眼眶，一声没有，静静看着他。 慕致远内心烦躁不堪，背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又放开。 身边已经响起了聒噪的声音，“菁菁姑娘，您别难受，这不是我们殿下在担心你呢么。”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洛菁菁倒退了一步，面色更冷，“不，是菁菁错了。” 说罢，她福身一礼，“半夜出营地，让殿下烦心了，菁菁以后不敢了。” 慕致远背负在身后的手牢牢攥紧。 洛菁菁抬起头，脸上泪痕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洛菁菁不愿再次叨扰，求殿下放洛菁菁走。” 慕致远直接厉声出口，“你敢！” 他脸上青筋毕现，显然气急了。 洛央半低下头，额发遮掩住氤氲着黑色湿气的冷傲的眸。 慕致远，你永远都是瞎子，从来分不清女人的真情假意，也不配得到女人的爱。 见到女人不再说话，慕致远这才意识到刚才他的话重了。 他想出声劝慰，让她不要再哭了，可是话哽到喉咙，却再也说不出来。 “殿下！殿下！” 慕致远拧眉，看向没眼色闯进来的侍卫。 “殿下……卫妃娘娘发了一晚上高烧了，现在已经开始说起来胡话了！” 慕致远一惊，“真是……麻烦的女人！” 说完，他抬脚，看也不看一眼洛央一眼，朝着卫琳琅的帐篷走去。 洛央才抬起头，就看到隐卫们大眼小眼瞪着她。 嗯……戏太足了，倒是忘了他们。 “你们去看看，等三殿下出了营帐后，告诉我一声。” 车夫欲言又止，“夫人……我怎么感觉你哭得真真的？我刚还听他们那群人说您要誓死追随三皇子。夫人，您可是个女娇娥啊，你不会是真觉得您是那花木兰可以上前线打仗吧？那三皇子，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想让你做他的女人啊！” 其他隐卫都不大擅长说话，但是都跟着点头应是。 车夫一唱三叹，“夫人，你可别想不开啊，这可是个乱臣贼子啊，论人品论样貌论能耐哪里比得上慕世子啊。” “是啊是啊……”隐卫们觉得车夫说得很有道理。 “你们……不会是戏看多了，所以总想唱上吧？”洛央尴尬地问了一句。 车夫不吭气儿了。 “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洛央闭了闭眼睛，“慕致远已经在劫难逃，我不过是想在他死之前，好好的……” 她的鼻尖仿佛又嗅到了那一夜兰芝殿的风雪，还有那钻心的痛。 “罢了……快去办差吧！”洛央眸底戾气再次浮现，唇角噙起讥诮的笑容，“我，不会放过他的。” 她不过是想让他尝尝，原以为拥有，却惨遭背叛的痛苦罢了。 他曾经唱过的戏码，她会一样一样，全还给他。 (本章完) 第298章 何必对执子之人抱有幻想 慕致远迈开长腿，踏入了卫琳琅的帐篷中。 他的眸中是满满的不耐和厌烦，声音却是温柔至极，“怎么发烧了？夜里起夜的时候，不要总是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卫琳琅扭过头，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丈夫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扶着床就要起来。 “快躺着吧。” “我都无事，一直很好。”卫琳琅恭顺而疏离地说着，手指慢慢抠着床榻，忽然鼓起勇气问道，“今日，听说又来了个姑娘。” 慕致远眼皮不抬，“你不是一直不肯见本殿下么？今日见了，原来是为了问这个。” 卫琳琅道，“我是真的身子不好了……” 慕致远冷冷道，“是身子不好，还是义父吩咐你装病不见我？” 卫琳琅缄默不语。 “别忘了，我自小生在宫廷，这些争宠的小把戏我从小就见惯了。” 卫琳琅还想分辨什么，可是慕致远已经掀开帐篷出去了，凉冷的寒风猛地灌入营帐，她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她心如死灰，摸着再也不可能有身孕的肚子，呆呆地瞪着帐篷顶。 生机一点点涣散，她的眸子时而聚得住，时而聚不拢。 一只温凉而柔软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将她的手拉出了被子，细细地摸着她的脉搏。 紧接着，是温热的烟火气息，顺着她的筋脉一点点流淌，化开所有冰封的寒冷，她慢慢活动了下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为自己续命的女子。 “不过是个弃子罢了，何必对执子之人抱有幻想。”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地劝着她，“琳琅，身上的病都好治，只有心头的病才是最难治的。” 卫琳琅呆呆地听着那句话。 “与其等别人来疼自己，你不如好好自己疼一下自己……毕竟，那个别人，可能命未必有你的长。” 女子点到即止，说完后，便转身退出了帐篷。 卫琳琅骨瘦如柴的手慢慢蜷缩起，给自己拉好了被子，干涸的双眼慢慢闭上，逐渐红润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 洛央小心翼翼地将帐篷关拉上，避免风透进来，又伸手唤了几个侍卫来。 “去好好生一盆子火，烤烤屋子里是湿气，这里是河边，水气大，夫人本就病着，遇到这水气，不是催命么？再另外叫一点吃食来，不用多好，煮点素粥就行。太油腻了，她克化不住。” 侍卫们听糊涂了，洛央并不介意，抬脚就走了。 “这姑娘，好生奇怪，别的姑娘来了，都是先找卫夫人撒撒气，立威。这个姑娘可好，来了一会儿关心冷热，一会儿关心吃食。这夫人早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儿了。” “琢磨什么呢，咱们照着办就是了。殿下说了，洛姑娘要什么就给什么。” 连续几日行军，洛央并没有去找慕致远，反而专心致志地伺候着卫琳琅。 卫琳琅一直要死，到底没有死成。 好像一个新入府的老实小妾，当真就一心一意侍奉起主母，不敢胡乱勾-引了似的。 倒是慕致远在深夜，忽然又进了洛央的帐篷，直截了当地说着，“想听姑娘吹笛。” 洛央正在读一卷书，看到慕致远，不骄不躁地起身拿笛。 慕致远皱紧了眉，靠在椅子中，双脚搁在桌子上，听着洛央吹奏一支笛曲。 不过片刻，又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洛央，“这也是你在……那宫室里犄角旮旯里找到的乐谱？！” 洛央垂眸，“不是，这个，是一个年老的宫女教菁菁的。说是年轻时候，一个朋友爱吹这笛曲。” 慕致远慢慢道，“你可知我母亲只是一个更衣？” 眼睛一转，如同狼一般的眼神冷冷盯着洛央，“你住的宫室在哪里。” “西六所东边巷子左拐第二间，原本该是个两人的房间，可我……是单住。”洛央小脸红扑扑的。 慕致远不自觉松了口气，一双墨眸粘稠而冰冷，“其实，这些年，有不少女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靠近我，都是一眼就可以戳穿的把戏，我却乐得陪她们玩，不过自欺欺人的觉得不那么寂寞罢了。”他冷笑着，“我母亲，并不是住在西六所，不过看在姑娘这么费心尽力地份儿上，我愿意以后好好待你。” 他站起身，眼底不放过洛央的每一个表情，“也不用费尽心机地去讨好那个所谓的主母，没用，你要想，我可以随时废了她。” 他朝着洛央伸出一只手，“过来。” 可惜，“洛菁菁”的脸上毫无破绽，“殿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看了眼慕致远的手，“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请回吧。原来，在殿下眼中，菁菁只是一个投机取巧欺骗感情之辈！那菁菁自然不会再在此地奉陪。请殿下允菁菁离开此地。” 不在么？怎么可能，当年，慕致远为了哄她听话，可是亲自带她去了他母亲的宫室。 她可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亲自回家说服父亲投诚这位殿下，设计了七皇子呢。 慕致远心底最后一根弦终于放开，“菁菁……你说过誓死追随我，怎么会因为一两句气话而离开。” 他伸手想要抚摸洛菁菁的脸，却猛然看到她厌恶至极、恐惧至极的脸。 想起她曾经的遭遇，他识趣地收回了手。 “睡不着，只能听着姑娘的笛音，才能够有一息安眠。”他轻声说着，“姑娘，可愿与我说说话。” “洛菁菁”到底是个心软的女子，看到慕致远忧伤的表情，当下就放柔了声音，“我知殿下聪慧，周围又多是豺狼虎豹，所以这般多疑。菁菁不过初识殿下，如果现在就厚着脸皮非要让殿下全然相信的话，那殿下就不是殿下了。菁菁懂，菁菁不是那般……小气的女子。” 说着，“洛菁菁”忽然“哎呀”一声，“只顾着与殿下说话，都忘了……还有这个了……” 慕致远愣了愣，看到洛央将火盆打开，从里面捞出了…… 两个烤地瓜？ 他总是半夜无法睡着，在行军之时常被噩梦惊醒，又……非常爱饿。 饿的时候，最想吃的，是烤红薯，因为啊，宫里那些太监常年苛克他们的饮食，他就想法子去御膳房偷点东西出来。 挨打不至于，顶多骂两句，其他的烤来都一般，只有这地瓜，又香甜，又果腹。 他喜欢偎依在母亲怀里，一点点分吃地瓜的感觉。 (本章完) 第299章 是洛菁菁害我 洛央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将烤红薯撕下了一块儿，递给慕致远。 慕致远低头，吃了一口红薯，舌尖抵着那热融融的红薯，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殿下……？” “我不管你是虚情假意也好，是真心待本殿下也好。”慕致远忽然抬起头，那双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银针和深压不露的黑暗，“洛菁菁，本殿下记住你了。” 洛央怔了怔，一双明眸清澈不染。 帐篷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殿下……军师回来了？！” 慕致远眸中的柔情蜜意在刹那间被冰雪取代，他将手中的烤红薯随便扔了，转身掀开帐帘就走。 洛央眯着眸，看着被慕致远无情踩了一脚的红薯。 “那个瘸子军师？去看看，他这时候回来做什么？”洛央凉冷下令。 暗处一个身影晃动，一名隐卫在夜色的掩护下，追上慕致远。 “义父，你回来了。”慕致远殷勤地走上前。 马车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个戴着银甲面具的脸。 慕致远虔诚地上前，伸手将不利于行的军师抱下来，放在轮椅中。 慕致远迫不及待地问道，“义父，您找到了援军了吗？” 军师看了一眼慕致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加快行军进城，务必在明日到达卧龙镇。” 慕致远愣了愣，“是。” 军师推着轮椅，忽然瞥见了一个厚实帐篷外，停着一辆京中贵妇才用的马车，眉头挑了挑，不悦道，“殿下还须节制一些，现在是行军之中，不要坏了军中的风气。” 慕致远眸底冷光衣衫，喏喏称是。 军师片刻不停，抬头问道，“琳琅呢？” “哦，琳琅已经睡下了，义父大可无忧。” 军师对慕致远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我现在就要看到她？怎么？有什么不方便么？” “自是方便！”慕致远立刻道，他偏过头使了个眼色，命人立刻去通知琳琅。 琳琅一向知道分寸，懂得配合他，将恩爱戏码演好。 果然，进入琳琅帐中时，一股熏人的暖意袭来，琳琅已经梳妆好了。 一身白底蓝花的曲裾，头发也精心抹了头油挽着温婉的发髻，虽然人有些消瘦，却挡不住眸子底的熠熠光彩。 军师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辛苦殿下了。” 慕致远满脸笑意，“义父，您和琳琅先聊着，公事不急，明日再谈。” 军师慢慢点了点头。 “听闻你病了，为父慌忙回来看看……” 卫琳琅低头道，“说殿下新来的那个丫头，会点医术，帮我调理了几日……” “区区一个妇人而已，巴结你你就收着，不用担心。若是不喜，为父就杀了。为父再问你一句，殿下待你可好？” 卫琳琅愣了愣。 军师嗓音嘲哳，“父亲不会害你，你告诉父亲，殿下，可是这心待你？” 卫琳琅低头闷了半日，才抬头道，“父亲，不是殿下待我不好，而是……琳琅待殿下不好。琳琅心中，到底是有些气的，琳琅……憎恨殿下。” 军师慢慢道，“不必喜欢她，记住，她只是一个给你将来带来荣耀和无上地位的男人就行。他敬你、重你、父亲才能放得下心来。” 卫琳琅几番啜喏，“父亲，……他答应了吗？” “若是不答应，父亲能回来的那么早么？”军师竭力抽动面部肌肉笑着，“放心，他见到父亲，自然热泪盈眶，立刻答应了。我们如今有了最强有力的援军！这一场仗，我们必胜。” “那……其实缅南人，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是么？有没有他们答应，我们都可以轻松取胜。”卫琳琅疑惑地道。 “不，卧龙镇一定要去。缅南一定会开足了条件和我们博弈的。我们将来，想要一统天下，缅南是必不可少的一条路。能提前拿到些筹码，不好么？”军师阴冷地笑了笑，眼底闪烁着冰冷的猩红杀意。 卫琳琅呐呐道，“父亲，你总是教导女儿些女儿不大懂的事情……女儿太累了，可以睡会儿么？” 军师皱了皱眉，“怎的身体消瘦成这样？” 说完，立刻伸手为卫琳琅把脉，卫琳琅躲闪，却被军师抓了个正着。 军师越是把脉，心中就越是惊冷，“父亲走的时候，你明明就是好好的，为何现在就身中剧毒？若不是你身子骨硬扛了过来，想来昨日你便要一命归西了。” 昨日……卫琳琅心头一热。 昨日，不正是那个新纳来的小妾前来为她救治的时候么？ 军师凉声，“定是三皇子，他其实早有反骨。他本就不甘被父亲所拿捏，将来你坐稳了中宫之位，更难以削弱我的势力，所以他就想要除掉你，让为父依附他，不得不为他做事，将来，再一脚踢开为父。” “不、不是的，父亲。致远不是这也的人。”卫琳琅本能地反抗着，“还请父亲忠于殿下，就算了为了女儿着想。请一定要对殿下好些……尽力辅佐他登临地位。” 军师的脸越来越决然凛冽，“现在，也不是非他不可，你只要对外声称你坏了孩子，父亲这次就让给他死在缅南城，并且让慕风临立他为皇太孙！” “他还是个孩子啊……父亲……”卫琳琅“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女儿一心爱慕殿下，求父亲……” 她哀凉地抓住了军师的衣摆。 “你不知道他有多么脆弱，那时候我刚被那个疯子侮辱糟蹋，他跪着求我原谅他的样子有多么可怜……他和我说起了他的母亲，他那么可怜，那么脆弱……” 军师的冷笑声越来越大，“琳琅，你就是太心软了！一点男人的小伎俩你都能上当受骗！” 卫琳琅一向愚钝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尖声道，“父亲！是她！是洛菁菁！我的身体一直很好，是洛菁菁开始为我诊治的时候，我才渐渐不好了的……” 军师凉冷地看着女儿，皱了皱眉，“此话，当真？！” (本章完) 第300章 三方人马 卫琳琅慎重点了点头，“殿下一向爱重我，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总是带我看星星看月亮，他怎么会对我下毒手！这一切都是洛菁菁那个女子的手段，都是他离间了我和殿下！父亲，殿下是无辜的！求你千万不要对殿下下手！” 军师眯了眯眸，点点头，“好，为父知道了，你小心养着身子。为父还有要事，要与殿下细谈。” 军师推动轮椅，出了营帐。 卫琳琅枯坐在地上，眼泪顺着没有表情的脸颊滚落。 “洛菁菁，你不要怪我，总有人要死，我舍不得我的丈夫。只能拿你来抵命了。” 帐外，慕致远正远远地与一群士兵坐在一起，把酒笑谈。 军师慢慢将把手握紧。 “这个糊涂孩子，若是没有慕致远默认，谁真的有胆量向她下毒？慕致远，这次，我就要你死在卧龙镇……带着你的贱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央慢慢吞吞将两个红薯都吃了下去，在帐篷里走来走去消食。 隐卫这才赶了过来，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洛央。 “军师想要杀慕致远？他难道……是真的想让陛下杀了亲子之后，利用陛下的愧疚之心，扶持卫琳琅的孩子做皇太孙？”洛央慢慢摇头，“那……所谓的那个必胜的援军是谁？” 这位军师看上去手眼通天，兴许、真的在朝中有什么人？ 想想性格莽撞奢靡好功的宁王、又想想在府里一天天颓靡不高兴娶四公主的李良昇，还有……其他能够带出军队的人么？ 这件事情暂且按下，她又想笑卫琳琅，又好奇军师到底怎么在卧龙镇诛杀三皇子。 慕致远真是天命尽了，他在利用旁人的时候，殊不知，别人只是想向他借个皇家的种！ 琳琅的不孕症调理起来是麻烦，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完全调理好，只要卫琳琅占着三殿下正妃的位置，就不愁肚子里的孩子做不了皇太孙。 洛央轻轻舒了口气，兴味地眯起眼睛，卧龙镇么？ 不知道，这次来卧龙镇的缅南使者，会是谁呢？ 次日清晨，洛央如同往常一般去为卫琳琅诊脉。 卫琳琅眸子闪了闪，“殿下现在还没给你个身份，不然，你先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洛央摇头，“菁菁一心想要为自己复仇，杀了洛央，杀了慕致远！所以，菁菁更愿意献身军营。用一身医术，为浴血沙场的将士们治病。” 卫琳琅暗暗好笑。 献身军营？她可知道，在慕致远眼里，献身军营是什么意思？！多少跟过慕致远的女人，都被他无情扔进了军营！ 她也根本不信洛菁菁是真的想要为那些军人治病，洛菁菁，分明就是怕她碍了道。 她身边没有个能知心知意的丫鬟，又想着是不是能救她一条命，才这般提议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只是想抢走她丈夫的爱！ “好。随你。”卫琳琅的脸上，是满满的冷漠与不悦。 大军拔营。 洛央上了自家的马车，跟着军队，逐渐靠近卧龙镇。 军师一声令下，大军摆了阵，守在卧龙镇外的山岭中。 慕致远与几名门客心腹、带着女眷，则装作富商模样，进了卧龙镇。 洛央的马车跟在最后，时不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当洛央聘婷动人的身影，下马车走入客栈时，更是让无数人侧目。 一袭雪白纤细的衣裳，临风而动，墨发白肤，眸子清澈的好像桃花潭水，一晃便满是风情。 慕致远在所有人料理停当后，走入洛央的屋子。 “住着可还好？” 洛央含笑，“能够跟着殿下，粗茶淡饭，菁菁都觉得心甘。” 慕致远微微点头，“我们需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若是无趣，可以找琳琅作伴。” 洛央点点头。 慕致远这才玉树临风地走出了屋子。 洛央走到窗边，打开了点儿窗户，往下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路人啊，看着太不寻常了，想必，卧龙镇官府已经觉察到些不同寻常了。 一名隐卫落在了洛央身后，“主人，来了两拨人马，他们……都穿着仿照慕国公府人手的服饰。” “哦？”洛央挑眉，“两拨人？” 目前来要对付的总共三组人马，缅南人、慕致远、还有军师及其手下。 慕致远是绝不可能对这里下手的，剩余的两组人马，毫无疑问，是军师和缅南人，他们都想要慕致远家小的命！ “主人，要抵抗么？” “他们可是你们的对手？” “目前为止，他们尚且没有发现我们。” 洛央笑，“那就继续藏着吧，不必要他们发现。” 洛央理了理裙子，施施然打开了房门，走到了琳琅的屋子里。 “姐姐？” 琳琅正在往头上戴兜帽，一身装束，好像要出门。 “姐姐可是要出去？”洛央讶异道，“可是殿下吩咐过我们，不要乱走动呀。” 琳琅哪里说过谎，心里一慌，道，“这不是走了好久了么，随身带的桂花头油、鹅蛋粉都没了。想挑些来用。” 洛央忙拉了琳琅的手，“姐姐要那些可不容易，姐姐与我来，我屋子里好些那东西呢。” 琳琅眉头一皱，厌恶地想要甩开洛央的手，“不必了，这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转转！” “姐姐……”洛央凉凉道，“殿下难道没有告诉姐姐么？” 琳琅心头一悸，“告诉……什么？” 洛央轻道，“哦，我原以为，殿下已经叮嘱过姐姐了，原来没有么？那……菁菁就不说了。” 有什么事情，是菁菁知道，她却不知道的？ 卫琳琅本心急要按照父亲的吩咐先走，此时却定定地站在那里，愣愣看着“洛菁菁”。 “姐姐不知，我老家在苏杭，最是盛产眉墨兰膏、头油香胰的，我用的，也都是父亲从最好的铺子里给我挑选的。” 洛央挽着卫琳琅的手，顺便扫了一眼窗外的那些行踪可疑的人马，默默估算了下时间。 “哎呀！” (本章完) 第301章 第一个来到她身边的人 洛央一声轻呼，瞪大了无辜的眼睛，“这可怎么是好？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的裙子……” 洛央的长裙，不小心被踩破，半边幅摆都被扯了下来，好不狼狈。 卫琳琅的手指狠狠抠紧洛央的皮肉，“他……对你说了什么。” 洛央轻声道，“殿下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被官府的人盯上了。最好不要出去走动，万一留下破绽，地方官偷袭我们、甚至偷偷派人回京送信，都是有可能的。” 洛央指了指窗外，“你看那些人，明明说着卧龙镇的话和卧龙镇的老百姓讨价还价，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在偷偷看我们……现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三殿下一行人潜逃？你知道么？愤怒的民众，抓住了檀止，大骂他是妖道，将他用火活活烧死。他的府邸，被老百姓冲破，他的一妻三妾，都被老百姓活活打死！” 卫琳琅浑身一抖，手脚冰凉。 “这次，京中上上下下，死了差不多五万人……多少是无辜的老百姓，又有多少忠臣被害？檀止不过是为咱们殿下办事，就被……”洛央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已经看到了卫琳琅被下破胆子的模样了。 唇角勾起隐秘的弧度，洛央看着卫琳琅躲闪的眼，“姐姐……你不要多想。殿下怎么会希望姐姐你自己出去，被那些暴民发现糟蹋死呢？姐姐，你可是殿下的心上人啊。” 洛央的手轻轻抚摸着卫琳琅的肚子，“为了姐姐肚子中的孩子，姐姐也要小心身子，在屋子里好生静养着啊。” 卫琳琅傻傻地看着洛央，“你说……我怀孕了。” 洛央点点头，“姐姐……你一直不知么？” 她真的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自从被那个地牢里的人糟蹋后，卫琳琅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再孕的一天…… 洛央将小手收回，“所以呀，姐姐，还是不要出去乱走动才好。” “是……是……” 虽然父亲叮嘱她最好离开客栈，静静等消息，可是现在，外头又有人守着，她又有了身孕，便不再想那么多了。 卫琳琅擦着泪，“你的裙子不是破了吗？不如换件我的吧？” 洛央似是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被勾破的裙子，脸一下羞红了，“那多不好啊……姐姐不如去我的房间帮我拿下裙子吧。” 卫琳琅一怔。 “哦，对了，我的屋子柜子里，放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些我跟姐姐说的头油脂粉。姐姐大可好好挑拣一番……喜欢的，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拿去，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卫琳琅点点头，依着洛央的意思去了隔壁洛央的屋子。 洛央在卫琳琅走之后，才回身走向了屋子柜子，随便取了一件卫琳琅惯穿的裙子，又将发髻打散，做成了一个妇人的堕马髻。 而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卫琳琅走入了洛央的屋子的时候，心底记得父亲的叮嘱。 不过，父亲派来的杀手，是来杀洛菁菁的，她只需要说明就好，洛菁菁不穿她的衣裙，也是刚好。 她有些担心父亲的杀手认错人。 她随便取了一件衣裙，又低头去寻那个匣子，想到洛菁菁马上就要死了，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忍不住仔细看了起来。 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这些又全又漂亮的东西……一层层的匣子，和杜十娘的百宝箱似的……她忍不住一点点摩挲了起来。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她抱着匣子站起来，正想解释，却听门外一个洛菁菁大声喊道，“菁菁姑娘，不要管我，快逃！” 洛央站在原地，双手捧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那些隐卫暗暗咬牙，对洛央微微一点头，拔剑冲入了屋子内。 屋中女子大叫着“我不是洛菁菁”，声音还没落地，就已经被剁成了肉泥。 她的尸体上，还抱着那一下子金银珠玉。 洛央一点点瘫倒在地，看着那群人，忽然叫道，“还有人！” 一群身形较之矮小些的穿着印有慕国公府纹式的人冲了进来，看到了持着长剑，与他们穿着同样服饰的高大的杀手们，面面相觑。 两拨人马短暂地愣了愣，立刻短兵相接，招招入肉。 洛央挑眉，原以为多难认，高个儿的是北地人杀手，自然是军师的人，身量不如女子手上皮肤又黝黑着的，就是缅南人。 洛央趁乱，转到了楼梯处，耳旁一阵剑风扫来。 有人偷袭！ 北地杀手立刻争相上前，谁料，却有一柄利剑，帮洛央挡住了。 两拨人马，看着出现的第三拨穿着慕国公府服饰的人马，再次陷入沉默。 洛央扶额，倒是忘记了，慕国公府训练有素的隐卫们，虽然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是却不包括，眼睁睁看着主人去死！ 主人有难，他们会抛却所有命令，第一时间，营救主人！甚至不惜用命来抵主人的命！ 矮个杀手们来就是杀“卫琳琅”的，怎么会轻易让卫琳琅走丢，当下拿着涂满了毒的长剑，再次袭来！ “你们小心，只要被剑毒沾染上，必死无疑！” 北地杀手和慕国公府手下纷纷一凛，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去应对那些杀手。 “夫人，快跑！”其中一位隐卫忽然落在洛央的身旁，“我来护送夫人先回去。” 洛央只觉得那隐卫的声音有些耳熟，没有多想，被那隐卫直接打横抱起，几个兔起鹘落，出了客栈。 客栈外早已经一片议论之声，聚起了一群人。 “夫人……马车在哪里？” 洛央微微有些愕然，指了指马圈的方向，同时，按按摸到了银针，放在手心。 她的手下和那军师的人倒是不好认的，她怎么这般大意？只看到冲到身边的人，就以为是保护自己的人。 ——军师雇的人是单纯的杀手，杀洛菁菁，却并没有明说要保护夫人，只有她的人才会以保护她为第一要务。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混战中第一个来到她身边的，竟然有可能不是她的人。 (本章完) 第302章 幸不辱命 她的人，怎么可能连马车在哪里，车夫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人身体功夫了得，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那人紧紧抱着她，忽然提气纵起，在一片百姓的吸气中，跳上房顶，顺着瓦脊，落入客栈后院的马车。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当洛央不得不抓着他的衣襟，慢慢软着腿下地时，客栈外老百姓的惊呼声还在不断传来。 “天啊！那人会飞！” 洛央紧紧低着头，心中一片慌乱。 黑衣人低声问道，“夫人，要去哪里？” 洛央正欲拿起银针御敌，却忽然听见一声声清朗至极的大笑，愕然回头，看向后院的角落。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公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这不是……世子夫人么？” 洛央深吸一口气，“你是……” 她的记忆中，没有人，有这般爽朗动人的笑声。 “我是缅南国使者，上次欲见夫人，命小童造访，却阴差阳错，不能得见。” “这样……”洛央冷声，细密的汗珠却逐渐流淌下来，她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是竹芷与皇后的人，那，她倒是可以谈谈条件，甚至求援，只是身边这黑衣人。 身量高大，又不是自己人，那就是……军师的人了。 在知道自己保护错人之后，这孩子的脑子不知道够不够，还要不要去寻找卫琳琅？还是猜出中了她的算计，杀错了人？ 先糊弄过这两个人再说！ 她手指捏紧了针，“我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为何一口咬定，我是世子夫人？你所说的大约是安国郡主吧？” 那公子面具下的狐狸眸光泽流传，一声轻笑，又上前走了几步，“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安国郡主洛央？不是慕国公世子之妻，洛央了？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是洛央，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条件的。毕竟……即使化了妆也美得如此动人的，除了安国郡主，再无他人！” 玉面公子直接点出了她化了易容妆，他也能一眼看穿。 呵，这个缅南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说罢后，洛央立刻扬声，“好生狂妄的缅南人啊……为了骗我父亲的手下杀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公子，记住，我叫卫琳琅！你就算想要糊弄人，也不要说我像洛央，不如说我像洛菁菁更靠谱些！” “那是缅南人啊……”洛央低声对黑衣人道，“立刻杀了他！他是冲着我来的！” 本以为黑衣杀手会犹豫的久一些，没想到他得令，立刻杀了上去。 玉面公子本用看好戏的心态，挑拨离间着，看看这黑衣人与洛央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想到洛央反手就是将军！ 那黑衣人方才出手，玉面公子就神色一凛。 几根被红线穿过的银针飞速射出，红色的丝线割裂过的地方，闪耀这血腥杀意。 黑衣人祭出月华凛冽的长剑，与玉面公子打作一处。 洛央哪里顾得上他们，胡乱坐在马车上，拔起金簪扎入马腹，朝着玉面公子站得月洞门冲过去。 风声凛冽。 玉面公子正用心对付黑衣人，没想到，一整辆马车朝着他就冲过来，手忙脚乱险险就要被撞上。 身后黑衣人的攻势更猛，他慌忙用红线布出一道密网，“你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那黑衣人沉默不语，一剑将玉面公子的面具劈成两半。 狭长的凤眸，冷冷看着那上挑的狐狸眼，仿佛有着无尽的蔑意。 “我慕风岚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中。”狐狸眼一笑，他原以为自己的身手已经是一顶一，没想到遇到了如此强者。 他的人手还被设计，与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隐卫杀手斗在一处，根本无法分-身来对付他。 狐狸眼决绝地慢慢闭上眼睛，“我认输，你杀了我吧。” 没想到那人却沉默了片刻，默默说了句，“又被那丫头骗了。” 眼前扫过一阵风，狐狸眼有些迷惑地睁开眼，站起身时，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他是谁？为什么放了我？”饶是多智如他，也看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他打了个信号，让他的手下都过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十来名杀手就跪在了慕风岚脚下。 “狐狸公子！” 慕风岚问道，“让你们杀的人，杀了吗？” 十来名杀手低声道，“卫琳琅身边有两拨人护卫，被其中一名身量高大，腿很长的人带走了。” “两拨人……”慕风岚挑唇，“一拨是慕致远的人吧……另外一拨，兴许是假冒卫琳琅的洛央的人。” 兴味地挑起唇，看着满脸迷茫的杀手，心中暗暗啐了口有勇无谋，悠悠问道，“那屋子里，可还有别的女人？” “还有一个女人，被剁成了肉泥……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死了。” 慕风岚“呵”了一声，“真是伤脑筋啊。那卫琳琅定然在客栈内，死的，兴许就是卫琳琅吧。大约是洛央又用了她那套借刀杀人的法子，害死了卫琳琅吧。”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慕致远……还在和圣女交谈吧？” 慕风岚慢慢道，“他的妻子已经被慕容俢派的人杀了，他退无可退，只能造反和慕容修斗得两败俱伤了……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 慕风岚一笑，“纵然你们是废物，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好歹完成了任务，所以处罚不会太严苛，我会向圣女求情，让她从轻处理你们。” “是，谢公子！” 慕风岚挑唇，“走吧，回去了。可不能让军师那个老狐狸看出头绪。” 另外一厢，洛央纵着马车出了客栈之后，就扬声道，“快报官啊！报官！” 洛央伸手指了指，“三皇子带人潜逃来了客栈！你们快报官来抓他！” 人群大乱！ 洛央眉头微皱，心中暗暗思忖寻军师的人，去找三皇子慕致远。 没想到，身后一个阴魂不散的身影再次落在了洛央的身边。 “幸不辱命，夫人，您要去哪里？属下送您去。” (本章完) 第303章 圣女 洛央脊背微微僵硬，慢慢道，“你杀了他？” “夫人当真想要我杀了他？” 洛央抿唇，她自然不是想让他杀了那个玉面公子，而是想让他和玉面公子纠缠在一起，她好脱困而已。 眸光微闪，洛央冷道，“你可知道慕致远现在在哪里？” 那杀手慢慢点点头，“在西郊竹林的亭子之中，正在见缅南人。” 西郊……洛央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对他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去找慕致远了。” “不需要护送么？”杀手问道。 洛央冷冷盯着杀手，“不需要，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说罢，她挥鞭朝着马匹打去。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你刚伤了这匹马，现在就想驭马，很容易出事的。” 洛央愣了愣，抬头看向胆大包天的杀手，恨不得现在就当街一根毒针要了他的命。 “夫人……”杀手慢慢道，“夫人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定然不大会骑马的，西郊竹林亭子藏的地方又比较深，夫人这样一路招摇问路过去，怕是路还没有找到就被人先算计了。” 洛央抿唇，不得不将毒针收了。 他要送就送，横竖到了那里，慕致远在，他伤不到她。 她转身摔了帘子进了马车，没有再说什么。 黑衣人双手握紧缰绳，驾马前行。 马车一路辚辚，沿着街道出了西城门，直奔远处水流潺潺的清泉山涧中。 竹林潇潇，隐隐可见一翘脚飞檐的亭子。 “夫人。到了。” 洛央下了马。 黑衣人低头敛目，“再过去就冒犯主子们议事了，夫人，我在这里为您守着马车。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刻赶到。” 洛央抿着唇，不吭声，抬脚就朝那亭子中走去。 在转过小路确定黑衣人看不见自己后，她拔了发钗，将头发打散，又作出悲伤的样子，进入了亭子中。 “殿下……殿下……”洛央轻声呜咽着，直接跪在地上，“不好了，客栈遭到慕国公府的人偷袭……所有人都死了！” 听到信报，正百无聊赖等着圣女的慕致远蓦然站了起来，“慕国公府的人偷袭？怎么可能，他若是知道本殿下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发兵来抓本殿下？反而使用那样不入流的手段。” 洛央慢慢摇头，“菁菁不知。菁菁回去的时候，客栈已经被沿街路过的人堵死了，里面一片血肉横飞。” 军师冷冷看着“洛菁菁”，声音透着森冷之气，“洛姑娘，琳琅呢？” 洛央愣了愣，“琳琅……” 洛央悲戚地看着慕致远，“殿下，是菁菁对不起殿下！菁菁早上发现妃子有了身孕，就让她在屋子里等着，代妃子出门买了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 洛央逐渐哽咽了下去，螓首微垂，哀哀欲绝。 “你的意思是……琳琅死了，而你活了？！”军师冷声发问。 慕致远则怔住了，“琳琅，有了身孕？！” 眼前军师一步步走来，几乎想要掐死洛央，洛央忽然抬头，盯住军师的眼睛，“军师不必绝望，客栈里那几拨黑衣人，虽然穿着都是慕国公府的家徽纹身，可是好像是不同的派系……兴许，其中有哪个派系是三皇子的人，会保护好琳琅姑娘的。” 慕致远迎着军师的脸，面色冷漠。 不，客栈中他并没有留下隐卫，这一次要全力对付缅南圣女，听闻那圣女十分擅长调香术，混合着缅南特有的毒粉能够杀人无形，他们哪里敢掉以轻心。 卧龙镇被大军包围，他也不信那些地方知府官员真敢对皇亲国戚下手。 没想到…… 慕致远偷偷转移目光，看了一眼军师。 军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殿下，琳琅可能有难，为父建议，立刻收兵，回客栈！” 慕致远满心不愿，却不好不给军师面子，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一切听从义父的。” 一阵仙乐忽然飘来，漫天的鲜花四散。 在鲜花和乐礼之中，一个白衣少女，坐在雪白的御辇中，被一群美丽的持花女子抬着轿辇走了过来。 洛央微微叹了口气，这竹芷在自己家养的时候，明明是个用毒少女，喜欢黑色，一朝做了圣女，也爱这些虚假的排场了。 军师纵然心急如焚，可也不得不个竹芷面子，而竹芷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红襟的青年。 那青年戴着一张狐面，面具下的双眼，邪魅至极。 “有些事情耽搁，让诸位久等了。”竹芷漫不经心地下了轿子，白纱笼着脸，在眼睛转向洛央的时候，狠狠震了震。 竹芷和洛央一起生活了一阵子，就算洛央化成灰她都认识，此刻她恨不得现在就爬回轿子，立刻回去。 竹芷怔住了，一旁的狐狸公子却嚣张地笑道，“殿下，不过让你们等一等，你们就不耐烦，看来这次交易，你们并没有拿出十足的诚意。” 三皇子哪里顾得上许多，慌忙上前，“公子误会了，只是忽然听闻下榻的客栈出了事故，我们才不得不赶紧派人前去，怕贱内有个意外。” 洛央见竹芷被她吓白了脸，不由一阵好笑。 竹芷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片子，自己也不再是在屋子里长姊般教训她的姐姐，竹芷见到她，却还是本能的听话。 使了个眼色给竹芷，竹芷才回过神，淡淡一声，“哦，无妨，本圣女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说罢，眼皮半抬不抬地扫了一眼三皇子，“怎么样，三殿下可愿出兵助我缅南清除越国余部？” 三殿下道，“自是愿意，不过，首先，难道不是应该匡助本殿下夺回皇帝之位么？只有本殿下做了皇帝，才能更有力地助你们。” 三殿下似乎感觉到“洛菁菁”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而崇拜的目光，口中的话说得更狂傲，“父皇极有可能已经病故碧落宫，慕容俢假传圣旨，妄图诛杀本殿下然后登临大宝，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竹芷慢慢笑道，“这么说来，我们更应该谈判的人，是慕容俢而不是你。” (本章完) 第304章 这隐卫有点儿无脑 三殿下脸色一僵硬，“圣女是何意？” 竹芷笑了笑，“三殿下最好还是给本圣女一个非要帮助你们不可的理由，毕竟，将你们生擒了，作为献礼给慕国公府的人，一劳永逸。” 这本是谈判时的惯用伎俩，也是洛央的一个机会。 破坏缅南与三皇子联合的机会！也是洛央不得不赶到这里的理由！ 一路上，洛央早已经想清楚，缅南人很可能并不是十足诚心想要和三皇子联手。 相反，缅南人似乎更乐意看到三皇子与慕容修斗得如火如荼，暗中下手。 若是让洛央站在缅南皇后的角度去选——敌国两位皇子斗成这样，她干脆就既向三殿下借兵、又向慕容修借兵，在从中挑拨离间暗下黑手，令他们两人斗在一起，自己渔翁得利。 洛央慢慢靠近军师，低声说，“大人，有一件事情，菁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军师眉头一皱，扫了眼洛央。 洛央颤抖着唇，偷偷指了指那玉面公子，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我识得他，他是今日来我们客栈杀人的人！” 军师眉头一凛。 三殿下蓦然回过头，看着洛央。 洛央道，“可是……他的人不是穿着慕国公府族徽纹样的黑裳么？怎么，又变成缅南人了？” 三殿下和军师脑中，都轰然响过一句话——缅南人冒充慕国公府杀卫琳琅！ 军师一声暴喝，“来人，杀了他们！” 慕致远脸色铁青，往后站了一步，任由自己所带的侍卫倾巢而上。 慕致远并不在意什么卫琳琅，他在意的，只是缅南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而已！ 竹芷面色一变，隐卫的长剑已经刺向她的面门，好在男人的脚猛地踢来。 长剑被踢飞，竹芷咬紧牙关，“上！” 两方人马不由分说斗成一处，狐狸公子冷冷看向逃跑的慕致远，“三殿下，你可考虑清楚了！现在你就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没有我们相助，你根本就走不出这卧龙镇！” 慕致远抓紧了洛央的手，一路踉跄着跑到竹林外。 好死不死，那辆马车正在等着他们。 车上的隐卫见势，立刻下车，抱拳对军师道，“主人！” 军师不疑有他，立刻道，“立刻回卧龙镇！” “军师……现在该是逃回军营的时候，琳琅有您的人保护，定然安然无恙。” 军师面色几度犹豫，看着那隐卫，“琳琅如何了？” 洛央面色冷冷，瑟缩在三殿下-身后，迎上隐卫的视线。 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卫琳琅，一切只是他们的误会！ 那隐卫看了眼洛央，道，“夫人安。” 洛央：好一个无脑武夫！ 军师神色一松，不再坚持，命人带着三殿下和洛央上了马车。 隐卫们拼命和缅南人还在竹林中斗做一处，军师看了看，命眼前的隐卫继续驾车，而身边跟来的几个门客，则上了其他几辆马车，自己驾车跟上。 洛央上了马车，柔顺地坐在三殿下-身后，模样乖巧木讷。 三皇子心中发慌，“没想到，缅南人竟然是设下圈套，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献给慕容修！” 军师嘲哳的声音冷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听闻竹芷公主和皇后都与安国郡主有些交情。那封信函本就不可信……殿下偏要以为是真！” 三皇子慢慢道，“文书之事时真的。因为……我之前也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一封是缅南人送来的求援，一封是慕容修伪造了送来的求援，这般明显，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只是暗中派人去看了看而已……没想到真抓住了四公主的大鱼。我只以为缅南人是急疯了，才会四处求援。” 洛央和军师都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三皇子。 这个傻子！ “你为何不早将此事告诉我？”军师冷道，“你可知道，缅南人这般做，为得就是让你和慕容修两败俱伤！” 三皇子冷冷看着军师，“军师何必对我指手画脚，本殿下做事自然有本殿下的道理。我与容俢就算两败俱伤，偌大的周国，难道能被他们吞并了不成？他们现在被越国残兵旧勇，流窜的藩王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最紧要的难道不是赶紧将越国人从缅南撵出去么？何至于还有心思对付我大周？” 军师一时哑口无言。 洛央却更是沉默。 是啊……为什么呢？ 脑海中灵光一现……狐狸公子？！竹芷只称呼过一人为男狐狸，就是四殿下慕风岚。 可……洛央仔细想了想，那个羸弱而文静，一个锥子扎进肉中也出不了多少声的慕风岚，觉得……一点也不像那个嚣张至极、邪魅至极、心狠至极的狐狸公子！ 这个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就立刻被洛央打消了！ 一个人，怎么能脱胎换骨的改变，跟换了个灵魂似的！ “他们只有可能是病急乱投医。现在之所以会改旗易帜，也大约是以为本殿下无用了，所以想将本殿下生擒了，献给慕容修，换份平复战乱的大军相援。”慕致远振振有词地说懂道。 “好吧……”军师慢慢道，“无论如何，是为父这次失策，害得琳琅与你，陷入险境！” 慕致远并未生气，反而笑着问道，“义父，您一直没有告诉过致远，这次请求援军，如何了？” 军师冷冷看了一眼慕致远，又看了眼洛央。 洛央正靠在车壁上，想来累计了，正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自然……成功了。” 慕致远喜出望外，“他答应调五十万大军回来助我？” 洛央心头一跳，差点没忍住抬起头。 五十万大军！ 是因为力战越国，擒杀越国皇上、上皇有功而刚被封为宁亲王的慕御轩！ 宁亲王什么时候和军师联系上了？ 她想起宁王一次次笑着试探，告诉她宫中水极深，想起宁王曾经与太妃娘娘在殿中提起曾经陛下夺帝位的秘辛。 洛央暗暗攥紧了拳头。 宁亲王从来嚣张狂傲，每次见到洛央都大放厥词，倒是让洛央小瞧了他。 (本章完) 第305章 河底迷梦 洛央微微怔神间，慕致远的嗓音已经殷勤至极，“义父，您真是致远的福星啊……” 军师神色淡定，“为父都是为了你和琳琅。你不要辜负了义父。” 他又瞥了一眼洛央，神色间是淡淡的不悦。 “殿下，眼前的困境都是暂时的。您手握重兵，琳琅又怀了皇长孙，连宁亲王都答应随时回国支援殿下，论武力殿下可以直取盛京，论道义，殿下是真正的龙子皇孙。陛下若是没有亡故，殿下也可以用皇长孙来求情。” “洛菁菁”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均匀，显然，因为一天的老泪，“洛菁菁”已经睡着了。 军师勾唇，瞥了慕致远一眼，声音低冷道，“殿下，如此关头，殿下应该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慕致远笑容不变，“是极。” 洛央睡醒时，营帐内，火笼上烤着两只红薯。 慕致远就坐在他的神色，面上的笑容温柔至极，“你醒了。要吃烤红薯么？” 洛央伸手将头发挽起，慢吞吞下了床榻，“琳琅怎么样了？她还怀着身孕，别出什么事情来，殿下一定要尽快去接琳琅啊。” “我们才到营地，义父就派了人去了。” 洛央心中一阵阵发沉。 “哦，我的人，殿下见到了吗？” “你是指车夫他们么？已经回来了。”慕致远道，“他们听闻你睡了，就先回去了。他们说没有见到琳琅，想来，卧龙镇的地方官应该已经知道了。琳琅就算落入他们手中，他们也会照顾好琳琅。” 洛央道，“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慕致远按住了她的肩膀，“和我说会儿话，不好么？” 火光映照在慕致远的脸上，他黑黝黝的眸子，正愉悦地看着洛央。 洛央慢慢理着衣袖，“殿下……我们这样太近了。而且，现在琳琅生死未卜，洛央十分担心琳琅。” 洛央抬起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殿下，我不想做您的妾。” 慕致远愣了愣，眸色更柔。 洛央一字一句，慢慢说着，“我不想，我将来的孩子，做一个不受宠的，奴才都能欺负的人。卫琳琅才是您的正妻，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您的嫡亲皇子，请殿下，不，请未来的陛下，好好宠爱您的嫡子吧。不要再让另外一个孩子，忍受和殿下一样不公的待遇了。” 慕致远的眸子狠狠缩了缩，面上所有血色退去。 “是啊……嫡子，长子！就应该受尽宠爱！不入流的卑贱的妾的孩子，就不应该出生！” 洛央慢慢道，“殿下……大约没有听说过菁菁在京中的名声吧。菁菁虽然出身豪门贵族，可是却连个普通妓子都不如得被剥光了衣裳挂在相府大门，任人围观评点了一下午！我的父兄也被诬告入了天牢，留下了案底！” 慕致远手有些发颤，“菁菁，跟了本殿下，你可以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是么？殿下……”洛央忽然一笑，灿烂若花，“菁菁……真的有这样的荣幸吗？” 慕致远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洛菁菁”竟一口答应了。 慕致远哑着嗓子半日，才道，“我们去河边吧，我还想听你再奏一曲笛音。” 洛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慕致远道，“菁菁，致远并不是什么好-色之辈。这辈子，知我、懂我者，只有菁菁一人，致远，只想与菁菁共白首。” 洛央蹙眉。 “致远……只是想，最后再听一遍笛音罢了。” 洛央似是没有听出慕致远的弦外之音，仍然是一副懵懂洁白的模样，“是，殿下。殿下想要菁菁做什么，菁菁就会做什么。” 洛央取了笛子，走出营帐。 慕致远紧紧跟在洛央身后，他的双眼，牢牢黏在洛菁菁摇摆的丰盈的臀-部，纤细的腰肢上。 真是可惜，如此美人，如此解语花，竟然马上就要不在了。 他可能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美丽娇艳的行走的鲜花了，不过没关系，他总有一天，会彻底清扫了那些碍事的人，然后一手扶持出自己的势力！ “洛菁菁”临川而立，雪白的裙摆随风展开，一横竹笛，宛若夜莺般的笛音响起。 几个黑衣人慢慢靠近，慕致远的神色却仍然是痴迷的，对那些黑衣人视而不见。 那些黑衣人在即扑向洛央的时候，慕致远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想他会牢记这一夜，等到他生命的终点，他也会一直记得这曲笛音，这个人。 兴许他也会像父王为了梅妃建造一个梅林一样，将宫中的一条河道改成满是菖蒲和鸢尾的模样……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当慕致远张开眼睛的时候，胸前已经洇染开一片一片的鲜红。 手执长剑的，正是他以为马上就要被抓住长发，淹死在河流中的“洛菁菁”。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她柔弱无力的手臂徒劳地上抓的模样，想象她不断吐着泡，像条鲛人一样，慢慢沉入河底，柔软的头发，好像纠结的海藻。 她的那双永远温柔清澈的双眼逐渐失去生机，有可能还在绝望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为那一幕兴奋的发抖，可是…… 洛央冷冷看着他疑惑、愤怒、恍惚的双眼，凉道，“殿下竟然还没有认出洛央么？” 那双眼睛蓦然睁大，满是愤怒。 洛央慢慢拔出剑，鲜血四溅，慕致远捂着胸口，徒然地倒在地上。 “殿下，洛央又一次证明了，殿下真是一个无耻之辈。” 慕致远一张口，就满是鲜血喷出来，“你、你骗我……” “是啊，殿下的心，还真是好骗呢。”洛央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这颗心脏，却是腐臭不堪，让人作呕，谁家女儿愿意要呢？” 慕致远想要再说什么，却蓦然摔倒，一点点沉入河底。 冰冷刺骨的水将他淹没，他的口中鲜血大块大块地涌出。 生命的浸透，他仿佛看到那个死在他脑海中的“洛菁菁”，正张开柔软洁白的双臂，在河底宛若女妖般的一声声呼唤着他。 “殿下……来啊……” 他忽然笑得十分餍足。 (本章完) 第306章 唯有你不在不好 河岸上，冷风吹过，了结了一番因果的洛央对那群黑衣人说道，“干得不错。” 她在马车中，便察觉出了慕致远的杀意。 他是不会允许一个女人阻挡他的前程的，不管他爱还是不爱。 前世的洛家功高震主，一家子被斩首，这辈子，她“洛菁菁”碍了军师的眼，势单力薄，被当做拉拢到了宁亲王军队的军师的奖赏，被慕致远亲自送给了军师。 “我们在这里最后一桩事情，也已经了了，我们该回去了。” 洛央一笑，沿着河道，优哉游哉地朝着马车走去。 守卫们看到洛央，又纷纷移开眼睛。 洛姑娘可是殿下的心头宠，人家爱看月亮就看月亮，爱走就走，殿下还拦不得，难道他们就能拦得么？ 洛央正欲上马车，手却陡然一僵。 她看到一个高大却气场十足的隐卫正在朝她的马车走来。 是那个唯一一个杀出了隐卫重围，追上她的人！ 洛央抿唇，用眼神示意着周围的隐卫，可是一向机灵的他们，竟然不为所动。 洛央心脏揪起，这里是军营，她直接走是没什么，可是若是要打一架，那可就有什么了！ 那隐卫走到洛央面前，唇角微挑，“夫人想去哪里？我送您？” 洛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琳琅……” “是啊……夫人……” 洛央深呼吸几口气，看了看周围的隐卫，他们难道现在还没有发觉此人的异常吗？ “夫人，今天属下为了夫人可是累坏了呢。”那隐卫似乎注意到洛央偷偷去拿银针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朝后闪了闪。 “……” “毕竟，您带着的这些隐卫，没有一个可堪大用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连那些客栈里的人都杀不完。今日已经有不少人来军营给军师报信了。好在，我在外面守着，来一个，杀一个。” 一群隐卫得了训斥，将头埋得深深的，大气也不敢出。 洛央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有点透不上来。 她轻轻伸手，揭开了隐卫的面纱，看到了在月色下，英俊一如往昔的那张俊颜。 “容俢……”她的眸子晃动着光泽，蓦然轻声叫了一下，就要扑入慕容俢的怀中。 那黑衣人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闪开了洛央的拥抱。 他凤眸噙笑，嗓音低沉磁性，“傻瓜……这是军营。你若是当众和一个手下卿卿我我，那群军兵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慕致远的……” 洛央脸颊一红，暗暗咬牙，“你……你知道了？” “央儿……这就是你告诉为夫的，一定能取慕致远首级的法子？”慕容俢探究地问着她。 “我……”洛央抿唇，眸子蓦然睁圆，“是你先不守信诺，跑来找我的！不许你兴师问罪！” 说罢，她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匆匆转身溜进了车里。 过了片刻，恼羞成怒的声音再次娇娇响起，“快开马车了！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慕容俢无奈地一笑，上车，掀开帐帘，钻入了洛央的车中。 车夫一路小跑，溜了过来，驾车便往军营外驶出。 洛央看着迎面而来的慕容修，小脑袋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兽般不吭气。 “央儿……”慕容修无奈道，“我在接到你要进入慕致远的消息后，一时着急，不得不离开了京城。” 洛央慢慢道，“京城逃窜的犯人都治理好了？” “嗯。” “那些罪官也下了大牢了？” “嗯。” “还有檀止他们……”哦，对了，她听过传闻，被愤怒的老百姓烧死了。 她闭了嘴，挑不出茬了。 “京中一切都好。”慕容修轻声，“唯有你不在，不好。” 洛央的小脸逐渐涨红，“你不信我！所以才跟来！说到底，你定然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的央儿又不瞎，怎么会看上慕致远。”慕容修噙笑，“央儿不必害怕，容俢一直在旁看着。我的央儿文韬武略，智勇双绝，为夫很欣慰。” 洛央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都是骗人的！我哪里有你夸的那么好。” 慕容俢见洛央小脸上终于见了几分笑意，这才轻声道，“不仅好，还又温柔，又善良。每天早晨天未亮，就要趁着营地拔营去给卫琳琅诊疗身子，还要亲手为她检查粥米饭菜。”慕容修不动声色地取了马车中的披风，为洛央披在身上。 “慕致远人着实可恶，为夫只当你不知道他要动手杀你，已经搭箭上弓，预备亲手格杀他了，没想到央儿一出营帐，就对隐卫们打了手势。” 慕容俢轻轻拥紧洛央，用最温柔的话语，津津有味地夸着她，“还有……最妙的，是在客栈里，你急中生智设计的连环计，送想要害你的卫琳琅去死。央儿，你明明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个女人想要害你的呢？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装些什么啊。” 他宠溺的大手，挠乱了她的额发。 洛央一脸抗拒地用手去推慕容修，“没什么……嗯，是那个女人太蠢了，什么都写在脸上，我顺水推舟而已！” 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算计人的时候刚好被自己的丈夫全程围观了，她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之后，央儿还骗了容俢一次呢。”慕容修轻声叹了口气，“容俢当真差点杀了那个缅南使者，你可知？” 洛央微微蹙眉，心脏小鹿乱撞，面上却冷漠至极，“哦，那人有什么问题么？” 慕容修淡淡一笑，“可是，央儿今天不大乖，容俢不愿意告诉央儿了。” 他紧紧将她拥着，揽入怀中，凤眸中是熠熠光泽，“央儿，不许再想旁的了……” 他俯身而下，重重吻上了洛央的唇。 洛央心头大乱，想要躲避，可是他的吻却越发炽热了。 马车辚辚驶向碧落宫，将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卧龙镇远远甩了在身后。 在夜半时分，一个起夜的小将领，悠悠走向了河边。 他解开汗巾，正欲防水，却见水底，三皇子带着诡异笑容的脸慢慢浮起。 “啊！！！” (本章完) 第307章 朕悔了 营帐中一片大乱。 军师从夜梦中被惊醒，拄着拐杖，三步两步走到了河边，看着那刚被捞出的三皇子的尸体。 脑海中一阵刺痛！ 军师握着拐杖，慢慢咬紧牙关，问道，“卫琳琅还没回来么。” “没有。” “除了那个隐卫和洛菁菁的手下，其他隐卫都没有回来么？！” 士兵们纷纷摇头。 军师慢慢闭上眼睛，再次回忆起洛菁菁。 “派人，去调查所有有关洛菁菁的消息，并且立刻挂出千金悬赏，我要洛菁菁的人头！” 他一口血咳出，慢慢擦了擦嘴角，“大家不要慌张，殿下虽然身故，可是殿下遗腹子还在。卫琳琅已经身怀六甲！目前他在卧龙镇中，我们需要保卫皇长孙的安危，匡扶正义，带卫夫人回宫，拿下奸臣慕容修！” 排山倒海的呼声传来，“是！” 所有人散去，军师在风中，逐渐呜咽大哭。 琳琅……他的琳琅，他唯一的女儿…… 他并不愚笨，却被那个假扮柔弱千金的女子蒙蔽了双眼。 “洛菁菁！你竟然害死了我的女儿，还害死了三殿下！你可知，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我数十年的努力化作东流！” 他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扶着拐杖，再次站了起来，一瘸一拐，挺直了脊背走回营帐。 有的是机会，他，还没有输！ 将来，他一手把持朝政，大可以操纵皇室，让自己的孩子登基为帝…… 这个慕致远，狼子野心，做惯了卸磨杀驴的勾当，最近又屡屡对他提出质疑，他早就想除去了，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女儿。 可，女儿没了，他也可以再找一个！将来他三宫六院，难道还愁没有女人为他生子么！ 更何况，他也不愿护卫慕风临的子嗣做皇帝——那老东西，迟早断子绝孙才好！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回头，蓦然看向千军万马的营帐。 这是他的江山。 碧落宫。 皇帝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沙哑着嗓子剧烈地咳嗽着。 云中君在帐帘外，轻声问道，“陛下……可要别云为您把脉？” 皇帝眼皮微动，“进来吧。” 云中君轻声进了大殿，伸手落在皇帝的脉搏上，片刻道，“陛下-身子逐渐康泰，已无太大问题。” “朕……今夜又做了噩梦了。”皇帝慢慢道。 云中君白发长须，面上含笑，拿足了面对来算桃花的小姑娘时的模样。 皇帝看着一身仙风道骨的云中君，吐出一口浊气，道，“朕，梦见了太子，他的双脚破了，面目狰狞，来告诉朕，他要走了……朕还梦见了老七，他告诉朕他早就死了，为什么朕还要留着他的身体让他做活死人投不了胎，朕还梦见了……梦见了致远。致远问朕，若他是嫡子，朕是不是愿意多看他两眼……” 皇帝的泪一行一行的滚落，“朕，悔了。” 云中君心中惊恐万分。 皇上的心事，可是谁都能听得的？一朝不慎，他可是要粉身碎骨的啊！ 云中君风度翩翩，慢慢道，“陛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这是思念了三殿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噩梦。” “哼！那个逆子，明明知道朕的手书信笺都是真的，却拒不肯就降！朕可是那等屠杀亲子之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他是朕的儿子，朕哪怕一时生气，降罪于他，却始终念着他。” 云中君察言观色，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成算。 他跪倒在地，“老身有几句话，不得不与陛下讲。” 皇上浑浊的眼睛看向云中君，“先生快起，若不是先生，朕不可能这般大好。” 云中君温道，“陛下，父与子的关系，宛若长江日月与大地植物。植物需要阳光水露方能茁壮成长，反之，若是疏于关心，那些植物自然难生。同理，孩子犯了错事，需要父亲的教诲与改正，才能够逐渐成为正人君子，治国良才。” 皇上看着帐帘，“是、朕的错。朕平日里，对他们太宽松了，没有教诲他们兄友弟恭、没有教诲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 云中君慢慢道，“陛下，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皇上慢慢舒了口气，“是，不晚……传朕口谕，赦免废太子无罪，重归尚书房念书。慕致远若能知错改过，便赦免其罪行，让他进碧落宫，来见朕。” “是，陛下……”一旁的宫人领命。 皇上慢慢看向云中君。 “朕身体康泰，如今在这碧落宫居住已久，也是该回京，结束那些流言蜚语了。云中君以为如何？” 江别云皱了皱眉，“陛下-身体的确无恙，若是确保宫中已无蛊毒之物，的确可以回京。” 皇上慢慢点点头，露出向往的神色，“好……那就好。” 他吃了江别云送来的药丸，今日的药丸，似乎与昨日的，有些个不同。 他皱了皱眉，看向江别云，眸带询问。 江别云慌忙道，“此药是本君的徒儿亲手调配，其中掺杂了不少天材地宝，对陛下-身体，大有益处。今日本君便将此药为陛下献上。” 皇上眸色微凝，“哦？” 江别云叹道，“世人皆追逐长生之术，此药若可大成，长生之术指日可待！” 皇上眸色微凝，“云中君也信这庸碌凡间，当真有那可以长生不老的仙家遗方？” 江别云低头道，“大千世界，何其不有？怕只怕，一些来自魔道的邪门法门冒充仙家灵丹，坏人根基，诱人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皇上若有所思。 江别云慢慢退出了大殿。 一只五指涂满尖利蔻丹的手蓦然将他衣裳攥紧，“让你献药，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别云脑袋一缩，“师姐……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要生气，难不成，你给陛下的药方，当真是邪魔外道的东西！” 萧染柔脸上一惊，冷笑出声，“是、又怎样？” 江别云冷冷看着萧染柔。 萧染柔先败下阵来，“呵，不用你多虑，我自然不会拿毒药害你，我只是……想要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罢了。” (本章完) 第308章 家国天下 江别云狠狠抖了抖袖子，“师姐，时辰不早了，别云先去睡了。” 萧染柔一笑，“行，这次，还是有劳师弟了。” 江别云端着一张脸，慢慢地走开了。 “这才多久啊……师弟就被师兄同化了。”萧染柔冷声，“你也会讨厌我么？皇兄。” 隐在暗处的身影微微一动，萧染柔彻底笑开了。 萧御终于从黑暗中现出身影。 萧染柔眼中的冷色更深，“我就知道，有皇帝在的地方，皇兄一定也在。皇兄现在，可是周国皇帝身边的得力人手呢。” 她轻移莲步，走到了萧御面前，“皇兄，何必呢，我们一起光复大越，不比你做一个皇帝的走狗要好？我越国，就是被大周所灭啊！” 萧御冷道，“就凭你我？” 萧染柔急声道，“你才是越国的真正继承人。皇兄，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交由我来在周国为你完成，不好么？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去找到那些藩王……” 萧染柔的指尖轻轻搔刮着萧御的心脏，“难道这大周国……有什么东西是皇兄牵挂么？”她顿了顿，又笑，“是那个娇小姐？！” 萧御低头看着萧染柔的脸，满脸冷意，“你说的对，京中之事，交于你来做，似乎更好。我们亲兄妹，我信你自然不会背叛我。” 萧染柔慢慢笑，“听闻宁王退兵回京，我会尽量在京城中牵扯住宁王，皇兄，战场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小小的牵丝蛊，轻声呢喃，“有了这神秘的蛊虫，兴许，我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可是……要怎么才能让我的利益，最大化呢？” 萧御则回头看向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殿下……三皇子已死。”一名隐卫出现在萧御身边，“宁王听闻京中出事，正在调大兵回京。” 萧御半天没动。 他一直在想着萧染柔问他的问题。 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走？ 是她，他想质问她为什么那么做，想要亲手杀了她，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不如，让萧染柔代替他的位置，亲手对这个女人判刑！ “听我令，百草阁所有人马，从今之后听令于萧染柔！萧染柔现在担任乱世堂副堂主之位！” “是！殿下！” 萧御道，“隐卫队立刻收拾行囊，与本殿下一同回越。” “是！” 萧染柔默默垂眸，接过萧御随手扔来的两道令牌，“染柔定不辱命！” 黎明将近，洛央与慕容修二人同乘的车辇缓缓驶入碧落宫。 方才入宫，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召慕容修夫妇二人伴驾，同游碧落宫华清池。 “陛下……您身子可好些了？”慕容修轻声问道。 “好多了。京中现在如何了？”皇上看着慕容修，面露慈和。 慕容修将京中事情娓娓道来。 “刚刚听闻卧龙镇传来消息，三殿下似乎已经到了卧龙镇……”慕容修轻声试探，“不知该如何处置？” “若是得了他的消息，就要他立刻回来。”皇上温声道，“家国天下，谁家孩子没有犯过错，只要他肯改，朕愿意小惩大诫。那孩子，想来也是吓怕了，才会带着兵马逃跑。” 洛央心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位老皇帝，从来没有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中。 “是，想来卧龙镇那边的官员定然会极为小心的。”慕容修凉声道。 “朕身子好了，也该摆驾回京了。”皇帝温声道，“到时候，卧龙镇的官员也该带他回来了。朕想过了，朕要做个心怀博大的帝王，有容人之性。这次事情已经牵连太多无辜的人了。朕愿意大赦天下，也愿意迎回皇后和太子。寒英时好时不好的，欢宜又疯疯癫癫的，她们都需要母后在身边教导照顾，才能够完全康复。还有老七，朕要召集天下名医，为老七治病！朕从前太过严苛了，眼中容不得沙子，才落得如今妻离子散的下场。朕……”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皇帝大声咳了起来。 洛央慌忙为皇帝倒茶，皇帝这才笑了起来，“朕记得你曾经跳得一曲惊鸿舞震惊天下，那时候朕的儿女济济一堂。这次朕身体大好，我皇室再开宫宴，你就再跳一曲惊鸿舞，好好热闹热闹。” “是，陛下。” 皇帝的眼中满怀着希望，起驾回盛京。 洛丞相率领文武百官在盛京城门口迎接陛下回京，欢宜和寒英也坐在一个凤辇上，笑嘻嘻地打闹着说笑。 皇帝在一声声山呼万岁中，下了车辇，走到欢宜和寒英前，张开双臂，“来，让朕看看，朕的宝贝外孙女和女儿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欢宜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下了凤辇，躲在车下，而寒英也怔怔的，娇憨地笑着。 皇帝心中一沉，手僵硬地慢慢放下。 不等他发火，一名官员，颤抖着手站了出来，“陛下，听闻，三殿下自知陛下未曾驾崩，谎言戳穿，谋朝篡位之事即将被揭发……跳河自尽了。现在跟随三殿下的三万精兵保护着三殿下的妻女，在三殿下岳父的率领下，远逃边疆去了……” 皇帝瞪大了眼睛，“老三……老三他自尽了？” 那官员颤颤索索地跪着，“卧龙镇上下官员得知皇子驾临，诚惶诚恐去了殿下下榻的客栈相迎，客栈中，殿下的一名小妾中了缅南人的埋伏亡故，而殿下妻女则不知所踪。殿下的尸身正被冰棺运回盛京，想来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皇帝的身形微微摇晃。 “朕、当真如此可怕？朕的儿子畏惧朕，竟然宁可自杀？！”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官员，也跟着出了队列。 “陛下……太子不堪宁古塔之辱，在路上跳崖自杀了。皇后娘娘接到了您的圣旨，不过拒不回京……娘娘说……说宁可当垆卖酒，也不愿回到盛京。求陛下放她自由。” 皇帝脸上肌肉狰狞，手中握着的玉珏被蓦然捏碎。 “他当朕是什么，邀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本章完) 第309章 最后一声父皇 失去子嗣的伤痛，远远不及被皇后羞辱的愤怒！ “好、她一个皇后，竟然说出当垆卖酒的话来！她想要自由是么？朕就给她自由！”皇帝的面上晕出不自然的潮-红色，“将皇后废为庶人，打入娼籍，入青-楼做妓！她不是要丢人么，那就索性做个大的！” 他怒吼完，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几口鲜血“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重重昏厥过去。 “陛下！陛下！”所有人惊呼出声，上前搀扶皇帝。 待皇帝醒来后，已经是夜幕时分，清清冷冷的大殿，一个人都没有。 “……萧御！” 皇帝冷声唤道。 一个女子忽然姗姗出现在皇帝面前。 皇帝疑惑地看着那个裹着绫罗绸缎的女子，“你是……？” “陛下，民女是江别云的徒弟，陛下叫民女染柔就好了。” “原来是仙人弟子，失敬。”皇帝慢慢道，“萧御呢？” 女子一笑，“萧御公子最近要寻一些稀罕的异宝，暂时不在京中。小女是百草阁代任阁主。陛下的交待的任务，也暂时由小女也做。” 皇帝双眸一张，“朕愿意用他，是给他的脸面！他竟然敢逃脱，将朕的委托交给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皇帝上下扫了一眼那女子，冷蔑道，“倒是一副好皮肉！可惜，皇宫中，生了好皮肉的女人多了去了！” 萧染柔跪下，噙笑，“陛下，小女的手段，陛下并未见到，如何不信小女呢？” 皇帝指节不耐烦地敲击着床榻，半垂下眼，看着萧染柔，“好，你倒是给朕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若是能入得了朕的眼，朕自会大加犒赏你重用你。” 皇帝微微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就算，你想要比萧御更多的东西，朕，也会赏了你。” “听闻，陛下想要找医者救治变成活死人，躺在床上的七殿下？” 皇帝怔了怔，“你……你能让老七病愈？” 萧染柔柔媚一笑，“是。” “不可能！医术高超如安国郡主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你能够做到？” “陛下，世间奇人医术者不胜凡己，为何陛下固执地认为，只有安国郡主才是神医，旁的医者，就什么都不是了。”萧染柔不屑道，“安国之所以能够入陛下的眼，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好爹，又赶上了好时候让她治了区区鼠疫名震天下？” “好，只要你能让朕的老七恢复如常，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什么。” 萧染柔道，“这还不简单。请陛下这就传召小黄门将七殿下引入殿中，我可以当着陛下的面，为七殿下医治！” 皇帝冷冷审视了一眼萧染柔，扬声唤人。 七殿下被几个小黄门用歩辇抬了过来，皇帝几步下了床榻，简单披了件宫嬷嬷递来的衣裳，就将所有人挥退。 萧染柔走到七殿下-身边，三下五下将七殿下-身上的衣裳剥光。 她用真气运针，一根根刺入七殿下的身体。 寝宫中，无端飞起一道道气流，将她的裙带扬起，飘飘若仙。 她时不时偷眼看着皇帝，待老皇帝目眩神迷之时，她手中细若银丝的牵丝蛊悄悄钻入了七殿下的鼻孔之中。 淡淡的血渍沁出，是牵丝蛊钻入脑中，啃噬脑肉的信号。 七殿下忽然一声惊叫。 “老七……轻尘！”皇帝失声叫了句。 慕轻尘在巨大的疼痛中，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皇帝喃喃叫了句“父皇”，然后就失去了神智，眼前永远的黑了下去。 萧染柔额头流出细密的汗珠，到底不是自己炼化的蛊虫，这么难以操控。 而皇帝目光咄咄，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的每一步。 与此同时，洛府。 灵素正与洛央见彩云坊的老板娘，订制府里换季要放的新衣裳。 “丫鬟们每人放三套衣裳就够了，年纪大的嬷嬷们要料子好点的……” 老板娘笑道，“夫人您放心，您选用的三棱布啊，都是松江新运来的最好的货了。不是有句话嘛，买不尽松江布，收不尽魏塘纱……” 洛央蓦然站起，神色一凛。 她静静地聆听着一个声音。 灵素疑惑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洛央神色微微发沉。 “是皇宫方向……”洛央轻叹一口气，“这天，又要变了。” 灵素看着阳光普照的天空，满脸疑惑。 洛央手指结了个印，又慢慢松开。 牵丝蛊离开太远，就算她想操控也是有限的，现在染柔又极力催动，她即使想较量一二，怕一番周折，也赢不了。 洛央又走了进来，神色恹恹，“我们继续吧。” 乾清宫中，萧染柔感觉那股莫名的阻力一松，牵丝蛊贪婪嗜杀的本性彻底放出，她慢慢微笑起来，松了手。 七皇子慢慢张开了眼睛，看向萧染柔，又看向皇帝。 他的脸是死人般的苍白。 “殿下？”萧染柔挑眉问道。 七皇子愣着，一句话不说，双眸漆黑透不进光泽，只是那么静静坐着。 “想来是病了太久了，伤了脑子。”萧染柔一笑，“只需要好好养着，想来必然能恢复如初。” 皇帝双眸瞪得大大的。 刚才，那一声父皇，触动了他的心脏，可是，很快，这个孩子，就又变得呆滞不语了。 “你想要什么？”皇帝露出了阴森的笑容，“朕金口玉言，不会反悔。” 见到皇帝态度大变，萧染柔只以为自己诡计得逞，轻笑道，“陛下！我要与安国郡主同等的荣耀……我还要……宁亲王妃的位置！” 皇帝笑了笑，“好，朕都给你。不过，老七暂时就交由你来照顾，朕希望他好好的，你……可懂？” 萧染柔心中滑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却未多想，低道，“民女，定不辱命。” 皇帝神色一肃，“宣朕口谕，萧染柔救治七皇子有功，册封为染柔郡主，赐婚宁亲王为妃。” 萧染柔柔媚一笑，“谢陛下！” 皇帝一直慈笑着，看着萧染柔引着七皇子出去了，面色才蓦然冷了下来。 曾经命人炼制出蛊人的皇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七皇子刚才就在他的眼前，被炼化了！ (本章完) 第310章 撕破了这张美人脸 皇上对着黑暗处低声道，“可看清楚了？” 隐卫无声地走出，冷道，“陛下，臣看清楚了，那女子手中，的确放出了类似于银丝的蛊虫。功效虽不及梅花蛊万蛊之王那般令身体恢复生机，却也有类似效果。” 皇上笑得更大了。 “朕让萧御费尽心机寻改良梅花蛊的方法而不得，没想到，现在就有人在朕的面前，拿出了炼制蛊人的本事……这是天意吗？老天都要朕长命百岁！朕的老七啊，一直都是那么孝顺，知道自己再也活不了了，就用最后的身体，为朕开取长生之路！” “陛下……这个萧染柔姑娘，处处都是疑点，她自称是云中君的徒弟，可是云中君却与她生疏。云中君是一个从头白到脚道德毫无瑕疵之人，可是这萧染柔，却连姓名都是含含糊糊，说要救人，其实当着陛下的面杀了七殿下……” “无妨！姓萧的人，虽然都有些心思，可是到底还是朕的手下败将！朕要的是……长生之术！” 隐卫早已经习惯了陛下的武断专行，是以没有再说什么。 “敢当着朕的面，谋害皇子，这女人倒是有点能耐！”皇上冷冷笑着，“朕会看着她，如何将老七一点点变成与活人无异！朕给她她要的郡主，要的宁亲王，做不到，她就什么都别想得到。等朕修好了长生之术，老七自然可以复活！” “可是陛下……”隐卫忍不住开口，“宁亲王如今手握大周重兵。这个女人又很有可能和越国人有关，会不会对宁亲王不利，动摇我大周江山？” “充其量，一个不成器靠着皮肉女-色的亡国公主而已，朕要捏死她，还是易如反掌。” 皇帝冷笑，“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洛府。 “这个郡主，倒是有点儿意思。”王文鸢伸手，将新炙好的香料放入了小小的碟子当中，一点点调匀，“今天大理寺卿夫人、刑部侍郎夫人她们都来咱们家了，说了好久。那个郡主，也没有封地、也没有称号，连个食邑都没有。按照道理来说，治好了七殿下，皇帝应当龙颜大悦，赏赐个不停啊？连点儿金银都没有给！就是个封号！” 洛央心中一动，“七殿下……是在什么时候被治好的？” 想了想，洛央又问道，“诏书，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王文鸢想了想，笑道，“哦，今天早晨，准确来说……辰时。” 天刚亮，一大早，那彩云坊的老板娘就来了。 她也是那时候，感应到了牵丝蛊的异动。 洛央慢慢握紧了拳。 丫鬟挑起了帘子走了进来，“大小姐，有您的信。” “谁送来的？” “不知。门房只看清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洛央唯恐母亲担心，笑着道，“定是我在京中哪个手帕交，偷偷找我说话去呢。” “若找你你就去人家家里做客，一处玩一玩，有几个小姐妹总比没有好。” 洛央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洛央快步走出了王文鸢的房间，将手中的信打开。 信上用一手簪花小楷写着一笔好字，“姐姐，你答应我要我做容俢的小妾，不会不当真吧？妹妹今日也被封了郡主，还被许了亲，想来不能与姐姐共侍一夫了，真的好可惜啊姐姐。” “那……姐夫身上的毒，姐姐总还想要解药吧？姐姐医术精湛，妹妹一定班门弄斧了是么？若是姐姐想要解药的话，就秘密来一趟百草阁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洛央抿了抿唇，将信函收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备马车。” 灵素收拾了准备跟来，洛央道，“今日你不必来……若是容俢问起来……你就说新开的百草阁在卖药材，别云草堂药材不够了，我去进些新的来。” “啊？可是大小姐，这信……” 洛央含笑，“你就这般说就是了。” “是，大小姐。” 百草阁人流如梭，洛央方才摘了帷帽，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慕夫人，后院请。” 洛央早已熟门熟路，跟着掌柜迈入百草阁后院。 竹林中的竹楼依然是昔日模样，可惜，竹楼里的公子已经不知所踪。 裹着绫罗头上插满名贵珠钗的萧染柔走了出来，“姐姐，你来了……我真是无颜见姐姐了！” “妹妹……”洛央轻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郡主？还要嫁给宁亲王？” “我都是被逼无奈啊……是陛下，他一看到我，就夸我美貌出众，非要将我许配给宁亲王，算作赏赐。哎呀，”萧染柔学着洛央的清淡口吻道，“女人的命运不都是这样的嘛，被送来，又被送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下手。 “就连我这封号，都是陛下为了让我配得上亲王才特意封的。” 洛央感觉手臂一阵麻木，却不做声响，任由萧染柔动手。 萧染柔得手，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我皇兄啊，一直都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我本来呢，是想直接把你送给宁亲王得了，可是谁想到姐姐当真厉害啊……一手医术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那般厉害的神秘蛊虫都被姐姐炼制出来了……我就有点儿不舍得了。” 萧染柔尖利的手指慢慢抠过洛央的脸颊，“真好看，想到慕容修为了这张脸神魂颠倒，我就恨不得立刻撕破了她！” 洛央感觉浑身一阵阵无力，“你……你要做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顶级的麻沸散，姐姐应该见过吧？” 洛央一跤摔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晕。 “我……染柔，我求你了，我知道你嫁给宁亲王不心甘，我愿意拱手让出慕国公府世子夫人之位，求你了……你把解药给慕容修吧。我还愿意亲自去宫中求皇帝，皇帝知道宁亲王爱的是我，皇帝会同意的。求你了染柔……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萧染柔看着哀哀欲绝的洛央，挑唇笑，“好啊，我都给姐姐。不过首先……” (本章完) 第311章 井底 她没有看见，洛央柔弱惶恐的双眸，在垂下时化为一片狡黠的笑意。 洛央本就修行了缅南皇后的独门功法，可以将所有的毒素化为己用，若是药力太过，她自然将毒素慢慢收入丹田。 可，萧染柔似乎对药力把握极为精准，刚好做到了她头部以上还是清醒的，手脚却毫无知觉。 萧染柔轻启朱唇，玉白手指一指，“洛央，你能够将那个男人，变成能说话、能思考的模样么？” 洛央眯眸看着走来的男人，正是七皇子。 “啊！！”洛央疯了一般朝后退，“这是死人啊！死人！” 萧染柔满意地看着洛央，“看来你有几分道行。” “你竟然把一个死人带回了世间！”洛央放声大哭，“你可知道他会一点点腐烂、一点点变成一具行走的骷髅！他是我大周朝的皇子啊？你怎么能够这么对他！” 萧染柔看着七皇子脖颈上爬着的那块尸斑，冷道，“这不是你炼制的怪物做的么？你难道不知么？” “快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治疗好七皇子。” “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洛央泪水一颗颗滚落，“萧染柔，放弃吧。” “我听说，每一个炼蛊之人，都有一个本命蛊虫。你的是什么？这种小玩意么？” 萧染柔抬手，她的指尖一丝白线慢慢抬起头。 洛央脸色苍白。 “看来是了。”萧染柔脸上再无任何惧色，笑道，“洛央，我给你时间，你好好看着这个男人，直到，你找出办法，彻底将他治愈……或者，我们看看这个半成的蛊人，到底什么时候凶性大发！直接将你撕碎！” 洛央哀嚎道，“我不行，萧染柔，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骗你，你放我出去吧，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做到。” “乖……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现在只要你将他治好。” “萧、染、柔！” 萧染柔将洛央一个人丢弃在竹楼里，转身离开。 大门落锁。 洛央感觉到带在萧染柔身上的牵丝蛊逐渐远去后，泪就止住了。 腿脚到底麻痹了，洛央想要站起来，又跌了下去。 “别傻站着，过来抱我起来。”洛央低声道。 七皇子立刻动了，俯身，恭敬地将洛央抱了起来。 洛央用下巴微微示意，七皇子便抱着洛央，将整个竹楼逛了个遍。 “这里是百草阁后院唯一的竹楼啊，不会就这么简单吧。”洛央微微沉思。 洛央看向七皇子，“小乖，告诉姐姐，萧染柔，到底将那些人藏在了哪里？” 七皇子沉默良久，沙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果然……说话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难了。” 纵然是高阶蛊虫，灵智也只是完全服从主人命令而已。 洛央慢慢抚摸着尸斑，“尸气也是要除掉的，不然这具尸体怕是用不了多久，可我哪里去给你找一个会去尸气的道士。” 其实让萧染柔头疼的方法很简单，洛央前世就是拜托一位野道士帮忙除尸气，术业有专攻，洛央自忖自己就算再练十年也未必有人家的本事，她只需要付银子就好了，十两银子，能保一个蛊人一年之内白白净净的。 “罢了，尘归尘，土归土，慕轻尘已经在这世间逗留太久了，也该让他长眠安息了。生在皇家，他已经吃够了苦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洛央说出这句话后，蛊人双眸中，隐隐似有泪光泛动。 蛊人抱着洛央，踹开了竹楼的门。 竹林外，绿意萧萧，果然，百草阁一如从前，后院寻常人不得踏足。 小小的牵丝蛊奋力地操纵着人躯，将主人抱到了一处清泉前。 “你的意思是，在井下？”洛央神色微顿，“好吧，且信你这小家伙一次，若是井下只有你爱吃的蛤蟆或者小鱼，你就再也别想吃金蚕蛊了！” 蛊人一手抱着洛央，一手笨拙地拉着井绳，一点点往下降落。 到了井底后，一片恶臭袭面而来。 一张张脏到令人发指，衣裳褴褛的人，望向洛央。 “你们……你们是逃亡出来的越国贵族？” 洛央吓得往后倒退一步。 那些人沙哑着嗓音，“你是御殿下的未过门的妃子，洛央？！” 洛央怔了怔。 “那日萧殿下被人冒充，害死了皇帝和上皇，宁王破城而入，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其中一人激动地道。 “不，”洛央垂眸，“这里是我的家乡，我没有事。” 所有人都凄凉地看着洛央，其中有人激动地道，“洛央你知道么，殿下还活着，殿下让我们暂时听令于染柔公主，等他光复了越国，就带我们回去！你愿意和我们回越国么？” 另外一个士人模样的人凑过来，问道，“洛央？你还记得张朝阳吗？” 洛央道，“萧御走了，你们就被养在这里？” “是……” 其中有几人比较防备的看着洛央，“你们别傻了，她是周国的郡主，她若是向周国皇帝告发我们，就可以拿到不菲的赏赐，还可以获得嘉封！” “不，”洛央飞快地道，“我不想你们死。” “就你？”那人冷冷看着洛央，“你在我们御殿下面前曲意逢迎恩爱如初，现在越国亡了，你又要做你的慕国公夫人，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荡妇！我们死活与你何干？你别说你还想救我们出去吧？你不告发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洛央慢慢道，“所以，你们宁可相信你们的公主，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井底，吃糠咽菜，也不愿意逃出去么？” “这样下去，迎接你们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你们会在这地底无声的腐烂，带走的是越国绵延千年的辉煌灿烂的历史文化，永远不被世人所窥见。你们……甘心吗？” “公主不会……” “一群大老爷们……”洛央轻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你们可知，你们引以为傲地公主，已经变成了我周国的郡主。她还得意洋洋地，向周国的皇帝恳请，嫁给宁亲王——当初覆灭了你们国家的宁亲王，亲手斩去了皇上和上皇头颅的宁亲王！” (本章完) 第312章 最后的贵族 “公主……怎么会……” “而你们，只活在你们的幻想和迷梦之中。萧殿下回到越国了吧？你们呢？在这里，等着腐烂么？” “不、我们有些人是离开了的。”那些人低声道，“几位将军都走了……他们为殿下建造了乱世堂。” “是啊，你们只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而已。”洛央轻轻喟叹，“空有一身治国抱负，可是国都没了！” 书生们哑口无言。 “我……我自小出身富贵，读的都是史书道理……”其中一人眼泪漫出了眼角，“可是，我的父母，家人，都没有了……” “我是世家女，我会绣花，我还会烹茶，我会烹地道的越茶……绣地道的越绣……” “我是盘头发的，我伺候小姐梳头……我会打络子，还会编头发……”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所会的东西，实在微乎其微，被人所鄙视。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他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的原因。 “你们很重要。你们是越国的精神，越国的文化……”洛央轻声，“我想带你们出去，因为我欠了你们中一个人的人情。我很喜欢他，我想，他才是越国真正的样子。” 其中一个年轻的儿郎轻声问道，“你是指朝阳是么？你果然没有忘了他，真好。” 那儿郎笑着笑着，眼泪滚了出来。 “我原以为，我能保住的，是那个孩子，没想到，命运却让我遇见了你们……”洛央翘唇，“好了，你们可有什么法子，或者我能帮的上的地方？” 所有人都愣了愣，他们以为，洛央可以带他们出去，有什么额外的法子。 “最好，不要让你们那位公主知道的法子。”洛央凉声，“若是不能，我也会慢慢想办法……” 一个小小的手举了起来。 洛央看向那个美丽的女郎。 女郎轻声道，“我是琅琊王氏之女。我的亲姐姐……和人私奔了……”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她，这一次，没有人嘲笑这桩丑闻。 “我姐姐，嫁给了盐帮的当家的，做了他们的夫人。”那女郎声音哽咽，“洛姑娘，你带我们出去，我们可以投靠盐帮，让姐姐带我们回家。” 洛央勾唇一笑，“还是那句话，你确信，你姐姐不会出卖了你们，将你们送给朝廷么？” “我姐姐一向终于自己的内心，从来不屑高官财禄！当年，皇子要娶我姐姐我姐姐都不嫁，更何况区区周朝的赏赐。” 那女郎满脸骄傲，泪光闪烁，“我姐姐，一定会救我们的，我们……是越国最后的贵族。” 洛央慢慢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带你们去盐帮的地盘。” 在京城运河的码头，的确是盐帮的管辖范围。 当时皇帝南巡出游，走的就是盐帮南下的河道路线。 洛央在“七皇子”的怀抱中，重新爬上了石井，从她身后，陆续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越人。 洛央仰头，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洛央却微微沉吟。 她故意装中了算计，正是想看看萧染柔都有什么底牌。 看来，除了百草阁和刚才那群人口中的乱食堂外，应该没什么别的了。 她自然不能当真让这个毒妇在京中发展起来…… 挥手，命令七皇子带着自己和众人偷偷潜入了药材库。 一样一样的价值不菲的药材，就放在这里，若是出了问题，百草阁自然身败名裂！ 洛央叹了口气，医者之心到底让她无法对这些救人性命的药材动手脚…… 她慢慢眯起眸子，“这些东西，本就是越国萧御皇子留在周国之物，如今殿下已经去了边疆，你们身为越国人，正是这些物件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怔住了，“可是这是公主用来在京中筹谋……” “做她的嫁给宁亲王的陪嫁么？” 人群怔住了。 “带上这些本就属于你们的宝贝走吧。你们除了一身破衣裳，难道就准备吃住用都在人家姐姐的床上么？你们若是真的水手汉子倒也是罢了，可你们偏偏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好意思要盐帮白养你们么？” 所有人都十分意动。 不知是谁率先动了，“洛姑娘说得对，这本来就是越国的，是我们的！” “我们不能饿死在回乡的路上，总要有傍身之财啊……” 洛央慢慢道，“若是萧殿下在，看到你们的处境，定然愿意献出这些宝物。他，可是曾命都不要，也要保下你们的！” 没有人再有异意，百草阁的藏宝库，被偷偷搬了一空，而职守之人，早被洛央下了蛊，晕倒在旁。 “今夜，宁王该到京城了，万人空巷，戒备也不严，我们好走一些。”洛央看着所有人，“你们每个人拿根棍子，我们……做丐帮。” 所有人立刻明白了洛央的意思，都是钟灵毓秀的青年男女，谁心里没点儿成算？ 本身就衣衫褴褛，佝偻了身形，拿上打狗棒，所有人悄悄地从后墙翻了出去。 对于京城，洛央熟门熟路，带着几百号人，走最僻静的巷道。 远处，城门口，烟火阵阵，一片欢声笑语，人们载歌载舞地欢迎宁王回京。 洛央带着所有的人，赶到人群稀稀落落的码头。 码头大部分人都是盐帮的，第一次看见丐帮这么浩浩荡荡地来上一群人，立刻严阵以待。 却见为首半躺在华服公子怀中的女子曼声道，“叫你们当家的夫人过来……说是……姓王？” 身后那个女郎的声音立刻响起，“王兰芝！她叫王兰芝！你们叫王兰芝出来！” 不过片刻，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我盐帮与你们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叫你们长老出来……” 话说到一半，忽然哑了，“王兰琴？你怎么在这里？家里不是没了么？你……你还活着？” 王兰琴裹在叫花子服里，冲了过去，与王兰芝拥抱在一起，“姐姐！” 洛央微微摆了摆手，七皇子抱着洛央，在一片哭声中，悄悄离开了码头。 (本章完) 第313章 当众羞辱 洛央看着高大的七皇子，忽然一阵头疼，“你可怎么办？” 蛊人低下头，看上去若是没有那脖颈上可怕的尸斑外，倒是与寻常人无异。 “最好是送你去个道士那里，可是现在哪里去找一个不那么欺世盗名有几分真本事的，实在太难了……” 蛊人抱着洛央，无知无觉地往前走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人潮汹涌的长街上。 灯火通明中，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骑马走过人群，而正中之人，正是一身白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宁亲王。 他手中骚气地捏着一枝花，拿着镶嵌满了宝石的长剑，接受着百姓的欢呼。 在璀璨烟火下，波光粼粼的运河上，一艘满载着越国贵族的船只慢慢驶离盛京，他们是越国最后的火种。 “罢了，累了。”洛央从蛊人怀中跳下，“你与这支队伍一起回宫吧。想来宫里今晚定然热闹非常，有你在，只怕会更热闹。” 洛央拢了拢披风，无声地走入了黑夜中。 家中，慕容修怕是还在等她一同前往宫宴吧。 正在马背上的宁亲王似有所觉，看向洛央的方向，手中的花忽然跌落在地上。 洛央…… 他眉眼间瞬间涌起无数傲然之气。 宫宴。 如花美眷穿梭如云，一个蹁跹美人正在舞池中央歌舞。 “亲王……您看这美人如何？”白仲卿晃着琉璃杯，笑着问道。 宁亲王正因为那个背影心神不宁，闻言，瞥了眼那美人。 那美人正凝睇望着宁王，美眸流转，颇有动人之处。 “庸脂俗粉。”宁亲王冷冷置词，“不堪入目！” 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都静了静，那个美姬动作也是一顿，差点跌在地上。 她用狠狠地目光看向宁亲王。 宁亲王借着上头的酒劲儿大声道，“这满京城，最好的美人是洛央！你们谁有意见么！” 洛央与慕容修姗姗来迟，在听到这句话后，与慕容修相视一眼，便轻手轻脚寻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吃酒看戏。 白仲卿笑了，“亲王，谨言……这位，可是当朝新封的染柔郡主！一手医术竟然连活死人都治好了！陛下已经金口玉言，将她赐婚给亲王！” 宁亲王当即便怒了，“本亲王军功累累、建立不世功绩，这次回来，就是要将洛家这位孤傲的美人抢回来!陛下休想用这等不堪入目的货色来欺骗我！” 这一嗓子，嗷得整个宫宴都震了起来。 皇帝冷冷看了过来，“来人，宁亲王醉了！扶亲王下去休息。” 宁亲王直接拔出长剑随手一挥，“别碰老子！都给老子滚开！” “慕御轩！”皇帝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这里还容不得你放肆，朕还没死呢！” 他气喘咻咻地等着皇上，一昂头，“圣上！我又不是猪狗，你总是给我随便配人是几个意思？从前是洛央，害得本王听信风言风语拒了，现在又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郡主，这次，背后连个家都没的江湖女子！” 皇帝跟宁亲王对吼了起来，“就凭朕是你的长兄！你的婚事，本就是朕可以做主的！” 宁亲王静了静，不屑地看了眼萧染柔，委屈道，“本王现在……找什么样的不行，这种货色真的玩腻了！” “够了！朕亲口下的旨，你难道想要朕收回不成！给朕老老实实跪着谢主隆恩，否则朕削了你！” 宁亲王怒目圆睁，七尺男儿，神情几欲崩溃。 半晌，他转头，大踏步就走，“本王醉了！你们给本王庆功吧，本王回去休息了！” 大殿中的皇帝冷声道，“慕御轩，你真不将朕放在眼中了是么？” 慕容修放出风头想做嫡长皇子是么？他偏要扶持三皇子！ 他不仅要扶持三皇子，现在三皇子死了，他还要扶持……不、他不扶持了，他将来自己做皇帝！他要干趴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容修，让他看看，什么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宁亲王左拐出了宫，右脚他就踏上了花船，将一袋金子直接扔在了桌子上，“妈妈，找几个新调教好的瘦马来，今晚本王不醉不归！” “哎~好嘞~” 宁亲王左拥右抱着姑娘，醉醺醺道，“什么野女人，眼神风情哪里有你们到家……” 宫宴上，议论纷纷，皇帝微微一皱眉，“散了吧。” 满心要在宁亲王面前搬弄的萧染柔面如土色。 为什么……她明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的身段肌肤，毛发指甲，无一处不被花大价钱养的十全十美，可是……宁亲王却完全不屑一顾！ 正在怔忡，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哗之声。 七皇子慕轻尘走入了宫宴之中，他的神情有些呆滞，可是却与常人无异。 “七殿下？您、您好了？真是太好了！您果然好了？”几个与七皇子熟识的人赶紧走了过来。 萧染柔吓得慌忙上前拉住了七皇子，轻声道，“诸位，皇帝负责我专门照顾殿下。现在殿下刚刚身体恢复，还未痊愈，不宜和人接触。” 萧染柔慌忙朝着几个小黄门招手，“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他回去！” 待得送走了七殿下，萧染柔才蓦然看到慕容修与洛央。 洛央看到她，神色有些明显的慌张。 萧染柔更是疑惑，她下的可是由百草阁老板提纯了百倍的麻沸散，怎么会这么快就解了。 ……难道……是师兄？！师兄察觉了不对，来救洛央了？ 慕容修对这个妻室，还真是尽足了丈夫的职责！ “师兄！”萧染柔施施然走了过去，忽然假装绊倒，身子直冲冲朝着慕容修怀中倒去。 慕容修冷冷避开了，萧染柔不慎跌在地上，摔得膝盖痛。 慕容修问道，“自己不会起来么？你挡住我们的道了！” 萧染柔不得不自己爬起来，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姐姐，今日来百草阁玩，姐姐可还开心？” 慕容俢冷冷道，“萧染柔，我似乎说过让给你离她远点！还有你的百草阁，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出事了吗？” (本章完) 第314章 分明是没人要 萧染柔愣了愣，她从宁亲王进城后，就一心用在宁亲王身上，根本没有时间回去看一眼。 百草阁……怎么了？ 萧染柔忍住心慌，笑着慢慢盘问，“今日不过是请姐姐来做客，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洛央看着萧染柔，不说话。 萧染柔上前去牵洛央的手，“想来，是妹妹莽撞是吓到姐姐了……姐姐，若是有什么不对，妹妹给您赔不是还不成么？” “七皇子……”洛央甩开萧染柔的手，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染柔眨了眨眼睛，“是怎么回事，姐姐不应该最清楚么？”说罢，她不再理会洛央，反而哀凉地看向慕容修，“你我到底师兄妹一场，曾经染柔纠缠不休，犯下了许多错处，都是因为染柔心悦师兄啊……” 慕容修眸底温凉，神色不变。 萧染柔轻声道，“师兄要看到了，染柔马上就要嫁人了。纵然那夫君千万不好，染柔以后都会一心待他。” 慕容修冷道，“但愿如此。” 萧染柔又笑着道，“容俢师兄，以后，你还是少带夫人出来走动吧。染柔见了几个男人，都已经要死要活地要找洛央了！若是染柔，只要嫁给师兄就心满意足，又这么会掰扯出这么多男人的事情出来。” 她的眼锋利如刀，剜向洛央。 洛央一脸人畜无害，一字一句地道，“染柔姑娘，洛央私以为……”唇角一翘，揶揄的口气，“有没有人要是一回事，嫁的出去嫁不出去，是另外一回事啊。染柔姑娘分明是没人要，何必和一些嫁了人都有人争相去娶的光相比呢？” 萧染柔怔住了，面上肉眼可见地涌起一片潮-红。 她之前撒谎说过，是宁亲王非要娶她…… 原本不过是个有关自尊心的小谎言罢了，如今洛央这般漫不经心地提起，就成了打在她脸上重重的耳光！ “染柔姑娘，与其在这里耀武扬威，挑拨离间，不如还是回百草阁，好好点点嫁妆吧。您的夫君本就嫌弃您出身不显，若是嫁妆薄了，恐怕宁亲王回当众骂您光屁股进王府，吃他的喝他的呢。” “你！” 萧染柔哪里想到，一向笨笨爱哭的洛央会露出这般聪颖狡黠的样子。 洛央拉了拉慕容修的手，“好了，不和这个蠢货玩了，咱们该回去了。” 说罢，再不理萧染柔一眼，扯着慕容修的手就走。 看着二人这就要走，萧染柔如何甘心？当即问道，“容俢哥哥……我的毒你能忍得了吗？你真的不想要解药么？” 慕容修脚步微顿，冷冷转过头，“染柔，你难道忘记了，你的本命毒，是师傅给你的么？” 萧染柔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笑容。 “我没有你陷害小师弟的证据，可是，你害我，却是千真万确。我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师傅，待师傅回信后，你的毒，自然可解。”慕容修冷声，“小师妹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要怎么和师父解释才是！” 萧染柔张口结舌，“师兄……我不过和你玩而已，你当真这么狠心不念及同门情谊？” 慕容修低头，温柔至极地看向洛央，“我们回府吧，夜里冷，要下雨了。” 竟是一眼也不想多看萧染柔！ 洛央微微点头，瞥了一眼萧染柔，转身离开。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女，也做不到母亲教导的三从四德贤良大度。 她爱他，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之后，她更加爱他！ 所有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女人，她都绝不愿意，因为，他只能是她的！ 在夜幕中，慕容修感觉到洛央忽然攥紧他衣摆的手，眼中笑容忽然一柔，俯身，重重地吻在了洛央的脸上。 站在他们身后的萧染柔忽然睁大了眼睛，她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不得不娶的主母，他竟然这样深情款款地吻着她！ 她不信！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做不得假。 慕容修一手轻轻拢住洛央的腰肢，温柔地一点点吻着她的脸，好像吻着他最宝贵的东西！ 萧染柔凌乱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慕容修吗？那个冷情冷性，从来不为任何女人动容，清心寡欲的慕容修么？ 她咬牙往后倒退两步，看到慕容修一把抱起洛央，将她抱上马车。 车帘重重落下！洛央始终躺在慕容修的怀中……不难想象，这一路他们会多么郎情妾意。 不是因为婚约，不是因为她门当户对，萧染柔终于清醒的认识到，慕容修喜欢这个女人！ 冷冷的雷雨骤然落下，打湿了她的脸，更让她的心脏被轰得碎裂。 “师姐！”江别云实在看不下了，将雨蓬披在了她的身上，“师姐……七皇子那里还要你去看看！” “不用你管！”萧染柔哭得悲痛。 江别云缩了缩脖子。 他也不想管啊……可是皇帝那边儿还盯着呢。 江别云心中暗暗腹诽，这萧染柔也太不要脸了，竟然在殿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和容俢师兄拉拉扯扯。 她可还是宁亲王未过门的亲王妃，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萧染柔狠狠咬牙，没理会江别云，马不停蹄地回了百草阁。 面对空空如也的库房，萧染柔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师兄！一定是师兄！他恨我绑架洛央，所以才出手教训我……这可怎么办……明日我就要嫁人了……对了，我可以求别云帮我去和师兄说情！” 萧染柔想回宫，可是又想起江别云贴身伺候着皇帝，根本无法帮她向师兄求情讨饶！ 早知……早知她刚才就不那么对别云师弟冷声冷气的了。 夜色阑珊，萧染柔枯坐半日，只能认了。 她不过当了几天副阁主，百草阁就被洗劫一空了。 至于井中那些人，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只是让下人每天送几桶馊饭剩菜就好了！ 若是哪天下人忘了……那也就忘了。 说到底，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已！ 洛央上了马车，小脸羞红，轻轻地说，“好了，她看不见了。” (本章完) 第315章 讨好师嫂 “央儿……”慕容修的双手仍然轻轻环住她的腰肢，揶揄道，“你不是总是要给为夫纳妾么？今日怎么不了。” 洛央轻声，“可是，皇帝金口玉言要她嫁给宁亲王，我又不能把她拐来卖了，我还哄她做什么。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她是认真不把我当回事啊……我干嘛还要让着她？她是郡主娘娘，我还是呢！” “嗯，我们央儿还比她多了封地、多了食邑，比她尊贵多了！” 洛央靠在他怀中，慢慢笑道，“你当真告诉了你师父？” 慕容修亲吻着她的脸，“萧染柔归根到底没什么太大能耐，武功末流、毒术也末流，她的毒，我早解了。告知师父，是警告她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了而已。你留心些，过几日她定来寻你求情，若我不在，敷衍过去不要见就是了。” 洛央慢慢“哦”了一声。 “央儿……”慕容俢忽然一笑，“你就这般哦一声么？不帮为夫好好检查检查，万一……哪里留了后遗症，可如何是好？” 洛央瞪了他一眼，“不害臊，容俢……论医术你可是我师傅。” “可是，你是我的妻啊……”慕容修的双眸满是温柔，嗓音也跟着靡哑起来，“你本就是我的，我和你害臊什么？” 洛央羞红了脸，轻轻拧了一下他，“检查过了。” 慕容修眉眼间满是宠溺，“不行，央儿，不算……” 洛央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 第二日，大红花轿抬着新册封的郡主，到了冷冷清清的宁亲王府外。 听说宁亲王够狠，晾了染柔郡主一天，听说染柔郡主更狠，不让进就死守着，一直等到了晚上，买菜的下人要回府，那轿子才硬生生跟着挺了进去。 宁亲王到底，还是和染柔郡主圆了房。 洛央在府里笑得花枝乱颤，“我原以为楚轻语强嫁三皇子的事儿已经够了，没想到又有一个强嫁的！” 王文鸢无奈地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样子了！以前教导过你的，大家闺秀要站有站样坐有坐样……” 洛央忙挺直了脊背，与灵素偷偷交换着眼色。 “郡主……”一个婆子忽然走了进来，赔着笑脸，“染柔郡主来了，说想见见咱们郡主。” 洛央翘唇，“她来做什么？” “说是诚心诚意想要赔罪道歉，还特意亲手做了一些点心羹汤来，孝敬小姐。” 王文鸢一脸担心，“你怎么和那染柔郡主也有干系？她如今名声可不好，你还是少和她来往……” “母亲，她是我丈夫的师妹，我不好做得太过，该应酬还是要应酬一二的。”洛央温婉道。 王文鸢这才放了女儿去。 相府门口，烈日炎炎。 萧染柔站在花园子里，提着食盒，心中暗暗腹诽。 这相府的下人们太不懂规矩了！她好不容易用灵丹妙药养出的好皮肤怎么能经得起这般风吹日晒！少不得明日再找些老山参人-奶慢慢温养了！ “师嫂？” 蓦然间，她看到洛央正扶着丫鬟慢慢往这边走来，慌忙堆起笑脸，“师嫂，你来了！” 说着，她亲热地走了过来，“师嫂，这是我特意用我们宗门的秘法做的调养身子的餐羹，算我为百草阁的事情向您赔罪好么？” 洛央一笑，扫了一眼那食盒，身旁的丫鬟立刻接了。 “王妃驾临，有失远迎了，这些下人仆妇们不识得王妃，倒是失礼了。”洛央作势道，“怎么可以将王妃晾在这里呢？王妃纵然现在名声不好，可到底是咱们相府的客，不能失了规矩！” 不痛不痒的斥责，让萧染柔脸上青青白白得很不好看。 这不是在告诉她，相府的下人们是看人下菜，她得不到下人们尊重没被引去花厅在太阳地里干站着都是她名声不好吗！ 若她当真生气，为什么不发落了那些下人？ 萧染柔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从见到师嫂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师嫂是个心善的。在百草阁，是我对不起师嫂，可师嫂还是不忍这些恶仆欺负我。师嫂你真是顶顶好的人呢！” “哦，无妨我早不记得那些了。” 洛央引着萧染柔往院子里慢慢走。 月洞门后，花园古树下，摆了几张雅致的白石桌椅。 洛央随便捡了花园的石墩坐下，“染柔有什么事情么？” 萧染柔一笑，亲手打开了食盒，“这是染柔亲手为师嫂做的点心。用的都是染柔从宗门里带来的灵草，对身体大有助益的，吃了啊，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洛央淡淡一笑，拿起一块，斯文地吃了，“还不错。” 悄悄运转体内的功法，对这糕点，洛央心中一惊有了数。 看到洛央吃了，萧染柔眼神泛着阴毒的冷光，“还有这花露蒸胭脂、紫茉莉花种粉，都是我在山上闲来无事，自己做的。选用的材料也都是一顶一的好物件……你快看看……” “……”洛央淡然看着那些胭脂水粉，“倒是都是些好东西，与寻常市井之物不同。” 是与寻常市井之物不同，可哪里及得上洛央平时所用！唯一占着的好，大约就是仙山灵气了。 可别云草堂里，这些东西可多了去了！ “这都是师妹我的一点心意。师嫂，你可不能不收啊。”萧染柔伸手拿了一个宣窑瓷盒，递给洛央，“师嫂，我来为您理妆吧？你现在就试试。” 洛央温柔笑道，“使不得，哪里能将师妹当做丫鬟婢女使唤呢。” 萧染柔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着，“可是我愿意伺候师嫂啊！” “央儿？” 忽然间，一个低沉动人的声音传来。 萧染柔抬起眼帘，瞳眸狠狠震了一下。 慕容修头发显然刚洗过，带着湿漉漉的潮意半披散在肩头。一身宽松的常服半敞着，露出如玉的锁骨，隐隐可见半边肌肉分明的胸膛…… 萧染柔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道，“师兄……！我……我是来赔罪的，那天得罪了师嫂之后，我就很不安。” 慕容修简单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这些粗陋的东西，就是你的赔罪礼？” (本章完) 第316章 瞒不过他 “师兄……这是我用师父给我的仙草亲手做的！”萧染柔可怜巴巴地伸出双手，“我为了讨好师嫂，昨晚辛辛苦苦做了一夜呢。” 萧染柔的手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新伤。 “哦，对了，灵素，上次给染柔那些舒痕胶还有么。”洛央温声吩咐，“拿些来给染柔带走吧，那些好东西啊，要长期用才有效果。” 灵素灵动一笑，“是，郡主。” “你送来的这些仙草，别云草堂里种满了，你没看见么？”慕容修冷漠道 萧染柔愣了愣，咬牙，“别云草堂……” “师父给我们每个人都有灵草，别云倾力种养，而你，却当做食材来做餐？” “我不、我不是……”萧染柔咬牙，“这灵草，哪里有师嫂高兴来的珍贵。” 慕容修没理会萧染柔，“这个女人带来的东西未必干净。你可有吃？” 洛央的脸颊一下子红了，看了看萧染柔，又看了看慕容修。 “当真吃了！？”慕容修剑眉一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萧染柔慌忙站了起来，笑道，“师嫂、师兄，染柔现在毕竟是亲王府的新妇，不能出来太久，一会儿还要与亲王一起进宫见太妃，就不叨扰了！” 慕容修面色冷沉，“将你的这些破烂东西都带走！” 萧染柔愣住了。 洛央柔柔一笑，“染柔不必介意，这些东西，我收了，心意我也领了，日后我们慕国公府和宁亲王府要常常走动才是。” 萧染柔生怕师兄看出什么端倪，慌忙笑着道，“是极了！那师嫂，师妹就不耽搁了……改日再聊。” 洛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改日再聊。” 萧染柔还未走远，就听到身后慕容修不悦的声音，“为夫说什么，你就偏偏和为夫作对是么？” 洛央轻声哼唧了两声，然后忽然发出了一声娇呼。 萧染柔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 这个贱妇！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男人！什么相府小姐，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可自己呢，明明嫁入了王府，却处处受人耻笑，宁亲王更是当着她的面和婢子娼妇鬼混都不愿碰她……呵，不过都是她复仇的踏脚石罢了，现在嚣张能到几时？ 她这次给洛央下毒，让她终身不能怀孕，难道师兄还会一辈子守着个世俗女人么？ 洛央毒发，整个宁亲王府都逃不了干系，她就一口咬定是宁亲王做的。 慕国公府、宁亲王府、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师兄只有失去了，才能懂得珍惜自己，只有自己才是般配他的女人，能够和他比肩的女人！ “王妃，您可是偷听了好久了呢，到底要不要走了。”丫鬟珍珠在一旁冷嘲热讽地问道。 萧染柔忍下了气，慢慢笑了笑，跟着珍珠一起出了洛府。 洛央斜倚在慕容修怀中，沉水香气息慢慢弥撒。 她半阖着眼睛，好像一直慵懒的小猫儿，时不时忍不住笑出声，任由慕容修给她挠痒痒。 “哎呀！”她吃痛，睁开眼睛，轻轻瞪了一眼慕容修。 正闲着无事，洛央忽然皱了皱眉，“不舒服……” 慕容修慢慢拢着她，挑眉，“哪里不舒服？” 洛央捂着肚子，委屈道，“是真不舒服……肚子痛痛的。” 慕容修跟着她指的地方慢慢摸去。 “莫不是吃得不干净？拉肚子了？” 洛央扶着慕容修坐了起来，“痛……这些吃的……” 慕容修顺着洛央的视线看向石桌上那个食盒。 慕容修就是不松手，双眸盯着她看，像是不放心般，“你怀疑她对你下毒？” 洛央抿了抿唇，“她知晓我是医者，应当……不会吧。” 洛央姗姗站了起来，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痛……” 慕容修长眉一轩，伸手拿捏起那些食物。 食物添加了大量的糖粉油脂，难以辨别其中的药材，但是慕容修可以肯定，这里面掺杂了猫腻！ “好痛啊……”洛央轻声呜咽。 慕容修将洛央抱起，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灵素，立刻铺床，准备热水！” 灵素本来远远站着，听到世子的声音慌忙过来，“是！” 洛央蜷缩在厚厚的锦被中，任由慕容修为自己把脉。 “你中毒已深，自己都不知道么？”慕容修慢慢道，“窝藏在你的身体深处，化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洛央愣了愣。 她心头一跳，那是缅南皇后给她的功法，慕容修不过随便诊治一二，竟然全中了！ 她原本想着，是中了萧染柔的毒，可是身体那功法自然就将毒全解了……她也不知晓会是什么症状，索性装病好了。 横竖那药真有毒，她也不算冤枉了萧染柔，顺便逗弄一下慕容修。 没想到……竟然将她的功法都诊出来了。 “那……可对身子不好。”洛央弱弱问道。 慕容修拧眉，“按照道理来说，应是无碍的，可……央儿肚子痛……” 洛央心中巨石放下，“你这么一说，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痛了。” 话音刚落，洛央就感觉到一片温热气息吹拂在脸上，正是慕容修，正垂眸看着她。 “央儿，你的状况，不像是中毒。” 洛央百口难辩，眸色躲闪。 可是慕容修却容不得她躲闪，伸手，慢慢捏紧她的下颌，抬起。 “央儿……你似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不过修了本奇怪的功法而已……怎的就成瞒着她了？ “肚子不痛了吗？” “不、不痛了……”洛央小兽一样蜷缩着。 “哦，可毒还没有解，好似还在你身体里凝得很实在？” “唔……”本来到嘴边的坦白变成了，“央儿不知道……” 说话之后恨不得打嘴……她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慕容修慢慢看着她，眉眼间是满满的无奈，“那毒素凝在央儿的丹田下，丹田下，央儿知道是哪里么？” 洛央浆糊般的脑子转了转，发现了一样了不得的事情。 “胞……胞宫？” “传闻缅南圣女要洁身自修，又要化毒为功……这本是一门秘法，是缅南人专为他们终身不婚的圣女准备的……” 不婚、洁身自修…… 洛央欲哭无泪，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洛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本章完) 第317章 盛情相邀 “缅南人待我们央儿，当真是情深义重啊……”慕容修凉冷一笑，“竟然连这种不传之秘都给了央儿。” 洛央倒吸一口气。 谁稀罕啊！那老皇后害她！ 慕容修徐徐道，“一个敢给，一个，还真敢练……” 洛央轻声，“容、容俢……” 慕容修静静欣赏了会儿洛央的表情，才轻笑开口，“真是败给你了，央儿，记住这次。下次要做有可能伤到你身子的事情的时候，先告诉为夫一声，可好？” “当真……没的救了吗？”洛央手指用力到发白。 “有为夫在，不必担心。”慕容修笑了笑，“寻常毒物于你来说百毒不侵，不好么？待时机合适，为夫为你解了就是。” 洛央这才松了口气。 他眉心微蜷，手落在洛央的小腹，“你是当真不痛了么？若是痛，就告诉为夫。” 洛央摇头，“无事的……我只是……想逗一逗容俢。” 再三确认后，确定没问题，慕容修才道，“纵然如此，今天萧染柔敢向你下毒，我也不能放过她。” 洛央柔声道，“若是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吃的……” 慕容修看向洛央，“萧染柔这般欺你，你难道要为夫忍下？” 洛央说不出话。 慕容修的双眸中涌出阵阵怒意，“若是这毒药让你我永远无法拥有孩子，如果她的花言巧语真的说动了你？若是你没有这缅南秘法？我的央儿，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修冷道，“我无法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央儿。所以，我必须要她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转冷，“来人，立刻下请帖到宫中，有请老太妃和宁亲王来相府做客。顺便修一封书信给云中君，让他也过来一趟！” 他起身，冷道，“不过就是个宁亲王府！岭安太妃！本世子、掀了就掀了！” “可是容俢……”洛央忙道，“你这样不就正中了她的计策么？她可巴不得慕国公府和宁亲王府斗起来呢。” 慕容修低头看着她，慢慢道了句，“为了你皇上的御案我都能掀，更何况只是一个亲王。” 洛央微怔，慕容修已经转身，出了屋门。 片刻后。 “灵素！灵素！”洛央掀开被子。 灵素慌忙进来，顶着哭成核桃的眼睛问道，“小姐，您身子好些了吗？” 洛央满脸容光焕发，“快为我浣面换裳！容俢要挑了宁亲王府了！我怎么能不去看看热闹！” 灵素张口结舌，“是、小姐！” 皇宫，岭安太妃一身简朴的褐色长袍，正与宁亲王、宁亲王妃说着话。 蓦然接到了喜帖，宁亲王喜出望外，本就不乐意带着新王妃和唠叨的母妃坐在一处废话，这请帖正合他的意。 他试探地看向老太妃，“既然是慕国公府世子邀请，咱们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 老太妃若有所思得看着萧染柔，“染柔啊，你不是说，你和慕世子是师兄妹么？你知道他忽然邀请我们做客，是什么意思么？” 萧染柔慢慢道，“不知道啊……大约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们宁亲王府吧。” 岭安太妃精光闪烁的双眼看了看宁亲王。 宁亲王现在掌握着周国兵马大权，正是炙手可热。 三皇子刚刚病故，只剩下他的正妃和正妃肚子里那个野种还在负隅顽抗。朝中储君之位悬而未决。 这慕容修，怕是想找人正他的皇子身份吧。 这事儿，老太妃出面再合适不过。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慕容修愿意跟他们宁亲王府亲近，是好事！ “咱们就走一趟吧。”老太妃拉着萧染柔的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啊，你来了，咱们宁亲王府的福运，好得多了。” 忍着甩开老太婆手的冲动，萧染柔垂着头，意有所指道，“这点福运算什么，染柔会带更多的福运来我们亲王府的！” 一路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老太妃仍旧絮叨个不停。 “许多年没见容俢了，上一次见到他，他在宫里，还是个小孩子呢。他啊，常常在宫室里跑来跑去……皇帝也纵着他。明明不是皇子，比皇子们在宫里还自在。” 慕御轩听着母妃唠叨，满心不屑。 慕容俢，何时及他千万分之一，及……皇兄千万分之一！ 洛府。 洛央梳妆好了，就去了花厅，心中还有些许焦急，“容俢，不然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想要教训她我们有的是法子，何必当众打了老太妃和宁亲王的脸？” 慕容修慢慢摩挲着她的脸，“央儿，你非要她们欺负到你的头上你才甘心？你难道不知，宁亲王，早就与慕致远那个瘸子军师勾结图谋不轨。难道你还寄希望于，和他们联手么？不，他们只会在你的背后狠狠捅刀。” 洛央张了张口。 “你总是太过善良……”他轻声喟叹，“你放心，为夫有分寸，你只需要坐着看着就是。” 小厮快步进来通报道，“老太妃他们都到了，世子。” “知道了，有请他们进来。” 慕御轩率先迈进了屋内，他微微颔首，对慕容修道，“找本王来有什么事情么？”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得瞥向洛央，又狠狠收回。 慕容修噙笑，“自然是有事才邀请亲王来，亲王请坐。” 慕御轩隐隐觉得，这个老狐狸竟然邀请他来做客，十分不寻常。 他又瞥了一眼洛央，却看不出端倪。 太妃跟着皱眉，慢慢道，“轩儿，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容俢无事，就不许请我们来了吗？” 慕御轩轻哼一声，微微转过头。 最后进来的，是面孔微微有些发白，却强装镇定的萧染柔。 她笑了笑，“师兄……师嫂。” 慕御轩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冷声道，“人都到齐了，慕容俢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了。本亲王喜欢爽快人。” 太妃满脸慈爱祥和的笑意，看着慕容修。 “今日来，不过是容俢想起许久未曾见过太妃，所以特意置办了一些难得的仙家名品，与太妃、亲王一同用宴。” 一样一样的美味点心被送上，配着悠然的茶香，看着便赏心悦目。 “这些点心茶果，各个都是灵山药草所制，传闻中，有延年益寿之效。” 慕容修笑容温柔，“容俢向来，奉与亲王和太妃，再好不过。” 洛央手一抖，茶水差点洒落，眉头微微皱紧。 “慕世子当真有心了……”老太妃笑着道。 (本章完) 第318章 宴请宾客 洛央默默起身，带着丫鬟退去，从母亲那里取了新调制的一瓶凝澜汁，命丫鬟们冲调了，款款带入花厅。 洛央轻笑道，“这是我母亲制的凝澜汁，这初夏天气吃最舒爽了，太妃、亲王，你们尝尝。” “不愧是相府家的嫡出大小姐，这样貌这举止，比宫里的公主也不差。”老太妃笑得合不拢嘴，“本宫大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呦，没想到今日来到洛府，能有这般口福……” 慕容修噙笑，望了一眼手下，“云中君还没到么？” 慕御轩扶了老太妃坐在席面上，冷道，“为什么还要请那个老神棍？” “既然是琼浆玉露，自然要与仙人共品才是。云中君德高望重，为当今圣上治好顽疾，应当与街边算卦之流不同。” 慕御轩阴沉着脸。 当初老太妃听闻云中君来，特意让他去请云中君为座上宾……结果吃了好大的闭门羹，更被当街羞辱登徒子！ 他本想找机会狠狠教训这个江湖老头儿一下，可事情太多竟然忘了，再见时，他就已经是皇帝的入幕之宾了！今天，他要狠狠给这个老头儿点颜色瞧瞧！ 慕容俢淡淡点点头，对两位贵宾道，“先吃点东西吧。这些点心羹汤，都是亲王妃亲手所做。” 老太妃有些惊喜，十分给面子地对萧染柔道，“真是你做的？” 萧染柔终于明白了慕容修要做什么来！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她下的是要人命的毒药，这慕容俢是不是也当真全给了她婆婆夫君吃？反正都是她做的，仵作就算查也只能查到她头上！ 这个男人好狠毒啊！ “是、是因为前几日和师嫂有些小误会，所以，染柔特意做了这些来，送给郡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洛央浅笑，“染柔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般珍贵之物，我夫妇二人实在不敢独享，是以邀请亲王太妃来，一起享用。” “染柔做的，定然极好。” 洛央亲手夹了块茶点，放在了老太妃的碗中，笑着对亲王道，“听闻亲王爱吃些甜点，那合意饼，亲王不如也尝一尝。” 洛央顺手将凝澜茶放在亲王手边。 萧染柔看着眼前的吃食，眸中掠过一抹紧张。 洛央看向萧染柔，“师妹，吃呀~” 萧染柔蹙眉，瞥了一眼那茶点，“我还不大饿，吃点苹果就好了。” 说着就用银签子签了块蜜汁苹果，心虚地侧过脸慢慢吃着。 “味道真是不错……”在丫鬟的侍奉下，老太妃吃了一块又一块，都要停不下来，宁亲王发现味道出奇的好，也跟着夹了两块。 慕容修轻笑，“这一样一样的糕点，做起来极为费功夫，师妹在师门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连糕点都做得了，真让师兄大开眼界，想必，耗费了染柔不少精力吧？” 慕御轩愣了愣，疑惑道，“她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了就梳头吃茶，什么时候做的糕点……” “是我昨晚去厨房，跟着妈妈们偷偷学着做的！”萧染柔慌忙道。 “师妹真是好手艺。”洛央胆小道，“我于厨艺一直不大精通，若是能和师妹学得一二，每日做给夫君吃就好了。” 萧染柔胡乱道，“都是极为简单的东西……随便揉揉面蒸一蒸就好了。” 洛央慢慢道，“想要做这般起酥的糕点，怕是要用上猪油、慢慢烤才是吧！” “对对对！就是要烤，瞧瞧我这记性……” 宁亲王冷道，“我们府里厨房离你住的破院子十万八千里远，中间路过院子又有婆子拿着钥匙把守，你是怎么过去的？” “我……我……”没想到宁亲王会这么不给她面子！萧染柔满面通红。 老太妃笑着道，“染柔，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承认了就是了。这些东西不管是丫鬟仆妇做的，还是点心坊买的，都是你的心意。” “是啊……上面又加了你特意准备的灵山药草，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洛央笑眯眯道，“是不是自己做的，都无妨。” 宁亲王的脸色沉沉，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萧染柔丢光了，“萧染柔，记住，你既然已经嫁给本亲王做王妃，就不要把你在市井里学的小心思用到这儿来！” 萧染柔手脚发寒，慢慢低下头，“是，夫君教训的是！” 居然说她市侩！ 吃吧，随便吃！吃到你宁亲王断子绝孙！我还要把你府里的那些怀孕姬妾全部杀光！ 洛央眸色温凉，“染柔，你怎么一口也不吃这些糕点啊？别不是下了毒了吧？” “怎么会……”萧染柔面色一变，轻笑道。 不过片刻，她的唇角又一次勾起了柔媚的笑，道，“师姐……你想什么呢，我……吃就是了。” 她闭上眼睛，夹了一块饼，细细咬了口，又借着喝茶的时机，将脏物吐到了茶碗里。 再抬起眼，刚好瞧见洛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对劲！ 慕容俢怎么会这么好心邀请素来不怎么来往的宁亲王和老太妃到府里用膳？ 这洛央怎么非要让她吃，还问她怎么做的？ 他们要么发现了糕点中有毒，要么就是想让她下不了台，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她怕什么，大不了示弱就是了，有什么宁亲王府帮忙顶着就是。这老太婆和宁亲王吃了她亲手调制的绝育药，不也刚好替她自己报了仇么？ 慕容修轻道，“央儿想学怎么做糕点，何必求教于他？为夫帮你找一个好厨子就是了。” 慕容修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仆从，带着一个肥胖的厨子，推到了众人面前。 那厨子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道，“世子大人，亲王大人，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都是染柔郡主逼着小的做的啊！” 宁亲王一头雾水，“这是谁？这是在常哪出戏啊？” 老太妃看了看那厨子，又看了看糕点，面上骤然冰冷，“不……不会是……” “母妃……？怎么了？” (本章完) 第319章 拳打脚踢 那厨子脸上涕泗横流，抖入筛糠，爬到慕容俢面前，磕头如捣蒜，“这一切都是染柔郡主指使我做的！她让我把那些毒药一点点混合着灵芝粉揉进面里！我认识那个药草的味道！是青-楼窑姐儿开-苞前要喝的绝-育药！我不肯加，她就逼我！” 宁亲王终于听明白了，他提起剑，一把将整个桌案劈成两截！ 萧染柔一声轻呼，浑身瑟瑟发抖，实则暗中准备了毒药，就等宁亲王动手靠近就直接对他下手！ 厨子吓得瑟缩在地，“是染柔郡主说要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婢子的东西，奴才才肯做的啊！染柔郡主还给了奴才十根小金鱼。奴才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世子饶命啊……奴才哪里想到她会提了来送给世子妃啊！不然借奴才十个胆子我都不敢这么做啊！” “这是……喜春来的厨子？”萧染柔冷冷道，“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啊。这些糕点虽然做工精致，可也不是我亲王府的仆妇们做不出来的。师兄，你不会真要信了这厨子信口雌黄吧？定然是有人买通了这厨子，想要陷害我们？” 慕容俢一勾唇，“这厨子搬弄是非，的确该杀。” “染柔郡主！您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是您让我做了这些糕点，您还生怕药力不够，非要我找来我在谢馥春做调香师的媳妇儿制了加了您送来药材的胭脂水粉！说要一并赏给您那个不听话的婢女！” 洛央轻笑道，“师妹道歉的诚意还真是足，这般三延五请，还记得给多加些料！” 萧染柔颤声，“我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人我也根本不认识……” 老太妃一跺拐杖，冷道，“萧染柔，你不认识他，为何一语道出他是喜春来的厨子！” “我……” 正在此时，小厮通报道，“世子，云中君来了！” “是师……父！”萧染柔大口喘气，三步两步走了出去，迎向江别云，“师父，你可算来了！” 江别云狠狠挥袖，将空气中那浓烈的脂粉味挥散了点儿。 “别云……你最擅长医毒，不如你来看看，这些胭脂水粉、糕点菜肴里，都放了些什么？” 江别云皱了皱眉，袖子被萧染柔扒拉着，“我闻都能闻出来，这空气里的绝育药，够让一头壮年的老母猪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老太妃慢慢站起身，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宁亲王，又看了看萧染柔，气得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是风烛残年，无关紧要的了，可是她的儿子正当壮年，怎么能够…… 萧染柔震惊地看着江别云。 “师姐，你嘴巴里和脸上怎么都一股这味儿？你的手上这味儿最浓了！”江别云低声冷冷道，“拿远点儿！我和霜儿还没儿子呢！别脏了我！” 萧染柔素白的脸，“我刚只是抿了口，还立刻用茶水化了！我的身上怎么又最多的绝育药？” 江别云可惜道，“你的身体已经药入骨髓了！无药可救！” 萧染柔怔住了。 “茶水？”江别云怔了怔，走到了桌案前，看了看茶碗，“哎呦！这、这不是……” “萧染柔！”老太妃快被气疯了。 “你为七皇子治病，要挟圣上，心心念念，不就是嫁入我宁亲王府么？我家御轩是待你一般，可也是尽到了丈夫的职责，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为何要下毒戕害世子妃，让我宁亲王府背负杀慕国公夫人之责！在慕世子摆宴之时，你身为宁亲王妃，更应该出面认错，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的丈夫吃下绝嗣药！” 萧染柔害怕地躲闪道，“我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洛央，买通了这个厨子，说我暗算她！是慕国公府想要害亲王、害本王妃！太妃娘娘，您看清楚啊！我可是宁亲王的妻子，我怎么会害我的丈夫呢……” 太妃犹豫了一瞬，立刻狠狠一拐杖打在了萧染柔的身上，“贱妇，直到此时，还在挑拨我宁亲王府和慕国公府、洛府的关系！” 慕御轩更是恨不打一处来，“母妃，你身子骨不好，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妇！” 说着，狠狠一脚踹到了萧染柔的肚子上，“本亲王不过冷落了你这么个骚-妇几天，你就敢怀恨，下毒到洛央头上！洛央是你这么个骚-妇可以染指的么？” 雨点般的拳头、棍棒落在萧染柔头上，萧染柔一声声尖叫着，本想洒出毒粉的手也被打得骨折、动弹不得！ 她为什么不和师父好好学习武功，学习医术，否则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洛央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太妃拉着宁亲王演戏。 不管是不是萧染柔说的那样，太妃都不能现在就承认！ 毕竟，他们不想与慕国公府、洛府交恶，更不想当众翻脸，踏不出洛府的大门！ “太妃、宁亲王，息怒……”洛央轻轻一笑，“其实这药的药性已经解了……” 太妃手下动作一顿。 “怎么能不解了呢？不然成什么了？我们请了太妃娘娘来，又不是为了报复。” “有解药？”萧染柔也跟着怔了怔，她想起来江别云说的她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是啊，就是我娘调的凝澜汁泡茶啊？说来，这凝澜草还真是稀罕物，若不是云中君的别云草堂里有一两株，旁处是再难得的了！”洛央轻笑。 “我就说！”江别云一拍脑袋，气道，“这茶水果然是我的凝澜草做的！师父就给我留了两株啊小央儿你怎么就这么给我撅了？” 洛央一伸手，“五根牵丝？” 五根牵丝蛊换两株对江别云没啥用的可解绝育药毒的凝澜草，搁谁谁不乐意？ 江别云立刻笑了，“好央姐，咱们谁跟谁，甭客气，爱采哪株草就采哪株……” 老太妃轻轻松了口气，僵硬地笑了笑，“世子妃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既然是在我洛府的地头邀请宾客，我们自然要让宾主尽欢才是！”洛央慢慢道。 (本章完) 第320章 惹得一身骚 “染柔我们会带回去好好处置的，世子、世子妃，你们放心。”老太妃道，“我们宁亲王府，会给这件事情一个交待的！” 一旁的厨子狠狠看了一眼萧染柔，他决不能让萧染柔这般无事，否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娘娘，一个是他个升斗小民，她将来必不会放过他！ “奴才知道，你们都怀疑到底是不是郡主做的！奴才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就是染柔郡主之时的奴才做的！” 那厨子从口袋中默默掏了掏，将一个做工精致的手帕拿了出来，里面还包着五根金条。 那些金条，可都是打着宁亲王府的府徽标识的！ 宁亲王瞪着那些金条，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了萧染柔！ 她嫁给宁亲王府身无分文，想要陷害慕国公府，竟然还偷宁亲王府库房的金子，去买通个狗屁不通的厨子！ 他一脚踹在了萧染柔头上，“你是怎么溜进库房，拿的老子的钥匙偷了老子的金条？” “不是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狡辩，你光屁股进我亲王府，吃我的喝我的，要害人害王府你还用王府的金子！老子真欠你的了让你这么在老子的王府作-妖！” 萧染柔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所蔑视的凡夫俗子，娶了她非但不拿她当公主一般供着，还对她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老太妃本有三分怀疑是慕国公府的人故意设局，现在解药她们吃了，还有人证物证在前，再也不疑有他，更是声色俱厉地道，“我们亲王府不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么一个来路不明、行至苟且的女人做亲王妃！” 萧染柔深吸一口气，恨恨道，“好啊，那就到陛下面前理论理论！我这一身的伤，可都是你们造下的！我是无辜的，陛下一定会信我。” 她的眼睛慢慢流转在宁亲王和老太妃的面上，看到他们不大好的脸色，心里暗暗得意。 他们终于想起来了么，她的靠山可是皇帝！ 洛央又饮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托腮看着。 萧染柔抽着气，楚楚可怜地看着洛央，“师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是有心人想要害我，专门设了个局搅闹的我们两府不得安宁！师姐……你放了我吧……” 洛央眸色无波，“宁亲王，您看这事儿？” 慕御轩最好颜面，哪里容得下出如此大丑，“本王会好生处理了这事儿，给世子妃已给满意的答复。” 洛央垂眸不语。 萧染柔定定看着洛央，寄希望她再说几句话。 “萧染柔，铁证如山，即使是圣上，也无法让你从中脱掉干系！”慕容俢挡在了洛央面前，“你不如好好坦诚了你的错处，否则，就算圣上保住了你，我也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萧染柔看到师兄，浑身一颤。 “你最好还是亲口承认。”慕容修漆黑如墨的眼睛冷冷盯着她，“别忘了，除了圣上，还有一个人，在知道你犯下这般大错后，会好好惩戒你。” “也别忘了，你能够让圣上另看你一眼的东西，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她曾经最渴望的男人，现在却成了她最畏惧的男人。 “我说，我说！”一直强撑着的萧染柔终于崩溃大哭，“师兄，师兄我错了！” 老太妃默默摇了摇头，心冷似铁。 “我错了，师姐，我错了，我全承认了，求您不要再闹了……”哭声一止，萧染柔眸光微转，轻声道，“宁亲王和老太妃都是无辜的啊？您何必因为我对宁亲王府动那么大的肝火？还将他们二位爷牵扯进来？难道您真的想要和宁亲王府断交么？”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就算有解药，那般毒药怎么能因为您一时生气说喂就喂了？王爷倒还罢了，老太妃什么身子骨，万一解药还没吃到就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我求您别闹了行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央将茶碗慢慢放在了桌上，凉声开口。 “下毒的是你，做了错事哭哭啼啼、宁可婆婆和丈夫吃毒药也不承认的是你，在证据面前闹着要去找皇帝的是你，什么时候变成我闹了？” 萧染柔屏住了呼吸。 洛央的面容还是那般温静甜美，声音还是那么糯软娇俏，可是，却字字如同致死的钢钉，扎入她的心脏！ “眼睁睁看着老王妃咽下毒药还在一旁吃水果看热闹的也是你啊，你现在一口一个关心太妃，做给谁看呢？” “够了！”慕御轩暴喝道，“萧染柔！要是老太妃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王爷……”萧染柔颤抖着道，“我是恨洛央，想要害死洛央，是因为，满心里想要娶洛央，恨不得杀了慕容修也要抢走洛央的是你啊！你们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亲王，你在宫宴上发酒疯苦苦喊着洛央，所有人都听到了啊。染柔真的好恨啊……为什么您喜欢的不是染柔呢？” 话刚说完，慕御轩就狠狠“呸”了一口，“这话上一个跟我说的是青-楼头牌李巧巧，从本王爷这里骗了八十两金！” 他一脚踹上去，“别一有事儿就往老子身上推！你那时候老子长几个鼻子眼睛都不清楚！看到个男人喊个名字不是喊你你有什么好犯-骚的？” 萧染柔真没想到，萧御轩这么个满盛京都知道的情种竟然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她用尽了狐媚劲儿只换了一句“真-骚”？ 洛央挑眉，“她的意思是，您想杀了我丈夫抢我！” “我宁亲王府一直与慕国公府交好，容不得这么个贱人信口雌黄！”老太妃狠狠敲了敲拐杖。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亲王、太妃，虽然我身为亲王妃，可我是真嫉妒洛央。”越是不让她说，她就偏要说，她就是要将这些人的假脸都撕下来！ 让慕国公府与宁亲王府不死不休！ “为什么，她能够得到……”萧染柔用心用力地演着，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洛央看倦了。 (本章完) 第321章 吃干净再走 洛央悠悠叹了口气，“师妹，你是何必呢……”一挑唇，看向慕御轩，“亲王可知，在此之前，萧染柔曾经假扮洛央，对容俢下-药，企图和容俢共度春宵？” 所有人都静了静。 “是啊，在见到宁亲王之前，她是不知道宁亲王是圆是扁，可是她却知道她的师兄啊。那天，其实我很感动，我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能够到这种礼义廉耻都不顾的程度！” 萧染柔脸上青青白白，恨不得立刻堵住洛央的嘴！ “我心软，就答应了萧染柔做妾室，她也欢天喜地的应了，后来不知怎么，就……做了宁亲王妃，还……带来了毒药，想要害我终身不孕。” 洛央慢慢道，“直到刚才，我才想到，原是如此啊……她还是深爱着慕容修的，所以，才会恨不得害我永远怀不了身子，哪怕害了王爷、太妃，也在所不惜。” “不是不是这样的……” 洛央眸色冰凉。 老太妃连道了两三声“好”，“世子妃果然是个通透人，若不是被世子妃点醒，怕是我们所有人都要被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蒙在鼓里！互相怀疑！” 洛央一笑，“太妃，您还是赶紧去宫里找御医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吧。这药药性猛烈，虽然有澜凝汁解救，怕是日后还是会伤了身子骨。” 老太妃面色一变，“御轩……御轩的身子……” “也是要慢慢用药调理，才能好……否则怕是以后，也会影响子息。” 老太妃整张脸惨淡无比，往日那些争名夺利之心一下子灰了。 若是没有子息，要那皇位有什么用！ “若是安国郡主都没有办法，那些御医又怎么会有办法？”老太妃心头猛地一震，看向洛央，“世子妃，您能高抬贵手，救救轩儿么？” 洛央神色温凉，一摊手，“凝澜草只有两株，要彻底清除余毒，怕是要最少十株才可……” 老太妃颤抖着唇，“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慕世子、世子妃，只要你们能让我家王爷有孩子，你们要什么本宫都能答应你们！” 慕御轩眉头一皱，“无子就无子，能有多大的事情！母妃何必苦苦求人？而且毒性已经被解了，只是有可能影响而已，本亲王岂是无人送终的孤寡命？母妃真是多事了！” “你懂个什么？你知道要子嗣难意味着什么么？你知道本宫现在还没有孙子抱，是什么样的心情么？”老太妃含泪怒道，“慕御轩，你个不肖子，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老了，就可以对本宫大呼小叫了！你……你害死了你的哥哥，你难道还要害得本宫没有皇孙抱么？” 慕容俢声音冰冷，“太妃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容俢很清楚，下手的是亲王妃，而并不是太妃、亲王，故而默许洛央端出解药给二位。” 老太妃愣了愣，眸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没错，慕容修本就是要他们亲王府断子绝孙！他不怕他们怀疑！ 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那个丢人败姓的亲王妃，巴巴得想要给慕容修做小却嫁入他们亲王府的亲王妃亲手下的毒。他们亲王府先动的手，要绝慕家的子嗣！ 以皇帝对这个私生子的宠幸程度来说，若是被皇帝知道要让他的亲儿子断子绝孙，皇帝会亲自动手了结了宁亲王府。 她多年的谨小慎微吃斋茹素，都白费了！ 老太妃颤抖着，扶着宁王的手，走到了慕容修面前，猛然跪了下去！ 宁亲王面色大变。 洛央咬咬唇，眉头微颦，面露不忍。 她……终究是看不得让这么一位老人家遭罪。 慕容修面色冷定，侧了侧身子避过，“太妃？您这是何意？” “殿下……”太妃轻声说着，“今日之事，全是我宁亲王府家门不幸，老身这一跪，是给殿下道歉，求嫡长皇子，饶恕萧染柔的冒犯。” 萧染柔眸子微张，啜喏道，“嫡……长皇子？！” “这件事情，我宁亲王府愿意私聊了。”太妃深吸一口气，“不论让我宁亲王府做什么，殿下只需要吩咐一句就是了，我宁亲王府，会永远记着，欠了殿下一个人情。” “哦，刚才太妃不是还要一声不理，回到宫中，甚至，还暗暗怨怼怀疑我慕国公府？甚至，还要求我的妻子为你儿疗毒？”慕容修冷笑，“太妃现在道歉，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太妃的身形佝偻了，眼中忍住愤怒痛苦的泪水，“殿下，老太妃终于相信，殿下是要为君的。殿下这份看透人心的通透劲儿，着实让本太妃看到了先皇帝的影子！相信，我大周国在殿下的治理下，必然迎来一个盛世王朝！” 宁亲王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母妃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和慕容修好好交换条件，才肯扶持慕容修做皇帝么？怎么现在却跪下认其为帝了？ 慕容修勾唇，“太妃快请起，容俢，当不起您这一跪！” 身旁的手下见机上前，将太妃扶起。 “现在，容俢只有一个条件。”慕容修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萧染柔身上。 “请染柔师妹，将桌上所有糕点，全部吃干净了再走！” 萧染柔一哆嗦。 连宁亲王，都愣住了。 只是吃上几口就需要两株凝澜草来解毒，若是将这些糕点全都吃干净了，怕是将师傅山头上所有的凝澜草都吃了，也解不了毒了！她永远也无法怀上身孕了。 洛央面露不忍，“罢了，容俢……她已经领到教训了。” 慕容修温柔地看了一眼洛央，“央儿，若是这次容忍了，那么从今之后，会有无数人想要欺负你，踩你！因为他们知道，你的丈夫，是个无用之人！” 洛央双眸明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俢一步步走到了萧染柔面前，“染柔师妹，吃吧。” 太妃和宁亲王无声地看着萧染柔，他们都恨萧染柔入骨，若不是萧染柔，他们宁亲王府今日怎会如此狼狈！ 不过就是皇帝赐的宁亲王妃罢了，这庭院深深的，死上一个两个女人，真是再容易不过。 她不能生，换个能生的，就是了，那些隐私手段，就算皇帝也挑不出错处。 (本章完) 第322章 下九流的手段 看到周围冷漠一个个冷漠的视线，萧染柔麻木了。 她以为她的手段卓群、智计无双、魅力更是无边，可是出了大山，来到这盛京，她的一切手段、容貌、心计，都好似失了效。 她不甘心，慢慢闭上眼，泪水一颗颗滚落。 “不肯吃是么？”老太妃怒道，“来人，喂亲王妃吃干净！” “啊！”萧染柔被老太婆拽起，架在了桌子上。 那些妈妈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掰开她的嘴，将所有吃食往她的嘴里灌。 她一声声尖叫着，哽咽着，如同母猪一般吞吃下所有的残羹冷炙。 一直到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光，她才被扔在了桌子上。 她华美的裙裳满是凌乱褶皱，洒满了汤汁糕点碎，她满脸狼狈，拼命地抠着喉咙，想要将所有的饭菜吐出来。 慕容俢的声音仿佛降罪的神明，“萧染柔，今日我念在同门情谊饶你一命，若是以后你再碰你不该碰的东西，我必不会再心慈手软。” 萧染柔内心一片冰凉，同门情谊？心慈手软？ 他纵然不喜她，又何必这样一句句剜她的心！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萧染柔一声哀嚎，扑向洛央！ 洛央一惊，想要往旁边躲开，却被她死死拽住，萧染柔疯了一般大喊大叫，“都是你！容俢就是见到你才鬼迷心窍非你莫属！啊~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对慕容修下了蛊，你不仅对慕容修下了蛊、你还对宁亲王、对萧御都下了蛊！所以他们才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容俢！你甚至迷惑了萧御让他丢了大越国！你这个妖妇！妖妇！” 萧染柔双眸猩红，双手紧紧钳住洛央的脖颈，“杀了你，只要杀了你，中了你的蛊虫的人就都会清醒过来！容俢就不会这般绝情绝义！萧御也会振作起来！甚至宁亲王，也会和我恩爱！” 慕容俢看到洛央被一身恶臭的萧染柔袭击，心碎欲裂，拔剑，一剑将萧染柔挑开。 “啊！”萧染柔一声痛呼，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刚才慕容修，竟然将她的左手手指齐根斩断了！ “我的手……我的手……”萧染柔热泪滚下，痛得几乎昏厥。 萧染柔用染血的双眼看着慕容修，“容俢，你只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你醒醒啊！我不信，我不信你竟然为了一个家里许配的妻子这般对我！” 看着慕容修冷漠的脸，萧染柔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是了，只有被蛊惑的男人，才会对她视而不见！ 毕竟，她是那么美，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只要她想要，勾勾手指，所有男人就都是她的！ 萧染柔深吸一口气，忍住颤抖，慢慢道，“我知道怎么杀了她。呵，她只是个邪恶的驭蛊师……而驭蛊师，都有自己的本命蛊虫。” 洛央忍着被血腥味和臭味熏得要吐的感觉，扶着灵素慢慢站起来，“巫蛊？难道亲王妃要重搬三皇子给洛府设下的冤案么？我不知道亲王妃在说什么。”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白色的牵丝蛊，“是这个吧？” 洛央被骇了一跳，往慕容修的怀里钻。 “怕了吗？哈哈哈哈哈哈！”萧染柔双眸阴冷，“怕、就对了。驭蛊师的蛊虫，都是自己最高阶、最宝贵的蛊虫，想来，就是这条了！定然是这条！” 萧染柔伸手，狠狠将那蛊虫捏爆。 小小的牵丝蛊，来不及挣扎就死了。 萧染柔满怀期待得看着洛央，可是洛央除了颤抖，却一直没事。 洛央偏过头，看向慕容修，“那是什么虫子，她竟然亲手捏爆了……好恶心……我……我要吐了……” 洛央一阵阵作呕，终于忍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萧染柔脸色一点点苍白。 “恭喜你，你成功让洛府嫡出的大小姐，盛京名家典范的安国郡主失态了。”慕容修面无表情地道，“本想放了你，可是现在，你仍然执迷不悟，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萧染柔面色大变，看着提剑一步步走来的慕容修，只觉得绝望。 “怎么会……那么厉害的蛊虫、可以制成蛊人的蛊虫，竟然不是她手中的本命蛊么？难道她还有更厉害的蛊虫么？” 慕容修眯起眸子，“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好好想想，你能不能活着出洛府！” 萧染柔泪如雨下，忽然恭恭敬敬地的跪在地上，“师兄饶命！师兄，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不能残害同门手足啊！江别云！江别云你救救我！救救师姐！” 江别云亲眼看到萧染柔要杀洛央，心中愤怒不已，冷道，“师姐！你知道，我、从来干涉不了师兄做下的决定！” “残害手足？”慕容修阴冷而低哑的声音响起，好像地狱里的冷风，“萧染柔，从你害死小师弟那日起，这个词，你就不配提起。” 他手中的剑正欲刺出，忽然一枚竹叶破空而来，被他的剑梢撕成两半。 慕容修微微一怔。 以飞花落叶为武器……这是…… 慕容修的长剑缓缓垂落，目光敏锐得看向一处黑暗。 萧染柔浑身一抖，难道……慕容修发现了？ 老太妃一直静静看着戏，见够了，才缓缓叹了口气，“殿下，够了。我宁亲王府和洛府，终究还是要些面子的。此女已经终身不孕，又断了左手五指，相当于废人一个。殿下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慕容修若有所思，慢慢收了剑，冰冷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萧染柔。 半晌，他才冷道，“滚吧。” 萧染柔感觉到周围铺天盖地的杀气一收，她愣了愣。 再抬起头时，她看到被削成两半的竹叶缓缓飘落，而慕容修黑色凛冽的身影，迈过了大门。 结束了？他不杀她？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他们在山里的愉快时光了吗？即使中了蛊虫，他还是有些良知的是么！ 是了一定是洛央走了，所以对蛊虫的操纵弱了，师兄……才想起来了。 哼。 下九流的手段！ (本章完) 第323章 狐狸公子 慕御轩满心厌恶地看着萧染柔，“母妃，我们这就进宫，和皇上澄清，与萧染柔断绝关系！” 萧染柔看着满手鲜血，张口欲说什么，眼前一黑，倒在了满地秽物之中。 老太妃看着萧染柔，眸底冷光一闪， “不，轩儿，冷静，现在陛下最重视的就是七殿下，这个女人让七殿下站起来还醒了过来，皇上怎么会让我们休了她？” “今日世子妃说的我怕是要记一辈子！”萧御轩冷道，“本亲王赏脸娶的女人，竟然胆敢害本王和母妃，还为了其他男人争风吃醋使用手段，这个女人，不给她点儿教训，怕是她会上天！” 老太妃面色一沉，“我儿的意思是……” “我们就把她丢在这里，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吧。” 萧御轩拉着母亲，抬脚就走，“这个女人，和我们无关！” 老太妃皱了皱眉，觉得不妥，可是看慕御轩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好，就按照轩儿的意思来！若是皇帝兴师问罪，人是死在洛府的，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母子二人商议妥当，竟然真的将萧染柔扔在了洛府花厅，转身走了。 而洛府中的下人人来人往收拾着东西，更是直接忽略了萧染柔。 “那个女人，就是给我们大小姐下绝育药的！一声声师姐叫着，又长的那么美，谁能想到她私下里竟然是这般性子，当真歹毒死了！” “真是呦，哪里见这样歹毒的女人，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吃自己亲手做的毒药，都不吭声！” “活该！呸！别说皇家，就是我们寻常百姓家的儿媳妇，也不敢要这样的女人啊！” 夜半，风冷。 洛央见过萧染柔后就十分不舒服，吃了盏枫露茶就睡了。 睡醒就唤了灵素来，热了点儿吃食，先用了些。 “世子在洛相那里谈公事。中间来看过您一次，现在要唤来么？” “不必。”洛央轻声道，“让他们谈着吧，大约是朝堂上又有什么要紧事儿了。” 灵素压低了嗓音，“姑娘你知道么，现在盛京传遍了。说是在越国失踪的四皇子有消息了，过阵子就要返朝……如今三皇子出事了，朝中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怕是这四皇子一来，就要立为储君了。” “陛下透了口风了吗？” 灵素摇了摇头，“陛下对这事儿好像什么都没提，现在外面的传言一句比一句厉害。陛下今日来我们府上让人送萧染柔进宫为七殿下治病。又有人说，七殿下才是陛下心目中心仪的人选。还有人说什么，皇帝心痛七皇子，只是疼爱自己的子孙，不忍自己子孙凋零，真正想立的人，还是他最钟爱的三皇子的流落在外的儿子，他的嫡长孙。” “这京里，还真是说什么的都有，乱了套了。”洛央翘唇。 皇帝谁也不会立为储君，这些人不过白费功夫而已。 他现在只想着长生，三皇子死，他是伤心了那么一下，可也就那么一下而已了。 那位皇长孙，皇帝若真当了真，又岂会不闻不问。 依洛央来看，皇帝对萧染柔还上心几分。 云中君只会医术，又一身正气，皇帝不会想到让云中君为他炼丹，檀止也被活活烧死了，皇帝目前能够找的人，只有萧染柔。 “哦，大小姐，还有一样奇事。”灵素一脸后怕的样子，“真是闹了鬼了，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奇怪！她明明昏倒在花厅了，可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你是说萧染柔？宁亲王和岭安太妃没有理她么？” 灵素摇了摇头，“没有啊。他们说让她自生自灭，就走了。” “别不是自己醒了走了吧？”洛央慢慢问道。 “不会……”灵素又摇了摇头，“灵素都去打听过了，所有的守门婆子都没有见过萧染柔。她被强吃了那么多绝育药，还被砍断了左手的手指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自己走出去啊。” 洛央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是那个跟萧染柔说话的隐卫？ 那隐卫看上去和寻常的有些不同，今日，原以为萧染柔受此大辱，那隐卫会出面的，没想到他竟一直闷声不响。 洛央慢慢道，“那隐卫与萧染柔、慕容修都似乎认识，今日也是避讳了慕容修才没有露面，看着萧染柔的眼神，又极为不简单。是什么人，喜欢萧染柔，又认识慕容修呢？” 答案呼之欲出了。 洛央觉得有些乏味，“看来，容俢也该知道了，那个他们口中的小师弟没有死。” 灵素，“小姐，我有点搞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了。” 洛央轻道，“容俢，他原本和这位师妹没有交恶，是因为了一个人，容俢才彻底厌倦了她。估摸着容俢以为他死了，原本想借着今日之事，彻底了结了她。可……容俢改主意了。” “世子今日不是为了个世子妃出头么？” “绝育药我没有喝，若只是为了我，他纵然愤怒，却也不至于这般绝情绝义，杀人诛心。在她喝了绝育药之后，仍然斩断她的手指，一步步将她折磨至死……他，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复仇。”洛央凉道，“容俢是一谦谦公子，身正影直，绝不是妄杀之辈！除非，这个女人，本就欠了他一条人命。” 灯火飘摇，洛央走到菱花窗前，暴雨敲打着窗扉。 “三殿下回京，四公主怕是要沉不住气了……” 洛央眸底闪着兴奋的光，“可眼下，不知这位亲王妃，会怎么做了？若是能顺势将乱世堂收入囊中，将来夺嫡弑君怕是会更容易点儿。” “小姐，你说什么？！” 洛央一怔，笑道，“无事……” 手指慢慢蜷紧。 脚步声响起，慕容修踏入房中。 洛央眉眼粲然，回头看向他，“怎的才回来。” 她快步向前，帮慕容修脱下外袍，“那个女人失踪了，好似被她的隐卫带走了。” 慕容修顿了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四皇子如今流落在蜀龙城，听说很是落魄。陛下降旨，让容俢去带四皇子回来。” “四殿下可有提过那个泠公主的孩子？” 慕容修眉头微微一皱。 “慕风岚抱走了泠公主的孩子，除了越国萧御外，越国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孩子至关重要。”洛央轻声道，“慕风岚与缅南公主感情非比寻常，若是又得了那个孩子，怕是以后要生出什么祸端来。” 慕容俢眸色一柔，“央儿，还记得那个狐面公子么？” 洛央何止记得，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怕是缅南的哪个佞臣吧？呵，明明是村落里出身的小子，非要学大周朝名士风-流的气派……好没的意思。” 慕容修挑了下她的下颌，“他……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懦弱之辈，无论如何，此行我必须去。你在京中，近日最好称病不出，我怕他们趁我不在对你动手。” “要走几日？” “大约……三四日。” 洛央抿了抿唇，“太久了。” “那就一二日。” “也不行，我怕走的太快，容俢在路上受苦。” 慕容修将洛央轻轻拢在怀中，“好，为夫会不快不慢地回来的。央儿在府中，要闭门不出等着为夫回来，听到了么？”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央儿知道夫君担心什么，如今京中人心浮动，央儿会听话的。” 慕容修凉凉瞥一眼洛央，“若是陛下宣召，也只用说病了就好，明白么？” “嗯。” 他俯身，重重吻上了洛央的唇，“不知为什么，为夫想到要离开央儿，心脏就一阵阵不安地跳动。为夫……简直想要拒了这差事。” “我又不是琉璃做的，哪里碰着就会坏……”洛央道。 盛京，大雨瓢泼。 萧染柔又冷又痛，蓦然惊醒，发现身处百草阁的草堂中，而一旁，黑衣人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上着百草堂里中品的药粉。 “滚！这等粗劣的药可不是配得上我的！拿灵芝粉来！” “百草阁库房被盗，珍奇之物被一扫而空，掌柜的靠着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存货才勉强系住运营，你手中这些灵芝粉，已经是让百草阁能搜到的最好的药粉了。” 萧染柔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衣红带，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正立在屋子内。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百草阁？” “看来，萧御在江百草阁给你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的盟友名单给你。”狐狸公子微微俯身，狡诈地笑了笑，“我是百草阁忠诚的盟友，萧御的同伴，你可以叫我狐狸公子。” “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可不值得做盟友。”萧染柔眯起眼睛，“我还真不知道我皇兄有什么盟友！别是什么想来本公主这里打秋风的吧？” “萧公主，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断指都被接好了么？”狐狸公子噙笑。 萧染柔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的确被接在手上，“好厉害的医术。” “萧公主，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洛央可以炼制出牵丝蛊，还可以将您的毒物全都化解了么？” “你胡说，那蛊虫分明就是我的！”萧染柔厉声。 (本章完) 第324章 城门巷 狐狸公子一笑。 “她……怎么就把我的毒物化了？我明明看到她吃下了那块奶油松瓤卷酥……而师兄的凝澜草只有两株，给宁亲王和岭安太妃解毒了。她怎么，怎么就没事呢？” 萧染柔浑身一颤，“不，更可怕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与洛央闭门谈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那蛊虫……是洛央的……” 当时在场的，不就是亲王、江别云、太妃，世子夫妇么？ “因为，从你来了京城，我就一直在看着你啊。”狐狸公子慢慢俯身，凝视着萧染柔。 萧染柔感觉脊背发寒，没想到，她的身后早已经跟上了一只巨大的野兽，瞪大了吃人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样，考虑考虑合作吧。”狐狸公子身姿潦草地站着，举手投足之间是股子散漫贵气。 “怎么合作。” “你一个乡野村妇，就算有几分寻常人没有的本事，在京城中，也只会越来越寸步难行。宁亲王又不喜你没有丰厚陪嫁显赫家世、现在恨不得你立刻死了再娶，皇帝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你所有的本事是偷了别人的。你……除了百草阁和乱世堂，还能有什么别的筹码么？哦，江别云的徒弟、慕容修的师妹么？我怎么看着，慕容修恨不得杀你而后快，江别云对你，也远不如对他师兄师嫂亲厚？” 萧染柔慢慢垂下眼睑。 “你定然不甘心吧，本想大展身手，可是现在却两手空空。” “你到底是谁，想要我做什么。” 男子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拿着。” 萧染柔用完好的右手，颤抖地接过了药。 “洛央经常行义诊，而她行珍之处，藏有不少药草，你将这些药粉，洒在她的草药上即可。” 萧染柔一笑，舔着唇角问道，“是毒药对么？让人必死的毒药对么？” 狐狸公子一开折扇，笑道，“不，是更可怕的东西。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萧染柔满眼媚意，“我喜欢。” 狐狸公子轻慢一笑，“办好了，洛央这个安国郡主的名号必然保不住……也算是，为你自己报了仇。” 萧染柔慢慢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帮你做事，若是事发，你手里干干净净的是么？你和洛央到底有什么仇怨，要你这般费尽心机来找我去做这件事情。”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小公主，山外的世界，很险恶的。” 萧染柔的手摸向了不该摸的地方，“哦？希望公子能够教我。”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这只手指也全砍断之后，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接上！” 萧染柔面色一变，将手飞快地收了回去。 狐狸公子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次日。 十里长亭外，洛央送走了慕容修，便打着竹节伞，上了马车，回府。 城门巷一直都是最肮脏的贫民窟，里面流窜着无数逃犯、最底层无助的人家破落户…… 这里的人也是去别云草堂义诊最多的。 洛央正走着，忽然被人猛地拍了下马车，马车夫嘟囔着骂了两句，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拍马车。 马车夫叫了一声，“你们想做什么！敢拦着洛府的马车！这里头可是世子妃，安国郡主、丞相府大小姐！” “拦得就是安国郡主！” 一个声音暴喝响起。 一群人抄着手中的家伙事，连拖带拽的将洛央的马车拉到了城门巷身处。 “安国郡主，请下车吧！” 洛央挑起车帘，慢慢下了车，“你们……为什么拦截本郡主的马车？” 一个眼睛通红的汉子，让自己的媳妇儿把孩子抱了出来，“郡主，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灵素吓得惊声尖叫，而洛央的神色冷凝。 那个孩子左侧脸颊上，正孵化着一片虫卵。 不仅仅是他，其他那些人也纷纷带了自家的老弱妇孺出来。 这些人，万一例外，浑身上下都有一块儿地方长满了虫卵，一些小虫子在他们的脸上爬行着，生长着！ 马车夫看到后，直接开始吐，而洛央面色也不好看。 那汉子愤怒道，“这是我的孩子……这是老张家的儿子，这是孙家的婆婆、老赵家的姐妹……他们都是去了你的义诊，拿了你的药，回来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安国郡主，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 洛央慢慢道，“果蝇……只有缅南深处才会生长的寄生蝇。可以寄生在猫狗人身上的苍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用刀割下就好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用刀割下？”汉子道，“那这个呢？” 一个老太婆被扶了出来，她头发苍白身形佝偻，可怕的是，她的头盖骨上，没有头发，而是密密麻麻的果蝇！ “我们知道，你一手遮天，我们不能报官来惩罚你，我们这些人，在你的眼里，不过就是些草民罢了！”男子冷冷道，“所以我们一直在找这个机会，问一问您，郡主，您做这些事情，不亏心吗？” 洛央脸色苍白，“我堂堂慕国公府世子夫人，丞相府嫡女，家中财产万贯，我为什么，要害你们？我闲着没事开义诊害人毁自己名声玩么？” “这些人，都是吃用了别云草堂的药，才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贫民们无声地将洛央围在贫民窟中央。 “我们听说，安国郡主在洛府玩弄巫蛊之术，养了不少蛊虫，从前我们不信，还怀疑三殿下，现在我们信了！安国郡主！你真是蛇蝎毒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她今年才十一岁啊，她的整个胸口都被虫吃了啊。她以后还要怎么要孩子啊！”一个年轻妇人的哭声响起，回荡在城门巷的上空。 灵素躲在洛央身后，此时，若是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每个人的脸我都很熟悉……”洛央慢慢道，“那边是张家的大叔吧？您的风寒腿是我用温针灸一点点治好的，你还记得么？还有孙阿姨，您的眩晕症好些了么？我叮嘱您吃的药可不要好了就不吃了，至少要多吃上一年……” 张大叔往后闪了闪，孙阿姨则啐了口，“我才不吃你的药！万一脑子里长虫子吃了我怎么办。” 洛央没有理会她，“哦……那边不是一直不曾怀孕的刘夫人么？我给你开的调经方，让你在家里抱了双胞胎儿子，你婆婆还欺负你，骂你么？” 所有人都心虚的躲开了洛央，生怕被洛央认出。 “说句实在话，那些药材一个个都不是不要钱的，可我每次都让你们用低于市场的价格拿走了。”洛央噙温润的笑着，“我的丫鬟时常笑我，以我的身份家世，大可以每天再家里莳花弄草、抚琴弄箫，可我却时不时地在你们巷子门口施粥，在别云草堂义诊。我为了什么？就是苦心想要害你们吗？” 所有人安静了，那个满脑壳虫卵的老阿婆擦了把泪，对拿着棍棒看守洛央的儿子说道，“好了，够了，若不是安国郡主，我们家里哪里来的大胖孙子？” “可是娘！这分明就是安国郡主下的毒手啊！”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安国郡主是这样的人。”一个妇人忽然开口，她手里抱着个孩子，背上背着个孩子，看着自家的丈夫，“安国郡主是慕国公府的世子妃！慕国公是谁？没有慕战天，我们都早死了！” 人心浮动，愤怒的眼神逐渐变成怀疑，有些人还拿着棍棒，有些人已经放下了。 洛央冷冷看着所有人，“若是你们相信我，我定会查清楚真相，给你们一个交待的，而所有中了虫卵之人，都可以送到别云草堂中，我亲自为所有人治病……” 所有人。 这里出事的，不下十几个人，洛央是要一个一个把这些人身上的虫卵，都挤出来吗？ 人们面色纷纷变了。 “相信？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一个男人愤怒地道。 他的妻儿不过得了感冒，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去别云草堂领了草药，没想到，家中三个孩子和妻子身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大踏步走到洛央面前，鼻翼一开一合，“你就信口胡诌，我们如何能信得了你，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找谁说理去？不行，你不能走！” “对！”一句话，群情激愤。 洛央叹了口气，“那，你们要如何？” “你就在城门巷治！治好了，治完了再走！我们不需要你赔钱也不敢让世子妃赔钱，我们只想要我们的家人健健康康的！” 灵素拉了拉洛央的胳膊，“小姐……” 洛央道，“好，我答应你们。” 这句答应太过轻巧，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洛央缓缓走到了那个老婆婆面前，微笑道，“婆婆，您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我先为您治疗好么？” “凭什么是她？我女儿病的也很严重啊！” “还有我的儿子。” 洛央道，“闭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三番五次挑衅我，否则，就算你们的家人被虫子吃完了也与我无关！” (本章完) 第325章 世子妃欺人太甚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贯温柔的洛央会忽然这般冷厉。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默认，洛央说得都是真的。 她之前的和平都是耐着性子听他们讲事情的始末，讲完了，她想留想杀，就都看她的心情了！ “有件事情，你们没有猜错……”洛央冷冷道，“我的确是巫蛊师，不仅如此，我还医毒双-修，想要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人群再次一寂。 “我想要杀你们，根本用不了那么费工夫，可是，我只是想救你们罢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始庆幸，庆幸洛央是个好人！ 因为她身上凛然杀气，只有久经沙场、见过腥风血雨的人才会有。 其中有些人更是歇了敲诈勒索、讹诈歪心思，眼前的女人，哪里是传说中盛京第一美人只会些许医术的怂包？ 她、实在太可怕了！ 洛央伸手，慢慢抚摸着老婆婆的额头。 老婆婆闷哼一声，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鲜血迸溅，老人家显然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精纯的毒力运着蛊气缓慢着抚过，洛央一直想试试储留在体内那些毒素到底有什么用，没想到第一次用就得心应手。 老婆婆头上这些连低阶蛊虫都算不上的虫子怎么经得住高阶蛊虫的威压和毒气的炙烤，很快就死了一片。 “好了……好好抖抖头发就没事了。”洛央慢慢道。 老婆婆眼泪滑落，“是真的，都是真的，虫子全死了！啊！” 老婆婆忽然拼命想要去抓头。 “快抓住她！果蝇死了，那些虫子的麻药也会跟着一点点解掉……她……怕是要痛上一阵子了。” 寂静的人群看到死了的虫子，忽然一个个恳求道，“给我家孩子治疗下吧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人美心善，您看看我的妻子吧……” 洛央一直忙到半夜，才将所有的人都诊治完毕。 人们纷纷拿出自家的腊肉鸡蛋给洛央，还有几户人家，送上了热腾腾的枣花馒、新鲜的水果蔬菜。 洛央哪里肯收这些，只是另外叮嘱了他们一句，千万不要外传出去，起身告辞。 普通百姓的心都是淳朴的，能够救了他们的人，必定不是坏人。 “大小姐……这些人怎么忽然浑身长虫子啊。” 洛央闭了闭眼睛，“虫子是缅南人带来的，可是下虫子的人，却是在别云草堂动的手！别云草堂出了内奸！出事的绝对不是这几个人，恐怕更大的风波，我们立刻回别云草堂！” 洛央才到别云草堂门口，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他们……看上去好可怕。”灵素颤颤索索地道。 “无妨，直接将车开进去！” 马车听令，直接进入人群，驶进了别云草堂。 “我的灵草！我的灵草！”江别云坐在地上，一片痛哭。 洛央下了马车，“别云，这是怎么了？” “有人毁了师父给我的灵草！所有的灵草都被毁了……” 三五个小童无辜地站在江别云身后，“师父父……外面还有好多人说我们误诊出事呢。” 洛央蹲下，问那些小童，“今天，谁来过？是谁毁了你们师父的药圃？” “今天染柔姐姐来了，说是替央儿师叔嫂来义诊。除了她，没有别人来过了。” “她不是指头断了吗？怎么还诊病？” 小童眨了眨眼睛，“没有呀，没有断……哦，她有个手上包扎了，可是手指都在呀~” 洛央默了默，能够缝合断指，此人医术，不在她下！ 江别云嚎啕大哭，差点气闷下去。 洛央则对小童道，“去报官，大理寺、刑部，全都去！” “好！” 几个小童跑了出去。 洛央这才用毛笔匆匆写了驱虫的法子，又将手中的药汁调兑出来，做了一缸，一并放在了门口。 来闹事儿的人看到洛央都缩了缩，毕竟她是贵女，而江别云又是皇帝的身边红人，他们谁都不敢认真得罪了。 城门巷那边的人，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了一条命家徒四壁，愣着就是干。 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看到能治病，也不愿闹得太狠。 没想到，洛央往门口一站，张嘴就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每个人都隐卫这次误诊身患重病，还让我白搭了许多药材给你们治病，不讨点儿钱，讨点儿公道，怎么能行呢？”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您是世子妃、相府大小姐、皇帝钦封的安国郡主，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大家伙儿也没敢得罪您，就想平平安安的，您这是说什么哪？ 怎么让人听不懂？ 洛央一脸正气，“你们怎么那么懦弱、那么畏惧权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知道么！你们放心，官我已经替你们报了！每个人因为这次事情受伤的费用，总要找人理清楚的是么？” 人们：“……？” “大理寺卿许成安和刑部侍郎郎成月都在赶来的路上，若是你们想，我还可以请几位御史大人来，亲自为诸位写下状子、递交到金銮殿上！现在，诸位要做的就是，将你们今日的行诊经历，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人们面色麻木。 呵，世子妃简直欺人太甚，他们不想理。 “大小姐……他们可是被别云草堂害得啊？您这不是鼓励怂恿大家去跟您要钱吗？” 洛央道，“难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有一个女子冒充本郡主，在这里行医行骗，竟然是假的不成？这件事情，本郡主非但要闹，还要闹到禁脔殿上，好叫陛下评评理！” 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听闻是洛央传召，风风火火就赶了过来。 “两位大人。”洛央含笑向前，“有人在我别云草堂冒充我行诊、毁了我草堂价值不菲的无数天材地宝！还在草堂中下毒害人，我洛央” “仓库里的药草，今日未必都能放完了，可以打开仓库带上金銮殿作为物证。哦，你们的手下要小心点儿，这些草药，沾染上就会在身体上生出无数虫卵！” 许成安和郎成月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他们就知道，遇到洛央，准没有好事！ (本章完) 第326章 养心殿对峙 围观的人们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了，今日那个女子自称是染柔郡主，说是医术精绝，安国郡主暂时没空，她来帮忙的！” “就是她开的药！以前洛央做郡主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这些事情！” “太可怕了！蛇蝎心肠的毒妇啊！将这些事情都推到了安国郡主的头上！” 人们一个个大声斥责着。 许成安和郎成月对视了一眼，得，案子都不用破了，现成的，人证物证齐全，连嫌犯都知道是谁。 洛央眸光明亮，“大人，洛央不知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告御状，就准备这些，够了吗？” “很够，很够……” 皇帝坐在养心殿中，看着满箱子满箱子的药材，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十几个满脸虫子的人。 许成安和郎成月汇报着案情，而洛央，温温静静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眸色变幻，扫着那些人。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能够驾驭牵丝蛊的女人，会用这般不入流的蛊虫害人！ 是他高看了染柔郡主了吗？ “陛下……”洛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云中君为陛下精心培育了无数灵山秘药，都被染柔郡主毁了！这是清单，这每一株灵草，都价值千金。” 皇帝深吸一口气，让李德海将云中君亲手所书的药材清单拿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云中君刻意将每个药材的年份和价值都写了下来，皇帝眼睛越看，越是通红。 “陛下……”洛央轻道，“云中君心神俱伤，现在卧床不起，怕是……有阵子无法来为陛下治病了！” 皇帝的最后一根心弦震断了。 他一掌将浸满了云中君血泪的信函拍在了桌子上！ “来人，将染柔郡主捉来，朕要亲自问问她，这些不入流的蛊虫是怎么回事，这些灵药又是怎么回事？！” 洛央慢慢低下头。 过了许久，一个侍卫走了进来，“陛下……亲王府说染柔郡主不知所踪，另外一批人马也接到了百草阁的消息，染柔郡主不在百草阁中，连百草阁的仓库，都被搬空了。” 亲手搬空百草阁仓库的洛央皱眉轻声道，“陛下，此事怕是不妙。染柔郡主似乎是怕什么一样，一心报复了臣妾、害了别云草堂之后就将百草阁搬空消失了……难不成……是畏罪潜逃？可是，何必呢？陛下明明对她感谢有加啊……这些人纵然是染柔郡主医治错了，可是，他们也只是想要赔点钱就好了，没说要郡主的命啊……”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 医治错了，还要她的命…… 呵，这个萧染柔，是害怕害死轻尘的事情东窗事发，制作成蛊人后又无能为力了，所以才逃跑的吧？ 洛央知道料已经加够了，就静静站在一旁，叹了口气，“罢了，横竖，谁让她是云中君的徒弟，还问我叫一声师嫂呢？她要什么，我替她处理好就是了！” “陛下！”一个宫人忽然低着头疾步走了进来汇报，“我们接到了染柔郡主的急报！染柔郡主被人绑架，被一群人糟蹋欺辱，刚刚逃了出来……说是，要求见陛下？” “什么？！” 皇帝龙颜大怒。 萧染柔为何会被绑架，为何会被人凌-辱？ 方才还一心认定了萧染柔是畏罪潜逃的皇帝，忽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这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合乎情理，若是……萧染柔没有出现的话，他就断定了萧染柔是畏罪潜逃了！ “萧染柔现在在哪里？” “染柔郡主在宫门外，叩请见陛下！” “宣！” 洛央仍旧含笑而立，无视了所有揣测的目光。 萧染柔一头长发散落在肩头，满面泪光，衣衫不整，脸上有些泪光。 “陛下……求陛下为染柔做主！” “萧染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 萧染柔看了看洛央，眼神忌惮地往回缩了缩，“昨日，染柔和亲王一起造访洛府，谁成想，洛央竟然忽然发疯说我给她下毒，将一桌子的下了绝育药的采药给染柔灌下。染柔当时昏迷不醒，亲王、太妃弃染柔而去。染柔万万念俱灰之际，听到洛央说嫌弃染柔脏了洛府的地砖，让那些人把我扔远点……” 她忽然哽咽出声，“然后……那群小厮就把染柔带进了他们的住所，侵-犯了整整一夜，早晨就将染柔扔在了荒郊野外的乱葬岗。” 洛央端着茶碗的手不稳，差点将茶洒了。 没见过污蔑人先污蔑自己的，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堂堂亲王妃说自己被一群奴才轮，她是当真恨透了宁亲王啊？ 从来都是宁亲王玩女人，今日，宁亲王妃……狠狠摆了宁亲王一道，真是千古奇闻！ “染柔又害怕，又畏惧，就一步步爬出了尸山，没想到乱葬高离皇宫很近，染柔就……回来了。” 洛央噙笑，“染柔郡主真是天赋异禀啊，在乱葬岗尸堆里爬出来，竟然肌肤还如同刚用香胰洗过一样清香。” 萧染柔愣了愣。 “就脸上手上有点儿脏，衣裳上还熏着香呢。陛下想来不知道吧，衣裳要每日都熏香的，因为除了龙涎香外，其他的香料顶多能维持一天，每日熏衣裳可以除虫添香，最是风雅了。” 萧染柔狠狠攥紧了她的衣裳。 衣裳上是合-欢香，她最喜欢的，清雅浅淡，透着股若有似无的腻劲儿。 “染柔姑娘，你说你昨夜被一群奴才侵犯了一夜，今日又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整个身上就你的脸上手上有点儿脏，衣裳被抓破了几道痕迹……你真当许大人郎大人都是摆设不成？这点儿伎俩都看不出来？” 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齐齐沉默了。 “我……我所言句句属实……洛央，你难道昨日没有灌我吃那些毒药么？” “哦，你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莫不是……你承认了昨晚到今天的你事情都是编造的？” “我……” 洛央冷冷看着萧染柔，“也就是说……你今天有时间去别云草堂是么？” (本章完) 第327章 她不肯交出解药 萧染柔面色一乱，“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陛下，求求您为染柔做主啊……” 萧染柔跪倒在皇帝面前，“我的五指都被慕世子斩断，花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接上的……陛下，您看看啊……洛家都对染柔做了什么！” 皇帝看向那显然新接好的断指，沙哑道，“你说你昨晚被凌-辱，今日在乱葬岗，又是谁帮你接了这断指？” 萧染柔愣了愣。 大理寺卿跟着点了点头，“染柔郡主，若是真的牵扯到了丞相府，我们定会详查，请你据实说来！昨晚您到底在哪里？这断指重续，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萧染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胡言乱语道，“我也不记得我的断指……是云中君么？那昨夜凌-辱我的是谁？！兴许……兴许是昨夜太乱了我记不清楚了！还有我的衣裳……我既然来见陛下，自然要换裳的！洛央，你不要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妨！” “朕问你，是谁、何时，替你接的断指？”皇帝冷冷开口，“云中君么？若是真的，朕便召云中君来殿中，问问他！” 萧染柔想起狐狸公子。 不，她不能将他供出来！这是她的底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染柔穷途末路，害怕地低了头。 殿中人看着她的眼神，无不鄙夷。 这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下她胡言乱语！ “萧染柔……你看你的状态不大好啊，别不是……”洛央眸子一眯，“您昨晚做了噩梦，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吧？” “我……”萧染柔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一个病人就大声道，“圣上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就是这个女人今天亲手为我们诊治开药，害得我们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啊！” “对！就是她！她害惨了我们！” 病人们纷纷愤怒地大声斥责。 李德海慌忙道，“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们这群人放肆！” 声音一静，只剩下了萧染柔无助的哭声。 洛央看了看萧染柔，又看了看皇上，“陛下，萧染柔恶行累累，可是她又的确救治了七皇子……依照洛央看来，不如给萧染柔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能够将七皇子治愈，那便放她一条生路，如何？” 这句话，正合了陛下的心意！ 说来说去，皇帝并不在乎什么百姓，也不在乎萧染柔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要她治疗好了七皇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萧染柔浑身一抖，尖声，“我不要再给七皇子治病了！” 皇上冷冷看着萧染柔，“病治到了一半，岂是你说不治就不治了的？来人，将萧染柔送入七殿下的寝殿，贴身伺候。” 萧染柔神色大乱，“陛下……陛下……” 她不要和那个不听话的活死人呆在一起，她不要。 “萧染柔，朕给你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能够治好他，朕就饶你一命，若是治不好……朕就要你千刀万剐。” “好了，朕意已决！不容再辩。” 洛央低眉敛目，“陛下英明。” 七皇子幽居的寝殿中，响起一阵阵撕声裂肺的呼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伺候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宛若聋哑。 云中君姗姗来迟，脸色一阵颓败。 “都是作孽啊，师姐在山中时就无法无天不学无术惯了，现在还这么不知道轻重！可怜我的灵草，都被师姐糟蹋干净了！” 洛央淡声道，“她现在虽然断指重续，身体毒却未清，想来并不好受。” 洛央提裙走入殿中，看见七皇子正一步步追着萧染柔走，萧染柔吓得泪水涟涟，一句句大声咒骂着。 “牵丝蛊啊，最喜欢活着移动的东西了，你站着不动，兴许他就不会跟着你走了。” 洛央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恶臭。 洛央立刻警觉地向后退后了两步，让云中君先别进来，“是毒药？你在用毒药对付蛊虫？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七皇子已经死了，不畏惧毒药，而对于蛊虫来说，毒药是最好的食物。你拿毒药逗蛊人，是想要死的更快么？” 萧染柔愣了愣，站定，笑声诡异，“洛央，你是来欣赏我的丑态的么？你是来看我怎么死的是么？我早就该知道……你根本不是你表现的那么纯洁无害！” 洛央淡淡“哦”了一声，“你知道的好晚啊……”挑起唇角，“不过，有什么用呢？你的百草阁空了，你占尽的先机也被尽数毁了。你现在只能困在七殿下-身旁，苦苦求生。” 萧染柔失魂落魄道。“我早该想到，这蛊虫只听从你一人召唤，就算偷了也没有用……” 她忽然笑得似乎有些癫狂，“不过洛央，我还有一样底牌，你当真以为慕容修解的了我下的毒么？哼，师父给我的本命毒的解药草，早就被我全都烧干净了。就算师傅来了，也无法解师兄身上的毒！” 洛央脸色一僵。 她今日来，本只是想探明萧御和乱世堂消息，没想到，这萧染柔竟然还留了一手。 她的容俢，自然不许有任何差池。 云中君大踏步走了进来，怒火上涌，“师姐，原来你不仅毁了我辛苦培育的药圃，还对师傅的灵圃下手！你可知我们为了培育那些草药花了多少心血？” 他本就对萧染柔恼恨，更别说现在听闻她对师兄下毒、毁了师父的药圃，更是生气。 “你还真的真心诚意信那老家伙啊？”萧染柔一笑，“若是师姐我想，他迟早是我的裙下之臣！” “我不许你侮辱师父！” 洛央拦住了要冲上去厮打，低声道，“别冲动！你没看出来她是故意气你么？兴许她现在心里就有什么毒辣计策，利用你出宫呢。” 云中君道，“你听见了吗？她手里握着师兄身上的毒的解药，连师父都没有办法了……” 洛央看了眼云中君，“你先出去，这里毒物混杂，若是伤到你总会添些麻烦。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交出解药！” 洛央的眼睛含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云中君不知不觉相信，洛央定然有法子，解决好一切。 他点了点头，走出了殿中。 洛央走到了七皇子的身边，恶臭也更加明显。 七皇子的尸体腐坏的更厉害了，而萧染柔含着泪的眼睛中是满满的恨意。 “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洛央冷道，“哦，你的手指，这么不经处理，伤口都裂开了。都不想要了吗？” “萧染柔，你来我盛京，大约是想要查清灭国真相，复仇的吧？宁王还没有死，你就已经和你的师兄、和你的师弟闹翻了。连百草阁的积蕴也都毁了，你、甘心么？” “还不都是你！”萧染柔道，“不是你、我师兄怎么会翻脸不认人？不是你、师弟怎么会不认我？百草阁又怎么会被搬空？” “你错了。”洛央皱紧眉看着强撑着的萧染柔，“江别云不喜你，是因为你眼中从来只有自己，道不同，百草阁本就不是你的，里面的积蕴是越国整个国力铺垫的，属于越人，而你的师兄……容俢一向是温润君子，若不是你一再触怒他的底线，他又如何对你斩尽杀绝？” “难道……你觉得容俢和别云被你蒙蔽、被你利用被你所害，才甘心？难道，你要整个越国的贵族都为你的野心陪葬，你才甘心？” 萧染柔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眸子里满是恨意，“洛央，我岂是你能够臆测的？我的宏图伟业，哪里是你能够明白的……我的每一步都大有深意！”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洛央慢慢道，“你的宏图伟业雄心壮志我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一个为了得到男人不惜冒充其他女人，自己没本事偷别人的东西，为了争风吃醋下绝育药害人的女人！” “不、不是……”萧染柔的眸子有瞬间的混乱，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洛央，我今天已经求了你太多了，现在该你求我了是么？你想要什么？解药么？还有什么？我可是死了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啊。” 洛央冷声道，“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设法治疗好你身体里的余毒，还可以帮你好好调理你的手指，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萧染柔笑得癫狂，“杀了我？你敢杀了我吗？这里可是皇宫，我可是七殿下的御用医女。” 洛央皱紧了眉，“何必呢，你治疗不好一个死人的。等到腐坏更为严重，你就是七皇子的陪葬。” 萧染柔停下了笑声，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发鬓，讽笑道，“你大约……不知道吧，这一次，慕容俢出去，是一个死局。他不会活着回来了。我的任务只是在京城里，好好治一治你，让的巫蛊之名成真、让丞相府和慕国公府声名扫地！” 洛央冷道，“你的背后还有人，谁？萧御？” 萧染柔笑得更大声了，“洛央，你还是想着我皇兄啊？不，这一次是一个你没有办法用蛊毒害得男人！一个没有被你迷惑的男人！他会步步为营，将你置之死地！” 洛央心念一动，七皇子的双手已经死死钳住了萧染柔的脖颈。 萧染柔大惊。 毕竟被一个冰冷发青的尸体钳住脖颈，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蠢货了！”洛央勾唇，“你是根本没明白现在的状况了吧？是要活着？还是……死？解药在哪里？陷害容俢的人是谁！全都给我说清楚！” 萧染柔睁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还真喜欢慕容俢啊！我偏不告诉你，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就拉着容俢哥哥在路上与我陪葬好了。” 洛央冷冷看着萧染柔，“解药呢？！” 萧染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骗我什么呢，我才不信你这能治的好我的毒。哈哈哈哈哈，洛央，你自诩聪明啊，事事在我之先，事事压我一头，可是现在呢？你还不是要死！” 洛央见她这般态度，眼风更冷。 “你一定很喜欢你这张脸吧，你想试试，被活生生啃掉脸么？” 萧染柔脸色大变，再也没了刚刚的嚣张，怒吼道，“洛央你这贱人！你不能那么做！” 洛央的脸还是那么温柔恬静，一如萧染柔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 七皇子忽然张开了口，朝着萧染柔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萧染柔惊讶地大声尖叫。 洛央冷声道，“萧染柔，这种死法真是太合适你不过了。无能医女救治七皇子，却被七皇子失手杀了……临死前下了毒药，七皇子活生生腐烂至死……” 萧染柔歇斯底里地喊道，“饶了我吧！洛央！算你狠，饶了我吧！” 洛央眸子一冷，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手上的脖颈，“无事，只要止血，就还有救……” 洛央将一瓶药拿出，“喏，上好的金疮药。你是想现在就上药，还是……慢慢熬到明天有宫人发现？考虑清楚哦，到了明天你未必能活，宫女也未必回来。” “贱人！”萧染柔似乎快要发狂，“就这普通的金疮药，你想换我的本命毒解药？可以让容俢一辈子离不开我的本命毒解药？” “不，这是以命换命……你的命珍贵些，还是容俢的命珍贵些？” 萧染柔慢慢闭上眼睛，一颗颗泪水滑落，“我没有解药……我是骗人的。快把金疮药给我！” 洛央眸色一冷，手忽然一松，金疮药落在地上。 “哎呀……不小心失手，抱歉呢，染柔姑娘。” 萧染柔瞪大了猩红的眼睛，猛地扑向了地面，用手将金砖上的药粉一点点攒起涂抹在脖颈上、手指痛痒处。 云中君一直关注着殿内的动静，此时慢慢走了进来，“解药拿到了吗？” “没有。她说没有解药。”她最后怜悯地看了一眼萧染柔，“染柔，你忘了，你的师弟还在门外，就算你不答应，你的师弟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原来，你从来都不曾相信过任何人啊。” 云中君满目悲怆，“我的师姐，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癫狂状态的萧染柔怎么可能留心的到那么许多。 萧染柔的脸更显得狰狞，她抬起头，竭斯地里地叫着，“不够！还不够！” (本章完) 第328章 公子救命 云中君烦躁地说道，“师姐！你为你脖子上的伤口痛苦大叫的时候，你能不能想想师兄！他现在深陷困境，还中着毒，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与我何干？”趴在地上的萧染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是我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 云中君的眼睛逐渐由悲痛转为愤怒，“萧染柔，你就留在这里看着七皇子一点点腐烂，和他一起死吧。” 说罢，站起身，“师嫂，我们走，与其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不如立刻去救人！师哥的手下会带我们去找师哥的！” 洛央点头，随着云中君往外走去。 萧染柔尖声道，“洛央！你说过你来救我，你会帮我的。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你早晚要死！” 云中君有些听不下去了，“萧染柔，这是交换，不是洛央答应你的事情！你什么都没有给洛央，洛央凭什么要救你！” 萧染柔的眸光中有一丝惊疑和慌乱，抿紧了唇。 洛央淡漠地说道，“萧染柔，我知道你还抱着一丝希望，你以为皇帝会对你网开一面是么？你以为皇帝当真不知道你把他的儿子炼制成了蛊人么？天真。” 萧染柔的面色一点点苍白。 “知道，大周朝传遍的慕国公蛊人，是谁炼制的么？是陛下。陛下清楚你在做什么。” “不可能……那为什么陛下无动于衷，还亲眼看着七皇子死。” “是啊……为什么呢？不管如何，陛下现在要让你，照顾一个死人，你不觉得，这才是最严重的刑罚么？” 萧染柔完全相信了洛央的说辞，“所以，陛下，根本就没有打算留我的性命。这里，就是我的死地……” 云中君还没回过神，见洛央转身要走，他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洛央说道，“我们该走了。” 云中君见洛央态度坚决，纵然再不甘，也只能与洛央一同迈出了工单。 洛央低声和云中君说道，“牢牢盯紧这个宫殿。” “你怀疑会有人来？” “是。”洛央挑眉，“这个女人有一样重要的事情一直闭口不言。谁治好了她的断指？” 云中君摇摇头，“不是我，不是她自己吗？她到底也是会些医术和武功的。” 洛央凉道，“她昏厥在花厅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会给自己治病……我原以为是她的那个……”洛央看了一眼云中君。 小师弟在慕容修、江别云心中地位极高，而这位小师弟必然有什么隐情才选择现在的方式隐藏自己，她若是直接挑明，反而不美。 好在，云中君并没有追问。 继续道，“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她的什么手下。” “第二，她怎么知道慕容修被人设局？慕容修这次，是去迎接四殿下的是么？谁能够给慕容修下局？难不成……是宁亲王？不，不会是他。” 江别云一愣，“洛央，你是说萧染柔背后有人，现在萧染柔只是那个人在京中的棋子？” “不仅是棋子，还不是什么重要的，随时随地可以丢弃的明棋。”洛央笃定地道，“萧染柔的希望大约就是寄托在那些人手中，慕容修身上的毒是她的底牌。让她不至于被完全丢弃，她还抱着希望。” 说着，洛央拧眉道，“这盛京之中，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能耐？善于医术，又能够让萧染柔完全信服，绝不是宁亲王啊……更不是禁足的四公主，还会有谁？” 江别云迟疑了一瞬后，“所以……那个人很有可能过来看萧染柔？那人会不是萧御？会医，又懂武功。” 洛央咬了咬唇，假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萧御啊……若是他回来了，我很欢迎。” 说完，洛央转身就走。 江别云看了眼洛央的背影，眉头紧了紧。 想了想与其吩咐其他人来这里，不如他自己看着，就亲自找了个角落，蹲了下去。 夜色渐晚，一抹黑色的身影，闪入殿中。 殿内，萧染柔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立刻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她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告诉洛央，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我宁可被折磨死，我也没有告诉她。公子……狐狸公子，求求你，我还很有用，你救救我吧。” 一柄折扇挑起她的下颌，冰冷的狐眸，在月色下泛着杀意，“……你和她说了很久，你可知道，说的越多，便泄露的越多！” 萧染柔泪流满面，“我没有给她解药，解药只有我有。慕容修中了我的毒，师父都解不了，他就要时不时的来找我拿解药。” 他垂眸，冷冷看着萧染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嗯？” 萧染柔眼底闪过了一抹恼怒和怨毒，“都是洛央！我现在宁亲王府也回不去，这个七皇子也搞不定！公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男子冷笑道，“你要想报仇就必须牢牢地握住宁亲王慕御轩，取得他的信任。至于七皇子，我也只能暂时保住他尸体不腐，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萧染柔咬紧了牙，“我明白了……谢谢公子……可宁亲王，根本不吃我的那一套。我实在无计可施。” “你终归是他的正妻，只要想点法子总能俘获了他的，”男子又问道，“洛央似是知道了设局之事？” 萧染柔浑身一颤，“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男子冷道，“也好。” 萧染柔连连点头，“是啊……公子智计无双，刚好可以同时俘获慕容修和洛央两人，一石二鸟！”她笑了起来，“不管是洛央，还是慕容修，都逃不过您的手心。” 大殿中萧染柔那张无比狰狞的脸笑的好像母夜叉，“公子……公子，求您给我让我变美的法子吧，我想要美貌，想要俘获宁亲王。我要那些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男子轻嘲一笑，撩唇，在萧染柔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本章完) 第329章 央儿可有听为夫话 江别云蹲在宫殿墙角，耳朵竖着好长，到底没有听清楚那美容法子到底是什么。 待得殿内人走了，江别云瘸着蹲麻的脚，连夜赶去寻洛央。 “他们好像还没有动手……”洛央听毕，慢慢道，“看来，还来得及，递出消息给慕容修，有人在他去的地方设下埋伏。洛央……会带兵前去救援，将那些埋伏在蜀龙城的人，一网打尽。” 江别云愣了愣，“央姐儿……您说兵就兵啊？咱们哪里来的兵啊？” 洛央一笑，“要兵马还不容易。咱们又不是萧染柔那种分不清好歹四处为敌的人，朋友总有一二的，我们且去求求问问，京城总有人愿意帮咱们的。” 江别云想了想，“京中有兵权的，一个李良昇，听师兄说被您用军晌卖给了四公主了，另外一个宁亲王慕御轩，刚在您府上被吃了一肚子绝育药，正在家灌茶水清饿养身呢……这么一说，师嫂您得罪的人也不少啊。” 洛央眨了眨眼，“果然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人呢，想法就是简单。” 江别云：“……” 成央姐您是师嫂我不顶嘴。 次日。 李小将军府、正厅。 李良昇就坐在她对面，冷飕飕地开口，“我以为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来道歉了。” “蜀龙城之事……还请将军帮忙。”洛央低头。 李良昇将拿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擦着，“凭什么？” 洛央紧绷着小脸，“四公主想解禁足也不是不能的事情，”她慢慢站起来，“陛下三皇子刚失了，现在正是哀思正胜的时候，若是有人在陛下面前提一两句四公主的好，陛下定然极为欢喜地将四公主放出来。到时候您就与四公主圆房，多好啊……” 李良昇一把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好半日，才答道，“好。” 洛央站在正厅门口，轻笑。 “我会率兵过去与慕容修合围，将那些人擒来。”李良昇慢慢答道，“郡主可满意？” “有劳李将军了。” 江别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和洛央被李良昇送扫把星似的撵出了府。 “师嫂，我真以为他会砍了我们。” “不会。”洛央慢声道。 洛央回府正收拾着行李，就听到灵素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 “怎么了？” “他们说……世子……世子在前往蜀龙城接四皇子的时候，突遇一群越国人马，两方交战后，世子就失踪了！” 战场上的失踪，大体就是死无全尸的意思。 洛央眉心慢慢皱起。 晚了吗？ 据萧染柔所说，明明是打算在蜀龙城动手，为什么忽然改成了半道下手？ 难不成……是昨夜的狐狸公子，临时改变的策略？ 蜀龙城位于缅、越、周三国交叉地带，鱼龙混杂，最易出事，出事了也最好推给他国，现在这群人，是生怕李良昇带兵前去救援，所以才狗急跳墙了对么？ 洛央闭了闭眼睛，暗暗蜷紧拳头。 如此，失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世子不会有事的……小姐，您想开点儿。” 洛央一笑，“我知道他不会有事，我是在想，等我捉住了那个狐狸公子，定然将他剥皮抽骨！” 慕容修出事的消息震撼了整个朝野。 皇帝勃然大怒，派遣宁王、李良昇率兵前去，哪怕踏平蜀龙城，也要将慕容修带回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军在盛京城外，擂鼓阵阵，士兵们在城中百姓的目送下，拔营前往蜀龙城。 洛央备了马车，正欲随军前行，却蓦然收到了隐卫送来的一封短笺。 “正在回京，夜至。望安。” 慕容修的字迹，让洛央不由热泪盈眶。 他没事？ 那为什么会传出他失踪的消息？ 他是故意的？ 洛央一头雾水，却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慕容修。 “小姐……行囊都收拾好了。我们该走了。”灵素抱着包袱走了进来。 洛央将纸条捏紧在手心，“哦，那就打开了吧。最近天热了，换上玉簟吧，小心中暑。莲池里的藕挑好的摘些，我晚上要剥莲子吃，烧点儿热酒。” 灵素一头雾水，“可世子……” “我一个弱女子，去也没有用，既然李将军和宁亲王都去了，我就不添热闹了。” 洛央翻了卷书，靠在榻上，竟是不动了。 夜，洛央一卷书都没心情看完，忽然见慕容修一身玄裳，走入了屋内。 “回来了。” 慕容修走到洛央面前，俯身看她，“在京中，可有听话？” 洛央满肚子的话想要问，看着他的脸却什么都忘了，“听话的。” “当真？” 洛央点点头。 “为夫说了，为夫若是不在，京中定然要生些事端，央儿务必装病，躲在家中，不可生事，央儿可记得？” 洛央慢慢道，“记得的。” “那央儿如何闹出了那么多动静？听闻央儿报官，大理寺和刑部都惊动了，还去了皇帝的养心殿，扰了皇帝的清净？央儿……为夫这不过走了两三日。你是不是还打算领兵前去找为夫？” 洛央深呼吸，“我……” 辩解不成了，她的确亲自递了信告诉慕容修有人埋伏，还说自己要带兵去救援。 暗暗咬舌，完了完了…… “我……我……”在慕容修的逼视下，洛央慢慢垂下了眼睑，“我是回城的时候就出了事，别云草堂我也不能不管……不得已进了宫。我不能让人欺负到了头上还不吱声呀。” 慕容修慢慢道，“城门巷暂且不谈，你称病在家躺着，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与为夫交情都不错，难不成这区区小安子都调查不好还要惊动你？” “洛央？你倒是再说说，你有没有乖乖听为夫的话？” “没有。”洛央好不容易，才承认了。 慕容修从她白腻的小手里拿出了被汗水浸湿了些的莲子吃了，“嗯，你听话。” 洛央觉得心头堵着点儿什么，“你……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去接四殿下了么？” “四殿下不在蜀龙城，为夫为何要去接他？” “嗯？” 慕容修道，“暂且不要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想来明日，那四殿下，当是要耐不住性子，跳出来了。” “容俢……四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知道他不在蜀龙城。” “只是最简单的猜测。”慕容修慢慢道，“为夫为了这个猜测，派遣了手下冒充为夫去了蜀龙城，而这几日……为夫其实一直在京中，调查乱世堂和四皇子的下落。” 洛央黑熠熠的眸子紧紧盯着慕容修，等待着下文。 “三皇子死，四殿下是唯一的可以作为储君的人，他定然想要极了那储君之位，也容不得我这颗沙子碍了他的眼。若是让我去接他，当中设下埋伏，岂不是一石二鸟？” 洛央眼睛越来越亮，看着慕容修，“也就是说，你只是猜测四皇子很有可能向你下手？你派遣手下冒充你去迎接四皇子，若是四皇子当真老实，那你半路再去也无妨，若是四皇子不老实，也就直接露出了狐狸尾巴是么？容俢！容俢！你当真……” 慕容修挑唇一下，“央儿，这只是为夫儿时在书房就修习得的法子罢了。” 洛央粉团般的小人儿一下子冲入了慕容修的怀中，雀跃道，“是了是了，我的夫君是战神之子，怎么会连那些魍魉鬼魅的手段都看不透斩不断？” 温香软玉在怀，慕容修心神一荡，嗓音微哑，“央儿，又胡闹……” 洛央却仍觉得不够，恨不得趴在慕容修的怀中再不起来。 “那四皇子，看着老实，没想到竟然如此多心眼。好在我夫君更厉害，不然就真的上了他的狗当了！” “央儿，还不够……”慕容修慢慢道，“若是你在京中按兵不动，兴许为夫回来便能捉住他的狐狸尾巴，现在……怕是难了。” 洛央微微怔了怔，懊恼道，“我……我就是耐不住性子。” 她每次都是恨不得将人杀之而后快，却忘了，要慢慢将人所有的生路掐断，才能够防止死灰复燃。 有些事情，急不得。 “无妨……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慕容修轻叹，“能够在朝堂之上解决的纷争，总比在战场上，生灵涂炭要好。” “那宁亲王和李良昇……” “他们会带回一具面目全非的慕世子的尸体……和四皇子失踪的消息。”慕容修挑唇，“那具尸体，是我亲手准备给四皇子的礼物。” 慕容修的手指慢慢抚摸过洛央的脸颊，“洛央，耐下性子，只有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才会失去了那份小心谨慎……我们才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现如今，夫君，是要假死是么？” “央儿聪明。” 洛央想了想，“夫君，央儿，当真觉得夫君是个大丈夫！” 慕容修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灵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小姐，您让备下的饭菜要继续热一热么？” (本章完) 第330章 原有的尊崇 洛央正欲说什么，却见慕容修轻轻拉了她的手，将她拢入了怀中。 “央儿……为夫还活着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洛府上下所有人。” “纵然要，可是央儿却不想夫君在外风餐露宿。”洛央轻声道。 慕容修轻声道，“可是央儿，为夫还要继续清缴乱世堂。” 洛央蹙眉，“你身上的毒……” “我已经修书给了师父，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窗外忽然响起夜枭的叫声。 洛府院子中，何时有过夜枭，不必问，自然是催促的信号。 “那个女人早就断了我们的退路了！”洛央低声道，“容俢，师父那里的药株听闻已经全部被她焚毁了！这解药，怕是……” 慕容修一声冷笑，眉眼之间是阵阵冷意，“难道，她真的以为我为了活命要去求她了么？解药的事情暂时不急，容俢要活着才对他们有用，现在容俢已死，萧染柔自然不会催发毒药，暂时应是无碍。” 洛央一时无言，“诸事小心。” 夜枭的声音再次响起。 洛央将手松了，小脸落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慕容修看着洛央，眉峰轻聚，眼眸深深。 “乖，我每日都会与你递送消息，待得此间事了，我自然会回来。” 洛央抬起清湛的眸子，咬牙切齿，“好，我明白了！” 说着气冲冲地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慕容修心底一阵阵触动，有一瞬间，甚至想到为了她，放弃了这个计划！ 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走。 四皇子必须借此时机扳倒，乱世堂毒瘤必须清除，否则一旦出事，又有谁护着她的央儿？ 洛央在屋子里枯坐好久，待得在走出内室时，屋子中已经无人了。 湘帘半卷，风吹动挽帐玉钩，一声声，似是敲在心头。 “小姐……”灵素走进房中，有些疑惑。 刚明明好似听到了世子的声音，是她的错觉么？ “不必热了。我倦了。洗漱睡觉罢。” 慕容俢身死的消息愈演愈烈，整个盛京城都沉浸在了痛失皇子的悲愤中。 洛府上下更是一片冷寂，洛相每日积极地在朝中打探着消息，可是回来后，却是更难看的面色。 洛央也隐约耳闻了发生了什么。 四殿下慕风岚在战乱中流落到了缅南人的村落，因为受伤，所以暂时居住在了山林里，最近才养的差不多，向京中递了消息。 谁成想，这个消息被越国藩王刘信拿到了手，设下了重重埋伏。 在山崖处，投下无数乱世毒箭，数万兵马砸死砸伤无数，慕容修携带手下杀出了血路，潜逃进了山林。 那些人又在收养慕风岚的人家设下重重兵马，慕容修等人，在接出四皇子后，被一群人剁成肉泥。 慕风岚被慕容修藏在了树洞中，逃过一劫，饥寒交迫，独自走过山林，去了蜀龙城县衙报了信。 宁亲王与李良昇到了之后，才顺利接到了慕风岚。 这些死局，每一步听起来都惊险万分。 洛相和王文鸢差点哭成泪人，想要安慰女儿，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可洛央却一脸淡然，在听完之后，没有哭，还提出要上山中寺庙修行一阵。 王文鸢生怕女儿想不开，留在山上剃了头发做尼姑，勉强答应了，寸步不离跟着女儿日日进山礼佛。 事情越发喧嚣尘上，在四皇子即将抵达京城前皇帝诏令洛央进宫。 洛央一身缟素，走入了殿中，跪倒在皇帝面前。 大殿气氛沉寂，文武百官看着洛央，眸中皆是悲愤之色。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容俢……他在蜀龙城出事了。” 洛央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好在，容修拼死护下了四殿下。”皇帝嗓音中满含着沉痛，“宁亲王带着三殿下，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洛央垂眸，黑色的发丝落下，掩盖住了她眸底的一片讥嘲。 从听完父亲说了原委之后，洛央就知道，慕容修派去的人马、那一行顶级的隐卫已经死无对证了。 慕风岚的手脚极为干净，看来只能等待他回京后露出马脚再行计策。 “四殿下无事，就好。”洛央忽然猛地叩首，“陛下，洛央有一事，恳求陛下。” 皇帝垂眸，哀怜地看着洛央，“安国，有什么想要的，你都可以说。” “容修他为国战死，安国恳请，陛下能够给他一个合适的功勋封号……还他本应有的尊崇！” 所有人都静了静。 人人皆知，慕容修是嫡长皇子。 洛央新寡，腹中无子，即使给了封号，也未必能影响大局。 各方势力纷纷交换了眼神，朝中大部分大臣不论心中作何打算，大部分都是欠了慕容修在巫蛊之乱中的一个人情的。 皇帝的眸中有所触动，张了张口，微微叹了口气。 一位御史忽然走出了队列，“陛下，臣建议陛下可收慕世子为养子，嘉封亲王封号！” 洛央抬头，满怀希望看向皇帝。 皇上微微点头，“好，正和朕之意，即日起，容俢为朕养子，封……慕亲王。” 慕为国姓，嘉封慕亲王，此间意义非凡！ 洛央猛然叩首，道，“洛央，谢陛下！” 皇帝双眸微阖，颤抖的泪光落下，“好孩子，从今后，你就是亲王妃，你可给容俢过继一个孩子，好生养大，也算，让容俢在地下，有香火可食。” 洛央点了点头，“安国明白了。” 嫡长皇子用一条命换回了原本属于他的尊崇地位，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只觉得实至名归。 散朝后，洛央缓缓走在宫道上，耳边是一片闲言碎语。 “哎，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守得住守不住。” “听闻宁亲王原本就与她有些首尾……” “可怜，可叹！” 洛央暗暗翘唇，没有理会他们，转而进了后宫。 七皇子的宫殿如今已经没有了腐臭味道，反而是一阵阵凛冽的药材味道熏着人的鼻子，让人觉得透不上气来。 “防腐药？你倒是有心了。” 萧染柔从暗无天日的寝殿中走了出来，“是你？” (本章完) 第331章 好摆布的女人 洛央掠过了蛊人，走到了萧染柔面前，“这几日不见阳光，你的皮肤养的越来越好了？怎么，是等着宁亲王想起来你，好复宠么？” 萧染柔柔媚一笑，“看到我没有死在这里，你很失望吧？洛央，你已经知道了你的丈夫已经死了的消息了吧？还真是歹毒的女人啊，你平日里装作和慕容修情深义重的模样，现在他死了，你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想要荣华富贵。听闻，你要了个亲王妃的封号，想锦衣玉食一辈子？！”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一辈子么？”洛央伸手摸了摸蛊人的脸颊，“这些药草用的不错，竟然将尸气都制住了。难怪你还能苟延残喘活这么久。也是帮你缝手指的男人做的么？” 萧染柔面色一冷，“呵，洛央，你现在还和我嚣张什么？我很快就能走出这里了，而你，迟早要死在这里！” “我可以助你。”洛央道。 萧染柔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的没错，容俢不在了，我的父亲也老了。洛家这么些年来，得罪了不少人，想来，将来不管是四殿下还是公主继位，都不会放过洛家。” 萧染柔面色几变，“你说……四公主也打算争夺皇储之位？” “有何不可么？四公主朝中有些人手，又深受帝皇恩宠，就算私-通缅南也只是禁足。朝中，有三个人手中握有兵权，一个，是我慕亲王府的慕家军，我夫死后，我为亲王妃，慕家军自然归于我手，一个，是宁亲王手中的五十万大军，骁勇善战、一直以来所向披靡，还有的，就是李良昇手中的十万精兵。李良昇的未婚妻，你知道是谁么？” 萧染柔听愣了，“莫非……” “对，你没猜错，就是四公主。” “四皇子在朝中毫无根基，又被俘虏多年，即使回朝，怕是也难以斗得过四公主。”洛央幽幽道。 萧染柔心头一紧，“这些，与我和干？” 洛央慢慢道，“你觉得，我会落魄吗？” 萧染柔愣愣看着洛央，洛央有大笔的财富，有皇帝在一天，她就是慕亲王妃，手中握着兵权，可是也仅此而已了。 皇帝一死，她手中的兵权就岌岌可危，成为所有帝王的眼中钉。 洛央最好现在就投靠四皇子或者她所说的四公主，否则，她将来定然死无全尸。 “是啊，我会，我也害怕……所以，我还是想要你死。只要你死了，宁亲王妃的位置，兴许就是我的了。” 萧染柔面色震撼。 “还不明白么？宁亲王妃的位置是最安全的，我有慕家军，若是和宁亲王联手，我们，想扶持谁，就扶持谁！” 洛央凉道，“所以啊，这个蛊人要开始发狂了哦，萧染柔。你刚被养出来的白嫩的脸颊，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这个蛊人的荼毒哦！” “洛央！” 洛央转身离开了大殿。 她前脚刚走出去，宫人们就尽忠职守地将宫殿门封了起来，内里，很快响起了一片哭天喊地的声音。 洛央转身离开。 萧染柔经历了一番折磨，她渴求的男人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公子……公子……”萧染柔拜倒在狐狸公子面前，“求求你，想想法子，救我出去吧。” “放心……快了。” 萧染柔慢慢俯身，神色变幻不定，答道，“多谢公子。日后，染柔定然对公子肝脑涂地，誓死追随。” 狐狸公子“嗤”的一笑，凤眸微睐，“好，记住你说的话。” 等到狐狸公子走后，萧染柔才痴痴坐在地上，慢慢回味起了洛央的话。 “我是宁亲王妃，只要我稳住这个位置，好好巴结了宁亲王。我就还是有用之人，否则，我就是个废子！”萧染柔终于彻底明白了，“那个狐狸公子一开始就盘算好了！他利用我，借我之手算计了洛央，想要搞垮洛府，然后除去慕容俢，彻底击垮慕容修在朝中的地位！现在，他要我好好讨好宁亲王，甚至百般帮助我，稳住我宁亲王妃的位置，所图，也是宁亲王的兵权。” 萧染柔感觉口干舌燥。 “洛央若是当真想要嫁给宁亲王，我该怎么办？不，我不能再困在这里，我不能再等下去！我要回去，寻找宁亲王。” 大军还朝，无数人踮脚相迎。 洛央一袭白色裙裳，飘然走出。 人群看到洛央，自动分成两列。 洛央不施粉黛的小脸洁净、脆弱而又温婉，走到了棺椁前，“这就是我的夫么？” 李良昇道，“慕亲王妃请节哀……” 洛央闭了闭眼睛，无悲无喜地看向了那裹在一袭红色衣裳的男人。 “四殿下……” 四殿下一双眼睛晃动着泪光，下了马车，长长跪在洛央面前，“对不起，皇嫂。” “何必说这些话，快起来吧。想来亲王看到你安然无恙，心中定然是极欢喜的。” 四殿下眸色微凝，将手落在洛央的手中，“谢亲王妃。” 洛央牵着他的手，“原本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把你丢了，你又怎么会受重伤，现在才回来？” 四殿下微微点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了，快进车里吧，小心受了凉。”洛央长嫂如母地说着。 话音落了，洛央就转身，走在了慕容修的棺椁旁。 宁亲王眸色微深，下了马，走到了洛央的身侧。 洛央抿唇，“王爷，这不合礼数。” “你原本就是本王的妻，现在你成了寡妇。本王想要娶你，怎么不合礼数了？” 洛央脸色一白，显然忍受着极大的屈辱，却倔强的不说一句话。 四皇子在帐帘缝隙中偷偷窥视着这一幕，脸色几变。 果然这个女人当真不是省油的灯！是时候放出萧染柔了，他可不能真让这个女人得逞！ 还有四公主，都是让他头疼的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宁亲王和洛央现在好摆布一点。 他的眼神扫过李良昇、宁亲王、洛央，四皇子微微眯起眼睛，彻底将车帐拢住。 洛央暗暗瞥着那帐帘，心中冷笑不已。 (本章完) 第332章 殿下，别用力哦 洛央的身后，牢牢跟着宁亲王，这位可是犯浑起来六亲不认的主。 洛央无奈道，“亲王，人言可畏。” 宁亲王冷道，“什么可畏什么不可畏，难道本王我不知道么？” 洛央忍住没有说话。 慕容修的棺椁，停在了慕国公府外，按照规矩，要停灵三日。 整个慕国公府挂满了缟素，所有亲信之人都忙碌着。 四皇子与宁亲王等人，自然而然地跟随吊唁。 洛央规规矩矩的为慕容修执着葬礼，却没有想到，四殿下慕风岚主动走上前，为慕容修哭灵守丧。 “殿下何必如此？” “慕亲王为救本殿下而死，这都是本殿下应为慕亲王做的。” 宁亲王吭哧吭哧往洛央旁边一坐，也跟着哭丧。 洛央挑眉，“亲王这是何意？” “哦，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媳妇儿坐在这儿哭，我自然要跟着陪着。” 洛央直接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不过才走了出去，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她被罩入了一个麻袋中！ 她正要挣扎，脑袋后，被一个木棒狠狠敲了下去。 紧紧跟着洛央出来的四殿下看到这一幕，飞快地闪避到了柱子后，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将洛央偷偷带走。 那黑衣人临走前，将一枚貂状标记打在了廊柱上。 “乱世堂？”慕风岚待所有人走后，才走到了那廊柱边，“萧御，果然对洛央念念不忘啊……倒是省了我一桩事情。” 慕风岚将廊柱上标记抹去，才颤抖着声音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洛夫人被人绑架了！” 宁亲王第一个跳了出来，洛家人、李良昇紧随其后。 慕风岚惊恐万状地说道，“刚才有几个人将洛央套入了麻袋中，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跑了。” 他指的方向，刚好与洛央被绑架的方向相反。 宁亲王第一个挎上了刀，带着兵马冲了出去。 慕风岚瑟缩地站在原地，热泪盈眶地看着洛相和洛夫人，忽然拜倒，“相爷，夫人，都是风岚的错！若不是风岚，世子就不会出事，若不是风岚无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那群人绑走郡主……” 洛相大为触动，向前一步伸手扶住慕风岚，“殿下，微臣当不起殿下这般大礼啊……” 慕风岚哭道，“相爷，若是不嫌弃，风岚愿为相爷半儿，为相爷养老送终！” 王文鸢满面慈爱，“殿下，这句话可真当不得。容俢他是自己这般选择，您不必挂怀，他救了您，想必也不愿看到您这般为他伤心的模样。至于央儿……央儿也会吉人天相……” 灵素抿紧了唇，神色有几分怀疑。 跟了小姐这么久，这个慕风岚在小姐口中闲谈提起的时候，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慕风岚满面泪痕，站起身，垂下头，眼中诡谲之色闪过。 慕国公府啊，多少积淀都在其中，现在可不是人人垂涎的肥肉么？ 还有洛府，洛相可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有他在，就等于把持了整个朝政！ “如今慕亲王府的葬礼，风岚愿为慕亲王一手操持。” “殿下……” “请丞相、夫人，一定答应，否则风岚此生都会寝食难安。” 洛相的推托之词再也无法说出口，只能道了句，“好吧。” …… 洛央眼前一片黑暗，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涂着药膏的手正在为她揉着脖颈上的伤。 “容俢……” 待彻底看清来人后，她立刻甩开了手。 “醒着梦里，都是你死了的丈夫。”男人冷冷道，“洛央，你若是真对他情深义重，怎么会转头就勾-引旁人去了？” 洛央起身看了看，自己在山中一个亭台楼阁当中。 她迷迷糊糊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自然是我的乱世堂……” 乱世堂，果然还在萧御的手中掌控着。 也是……萧染柔那么不成器，现在还困在皇宫当中，乱世堂若是靠她，怕是早就乱了！ 萧御冷冰冰地看着洛央，“你真的喜欢慕容修么？你喜欢慕容修，怎么会转而去投靠宁王！说来说去，你只是想找个强者罢了，对不对？！说！” 洛央上上下下打量着萧御，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萧御，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萧御眉头蓦然拢起，“我会喜欢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么？你别做梦了。我抓你来，只是想要将你做成我的禁-脔，我为了你失去了那么多，我要从你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那就好。”洛央勾唇一笑，“你也不会真以为我有闲心和你在这里看月亮看星星吧？我可没那个功夫！” 萧御何曾受此大辱，他狠狠看着洛央，恨不得立刻将她吞吃。 洛央道，“你今日……似乎忘了给我换裳？” 说着，洛央猛然一根银针扎入萧御的身上，转身提着裙子，下了亭子，就往深山处跑去。 萧御没想到洛央居然说走就走，萧御暴怒，“洛央，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御气得想追，但是他却蓦然发现，洛央银针扎入后，一股麻力顺着全身蔓延开来。 这个女人，竟然又一次算计了他！ 他怎么忘了换她的裳！她的一身衣裳上，不知藏了多少奇怪的蛊毒！ 萧御忍住心底的无力感，冲着深山大喊，“洛央，你跑不掉的！我在你身上下了剧毒！除非我无人可解！” 洛央本已经潜入了深林，听到这些忙给自己把了脉，“御殿下，我是大夫啊，中毒没中毒我会不知道吗？莫不是……您的金疮药竟然是剧毒不成？” 萧御脸色一顿，旋即更怒了，“洛央，不要被我的人抓到了，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 洛央一脸无辜，“殿下，别用力哦，这是麻沸散！您越是喊麻力就顺着血液流动地越快……会……” 萧御忽然半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洛央看到站在明晃晃亭子中的萧御倒了下去，一脸无辜，转身继续走。 这一次，她优哉游哉地多了。 他这般叫都没人过来，看来他是提前遣散了人了，只留了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还真是有色胆包天啊，他不会真以为她死了丈夫就饥不择食了吧？ “洛央，你给我站住！”萧御完不顾自己的麻沸散，只是目眦尽裂地看着洛央雪白纤细的背影一步步远去。 (本章完) 第333章 殿下在洗浴呢 萧御连喊了几声，才有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 “殿下，大事不好！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宁亲王带着兵来围山了，我们的兄弟正在运用大阵拼死抵抗！” “先别管那些！宁亲王想要进来还不可能！只需要控制好大阵就好，现在，将那个女人给我擒来！”萧御冷着脸色厉声道。 可是，哪里还有女人的踪迹？ 本就是山中夜色最浓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洛央进了山，随便找个树洞树梢躲着，他们就永远都找不到。 萧御气得脸色铁青。 “殿下……” “随她！”萧御眸色逐渐发冷，“有守山迷阵在，谅她也跑不了多远！” 守山阵法？ 就缩在亭子下草丛中的洛央心中一阵阵发沉，她只通晓医术，对五行八卦、堪舆风水完全不知！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布了阵？ 本来逃跑就是下策，现在又有人来救，她与其在深山老林吃冷风，不如…… 洛央“哎呀”一声，捂住脚踝。 萧御一怔，几个手下互相卡了一眼，跳下了亭子，看到了捂住脚踝缩在草种中泪眼汪汪的洛央。 这亭子地势本就高，没想到洛央竟然躲藏在这里，灯下黑让他们看不到！ “将她给我拎过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果然将洛央拎了上去，洛央满脸泪水，小脸上是瑟缩之意。 “萧御！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我脚刚才扭了你没看到吗？我快痛死了。” 洛央一番挣扎，萧御面色更冷，扫了一眼洛央的脚，“我怎知你是不是又要逃走？”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以为她祈求几句，他就能饶恕了她了吗？ “你以前做冥夜公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又温柔，又体贴，又风情……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 几个手下都是跟了萧公子已久的人，听到这些，眉梢都忍不住动了动。 “闭嘴！”萧御冷道。 “那时，我是你的男宠，现在呢，洛央，你才是我的玩物！凭什么还要我对你和颜悦色？”萧御冷道，“本殿下就不该对你心慈手软。” 洛央抿了抿唇。 这个萧御—— 到底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自然知道这些道理的！ 洛央委屈道，“有话好好说！我……我头痛，我难受，我不舒服，我脚踝还扭了！你想让我好好伺候你，当你的侍妾，总不能直接把我玩死了吧？” 听到洛央气急败坏的声音，萧御心中一柔。 她若是决定好好同他相处，那他倒是也不能不可以。 只可惜…… 他面色一沉，想到自己现在半身不遂的状态，别说教训这个女人了，现在就算想吃了这个女人都不能！ 她是故意的吧？ 于是，他脸色更冷了，“饿？漫漫长夜才刚开始呢，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扔到柴房里去！” 洛央自己最了解自己了，一身丞相府娇养出的细皮嫩肉，何时吃过苦头？ 横竖他今晚不能拿她怎么着，她能占便宜绝对不能不占！ “萧御……御殿下……”洛央可怜兮兮地道，“我可以为你解毒……那什么不是在带兵上山吗？” 萧御眼底一柔，“你当真要为我解毒？麻沸散可以解掉？”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 萧御冷笑，“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明白自己该做点儿什么了吗？” 洛央眸子湿润，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狗，“是，今晚，我一定要让殿下好好舒服舒服。” 萧御心底一片酥麻，但面上却冷淡，“是么？” 洛央的内心其实是着急的，宁亲王这次人手不知道带了多少，那是她逃出这里的机会，她不能让宁亲王的人都折在大阵中，她必须想办法。 先将萧御那捏住再说！ “嗯。可是殿下，这里是亭子啊，多不方便啊，不如，我们先进了房中吧。” “若是你敢动手脚。” “洛央不敢，这里都是殿下的人，况且，洛央就算走了，也逃不出这大阵。”洛央服服帖帖地说着。 萧御看了眼他的手下们，漫不经心地吩咐，“来扶我，去房中。” 手下哪里敢搅和了殿下的好事，当即就扶着萧御，押着洛央，一同进了一处寝室。 “都出去吧，我能照顾好殿下。” 手下们砍了一眼萧御，萧御微微点头，他们才出去了。 “过来，为本殿下宽衣。” 洛央轻轻握了握拳，走了过去，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在手里晃了晃，“就是这个……殿下。” 萧御眸子一亮伸手就要接过。 洛央一把将药粉洒在了萧御的脸上。 萧御一声痛呼，然后，浑身逐渐麻木了过去。 “殿下，这个就是麻沸散，每次剂量不够的时候，洛央就会用这个作为补充。”洛央看着萧御。 现在萧御，不仅下半身动弹不得，连上半身也跟着动不了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洛央。 “我知道你还能听见我说的话。”洛央笑道，“来，你应该还能眨眼吧，眨眼给我看看，我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的。” 萧御半晌，才眨了眨眼。 “一下，就是是，两下，就代表不是。” 萧御满面悲愤，恨恨炸了好几下眼睛。 “我有个无趣的法子。”洛央从萧御身上抽出一柄匕首，抵在萧御的脖子上，“我知道萧公子真丈夫不愿受此屈辱，不如直接死了干脆痛快是么？” “殿下！”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急躁的声音。 洛央心底一惊。 莫不是……被他们发现了吗？ “殿下在更衣，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殿下，与我们交易的那位缅南狐面公子忽然入了乱世堂，直言要见公子！” 缅南狐面公子？ 洛央心中愕然。 这时候，他怎么也来了？ 洛央沉沉看向萧御，却见萧御的眸中闪过一丝讥笑。 “我知道了，一会儿殿下更衣洗浴之后，殿下便会去见狐面公子。”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洛央道，“你在得意，觉得把我逼到了死路是么？”她的匕首往前送了送，“御殿下，你的性命，现在可还在我的手中呢！” (本章完) 第334章 自然是央儿要紧些 洛央原本以为可以多耗些时辰，好好盘问下萧御。 谁成想，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御？”那人刻意改变了嗓音，低声问道，“可是萧公子有什么事情，所以故意不见？” 洛央一僵。 那个狐面公子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能和慕容修打个不分上下。 不仅如此，他生性狡猾，洛央在他手中，很难落得好处。 萧御半含嘲讽地看着洛央，似是在说，你也有怕的时候。 洛央心里一恼，在萧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央狠狠扇了萧御一个耳光。 萧御发出一声闷哼。 门外所有人都愣了愣。 洛央咬唇，又一耳光抽了上去！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萧御愤怒的满面通红，不断“嗯哼”出声。 门外的人，全都愣住了，进来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狐面公子沉默了一瞬，“萧公子既然在忙，那在下就多等片刻就是。” 洛央生怕对方起了疑心，继续扇了许久，等到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洛央才松了口气。 萧御一张曾经颠倒众生的英俊容貌，此时被扇得两颊高高肿-胀。 “殿下，恭喜你，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禁脔了。”洛央轻道。 萧御整个人都怔在那了！ 洛央的双眸流光溢彩、笑容甜美动人，可她的眸底，却暗藏着狡诈和冷意，好像一头随时嗜人的狐狸！ 他恨恨咬着唇，看着洛央，内心暗暗发誓，他要让洛央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只能跪在他的面前苦苦求饶！ 洛央！ 大门忽然被踹了开。 一个一身白衣红带、佩着狐狸面具的男子正站在门口。 “堂主！”几名男子站在门口惊呼。 洛央心头一跳，一双手牢牢拿着剑笔着萧御。 这些人竟然使诈，假作脚步声，骗取她相信他们离开了！又暗中回来探个究竟！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暗暗叫了不少人，后面还有不少人……！ 洛央内心顿时就急了！ 那只狡猾的男狐狸，对她做的局半信半疑，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 “洛姑娘……好久不见。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洛央唇角一勾，一把麻沸散猛然从袖中洒出！ 所有人大惊失色，“小心毒粉！” 洛央趁着所有人抱头鼠窜的时候，拼尽全力从窗户跑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提着裙子一路在山林中狂奔！ 过了好一会儿，所有人才慢慢回过神来，前头几个人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一定是蚀骨软筋散！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腿了！啊啊啊！我的腿！” “救命啊……狐狸公子救命啊……”那人哭得满面泪痕，“公子……公子！我动不了了……” “咳咳咳——”狐狸公子大力的咳嗽着，他用力挥动着袖子，再也不敢迈入房门一步，“好狠毒的女人！差点着了她的道。” 蚀骨软筋散，传说中无药可解，狐狸公子惜命得狠，根本不敢往前多走两步。 “公子，这可怎么办。” 等毒粉完全散去了，狐狸公子才拿出了一方绣帕，走到床榻旁。 萧御满脸红肿，衣衫狼狈。 萧御被打的头脑发麻，药力也过了些，竟然愤怒地嚎出了声，“我要杀了那个女人！立刻给我追！” 他的手下却没有一个敢动的，纷纷低下了头。 萧御气疯了。 他的脸火辣辣的疼，身体更是麻木到好像盖着好几床厚棉被，尤其是刚才洛央可恶的脸，更是让他气愤到恨不得杀了她！ 他不顾身体的疼痛，“你们都傻了吗？本殿下的命令都不听了？抓住洛央！那个女人是慕亲王府的唯一女主人，整个慕家军现在只听令她一人！她的毒粉也根本不是蚀骨软筋散！不然我还能有命活到现在么？” 狐面公子眸光一转，“你们守着萧御，此女狡诈，若是中了她的奸计便不妙了！” 本就怂着的众位文言纷纷点头。 洛央在山林中穿行，远远似乎看到无数连绵的火把。 定是宁亲王的人马来寻她，她只要和他们会合……纵然没有从萧御口中翘出逃出大阵方法破了这乱世堂，好歹能够全身而退！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风声，月色下，那白衣红带的男子正正挡在了洛央面前。 洛央内心一惊，朝后退了一步。 “公子，又见面了！” 她一抬手，一枚翡翠吊坠在她手中摇摇晃晃，“看到了吗？这就是虎符！” 那狐面公子眸色一凝，“我怎知是真是假！” 洛央将那翡翠吊坠直接扔到一旁山丛中。 狐面公子不假思索朝着虎符冲了过去！ 洛央趁机转身就逃。 在狐面公子从山丛角落里找到那枚普通的压襟后，满面愤怒，回头欲寻洛央，却哪里还找得到洛央的影子！ 狐狸公子一身狼狈，回到了萧御的房间，却见另外一行人也在萧御房中。 萧御身上扎满了银针，好在，面色已经如常，已经坐在了长椅上，正与来人相谈甚欢。 为首之人，狐狸公子不认得。 只听闻是今日另外一位乱世堂的座上宾，越国藩王刘信之子，刘俊杰。 “洛央呢？”萧御冰冷发问。 狐狸公子那压襟扔了过去，“被那女人骗了！竟然让她跑了。不过她跑的方向是迷阵中的死门，应是无碍，过几日萧公子将阵法斗转后，去收尸就可以了！” 萧御怔住了，心中滔天骇浪。 洛央，她竟然进了死门！ 萧御一双被打的发红的眼睛更红了，一点点泪水浸出，刺痛了他的伤口。 原本……她不会死的！她为什么不肯乖乖听话，她死了丈夫，现在成了京中人人觊觎的肥肉。 她老老实实跟着他不好么？做他的女人，有那么难么？ 她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刘俊杰”毫不客气的抬手举剑，一阵浩然剑气冲着狐狸公子的面门直冲过去！ 狐狸公子浑身一冷，慌忙左突一步，疾声道，“刘俊杰，你什么意思！” “公子用我父皇之名、杀慕容修，我与公子，本就隔着大仇！” 在“刘俊杰”阴沉而犀利的目光下，慕风岚浑身一冷，竟然觉得有些瑟缩。 刘信知道他带人冒充刘信手下杀慕容修的事儿？ “刘世子住手！”慕风岚慌忙道，“本公子此意，不过是想让缅南与越国联手，灭周而已！” 可“刘俊杰”招招冷厉，分明好不容情，他的解释之词，竟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世子！现在找到洛姑娘，拿到真正的虎符要紧！”身边手下慌忙道。 “刘俊杰”剑势稍顿，眉眼间凛冽的杀意越来越浓。 慕风岚浑身上下已经中了无数剑，若不是他拼死护住面甲，恐怕他的面具此时也被砍碎了！ 萧御冷声，“这虎符是我萧御的，刘公子当不会夺人所爱吧？” “哦？这虎符怎么成了萧公子的了？难不成，是洛央赠给萧公子的不成？” 刘俊杰向前一步，探究地看向萧御，“听闻，是你将洛央从洛府绑了来。你与洛央到底说了什么？你怎么会身中麻沸散？本公子到的时候，你们不是在房中叙话么……洛央怎么会忽然对殿下翻脸呢？” 萧御内心恨怒滔天。 他怎么能说出，将洛央绑架来之后，他就被洛央耍得团团转？几次三番差点将洛央丢了？ “是哪个贱人自己主动勾-引我！又出尔反尔而已？刘俊杰！不要仗着你父亲就和我大呼小叫！我是越国皇子！越国唯一的继承人。” 话音未落，“刘俊杰”抬起手直接一剑，对准萧御的面门飞去！ 那柄利剑，就插在萧御头顶一寸之处。 所有人的冷汗直落。 萧御面色一僵。 “我刘家就算当年皇上上皇也要敬上三分。一个丧家之犬的皇子，现在一无兵，二无权，求到我刘家面前来，还对我大呼小叫？真当现在越国还是你萧家的么？” “你！”萧御怒目大张，“刘信就是这样教你和本殿下说话的么？” 室内，一时剑拔弩张，萧御之人和“刘俊杰”的人马两两对峙。 不过片刻，几个人走了进来，打断了火光四溅的气氛。 “主人，查过了，洛央的确冲入了死门。属下不敢擅入寻找，只能回来禀报。” 萧御心中一坠。 狐狸公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刘俊杰”、又看了看萧御，冷笑的哼了一声！ 乱世堂竟然想为了虎符得罪越国的藩王……呵。 “刘俊杰”的眉眼微微蹙起，看不出喜怒。 狐狸公子似笑非笑，“殿下，世子，现在我们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退去前来攻山的宁亲王人马么？您与世子怎么吵起来了？” “刘俊杰”的黑眸危险地眯起，“的确。” “殿下，刚才俊杰情急之下多有唐突，抱歉。”“刘俊杰”极为没有诚意地说道，“既然殿下现在有伤在身，那么抵御宁亲王和寻找洛央的事情就交由在下暂为代理，乱世堂暂时听命于在下，殿下觉得如何？” 萧御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现在虽然能坐，却的确不良于行……“刘俊杰”很明显知道如何解了他身上的麻沸散，可他偏偏不解。 他现在有办法惩治刘俊杰么？没有！而且，的确如刘俊杰所说，他现在不靠着刘俊杰，复兴越国根本无望！ “刘俊杰”客客气气地又问道，“御殿下？” 所有人都望着萧御。 萧御眸色冷厉，“好，是刘世子的话，萧御自然会放心。” 狐狸公子急声道，“虽然只是为客，在下也愿尽绵薄之力。洛央本就是从在下手中逃脱，在下自然当将洛央擒拿回来！此事，就交由在下来做好了。” 萧御早已打定主意暗中派人寻找洛央，此时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反正他即使不让去，这些表面客气的人也会偷偷摸摸寻找洛央去！ 洛央啊洛央！你何必拿着慕亲王府调兵虎符四处流窜，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现在，连他都觉得，护着她颇费心力了！ “刘俊杰”眸光宛若出鞘的冷剑，他冷声说，“好，公子要小心点，毕竟是死门，即使知道破阵之法，也凶险万分。” 狐狸公子假装没有听出“刘俊杰”的威胁之意，含笑道，“多谢世子关心。” “刘俊杰”深邃冰冷的眸子看着狐狸公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菲薄的唇勾起，转身大踏步离开。 狐狸公子正欲跟上，忽然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抬起手，他看着手心逐渐蔓延的的紫色，“这、这是什么？” 他方才一直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忽然就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 “你刚才是用这只手拿着那块压襟的吧？”萧御心情大畅，笑道，“哈哈哈哈，忘了告诉公子了，洛央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碰！此女用毒于无形。她对我并没有杀意，只是戏弄，可是对你，却是招招狠手毫不留情！” 中毒？！ 狐狸公子面色几变，“在下对毒物也略知一二，当时那块压襟，的确没有问题！怎么会忽然就中毒？” 萧御哈哈大笑，“哈哈哈——无毒？你可知道那洛央当初是怎么葬送了本殿下的府邸的？是巴豆！洛央总有办法狠狠教训你的！” 狐狸公子刚才正在怀疑着“刘俊杰”，可是萧御的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立刻找大夫给你看毒吧，还是不要再创什么死门了，否则，以你现在的身子，很难再逃出来！” 狐狸公子面色几变，用手帕颤抖地拿起那块压襟，“竟然向我下毒，洛央，我又岂能饶了你？” 说罢，他将那压襟扔了，随便擦了擦手，对手心那黑色的毒线视若无睹。 “只要抓住洛央，本殿下手上的毒自然能解！” 说罢，他转身，带人走入了风中。 黑色的山林中。 “刘俊杰”带着一行人马，朝着死门方向直直冲去。 “主人，真的不用管宁亲王他们么？” “刘俊杰”眸色一凝，“自然是央儿要紧些……那毒怕是只能暂时拖住慕风岚片刻，很快他就会来，你们在此地埋伏，务必将他拦住！” “是。” (本章完) 第335章 本王要你们有什么用 洛央坐在树梢上，怔怔看着追来的乱世堂人马进入了那个凶神恶煞的大阵中。 “刚才那个男人……背影怎么那么眼熟？”洛央抿唇。 那句“央儿”，总听得她心神不宁。 难道…… 容俢说他最近在清缴乱世堂，她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容俢的身影……难道，他是易容了？ 她的心底一片慌乱，从树上磨磨蹭蹭下了树，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慕风岚潜伏着冷冷看着。 “洛央果然狡猾！”慕风岚神色一冷，“刘俊杰，你想要本殿下的命，本殿下就在这里，结果了你们！” 洛央走在队伍后，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前面的队伍。 她对每个慕家的手下都很熟悉，那些人，每一个她都越看越是眼熟。 是他们！ 洛央终于在心底确定了！正欲快步向前，忽然一只手拖住了她，将她的唇紧紧捂住。 慕风岚垂眸，神情晦暗不明，低声道，“洛央，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他轻笑道，“怎么，那些人你认识么？你为什么一直要跟着他们？你最好少说话，否则，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会立刻掐死你。” 洛央拧了拧眉。 慕风岚冲着洛央低低一笑，“我问你的，前面的人是谁？你认识么？” “我怎么知道？”洛央闷闷地说了声，然后看了眼前面的一行人，“我只是想，既然是乱世堂的人，进了这大阵自然知道怎么出去，我就想看着跟着，兴许能够找到逃下山的路。” 慕风岚笑而不语，“是么，那你应该很想让他们死，我们一起，把他们弄死可好？” 洛央心中一阵阵发紧，面上却笑啊笑，“看来公子对他们很有怨念？洛央不介意陪公子看场好戏。” 渐渐，洛央发觉周围一成不变得树影忽然开阔。 突然，洛央听到慕容修冷道，“前面是陷阱，所有人小心！” 慕容修扔出一颗石子，石子飞速地掠过一片片树丛树梢。 慕风岚慌忙拖了洛央站在靠后的位置，见一道道的陷阱被激活，有装满了凛冽刀锋的地洞，也有毒藤编织的囚笼，更有无数毒箭，乱石！ 一行人都乱了，“主人？” 此时，慕容俢施展轻功飞跃而上，一袭玄裳在夜色中如墨散开，烈烈飞扬。 “跟随着我，我走哪里，你们走哪里，万不可妄动！” 慕容修步法奇快，那些手下哪个不是跟随主子多年的，倒是跟的上。 只是洛央和慕风岚…… 在慕容修一行人消失在密林深处后，慕风岚脸色铁青地带着洛央走了出来。 “到底是死门，果然名不虚传……” 洛央有心情嘲讽了一二句，“想来公子一定恨极了前面那位，否则怎么会不惜带着洛央闯死门也要伺机陷害殿下！” 慕风岚顺手就将洛央推上前。 洛央心念一动，踩在了慕容俢刚才踩的位置，脸色一白。 慕风岚含笑，“你懂什么！本人略懂阵法，这大阵想要破解顺利走出还是不难。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直闯死门。不过没关系，有安国郡主在前引路，想来破解不难！” 她的话还没说完，洛央已经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回头白了眼慕风岚，“略懂阵法的公子，可要跟紧了洛央后，否则不小心血溅三尺，多划不来！” 慕风岚脸色越来越难看，抬脚跟着洛央，朝着大阵深处走去。 洛央在走到最后一个阵眼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异动。 慕风岚脸色铁青，踩错了道路。 隐隐似有什么声音在地底动，洛央心中震撼，扭头，朝着慕容修的方向冲去。 慕容修的石子已经破了所有陷阱，可是慕容修仍然那般谨慎，那就代表——这大阵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慕容修都忌惮三分！ 已经走远了的慕容修豁然扭头，拧眉看向大阵。 “主人？怎么了？” 慕容修的墨眸中一片冷光，“有人启动了死门中的阵法，死门中的东西，要逃出来了……” “那……” “你们快走，不必管我。”慕容修面色沉沉，“我过去看看！” “主人！” 慕容修冷冷道，“若是央儿……” 洛央听到四周山中都响起了一片地动山摇的声音。 慕风岚不顾阵法，赤红着眼睛冲了过去，将洛央扑倒在岩石，喘着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方才那波人都忌惮这里的某样东西，被你触动了！” 慕风岚脸色奇差，“带我出去！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慕风岚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峭壁动了一下，慕风岚大惊失色，拽着洛央跌在了一旁。 峭壁的岩石一块又一块滚落，好似有什么凶神恶煞的野兽，正在挣扎着想要破出峭壁！ 洛央白着脸说道，“这怕是要出事！我们快走！” 慕风岚一只手拉住洛央，咬牙带着她朝着慕容修逃跑的方向冲去。 忽然之间，一道剑气从后袭来。 洛央眼眸一紧，白色的裙裳迎风散开，鲜明夺目。 倒退了一大步后，她才发现冲过来的人竟然是萧御！ 萧御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手下的脖颈，被手下一步步带了过来。 他们被萧御那些手下团团围住了。 慕风岚脸色一厉，“你明明放我们进来，却启动大阵死穴机关！萧御，我很怀疑你和我们缅南合作的诚意！” 萧御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猛地抽出了一把长剑，指向他，“诚意？呵，不过胜者为王罢了。不管是你、还是刘信，对我不过都是利用罢了，我又何必对你们假以颜色，有用么？你们只会将本殿下当做刍狗！就算你们都死在这里又怎么样呢？我会告诉缅南是你们互相残杀。” 萧御鄙夷地冲洛央说道，“洛央，好好想想，是跟我走，还是和他们一起死在这死穴当中！” 洛央冷眸眯起，咬牙道，“这死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御一笑，“你可曾听说过，万蛊窟？死穴被撬动，大阵中，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洛央呼吸一窒…… 万蛊窟？！这大阵死穴，竟然连着万蛊窟？ 她怎么忘了……前世，天下已定，她最后曾将她的本命蛊，送来这里。 所有蛊师，在临死之前，都会为自己的本命蛊挑选一个归处，那归处就是万蛊窟。 本命蛊虫牵系这蛊师的一生，蛊死人亡，代表着蛊师的至臻之境！ 也就是说，万蛊窟中，是成千上万的，历代蛊师的顶级蛊虫！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的山中石壁都开始摇晃，似乎要坍塌了！ “洛央，我知道逃跑的路，你是选择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洛央的神色却全然不似萧御以为的惶恐，她回过头，黑色长发随风飞散，眸中盛满了希望，看向那即将坍塌的石壁。 它……会在这里么？还在这里等她回来么？ 前世，她应该同它死在一处才是。 萧御咬牙，立刻冲身后的手下喊道，“撤！” 慕风岚则眉头微挑，一把打开了洛央，飞快地跟上了萧御的队伍。 萧御正在仓皇逃命，哪里顾得上断后。 他来此地，也只是想给洛央一条生路而已。 在石壁分裂之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将她拥住。 “央儿……” 洛央回过神，扭头，看向月光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他凤眸冷冷，薄唇如削，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眸中盛满了温柔，“你在哭？哭什么？” 慕容修看了一眼万蛊窟，似是猜到了什么，声音微微一凛，“不管你曾经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葬在这里，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央儿，我们必须设法逃出去！” 洛央点点头，钻入了慕容修的怀中。 慕容修几个兔起鹘落，带着她朝着山林深处奔去。 而身后，一阵地动山摇，本就开裂的山体，如同布满了蜘蛛网，然后忽然一声爆裂。 无数密密麻麻的蛊虫从中涌出，遮天蔽日地落下。 前方，一行人马正在等待。 见到慕容俢和洛央，那些人大声道，“主人，不好了，落石将生路封了！” 慕容俢和洛央皆是眼眸一紧。 影十七上前跪下，气恼地说道，“刚才，萧御带着人杀了过来，我们不想惹事放行，没想到他们中的狐面公子竟然轰开了半山腰的落石，将通往生门的路堵上了！” 洛央一声冷笑，“慕风岚还真是狼心狗肺，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慕容俢伸手拍了拍洛央的肩膀，“无事，生门被封，还有其他的开门、休门！我们总可以逃出升天。” 慕容修将身上的披风解开，系在洛央身上，同时命令手下，点起火把，趁着局势尚稳立刻离开此地。 前路影影绰绰，在风声四起，周围草丛中隐藏着的蛇虫全部屏息静气，生怕引起刚刚逃出万蛊窟的蛊虫们的注意。 蛊虫的气息越来越淡，洛央知道，慕容修选的路，都是对的。 前方，忽然影影绰绰是一片火把。 洛央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自称通晓百家理论么？连一个区区阵法都破不了，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本章完) 第336章 遇险 “王爷，这阵法显然是古老的守山大阵所改！” “区区一个乱世堂，竟然要让本王铩羽而归不成？” 洛央眼睛一亮，“是宁亲王？” 正欲出去，却被慕容修轻轻拉了一下。 “王爷稍安勿躁，据老夫所看，这里应该已经是景门了！” “——噗！” 一把利剑，刺穿了老者的胸膛。 宁亲王拔出了剑，满面愤怒，“死老头！吃着本亲王的喝着本亲王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刚开说这里是杜门，现在又说是景门！” 他满面不悦，厉声道，“斥候呢？开路的斥候呢？谁回来了？哪条路能走？” 他的手下急声道，“王爷，略等等，她们才走不久。” 宁亲王听着山壁破裂的声音恼火地吼道，“废物！什么破阵法，给老子朝山下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遇树砍树！遇河填河！给老子直接朝山下冲！” 战士们挥舞着长剑，大声嘶吼着，向密密麻麻的树林冲去！ 影十七脸色大变，低声道，“主人，若是真让她们冲过去，怕是要冲到阵眼当中！若是破坏阵眼导致阴阳逆转，死门变活门，活门变死门，那就乱了套了！” 慕容俢笔了个噤声的姿势，挽着洛央，沉默地站在暗处。 洛央心中激动。 死门变生门……也就是说，他们来的路将会变成活路，而萧御和慕风岚逃跑的方向，将会变成死门！ 等同于，他们亲手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将自己送入死地！ 慕容修打了个手势，带着洛央从一旁的小路绕过去，洛央更好看见，宁亲王的士兵们一个个因为触动陷阱倒下！ 宁亲王一脚踢了上去，大骂道：“你们这帮废物！” 洛央心中一颤。 宁亲王果然还是不改曾经的模样，视人命为草芥，竟然狠心用这些人命来填他的康庄大道！ 尽管脚步没停，洛央还是轻轻捏了捏慕容修的手。 她不忍……若是她与慕容修前去，兴许就能救下这成千上万热血战士的性命。 慕容修何尝不知自己的妻子会如何想。 “为什么我们不现身？宁亲王应当不会对我们不利？” 慕容俢眉头微挑，一双清冷的凤眸仿佛映着漫天星辰，“可是央儿，为夫小气，不愿宁亲王多看你一眼，多与你说一句话，更不愿他担上救过我妻子的名头来。” 原来真是这样！洛央一时气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然而，即使为夫在也未必能顺利无伤打开阵眼。你愿意看为夫涉险么？” 洛央紧闭着眼，睫毛轻颤。 她早该习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洛央冷静了好久，慢慢叹了口气。 慕容俢看了眼洛央的侧影，眼底的笑意丝毫不减，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慢慢道，“央儿……你总是这般善良。所以，所有的罪孽就让为夫来担吧。” 没一会儿，宁亲王的大军便开到了一座独木桥前。 他的门客生怕成为第二个老者，慌忙上前，拿着罗盘测算。 “王爷，不能再向前走了！前面就是阵眼了！我们不若绕行！” “绕行？经过一个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门，被各种东西算计么？够了！本王的意思不会改！朝前走，若是有人不愿意，大可自己留下！” 所有人都噤声了。 千军万马……面对一条独木桥？ “将所有的树木都砍了，搭在上面！什么独木桥，本王要将这里变成一片坦途！”宁亲王杀气凛凛。 士兵们不过盏茶功夫，就将所有的木桥铺设好了。 大兵气势汹汹，朝着阵眼杀入。 洛央举目，看到无数瘴气，萦绕在阵眼当中。 “迷障……”洛央失声，“所有进去的人都会被幻觉蒙蔽自相残杀的迷障！” 她欲冲上去阻拦，手却被慕容修拉住了。 “洛央，你记住，你救不了所有人，你能够救的，只有你自己！” 洛央满面泪光，看着那些士兵走入迷障。 震天的喊杀声传来，大军中擂起了错乱的战鼓。 瘴气逐渐被血雾笼罩，忽然间，狂风呼啸，无尽的迷障破开，涌入山林，汇聚成一道不可捉摸的溪流。 洛央听到吱吱喳喳排山倒还的声音，好似无数蛊虫的黑色浪潮，涌向了曾经他们逃命的方向。 慕容修站起身，冷道，“破了。” 慕容修挽住了洛央的手，轻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洛央点点头，和慕容修、其他隐卫们踏上了回去的路。 “走的只是蛊虫和毒雾迷障，那些陷阱还在，你跟紧我，要小心。” “嗯。” 他们顺利走回了蛊虫破壁的死门，洛央怔怔看着那黑洞洞的新形成的山口，其中的蛊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层铺在地上的蛊虫尸体。 “慕容修，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养小狗么？”洛央道，“我心爱的小狗，就葬在这里，我不知道它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是……根本就没存在过，只是我的一个梦。” 慕容修牢牢握紧她的手，“能从你身边溜走的都是你的过客。央儿，你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片打斗之声，就在他们身后，乱石隔着的通往生门的道路处！ 那条道路在大阵逆转之时，被汹涌的蛊虫破开，随着毒瘴和蛊虫的涌入，彻底成为一条死路！ 萧御的声音响起，“你给我去死！” 慕风岚的声音也跟着冷锐道，“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他疯了！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么？他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堂主了，他是个疯子！” “小心！”洛央发觉不妙，拉住了慕容修，“我们快走，他们定是中了迷障！” 她的声音响起后，周围一静。 一柄飞刀破空而来，慕容修面色一变，推开洛央举剑去挡！ 洛央一个踉跄后摔坐在一旁，她正要起身，脚踝却被一只手猛地拽住！ 洛央脸色一变，回头看向那人，是萧御的手下之一，他正满面癫狂，张口就要朝着她的脚踝咬下！ 慕容俢身形一动，朝着洛央处冲来。 (本章完) 第337章 重回乱世堂 她心脏猛地一跳，猛地闭上眼睛。 那张大口却并没有咬下。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慕容修流光溢彩的眼睛，好似洒落着万千星辰。 “都没事了，我在这里！” 洛央眸子一紧，跌跌撞撞地站起，钻入了慕容修的怀抱之中。 慕容修一手怀抱着她，另外一只手持剑，攻击着袭来的发狂的人群。 原本早该葬在原本生门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变成了弑杀暴徒，受着毒瘴和蛊虫的驱使拼命厮杀着。 只有极少数几个不知怎么侥幸还残存着理智。 慕容修和隐卫们堪堪应付着，可正在此时，洛央却听到了宁亲王策马而来，身后是漫天的杀声。 宁亲王浑身血痕，挥舞着长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洛央一眼就明白了，“糟了！那些被宁亲王送入阵眼的人也都中了毒瘴，大阵异变，那些人也要冲出来了！” 完了……一种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惧席卷了全身。 他们都要死在这个大阵中了……当初死掉的每一个人，现在都在蛊气和迷障的催动下，化为了留他们在这里的一双双手！ 慕容修眸光一凝，“不要管这些人！我们立刻冲出去！” 所有将士领命，而慕容修收了剑，抱着洛央，几个起落，飞向阵眼。 那一双双伸出的青紫色的手，和张大的血盆大口，成了慕容修的落脚石！ 洛央惊慌失措的抓紧他的衣襟，与慕容修一起，落在了大阵外。 十几个隐卫如同十几道黑影，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月光下，慕容修的身形有些踉跄。 洛央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 慕容俢的唇色微微有些发白，“央儿……” “容俢……”洛央抬起眼睛，脸色一点点变苍白。 她扫过周围站着的隐卫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无碍，可是这些蛊气瘴气，多少对肉体凡躯会有些损伤的！ 洛央瞪大了眼睛，“你们……” “夫人！我们都无碍！公子……” 洛央的手摸到一片湿润。 隐卫道，“刚才公子为了冲过去救夫人，后背被落石砸中……” “十四，闭嘴。”慕容修冷道。 洛央不争气地眼睛一红，“别骗我了。你身体里那些毒素没清、身上带伤和那些中毒已深的人厮打，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好？” 慕容修站得如同青松明月，漆黑如点墨的凤眸对上了洛央的清眸，含着温凉的笑，“央儿，为夫何时说纸做的了？不过说一个大阵而已，破了就破了！区区小伤，不要紧。” 纵然出了大阵，可是整个山都在地动山摇，“先去乱世堂，这里……将出口封了！” 洛央慌忙道，“不可！” “萧御和狐面公子都在大阵中，洛央是不忍他们出事么？” “这次来，宁亲王带了不少军兵，他们都是无辜的周国战士！”洛央道，“容俢，我们都是周国将领，要对得起我们大周国的兵！” 慕容修定定看着洛央，玉肤花貌的她，纵然身娇体弱，可是却仍然有着不亚于男子的浩然正气。 “好……”慕容修忽然一笑，灿若繁星。 他眉头一紧，“听夫人号令，立刻前往乱世堂！” 慕容修转身，挽着洛央的手，朝灯火通明的楼阁中走去。 不过几步，洛央忽觉慕容修双腿一软，直直倒下。 她骇然变色，上前扶住了慕容修。 “容俢……容俢你怎么了……”洛央费力抱住慕容修。 他紧闭着双眼，苍白着脸一动不动，洛央的心彻底慌了。 忍住眼泪，她伸手搭脉，慕容修体内的毒素已经撞乱的经脉，正在四处游走。 顾不得周围危险的境况，她取出随身银针，暂时为慕容修封住了体内的毒素。 “夫人……我们必须立刻下山，回别云草堂。” “别云草堂……”洛央慢慢道，忽然冷道，“现在回别云草堂，进宫找萧染柔已经迟了……不如……” 洛央看向了那一片亭台楼阁，抿紧了唇。 乱世堂中，早早就发现了大阵之中的异变，堂主们纷纷色变，却无一敢前去救援。 影影绰绰，忽然见一行人从大阵中走出。 那十几个人，他们都认识，正是越国藩王刘信之子刘俊杰的部下。 他们面色难看，扶着昏迷不醒的刘俊杰，押着洛央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大阵怎么乱了？”其中一位堂主着急问道。 “你们与其问大阵，不如问问我们世子怎么样了！”影八大声道，“我们的主人可是你们的贵客！进入大阵中，你们不仅不赶紧在外催动大阵保护我们主子，还让我们主子身受重伤！就算御殿下在此，我们也要好好问问！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乱世堂的人一个个露出心虚的表情。 “刘世子勿怪，这大阵……其实并非我等能够控制，便是御殿下手中，也只是有大阵地图而已。” “哦？那你们还让我们世子进阵寻人！你们是真的想要害死我们世子是么？” 乱世堂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好了，哥哥。”影十四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好世子，否则……王爷若是生起来气，我们所有人都要吃瓜落！” 这就是明晃晃地威胁乱世堂，若是“刘俊杰”出事，萧御非但别想要刘信的兵马重新统一越国，恐怕还要遭受刘信的追杀！ “是了，是了，这位小哥说的没错……我们这里备着许多好药，先治好世子的伤再说。” 影卫们这才表现出满意的样子，随着那些人的指引，扶着主子去休息。 乱世堂的分堂主们倒不是没看到洛央，只以为说被“刘俊杰”所擒的俘虏。 现在萧御不在，他们不敢为了洛央这么一个萧御掳来的女人得罪“刘俊杰”。 洛央忽然上前一步，“洛央善医，兴许能够为世子医治。” 影十四回头看了一眼洛央，微微犹豫，皱眉点头，“成。” 顺手指了下洛央，对那些堂主们道，“听到了吗？配合洛氏好生为我们家世子医治！否则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们，就是萧御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人忙喏喏应是。 (本章完) 第338章 别哭了，为夫心疼 屋子内熏着香，几位乱世堂的名医圣手赶了过来，为慕容修诊治。 “不对啊，若是寻常大阵中蛊气，我们都早有经验好对付。世子身上，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洛央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才开口问道，“诸位前辈，可有认识这毒的？” 老大夫们纷纷摇头。 他们心中对安国郡主，都十分敬重，此时一见，忍不住与洛央探讨起来。 “蛊气和毒瘴都好去除，本就是乱世堂的东西，我们对症下-药，自然好办。其他几位兄弟的毒素，都养上一天就无碍了。可是世子……” 洛央道，“世子是被那狐面公子所伤……据闻，是缅南人与世子有些过节。” 想要探究的老大夫们顿时明了了，“唉，这狐面公子未免太不给我们殿下面子了！本就只是看在缅南圣女的面上才和他们有些勾连，没想到，今日这狐面公子竟然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甚至有意破坏乱世堂与越国藩王的联合！” 洛央轻声，“这也不难理解。毕竟，现在越国一团糟，最不愿看到越国团结融合的，怕是就是缅南人了。若是越国强大了，缅南又怎么与周国瓜分越国？” 一席话，说的这些大夫纷纷色变。 乱世堂的人，大多都是越国世家大族中挑选出的能干之人，这些人明面上是大夫，实际上，有多少是越国曾经显赫闻名的家主、能臣呢？ 洛央看话已经说到，嘴角缓缓弯起，道，“现在最难的，还是要治好世子的病，否则，刘信可不管什么狐面公子不狐面公子，只要是在乱世堂出的事，刘信就会认为是乱世堂搞的鬼！” 一席话，说的大夫们面色更为慎重。 “这毒素，其实要对付并不难。据我所看，应该是多种毒素混合调制。”洛央慢慢道，“解药，也应该是将所有毒素的解药都凑齐了，才能够治疗。问题是……” 洛央道，“就我所知的毒药，其中已经添加了四十多种，每份毒药药量微若发丝！解药用量也要细到分毫不差！而且，就算将我知毒药调量合适，其余我不知的毒药，更不知凡己！我一人心力有限，完全调配寻找出解药，怕也要一月有余！只有七成把握成功！” 洛央美目流转间，将几位大夫的神色收入眼底，声音也逐渐放缓，“可是……一个月啊……世子在这里躺上一个月，毒素若是有个好歹，若是失败……刘信，又岂能饶过乱世堂？” “这件事情，本是乱世堂之责，如今劳累郡主了！郡主若是不嫌我等医术不精，我等愿意助郡主一臂之力。” 洛央唇角挑起柔软的笑意，微微点头。 老大夫们探讨了快一盏茶的功夫，初初定下了药方，又回去细细翻捡药典复查去了。 屋子里香息细细。 洛央提裙，走到了慕容修旁边，拧了帕子为他热敷额头。 他的脸色苍白发冷，眉心不安地皱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忍受着毒素噬体的痛苦！ 她的视线都模糊起来，轻声道，“容俢……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可眼前的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手轻轻拉住了慕容修的手，“慕容俢……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听话……对不起，都是我，否则，你不会这么早毒发的。” “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闯入阵中，你也不会来找我，你就不会被我连累。”洛央吸了吸鼻子，“你总会来救我的，可我就是自作聪明！我以为我可以，没想到却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是我不好，是我总添乱，破坏你的布局。” 想到这里，洛央心底一紧。 容俢每次都让着她，她要追杀三皇子，几次险死还生，都是他在一旁出手相助才得以逃脱！ 他对她，从来都是那般温柔体贴。而他的才智，从来不在她之下。 她忍不住去想，若是她乖乖的，等着他来救，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了？ 洛央心里乱的很，茫然地坐在慕容俢身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容修……我再也不会了。真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突然，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央儿……” 洛央捂住脸的手微微一颤，慌忙看向床榻上。 慕容修容颜憔悴，似笑非笑斜睨着她，压低声线，“央儿，你到底哪里错了，为夫怎么想不明吧。” 洛央豁然站起，绯艳的脸烧了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她哪里想得到，他会醒的那么快？ 男人菲薄唇瓣扬起一抹玩味笑意，他浓浓的剑眉微挑，“我的央儿，若是那等愚笨呆蠢的女子，怕是为夫早就被害死几百次了。” 洛央心中又羞又乱，“我……我不听话。你上次还骂过我呢。” “我哪里舍得骂央儿，是央儿会错意了。”慕容修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凝脂般的小脸，一双星眸，微微挑起，“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不论在怎样的逆境中，都顽强地抬起头的洛央！有勇有谋的洛央！” 洛央的泪水被一点点抚去，她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心跳如擂鼓。 他喜欢这样的她，喜欢这样不断闹事，张扬骄傲的她！ 她玩蛊、她弄毒、她算计人心，她从来不是什么她演的那样纯洁无瑕的姑娘，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 可是……他喜欢她、只是因为是她。 慕容修伸手挑起了洛央的下巴，唇畔说若有似无的笑意，“别哭了，为夫心疼。” 洛央蓦然站起，后退几步，“谁哭了！我才不会哭！我在想着……怎么灭了这乱世堂呢！” “哦？”慕容修一笑，“那可殊不容易呢。为夫筹谋了好久，也只是探入乱世堂而已。” 洛央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慕容修竟然当了真！ 她原本，只是想要逃出乱世堂而已！ 慕容修唇角含笑，紧紧看着她。 洛央心中暗暗懊悔。 怎么落到了这厮手里——她哪里来的能耐，说灭就灭了乱世堂？ 影十四的声音忽然在屏风外响起。 “世子，萧御、狐面公子都被救了出来，现在都在昏迷当中！” (本章完) 第339章 狐面公子脑子不好使 洛央挑眉偏头，浑身杀气腾腾，好似要直接将萧御和狐面公子两人一处剁了！ 洛央微微握了握慕容修的手，“等我。” “央儿……” 洛央脚步顿了顿。 慕容修一双俊眸宛若清泓，直透人心，“万事小心，若是想做什么……起码，要先教为夫知道。” 洛央抬袖笑，“我能做什么，不过听闻他们病着，过去帮帮忙罢了。” 说罢，洛央提着裙子，规规矩矩地往外走去。 影八十分担心地看了看慕容修，“主人，要不要属下们跟着看着点儿。若是夫人乱来，坏了主人的布置……” “不必，随着央儿闹，到时我来收场就是。”慕容修故作可惜的道，但是他眼底眸光却闪过一丝愉悦的笑，“可怜的萧御慕风岚，看来这一次是逃不掉央儿的魔爪了。” 影八：…… 主人这扑面而来的夫人只喜欢主人其他人都是渣渣的感觉是假的吧？ 洛央才走到大厅，就看到所有人都满面担忧，看着萧御和狐面公子。 萧御面色苍白，几个大夫正轮流上前为其诊治，一个个哀声叹气。 狐面公子虽然面色难看一点，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还算好。 看到洛央，神色一亮，眼底流光溢彩。 洛央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倒退一步，“是他！他要杀了萧御！我们都听到了！” 狐面公子挑起的唇角僵硬了。 乱世堂的人也为之一静。 狐面公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本王现在抱着的，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洛央的小脸绷得很紧。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御殿下-身边的人。” 萧御身边的人纷纷点头，“是，狐狸公子，的确曾经下令杀萧御。” 狐面公子噙着笑，冷冷看着洛央。 洛央的泪水盈满了整张脸，“别过来……你这个杀人狂！” 众人纷纷拔剑用戒备的眼神看着狐面公子。 狐面公子不得已道，“当时萧殿下-身中毒瘴，我也是迫不得已……” 乱世堂中人本就被洛央中下了眼药，现在看狐面公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阴险狡诈。 “公子先是陷害刘世子、破坏我家殿下与刘世子联合，现在又想害死我们殿下，公子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不知公子是自己的主意，还是缅南圣女这么要求公子做的？” 狐面公子暗暗握紧了折扇。 “你们……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老者声音低沉，“若是圣女的主意，我们便去寻圣女，若是公子的主意，那就请公子留下点儿物件在乱世堂，好教外人知道，我乱世堂不是随意可欺的！” “物件？” “那物件么，什么都可以，可以是断手、也可以是断脚！” 剑光四起。 洛央躲在角落里，又暗暗道了一句好俊的功夫。 难怪这狐面公子有自信踏入那守山大阵，原来他身手这么厉害。 可惜……脑子不大好使！ 狐面公子一力难挡众人，狠狠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我记住你了！” 洛央抬袖拭泪，如泣如诉地道，“你记得我做什么？我虽然死了丈夫也不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 狐面公子被气得直想吐血，找准了空档，飞扑了出去。 “狐狸想逃！快追！” 乱世堂的人追着狐面公子而去，剩下的，是几名德高望重，手握权柄的老者。 洛央纤细的身影瑟瑟发抖，用帕子点着泪水，趋步向前，为萧御诊脉。 “还好……只是毒瘴和蛊气……入体不深，想来对症下-药，不日即可痊愈。” 老者们纷纷点头。 “殿下无事便可。只是洛姑娘……殿下中的蚀骨软筋散……” 洛央迷惑地眨了眨眼，“什么蚀骨软筋散。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那么狠毒的药粉。” “那这是……” “他不是一点点好了么？只是普通的麻沸散……” 看几个老者不解，洛央只得细细解释，“是我疗外伤时，惯用的一种麻药。用了可以让人失去知觉……我只是不想做殿下禁-脔而已。” 原本，乱世堂看着洛央忌惮的眼神此时纷纷软化了。 也是，这么一个洁白可爱，温柔动人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用那等歹毒的招数！她只是一个想要自由，所以想法保护自己的小寡-妇而已！ 在丈夫死后，死守贞洁，不肯屈从于他们殿下，没想到这个洛央，曾经他们以为的厚颜无耻的殿下的战利品，竟然是一个有着姗姗傲骨的烈妇！想来他们从前都是误会了她了！ 她可是当年皇上和上皇认可的皇家儿媳妇，越国未来的皇后，自然不是流言当中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其实，我们殿下对您还是一片真心。洛姑娘……” 洛央绝望摇头，“洛央宁可一死殉夫，也不愿再嫁。” 乱世堂中，所有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洛央忽然一礼，苦苦哀求道，“洛央会帮助驱逐好萧殿下-身上的蛊气和毒，能不能……恳请诸位，高抬贵手，放了洛央。” 其中一位老者虽然感动洛央的高义，却不得不到，“洛姑娘有所不知，您身上牵系着慕国公府和洛府……” “可我手中，确实没有兵符啊……”洛央轻道，“我丈夫是调兵走的，兵符自然在他手中。我一闺阁弱质女流，哪里会调兵遣将？” 所有人默了一默。 “既然如此，在殿下醒来之后，我等自然会……设法助洛姑娘逃脱，算是我等答谢洛姑娘为殿下治病，为我们狐面公子算计的报答。” 洛央热泪盈眶，“谢谢诸位堂主！洛央若有来生，定然做牛做马相报答！” 洛央志得意满，回了慕容修的房间。 慕容修半靠在榻上，正看着一卷书。 “央儿想到破了这乱世堂的法子了吗？”慕容修唇角带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向洛央。 洛央一怔，“这些人只是想要复兴他们的国家而已……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可是，对于周国而言，他们就是大奸大恶之辈。”慕容修道，“不过既然央儿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慕容修微微挑唇，“真可惜，容俢已经布置了必死的局，只等他们入套了……” 洛央呼吸一窒。 “若是央儿不喜，容俢也可以考虑，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洛央心慌意乱。 布置了必死的局？ 是了，容俢担心她在京中安危，一心想要铲除乱世堂，定然早就布置了局，这两日就要差不多将乱世堂灭了！然后顺利回京，好好护着她！ 可……乱世堂…… 仿佛看出了洛央的犹豫挣扎，慕容修只静静等着。 洛央吐出了一口气，握着帕子的手松了松，“容俢，你说得对，我救不了全世界，我只救得了我自己。” 洛央正欲伸手揉揉眼，一双娇嫩媃夷却被慕容修宽大的手掌握住 慕容修一双黑瞳带着了一丝神色暗芒，似笑非笑，“央儿可考虑清楚了，为夫担心……担心央儿不乐。” 洛央一瞬不瞬看着慕容修，一字一顿认真道，“不管如何，夫君要做的，都是为了周国、为了周国的百姓，央儿不会怪夫君。” 慕容修一双犀利的眸子，闪着精光，他确信了洛央所说为真，才道，“好，央儿。此后乱世堂生灵涂炭，夷为平地，你，不许怪为夫……” “要多久……那些大夫……”洛央嗓音一紧，“那些大夫在想方设法救你的毒……” 慕容修道，“怕是来不及了，最多三日。大局已定。” 洛央慢慢道，“好。” 窗外，忽然有一阵诡异的风声。 洛央起初不觉，却见十几名隐卫纷纷落在了床榻前，将洛央和慕容修团团围住。 “有人来了，主人。”隐卫低声急道。 窗外，一道道黑影掠过，若不细看，怕是要误以为是树影。 慕容俢眉头拧起，冰冷的视线扫过窗外，他下意识地拢住洛央的手，轻声道，“没事的。想来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而已。” 一道道人影纷纷掠过。 影十七蹙眉，道，“殿下，外面来了不下五十人，已经将整个屋子都围住了。” 洛央心慌意乱，“不会是乱世堂的人！他们……应该只是刺客……敢做出这么大动静，看来守院人已经被放倒了。他们也极为熟悉这里的地形地势……” 洛央简单分析，立刻猜出了来人身份。 “是狐面公子慕风岚！他……当真派人来杀我们了！” 现在慕容俢是什么状态她再清楚不过了，就连隐卫们都一个个身中剧毒，他们根本无法斗过这些人！ 而且，这些人已经把屋子围住，他们甚至连逃走的时间都没有。 很快，四五个人破门而入。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房中有那么多隐卫，一时愣住了。 洛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问道，“缅南人么？狐面公子呢？何必畏畏缩缩，难道……是怕了我的毒蛊不成？” 慕容俢眸底冷意湛湛，“这些是专门雇来的杀手，并不是缅南人。他可不舍得让自己人来送死。” (本章完) 第340章 乱臣贼子 黑衣人在听到慕容修一语叫破他们的身份之后，行事更为谨慎。 洛央心底一凛，“职业杀手？” 为首的黑衣人双眸一冷，提剑就攻来！ 隐卫们立刻上前，与那些人战作一处，不过片刻，地上便躺满了杀手们的尸体！ 洛央眼眸一紧，她知道，这才是刚开始……窗外，还有源源不断地杀手可以随时冲进来。 第一波人之后，第二波人明显更谨慎了点儿。 半晌，洛央忽然觉得身后墙壁有什么声响。 慕容修眉头一轩，在身后墙壁被凿烂的时候，及时护住了洛央。 见慕容俢还要费力地挡在她身前，洛央将慕容修猛地推到了隐卫们中间，一把麻沸散洒了出去。 想要从临时凿穿的洞中奇袭而进的杀手们被兜头盖脸洒了一大把药粉，顿时浑身麻木，手中长剑都握不稳，纷纷掉落在地。 门口、窗户，闯入十来个隐卫，再次与隐卫战成一团。 慕容修从容拿起长剑，长臂一伸，将洛央拢入怀中。 “乖……闭上眼睛……” 洛央心头一酸，“别逞强，我是医者，你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 慕容修撩唇而笑，“央儿，你见不得血腥，既然你不愿，那为夫……只能少一只手了。” 洛央一怔。 那温暖干燥的修长手指，轻轻拢住了她的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一片刀剑声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上一次……她不听话，害得慕容修差点坠崖，这次她决定老老实实呆在慕容修怀中。 她随着慕容修的动作，或前或后，她的小手，牢牢抓紧了他的衣襟。 眼前终于一松，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包围圈，出了那套屋舍。 慕容修的面色依然一片从容闲适，眸底溢着点儿笑意，“央儿无恙么？” “我很好。”洛央糯糯地道。 他依然笑着，身形却微微摇晃。 “容俢……”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却见他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再次落了下来。 洛央迎面抱住慕容修，内心是一片惊慌，“容俢……容俢！” 慕容俢闷哼了一声，他眉头微敛，声音是一如以往地清贵散漫，“央儿……为夫今天又失态了呢。” 洛央心中明白，若不是萧染柔下在慕容修体内的毒，慕容修何至于变成现在的不经战的模样。 她恨不得替慕容修中毒！ “等我回到皇宫，定要七皇子将萧染柔手撕了替你解恨！”洛央恨恨道。 慕容修笑容淡淡，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眸慢慢合上。 这下子，洛央彻底懵了。 等到隐卫将所有的场子都清理干净之后，才走到了慕容修与洛央面前。 “主人……” “不要紧的……快去叫乱世堂的人来。” 好巧不巧，乱世堂的几位堂主刚好迈步进来。 看到尸横遍地的院子，和院中抱着“刘俊杰”的洛央，他们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一定是狐面公子！是他派了杀手来！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除了！你们快来帮忙……刘公子要不行了！” 几位堂主面上稍有些犹豫。 洛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犹豫，“怎么了？难道你们要看着刘世子死在这里吗？还是说……那些杀手根本就是你们派来的！” “不不不、怎么会？洛姑娘误会了！” 堂主面色几变，只能使了个眼色，大夫们这才上前为慕容修诊治。 其中一个堂主走向了影八。 “公子……我们刚刚俘虏了个人，我们很头疼……因为，那两个人，一个自称是宁亲王，另外一个，自称是刘俊杰……” 宁亲王她知道，那个蠢货带着兵马围山能被抓不足为奇，可刘俊杰…… 当真有一个人叫刘俊杰？！ 影八反应很快，“竟然有人冒充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在你们这里，几次三番差点被人害死，现在，你们竟然连公子的身份都要怀疑，要和那些人一起害死我们公子了吗？” “不、不敢……” 洛央叹了口气，“不然，让这里的刘家人和那位刘俊杰当面对质，也好分清楚谁是真谁是假。” 几个堂主纷纷点头，他们看着他们未来的准皇后十分顺眼。 “是了，现在御殿下正病着，我们也毫无办法，只能请了那位刘公子来。” 洛央扫了眼影八，发现几个隐卫看上去都知情，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大厅中，宁亲王一眼就看到了洛央跟着乱世堂的人出来。 “洛央！你无事吧？本亲王率领三万精兵前来救你来了！你放心，本王现在只是暂时被困，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 洛央慢慢问道，“我爹娘还好么？” 宁亲王道，“他们很担心你。” 洛央眼眶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刘俊杰扫了眼洛央，“这就是洛央？真是个美人啊……” 说着，就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摸洛央的下巴。 洛央伸手，重重打开了刘俊杰的手。 眼前之人生的贼眉鼠眼，让人望之生厌。 刘俊杰脸色阴骘，“不识好歹的荡-妇！你谁都能给睡，本世子摸一下怎么了？本世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脸面！” 乱世堂的人的脸色全都沉了沉。 “公子，这位是洛央。上皇和皇上，曾将她赐婚给御殿下，是我越国将来名真言顺的皇后。” 刘俊杰失笑，“上皇和皇上老糊涂了封一个敌国郡主做皇后，你们也跟着糊涂不成？我父王说了，越国被破和她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周国细作！” 洛央的小脸陡然变得煞白，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怎么可以这般说上皇！乱臣贼子！” 刘俊杰放声大笑，“不是么？他的脑袋都被慕御轩割了吊在城墙上了！整个越国都被宁亲王破了！他的糊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了！” 感觉到周围的杀意，慕御轩一缩脖子。 刘俊杰双手背后，“好了，听说你们遇到了那个抢了本世子的印信的男人了，他人呢？带本世子去见见他！” 洛央冷冷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刘俊杰阴测测地看着洛央，“还真当你是未来皇后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本章完) 第341章 有人要杀我！ 洛央冷道，“我看，你还真当自己是刘俊杰了！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儿，难道还有你这个疑似细作的人的话么？” 刘俊杰怒目微怔，扬手就要去打洛央。 他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乱世堂的长老拦住了。 “洛姑娘身份特殊，刘世子请慎重。” “本世子还没有到要将一个俘虏禁-脔放在眼中的地步！”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猝然道，“她可不是什么俘虏禁-脔，她是救了我越国无数士子的人！” 一个穿着华服戴着名贵珠钗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孩儿。 虽然气场浑然不同，可两个女子眉眼间却肖似。 数个练家子站在两位姐妹旁边，将他们团团护住。 洛央眉头微挑，是王家的那两个姑娘，盐帮帮主夫人王兰芝和她的妹妹王兰琴。 王兰琴一步步走到了洛央面前，泪水盈眶，“洛姑娘，许久不见。” 洛央一笑。 乱世堂的众人并没有流露出意外。 洛央心中微讶，一双清眸微微晃动，自从来到乱世堂，周围的人对她就格外宽宏。 这里，充满着善意。 原来，是王兰琴他们，偷偷和乱世堂联系上了吗？ 也是，都是越国同胞，打骨连着筋呢，不知多少人，是乱世堂中人的妻儿家小，亲朋故旧！ “洛央，放心，你救了我的妹妹和家人。我不管你是细作还是什么，只要有我王兰芝在一天，就别有人想碰你！” 洛央眸子一定，“谢帮主。” 刘俊杰扫了一眼周围乱世堂的人，发现所有人都对他冷漠而怒目而视。 “怪不得对本世子如此怠慢，原来是投靠了盐帮啊……”刘俊杰扬起的手慢慢收回，“一群废物，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她？” 洛央垂眸，面色有些发白，“洛央与公子无仇无怨，公子为何处处针对洛央？” 几个人站在洛央的面前，牢牢将她护住。 “看着人家姑娘温柔漂亮，你就下了心想要欺负人家姑娘是么？”王兰芝美眸泛着惊人冷意，“也要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刘俊杰躲闪开，冷哼一声，“萧御呢？他不是写信求本世子来么？” “御殿下现在重伤正在调养，还请世子等待一二日。” 刘俊杰冷冷扫了一眼洛央，转身离开，“等萧御身子好了，再让他见本世子。” 洛央轻声对乱世堂长老道，“最好还是派人盯紧这位公子吧，我总觉得他在宁亲王攻山的时候前来，有些蹊跷。” 乱世堂长老点了点头，眸光闪烁，“是了，我家殿下早就与刘世子联络了，这个人来历不明而且出现时间刚好在宁亲王被捕后，兴许……是大周的细作。可惜了。他们不知道，我们早就和世子联络上了！” 洛央点点头，又道，“事情还是要等萧殿下醒来后再定下来……其实洛央身份可疑，说这些是有些不合适了。” 乱世堂长老慌忙摇头，“不不不，洛姑娘，您能做到这一步，我们都很理解。” 在刘俊杰走后，乱世堂的长老才看向了宁亲王，眸中的愤怒像要喷出来。 “将慕御轩关进水牢里！等到殿下清醒后，再做处置！” “是！” 慕御轩这才回过味来，“你们是越国的余孽？你们想要做什么！放了本王爷！” “洛央！洛央！救救本王啊洛央！” 洛央朝慕御轩勾勾唇。 慕御轩如同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 暖坞中，萧御躺在病床上，沉沉睡着。 “王夫人……怎么忽然来了这里？”乱世堂长老这时才有功夫叙话。 王兰芝眸色微沉，“听闻宁亲王要率兵攻上乱世堂。我等心中不安，率兵来救。没想到……呵，这宁亲王还真是草包！我堂堂越国，竟然被这么一个废物给灭了！” 几位长老心有戚戚。 “王夫人舟车劳顿，不如先梳洗了。我等备下饭菜，再行叙话。” 王兰芝看到乱世堂无恙，也算松了口气，“也好。” 药香弥漫，洛央走上前，为他诊脉。 呼吸声忽然有些变化，洛央有所觉，手指轻顿。 男人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发觉为自己诊脉的是洛央，眸色深邃冰凉。 “你在这里多久了？” 洛央知他是误会了，抽回了手，“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萧御眸底沁着冷意，“在大阵中，我看你倒是和那个刘俊杰很亲热。” 洛央道，“我不投靠刘俊杰，难道还投靠狐面公子不成？” 萧御瞪着眼，看着洛央。 洛央道，“你身子既然不好，就好好休息着吧。” 萧御看着洛央，道，“我以为你会死在大阵里，我想那样也好，死了，我就能够一心光复越国。” 洛央翘唇，“洛央现在也可以走，不打扰殿下。” 萧御面色微冷。 洛央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起身便要回。 “洛央，如果我告诉所有人你与慕容修联手杀了父皇皇爷爷，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这般逍遥不成？” 洛央看着萧御，“我知道你不会。” “过来喂我吃，我身子不方便。” 洛央看了眼勺子，又看了看萧御，最终妥协，走了过来，将药送入了萧御口中。 他吃的很慢，等吃完了，洛央放下勺子，转身准备出去。 “洛央……”萧御又叫了句。 “嗯……” “我进大阵，并不是为了慕国公府的虎符。我知道你没有虎符，你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我进大阵，只是想要救你。” 洛央抿了抿唇，并不是很相信萧御的说辞。 她当真不知萧御是怎么想的，她与他算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仇敌。 可是他纵然恨她，想要杀她，很多时候，他仍然宽待着她。 他的眸中含着泪光，“你只是个女人，为何不乖乖做个女人该做的事情！反而处处掺和到这些阴谋诡计之中！” 洛央翘唇，“我不相信有人能够真的护得住我、护得住我的家人。我只想靠我自己。” “也就是说……你不仅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慕容修是么？” 洛央唇微微张了张，好半晌没有说出话。 萧御忽然极为爽快地笑了出声，双眸定定看向一处，“我知道了，洛央。” 洛央想要解释几句，可终究说不出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费心解释，索性扭头，直接走了。 萧御的手慢慢攥紧被子。 “殿下……您醒了？” 接到洛央的信，几位堂主走了进来。 “殿下，您出事后、我们俘虏了宁亲王。盐帮帮主夫人王兰芝上山援助我们……现在，山上又来了个刘俊杰！口口声声是第一个刘俊杰抢了他的印信冒充他！” 萧御微微抬眼，“又来了个刘俊杰？那原先的刘俊杰呢？” “那位刘俊杰在大阵中重伤。狐面公子派人行刺他，不过所幸没有成功。” “狐面公子何等聪明人物，连他都行刺的人会是假的吗？”萧御一声冷笑，“那个假刘俊杰呢？来了之后做了什么？” “他……他说洛央是细作，还调戏了洛央……” 萧御眸中冷色更深。 “殿下，微臣觉着，第二位更像是真的刘世子。他耽于美色，像是酒囊饭袋。” “真正的酒囊饭袋，怎么可能将其他四五个嫡出庶出兄弟都比了过去？”萧御冷道。 “是……” “现在不管真假，两个人都要悉心照顾，尤其是第一个刘俊杰，千万不能让他死了或者出事。越是有人想要还他，越是证明他是真的！至于第二个刘俊杰，也要派人密切盯着，等到流露出马脚我们再下杀手不迟！”萧御慢慢闭上眼，“好了本殿下累了。设宴招待王兰芝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是，殿下。” 洛央在看过了慕容修之后，就回了房睡去。 门扉忽然一动，洛央本就觉浅，听到响动之后，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唇角的笑容慢慢勾起，看来，那人果然上当了。 一个黑衣人潜入了洛央的房间，洛央一声轻呼，“你？你是谁……” 黑衣人持着剑，看着洛央，短暂出神。 她黑色长发披在肩上，双眸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兔子一般。 他的长剑指向洛央，“虎符呢？” 洛央慢慢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慕国公府的调兵虎符呢？” 洛央安了心，偷偷对暗处的隐卫们使了眼色，才慢慢道，“我在大阵中时，交给了宁亲王了。” 那人提剑就要杀人灭口，洛央一个瑟缩，放声尖叫。 那人只觉得虎口一震，他竟然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他惊疑不定，细看洛央。 洛央颤抖着抱紧了双腿，白皙娇艳的小脸上，一双湿漉漉眼睛紧紧闭着。 不是她下的手，她的周围，有高手在保护！ 那人短暂的思虑，持剑就走。 萧御对自己的女人，还当真上心！竟然偷偷派了顶级的高手来暗中保护。 不过没关系，虎符下落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死不死都没有关系。 洛央的哭叫声引来不少人。 门外，一声敲门声响起，萧御的声音沙哑传出，“洛央！？怎么了？” 洛央打开了房门，苍白羸弱的模样，满面瑟瑟发抖。 “有人要杀我！” (本章完) 第342章 灭杀刘俊杰 萧御颤抖着手按上配剑，“是谁？你身子没事吧？” 洛央摇了摇头，“殿下，那些人要杀了我，他说我是周国的叛徒，要为周国锄奸。他……好似是知道了我救了无数越国士人的事情了……” 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 洛央不安地绞着裙子，“我一向没有向外透露过我救了越人的事情。也是王兰芝今日才提起了，当时在场的，除了诸位堂主长老，就是那个新来的刘俊杰！难道，是他？” 萧御眉头一皱，带着人马不停蹄去了刘俊杰的院子。 刘俊杰屋子中，不出所料，空无一人。 洛央的裙摆瑟瑟颤抖，喃喃道，“他不在这里？这深更半夜的，他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刚才他明明想要杀我……除了杀我，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萧御冷色道，“立刻调动所有人马，前往水牢。” 水牢外。 萧御带着兵马团团围住，萧御高声，“刘世子？本殿下知道您在此处，请立刻出来吧。” 刘俊杰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眸色冰冷地扫过所有人，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泪水盈盈的洛央。 “贱人！定然是你通风报信！”刘俊杰持剑指向洛央，“我就该一刀杀了你这么个贱人！” 洛央面色素白，往后退了一步，“殿下……” 萧御勾唇一笑，“世子要不要先解释解释，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刘俊杰能说自己是来威胁萧御的俘虏拿虎符么？ 他不敢。 这样不义。 既然在俘虏手中，自然就是萧御之物，他来索-要，等于是偷抢萧御之物！ “本世子……只是想来询问一下俘虏，怎么了？” 萧御冷道，“世子，当真是来询问俘虏的么？” 刘俊杰只觉得萧御的脸色冷冰冰的，让人十分不爽。 “萧御，我可是镇南王刘信之子！你说话当心点儿！我来询问一下俘虏又怎么了，宁亲王是我越国仇敌，人人得尔诛之！” 萧御冷笑，“来人！将这个胆敢冒充世子的奸细给我剁了！” “殿下！”洛央失声。 萧御蹙眉看向洛央。 洛央道，“殿下，此人的确形迹可疑，像极了周人来偷偷营宁亲王，可是……万一另有隐情呢？这样贸然杀了他，若是他当真是刘俊杰，岂不是让刘家与萧家再无合作可能？” 萧御心中微动，看向洛央。 她本就是个无心的女人，和慕容修在一起怕也只是遵从家人意愿和权衡利弊。 能够为他说出这番话，已经证明，这个女人是当真在关心自己了！ 洛央此话一出，让刘俊杰一阵庆幸又迷惑不已。 庆幸的是，有人替他说话，迷惑的是……为什么替她说话的是这个女人。 “少惺惺作态了！你若是当真觉得本世子是真的，就……”刘俊杰一阵别扭，就怎么？ 洛央水光潋滟的眸子静静看着刘俊杰，一脸疑惑。 刘俊杰冷哼一声，他傲然站着，“殿下，当真是记不得了不成？当年您可是宫里的小可人啊，我随父王进宫为万岁贺寿，还和正殿下与你一同玩耍呢！”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破空而来，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的喉头，正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汩汩地外涌。 萧御缓缓收回手，眸色深而冷。 “你错了，本殿下，和萧正、和刘俊杰，从来没有和睦玩耍的时光……” 刘俊杰喉骨咳咳作响。 他想说，自己和萧正一起戏辱过他，将他推在水池里，害得他在正月里发了一个月的高烧。 他还想说，他曾让萧御跪在地上，学太监的腔调叫他主人。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蠢货……这个蠢货！永远都和他小时候一样，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懦夫！ 他看上的女人，也和他的娘一样，是个只会靠一身皮肉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刘俊杰死不瞑目。 洛央叹了口气。 乱世堂啊乱世堂，终究还是被慕容修布下的棋坏了事。 她不知慕容修原本的布置，现在随机应变，也做的不错。 “夜深了，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了吧。”萧御对洛央道，“今晚你受了不少惊吓，好好睡一觉，别想了。” 洛央点点头，牵着马转身就走。 看着洛央的背影，萧御心中萧瑟。 “宁亲王呢？”萧御问道。 “回殿下，宁亲王无事，仍然被关押着。” “好，周国人既然派来了第一批来救援的人，定然也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加派防守、命所有人多加小心！” “是、殿下！” 次日，萧御经过一夜调理，身体逐渐恢复了些，便命人排下宴席，欢迎王兰芝王兰琴姐妹。 “刘俊杰”身体也稳定了些，欣然接受了酒宴邀请。 洛央将黑色长发绾了，一身月白色暗花细丝褶缎裙，不带任何钗环，出席了酒宴。 看到她这一身装束，所有人便回过了味儿来。 她新死了丈夫，是该穿着一身孝，出席酒宴，也是身份尴尬，不得已而为之。 王兰芝看看萧御，又看了看洛央，心中想笑。 御殿下这般别扭的性子，遇到这么一个妙人，怕是一辈子也开不了口了！ 这个女人的好，她可听自己的妹妹全都说了。 又聪明，又勇敢，又善良，更难能可贵的，是保护整个越国精神不灭的心！ 若是没有洛央，她妹妹怕是已经死在井下，死在一心想要嫁给宁亲王的染柔公主手中了！ 若是真有人有个眉高眼低，在殿下面前下眼药不让殿下娶洛央，那殿下以后后悔去吧！ 而乱世堂的人心中，也是一阵嗟叹。 洛央与殿下，几经纠葛，明明是互相有情，却因为国家身份的阻隔不能在一起！ 太可怜了！ 于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众人的心里各种翻腾。 王兰芝拉着洛央，“一直没有好好看看你，来，今日若是洛姑娘不嫌弃，就坐在我的身边吧。” 王兰芝原本坐在上首，她的左边是萧御，右边是“刘俊杰”。 她让人又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她跟萧御中间，指着洛央坐下。 洛央讪笑，偷偷觑了眼“刘俊杰”。 果然，“刘俊杰”凤眸微眯，冷冷斜了她一眼。 这为王兰芝竟然有拉情缘的喜好，她是要让容俢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吗？ 洛央原本想推脱回去调药下席的，可是被“刘俊杰”这么一瞪，洛央忽然觉得有趣，就那么稳稳当当的坐在王兰芝与萧御中间。 萧御轻咳两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深深皱起，“这洛央到底是个俘虏，就这般上席，有失体面！” 王兰芝一笑，“御殿下，您敢说，为何掳洛央来么？” 萧御眉头一轩，“她与本殿下有些纠葛，手中又握有虎符。” “洛央来了这么久，虎符想必在殿下手中了吧。” 萧御道，“……嗯。” 王兰芝一笑，“那洛央，现在就是殿下的女人了？” 洛央偷偷瞥着慕容修的神色，发现他的脸越来越黑，有些担心是不是玩大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为什么掳洛央来，你心情不清楚么？吞吞吐吐的，想糊弄谁呢？”王兰芝干干脆脆地说着，“这洛央，是皇上亲自下旨许配给你的正妃？一个大男人家，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萧御浑身僵硬，手拿着酒杯，半挡住脸，双眸放空。 王兰芝最会察言观色，看到萧御神色，哪里还不明白的。 “原本洛姑娘不愿，是因为家中父母许了亲成了婚，好女不二嫁。现在，她丈夫死了，想要嫁谁就嫁谁！御殿下既然对洛姑娘还有心，何不成了一对儿？” 萧御冷色，“胡闹，哪里有娶一个俘虏的？这岂不是让所有人嗤笑本殿下？” 王兰芝扫了一眼屋子中的长老堂主们，“大家，有谁觉得不妥么？” 洛央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夫人，今日是铁了心要“成全”她和萧御了。 萧御都快气得恼羞成怒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长老堂主们纷纷说道，“我们这几日观察来看，洛姑娘做事光明磊落，为人温婉端庄，不愧是皇上认可的儿媳，人品行事都没得说。” 洛央慢慢道，“我的确不适合坐在这里，我是周人，而且……我是个守寡之人。王夫人的心意洛央心领了。洛央还是早些下去吧。” 洛央的话让王兰芝心里更不爽了！ “什么守寡之人！你啊！就是被那些家里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了……” 王兰琴知道姐姐的痛点又被戳了，慌忙拉了拉姐姐的裙摆，“好姐姐，当我求你……少说两句吧！” “洛央救了你，救了我们家几条人命，姐姐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做个活死人。” 王兰芝伸手指了指，“你这丫头，倒是好好醒醒看看，这可是我们越国一顶一的贵族，多好的男儿，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你就当自己是被俘虏来了不得已从了，你也没法子不是么？该怎么过日子总要过吧？” “砰！”一声酒杯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洛央心头一跳，看向慕容修。 (本章完) 第343章 慕容修我与你什么仇 王兰芝眼眸眯起，看了眼“刘俊杰”。 “……刘世子？”她一笑，“莫不是刘世子看到美人，也动了心？” “刘俊杰”慢慢抬起黑熠熠的双眸，从容而矜贵的姿态，压得所有人透不上气。 “殿下，与其有心思在这里饮酒作乐聊女人，不如好好想一下，如何走下一步棋。现在乱世堂的处境，可是堪忧啊……” 萧御微微一怔，神色逐渐凝重。 “刘俊杰”姿态闲适地微微往后一靠，“宁亲王昨夜被俘，带来三万精兵全军覆没，周国皇帝如何能够咽下下这口恶气。” 刘兰芝神色不屑，“乱世堂迟早要与周国闹起来，世子既然肯坐在这里，想来不会袖手旁观吧？我们联手合作，岂会怕了皇帝老儿。” “刘俊杰”持着琉璃杯，低笑，“怕不是我袖手旁观不袖手旁观的问题，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乱世堂。” 王兰芝一凛，“世子何必危言耸听？”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世子何出此言？” “刘俊杰”扫了一眼众人，目光锁定洛央，“乱世堂掳来洛央不过半日的功夫，宁亲王就带着兵追来了，这乱世堂，不是有细作，就是这洛央有问题。” 洛央脑袋一懵，看向慕容修。 他虽然噙着笑，可眸底墨意翻涌，隐着怒意。 而这怒意，是冲着她来的…… 众人怀疑的目光，落向了洛央。 王兰琴先就着急了，“洛央不是那种人！定是这乱世堂有其他细作！哦，对了，那个刘俊杰，不是宁亲王刚死就来了吗？” 萧御慢慢开口，“的确如世子所言，我掳来洛央不久，追兵就到了山下……仿佛，有人知道了我乱世堂的位置，故意报信一般！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洛央到的时候来？” 这下子，连王兰芝都不说话了，看着洛央，有些后怕。 她一门心思地想要成全萧御和洛央，回报洛央救了妹妹家人的恩德，的确有失妥当。 “刘俊杰”不紧不慢，将洛央架在了火上烤。 “洛央与御殿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怕是御殿下自己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俊杰想问问殿下，在御殿下眼里，洛央是能够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洛央双眼喷火，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堵住慕容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嘴。 萧御的双眸紧紧看着手中杯，面色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兰芝站起来，快步走到洛央面前，“洛姑娘，你说句交底的话，你当真是细作？你不必怕，就算你无意间当真泄露了我们的位置，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洛央尖俏的小脸抬起，泪光盈盈，“我不是……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眸光一转，“既然是宁亲王带兵追来的，慕御轩不就在水牢中锁着吗？好好质问质问他就是了！为何翻来覆去，拿我说话？我不曾做过就是不曾做过！我不怕你们审！” “快别哭了。”王兰芝心先就软了，递出帕子，“擦一下。” 偏偏，慕容修冷下了心肠，慢慢道，“殿下，没有时间细审了。周国皇帝知道我们的位置，如今世子妃、宁亲王全部落入乱世堂之手，乱世堂已经是众矢之的。三万大军不够灭了我乱世堂，那三十万呢？怕不止兵卒，连地方官员都会调令起来，封山灭我乱世堂！” 萧御眸色逐渐冰冷下去。 封山……他们在这山中，又不是辟谷修仙，自然是要下山采买吃喝用品的。 若是封山又大兵攻来，靠着这个被搅弄得天翻地覆的大阵，他们怕是一成胜算都没有。 “若是等到那时，除非殿下以宁亲王、洛央为人质，否则，怕是难以逃出他们布下的樊笼。”慕容修道，“殿下，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山下，现在已经被封住了。” 王兰芝面色大变，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那手下回来了，“夫人，下山的路口果然被兵马围住了！” 萧御蓦然站起，冷冷盯着慕容修，“你早料到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慕容修道，“在下昨夜在大阵中身负重伤，清醒后，就听闻殿下宴请……没成想来了之后，便听到了一片要殿下娶洛央的声音。殿下和诸位还真是好心情，大兵压境，死到临头，还能够悠然论亲。俊杰十分佩服！” 萧御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兰琴也慌了，拉了拉姐姐的手，失声道，“姐姐，这可怎么办？” 慕容修道，“办法不是没有，看殿下如何抉择了。是选择洛央，还是宁亲王？” 萧御死死地看着慕容修。 “世子妃洛央，救过鼠疫嘉封安国郡主深受万民信仰，丈夫和公公都为国战死，丈夫尸骨未寒便被掳来乱世堂，对于周国皇室而言是奇耻大辱。宁亲王，现在周国兵马大元帅，战功累累。御殿下，是准备用洛央换乱世堂一干人等自由呢，还是用宁亲王呢？” 慕容修犀利的眸子扫了一眼萧御。 萧御的手紧紧蜷住，骨节发白。 不知为何，他看着堂中人，只觉得内心隐隐不安。 还有这个“刘俊杰”，气度非凡，心计卓越，处处压他一头。他只感觉，在“刘俊杰”面前，他好像面对一个巨大而密不透风的网。 好在，他是刘俊杰，刘信之子，越国藩王。他只能扶持自己这个正统的黄子龙孙，否则，他真的要畏惧这个刘俊杰了！ “御殿下……”刘俊杰撩起一个若有似无地笑，眸底不带任何温度，“您想好了吗，是选择洛央，还是选择宁亲王。” 所有人都沉默了，宁亲王是什么人？越国的死敌，对于他们来说有着灭国之恨！ 他们自然要放弃洛央了。 只不过…… 王兰芝噙着泪水，悠悠叹息道，“哎，这一对，看着就是这么让人心疼。” 洛央面色决然，走向了萧御，慢慢跪下，“御殿下，洛央重孝之身，本就应当为夫守上三年，不值得殿下如此厚爱。现在，洛央请求殿下放洛央归？” “胡闹！”萧御蓦然站起，“放洛央走，难道他们就会撤兵了么？他们要的是宁亲王和洛央！少一个都不会走的！” “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慕容修轻声道，“洛央本就不干净，嫌疑最重，放了她不是更好么？” 他的话不疾不徐，仿佛润物无声的细雨，落在众人心头。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信服着“慕容修”，也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还是说……”慕容修的嗓音微微一凝，“御殿下，想要用整个乱世堂的人命，用越国的复国大业，换一个洛央？” 气氛一凝。 洛央跪在地上，慢慢抬头，“放了我吧，殿下……” 萧御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不过短短一段话，“刘俊杰”已经将形势逆转，他，不得不放她走。 萧御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叹了口气，“再去查查，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萧御站起身，看向堂中众人，“诸位放心，我萧御知道分寸，绝对不会用大家的性命，换一个女人！” 慕容修薄唇一撩，长腿交叠，手中的琉璃杯慢慢晃动出潋滟光泽。 “既然如此，还请将洛姑娘送入水牢，殿下。” 这一次，一直维护洛央的王兰芝都没有开口。 他们看着萧御，似乎，这件事情是否决定，就能证明萧御是否真的在乎他们的生死超过洛央！ 在事关利益的时候，所有人都偏心自己的！ 萧御眸光闪烁，看了眼洛央，又扫了眼慕容修。 慕容修浅浅的凤眸微眯，美绝人寰的俊颜上唇角邪魅勾起。 他单手支頣，随性地斜躺在椅上，等待着萧御的决断。 洛央咬唇，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脱了鞋子扔在慕容修脸上！ 到底多大仇？她什么时候受过水牢的罪？ “将洛央……带入水牢。” 洛央跪下，哭了，这一次，她哭得真心实意。 容俢！不过就是王兰芝打趣了几句，他何至于这样生气。 以前，他连她多看了几眼脏污，都觉得心疼…… 几个洛央面熟的乱世堂手下走了过来。 洛央眨巴眨巴眼睛，泪水簌簌，“我……我可以先吃点热酒热菜么？我好饿……” 王兰芝张了张口，到底还是咽下了。 留了吃饭就更舍不得把这小兔子精送到牢里了，她都舍不得，男人就更舍不得了。 不行，要狠心下来，横竖送洛央下山也是送人家家去了！不算辜负了救命恩人。至于她和御殿下的情缘……以后再续也不迟啊？ 慕容修站起身，身形忽然晃了晃，双手猛然扣在桌子上。 洛央何等机敏，见慕容修给了台阶下，慌忙就道，“刘世子？！何苦来，明明身上毒素混乱，还非要在这里说这一席话！” 她快步走到了“刘俊杰”身旁，探出手为慕容修把脉，“殿下。刘世子的毒更重了！” 萧御有些发慌，“立刻送去医治……那些大夫们呢？” 洛央道，“一直都是洛央着手为世子治毒，现在贸然换人，怕是刘世子的性命都要难保！” 一旁的堂主也跟着道，“是了，暂时先让洛央为刘世子诊治好身子，再送洛央下山好了！” “刘世子一口一个想要洛央送入水牢，洛央却还为刘世子诊脉驱毒。洛姑娘真是好人啊！” (本章完) 第344章 洛央曾与我出生入死过 洛央心里一阵哭笑不得，面色却很正。 萧御也松了口气，道，“去吧。” 洛央扶着慕容修走出了大厅，听到身后萧御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巡山应对事宜。 她将慕容修送入房中，拿起银针，对身旁人道，“都出去吧，我要先为刘世子封毒。” 等到人全都退去了，洛央伸手，狠狠掐了一把慕容修。 慕容修清澈的笑声猝然响起，洛央明眸一乱，慌忙用手按住了他的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门外。 慕容修闻着鼻尖传来的甜香，噙笑看着洛央，“不必怕……就算有人来了，你说你医术高明，把我弄醒了就是！” 洛央屏息听了外面的确没有动静，才松开了手。 “好玩吗？”他笑吟吟地开口，脸上的神情似乎十分愉悦。 洛央气恼道，“好玩……还真好玩！差点把我送到了水牢里去，你当真是我夫君，还没有旁人心疼我！” 他轻笑道，“容俢是指……当着夫君的面，半推半就地与人论亲好玩吗？” 洛央美眸微眯。 哼，果然是在记仇！ 洛央嘴角缓缓弯起，冷冷开口，“真当我好欺负？信不信我这就戳穿了你是假刘俊杰……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早早就联系了宁亲王，现在山下的兵，也是你找来的是么？” 慕容修漆黑如点墨的凤眸对上了洛央的美眸，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猜错了，再猜猜，为夫是怎么将棋局走到这一步的？” 洛央想了想，“那就是，你早早就假冒刘俊杰，和乱世堂搭上了线，而后，你听闻我被绑架，立刻递了匿名消息给宁亲王。刘俊杰到夜在你的算计当中，你有把握在刘俊杰来的时候，让萧御诛杀刘俊杰。宁亲王被绑架倒是意外，不过，只是加速你灭乱世堂的一步闲子罢了。” 慕容修眉眼微深，“央儿猜测的，竟与真相差不离了……我的手下在护送四皇子的途中，发觉了刘信的人。他们鬼鬼祟祟护送着刘信前来周国，我心生疑窦，就让他们假冒山贼，将刘信的手下都杀光了，留了刘信一条命。他只以为是劫财之人。我从信中知道了乱世堂的方位以及他们联合的计划，也拿到了刘信的印信。” 洛央听愣了。 慕容修双眸湛然，“所以说来，为夫一步步，走的着实艰难。” 洛央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回了句，“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我是被俘虏来的，吃尽苦头，你倒是被奉为座上贵宾，你居然还好意思你走的艰难！我看，你倒是从容得狠！” 慕容修对着洛央绽开一抹清华潋滟的笑，温润好听的声音邪魅低沉，“央儿，知道么，容俢一直觉得，和你，其实是同一类人。” 洛央怔了怔。 同一类人？ 他自幼父亲失踪，全家遭到屠戮，母亲进宫后也失踪……带着满身仇恨归来。 而她，却是隔了一个生死，看尽了家族被灭，看够了世态炎凉、背心薄幸！ 她的双眼密不透风，好像什么也容不进去。 “容俢，你知道么？我其实，有时候会很害怕。害怕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一个老天为了圆我的怨恨，而设下的梦境。有一天我的一切夙愿了了，梦境也就结束了，我就重新踏上奈何、重入轮回。眼前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慕容修定定看着她。 洛央垂下了眸子，“我与你是不一样的。你会放下，远走他乡，而我不会，我会让所有陷害过我的人，血债血偿。” “过来。”慕容修微冷的嗓音，忽然命令道。 洛央抬起眸子，讶异地看向慕容修。 她只觉得一只手猛地将她拽住，她身子一动，再眨眼，已经稳稳地落入慕容修泛着沉水香气息的怀抱当中！ 慕容修修长润泽的手指一点一点认真的抚摸过少女凝脂般的脸蛋，眸底的颜色深深，“是我来迟了。” “当时你我尚且年幼……师父告诉我，我必须要先有能力保护了自己，才能再保护你。”他的嗓音沙沙的，很好听，“我在山中修习武术、医术、重研父亲自幼教我的兵法，直到师父说我可以了，我才下山。我不知道我走后，你经历了什么，对不起。我来迟了。” 洛央将头埋在了他的臂弯之中，“其实你一直在保护我。” 前世，他替他的未婚夫三皇子出使缅南，成全了她。 这辈子，若是她没有对付二姨娘、洛莹，也就不会遇见慕容修吧？ 感觉到女人的颤抖，慕容修垂眸，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我后怕，好像，就差之毫厘，我就没有办法遇到你了……” 慕容修俯身，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会，我记得你，我会一遍遍找你，除非，你不需要我了，你有了你自己的幸福。” 慕容修压抑而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隐匿在芙蓉帐后。 山下。 李良昇看着大太阳下的深山老林，远远似乎有一些楼宇。 就在眼前，上不去。 “刚上山的人都下来了！还是不行，将军……山上游荡着无数毒瘴蛊虫。咱们的人攻不上去。” “先封着，别的以后再说。”李良昇道，“不急，他们还能够在山里不吃不喝一辈子么。我们上不去，他们还下不来呢。” “那洛央和宁亲王？” 李良昇道，“宁亲王死就死了，洛央那么精明，死不了。” 兵卒：“……” 李小将军是不是和洛姑娘、宁亲王有仇？ “那皇上那边我们要怎么说？” “就说，有人挖通了万蛊窟，蛊虫封山，进不去……让皇上找个会治蛊的人来。” 夜半，一个女子悄然而至。 李良昇正在和一群士兵点燃了篝火吃烤肉喝酒，听闻陛下派人来助，抬了抬头。 美艳憔悴的萧染柔嘴唇颤抖，“我不行，我和陛下说了我不行……我只会简单的驭蛊，为什么不让云中君来？他来一定可以的！我什么都不会……我真的不会……” 她终于盼到了皇帝放她出来，哪成想，皇帝直接将她推入了地狱。 “这是给你的机会，兴许你可以趁机驾驭一些合适的蛊虫回来……”老皇帝阴森冰冷的口气，“别想着逃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若是敢逃，朕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捉来，将你做成人彘泡酒，在轻尘的宫殿里陪着他！” “陛下……我是偷来的蛊虫，是从洛央那里偷来的，我什么都不会，都是洛央的……不是我的……”吃尽了苦头的萧染柔疯了一样祈求着老皇。 老皇帝笑意微冷，“哦，若当真如此，带她来见朕！” “皇上……” “记住，此行你有两个任务……一是找到合适的蛊虫为朕所用，二是救出洛央。”老皇冷冷地盯着她，好像毒蛇正在一口一口吞吃他的猎物，“至于其他，朕都不在乎。” “陛下……我学艺不精我真的不行……” 回忆闪回，萧染柔绝望地看着李良昇，试图做最后的努力，颤抖地手指慢慢抚过自己的锁骨。 “李小将军，这长夜漫漫，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独自登山驱蛊呢？不若今晚先歇在营帐？” 微微挑起的眉眼，风-流妩媚至极。 一旁响起了一片打趣之声。 李良昇拿着酒，形容放浪不羁，口吻却还算恭恭敬敬，“哦，喝的有点儿多，没认出来，这不是宁亲王妃么？您丈夫在这山里做俘虏呢，您还有闲心睡一觉啊？” 一听是宁亲王妃，谁还敢打趣，所有大兵都不傻。 萧染柔眼睛红了，“李小将军……” “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这酒真上头，看着人浑身都热气！” 一旁的人推了一把萧染柔，“哎，王妃，上去吧？” 萧染柔放声大哭，“李将军！李将军你救救我这一回吧。” “听闻你是慕容修师姐，还给洛央下-药？”李良昇忽然笑嘻嘻地问道。 萧染柔怔住了。 “容俢啊，人挺不错的，洛央呢，人不怎么着但是跟我也出生入死过……”李良昇道，“他们都远了你，你还指望我和你亲近不成？” 萧染柔十指蔻丹扎进肉里。 “你是因为洛央所以才对我不屑一顾是么？你懂什么！容俢那是被蒙蔽了！洛央是个贱人！她最擅长玩毒玩蛊。” “你骗谁呢？”李良昇撩了撩唇，“这种内宅长舌妇人造谣的话，你说给自己和其他宗妇听听玩玩就算了，跑来跟我这个大老爷们嚼舌根，有劲儿么？” 李良昇指了指山，“若是洛央在，此时已经智计百出，这山头的蛊虫也想办法清了，你倒是拿出点儿真本事让我看看！让我们兄弟打心眼里敬佩你啊！别动不动就脱衣服的，我们兄弟命都没了谁显着没事儿看你脱衣服啊！” 萧染柔恼羞成怒，“你！” “你是自己上山，还是我让人扔你上山！？”李良昇冷道，“在这儿耗一天就是几万人的兵马粮草，不是本将军爱惜兵力，换任何将领来都要用人命填才能上的去这山你知道么？本将、没功夫和你闲扯！” (本章完) 第345章 三人修罗场 水牢。 慕御轩双手捆绑在铁链上，下半=身浸泡在生满了水蛭毒物的臭水中，奄奄一息。 “啪！” 狠狠的一鞭子落下。 慕御轩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来人，哑着嗓子吼道，“放了老子吧！放了老子！你们要什么老子都给！” 萧御定定看着慕御轩，“我就是来放了你的。” 慕御轩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看向萧御。 “哈哈哈哈，本王知道了，定然是陛下派兵来围山了！你们跑不了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还不快伏诛！” 萧御忽然勾了勾唇，“乱臣贼子？你还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都到现在了，还敢和本殿下叫-嚣？” 慕御轩喘着气儿，瞥了眼那鞭子，面皮一紧。 “你是如何得知我乱世堂的位置的？” 慕御轩瞥了眼那鞭子，“……你们刚掳了洛央，就有人递了信儿给大理寺，将乱世堂的位置标的一清二楚。” “递信之人是谁？” 慕御轩心跳宛若擂鼓，逐渐回过了劲儿，“你怀疑你们乱世堂中有细作？” “啪！” 又一道鞭子狠狠落下，将慕御轩面如冠玉的脸狠狠抽出了一道血痕！ 慕御轩咬牙，道，“我说，你别打了！是个小厮，不知道哪家的，递了信儿就跑了。本来旁人都还不信。” 小厮…… 既是小厮，那就是在盛京中有家业的了。 那细作，在京中有家业？ 又知道乱世堂的位置……那个人是谁？ 他的心头突突直跳，京中情形他再清楚不过，能人死了个七七八八，还剩下谁？能够有如此手腕，又……似乎与洛央交情不错。 “还有一样事情……” 一滴滴水声落在地上，慕御轩抬起头，看向萧御如同九渊幽冥中的修罗的脸。 萧御一笑，“那天那个刺客，来找你做什么？” 慕御轩想了想，“什么刺客？我这两天一直晕着，不是你刚抽了我一鞭子我都没醒！” 萧御看着慕御轩的眼睛，确定他没有说谎，才站起身。 他心中的不安终于找到了一点着落。 他没有杀错，至少，这个刘俊杰，不会是假的。 慕御轩看着萧御这就要走，“将我拖出去！再泡下去老子就废了！” 萧御跟没有听到似的径直走出了水牢。 “洛姑娘现在在哪里？” 乱世堂的手下走上前道，“禀殿下，洛姑娘在为刘俊杰治伤。” 萧御没有说话。 手下：“……不然我们把洛姑娘叫来？” “罢了。”萧御慢慢闭上眼睛，“我去看看她！” 屋子内。 刘俊杰正闭目而眠，几位大夫在外间，和洛央轻声商量着什么。 萧御一脚踏进来，就看到一身缟素的洛央，在盈盈的八角宫灯中，面庞洁净素雅。 看到她，萧御心中的浮躁少了些，抬脚走了过去。 “刘俊杰要将你投入水牢，你倒是好心，还为刘俊杰疗伤！”萧御口气森冷，“本殿下的毒素也未清，怎么不见你围着本殿下转？” 洛央心中一颤，她真是怕了，慕容修还在隔壁黄花梨门格后睡着呢。 若是听到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怕什么来什么，洛央忽然听到一声轻咳。 “是御殿下来了吗？”微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萧御面容一顿，“正是萧御。” 洛央头一大，恨不得立刻就出去了。 “洛姑娘也在么？” 洛央抬起一半的脚就顿住了，轻轻“嗯”了一声。 “洛姑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来帮我看看……” 低低的声音，客气又周到，可是听在洛央耳朵中，却不啻于天雷乍响。 萧御抬脚进了隔壁房间，见“刘俊杰”正病殃殃地靠在拔步床上，一件单衣半盖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 洛央简直移不开眼睛。 许是因为生病，他的唇是一片鲜妍的红，妩媚妖娆，一双如同水洗一般的黑色眼珠子，看着洛央，亮亮的，好似水洗。 “世子。”洛央道，“是哪里不舒服，你与洛央说说？” 慕容俢脸皮不带红，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痛。” 萧御道，“本殿下略懂医术，可为世子看看一二。” 慕容修的手放了下来，慢慢道，“一阵阵的痛，现在又好些了。” 萧御蹙眉，“你这病倒是真古怪。同样进入大阵，怎么我们都是吸入了瘴气蛊气，调理调理就无碍了，你就卧床不起？” 慕容修笑容温良，徐徐道，“兴许是大阵中，御殿下只用保护自己，而俊杰，却要照料洛央的缘故。” 萧御面色难看，“刘世子倒是真有爱惜美人的心！即使素未谋面的姑娘，刘世子也愿抵死保护！” 慕容修眨眨眼，看着萧御。 萧御自忖失言。 他倒是真不认为“刘俊杰”心悦洛央，他只是心中不忿，隐着一口恶气而已。 慕容修缓缓道，“御殿下此言差矣，俊杰当时只是觉得，洛央手中握有兵符，而乱世堂情形危险，若是有洛央这个人质握在手中，殿下和在下，都有个退路。” 萧御心中的无名业火还是难以消解。 “你既然无事，那洛央本殿下就先带走了。本殿下还有些话，要好好审一审洛央！” 说罢，狠狠看了一眼洛央，“过来。” 洛央看了看萧御，又看了看慕容修。 她现在还有点儿闹不清楚慕容修的怒点到底是哪儿，她生怕现在她过去了，明儿慕容修就将她送水牢了。 慕容修笑容如暖冬阳光般灿烂，“殿下是在气恨洛央一直在为本世子医治么？殿下，是当真想要了本世子的命么？殿下应该也知道，您乱世堂这些医者，是医不好本世子的。” 萧御面色一顿，不由一阵烦躁。 “殿下，你可有想过，现在大兵压境，刘俊杰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会面临什么下场？”慕容修不动声色的威胁。 “不过就是一会儿功夫罢了！要不了多久！原本说要本殿下放了洛央的是你，要死不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萧御已经逼临崩溃地喊道。 慕容修饶有兴致地笑道，“罢了，迟早都是死。” 萧御气焰一消，耐着性子道，“行吧，我知道你这里离不了好大夫，我知道你担心我难为洛央让乱世堂陷入险境，放心，本世子不会。” 洛央被萧御提溜出了慕容修的屋子，腿还在一阵阵地发软。 萧御是没有注意到，她在出来的时候却看的清楚。 慕容修眸底那股子冷意，分明就是警告她离萧御远一些！ 站在院子里，阳光落在洛央的身上，好似一株繁盛的夹竹桃。 美丽，温婉，却带着毒。 “你可能破了蛊阵？！” 洛央意外地看向萧御。 “破了蛊阵。”萧御又一次，“这大阵乱了套，而能出入的狭窄山道也被他们重兵把守。好处是，那山道生在山壁石峰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坏处是……我们也逃不出去。除非破了这蛊虫毒瘴，否则我要死在这里。” “是你、不是我。”洛央一双清眸冷冷看着萧御，“我为何要为你们乱世堂的人，去破了那蛊虫阵？” 萧御道，“因为他们待你不错。” 洛央指尖微颤。 “你为什么放了染柔藏在井下的那群人？”萧御道，“不过是没用的越国贵族罢了，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对你多此一举啊？” 洛央哑着嗓子道，“别说我不能，就算我能，我也不会救你们的！我的丈夫……是被你们越国和缅南害死的。” 萧御定定看着她，“洛央，你是想要乱世堂血流成河、那些曾经真心喜欢你，帮助过你的人都死了么？” “我夫君……”洛央面色难看。 慕容修从来都是偏宠她的，可不代表，她亲手破了他辛苦布的局。 “洛央……我会放了你。”萧御心口有些微微发疼，“我也许诺你，乱世堂只为越国而战，绝对不插手周国事务。我甚至可以承诺你，除非你需要我的时候，否则我绝不出现。” 他的手微微抬起，“洛央……我纵然杀你丈夫，屡次三番抢你。可我……终究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做你的敌人。” 洛央定定看着萧御。 他好像想笑，可是双眼里，却一片哭意。 “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放乱世堂一条生路。” 洛央望向山底，密密麻麻的帐篷。 “我破了这蛊阵，你们就能逃出去么？” “山间很大，我们可以借送你给李良昇之际，瞒天过海。” 洛央道，“万蛊窟中的蛊虫早就散逃在山林中，随便一条毒虫都会要人性命。李良昇的确不会走其他的路。” “万蛊窟？”一道清越的嗓音响起。 洛央与萧御齐齐回头。 不知何时慕容修已经走了出来。 他一袭青衫落拓，唇角漫不经心地挑起，“洛央，这是答应了我乱世堂要救乱世堂于水火之中了？” 洛央一时哑了，一双无助地眼睛看向慕容修。 这些都是慕容修亲手布局，乱世堂是周国毒瘤，甚至与四皇子慕风岚也暗中勾结。 不除了乱世堂，整个周国都寝食难安。 他眉眼清冷，静静看来。 (本章完) 第346章 自私自利的大猪蹄子 “刘世子！”萧御冷冷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之风啊。” 慕容修勾唇，“原因为你们站在这么轩敞的地方，是不惧人听的，原来……是一些有妨碍的话么？” 萧御脸色一紧，“你在嘲讽我？” “不敢。” 慕容修看了眼洛央，阳光下他的双眸灿若琉璃。 “看来，洛姑娘是执意要探万蛊窟了，不若，让俊杰陪着一同前去。” 洛央的手攥紧了帕子，声音细若蚊蚋，“不必劳烦世子了，世子身子不好，还是好生静养着吧。” 慕容修挑了挑唇。 萧御和颜悦色道，“是，世子的一身伤本就是万蛊窟留下的，怎么能涉嫌。” “那多不厚道。洛央姑娘被我乱世堂所俘虏，几次险死还生，现在还要为了我乱世堂的安危，去破那万蛊窟，你们谁还记得，她可只是个女子？”慕容修淡淡说，“偏偏，这个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多惨，心里还一片感动——就为了那句不值钱的，除非你需要我的时候，否则我绝不出现？” 慕容修忍笑，“抱歉，实在听不下去了，刘世子，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人家姑娘有家人、有朋友，有财产，你从人家父母手中把人掳了来，口口声声要把人家姑娘做成禁脔，都可以用一句我待你不错轻轻一笔带过么？” 慕容修不动声色站在洛央面前，“刘俊杰实在不齿，也没那么个脸这么对人家姑娘这么说。” 萧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说白了。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若是洛央没有那么个能耐把你们乱世堂弄得团团转，若是洛央没有驭蛊之能，更甚至于，现在不是大军压境洛央可以换得满堂自由，你怕是不齿和洛央说这些吧！” 洛央心中狠狠一动。 她似乎又听见了容俢那句“你就是太过善良”。 他叹息了多少次了？ 她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傻傻的小丫头片子吧？ 萧御恶狠狠的看着“刘俊杰”，“刘世子，你管的未必太宽了点儿。” 慕容修看了看日头，“光天化日之下，俊杰实在……看不惯你欺负诱拐不懂事的小丫头。这万蛊窟，纵然俊杰身子不利，也要有君子之风，陪着洛央一起闯一闯。” 萧御定定看着“刘俊杰”，“好，你要闯，就随便你！” 一道清丽的女子嗓音传来，“说的是！若是真心拿洛央当人看，何必你一个大丈夫缩在后面，让洛央上去！” 说话的，竟然是王兰芝。 王兰芝和王兰琴以及诸位长老，正站在院门口，从容地走进来。 “我觉得刘世子的话没毛病！萧御你今日低声下气地求人家姑娘，打感情牌太没道理了！”王兰芝道，“我虽然为女子，可我知道洛央不是我们利用的工具！你别用感情威胁人家姑娘，人家可没欠你什么！” 其他堂主也沉着脸色，“洛央若是为我乱世堂去万蛊窟，我等愿意与洛央共生死，一同前往万蛊窟！” “人家有心悦的男人，都结婚了，你在一旁委屈你痛苦，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还是欠着你的了，要不要点儿脸？！”王兰芝气喘吁吁地道，“你眼泪真值钱！你的委屈也真值钱！你委屈人家丈夫就活该遭受你算计，你委屈人家就活该为了你和丈夫离散！我怎么越想越生气呢？这慕世子死的早是没办法遇到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对手吧？” 慕容修没忍住，一声轻笑，淡淡地瞥了一眼萧御。 “洛央，你过来，你听我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大猪蹄子罢了，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这次你听了他的自个儿去了万蛊窟，若是你有个好歹，是不是他掉几颗眼泪就值得了？” 洛央讪笑，“我是不想让乱世堂的众人无辜丧命。并不是因了萧御的情，才许下这般承诺。” 乱世堂的众人都是一静，为自家堂主办的破事儿，觉得深深的不齿！ “成吧，我陪你走这一遭，你们还有谁，愿意一同踏入万蛊窟，自己给自己拼条命！” 洛央脸色一紧，“他们不过是有些武功罢了，不必去。” “这山林里，可不止是蛊虫，还有豺狼虎豹！多去几个人总是没错的。”王兰芝高声道，“都有谁愿意去，站出来！” 当下就有人高声喊道：“我！”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洛央，这个世道，纵然白眼狼很多，可是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些道义的。”王兰芝抱了抱呆住的洛央，“人要是没有个自己的道义，活着，和狗有什么区别？！” 萧御脸色僵硬。 想要发作，质问她有没有个高下尊卑，却看到了王兰芝不屑而轻蔑的眼神，看到了他的手下们一个个在看着他。 他只能厚颜做个“贤君”，道，“是我一时情急，思虑不周，帮主夫人骂的是。” 眸底的冷意被轻轻敛下，咬了咬牙，又道，“萧御一身功夫，自然不能龟缩人后，萧御愿一同前往，定了这迷阵。” 他现在根基不稳，需要刘家和盐帮的帮助，他还不能撕破脸。 见到他坦荡认错，王兰芝也无意于在深究下去。 慕容修温容走在了洛央身旁，压低嗓音，“可听明白了？小傻子？” 洛央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为妻什么时候不明白了。我说了！不是为了乱世堂一众儿女，我是不会答应的。” “然后，万一你再有个好歹，为夫做了鳏夫可如何是好？” 洛央眸光流转，咬了咬唇。 “那就在庭院里栽棵枇杷树吧。”慕容修慢慢道。 洛央愣住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 洛央抬手就要打慕容修，被慕容修用宽大的袍袖按住了。 “央儿……这里人多眼杂，你新丧了夫就与人这般打闹，不好！” 洛央气得泪眼婆娑，一甩袖，疾走两步，再也不肯搭理他了。 慕容修含笑的眸子在扫过王兰芝一行人之时，冷了几度。 萧御，纵然你这次借了吾妻之手逃脱升天又怎么样？ 刘信已死，王兰芝看言行，也大有与你离心之意，越国灭国时间越长，那些曾经的“忠臣良将”生出的异心就越多。 若是看透了，寻了南国一片地做个山庄庄主也是能行的，继续复兴之梦，怕是前路渺茫。 说到底，洛央能给你们的，也就只是不至于亡国灭种的一线生机而已。 山林中，洛央、王兰芝、萧御、还有乱世堂两位堂主、几位大夫十来个一流的武者一同重新踏入了迷阵。 “这大阵，的确被破坏的太厉害了。” 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半个山头，掌管大阵的两位堂主纷纷叹气。 “风水大气全部被改了，这条河流也被断了！树木全部被砍伐，甚至于阵眼的镇物都被取走！这大阵修复不得了。” 另外一位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慢慢睁开眼睛，“山林中怨气太深，新添的尸骨化为阴气盘旋不散，这大阵，更为凶险了些。” 洛央扫了一眼，只觉得这山林比夜晚更恐怖了几分。 她心中有些发沉。 慕容修和王兰芝说的不错，即使是曾经驭过上万蛊人的洛央来了这里，不惧毒瘴亦不怕蛊虫，也难以毫发无损地从这里走出。 “两位堂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清出一条路吧。”洛央道，“勘察阵中生路方位，然后我与几位大夫，自然会将驱蛊之药洒在道中，清除出一条短暂的生路。” 两位堂主纷纷点头。 纵然如此，在大阵中，依然遇到了不少驱蛊药无法对付得蛊虫。 慕容修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央身后，时不时轻言细语地叮嘱两句小心。 洛央本以为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谁知，竟然看到了几只吃着死人肉的变种毒蜥蜴、大的足和狼狗一般，和见血封喉的几株毒蔓。 若不是慕容修及时察觉，怕是一群人都要葬在这里！ 所有人都冷汗涔涔。 “只是到了这里，这些虫物就已经如此可怕了，若是再深入下去……怕是我们都难以保全。”一位堂主忧心忡忡地看向萧御。 萧御面色铁青，“必须走出去！我们就算用洛央和宁亲王换得一时安稳，难道你们真要降服了周国么？” 手下们早就已经心浮气躁。 若不是御殿下掳来洛央，又怎么会惹来这么多祸事！还有那个潜藏在他们中的细作，到底是谁，也没有查清楚！ 洛央是绝不可能的——若她是细作，她不会自愿舍生救他们。 一阵阵啼哭声响起，所有人都怔了怔。 “这山林里，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一个医者大气都不敢喘，“不会是……不会是蛊人吧！” 洛央的手被慕容修轻轻捏了捏。 慕容修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压低了嗓音道，“不用怕，蛊人哪里会哭的，是活人。” 萧御面色苍白，“谁善于制蛊，能够为大家去看看？” 王兰芝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让洛央去么？ (本章完) 第347章 那人像极了师兄慕容修 自从慕容修给所有人上了眼药之后，大家看萧御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他这句话出来后，就连他的手下都偏过了头。 萧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率先踏出了一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两位堂主可愿与本殿下同行？” 堂主点头跟上。 洛央也上前一步。 萧御看了一眼洛央，什么都没有说，率先走向前。 慕容修白皙的手指按了按折扇，也想要跟上。 王兰琴忽然温温柔柔地开口，“刘世子，您身子不大好，本就中了毒蛊之气，还是不要跟着一起去了。” 慕容修温容道，“洛姑娘只是女流之辈，都敢上前，若是在下退缩在后，岂不是要惹人嘲笑？” 王兰琴白皙的小脸晕了层薄绯，“那兰琴可以和世子同行么？” 慕容修笑不及眼底，看了看王兰芝。 王兰芝哪里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别过了脸假装没看见。 慕容修轻声，“那兰琴姑娘可要小心点儿，最好跟进在下。” 王兰琴咬住唇瓣，点了点头。 王兰芝看着王兰琴和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还是跟着点儿吧。自从今儿早上这位刘世子在席面上说了那通话，我看我这妹子看世子的眼神就不大对。她一不会武功，医术也不精的，偏偏要跟来，还不是为了这个男的！”王兰芝忧心忡忡地道。 “是这么个理。”跟着帮助夫人同来的几个人都是盐帮头领，看事儿眼光最毒，知道王兰芝担心什么。 “这刘世子能看得上她么？若是从前，她还是王家嫡女还好，现在家都没了人家爹还是一番霸王，将来指不定是什么光景的呢。她没个依靠没名没分跟了这么个世子，将来不定怎么样呢……” 王兰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萧御，又看了眼慕容修，“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是！夫人考虑的周全。” 萧御面色苍白，手里拿着驱逐毒物蛊虫的硫磺火把开道在前，洛央紧随其后。 眼前，一个女子被挂在一片蛛网中，浑身包满蛛网。 “萧染柔？”洛央讶异地看向蛛网中的女子。 那女子哀嚎地哭着，猛然看见萧御，大声道，“皇兄！皇兄救我！” 萧御拔剑便要上前。 洛央心中一惊，阻拦道，“萧御，她已经死了！” 萧御眉头一皱，看向洛央。 “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洛央你个毒妇，在瞎说什么混账话！你才死了！”萧染柔破口大骂！ 洛央理了理袖子，看向疑惑的众人。 “她中的是毒蜘蛛的埋伏，蜘蛛在把她包裹吊在这里的时候，在她体内注入了蛛卵和毒素，毒素可以让她麻痹痛苦同时融化五脏，而蛛卵会在她的身体里慢慢孵化成熟后，吃她融化的五脏六腑！她会一直活着，直到被蜘蛛一点点吃完……” 洛央的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萧染柔苍白绝美的小脸上滚下一颗颗热泪，“我不想死，皇兄，我不想死……” “你身边那个黑衣人呢？”洛央道，“他在哪里？” 萧染柔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 “什么黑衣人，我身边没有跟着人。” 洛央冷道，“他一直恨不能替你死，若是他完好，你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他现在人呢？不要装你不知道！” 萧染柔崩溃哭道，“他救了我……他在前面，他被一群毒藤抓了……我……我跑了出来，却遇到了蜘蛛。” 洛央与慕容修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萧染柔指的方向走去。 “刘世子！” 王兰琴高声叫道，可是始终不敢跟上前去。 萧御用剑将蛛网割断，取下了人。 “皇兄……”萧染柔伸出手指紧紧抓住萧御的衣摆。 她有些犹豫，刚才走过那人……像极了师兄慕容修！ 她一直跟着慕容修，那慵懒邪魅的劲儿，总是让她意动神摇。 “刚过去那个，站在洛央身边之人……是谁？”萧染柔忍住腹中晃荡的感觉，轻声问道。 王兰芝笑了笑，“哦，那是刘世子，我们家兰琴的心上人。染柔姑娘有什么意见么？” 王兰琴羞得跌跤跌脚，“姐姐……我哪里和刘世子有那层关系？” “我说有就有！” 王兰芝狠狠瞪了一眼王兰琴，她看人最准，这萧染柔身上带着一股子风-骚的劲儿，一看就知道是他男人经常从青-楼里领出来的那种货色！ 刘世子何等才智品貌？何等尊贵身份？若是被她看上，她的妹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更是斗不过这个女人了！ 更何况……她还有自己别的打算。 萧染柔面色更白了，“是刘信的儿子刘俊杰？你们确定？” 她有五成把握，那就是慕容修！师兄善于易容，她和师兄同一个山头学了五年，不大可能认不出来。 “是啊，是刘世子刘俊杰……”王兰芝看着萧染柔，忽然轻声尖叫，“哎呀，差点儿忘了，染柔公主不是做了宁亲王妃吗？宁亲王现在还在水牢里呢……这……” 萧染柔看着周围的气氛陡然一变，慌了神，道，“不是的，皇兄，还有诸位叔伯……我做宁亲王妃，是为了杀了宁亲王，挑拨皇室之间的关系！是为了复仇大计啊！” 王兰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是这样，染柔公主为国复仇，献身杀父仇人，真真让人敬佩呢！” 王兰琴也是看萧染柔不顺眼，在御殿下走后，他们死里逃生从宫里逃出的越国人被她幽禁在井底，相信了她的鬼话，结果呢？ 几位年迈的大臣差点丢了命…… 多少人身体垮了，还是姐姐耗尽了心思，才为他们医治好的！ 萧染柔呼吸一窒，噙着泪看着萧御，“皇兄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亲手杀了宁亲王……” 王兰芝一声冷笑。 王兰琴冷目相对。 其他听闻了萧染柔做派的乱世堂人也纷纷露出了鄙夷的模样。 只有萧御柔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你毕竟是我越国公主，为兄信你。先别想这么多，等身子好了再说。” 王兰琴愤然看着萧御亲自派了几名武功最高的人，护送了萧染柔先回去治毒。 “姐姐！”王兰琴咬牙轻声道，“这女人差点害死我们！就因为她是公主身份，就可以卖身给我们的灭国仇人！就可以无视我们所有人……姐姐，为什么萧殿下那么轻易就原谅了她？她对不起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们！对不起越国公主的身份！” 王兰芝轻声道，“兰琴，现在别说这些！我们心里头清楚就是了！” 王兰琴眸中泪水闪烁，“就连现在，御殿下直接将武功最强的人都派走了……就为了这个染柔公主，就因为她是公主，我们就可以被无视掉了吗？” 王兰芝扫了一眼，低下头，眼底怒意被隐了下去，“兰琴，别说了，不只是你看得明白，怕是乱世堂这几位堂主也心生不满了！别怕，姐姐我们盐帮的人也没有不能打的。” 所有人心里都有些计较，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罢了！ 丛林中忽然响起了一片动静。 所有人的神情都微微一紧。 “是蜘蛛！” 一只五彩斑斓、足有猪大的大蜘蛛从山林中慢慢爬了过去，看到自己捉的养儿女的猎物不见了，气愤的红眼珠看向了萧御一行人。 “别怕……只有一只蜘蛛而已！”萧御大声道，“我们可以对付的过来！” 话音刚落，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狗般大的蜘蛛从山林中探出了头。 沙沙的声音让人心胆俱裂！ 硕大的蜘蛛一只只宛若天降！ 王兰芝抓紧了妹妹的手，挥舞着长剑抵御着来袭的蜘蛛。 “姐姐……”王兰琴摔倒在地，失声尖叫着。 蜘蛛正张开大口，朝着王兰琴的头咬了上去。 那森森的钢牙，如果咬下，必定会血溅三尺！ 王兰芝花容失色，“兰琴！” 一片飞花忽然袭来。没入蜘蛛的双眼之中。 蜘蛛动弹不得，一双红色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泽。 王兰琴连滚带爬地奔向了王兰芝。 王兰芝抱住妹妹，抬头望去。 “刘俊杰”一袭红色长衫，站在树梢，墨发飞扬，杀气凛然。 王兰芝心中震撼，拉住了兰琴，“我们先走！” “不管御殿下了么？” 萧御正带着手下和蜘蛛苦苦纠缠。 王兰芝一笑，拧眉冷道，“他自己要将得力手下派走的，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自保都难，没有必要为了他的决定为他买单！” 盐帮众人，自然护在王兰芝与王兰琴身后，步步后退。 萧御感觉越来越多的蜘蛛涌来，看到盐帮之人退去，不由一阵怒意袭来。 “王兰芝！我们要做的是开道，不是苟且逃跑！” 王兰芝头也不回大声道，“御殿下您吉人自有天相！我盐帮今日助乱世堂良多，就不再多掺和了！” 萧御本就仗着盐帮的人在此才敢遣人回去，哪里料到盐帮竟然中途逃跑！ 咬了咬牙，“快跑！” 慕容修连杀了数十只蜘蛛，眼看着萧御等人走了，才又不放心地折返回去。 洛央正蹲在一片蓬草丛生的坑洼地中，为小师弟诊治。 她的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慢慢用身上高阶蛊虫的毒气引着蛊毒。 “我一走，没有高阶蛊虫的压制，那些人势必危险重重！”洛央抬头，“这里不能耽搁了……我们快去看看……” 慕容修蹙眉，“小师弟不要紧吧？” “他已经没有大碍了。”洛央气道，“不过被蛊虫所伤，这萧染柔就不管不顾地逃跑。她哪里知道没有他护着，她在这蛊山中根本寸步难行！” 地上的黑衣男子还有意识，拧眉道，“她出事了吗？染柔出事了吗？” 洛央瞥了眼他，“中了蜘蛛的毒，被当成孵卵的肉了！” 地上的男子挣扎着就要起来，“我要去护着她！她……她会出事的……” 慕容修冷道，“她没有事，现在有事的你，若不是洛央在，大罗神仙怕是都救不了你！” 黑衣男子沙沙的嗓音，“师兄……” 洛央长叹口气，“她的确活不了多久了。倒是有个阴邪的法子，若是她愿意将腹中的那些蛛卵炼化成自己的蛊虫的话……倒是还好活下去。不过，那些蛊虫，要一直靠她觅食养着，才不至于反噬主人，也永远不可脱离了她的身体。她的五脏已经差不多空了，蛛卵一旦离体，便是她的死期！” 黑衣男子慢慢点头，“谢谢姑娘指点，我记住了。” 洛央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孩，不由叹了口气，“我们快回去找萧御他们吧。他们死了，怕是整个乱世堂都要跟着被灭！” 慕容修搀扶着黑衣男子，跟随在洛央身后。 洛央才走几步，脚步就微微一顿。 “遭了！他们被撵入的方向，是一群高阶蛊虫的巢穴！” 洛央不由加快了脚步，慕容修在身旁，为她斩断一条条毒藤。 “来不及了……”洛央心有所感，慢慢停下了脚步。 一声声凄厉惨叫声正在响起。 洛央皱紧了眉，“我会有法子的，我一定有法子的！” “央儿？” 洛央拿出匕首，在手心狠狠划了一刀，她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土壤中。 她紧紧闭上眼睛，唱诵着驭蛊术的炼蛊咒。 血液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蜿蜒朝向惨叫声的地方流去。 “洛央！” 慕容修大惊失色，“你不会是想要炼化那片蛊地的所有蛊虫吧？” 洛央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发。 她可以的，前世的她都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 她不能懈怠，如果懈怠了，所有人都要死！ 只是……更耗费心力，更耗费心血罢了！ 慕容修恨不得立刻打断了洛央的施咒。 不远处，王兰芝抱紧了王兰琴，声嘶力竭地大吼着逃跑。 萧御身边的人也跟着负伤。 “这都是什么玩意！”萧御破口大骂着！ 明明……洛央在的时候，这里风平浪静，偶尔冒出的迷路蛊虫也是乖觉无比！伸着脑袋等杀~ 怎么洛央才走，一只只凶神恶煞的东西就涌了出来？ 王兰芝眼看前面是一片死路，满面泪痕。 王兰琴伏在王兰芝身上，“姐姐，我跑不动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那一条条的巨蟒蜿蜒着爬来，树梢上一条条的绿色蛹动着，毫无疑问，是更多的毒蛇！ 他们看着被逼入绝境的一行人，吐着蛇信，好像开了灵智一般，享受着这些猎物的挣扎绝望。 (本章完) 第348章 木秀于林 两位堂主看着悬崖绝壁，和面前这一群凶神恶煞的毒蛇，面上透着死色。 “大意了！这里竟然有这般多的高阶蛊虫！我命休矣！” “若是早知凶险至此！我乱世堂不如降了周国，只要留的一条命在，之后慢慢图谋他计，也该是无碍！” 懊悔得眼泪，一颗颗洒落。 十余位乱世堂高手早已伤残一片。 他们仍然遵从着内心，牢牢站在所有人面前，与盐帮众人并肩作战。 萧御面如死色，“我不相信、我今日会绝在这里！我是越国未来的皇帝，我还没有复兴大业……我还没有！” 王兰芝一声冷笑，死到临头，她再也没有任何遮掩，将心中的不满全数道出。 “若是你不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派出半数高手护送，还带走了驱蛊的一位大夫，我们何至于一起葬在这里！萧御啊萧御，你好歹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应是看惯了阴私算计的吧！如今变成现在的局面，你可高兴！” 萧御面皮一抽，“闭嘴，我为了救你们这些世家贵族的浪荡子，花费了多少心血！我为了你们成为一个男宠，为了你们血洗周国皇宫！” “然后把我们扔给了萧染柔！”王兰琴大声喊道。 萧御冷冷一笑，“这才是你们所想是么？我论权谋、论手腕，都不如那位刘世子。他父亲又握着重兵，所以你们就想要改弦易辙、投靠刘俊杰？” 萧御森冷地眼挑剔地看了眼王兰琴，“是长得白白净净的，拿来做礼，哪怕做个世子的侧妃、妾室，你们怕是都愿意吧？” 王兰琴满面羞得通红，“你说什么！” 王兰芝拔剑，“萧御！我尊称你一句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王家的女儿，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王家……你们王家和越国一样，早就没了！”萧御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 “你！” 剩下的那名大夫忽然道，“都别吵了！这些蛊蛇……有些不对劲儿！” 所有人都愣了愣，看向蛊蛇。 蛊蛇好像忽然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一个个盘曲着身子，懒惰地蜷缩在一处。 “他们……难不成要冬眠？”王兰琴慢腾腾的说道。 可……正值立夏，哪里有蛇会冬眠？ “别管那么多了！趁着这些蛇精神不济，我们赶紧杀出去！” 萧御纵然和王兰芝生了罅隙，可是现在只能放下成见，合力逼杀蛇阵！ “嘶——！” 蛊蛇灵活闪避，吐着蛇信威胁两声，就兴致不高地纷纷撤退。 “不对劲儿……这些蛇真不对劲儿！”那名曾经掌管大阵的堂主皱眉道，“按照道理来说，他们的蛊师应该都已经过世了，现在看上去怎么像是背后有蛊师下令不要再攻击了呢？不，不可能，他们在万蛊窟一个个养了这么多年，都是高阶蛊虫的顶级蛊虫。怎么可能真的被人驯化？” 压下心头的种种惊悚想法，周围是一片欢呼的声音。 “赢了！我们赢了！我们击败了蛊阵，赢了！” 萧御眸底冷冷，笑着道，“多谢帮助夫人相助，在危难时刻与萧御联手，否则，萧御怕是难以活着逃出这里。” 王兰芝心中暗骂，面上笑嘻嘻，“行吧，我也是有口无心，给殿下认个错。” 另外一旁，失血过度，耗费了大量精神的洛央软软倒在地上。 慕容修伸手就要去扶，却看到一条巨蟒温驯地醒来，将洛央驼在了背上，慢慢驮起。 她，还清醒着。 洛央憔悴地趴在蛇背上，半张脸侧着看着慕容修，温柔的好像暖阳。 “好累……” 慕容修心中微动，满脸疼惜。 这个小丫头，一直都是挺直了脊背，不管受到多少伤害，都不愿在人面前显露。 这句轻轻巧巧的“好累”，已经是她在撒娇了吧。 慕容修身边的小师弟也被一条蛇驮起，紧接着，又有一条巨蟒慢腾腾地爬到慕容修身旁。 慕容修上了蛇身，洛央一只手撑着下颌，含吞地笑着。 “有了这些高阶顶级蛊虫，在这山林里开条道出来应该是不难了。” 慕容修面色一沉，“央儿，你可知木秀于林的典故？” 洛央慢慢垂下眼睑。 “这驭蛊术本就逆天，你又有如此之才，为夫怕你……”慕容修皱了皱眉，“怕你被人所觊觎，沦落到和萧染柔一般的下场。” “我知道人要藏拙，这件事情我会按照夫君所说，假装不知的。”洛央眸光一闪，“这蛊虫，我会命群蛇驱入深山，不会再让他们害人了。” 洛央乘着巨蛇，慢吞吞地朝着乱世堂的方向前去。 快到乱世堂的时候，才放下了慕容修、小师弟。 “今日发生之事，希望你能够不要告诉萧染柔。”洛央看着小师弟，轻声道。 小师弟抬了抬头，看向慕容修，又看了看洛央。 “放心，师兄，我一向不是多话之人……一直跟着染柔师姐，也只是……放心不下她而已。” 慕容修看着小师弟，忽然问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师父、师兄都以为你死了。是萧染柔做的是么？” 小师弟怔了怔，眼底一暗，“是我自己的缘故。” “你自己的缘故？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和师父一眼？！”慕容修冷冷问道。 小师弟的头、埋得更深了。 洛央轻声，“我会救了她，那个法子，是我所知唯一能救她的法子，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小师弟目光一亮，看向洛央。 “不过到时候，她会变成一个怪物。你能接受么？” 小师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求师嫂救救她！”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见慕容修点头，才又道。 “可我不做没回报的交易，我骨子里，比较爱算计。” 小师弟看着洛央，“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让我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洛央用手轻轻给自己扇着风，虚弱地靠在蛇背上，“做牛做马我不敢要。你的心不在我这儿，用道德勾着你也没意思。不过，我也的确有一件事情求你。” “您说。” (本章完) 第349章 我要吃了她的心 “宁亲王对我还有用，他不能死在这乱世堂。”洛央看着小师弟，慢慢道，“帮我个忙。把他救出去。” 小师弟不过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不仅是乱世堂想让他死，李良昇怕是也不大想让这位在战场上添乱的兵马大元帅活下去！ 乱世堂可以用她和宁亲王拖延时间，但是不代表，李良昇和乱世堂不想要宁亲王的命，这其中变数太大。 宁亲王背后勾着三皇子的余孽们，若是这条线断了，那群人如同毒蛇一般伺机而动，到时候敌在暗我在明， “你身上有伤……”洛央眸光微暗，“这事儿的确为难你了。” “都是小事。”小师弟隔着面具慢慢道，“只要能救活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洛央搀扶着慕容俢回到了乱世堂中，各方人马就聚了过来。 王兰芝喜极而泣，“真是太好了，你们没有事！” 洛央扫了一圈，今日进入万蛊窟的人都到了，除了萧御。 她赧然道，“抱歉，今日走错了路，没有帮上什么忙，你们没什么事情吧。” “我们有险无惊。”王兰芝看了一眼慕容修，“多谢刘世子救命之恩！我和兰琴若不是世子及时赶到，此时怕是已经交代在了虫腹之中！” 慕容修撩唇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王兰芝的眼中含着深意。 这位刘世子可不简单，她总觉得今日蛇蛊退的蹊跷，八成和慕容修有关。 其他人在看到洛央安然无恙之后，也纷纷起了这样的心思。 “有一事，在下一直不明白，因为事关整个乱世堂的安危，所以在下不得不问上一问。” 今日跟随进了蛊阵的一位堂主问道。 慕容修半靠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杯清茶，闻言笑了笑，“堂主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直接问。” 他浓眉紧紧锁住，“为什么蛊阵这么恐怖，“刘世子”与洛央却无恙？！在“刘世子”走后，本来风平浪静的蛊林，为何忽然杀机重重？” “堂主……是在怀疑本世子？”慕容俢微微斟酌，问道。 “不敢！就冲着世子去而复返，救下王家姐妹，我等就绝不会怀疑世子！只是，若是世子真有什么驱蛊之法，请世子一定告知我们！现在乱世堂的安危就系在旦夕之间！若是有法门可以破了蛊阵，我等能够逃出一命，定然对世子感激涕零。” 那堂主摘下了发冠，深深地跪在地上。 洛央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听慕容修先道，“堂主所猜不错，本世子的确有对付蛊虫的法门。可惜威力并不如诸位想的那般大，是我父王留给我的护身之物。” 堂主面色犹豫，试探着问慕容修，“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就没有么？” 纵然有群蛇驱蛊，可是也要三五天，这三五天的时间，乱世堂怕是捱不到了。 一名侍卫忽然闯了进来，“堂主！” “怎么了？” “那李良昇……又派人送信了，要我们立刻交出洛央和宁亲王。” 堂主一个头两个大，“御殿下呢？” “御殿下现在还在染柔公主处。” “暂时无碍，李良昇攻不破古阵，不过是日常叫-嚣而已。”洛央一语道破，“现在对于御殿下来说，最紧要的，自然是治疗好染柔公主的病。” 王兰芝一声冷笑，讥讽道，“那个献身给杀父仇人为了报仇的女人？！” 洛央扶着慕容修，道，“我先去看看染柔公主吧。” 王兰芝一笑，看向慕容俢，“世子殿下，不知可不可以带我们姐妹先行下山？” 乱世堂众人纷纷皱眉。 王兰芝冷漠道，“横竖，洛央是要下山的。乱世堂破不了这蛊阵，就只能任由周国大军断粮！早晚要交出洛央。我们盐帮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和你们硬拼前程吗？刘俊杰能带上几个人下山，我们是客，先送我们下山有错么？我们就随着洛央、刘世子一起先下了山，等你们放了宁亲王，兴许他们就阵退了兵了。” 乱世堂满堂愁云惨淡。 王兰芝说的没错，他们对付周国的士兵，无异于螳臂当车，他们找不到路逃跑，还硬生生留着他们一行人，就不厚道了。 “乱世堂有着盐帮做后盾，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我们与乱世堂一起在这里被俘，那乱世堂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可考虑清楚。” 乱世堂几位掌事者面色各异。 “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王姐姐若是不嫌弃，洛央这就要去为染柔公主治病，可以顺道问问御殿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也好。” 王兰芝又瞥了一眼慕容修。 等到洛央前脚刚走，王兰芝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拉着妹妹，站在了“刘俊杰”的面前。 慕容俢瞥了一眼两位，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刚才，我们两姐妹一直都没有得世子一个准信，世子……您愿意送我们下山么？” “我身子不大好……这次进蛊阵，已经用尽了全力，怕是要让两位妹妹失望了。” “当真是世子救了我们么？”王兰芝颤声地道。 慕容修噙笑，不置可否。 “果然！那些蛊蛇何等厉害，原来是被世子驯化了！” 王兰芝悠悠叹气，拉着妹妹跪了下来，“世子，求求您，我们两个被抓无所谓，但是我们身后却是整个盐帮！盐帮不能被周国皇帝针对，我丈夫世代经营的盐帮……上上下下十来万人啊，都是穷苦出身，若是盐帮散了，他们该怎么办！求求世子，帮帮我们吧！” 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慕容修慢慢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王兰芝心头松了口气，“世子……” 她犹豫着看了眼妹妹，又道，“我盐帮，如今上了趟山，已经看透了御殿下的为人了。他实在不堪为帝！越国需要一个足智多谋又人品实力无一不缺的人为帝。” 慕容修眼眸微眯，漫不经心玩着折扇的手微微一僵。 “我代表着的不仅仅是盐帮，更是越国无数士族子弟，”王兰芝深吸一口气，“若今日成功脱难，我等愿意誓死效忠世子！重夺越国江山！” 慕容修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扶起了王兰芝。 他目光似水般温柔，声线温柔，“此话，还是成功脱困之后再说吧。” 洛央去了萧染柔的院落中，守院的婆子看到洛央来，起初不愿让洛央进去，特意问了之后才来放了洛央。 洛央秀眉微皱，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御竟然不许人进去。 在洛央一脚踏入院落后，这种诡异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 院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身体，一个个浑身都染满血迹，七窍流血不止。 这是…… 洛央心中震撼，加快了脚步，走入了房内。 房内，萧御割开手腕，将手腕中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萧染柔的口中。 萧染柔衣裳半敞，腹部胀大犹如怀胎八月，腹中的小虫子还在蛹动着。 “没有用的！”洛央皱了皱眉，疾走两步，“你这样，只会让她身体内的虫卵吸收更多的血液营养！他们会生长的更快！” “皇兄！我好饿，你让我吃吧！我要吃人！我要多吃几个人的血！”萧染柔谄笑着拉着他的袖子，“我不吃，那些虫子就会吃我了，不过就是几个下人的命！皇兄……皇兄……” 洛央暗忖，萧御还不知道害得萧染柔沦落到现在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要知道，他兴许真的会杀了她。 萧染柔的脑子好似不太清醒，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大哭。 好在，她只是个弱女子，纵然有些功夫，也逃不过萧御的手心。 萧御听到洛央所说，犹豫着收了手，哪里想到，萧染柔忽然一声尖叫，冲着萧御扑了上去。 “给我血！给我血！” 她披头散发，眼睛充满血丝，面目狰狞而可怖。 她拉着萧御，仿佛一只发疯的母-狗，大口大口地咬在萧御的身上。 萧御眉头微皱，可怜萧御，堂堂一国皇子，今日竟然落魄到被一个疯女人逼得进退两难的缘故。 洛央噙笑，很少看到萧御这般狼狈的模样！ “洛央……” 萧御的声音带着一股酸楚劲儿，几乎是在求助，“你定然有办法的，快来帮帮我！” 这一声哭腔，听得洛央舒坦极了。 “你愿意宠你妹子关我什么事儿？外面十几条人命你不是说给都给了吗？你宠着她就让她吸着你的血吧。怎么办，我洛央帮不了你什么。你们兄妹慢慢玩，我先走了……” 萧御立马将萧染柔一把甩开，狼狈着紧走两步冲上去，一把拽住洛央的的手，低声恳求，“洛央，你救救她身上的蛊虫吧。” “御殿下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妹妹罢了，死了，就死了。”洛央试探着问道。 “她……在周皇帝那边替我办差。你以为那老狗为什么不对乱世堂动手，不对百草阁动手？若不是她替我在周皇帝那边顶着，我便要回去伺候那老狗。我苦心的筹划，怕是都要毁于一旦。只有她帮我在周皇那边顶着，我才能抽出手来，用周皇给我的便利，” 萧御其实并不担心山下的李良昇，可是萧染柔，他必须救。 皇帝早就知道百草阁乱世堂，留着，其实是为他所用。至于乱世堂的小心思，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连宁亲王被俘，洛央被掳，皇帝都不是很在意。 他要的是长生不老，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笑是乱世堂上下众人和盐帮王家姐妹，还傻傻以为萧御与萧染柔不同，他们还为着复国大业而抛头颅洒热血！ 在萧家兄妹眼中，他们只是喂养蛊虫的养料，帮助他们实现计划的工具而已！ 洛央撩唇，“与我何干？” 萧染柔倒不是神智全无，她只是被体内那股撩-人的饥火逼得无法了。 她吃痛，抚摸着肚子，透过散下来的长发，盯着洛央看，那目光冷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救了她……”萧御道，“算我求你。” 洛央挑眉，她只是想看看萧御还有什么筹码而已。 “皇兄……皇兄”萧染柔心里也很没底，“只有洛央能够救我是么？” 此时，四周有种诡异的寂静。 萧染柔直愣愣的目光盯着萧御，一瞬不瞬地盯着，眼中闪着一丝迷茫之色。 萧御慢慢道，“你想要什么？你如果没什么想要的，不会来我这里。” 萧染柔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停在洛央身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狞笑。 洛央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响，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快速升腾。 萧染柔一向阴损，怕是还有什么法子。 “皇兄！何必苦苦求她！现在是她在我们手中啊！”萧染柔尖声道，“这乱世堂，我们想杀了她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成了！皇兄，有一事你怕是不知道……那刘俊杰我看着，越看越像我师兄慕容修！那易容术八成错不了，我和他师出同门，认得的！” 洛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什么？”萧御原本对洛央一直抱着希望，“你胡说什么，慕容修已经死了！死在接四皇子的路上！” 萧染柔道，“这世上怕没有那么巧的事情，我认错的几率不大！现在的刘俊杰，就是慕容修！他之前定然露出过蛛丝马迹！皇兄你好好想想！” 萧御脸色微冷。 那夜，被他所杀的人，难道真是刘俊杰……他留了个假的？ “皇兄！洛央一手驭蛊术出神入化，今天她和你们一起去蛊阵，你们定然安然无恙吧？把她捉住，乱世堂就能在这次对峙之中全身而退！” 洛央看向萧御，向后退了一步。 “她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御如同箭矢一般朝她冲来，一把叩住了她。 “这可是周国顶级的驭蛊师啊……”萧染柔痴迷地道，“皇兄的血是药血，她的血不知道驾驭了多少顶级蛊虫，我吃了她的血，兴许有奇效……哦不，血，哪里有心来的效果好呢？” (本章完) 第350章 你们选个死法吧 洛央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被萧染柔一口咬下。 萧染柔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吸-吮着她手腕上的鲜血。 洛央又气又怒！ 他们萧家真是一群神经病！亲人做成药人不说，还喜欢吸别人的血！ 萧御对洛央蛊师的身份血液是否有用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萧染柔的面色越来越痴醉，越来越撩-人，兴许……兴许真的有用？ 兴许洛央当真是独一无二的，毕竟，她的蛊虫，他见识过一二。 此时，洛央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被萧御按在地上身上趴着一个女疯子，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她的血液……这些萧家人，真是疯子！ 萧染柔在腹中无数蛊虫的驱使下，吸血的宿毒快的惊人。 洛央觉得，自己再被吸下去，真要被吸干了！ 她绝望地看着萧御，而萧御也深深看着她，表情甚至有些痴迷。 “放了我……”她虚弱地说着。 “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模样，真好看……”萧御笑了起来，眼中的痴迷之色更甚，“你好看的让我心惊。果然……还是将死之人的求饶声最让人动心。” 动人，你要不要也动人一个给我看！ 洛央咬唇，正欲说什么。 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熟悉的嗓音响起，“御殿下？” 萧御面色一冷，酸涩道，“我原本不相信他是慕容修，现在我信了。只要你一有事，这个男人铁定出现，除了慕容修，谁会这么在乎你？” 洛央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看着萧染柔，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她的眸中闪过一片冷意。 萧御怎么不想想，她随身带着蛊虫和毒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束手就擒……她只是想要好好看清萧御的真正模样罢了。 她心中原本还对萧御抱有几分真心实意地愧疚，歉疚她一步步毁了越国，歉疚她害他变成如今的落魄模样，可是，现在这些愧疚都没了！ 这个男人……的确不是什么良人。他纵然口口声声说着爱她，骨子里却始终是爱的自己。 王兰芝说的没错。 以前是他自欺欺人，连他自己都骗了！ “染柔……”她虚弱地笑着，“你还记得你在我身上下的毒吗？” 萧染柔早已经沉迷在血液的香甜味道中，哪里还在乎那么多？ 门外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萧御看洛央再也动弹不得，面如金纸，才完全将洛央交给萧染柔。 他转身出了内室，打开了屋门。 “洛姑娘说是来寻殿下和染柔公主，怎么不在这里？” “哦？”萧御阴森森地说着，“那本殿下可要好好查一查！这洛央，兴许看我们放松警惕，自己跑了也有可能！” 说着，萧御就引着慕容修往外走。 “俊杰很担心染柔公主的伤势，殿下，可否让俊杰看看染柔公主？” 萧御似是思索了片刻，“好。” 说着，就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慕容修往内室引。 慕容修不疑有他，率先抬脚朝着屏风后走去。 十步、五步、三步…… 慕容修高大俊美的身形正在朝着屏风处走来，而洛央，就躺在屏风后。 洛央有点后悔纵容萧染柔吸自己的血了。 为什么还不见效？她丹田中的毒素早被她用在血液中，萧染柔……此次必死无疑。 她努力想要伸手发出示警，可是已经醉了的萧染柔哪里肯让她动弹分毫！ 可是仿佛迟了，慕容修高大的身影在屏风前一软，跌落在地。 萧御的笑声清澈动人，“你到底是刘俊杰还是慕容修，我倒要看看清楚！” “萧御……萧御……”洛央沙哑的声音喊着，“救救我……我快被吸干了……” “没事的，洛央，染柔吸了那么多的血，知道吸多少不至于让人死！” “可是……”洛央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蛊师，我的血液是我的驭蛊的法宝，我的血液洒落了那么多，附近我的蛊虫必然倾巢而动。” “哦？你在附近还有蛊虫？” “是……”洛央忽然粲然一笑，“就是你今日见到的那些巨蟒啊？御殿下难道还没有想到么？能够让给那些蛇这么快就退去，除非是驭蛊师在附近，否则哪里那么轻松！” 萧御面色冷凝，面色顿时不好了，“你开什么玩笑！那些蛇蛊怎么可能是你的？！” 洛央眨了眨眼，无辜地道，“最好现在就跪下求我，否则，等我的蛊虫宝贝们闻着血腥味赶来，却发现主人被你们如此折磨的时候，你们整个乱世堂都要为我陪葬！” 萧御仍旧怀疑地看着洛央，他不相信。 他知道洛央一向诡异，可是一个能驭那般蛊蛇的女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在相府？ 她明明可以率军打仗，所向披靡！甚至这江山，她如果愿意，也唾手可得。 洛央又勾唇，“哦，还有一样事情，忘了告诉你。我的血可不干净，里面……满是毒素。”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显然中气不足，“你猜猜看，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妹妹和你的乱世堂，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萧御犀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洛央，看着她气若游丝又畏惧的模样，忽然一笑。 “哪里来的那么神奇的鬼话？洛央，你当真拿我是三岁小儿般好欺么？！” “我的血液里真的有毒……你想要萧染柔活，可是她现在吃了那么多我的血，想来是活不了了……哎，好可惜，你们要是不这样对我，我是会为她医治的。” 萧御是一点也不信。 “不是你太贪婪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想要别人付出高于百倍的价格来换，你何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洛央眸底闪过一片寒意。 萧御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发寒，身后有着让他畏惧的恐怖气息。 “御殿下还当真是兄妹情深，为了医治染柔公主，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男子清贵的声音慢慢道。 他不再做任何假声遮掩，萧御分明认出来，这是慕容修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条条“丝丝”作响的巨蛇吐信的声音响起。 (本章完) 第351章 没见过这么羞辱人的 “你明明晕过去了！你是假装的？！” 手持长剑的慕容修一剑挥来，萧御自知不敌，连续向后飞撤了几步。 慕容修一剑划开屏风，看到了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的洛央，和孕妇一般的萧染柔。 他的瞳眸紧紧一缩，拔剑就朝着萧染柔刺来。 “别！” 洛央用尽了力气大声道，“她死了，你师弟怎么办！” 慕容俢的剑已经抵在了萧染柔的眉心，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刺下！ 萧染柔期期艾艾的看着慕容修，慕容修剑锋一转，直接破开了她的肚皮。 “唔……”萧染柔一声声尖叫出声，“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 她侧过身子，凄厉地一声声喊着。 慕容修抱起洛央，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丹放在了她的唇间噙着，将她拢在胸口，慢慢温着。 “怎么这么傻？”慕容修轻轻抱紧了洛央，“没事的……不过失了些血，这几天慢慢就养回来了。” 萧御持剑，暗中窥伺着，想要偷袭慕容修，却感觉身体忽然一紧，手中长剑猝然落地。 冰冰凉凉的冷意袭来，萧御被蛇牢牢缠住，他被蛇缠得透不上气来，面孔憋得发紫。 萧御想要尖叫，引起洛央的注意。 只要洛央注意到——她必然不忍多年的旧识被蛇生吞了的！ “洛……洛……” 慕容修抱着洛央走到了萧御的面前，面色冷冷，“她睡着了。” 萧御看着慕容修怀中的洛央，脸色逐渐绝望。 “我当时就不应该留你一条狗命……”慕容俢的声音仿佛来自九渊，“若是早早就杀了你，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端。” 蛇身越缠越紧，萧御的脑海中被黑色的斑点侵蚀，他神情不明地看着慕容修，“凭什么……我哪里比你差了，为什么洛央选择你！” 慕容修慢慢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直到他完全戴好，萧御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发冷。 意识中的黑色斑块好像好像腐斑一般迅速扩散，让他的神智逐渐不清。 他低头，麻木地看着巨蟒的蛇牙深深扎入手背。 “洛央说救乱世堂，因为对乱世堂的人感觉还好。”面容已经完全变成曾经的御皇子的慕容修笑了笑，声线也变得与他一般无二，“我其实一直不爱做麻烦事儿，可是既然是家妻开口，那么……宠宠妻子的事儿，我还是爱做的。 “毕竟，我不宠她，难道，还要让别人来不成？” “救命……救命……”萧御看着酣睡在慕容修怀中的洛央，吃力地转动着眼睛，又看向了地上的萧染柔。 “染柔……染柔……”他一声声呼唤着。 萧染柔一颤。 她的肚子中的虫卵被慕容修的精巧一剑已经排空了。除了一个发红的破皮的肚子伤口，现在精神头比刚才好多了。 可是她抱着自己的伤口，忌惮地看着师兄，一动也不动。 “对不起……对不起皇兄……师兄的武功我不能及……我不敢也不能，对不起，皇兄。你还是死吧。” 萧御的脸色更差了。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下来么？！这个家伙想要夺走乱世堂，夺走本殿下的皇位继承权，甚至夺走本殿下在周皇帝那里的一切！你难道要配合他么？” 萧染柔紧紧低着头，唇角翕动，“跟着他，我看比跟着你要强得多！至少……越国还会完整！” 慕容修道，“洛央的血，可不是谁想喝就喝的。你们既然有胆量喝，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 萧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喊了句：“慕容修，你不得好死！” 脑海中所有的黑色斑点在他喊出这句话后，再也不受控制，飞速蔓延开。 痛！ 他终于感觉到了疼痛，深入骨髓，他失声痛呼。 下一秒，巨蛇蛹动着身体将他直接吞吃入腹！ 萧染柔浑身颤了颤。 慕容修垂眸看着睡着在他怀中的洛央。 “大军就在山下，我是现在就灭了乱世堂，还是……顺势做乱世堂之主，将这里的人带出困境呢？” 他叹了口气，“罢了……央儿不喜欢死人。央儿，也不喜欢打仗。” 萧染柔忽然道，“师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把解药给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周围忽然一片地动山摇。 整个乱世堂的地基都在跟着晃动。 “发生了什么？” 整个山都在跟着震颤，一条条巨蟒不安的游走着。 慕容修抱紧了洛央，墙体剧烈的晃动，砖石滚滚而落，砸在人的身上。 “师兄，房子要塌了！”萧染柔哭喊道，“山崩了！房子要塌了！您来拉我一把！” 慕容修走到了萧染柔面前，一把将她拽起。萧染柔乖觉地去扶着洛央，慕容修运功，带着两人出了屋子。 在他们刚走出屋子后不久，一片轰然碎裂的巨大声音，刚才的房子，竟然全都塌了！ 地上还是在不住地晃动。 “殿下！”几位堂主听到了动静就朝着这里冲来。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修大声问道。 几位堂主见到御殿下变回本来的样貌，也没有多疑心，慌忙低头禀报道。 “守山大阵出了问题，镇山之物定然有了异动！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大阵若是有个差池，连乱世堂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既然是守山大阵出了差池，那蛊虫定然也在四散逃命，现在是我们的绝好机会啊，殿下！” 慕容修点头，正欲下令离开，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高声道，“不行，不能走！” 王兰芝拉着王兰琴走到了众人之中，“刘世子还困在这山上，我们不能立刻走了。” 眼睛扫到慕容修怀中抱着的洛央，她又转开了眼睛。 慕容修噙笑，“刘世子精通蛊术，兴许已经走了。” 王兰芝愣了愣，愤而道，“不可能，是你，绝对是你杀人灭口了是么？” 慕容修如点墨般的眸子看向王兰芝，皱眉道，“夫人，别忘了，你们身后是整个盐帮！盐帮不能被周国皇帝针对。你丈夫世代经营的盐帮上上下下有十来万穷苦出身的人，若是盐帮散了，他们该怎么办？” 王兰芝胸中涌起一股热意，定睛看向这个她一向觉得自私自利的“萧御”。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我还要求刘俊杰的父亲刘信拨兵相助，怎么会向他下手。夫人放心。现在最紧要的是我们的安危，刘公子能力卓越，想来不会被困在此地，暂时离开，也必定有他的缘故。” 王兰芝这才放下了心，“好，我们跟你们一起冲下山！” 乱世堂众人也纷纷拔起剑，高声喊着，“我们冲下山！” 又一阵地动山摇袭来，这一次的震动，比上一次还更猛烈了一些。 慕容修抱着洛央，命几名手下带上萧染柔，几个纵身，带着众人下山。 一片乱石还有毒虫，随着山震滚落。 正在山脚下安营扎寨，愉快喝酒吃肉的李家军只觉得忽然之间，天上开始下起虫雨。 那一条条的虫子看上去奇毒无比，虽然落下山晕的七荤八素，可是看到人，还是张嘴就要咬。 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不要怕，不就是点儿虫子么？”李良昇怒意勃然，嘶吼道。 “将军！虫子咬了那个人，那个人化了！他化了！”一个哀嚎声响起。 “这都是乱世堂的诡计！立刻撤退！”李良昇反应过来。 “这他-妈-的是蛊虫！” “我草乱世堂这么狠，直接下蛊虫雨！” 李良昇满心的脏话，“撤！别碰那些虫子，立刻撤！” 一波蛊虫雨后，几乎立刻，第二波蛊虫雨也跟着纷纷扬扬落下。 这一次，是婴儿大小的蜘蛛，狗一样大的蜘蛛！还有几条人手臂一般粗细的长蛇！ 谁见过这种阵仗？ 谁受得了这种阵仗？！ 虫子带着大石头砸落，运气好的胳膊腿受伤，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砸成肉泥！ 李良昇纵着马，尽力护着士兵先行撤退，而自己，宁愿垫在最后！ 这一仗，打得真是憋屈！ 在所有伤病搀扶着走出后，李良昇忽然心胆俱裂地看到，乱世堂的人，带着兵马，攻下来了！ 为首之人，一袭玄衣迎风猎猎，手中持着长剑，怀里还抱着……抱着洛央？ 李良昇气得吐血。 他就是来救洛央和宁亲王的，宁亲王的影子没见到，洛央居然被萧御抱在怀里，来打他的军队？ 他想哭，他没见过这么羞辱人的。 李良昇咬牙看了看，距离还远，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乱世堂一行人马原本以为下山会遇到大军拦截，没想到……他们提着剑气势汹汹地下山，山下连个影子都没有。 倒是有许多摔得七荤八素毫无战斗力地蛊虫。 慕容修抱着洛央，看着那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帐篷，脸上隐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将这里搜一遍，能用的车马东西全都带上，你们立刻跟随盐帮之人，返回越国，投靠刘信。” “殿下……您不与我们同去吗？” 慕容修道，“六世子生死未卜，洛央又身受重伤，染柔的毒素也急需人解，我怎么能够离开？” 那手下慌忙应是。 王兰芝看到危难已解，想到了刘世子，心中一沉。 “殿下，我盐帮愿意帮助殿下寻找刘世子。” 慕容修垂下眼睑，“怕是会拖累盐帮。” 王兰芝心中感动，“些许小事而已，我盐帮消息灵通，想来查出刘世子的下落还不难。而且，这些兄弟如果就这么上路，怕是要遇到些麻烦。不如扮成我盐帮之人，跟着船，直接去越国！” 乱世堂众人纷纷意动。 慕容修只能点头笑着答应道，“如此，多谢帮主夫人。” 王兰芝看着慕容修的笑容，忽然觉得此人兴许还不错。 前阵子兴许是误会了他了，他并不是那种自私自利，毫不在意他人的阴险小人。 她却没有发现，慕容修暗暗勾起的唇角。 盐帮总舵是在运河上建造连起的一片亭台楼阁，混杂着肮脏腥臭的水，贩夫走卒出没其中。 听闻洛姑娘受伤，死里逃生的越国贵族们纷纷前来迎接。 看着乌压压站满了码头的吴带当风的士子们，萧染柔颇为意动，“这都是哪里的好儿郎啊？难道盐帮和周国列贵也有往来？” 王兰琴目光复杂地看向萧染柔，一声冷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萧染柔含笑痴迷的脸忽然怔了怔，她想到了被自己关在井下的那些叫花子。 难道……难道……？ 为首之人在看到洛央生病之后，满心担忧，根本没注意到站在角落里面色难看不起眼的萧染柔。 “这是……” “她受了伤，很虚弱，需要调养。”王兰芝道，“来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御殿下、这是染柔公主……” 仿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萧染柔似的，王兰芝刻意介绍了她。 那些人痛恨地看着萧染柔。 “好了，咱们先进去吧，染柔公主也病着，需要及时调养才是。” 萧染柔躲在“萧御”身后，跟着一步步走进了在她眼中宛如虎穴狼巢的盐帮。 洛央这一觉睡了良久，睡醒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蹲在她的床边。 “小师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洛央虚弱地说着。 “幸不辱命，宁亲王已经被我送回了宫中。”黑影拿出了一块儿宁亲王随身的玉佩给洛央，算作证据，“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求你救救她。” 洛央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拿着玉佩，“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么？” 小师弟微微一默，“对不起。” “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受了伤，是么？” 小师弟半晌没有说话。 “让我先给你看看。”洛央道。 小师弟过了会儿，才道，“我不打紧。师嫂，帮她看看吧。”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小师弟愣住了。 “为了她，不见天日那么久，她连你的性命都不顾。” 小师弟不吭声。 “你师兄很疼你的。我相信你师父更疼你……” “师嫂！” 洛央抿紧了唇，看着这个说话都透着股文弱气的少年。 (本章完) 第352章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幽暗的木楼，水光粼粼，落在小师弟的脸上。 他今天没有戴面具，一张脸上满是伤痕，只有一双眼睛，清澈的好像动着水光。 “是我欠她的，是我欠师姐的。”他忽然道，“我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他的神色很认真。 洛央道，“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小师弟松了口气，真心诚意道，“谢谢师嫂。” 小师弟如一阵风般隐匿在夜色中。 洛央感觉有些口渴，下了床，在暂居的简陋房间中没有找到，只能披了衣裳，擎者油灯，转出房间。 甬道狭窄逼仄，她森冷潮湿。 她隐约记得慕容修把她拢在怀里，告诉她要去盐帮，这里大约就是盐帮了吧？ 走廊中，模糊地传来一阵声音，洛央抬脚走了过去。 一阵浓郁的药香传来。 “我不会认错的……”少女的声音细细，“你不是萧御，你是刘世子……” 洛央脚步微顿，站在了那间屋子门口。 慕容修含笑站着，而一旁，是柔弱纤细的王兰琴。 “你别急着否认。我谁都没有告诉，你放心。”王兰琴眼底温柔中带了一丝甜蜜，柔情脉脉地凝望着眼前男子，“世子，你身上有一股子水沉香的气息，还有你的举手投足，我都绝不会认错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 慕容修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凤眸微眯，看着她，“呵。” 他唇角噙起一丝笑意，嗓音沙沙哑哑，“你猜，我想做什么？” 王兰琴的胸脯一下一下地鼓着，脸上蕴着羞涩的红，“世子冒充御殿下……难道是因为，御殿下已经死了吗？洛姑娘又受了伤，可洛姑娘为什么会受伤？她明明说是要为萧染柔治病啊。我猜，难道是御殿下在对付洛姑娘的时候，被您撞见，您……路见不平，杀了御殿下吗？” 慕容修笑容若有似无，“有意思。继续说。” 王兰琴眨了眨眼睛，“御殿下死了，您冒充御殿下，是怕乱世堂乱起来吧。” 慕容修笑了，“兰琴，是你自己来问我的，还是你姐姐让你来问我的？” 王兰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慕容修，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不然，她不敢在萧御面前说这么一番话的。 洛央轻叹了一口气。 王兰芝当时可能没觉察到什么，但是回到盐帮，仔细思索一下，定然能够发现其中的猫腻不同。 王兰琴所说的沉水香……只是她佐证姐姐想法的其中一步罢了。 盐帮，已经知道了慕容修是假萧御，却还这么明晃晃地让王兰琴说出来。 呵，无非是认定了慕容修是刘俊杰，想要将王兰琴许配给刘俊杰，下了一注筹码罢了。 盐帮，早就对萧御没有了臣服之心，与其扶持一个没能力没人品的萧御，不如投靠现在在藩王中风头正盛的刘信，扶持刘信之子为新的越帝。让王兰琴来，也是想要个许诺……许诺王兰琴将来可以陪在“刘俊杰”身边，成为越国皇室后妃。 她懂，慕容修更懂。 一身薄薄的衣裳，耐不住带着潮气的冷水侵袭，她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谁在偷听！”王兰琴大声喊着，“来人抓住她！” 洛央怔了怔，看见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眉头拢了拢。 “是……洛姑娘。”王兰琴眸色复杂的看着洛央，“你偷听了多少。” 洛央看了一眼面前一把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又回头看向小脸绷紧的王兰琴。 王兰琴……定是怕她泄露秘密，想要杀人灭口了吧。 她又咳嗽了几声，慢慢道，“我刚醒，想要找一杯水。好冷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兰琴面色复杂，看着洛央。 若是她听到了，为了世子的大业，王兰琴当然要手刃了她！ 即使……洛央救了越国贵族的人命。 大义从来都是在利益之后的，现在之事，关系到整个越国的未来，关系到了世子和乱世堂，所以，洛央不管有没有听到，她都必须死。 在王兰琴握紧粉拳，暗暗下定决心后，身后，“刘俊杰”的嗓音忽然响起。 “是我让她过来的。” 王兰琴一惊，回头看向“刘俊杰”。 这个声音，不再是萧御的嗓音，而是“刘俊杰”的！ 姐姐和姐夫没有猜错，他真的是世子，而不是萧御。她自己，也没有认错。 她的脸上晕上了一层羞涩的红，很快，那层绯色，就被惨白代替。 “刘俊杰”径直走向了洛央，将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披在了洛央身上。 “渴了么？抱歉，我有些事情，所以不在你的身边。” 王兰琴和所有盐帮手下都愣住了。 这般宠溺的眼神和声音，让她胸中燃起无数妒火！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引的刘世子？她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明明是她先看上刘俊杰的，明明是她……她咬紧了唇瓣。 “兰琴姑娘，还有什么事情么？”慕容修含笑问道。 王兰琴娇丽的小脸颤了颤，“哦，没事了。原来是洛姑娘，我还当是什么奸细刺客呢。” 慕容修冷冷扫了眼周围，“那，这些剑可以放下了吗？” 王兰琴慢慢点头，伸手，盐帮众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慕容修拢了拢洛央，一双大手轻轻为她捂热着手心，“先回去吧，你身体还虚着呢。” 他扫了眼王兰琴，“王姑娘，可以熬一些阿胶红枣汤么？洛央是个姑娘，这次身子虚了太多，怕是要亏损了身子。我心疼。” 王兰琴头一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 “好，那是自然……” 看着“刘俊杰”抱着洛央离开的背影，王兰琴忽然哑声喊道，“世子！” “刘俊杰”的背影顿了顿，回头，轻笑道，“这个秘密，还是请兰琴姑娘帮在下保守下来才好。” “自然。”她回过神，“这个事情，不能让乱世堂那群人知道。” “刘俊杰”点了点头，回身继续朝前走。 她提裙，紧跟了几步，“世子！” “刘俊杰”回头，看向她。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章完) 第353章 怎的入了这贼窝 慕容修一只手挽着洛央，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人心颤，“兰琴姑娘？” 一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女子，怎么能够这么堂而皇之地当众问人家的情-事？ 王兰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仍然不甘心，“世子，她才死了丈夫没几天，她配不上你的。世子，观女子不能只观容貌！” “这句话，由兰琴姑娘口中说出，不大合适。”慕容修不紧不慢地道，“毕竟，洛姑娘于兰琴姑娘，似乎有救命之恩。” 王兰琴一股悲怆之意袭来。 她看着“刘俊杰”挽着洛央的手逐渐远去，眼底的泪水簌簌滚落。 “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王兰琴一怔，回头看向身后。 姐姐王兰芝和姐夫曹任行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身后。 这盐帮上下，有什么能够瞒得过姐姐姐夫的眼睛？ 她止住了哭啼声，飞快向前两步，扑入了姐姐的怀中。 “姐姐……” “好了好了。”王兰芝替王兰琴擦掉了眼泪，“那可是刘世子，将来的越国皇帝。你想要跟他，未来三宫六院，女人怎么会少了？” “那可是个寡妇！死了丈夫的不祥之人！”王兰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大周的人，还曾经做过女俘虏。我哪里比不得她了。” 王兰芝无奈地和丈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笑意。 “在家里的时候，母亲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你也知道她是个寡妇，是个不祥之人，是个换了几个男人的女人，处处都比不过你啊。”王兰芝勾了下她的鼻子，“一个两个女人而已，别说是那等地位的男人，就是普通人家的男人，有点钱有点能耐哪个不花。在家里，你始终是当家主母，在宫里，那就要各凭本事！兰琴，千万不要做那短视的女人。” 王兰琴羞臊地垂下头。 王兰芝压低了嗓音，“咱们要有咱们名门闺秀的气度，站稳了位置，拿住了男人的心，那些小贱人要死要活，还不听凭你摆布？丈夫喜欢，到时候你还要多寻摸几个送给丈夫呢。你现在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啊，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别惹了人笑话，辱没了咱们家的门楣。” 曹任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王兰芝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有些私房话，要和我妹妹好好说说。” 说着，拉着王兰琴的手，入了屋子。 王兰芝眼波流转，“你别看你哥哥现在对你姐姐一心一意的，以前也是找过不少女人的。” 王兰琴忍住伤心，看了看姐姐。 “盐帮只有一个帮主夫人，就是我。”王兰芝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知道为什么么？姐姐走的时候，娘可是把姐姐的陪嫁全给了姐姐。当时盐帮正被朝廷清缴，姐姐带了这一大笔银子来，填了窟窿。” “姐！”王兰琴惊讶地看着姐姐。 “你以为姐姐为什么能在盐帮站稳脚跟。王家贴出告示和姐姐断绝关系，姐姐为了感情拒绝皇子婚配私奔的事儿闹得满天下都知道。不是父亲母亲这一则告示，怕是姐姐坐不稳这帮助夫人的位置。他的女人那么多，哪个有姐姐人脉广，认识各大世家贵族的夫人们，我帮他做了多少！” 王兰琴轻声问道，“那姐姐，那些女人，都去了哪里了？” 王兰芝十指蔻丹摸着妹妹的脸蛋，“还能哪里，高兴地时候陪着你哥睡睡，不高兴了，就一个麻袋装了，沉进江里去呗。” 王兰琴柔嫩的小脸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中，忽然露出了个甜美的笑。 “我明白了，姐姐。” 王兰芝这才放心，“好生睡着吧。你又年轻，又漂亮，又有姐姐姐夫替你撑腰，什么都不用怕的。” “嗯。” 王兰芝合了门，走出了王兰琴的房间。 王兰琴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搁着的一盅汤药上，眸光闪过一片诡谲之色。 “罢了……再等等。”王兰琴犹豫片刻，道，“现在对洛央下毒，世子一定会生气的，姐姐说过，要下手，也是要等她失宠了再说。” 她打开镜匣，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慢慢道，“世子啊世子，我这么个美人，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就不能多看我两眼么？洛央，到底有什么好的。” 洛央和慕容修回了房，便轻笑道，“你倒是挺受女子欢迎的，那些小姑娘，看到你就走不动道了。” 慕容修握着洛央被冻得冰凉的小手，轻声道，“快躺着吧。说渴了对么？方才交待为你熬热汤去了，一会儿泡个热澡，你也舒服些。头还晕么？”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这里可是个贼窝，盐帮的人大多悍匪出身，怕是行事不正，我不想在这里多待。” 慕容修抚摸着她的额头，“且忍一忍，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送你回去。” 洛央慢慢点头，合了眼睛，不过片刻，又张了开。 她紧张的拉住了慕容修的手，“快去看看萧染柔，这盐帮本就行事不正，那些越国旧贵对他不利！” 慕容修点了点头，“不急……你先顾着你自己。” 洛央着急道，“事不容缓。盐帮既然知道了你不是萧御，萧染柔的最大倚仗就没了。她得罪了太多人……我们在这里不顾着点儿她，她真的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慕容修拉了拉她的手，眉心微拢。 “你师弟太在乎她了，若是她死，他定然也活不下去！” 慕容修叹了口气，“央儿说的，为夫都知道。可，为夫不过出去吩咐一声备水给央儿，央儿就差点出事，为夫实在放心不下。央儿知道萧染柔出事，我师弟无法苟活，可央儿却没有想过你自己么。若是央儿出事，为夫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洛央怔住了。 “傻子，我有分寸的，你都和那么多人说过你是我夫婿了，她们不会怎么着我的！” 慕容修道，“好，为夫就去看看萧染柔。央儿在屋子里，切不可出去。热茶热饭估摸着一会儿就送来，乖乖吃了，洗了澡睡，明白了么？” (本章完) 第354章 别昏了头做不该做的事儿 洛央点了点头，慕容修为洛央掖了掖被子，方才转身出去。 洛央头有些昏沉，靠着床头眯了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洛央下床开门，却见是王兰芝亲自来了。 “洛妹妹身子好些了么？”王兰芝笑容华贵，在污浊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艳动人，“我这里带了些茶水和香汤来，晚上有晚宴，姑娘可别错过了。” 说着，招了招手。 几个打扮粗野的女子端着腻着层油光的铜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是碎了的糕点和茶水。 又有几个女子，挽着袖子搬了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进来，里面是用药材熬制的“香汤”。 “咱们盐帮没那么多计较，姑娘别嫌弃。” 洛央扶着作痛的额头，笑道，“怎会。” 王兰芝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挑的都是些私密话，打听的也都是洛府平日里的人情往来，京中的权贵之事。 洛央烦不胜烦，头痛欲裂又不得不勉强敷衍着。 王兰芝看洛央几乎睡着，又有些生气，“哎呀，看看我一定招你嫌了吧？别嫌弃我烦啊，我是实在太久没看过那些繁华世家景象了，心里想念又没个能说话的人。咱们盐帮啊，缺的就是世家的人脉……” 洛央装作听不懂王兰芝的话。 王兰芝心中焦急，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掐醒。 盐帮在周国依靠的还是那么几个不上不下的小官护着，他们再怎么想打点也打点不到当朝大员身上。 她原本在越国的世家大族的关系现在全泡了汤，现在丈夫的营生越来越难，她在帮中虽然有些地位，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 失去了利用价值，失去了王家的庇护，她那狠心的丈夫，能怎么对别的女人，就怎么能对她。 不然，她为什么要在妹妹那里设法保洛央？ “洛央……洛央？” 王兰芝不甘心地伸手摇了摇洛央，“你……” 洛央还是靠在床上睡着了。 “夫人，别急，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想来她跟了御殿下，现在乱世堂又危难，说不得还是要帮我们一二的。” 王兰芝轻轻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才和仆妇们出去了。 洛央慢慢睁开了头痛欲裂的眼睛，寒气冷冽，她的手脚冰冷。 看着桌上暂时填肚子用的破碎点心，洛央慢慢叹了口气。 她人压在这里，这些人就想肆无忌惮地利用她！他们不怕她生气，也不怕她翻脸。 她们料定了她不能也不敢。 还好……容俢在。 她将糕点慢慢吃了，泡进了温热的水中，略休息了下，就听到门口有人来催去吃夜宴。 “御殿下在么？”她隔着房门问道。 “御殿下已经到了，就等着洛姑娘了。” 洛央起身，穿了裳，跟随那人去了夜宴。 一群各怀心思的人都已经上了餐桌了。 王家姐妹陪在曹任行身旁，乱世堂几位堂主面色凝重，还有越国旧贵的一群人。 慕容修看到洛央，大步走了过来，“不是说了让你多休息会儿么？怎么就跑出来了。” 慕容修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看她没事，只是有些无精打采，松了口气。 “哎呀，是我的不是了，我专程让人邀请了洛央来。”王兰芝笑了笑，“洛姑娘还是不舒服么？” 洛央想着自己要是当着她的面晕过去了，她的脸色是不是会很好看。 收起了促狭的心思，她笑道，“无事。刚睡了会儿，已经好多了。” 王兰芝这才笑了笑。 慕容修牵着洛央的手入了席。 “今日我乱世堂叨扰了盐帮，希望帮主和夫人不要见怪。”慕容修抬手举杯。 “殿下说哪里话。”曹任行笑了笑，“我盐帮，一直站在殿下-身边，愿意助殿下夺回皇位。” 慕容修笑了笑，与曹任行干了杯。 太容易说出的话，往往并不真诚。 王兰芝手指抠着脸颊，有些着急得看着洛央，她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总不能当着乱世堂众人的面，露出盐帮想要勾搭周国权贵的意思吧？ 想了想，王兰芝递了个眼色给王兰琴。 无论如何，都要逼着洛央答应下来。 酒过三巡，各怀心思的人们在一片欢笑声中吃着饭菜。 洛央的袖子忽然被拽了拽，是王兰琴，她笑着道，“姐姐，这里怪闷得慌的，我们出去吹吹风吧。”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面色犹豫。 “殿下，可以借姐姐会儿么？”王兰琴笑眯眯道，“等会儿兰琴一定将姐姐原样还给您。” 慕容修点了点头。 洛央抬脚，与王兰琴出了屋子，上了走廊。 走廊正对着辽阔的运河江面，王兰琴笑道，“这盐帮看着粗陋，但是好在庞大，给了很多人吃穿嚼用。” 洛央道，“兰琴姑娘喜欢世子是么？” 王兰琴愣了愣。 “所以，兰琴姑娘恨透了我，今天想杀了我，也是真的吧。” 王兰琴抿了抿唇，“我想杀你？我为什么想杀你？我要是想杀你，干脆把你从这里推下去得了。你现在弱不禁风的，死了也没人知道。” 洛央手指慢慢蜷紧，“那你推一个试试。别忘了，你看答应了世子只是暂借，要把握送回去的。明儿我的尸体出现在运河上，丞相府就饶不了你们盐帮，另外一则，我若是出事，世子怕是要和盐帮起了嫌隙翻脸。盐帮本来少了周国列贵的帮助生意就做的不方便，现在你得罪了越国藩王、又得罪了周国丞相府，你猜你们王家姐妹在这盐帮还过得下去过不下去？！” 王兰琴没考虑到的、考虑到的，洛央全说了出来。 “姐姐好细致……竟然想的这么多。”王兰琴笑了笑，“姐姐，我不过开玩笑罢了，你怎么就信了？我可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洛央眸色微冷，“我知道王兰芝想要你对我说什么，今天她已经同我说了一遍了。带句话，让她好好想清楚。我要是敢现在递信给家里，明日李良昇就敢派大军来剿匪。安国郡主被掳的事儿正闹得沸沸扬扬呢，别往枪口撞。我们好聚好散，日后，我洛央记着你盐帮一个人情。别昏了头做些不该做的事儿。” (本章完) 第355章 办的什么阴损事儿 王兰琴看着孱弱的洛央，恨不得现在就一把将她推下去。 洛央伸手，理了一下王兰琴额角被风吹散的发丝，“兰琴姑娘，你也算是名门闺秀，纵然国破家亡，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王兰琴脸色一变，“还轮不到你这个丧名败节，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女人来教训！” 洛央自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想自己越来越大度了。 她一派闲适姿态，“若是兰琴姑娘无事的话，洛央就先行告退了。” 王兰琴心中一慌，姐姐让她来是让她好好与洛央说项的，最好套足了近乎，她现在这还没开口呢就被洛央全堵了回去，岂不是把事情办砸了。 她咬唇，心虚道，“我方才说话莽撞了，洛姑娘，您看在我年纪还小的份儿上，不要和我计较。” 洛央十分给面子地微微点头，转身回了宴席。 年纪小么？自己今年，也才刚及笄啊。 慕容修握着酒杯，轻轻晃动着，眸色柔软如同春-水，“央儿，好似不大高兴？” 洛央扯了他的袖子，“我们何时走？这里不便久留。” 慕容修扫了眼诸位堂主，见堂主们也流露出不愿再这里久待的意思，又看向了盐帮帮主，“此地我等不便久留，还请帮助尽快安排我们离开。” 曹任行皱了皱眉，唇角仍旧挂着笑。 在商场官场沉浮已久的他，早就练就的不喜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乱世堂俘虏宁亲王、大败李良昇的消息已经在朝廷中传遍了。”慕容修一笑，“盐帮又与商场、官场中人联系紧密。我们这行人昨日浩浩荡荡来这里，怕是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了。我们不尽快走，怕是要给盐帮带来灾祸。” 曹任行一笑，“御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盐帮会有细作传出去你们来的消息？越国旧贵在这里住了这般久了，也没有事儿，殿下不要太杞人忧天了。” 慕容修黑眸冰冷，慢慢道，“既然曹帮主这般说，意思大约就是想要留我们在这里了？” 曹任行看了眼手下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在盐帮中似是有些威望，开口慢慢道，“最近天气不好，时常雷雨交加，运河连通的江河现在都是汛期，若是贸然行船，怕是要惹怒龙王爷，一船人都要跟着遭殃。” 慕容修一挑唇，“也罢。” 他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又道，“刘世子失踪，怕是刘信那边会派人来寻。” 曹任行半伏在桌子上，歪着头喝了口酒，“无妨。我盐帮已经递信给了刘王。刘王派来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走的陆路，不过半月便能赶到。” 坐在王兰芝的王兰琴脸色一红，看了看姐姐姐夫，羞涩地垂下了头。 若是刘家人来了，姐姐姐夫想想办法，她兴许能够做个体面的侍妾，跟着刘世子，咱们盐帮，也好有个出路。 暗暗剜了一眼洛央。 你把握住了刘世子又怎么样？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句古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洛央看到王兰琴的视线，心思一转就明白了曹任行的意思。 他说想把自家妹子光明正大许给刘俊杰，图了刘姓王爷的姻亲关系啊。 又是想要通过洛央结交周国列贵、又是想要通过刘俊杰的关系攀附刘家王爷，这盐帮不过收留了一次乱世堂的人马而已，就想把中间能捞到的油水盘剥干净！ 若是当真是刘俊杰，这事儿也不难办，不过就是带了两个女人回去而已，这番雅意，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可是，这面上是刘俊杰，芯子是慕容修，怕是刘家人到了，看到自家世子被人冒充，不闹翻天才怪了。 还是要尽快想到脱身之法才好。 省的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了洛央这边不好办，刘俊杰那边更不可能，怒火上涌，将他们一干人都绑了沉江！ 酒过三巡，宴上众人皆酣。 乱世堂人纷纷聊起了如今的处境，一个个面露忧色，“这世子殿下到底能去哪里？他一身功夫、人品又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放心，我盐帮人消息灵通，查个人而已，还不难。”盐帮的人也跟着打哈哈。 王兰芝笑了，“怎么不见染柔公主来？” 慕容修淡道，“染柔现在身子不好，虽然腹中虫卵都取了出来，可是伤口溃烂发红，需要静养休息，现在还不方便过来。” 王兰芝原本也不过客气而已，没认真问，点了点头就过去了。 她噙笑，看着洛央，“我们盐帮上下现在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这儿伤到的那儿伤的热特别多，帮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都有点儿毛病。想烦请洛姑娘出手相助。” 慕容修眉心稍拢，“央儿的身子……” 洛央按住了慕容修的手，笑靥漫漫，“正愁着收留大恩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呢，帮助夫人这可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吗。洛央自然尽力而为。” “那就好。”王兰芝笑眯眯地道，“有洛姑娘这样一席话，我这心就放在肚子里了。” 饭毕，王兰芝亲热地拉了洛央去给人诊病。 污浊的地板浸满了污水和霉斑，慕容修跟在洛央身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洛央看到那几个伤者，心头一惊。 这些人……伤势竟然和战场上的伤一模一样。 洛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和他们随便聊着天，慢慢为他们诊治着。 她身子底子虽好，被吸了血，到底亏了根本。 治疗的时候，若是累了，她就靠在床上歇歇，然后再继续诊治。 那些人到底都想活命，对洛央的态度还算尊敬。 洛央为他们治疗完，心惊胆战地回去寻慕容修。 “这里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洛央冷笑道，“你可知道这儿受伤的都是些什么人？” 慕容修微洛央倒了杯补血养气的五红茶，“不急，慢慢说。” “那些都是逃兵！逃犯！”洛央道，“有些人手指都被砍断，是欠了赌坊的，还有的染了花柳病，传染了一整个屋子的人！” “盐帮本就是贼窟。”慕容修道，“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弑父杀母之辈！” “洛姑娘……我们原本以为洛姑娘是悬壶济世、感念众生之辈，没想到，洛姑娘心底是瞧不起我们这群人的啊！” 大门被推开，王兰芝带着几个病伤之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满是流脓溃烂的伤痕，一眼就知是患了恶性的花柳病！ 慕容修不动声色将洛央挡在身后，墨眸翻涌，冷冷看着王兰芝。 他心疼还来不及的洛央，这个女人还真敢糟践！ “来者是客，这就是夫人的待客之道么？” 王兰芝柳眉倒竖，抖着胸无赖道，“我们可不是什么豪门贵人，没那么多讲究。洛姑娘答应了我们要救人可不能反悔。你们看看，这几个人都是我们盐帮的心腹，不救多可怜啊……” 慕容修面色很差，“不然，就让在下来为他们医治？” 王兰芝哪里肯让慕容修碰这些花柳病的无赖？ 她立刻就道，“不可！殿下！您万尊之躯，怎么能碰这些事儿？” 眸子一转，看向洛央，“洛姑娘难道要食言而肥？” 洛央看着王兰芝，王兰芝也看着洛央。 这王兰芝，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了？ 她还真当是盐帮长老们真心求医了，感情送来这些人，是王兰芝有意刁难她。 啧……果然，入了贼窝，就要用贼的逻辑办事儿。 这群人可不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而是你敬她，她就得寸进尺，欺软怕恶，才是他们的处事原则！ 洛央暗暗撇了撇唇，忽然“唔”的一声，扶了扶额头。 王兰芝疑惑地扫了眼洛央，又扫了眼慕容修。 “世子……”洛央的泪水簌簌滚落，苍白俏丽的小脸楚楚可怜，“世子，我好痛啊。” 慕容修心中一紧，“哪里痛。”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洛央的手指连点了三个地方，每一点都娇艳动人，就算是王兰芝，都看得目不转睛，“我今日连续诊了一百几个人！” 慕容修眉头一皱，“一百多人？王兰芝，你是拿人当苦工用么？” 王兰芝面色不愉，“能者多劳，她医术好，多诊治几个人又怎么了？洛姑娘难道要食言而肥？” “洛央只是个小女子而已，哪里懂得不懂得什么食言而肥？”洛央缩在慕容修身后，哭得期期艾艾，“我好怕啊……都是些臭男人，他们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欺负我……世子，你为人家做主。” 王兰芝眼睁睁看着一个光风霁月的女大夫变成了一只吃人心的小狐狸，目瞪口呆。 君子可欺之以方，可……若不是君子呢？！ 洛央哭得梨花带雨，“我好痛啊世子，我的手都要断了……我还以为这盐帮是什么好地方！原来是个贼窝！这群人又是占人家便宜，又是欺负人家！” “谁占你便宜了，谁欺负你了？” “就是你！我说你怎么了？堂堂一个盐帮帮助夫人，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找自家客人，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盐帮做事儿小气！” “你！” “不信我们到帮主跟前评评理！” 王兰芝哪里敢真让洛央闹到帮主跟前去，若是帮主知道她让盐帮这么在世子面前丢脸，她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洛央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尽管说，没必要在世子面前小题大做。” 洛央哭道，“原来我为你们做事，帮你们诊病，倒是成了欠你们的了是么？非要我累死在你们帮里，才能换你们一句洛姑娘辛苦了是么？” 王兰芝面皮撑不住，冷冷“哼”了一声，“不愿就不愿，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我们这些水上用苦力气讨饭的人，可不懂姑娘说的那些！” 洛央身形晃了晃，“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王兰芝：？？？ 她看着洛央身子一软，如同风中蒲柳般落在了世子的怀中。 世子一声声唤着她“央儿”，洛央的眼角还噙着泪花，落在世子的怀中。 世子将洛央抱起，愤怒地冲着他们吼，王兰芝心中一灰，张着嘴想要解释，可是世子哪里有功夫去听。 “大夫呢？立刻找大夫来！你们堂堂盐帮，一个大夫都请不起么？” “央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刘家和你们盐帮势不两立！” “她不过就是个弱女子而已，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世子脸上的焦急，无论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大夫来了，颤颤抖抖地把了脉，“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气血不足，只要好生调养就能看的好……” 慕容修一脚狠狠踹在了大夫的身上，“庸医！她都昏过去了！怎么会没有事？” “当真！公子不用太着急！”大夫哪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好似这个女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慕容修就能立刻杀了他一般，“我们大夫其实还有个疗法，叫放血疗法。是祖师爷都说过的法子，可见少量的失血对身体无碍的。” “少量？她差点被吸干了！叫少量？”一向雍容华贵的慕容修此时如同阎罗在世，狠狠道，“她本来就有伤，还劳累了一日！现在快死了！” 世子眸中喷着火，看得王兰芝又怕又急。 那一声声对大夫的斥责，就好像刮在她脸上的耳光。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周围不少越国旧贵听闻洛央出事也纷纷前来打探消息。 在得知王兰芝让洛央在一天内为一百余号人诊病，诊的还都是些花柳病之类，把人活活累晕了，纷纷大加斥责。 “帮主夫人别不是因为王兰琴喜欢殿下就对洛姑娘刁难吧？” “洛姑娘我们走吧，这种人欺人太甚！” “平日里帮主夫人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坏到这种地步。洛姑娘一向光风霁月，怎么受得了这种隐私算计？” 帮主夫人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一旁的王兰琴气得脸蛋羞红，“你们不要事事都胡乱猜测？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御殿下？” 躺在床上装睡的洛央闻言恨不得对她说一句，你既然否认就立下军令状，绝不嫁给慕容修啊。 (本章完) 第356章 赔罪 王兰琴似乎意识到自己把话说绝对了，又慌张补了句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当然是姐姐姐夫为兰琴做主，你们休要胡言乱语。” 在场的哪个不是世家权贵，王兰琴这点小心思小算计他们看得比谁都透彻吗，冷笑声一片。 “兰琴，你近日变得很多啊……”一个公子哥儿挑着眼睛讥笑道，“你原来不是罪喜欢洛央么，也难怪我们乱猜。再则……你姐姐姐夫，还不是听你的，为你谋划，你搬出家人，有几个意思？难道你王家家主还要为你择亲不成？我们这些落魄贵族，您怕是也瞧不上了吧？” 王兰琴气喘吁吁，差点将手中帕子绞碎。 王兰芝被这群人里里外外扒了个透，心里又气又恨。 她再一次懊悔。就不该让百草阁中的金银珠宝留在他们这群人的手中，那样他们吃盐帮的用盐帮的，还得了盐帮庇护，想必不会这么不给盐帮面子！ 现在河道情况不好，不然，她早将这些看着就堵心的人们装了船，远远送走了！ “夫人这般看着我，可是我们仗义说了实话，碍着你们的眼了？”那些个生了七窍玲珑心的公子哥儿哂笑道，“您也别急，我们今日赶为洛姑娘说话，我们也是做好了打算迟早要走的！待得御殿下启程，我们也就立刻启程。” 王兰芝面色几变，道，“那哪里能成，曾经我们盐帮，还是多亏了你们照顾，才有了现在的兴荣啊。若是传出去，我们盐帮在江湖上背了个背信弃义的名声，我们盐帮还怎么做人？” “王夫人休要说这些话！我们也不敢在您这里久待了，怕我们的鞋子，脏了您的贵地儿！” 王兰芝听到讥笑声，忙抬头看去。 “本来就是打家劫舍土匪生意起来的人，搭上了朝廷人脉才做了走私贩盐的生意起了家。现在装什么清高要什么名声！” “怪不得盐帮一直争不过漕帮，出身都不一样，做派也差了太多！” 王兰芝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人太多，她根本找不到是谁。 肩头忽然落下了一只手，竟然是曹任行。 王兰芝委屈地看着丈夫，“夫君……” 曹任行一双锋利的三角眼，低声道，“无事，夫人。” 曹任行微微抬手，“今日之事，我夫人做的多有不周到之处，曹任行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态度恭敬又周到，一时间，议论纷纷地众人都偃旗息鼓。 “帮助不必这样说，您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刚才听诸位的意思，好似是急着赶路回越国。诸位放心，等到河清天晴之时，曹任行立刻就送诸位回去，若是有其他招待不周的地方，曹任行也会立刻命人送来。请诸位不要动了肝火。” 曹任行一番话，将所有人都安抚住，又慢慢道，“洛姑娘之事，是贱内做事考虑不周了。贱内本没有恶意，还请殿下原谅。” 卑躬屈膝的态度，让即使是盛怒的慕容修也不得不给了三分颜面。 “曹帮主不必如此这般客气。只要洛央无事，容俢自然不会与夫人计较。” 曹任行看了眼王兰芝，“兰芝，这次是你欠了考虑，还不快快道歉。” 王兰芝打出潋滟笑意，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殿下，应该不会和我一个乡野村妇计较吧？” 慕容修移开了眼睛，淡道，“既然是无意，下次注意些就是了。毕竟，让一个女子为地痞流-氓诊治花柳病，这事儿办的损阴德。” 王兰芝“哎呦”一声，笑道，“知道御殿下心疼洛姑娘了。等洛姑娘醒了，我必然好好向洛姑娘赔罪。” 慕容修噙笑，眸底仿佛有一柄刮骨钢刀，明明温良纯善至极的笑容，看上去却无比骇人。 “好，那，我就等着夫人的赔罪。” 王兰芝本是玩笑之语，却见慕容修如此形容，心中一震。 曹任行上前一步，他弯腰驼背，形容枯槁，偏偏三角眼中精光四射。 “殿下，给曹某几分薄面。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世子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殿下和我盐帮还要好好准备准备迎接才是，为了这些个小事儿闹得不可开交，没什么意思！” 慕容修一撩唇，“道歉，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曹任行点点头，“成，我知道殿下意思了。” 短短几句话，听得王兰芝手心暗暗沁出了几丝冷汗。 等到门关上了，王兰芝才对曹任行道，“你要我怎么赔他？多大的破事儿就值得我赔她？” 曹任行将手指往唇上一笔画，又指了指屋子们。 王兰芝心领神会，这是曹任行怕屋子里人听见，不让她大声说。 王兰芝跟着曹任行到了正对着运河的长廊上，才听曹任行开口。 “你当他是谁？我们又是谁？人家是顶级的官家，权贵的顶层，贵人中的贵人，我们是水上的土匪走私贩，他们想整治我们那是易如反掌！就那个你瞧不上眼的洛央也是大周朝郡主，她帮着治病那时好心，你作践了她她一封信函回去，别提她夫家慕国公府的慕家军、皇上饶不饶的过，她父亲一张信我盐帮就要打回原形！你以为赫赫有名的红衣宫是怎么没的？你以为天一真人的洞窟是谁剿的？我们盐帮论势力比不上红衣宫，论能耐比不上天一真人，你真当她洛央灭不了我们盐帮？” 王兰芝狠狠啐了一口，“就她那么个小丫头片子，遇到事儿哭哭啼啼的，我在闺阁中撕了多少！她能有那能耐？！宅子里一个姨娘就把她这种小贱人压得死死的！身份贵重？我王家世家中的世家贵族，我是正宗嫡出，我哪里比不过一个洛氏旁支的嫡姐了？！” “你是真不怕死，想要拖累盐帮上下跟你一起陪葬么？”曹任行气得须发皆张。 “是你越来越懦弱了！以前叱咤风云，谁惹了我你就十倍百倍还回去！我今日不过稍微闹了点儿脾气，给一个丫头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给你点面子。” 他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是在求一个将来的一国之主！” “好好好！”王兰芝一脸看透了一般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拿我去赔罪吧。要不要再洛央面前把我绑了沉江给人家面子狠狠打你自己的脸？可怜我还怀了身子……” (本章完) 第357章 通风报信 “你怀了身孕？”曹任行愣了愣，喜出望外，“你怀了身孕？我曹家有后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我要回乡祭祖，来人，立刻递信给家中的长辈们！” 曹夫人羞红了脸庞，面上仍然气呼呼地，“是啊，我怀了身孕。可我还要被你个老不死的送去赔罪！” 曹任行擦着手，轻道，“不会的，你好好养着身子，帮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先搁着别做了。” 曹夫人哪里肯干，白眼一翻，气哼哼地道，“曹任行，你别想趁着老娘怀孕就架空老娘！老娘还能干！” “我哪里是想架空你，帮里上上下下的杂事儿太多了，让夫人做为夫心疼。” 曹夫人这才和缓了第二，眼珠子一转，“我怀孕的事儿还是别说出去了，趁着现在刚有肚子还不显，我再做上几个月，等肚子大了不方便行动了，我再慢慢寻摸人来。哎，咱们帮里谁还能做这些个事儿啊？” 曹任行始终觉得不妥，还想念叨几句，曹夫人又道，“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架子，给点儿银子哄哄也就完了。你可别昏了头了！还有洛央那个小贱人那边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好好赔罪的。” 曹任行只能听了夫人的话，哄了夫人睡下。 曹帮主才姗姗走了出来，同几名得力手下道，“最近好好跟着夫人，她太掐尖要强，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是。” “船底层那些人，看牢了。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 曹帮主这才点了点头。 洛央房中。 见到他们出去了，洛央才从被子里掀开坐了起来。 慕容修神色中的焦急不似作假，洛央看着他，娇慵道，“我也没白活这么久。洛莹的手段虽然难看了点儿，可是时时处处都好用，我没事的，哭也是哭给他们看的。” 慕容修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疼发发火。” 洛央慧黠一笑，“王兰芝这次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后也省的我再为她的那些逃兵逃犯们治伤治病了~” 慕容修仍然有些担忧，“你当真不要紧么？” “没什么打紧的。”洛央眸光流转，浅笑盈盈，道，“我常常偷偷溜去别云草堂开义诊啊。那些病人伤得臭得遇到的多了，都是可怜人家，我是医者怎么会嫌弃这些？有时候熬得晚了，又不能不熬。我少治疗一个，可能就是一条人命。一天百八十个是多了些，也不是没有过，都是头疼脑热的，扫一眼就知道立马就开了方了。” 慕容修握紧了她的手，“央儿……为夫今日才知这义诊多么艰辛。你从来么有告诉过为夫。” 从前，只以为央儿闲不住，又能让央儿挣个好名望，他就没有拘着她。 若是早知她每日这般辛苦，他说什么也要设法拦一拦的。 “相公当真心疼我妈？”洛央仰着脸看着慕容修，笑，“若是当着心疼夫君一定不要让周国起战争啊，我信心苦苦医治好了的人，一场战争，妻离子散。我知晓现在很多将领恨不得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可……央儿宁愿青史无名，也想要我大周朝太平盛世，长治久安。” 慕容修淡淡笑，“你这番话，不知道要让多少将领文臣唾弃了！” 洛央轻道，“他们的功成名就，凭什么要用那些女孩儿的情人、父母的孩子们的命来换？” 只有经历过战争，才知道战争的苦痛，而那些无知无畏的人，却高唱着“铁马冰河入梦来”，从不知不论兴亡，都是百姓的苦楚！ 洛央恨透了那些一心建功立业的文人墨客！ “世子的人快到了，我们这地方留不下来了。想来，我们还是要尽快脱身才是。”洛央抿唇，“本以为这次就能走了，没想到竟然让曹任行给挡住了。” 洛央叹了口气，“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我去看看萧染柔，耽搁了这么久，一直没给她治疗。”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明天再去？”慕容修眉头拢着。 洛央用玉梳拢了发，“她不是把解你毒的解药还了我们吗？小师弟也答应救了宁王，我这耽搁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拖下去，怕小师弟要恼了，说我说话不算话。” 慕容修心疼地道，“不会的，小师弟也不是王兰芝那样不讲道理的人。” “再则，迟则生变，这贼窝远不如看上去那般风平浪静，”洛央轻笑，“天知道明日会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我现在就去看看吧。” 洛央提着气死风灯，身上拢了件大氅。 不得不说，这里的人办事儿粗陋得狠，王兰芝的心思也不在待客上，她来了这么久，连件换洗衣裳都没，这大氅，还是慕容修的。 踩过吱吱呀呀的木板地，慕容修陪着洛央到了萧染柔房中。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沙哑的，“谁？” 洛央看到小染柔慌忙将什么东西扔进了火盆中，而窗户半开着，冷风灌进来。 洛央心中一沉，快步走到了窗边，阴云密布的天空，一只信鸽正在振翅而飞。 她……在通风报信？ “狐狸公子，已经知道我们在盐帮了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萧染柔瑟瑟发抖。 “我说啊……”洛央轻声，眼底带着沁骨冷意，“四皇子慕风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盐帮？” 萧染柔抿紧了唇，站在角落里，戒备地看向洛央。 风吹过，明明灭灭的火星飞起，如同暗夜萤火，将洛央拢在其中。 “御殿下已经死了，周帝那边你还想继续效力？四皇子那边你还想继续奉承巴结着？” 萧染柔哑着嗓子道，“你们杀了我的哥哥，骗过了乱世堂上下，现在连盐帮都要被你们灭了！甚至连刘信那边都要派几个心腹而来吧？他们都要入了你们的瓮被你们一往打尽是么？！到时候，我和皇兄，我们越家，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与其被你们灭，不如被我灭了！献上这投名状，我还能在四皇子那里得一点好处，皇帝那边我还能得一个好，甚至……兴许我还能在周皇和四皇子的扶持下重振旗鼓！” “你还真是大胆！”洛央道，“你倒是忘了，周皇给你甜头后，是怎么残忍地把你打入七皇子宫里的！” 萧染柔伶仃地站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一声，他不是萧御的消息抖落出去，你们在这里就是乱刀砍死的命。” 洛央看了看慕容修，温温一笑，“你说她精神头不错，我还不大信，看来身子果然大好了。我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疗毒的事儿改日再说……” 萧染柔面色一紧。 那些如同附骨之蛆的毒物让她日复一日饱受折磨，她实在忍耐不住了。 “洛央！” 洛央站住，回头看向萧染柔。 “你答应了小师弟救我的。” “哦。”洛央道，“今日不行，改日吧。” “要改日到什么时候，等盐帮被四皇子的兵马剿灭之后么？”萧染柔眸中一片复杂，声音已经呆了几分绝望，“他很快就会来了。” 洛央道，“改日到你脑子清楚点儿，别做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 洛央的话掷地有声。 萧染柔匆忙道，“好姐姐！求求你，我刚也是一时气话，我再怎么脑子发昏也不敢在这里乱喊乱叫慕容修冒充萧御的事儿啊！” 她求助的视线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的面色冷淡，俊美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中，来此，好似真的只是为了陪自己的妻子，一个纯粹的看客。 “要是我皇兄不在，这群盐帮的人绝对不可能容下我的。”萧染柔凄凄楚楚地道，“四皇子这次带兵来，为的也不过就是个军功罢了。他怎么可能伤到咱们？洛姑娘不是想要回京么？您手脚干净，不愿意做那等背信弃义的事儿带兵来犯盐帮，我来做，不好么？” 洛央淡道，“你考虑得倒是周全。那……你可有考虑过，乱世堂众人和那些越国旧贵的死活？” 萧染柔脸色一白，脱口而出，“他们与我何干？”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暗处出来。 小师弟默默跪在了洛央面前，他无声却笔直的身影，让洛央再也说不出话来。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 “这里离盛京太近了，调兵遣将过来，早了今夜，迟了明日，大军就要来。我先留在这里为萧染柔治病，你带着乱世堂和那些越国旧贵们先逃命。” 慕容修眸色一暗，“央儿，你让为夫先逃命？为夫走了，帮主夫人眼睁睁越国旧贵和乱世堂人都走了，必定将你擒住，你到时候该如何脱身？” 洛央脸色一白，“我……我自然有办法。” “为夫可不想看着你被吊在这盐帮的城楼上，成为四皇子剿匪的踏脚石！”慕容修果断道，“要走，也要等到你治疗完了萧染柔，一起走！” “可时间不等人……万一四皇子今晚就攻来……” (本章完) 第358章 贼窝底的人 “若是他今晚就攻来，那为夫只能将他带来的军队灭了！”慕容修十指与洛央交握，“央儿，我不会抛下你，带人先逃命。我宁可与你死在一处，那些越国旧贵，想必也不会做这种不讲义气的事来。” 洛央清眸湛湛，与慕容修相视，心中升起无数酸涩的喜悦。 “笨蛋……” 洛央回头看向萧染柔，“不过就是些毒罢了，我给她治了就是，能要得了多久？！” 慕容修默默退出了房外。 萧染柔躺在病床上，敞开了衣裳。 小师弟陪着洛央走到了萧染柔的床前，看到她肚子上那道丑陋狰狞的疤痕。 小师弟看得目不转睛，满眼，只是一片怜爱。 洛央收了视线，暗叹了口气。 “麻沸散不是太够了，你稍微挺一下。” 萧染柔的手被小师弟轻轻握住，她蹙了眉，猛地甩开了小师弟的手。 紧接着，一声哀绝的痛呼声响起。 萧染柔痛苦地大叫着，小师弟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好痛……真的好痛啊……”萧染柔失声哭着， 男孩只是静静守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洛央将至毒的牵丝蛊她的伤口处，那些皮肉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慢慢蠕动着。 “是牵丝蛊。”萧染柔厉声尖叫道，“你要害死我，你要将我做成蛊人！” 温温冷冷的声音，“按住她。” 小师弟没有片刻犹豫，立刻按住了萧染柔。 “你们都是骗子，连你也背叛了我骗我！滚！滚！你们都滚！我要把你们的秘密都告诉帮主夫人，我要告诉她……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又凄厉又大声，洛央听到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这是在做什么啊？屋子里闹得好厉害？”王兰芝的声音。 好在，慕容修还在外面守着。 “是央儿在为染柔公主治病。”慕容修漫不经心地开口。 一声嗤笑，“洛央姑娘还真是心善。若是我，被染柔公主啃得差点儿死了，现在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哪里还肯费这些心思！” 本就畏惧害怕的萧染柔“嗷”的一嗓子，怒火中烧。 她就是要害死她！她要杀了她了！她现在吃了一点剂量的麻沸散，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如同丝线的虫子在她腹中翻涌，她又害怕又愤恨，恨不得立刻弄死了洛央！ 洛央道，“堵住她的嘴！” 小师弟仍然没有犹豫，堵住了萧染柔的嘴。 萧染柔一口咬在了小师弟的手上。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我皇兄萧御！他是……”萧染柔大声冲着门外吼着。 小师弟顾不得正在淌着血液的手，再次按住了萧染柔的嘴巴。 萧染柔期待的门外的纷乱并没有发生。 王兰芝冷笑的声音更大，“我就说了，这种白眼狼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留。” 萧染柔一片凌乱，再次看向洛央。 洛央冷淡的眉眼，一点慌乱也不曾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含混地问着，瞳孔逐渐散开，“我要死了是么？我明明那么相信你，你还是杀了我。洛央你又为什么这么好命？” “睡一觉吧，”洛央尽责道，“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她的一颗泪水顺着脸颊滚下。 洛央将所有牵丝蛊收回，缝合了伤口。 抬眼，看见小师弟一汪春-水般温柔的眼睛，正静静看着萧染柔。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 屋子内一片血腥气，洛央开了房门，看到王兰芝站在门外，正有说有笑地和慕容修攀谈。 慕容修半靠在木墙上，一身玄裳几乎完全印尼在黑暗中，只有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耐心地听着王兰芝掰扯。 “洛姑娘。”王兰芝笑眯眯看着洛央，“你身子好些了吗？还生王姐姐的气么？” 洛央尖俏的小脸一白，一身仙气飘飘，扭头就要走。 “我是来给您赔不是的。”王兰芝正了脸色，“我做了一桌子饭菜，佛跳墙芋儿兔、荷叶饼鲟鱼羹……咱们贩卖东西起家的，最不缺这些好吃的了。洛姑娘要不要来尝尝？都是我亲手为姑娘做的菜哦。” 洛央脚步顿了顿，小手纠结地绞在了一起。 慕容修看洛央犹豫想去又拉不下脸的委屈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扯了她的袖子，“那本世子和洛姑娘就承了夫人的一片美意了。” 王兰芝这才笑了笑。 王兰芝准备的吃食可真是丰盛，除了她说的荷叶饼鲟鱼羹、佛跳墙芋儿兔，还有鹅掌鸭信火腿炖肘子鸡髓笋把丝山药虾丸鸡皮汤，另外还准备了香甜的枣泥糕酥炸鹌鹑…… 洛央认真反省了下，王兰芝也不过就是气恨她抢了人家妹妹的姻缘，人家也不知道她和慕容修本就是夫妻，追根溯源，人家也不是那么可恨。 就这小小的报复心机，洛央还当时就要人家堂堂盐帮帮主夫人没了脸，人家可还怀着身孕呢，受了她那么大的气。 慕容修在一旁为一时拿帕子为她擦嘴角，一时又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一时又知道她口渴，给她递了茶水来。 洛央这一餐吃得眉开眼笑，心满意足，澄亮的眸子，看着王夫人再也没了挑剔。 慕容修的手拢着洛央，眼底也满是温柔宠溺。 洛央吃罢了，真心实意地夸了句王兰芝厨艺好，王兰芝笑眯眯道，“能得洛姑娘一句话，我的心都酥了。难怪世子那么喜欢你。哎，不似我，闹个脾气连个哄的人都没有。” 洛央吃了茶，闲谈了会儿，就跟着慕容修走出了屋子。 一艘艘渔船在宁静的水面上，落下点点碎光，渔船上，歌女唱着柔媚的小调，隐隐约约飘来。 “时间要来不及了，索性我们逃跑，不如带了所有人走。”洛央说着，拎了一桶煤油来，“如果火从下面烧起来，上面的人必然逃不掉，若是从上面烧起来，倒是还有点儿希望。” “洛央？” 洛央“唔”了一声，眸子里有着星星点点闪烁的碎光。 “算我收了她赔罪的诚意吧。”洛央拿着火把，随着慕容修一直往盐帮木楼群高处爬去。 慕容修紧随其后。 冷风袭袭，刮散了她的一头青丝。 站得高了，能够看到远处，隐隐有一艘艘战船驶来。 “趁着现在——”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我吃的真是太慢了，差点赶不上时间。” 洛央将手中拿着的油从高处直直往下倒去，顺手将气死风灯扔在了油上。 火苗像是一条巨龙，飞速地燃烧起来，大火熊熊，冲入了一座一座的木楼当中。 大火熊熊，盐帮中刚刚酒足饭饱的人们纷纷惊声尖叫。 本就潮湿的木头在燃烧起来的时候，散发出浓郁的毒物。 “洛央！”慕容修拉了洛央的手，朝着木楼下飞速掠去。 热风烘烧着，洛央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盐帮中人惊声尖叫着，纷纷想要救火，可是太难了。 本就是一群一群翘脚飞檐的木楼建立起来的建筑，遇到了火就疯狂地燃烧起来。 慕容修带着洛央一次次飞起落下，远处，十几位盐帮高手也如同受惊之鸟般从蛰伏的角落冲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任行气得跺脚，“到底是谁干的！” 一处处木楼坍塌，好在盐帮建在水上，火虽然救不了，可是不妨碍这群浪里白条从楼上跳到水里去。 洛央看到就放心了，正欲走，忽然听到一个四五岁女孩儿的声嘶力竭的哭声。 “姐姐……姐姐……” 她心中一震，脱开了慕容修的手，径直走到了女孩儿的面前，抱起女孩儿就要走。 女孩儿大声哭嚎着，“我姐姐还在下面！” 洛央眉头大皱。 “洛央！他们都是水上讨生活的人，不妨事的，我们先走。” 洛央道，“不对，这个女孩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什么渔女。” 慕容修的目光扫到了那个洁白柔软的女孩儿脸上。 女孩儿满脸泪水，“我姐姐还被困在下面，救救她……” 洛央抱着女孩儿朝着木楼底部走去。 十几名隐卫从暗处走出，跪在慕容修面前。 “主人，乱世堂和旧贵们已经得了通知，现在全都撤出了盐帮了。” 慕容修微微点头，“你们跟着他们，现在立刻离开此地。” 说完，他就抬脚，义无反顾地跟上洛央。 “主人！” 大厦将倾，火势在风中越来越盛，主人现在下去，岂不是要了命了吗？ 洛央飞快地朝着楼下走去，一层层，压抑狭窄如同迷宫一般的通道在热火的炙烤中晃动着。 终于，她听到了一片又一片的女孩儿哭声。 洛央推开了滴着绿水的木门，看到一个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缩在角落里。 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辽阔的区域，粗粗看下来，足有几百个！ 她们抱在一起，用黑色的头发当做衣裳包裹住全身，放声痛哭着。 洛央的脑中飞快地掠过那些王兰芝有意无意在饭桌上说过的话。 “他玩过的女人多了，哪个真的上了心？” “若是惹了我不高兴，绑了沉在江里就是了。” “哎呀，我可不敢不赔罪……万一惹了他不高兴，我和那些女孩儿一个下场了可怎么办？” 眼前这些女孩儿，有些甚至染上了花柳病，漂亮的身体上，满是毒疮！ 洛央忽然觉得胃中作呕。 谁能够想到，整个盐帮下层，关押着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这里从来不是什么善地。这里的人是逃犯、是逃兵，也是走投无路的穷鬼，他们早就泯灭了人性。 “快出去！这里要着火了！” 那些女孩儿瑟缩着不敢动。 “姐姐……姐姐……”怀中小少女无辜的声音在辽阔的区域回荡。 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被洛姑娘发现了啊……” 洛央抱着女孩儿猛然回头，看到的是曹任行那张鞋拔子脸。 他双手背负在身后，一代枭雄气质尽显。 “只有你在么？世子呢？” 洛央倒退了一步，眼底冷意湛湛，脸上却是漫漫的笑。 (本章完) 第359章 他是慕容修！ “这是盐帮私下里的营生么？”洛央笑着问道，“曹帮主好有闲心逸致啊。洛央原以为盐帮只做私盐买卖呢。” 曹任行看着洛央身后忽然出现的十来名黑衣人，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本以为趁着刘世子不在，将洛央扣了，和这些女孩儿一起卖个好价钱，没想到洛央身边竟然跟了这么一堆厉害人。 曹任行眸子一转，看了看那些女孩儿，片刻后，想出了个法子。 他道，“也没什么，南国多美人，北地女子总是少了那份玲珑婉约，这些女娃子看品相，兴许能在青-楼教坊卖个好价钱。剩下的，再不行也能卖到人牙子那里去。” 洛央扫过那些毫无尊严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地牢中的女孩儿。 “快走吧，洛姑娘，这地方要塌了！”曹任行阴森森道。 “盐帮起火，这些女孩儿死了，曹老板要亏上一大笔银子吧。” 曹任行冷笑一声，“银子什么的，不用在意。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父母赌博卖来的，只要我盐帮外面的赌坊没事儿，这些货色源源不绝。把她们带出去，耗费的功夫和各项成本，都够再弄一批女娃娃了！” 洛央握紧了拳头。 大火熊熊，曹任行冷笑道，“世子妃不会是想要救这些女孩儿吧？不过些许银钱而已，曹某不在乎。当曹某人送给姑娘的了。” 他说着，就使了个眼色，慢慢朝后退，阴森森地看着洛央，“世子妃身边人才济济啊，但是，想来这十几位出自慕亲王府顶级高手，一时片刻也救不了这些女娃娃吧？世子妃是想要所有人为这些贱民的孩子陪葬么？” 大火在熊熊燃烧，热气越来越烈。 曹任行转头对手下道，“我们走！” 与其和洛央死磕，不如明哲保身。至于那些女娃娃啊……她想保就保，她保不住，能怪谁？ 知道不行，与其损兵折将，不如立刻自断其尾，不过一批货而已，想要，还有。 洛央自然知道曹任行的算盘，却只能如了他的意。 如果不是这场大火，她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这些女孩儿。 但凡有一线希望，她也不可能放弃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曹任行才走上了楼，见到了一袭玄裳隐匿在黑暗处的慕容俢。 曹任行一哆嗦，“世子，您是来寻洛姑娘的么？” 慕容修声音含着三分冷意，“你刚才在做什么？” 曹任行表情几变。 慕容修都看到了？ 他一边出来，一边封路。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的人，这洛央摆明了想要砸他的场子，戳破了他最肮脏的秘密交易，他还真能留她一命么？ 若不是刚才洛央身边跟了太多的人，他就将她连同那些女孩儿一起卖了。 “哦，无事，只是想到这地底藏着盐帮无数秘密，今日盐帮遭劫难，这些秘密最好是再也见不到天日！所以，本帮主就亲自来处理一下。”曹任行一口一个秘密，明着告诉慕容修，不要管闲事。 “世子，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啊！我们还是赶紧出去才是！您是在找洛姑娘么？刚在下倒是看到了洛姑娘，她和兰芝她们出去了……” 慕容修慢慢拔出了剑，“我们一边走，你一边将所有路斩断么？” 曹任行脸色冷厉，“世子！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为了女人，现在得罪了盐帮，可不划算。” 慕容俢脸色冷沉，“为了一个女人，你盐帮得罪本世子，就很划算么？曹任行。” 曹任行一咬牙，拔出剑，与慕容修纠缠作一处。 一时间刀光剑影，二人从火光燃起的甬道，一直打到了外面。 “好俊的功夫，不愧是藩王世子，想必，从小就被严加教管，才能教出……”曹任行越打越吃力，嘴上却开始服软，转着眼珠子看着周围。 这里实在不能久待！不然他认个错，和“刘俊杰”一道搭救了洛央出来，冰释前嫌得了。 大不了，他就给那女人跪一跪，狠狠叫一声姐姐？！ 慕容修越是步步紧逼，他就越是懊悔。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为了一个女人，要了他的命？ “刘俊杰”敢要他的命，他却是不敢要“刘俊杰”的命的，刘家人立马就要到了。 若是“刘俊杰”有个三长两短，他说什么都交待不过去，盐帮本就元气大伤，他不能再让盐帮陷入险境当中！！ “世子、世子！”他心念电转，将长剑扔了，直接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小的错了，小的黑了心肝才敢对您的女人动手，世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慕容修的长剑仍旧直直砍下。 他面色大变。 王兰芝一直不放心着丈夫，偷偷摸摸又溜了回来，看到慕容修步步紧逼，丈夫处处退让，心中就打起了鼓点。 看到丈夫跪地求饶，慕容修仍然要夺丈夫的性命，她才一咬牙，从暗处出来，一柄红缨枪直直从身后捅向慕容修！ 慕容俢听到风声，一个起身，飞落在一旁。 王兰芝来不及收手，手中的枪，直直捅在了跪在地上的丈夫的胸口。 “任行……任行……” 曹任行睁大了眼睛，他说什么也没想到，了结了他性命的，竟然是自己的媳妇儿！ 王兰芝一声怒嚎，眼泪滚滚而落。 她抱着丈夫的逐渐冰冷的身体，看向慕容修，“我盐帮到底做了什么，值得您下这般死手啊？” 慕容修冷漠地抬起长剑，“夫人，刚才这一枪若是捅在了我的身上，您的话，怕是就不同了。” 曹任行大口大口吐着血，发出“咳咳”的声音，“夫人……盐帮……” 王兰芝泪流满面，“命都没了，还想什么盐帮！” 曹任行的手忽然按在了王兰芝的腹部。 王兰芝睁大了眼睛。 多年夫妻，曹任行在说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任行……”王兰芝的眼泪一颗颗落下。 盐帮还要继续往下走，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保住。 他死不重要，她们孤儿寡母还要活下去，该低头的时候就是要低头，他们是匪，那些气节啊名声啊，都是说出去给人听的。 保住孩子，保住自己才重要！ 她的眼泪滚落，再无拼命的意思，软了口气，哀哀哭给慕容修听，“你到底做了什么错啊，这般跪在地上磕头，我都是失手才错杀了你啊。” “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曹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了？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一旁的盐帮长老们纷纷上前，护在她的身后。 “夫人，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刘世子！这个人，是慕国公府的人！他手上的剑法我认得，是故去的老慕国公才用的剑法！” 她一个激灵，愣愣抬头看向慕容俢。 而与此同时，在她怀中的曹任行也经受不住打击，狠狠哆嗦了一下，一蹬腿，死了。 “你……不是御殿下，你也不是刘俊杰。”她喃喃道，“你是谁？” 慕容修撩唇一笑，“刚才，你的手下不都告诉你了吗王夫人？我使得，是慕国公府的剑法。” 慕容修是会别的剑法，不过慕国公的减法最是顺手，威力也是最无可匹敌。 他也没有想过，今日留这一对夫妇一条性命。 “你是……慕、容、修？”王兰芝终于彻底明白了。 慕容修啊，这个男人，他是慕容修！ “战神之子慕容修！”王兰芝大声喊道，“你是洛央的丈夫，你没有死，你和洛央那个小妖精，联手骗了我们所有人，把我们所有人，当成猴子一样耍！” 亏得她觉得他人品无双，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雍容贵气。 呵，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慕容修提着长剑走到了王兰芝的面前，宛若战神临世，浑身杀气无可匹敌。 “本想在你们联合刘俊杰的时候将你们一网打尽生擒了的。可是，他竟然对我的央儿动手。” 长剑划在地上，“丝丝拉拉”的金鸣之声，慕容修的模样，宛若九渊之下的魔尊重临人间。 “我……我们……” “你们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慕容修的红唇挑起邪魅而冷艳的神色，“若不是央儿不喜，我早该将你们一网打尽。” “这火，本是洛央给你们一条生路才放的，可是你们非但不珍惜，还想趁机要了她的命，她能饶得过你们，我却不能。” 那些盐帮长老见状大惊，正欲动手，却被无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一刀抹了脖子。 干净而无声无息，是只有顶级高手才能做到的地步。 王兰芝苦苦哀求道，“饶了我吧……我怀了身孕，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饶了我吧……” 慕容修冷冷看着王兰芝，手起、剑落。 “将这几个人的尸首，撒上油扔进火中。”慕容修森冷道。 “是，主人。” “周围大部分都塌了，十四，你带人去清道。” “是。” 慕容修提着长剑，朝着甬道下走去。 这一番耽搁，不知道洛央怎么样了！ 地底。 “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已经自由了！”洛央对那些女孩儿说道，“别怕，跟我走出去！” 因为是底层，这里的烟味还没有那么浓郁。 一个个女孩儿站起来，她们原本以为洛央也是坏人。 “快从这里出去！你们放心，不会有人拦着你们的。”洛央急声。 “可我们没有穿衣服……” (本章完) 第320章 四殿下救了我们 洛央大声道，“命都没了还管什么衣服不衣服！” 女孩儿们犹豫着，在洛央的带引下，从只容一个人通过的甬道往上跑着。 这里曾经是她们的噩梦，现在却是她们逃脱升天的希望！ 越往上，火势越大，热浪烧得人难受。 木楼散发着炙热的温度，活活烧烤着所有人。 洛央大声呼喊着，女孩儿们光着脚踩在滚烫的地板上，烧出一个个燎泡，疼的咬牙切齿。 可是看到洛央，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洛央心中也吃不准会不会死在这里，原先知道的道路都坍塌了下来，只能绕过去。 最后，洛央带着她们到了河边。 燃烧着的巨大的屋脊从天而降，掉入水中。 “跳下去！”洛央当机立断，“跳下去才有希望！” “我们不会水……”女孩儿们挤在一起，“我们游不动的……” 她们好似一群鹌鹑一般，缩在一起。 长期的虐待早就让她们丧失了斗志，她们泪水涟涟，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央看着远处的一艘艘犹豫着驶来的船只，一笑道，“快看，有人来救我们了，是朝廷的兵船来救我们了！” 朝廷？ 是朝廷来救人了吗？！ 女孩儿们一下子全都欢欣鼓舞起来，冲到了木楼旁。 远处。 四皇子慕风岚早早就看到了盐帮起火了，也看到了一群群的人在往外逃跑。 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本来想要来个出奇制胜，没想到竟然天助盐帮！ “殿下，还要继续过去么？” 四皇子阴沉着脸，“去，能捉一个是一个！” 来都来了，又不能白来。 他倒是想要建功立业， “四殿下！” “什么事？” “盐帮……我们看到好像还有人！足足有上千人的样子，乌压压在盐帮下站着。” 四皇子大喜过望，“好，立刻过去，船队拉开，把所有人叉都要给我叉上来！” 只要能捉住超过一二百人，他就能说一句对方负隅顽抗，我方大败盐帮！ 他却是没有考虑过，盐帮的人个个都是水中好手，哪里会站在燃烧的木楼中不敢跳河的？ “四皇子！”又有人来报。 慕风岚挑起狐狸眼，“又有什么事。” “您……您来看看……那些人……好像是女子……” “女子？！”慕风岚冷哼一声，抬脚跟着过去，“就算是女子，也定然是贼匪！你们万不可手下留情！” 慕风岚看到所有人都神情古怪，举目看向木楼底，一张清俊的小脸僵了僵。 旁边的将领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表情，“好多……好多女子啊，全是女子，还都是没……” 没穿衣服的。 慕风岚朝后退了两步，这么声势浩大的攻击，他从来没有见过。 所有将领都沉默了。 “殿下，我们没有办法射杀。我们不能对这些年轻的姑娘动手！” 慕风岚感觉大脑中在往上充血，“不可能，这一定是盐帮的奸计！我们要小心！若是发现不对，立刻撤退！” 士兵们一个个露出想笑又不敢得模样。他们忸怩地简直不敢去看。 盐帮。 “那些船不动了！还有几艘小船想要掉头！”盐帮中，一个眼尖的女孩儿哭出了声，“为什么，难道是火太大了，所以朝廷中的人不想救我们了吗？” 洛央心中有数，一声冷笑，“看到了吗？站在最大那艘船甲板上最中间的就是当朝的皇子慕风岚！他来救我们了？来，大家跟我一起喊慕风岚的名字！要他不要走！要他救我们！只要我们的声音够大，他就一定能够听见！” 战船上。 慕风岚听到一声声响破天际的，“慕风岚救救我们！慕风岚！” 他从小运筹帷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殿、殿下……” 慕风岚轻哼一声，“知道了。我们……过去吧。” 那将领跟打了鸡血一样，“都听见了没？！那不是盐帮的恶人，而是被盐帮囚困的姑娘们！我们要去救姑娘们！都给我卯足干劲！” 早就怀疑，此时得了准信的将士们一个个嗷得震天响，气势磅礴。 一艘艘船猛然加速！冲-刺一般朝着盐帮驶去！ 将士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一心！ 慕风岚觉得头晕目眩，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入了船舱中。 成千的妙龄少女看到大船朝着她们驶来，一个个兴奋地满面通红。 “他们听到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慕风岚！” “慕风岚！” “慕风岚！” 四皇子慕风岚正在船舱中喝着茶，听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的“慕风岚”，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指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茶杯，面上的红晕一直羞到了耳朵根。 他自忖自己对女色从不动心，他甚至觉得女子都是世俗蠢物，相比较女子，他更偏爱于一个个惊才绝艳的好儿郎。 定然是，恶女洛央！ 是洛央，绝对是她！怪不得李良昇大败而归，这洛央，总是有办法大败军队！ 绝对是她！ 他又想起来那个眼中闪过慧黠光泽看上去斯斯文文优雅温吞的世家女。 她，简直心思狡诈。 这一次，他败了。 无数少女欢欣雀跃地好像一只只小鸟，被满面羞涩正气凛然的士兵们接上了船。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没有被抛弃！朝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好想我娘……” 她们被热情的士兵们送了毯子，送了备用的衣裳，一个个穿戴起来，抱着热茶吃着窝窝头，一个个哭得泪流满面。 慕风岚一直没有露面。 洛央道，“还好，四殿下救了我们，四殿下现在在哪里？” 她的脸上满是感动，“四殿下呢，我们想要亲自感谢一下四殿下。” 女孩儿们一个个套在士兵的崭新兵服里，娇哝软语道，“是啊，请四殿下出来吧，我们要好好感谢一些殿下。” “我们会永永远远记住四殿下的恩情的。” 慕风岚坐在船舱中，听着一声声呼唤，最终忍无可忍，走了出来。 一个个眼冒光芒的少女众星拱月般将慕风岚围绕在中间。 “这就是救了我们的四殿下！” “四殿下看上去好羸弱啊，可是却是四殿下救了我们……” “四殿下，我会永远记得您的……” 慕风岚的视线巡视了一圈，看向了洛央。 洛央站在人群外，一袭白裙，正痴痴看着盐帮的高楼。 他气得呕血。 “殿下，您此次灭了盐帮，救下无数无辜少女的性命，当真大功一件啊……”一旁一直跟在慕风岚身边的将士露出老怀甚慰的表情。 慕风岚不得不笑道，“也是多亏了诸位的帮助，风岚才能够成此大事。” 洛央看了眼有苦说不出的慕风岚，又看向了远处。 慕容修起先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怎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见不到她了。 望着熊熊大火，她心中的焦虑也跟着燃起…… 他别不是别不是……还在那火中吧。 想到这里，她转身便朝着慕风岚走去。 “殿下……” 慕风岚剑眉星目，一双软如春-水的眼睛看向洛央，“洛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洛央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她还是不适应慕风岚，他演得太像了，像的她都要以为那个戴着狐狸面具叱咤风云的人，真的不是他了。 “洛央恳求风岚殿下继续派人搜查盐帮！” 慕风岚心念电转，心中“砰砰”直跳，“为什么？” “盐帮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那里。” “谁？”慕风岚唇角轻启。 他是当着好奇洛央的答案。 “刘俊杰。刘信之子刘俊杰还在盐帮之中！还有萧御，越国皇子萧御，都在这盐帮之中！” 洛央连续说了两个假名。 一旁的将领激动得脸都红了。 救下这些女子已经是盖世功德了，若是再生擒刘俊杰、拿住萧御那些逆贼，他们岂不是更是大功一件？ “哦？可有证据！” “洛央亲眼所见，事后自然会呈上证据！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拿住他们二人！他们很有可能是听了通风报信，所以才放火逃跑的！殿下！不能让这些的逆贼奸计得逞！” 一旁的将领听完，纷纷上前请命，“殿下，我等愿意率兵前往盐帮抓人！” 慕风岚定定看向洛央，“可是，大火熊熊，我不能让我的这些手下们，送死啊？” “我等大周朝将士，愿意为大周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慕风岚恨不得现在就堵住这些无知将领得嘴。 洛央抿了抿唇，“殿下，是怕了？” 慕风岚没吭声。 洛央道，“好，洛央想要向殿下借一艘船，可以么？” 慕风岚慢慢道，“你一个弱质女流……” “殿下，我等愿意随洛央一同前去！” 慕风岚气得握了握拳。 他可不是萧御那等人，听不懂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弱质女流都敢去，他慕风岚却畏首畏尾不敢去。 洛央挑明了那些人故意放火逃跑的，他们不可能被烧死在这里，他却仍然犹豫不绝。 慕风岚眸子微眯，“看来，再这样下去，我的将领，就真要被安国郡主拐走了。” 他悠悠长叹一声，“罢了，还是我亲自来吧，洛姑娘这次被俘虏受了惊，先进船舱中稍事休息，可好？” 看着洛央蹙眉，他只能耐着性子劝道，“这些新来的姑娘总要有人来帮忙照顾，军中都是一些大老粗，你放心他们来照顾么？洛姑娘又精通医术，若是镇守后方，我等也可放心。” (本章完) 第361章 这泼天功劳就送了他 洛央眸光闪烁，只能道，“好，诸位将士，我等等着你们擒拿乱臣贼子，凯旋归来的时候！” 战士们纷纷跳上小船，涌向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楼。 若是慕容修在其中的话，这般多的人，慕风岚纵然想动手脚怕是也不容易。 洛央只不过忍不住悬心而已。 她默默地盘算着，趁着这些士兵发衣裳，领上一套，悄悄跟上一只船混进去…… 心里又有点忐忑，她不会武功，也不会游泳，这盐帮木楼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她若是贸贸然跟过去，怕是，慕风岚会找机会咬了她的命！ 新仇旧怨，她是当真怕了慕风岚了。 她蹙着眉，推开了船舱的门下到了房中。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握住了她的口。 她心中一乱，取了防身用的毒针就要扎入。 “央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送入她的耳中。 她轻轻一颤，泪水蓄积在眸底，回过头，头也不抬地扎入了他的怀中。 柔软的娇躯轻轻颤抖着，泪水肆无忌惮地曾在他的肩头。 “木楼太大，我想为央儿清出一条道来。没想到央儿竟然直接上了船……为夫白费了番功夫，又不能露面，只能带着人暗中跟着央儿一同上了船。”慕容修沙哑地嗓音中蓄着温热的暖意，“抱歉，央儿，让你担惊受怕了。” 洛央的手指轻轻拉住了他的衣带，摇摇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哪里忍心慕容修一直向自己道歉。 他的指腹慢慢抚摸着洛央的脸颊，“别哭了，为夫心疼。”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哭。” 他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脸颊。 洛央细细道，“现在这里他现在忙着去找刘俊杰和萧御。你假冒的刘俊杰，和他结了不少仇、还有萧御，他都恨透了吧？我倒是其次。不知道他到底多大能耐。能不能捉得到曹任行。” 提起曹任行，洛央就恨得牙根痒。 原以为盐帮真是王夫人口中一群穷苦出身的平民百姓用命挣饭吃的地儿，却原来是一群逃犯逃兵、违法之徒的聚集地！他们挣的每一笔钱，都脏透了。 “曹任行已经死了。” 洛央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慕容修，“你杀了那个王八蛋！真的太好了！他活着一日就是一个祸害，就会有无数无辜女孩儿受害！” 洛央想了想，又道，“太可惜了，这等功劳，怕是要落到慕风岚手里了。” 慕容修一笑，“嗯，击杀贼首、灭掉盐帮，这种盖世功劳，宁亲王没有抢到，不知道是不是要气得肝疼。” 洛央伏在慕容修的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还有一事。” 洛央瞪大了眼睛，静静等着。 “王兰芝也死了。” 洛央皱了皱眉，“她……纵容丈夫行恶，也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了她腹中的孩子。” 慕容修与洛央十指交缠，“你便当做不知道吧。盐帮和江湖上许多世家都纠缠很深，曹家也不是等闲世家，这功劳就让慕风岚担了。” 洛央慢慢点头。 “夫君你从不曾出现，那些人纵然寻仇也只能寻道慕风岚和朝廷头上，和我们无关。” “央儿，这里毕竟是慕风岚的地盘。”他的声音几乎就贴着她的耳骨，温柔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此人狡诈，怕是要不留意就着了他的道。” 洛央有些不愿，她有些想丞相府，想父母了。 可…… “容俢，乱世堂已经落荒而逃，去了刘俊杰处怕也落不到好处，作恶多端的盐帮也被我们灭了。我们该回家了。” 慕容修挑唇，“是啊，就是送央儿回家。” 慕容俢微微点头，对船外打了个呼哨。 接应的手下已经赶到。 慕容修打开窗户，踩着窗舷将洛央送了下去。 河风吹动他墨发，他眉眼温柔若水，“好在央儿也想家了，乖乖回去，若是有人问……就说……嗯，就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了一觉就回家了。有丞相在，慕风岚不敢为难你的。” 洛央被塞进小船中，看着慕容修还站在窗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对他含笑。 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小船摇摇晃晃，洛央差点站不稳跌下去，她扶着船头，唤道，“你！你不和我一同家去吗？！” “刘俊杰的人相信很快就到了，盐帮和乱世堂众人现在也在逃命，若是不将他们好好利用，趁机对付了慕风岚，等到回到宫中，慕风岚就不好对付了。” 洛央心领神会。 要下手，最好就是趁乱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一滩浑水摸不清楚，最好给交待。 到了宫中，一是一二是二，那些宫人嫔妃又各怀心思，慕风岚又最善演，这里还是周国，牵扯着她的父母家人多有掣肘，想要对付，难。 洛央道，“在暗中动手，比让父母家人担心，要强得多。”扬眉，“所以说，你准备将我丢在这里，自己去应付那群人了是么？” 慕容修挑起唇角，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果然要把她送回家，独自去对付那几方势力！ 洛央心中一慌。 他左边说自己是萧御，右边说自己是刘俊杰，现在刘家人又要来，到时候戳穿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个章程，就敢踏足那龙潭虎穴，还不许她去！ 洛央扶着小船，“不许你把我丢回家里！我会担心你的！我要和你一起。” 慕容俢远远看着洛央，眉眼温柔。 “回去！”洛央急得声音都变了，看着船上的两个手下，“我命令你们送我回大船上！” 手下一脸无辜，“可夫人，我们奉命，送您回丞相府……” 洛央咬唇，再次看向慕容修，“我会跑去找你的！我在丞相府不会老实的！修哥哥！修哥哥你别送哦回去！” 慕容修手指微扬，笔了个再见的手势。 洛央恨得脱了鞋子，朝着船就砸去。 可怜兮兮的绣鞋差点就掉在河里，幸好慕容修眼疾手快接住了…… 唔…… 洛央眼泪都快气出来了。 她回了丞相府，要怎么找逃跑的乱世堂、盐帮众人？！ 慕容修啊慕容修，他是算明白了，她再也没法偷偷跑出来了！只能在家乖乖呆着！ (本章完) 第362章 你要作何解释 洛府里因为丢了女儿，正闹得不可开交，整个盛京城都跟着戒严。 恰逢端午，正是吃粽子喝雄黄酒的时候，京中却因了此事戒严热闹不起来，多多少少起了不少抱怨的声音。 大部分人家的儿郎不得不跟着征兵役，又是跟着宁亲王去山上剿乱世堂、又是去河里灭盐帮，家家提心吊胆，一时怨声载道。 洛央前脚叩响府门，整个丞相府都轰动了。 仆妇们争相传话，院子中的丫鬟们奔走相告。 正在喝着顺气调理的中药的王文鸢碗都掉了，慌忙吩咐去门口迎小姐。 灵素率先上前，扑入了洛央怀中，“大小姐，你可哪里去了？急死奴婢了。” 洛央摸了摸灵素的头，“没事儿，在宅子里呆腻了，我出去转了转。大江南北，山川河流，都转了转~” 灵素愣住了。 洛央回头，指了指马车，“上面可都是我带来的各地的珍货宝贝，快卸了下来吧，跟咱们家交好的几个家里都送些去。” 灵素更愣了，“大小姐……你不是……被绑走了么？怎么……” 洛央回头指点着将一盒子一盒子的东西拿了下来，“这些料子水头好，色也不差，用来做镯子做钗子都好，一批徽州产的松烟墨，都是顶尖的货色，澄心堂的纸，湖州出的笔……” 一样一样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洛央吩咐着仆妇们开库房收起来。 这次盐帮里有不少东西，她是没功夫拿，却在进了马车后，一眼就看到了满车的东西。 洛央忍不住满心头的笑意。 “大小姐，你还真的去走南闯北了啊？那朝廷……” “你在说什么啊？我走的时候不是留了书信给父母吗？你们没有收到吗？” “我们……我们……” 正在吊唁的时候，洛姑娘失踪了，然后宁亲王就接到线报，立刻去领兵抓人了啊？ 难道真的是闹了乌龙了？ 不仅仅是灵素，其他的人也纷纷露出奇怪的神色。 “是哪个烂了嘴的说我被人绑了去了的？”洛央秀眉微颦，语气却是带着笑的，“好了，这里有几封是我带给许夫人、苏夫人郎夫人的，和咱们家交好的几家御史家也有一些东西，派人都送了去吧。就说洛央刚回府，得了空就去亲自拜访。” 交待完了，洛央就听到王文鸢激动的一声呼唤。 “央儿……” 洛央上前拉住了母亲的手，不过月余没见，总觉得母亲鬓边白发更多了些。 她心中一阵酸楚，“女儿这几日出外游历，让母亲担忧了。” 王文鸢愣了愣。 女儿分明是被人掳了去了，这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怎么就变成了游历？ 洛央进了府，父亲还在府衙里，她倒是也不慌不忙，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装好了，一样一样都送了出去。 既是礼物，也是告知京中敢闲言碎语的人知道，她洛央没事，不要再幸灾乐祸地乱诽谤造谣了。 这边东西分派完，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几位夫人纷纷赶来，还顺道带着他们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 “就说了，央姐儿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也是白操了这么久的心。” 洛央看着眼前一屋子性格各异的弟弟妹妹，吩咐丫鬟拿了十来个新绣的荷包，里面装着金瓜子，逗着他们玩。 济济一堂的屋子，几位夫人都心中有数，不过是来听洛央说说，好帮着在京中和旁人提起的时候说上一说。 洛央知道夫人们的好意，心里十分感动，随意挑拣了些有趣的事儿讲一讲。 好在她去越国的时候见了不少有趣的风土人情，夫人们大多在深宅中足不出户的，说上几句让她们信了也不难。 洛央回来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很快，整个盛京都知道了这则消息。 朝廷又是派宁亲王剿灭乱世堂，又是派四皇子去打盐帮的几场事儿就显得格外多余。 在京中也的确有些关于洛央的谣言，又是说她被山匪掳走做了压寨夫人，又是和一群南国的美人们被卖到了河上做了船-妓。更有甚者，传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说洛央被慕风岚救了，一群姑娘都没穿衣裳，洛家嫡女豪门闺秀，被一群士兵看了个干净！ 这一次，洛央送的东西就是物证，几位在京中有名的官夫人就是人证，生生将这些流言全掐熄了。 关了门，洛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 “你给我跪下，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真是自个儿跑出去了。” 洛央屈膝跪下，看着母亲，“母亲，央儿是被人掳走的。” 王文鸢感觉头疼欲裂。 “京城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洛央点了点头。 王文鸢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道，“所以，京里那些夫人……” 洛央道，“听口气，她们不像是没有猜出来。不过她们来不是为了为难女儿的，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想做个人证，赶紧把谣言平息了。” 王文鸢一声啼哭，“我的好女儿，你当真被掳上山，还被带到了盐帮？” 洛央点了点头。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央儿，这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传出去……传出去，你该怎么办？” 洛央“嗤”的一笑，“传出去不好听了，我就出家当姑子呗？大不了……去寻了四公主，辅佐她当了女帝，我当个女王爷，养上一群美男玩。” “都是说的什么傻话！”王文鸢慌忙按住了她的嘴，“娘……真是拿你没法子！” 洛央撒娇道，“母亲放心，女儿前脚刚掉贼窝里，容俢就来了，有他在，女儿好得很呢。” 王文鸢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央儿……我的傻孩子……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用情至深。容俢他……他……” 洛央拉了拉母亲的手，“母亲……你误会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容俢他无事。” 王文鸢怔住了，似是下定了决心，“央儿，咱们乡下郊外，有片良田屋舍，咱们娘儿俩先去那边住住，散散心，可好？” 洛央心知母亲是怀疑她癔症了。 她满心的无奈。 “娘亲，女儿说的，当真都是真的。你看到那一些东西么，是容俢担心女儿回来后，那些人胡言乱语让女儿在京中难以立足，所以故意安排来的。” 王文鸢眼中满是死意，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落着，颤抖的手抚摸过女儿的额发。 “央儿……” 洛央悠悠叹了口气，“娘，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的了。只求娘不要乱说话。女儿……晚上见了父亲，怕是还是要走的。” 王文鸢一时着急，抓住了洛央的手，“你要去哪里？” 洛央一字一顿地道，“夫君一个人面对几方势力，女儿怕夫君吃力，女儿要去帮着夫君。” 王文鸢拼命摇头，“洛央……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容俢……容俢已经……哎，不说了。只当是娘身子不舒服，你陪娘去乡下住阵子，等风波过去，娘身子好点儿，咱们再回来，你看成么？” 洛央深吸一口气，道，“好，母亲，若是母亲身子不舒服，央儿愿意陪着母亲。听丫鬟们说起来，母亲身上又不舒服了，女儿为母亲诊治一下好好看看。” 为母亲把了脉，又服侍她吃了药，洛央才姗姗出去。 王文鸢哪里还睡得着，坐起身，吩咐了珍珠道，“去庙里多供奉点香油钱吧……央儿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慕容修啊慕容修，央儿到底与你夫妻一场，你死了，别再缠着她了。她的命苦，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 洛央本就没有走远，在屋外隐隐听到这番话，差点摔在地上。 好在灵素眼疾手快扶住了洛央，洛央忙摆了摆手，吩咐灵素不要出声，让母亲听见了不自在。 她暗暗叹了口气。 宫里传旨，陛下听闻洛央回京，让她立刻进宫面圣。 洛央心头一乱，换了裙裳，乘了轿辇入宫。 皇帝的精神头很好，在云中君日复一日的调理下，甚至生出了新牙、宫里新封了几个美人。 宁亲王形销骨立，站在殿中，正与皇帝说话。 “洛央来了……”皇帝看见洛央进宫，慢慢道。 洛央看到宁亲王就心知不妙，敛裙跪下，“安国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安国……你这几日，过得可真是滋润。” 洛央嫣然一笑，“是比宁亲王过得好些。” “你可能同朕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身体前倾，一双虎目沉沉，冷冷盯着洛央，“朕的数万兵马，怎么就折在了山上，李良昇怎么就大败而归，还有盐帮……朕的所有信使都告诉朕，你在慕风岚攻打盐帮的船上，怎么就片刻功夫，你就回了京，还给京中的那些官妇们都捎带了东西？” 洛央扫了眼宁亲王，心知是宁亲王担不下那数万精兵全军覆没的罪责，索性全推到她的头上了！ 宁亲王，怕是已经拿她当通敌叛国之人，直接告上了御前！ 洛央心中暗暗唾弃，抢功劳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现在出了事儿了，却又第一个推开所有功劳！ “朕在问你话呢！你看宁亲王做什么？” 洛央轻轻一笑，“我是看宁亲王好大的脸，十几万的兵马全数折在了乱世堂不足五百人手里，现在还敢将罪责推到被俘虏之人头上！！” 宁亲王拍案道，“洛央！你的确被乱世堂封为座上宾，他们处处以你为尊，还称呼你为什么皇后！你不要以为本亲王不知道！你早就和萧御勾搭为-奸了！” 洛央清咳，还真没想到，这些都被宁亲王听去了，她当真以为……宁亲王一直都昏昏聩聩呢！ “洛央，你要作何解释！”宁亲王伸出手指指着她，“你与越人混做一处，你骗的我们数万大周儿郎为你葬身蛊窟！” 洛央以袖掩唇，悠悠看着宁亲王，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说话啊！本王看你还如何狡辩！” 洛央看向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点儿数。 这个蠢货，她还正愁皇帝与他知道了多少呢，他自己后脚就将自己全卖了。 轻轻叹了口气，洛央慢慢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宁亲王说的都是真的。” 宁亲王本以为要与洛央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她直接应了。 他哽住了。 他回了下神，“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皇帝，洛央通敌卖国，十恶不赦，盐帮之事更是蹊跷非常。求陛下明察！” 皇帝没动静，冷冷看向洛央。 “朕，在等你说。” 洛央眸子一狭，“能有什么说的。睡了萧御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四公主也有份，还是四公主将萧御赏给安国的呢。” 宁亲王一怔。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 当朝四公主和安国郡主，都和越国皇子有……有一腿？ 看陛下的神色，陛下感情还都知道？ 怪不得他说的时候，陛下一点儿意外之色都没有，他权当陛下喜怒不形于色。 “那萧御水性杨花，国破了后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兔儿爷男宠，今儿勾搭勾搭这个，明儿勾搭勾搭那个。”洛央闷声，“洛央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事儿还犯得着来养心殿来问问。宁亲王，你是真当陛下批这字不累吗？” 宁亲王本就一根筋的脑子，弦彻底断了。 “洛、洛央？”宁亲王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了，“本王追求你了那么久，你去玩男宠？本王，哪里不如男宠了？” 洛央愣了愣，“你这时候不该问问我，山上是怎么回事儿么？” 宁亲王的表情凶神恶煞，“本王问你，本王哪里不如那个兔子爷了？萧御竟然是当了兔子爷勾搭你的？你能不能出息点儿？追求你的你不要，花银子买来的你倒是稀罕！” 洛央羞得直咳嗽。 “陛下……”洛央决定不理会这个脑回路总是与众不同的宁亲王，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御座前，“洛央夫婿新死，想要为夫守三年节。萧御知道后，十分不甘……他对洛央一直念念不忘，就掳了洛央上山。洛央……自是被那群人惯着。洛央不知道洛央哪里错了？洛央到底只是一个弱质女流，难道非要和宁亲王一同打到地牢里才算没错么？” 宁亲王目瞪口呆。 这才想起来太妃叮嘱他要说的话，一撩袍子跪了下来，“陛下，洛央远非她说的那般无辜，我和手下登山时看到她和什么越国藩王世子、还有什么缅南狐面公子都有瓜葛！这次兵败，十有八九是洛央设计，陛下明察！” (本章完) 第363章 腿好点儿了吗 洛央低着头，听宁亲王说完了，仍然眼皮不抬。 “洛央，你要作何解释？” 洛央慢慢道，“我不知这些。” 宁亲王一口气差点儿背上来。 她说不知！她竟然说不知！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他猜错了？ 怎么可能！他分明看到洛央和萧御和那群人……一副在乱世堂做主的样子。 洛央俯身磕了个头，道，“陛下明察，我的确见到了刘世子，刘俊杰对洛央多有怪责，说洛央是奸细，要将洛央送入地牢中和宁亲王关在一起。萧御不肯，他……他本就是想娶我，不肯怎么样我。洛央刚好会医术，就帮着他们几人治病，他们看洛央一介女流，才没有难为洛央。” 宁亲王这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有些狠不下心肠。 可是想到太妃的交待，那一句句，你比不过你哥哥就刺痛了他的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洛央现在高高在上，肯定不愿跟了他，他不想个法子好好搓搓这个小寡-妇的傲气，怕是她一辈子不肯来宁亲王府做续弦。 一念及此，他冷道，“你不知？洛央，你怕不是真动了心，想要做萧御的妻子，未来的皇后吧？！不然本王为了搭救你被困，你何故不来救本王？” “我倒是想救，可我没那么大本事，救不来！”洛央气道，“陛下明察，宁亲王带了那么多兵马上山都尽数覆灭，洛央区区一女子，如何能够救了他！”洛央咬牙。 “你虽然是女子，却是萧御最信任的人！你不是不能，只是不敢罢了。” 洛央眼中眸中闪动着冷意，不理会宁亲王，看向了皇帝。 她本想直说她手刃了萧御，可是转念一想，萧御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萧御不死，乱世堂和百草阁都可以收归她与慕容修所用，甚至连陛下这里，若是用萧染柔运作得当，都可以操控起来！ 四皇子想要做帝王，也要裹着这一关再说。 皇帝摆了摆手，“好了，宁亲王，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 宁亲王气得差点倒仰下去。 洛央抿唇，微微垂下了头。 “朕、派了萧染柔去破蛊阵营救你们，你可知道？” 洛央一点头，“染柔姑娘果然天纵英才，纵然身受重伤，可也将蛊阵收拾了妥帖，可惜……染柔姑娘与萧御似乎熟识，所以调转了矛头，与乱世堂一同对付了李将军。他们先是投下无数乱石，又降下蛊虫雨，趁着军心大乱之时，与其他人一起攻下了城。” 这就都对上了。 皇帝眸色深沉。 他也有些意外，他几乎已经认定了那个萧染柔只是徒有虚名的草包了，没想到竟然真有这等本事，破了蛊阵。 “那……为何萧染柔送回来的线报声称，人在盐帮？” “盐帮曹任行王兰芝与萧御勾结，带着人去了盐帮。” “所以……”皇帝冷声问，“你的确是被绑到了乱世堂，又去了盐帮，是么？” 洛央再次叩首，“不敢欺瞒陛下，的确如此。” 皇上冷淡地点了下头。 “陛下，洛央许久不见陛下，请求为陛下诊个平安脉。” 皇帝面上稍缓，对宁亲王点了点头，“这一次事情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事情差不多明了，没你的事情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宁亲王嘴唇翕动了几下，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洛央上前，为皇帝搭脉诊病。 皇帝问道，“朕的身子，怎么样了？” “皇上洪福齐天，得了云中君这样的神医相助，现在身体一日比一日康泰了。” “只是康泰而已……”皇帝长叹，“朕想要的，不是一个优秀的医者，而是一个能够让朕真正万寿无疆的人。” 洛央颔首，“在陛下的治理下，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想来上苍若有知，定然会给陛下一些机缘的。” 皇上龙颜大悦。 “陛下，有一事，洛央不敢欺瞒陛下。”洛央轻声道。 皇帝寒声，“怎么？” 洛央的心脏“砰砰”直跳，“容俢他……没有死。” 皇帝的手轻轻一颤，神情一柔，“他没事？他真的没事？你不要骗朕……” “洛央在盐帮遇到了容俢，是他救了洛央……”洛央道，“他害怕洛央的名声不好，不想让洛央与那些被盐帮拐卖的女孩儿一起回京，但是他……似乎另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不曾回京。” “容俢并没有死，死的另有其人？”皇帝的眸子微微一眯，“那容俢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不来见朕，难道他不知道朕……很担心他么？” 洛央又一次摇了摇头，“陛下，想来是容俢发现有人害他，想要揪出幕后凶手，才不曾回来的。” 皇帝的手都在颤抖，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渗出一颗两颗泪珠来。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他轻叹一声，忽然笑出了声，“容俢啊容俢！朕的好孩子！” 皇帝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唯一能够放在心上的，可能就是他的孩子们了！ 而即使对待亲子，他的爱意也是有限的。 他是帝王。 “他没有什么话让你捎带给朕？”皇帝的手握紧，“定然是有人故意害他！他才不敢出现的！朕的傻孩子。” 洛央轻道，“修世子也很想念陛下的。” 皇帝长叹一声，看着洛央的眼神也十分慈和，“你和容俢，都是朕的好孩子。” 洛央笑容温柔至极。 若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害死七皇子，怎么亲手处置的前太子和皇后，洛央的笑容兴许会更真诚一点儿。 可惜……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位老皇当年靠着杀兄弑父登帝，怕是眼里早就没有了亲情了！ 若是她和容俢当真挡了皇帝的修生之道，这位听闻孩子还活在世上就泪流满面的老皇，怕是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洛央在走出养心殿后，就看到了宁亲王。 “腿好点儿了吗？”洛央笑着问道，好像在普通寒暄。 宁亲王的脸皮有点紧。 他在水牢里泡了两三天……腿的确不大好。 “你为陛下诊了脉，能不能帮本王也诊治一二？” 洛央道，“怕是，不方便吧。” 宁亲王冷声，“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洛央失笑，“不过就是治个腿而已，还谈不上什么负责不负责？” 宁亲王心头一颤，喉头有些发干。 她要给他看腿，他……可是要把裤子都脱了的。 (本章完) 第364章 洛相的计策 洛央看着宁亲王忸怩的神态，更觉得不方便了。 宁亲王大马横刀挡在面前，不肯让她走，宫里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大好看。 洛央又不能当街骂眼前这货，想想他还是蛮可怜的，不得不道，“找个清静的宫室，再叫两个宫里的医女来，我给你好好看看吧。” 宁亲王的暴戾桀骜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 宫室很快被有眼色的太监腾了出来，又寻了两个医女来。 洛央叫医女来，倒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宁亲王的伤势，她只是想着，有点人在场，宁亲王多少会收敛点儿。 洛央低头，用银剪刀剪开了宁亲王的裤脚，他皱着眉，虎着脸，像只昂扬的大狗，冷冷看着洛央的动作。 他的伤被医女们处理过了，好在都是皮肉伤，蚂蟥也被取了干净。 已经不妨事了，洛央只需要为他清了疮，换药包扎就好了。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她的身上，宁静而美好。 宁亲王看着洛央垂下的螓首，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手指灵巧又轻，抚摸过他的伤口，一片酥麻的痒。 “洛央……我一直在想，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怎么回来的啊？”洛央心不在焉的回答，手指不觉重了点儿。 “嘶……”宁亲王再怎么样，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实打实地混出来了，这点小伤小痛倒是也不介意。 忍了忍疼，他再次专注地看向洛央。 “好像是有个人把我背出来的。”宁亲王道，“我不傻。那个人身子挺软的。像个女人。” 洛央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宁亲王。 小师弟的确有点儿女子气。 “我想了想，知道我在山上的人，能够在山上救我的人……好像只有你。”宁亲王一双黑熠熠的大眼睛看着洛央，里面满是试探和喜悦，“洛央，其实是你救了我是么？” 洛央寻思了一下，若是承认了，这人定会不死不休，若是不承认……这整个乱世堂，也好似没人愿意救他。 她顿了顿，道，“我不是诚心救你的。” 宁亲王得了这么一句就够了。 他的狗尾巴已经高高地翘起来了。 “是你，真的是你！”宁亲王激动道，“可怜了你，可怜的我，我们被困在乱世堂，吃尽了苦头。放心，央央！你在那般境地，被掳去盐帮之前，还不忘了救我，我……我慕御轩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了你……” 洛央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把宁亲王的头。 高傲冷漠桀骜不驯的宁亲王顺着她的手的方向乖乖地任摸。 洛央面色复杂。 一旁的医女轻笑出声，一个个飞快地递眼色，恨不得现在就退出去。 洛央很想拒绝他。 可是洛央又不能直言她知道宁亲王和三皇子余孽勾结的事儿，想要用宁亲王做鱼饵钓大鱼！ 一时间，洛央尴尬地看着眼前温驯好像大狗的宁亲王。 想来想去，她只得了一句，“你分明知道是我救了你，你还在陛下面前诬告我！慕御轩我觉得我不大能够原谅你。” 宁亲王一怂，冰冷而棱角分明的脸有点畏缩，声音嗡嗡的，“你好歹是女人，又没什么建功立业的心，这点子事儿对你根本就不妨碍的吧？” “我……”洛央柳眉倒竖，气得站起来，“你这是什么道理，你的名声重要，你要建功立业，我女子的名声就不重要，任由你糟蹋？！” 宁亲王的大长腿往下一放，“洛央，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纵然你成了恶女，纵然你人人唾弃延误军机，可是这些都不妨碍啊？本王愿意娶你！本王娶你！本王愿意将这天下分你一半。” 旁边的两个医女响起一片羞涩的轻笑声。 洛央黑了脸，站起来，“宁亲王！你自重！” 宁亲王浓黑的剑眉往下一压，凌厉非常，“看来，你一时片刻是忘不了慕容俢了，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去想。我宁亲王也会向全天下昭告，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许碰你！” 说完，他放下长摆，沉着脸大踏步走出了宫室。 洛央恨不得将绣花鞋摘了砸他头上！ “洛姑娘，宁亲王当真对您情深义重。”一名医女笑着道，“他为了您在乱世堂被俘，落得一身的伤，您就没有一点儿感动？” 洛央一向与太医院交好，这些医女也都结下过不浅的情义，她们同洛央倒是还算亲近。 洛央用清水浣手，回头笑道，“你们两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多少是丞相府的嫡女，怎么能够给人为妾？” 两个女孩儿都愣了愣，洛央露出为难的笑，“宁亲王正儿八经的正妃是萧染柔，我去了，可不就是妾么，我洛家，还丢不了这么大的人。” “染柔郡主……不是死了吗？” 洛央一笑，“不曾，我落难在盐帮的时候见了她了。身体虽然亏损了些，可是还算精神。她是宁亲王妃，大约这次慕风岚救了所有人，也是要带她回来的。我怎么可能有宁亲王妃的情况下嫁过去？纵然是夫死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医女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染柔郡主的确不大好相处。她的性子未免有点儿太古怪了……七皇子现在的毒还没有清好，她天天在屋子里闹死闹活的，我们几个想要去帮忙，都被撵了出来。还破口大骂我们……” 洛央低声道，“这事儿不怪她，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几个医女同时噤声。 宫里的隐秘脏事儿多了去了，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个医女想了想，道，“多谢姑娘提点。” 洛央将手中的药理好，还给了医女们，与他们道别了，才走出了房门。 医女看着洛央的背影，忍不住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看着郎才女貌的，偏偏中间要有一个苍蝇一样的女人隔着。” “快别胡说了。那染柔郡主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现在这世道，可不是谁在陛下跟前得宠谁就有权有钱？你忘了以前那个檀止大人了？多少宫妃都折在他手里了？就连皇后娘娘和太子……” 医女们打了个哆嗦。 “安国郡主真可怜，咱们今日听到的事情就咱们知道就好了，说什么咱们也是要讲义气的。”那医女轻声道。 “其实那些官家夫人们都知道是这么回事，皇上兵马都派过去了，怎么会闹这么大的乌龙——安国郡主其实是去游历去了不是被绑了？想想都知道怎么可能啊！可是，所有人都不说，就是为了安国郡主的名声罢了。” “哎……” “别说夫人们，就连我，都感念安国郡主啊。她为了大周朝，做了多少事儿啊！当真巾帼不让须眉！我若是能够与安国郡主一般，我死而无憾！”医女轻声，“可惜了，我医术平平，也没有好的家世让我去前线打仗！罢了，就做医女也挺好的！我和安国郡主一起救过人，说出去就是我的体面！” 另外一个医女也点头。 洛府，洛庭之已经从府衙中回来了。 他听闻女儿被召入宫中，心急如焚，一见女儿出宫，就将洛央带入了书房中，细细盘问起来。 洛央将与母亲说的话原番告知了父亲。 “女儿所说句句属实，”洛央道，“容俢的确还在人世。母亲是误会了女儿了。” 洛庭之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容俢遇刺，据你所说，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容俢？” 洛央慢慢点头，“是。” 洛庭之疑惑问道，“真的是缅南人与刘信之子联手陷害杀容修……还是……四皇子？” 洛央道，“父亲，容俢迟迟不归，也是在调查这些。刘信之子、萧御都已经被容俢除掉，实不相瞒，就连现在的盐帮，也是慕容俢亲手击垮。不过让恰好赶到的慕风岚捡了个功劳罢了！” 洛庭之怔了怔。 这么多惊天的功劳，可是宁亲王率多少兵马都没有做到的啊！ 看着眼前已经抽枝拔条长高的女儿，洛庭之不由有一种老了的感觉。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乱世堂被围，刘信之子被萧御怀疑真假亲手所杀，而在李良昇破阵时，萧御被吞吃入了蛇腹，尸骨无存。”洛央寥寥几句，听在洛庭之耳中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每一步，听着简单，做起来，却是着实耗尽了人的心思。”洛央洁白的小脸上是满满的喜悦，“可是能够不耗费一兵一卒做到这些，洛央心中十分高兴。” 的确，若是动用兵马，想要除掉这二人，少不得多少年的战事，才能完全做到！ 洛庭之慢慢坐在桌案上，似是正在细细思索。 洛央心中忐忑，看着父亲。 “这么说来，定然是四皇子了吗？”洛庭之慢慢问道。 洛央愣了愣。 洛庭之眼眸眯起，“四皇子曾经在缅南呆过一段时间，若是他四处勾结，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看到洛央怔住，他一笑，抚髯道，“你们杀了刘信之子、又杀了萧御，看来乱世堂和越国那边的底细都被你们摸清楚了啊……可是你却还是不肯说是谁做的。父亲心里就明白了，你们是知道了是缅南那边动了手对么？谁和缅南关系最密切又恨不得容俢死？为父想了想，怕是……只有四皇子了。” 洛庭之的眼睛，静静看着洛央，似是在等她承认。 洛央心中一慌，“父亲，不是女儿不愿告诉父亲，女儿是不想让洛家早早对上四皇子，女儿不愿父亲和母亲担惊受怕。” 洛庭之拂髯而笑，清癯的身形临风傲雪，“傻孩子父亲在朝中，多少人想要拉拢求庇护。父亲如今的地位，还不是随意爬了谁的！” 洛央轻声，“父亲，四皇子之事，女儿和容俢，会慢慢想办法的。父亲在朝中，大可以装作不知道容俢尚在人世。我和容俢自有布局。” 洛央倾身向前，对父亲暗声道，“现在皇上最在乎的无非是修长生之道，她与容俢把握了萧染柔，又暗中冒名顶替了萧御，等于说暗中把控了皇上。 “而朝中，不是还有个四公主还禁足在公主府吗，只要，容俢不出头，让慕风岚掉转了矛头对付四公主，就总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这一策，在对付三皇子的时候便用过，计策不在多，好用就行了。” 洛庭之熟读史书兵法，一听便明白了洛央的意思。 他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洛央走到洛庭之的身后，为洛庭之慢慢揉着肩膀，“父亲，朝中的事儿您一直殚精竭虑地操心着，不是南国的水患，就是北地的欠收，若是还要分心应付这些的话，耽误了国事可该怎么好？” 洛庭之看着女儿，“为父也不是一无所用，总可以帮上一二的。这满朝上下，现在谁不是承了容俢的人情，曾经被容俢在法场上救下的一品大员有多少？四皇子不过刚从南蛮之地回来，在朝中毫无根基，唯一的优势不过是皇子的身份罢了。父亲若是想，百官联名举荐……保不准，陛下就会同意立太子。” 洛央慌忙道，“不可，父亲！” 洛庭之愣住了，眉头逐渐蹙紧。 “央儿，想要什么就要坦坦荡荡去要。为何要总是做些阴私算计！堂堂正正要了皇子的名分，要了太子的名分，不可么？何故还要拉扯四公主？” 洛央道，“父亲，认皇子、立太子，首先，都要陛下心里想要才行啊。” 洛庭之愣了愣。 “父亲可知为何陛下最心疼地是容俢，却一直没有认容俢为皇子、太子？”洛央道，“因为陛下他从来没有想过将皇位传位给任何人。现在，谁当太子谁就等于和皇上对上！与另外的皇位竞争者对上。” 洛庭之问道，“陛下怎么会做此想法？央儿，你不要妄自揣度圣意。” “殿下求长生……想要立长生。为了长生之道，已经害死了无数黎明百姓。”洛央轻声，“皇上自认为能够万寿无疆，所以，容俢为王无妨。可是若是为帝……皇上怕是就容不下容俢了。” 洛庭之愣住了。 “央儿此话当真？” 洛庭之蓦然站起，飞快地在堂中走了几步。 洛央低头，恭顺道，“央儿的意思，父亲做个纯臣就好，其中风险，我与容俢都已经考虑的清楚明白，我们会一步步，将所有事情料理好的。” 洛庭之忽然回头，看向了洛央。 “央儿，你与父亲好好说说……那四殿下，是否知道容俢还活着？” 洛央想了想，慢慢摇头，“此事，央儿只告诉了陛下。” 洛庭之重新坐在了梨花木的官帽椅上，手轻轻敲着桌面，仿佛在思索什么。 “父亲？” “央儿，父亲有一计。”洛庭之慢慢道。 “父亲有何计策？” “在央儿不在的时候……四皇子的确对我等朝臣，多有交往，尤其是晏太傅，他更是屡次登门拜访讨教。” 洛央愣住了。 (本章完) 第365章 尽早为皇室开枝散叶 洛央忽然站起来，看向父亲。 灯火摇曳，落在洛庭之的脸上，他慢条斯理道，“方才央儿已经说了，陛下决不允许一个功高震主的人存在。如今，四公主又禁足在公主府中，想要将她弄出来再得了皇帝的宠，未免有些太难。不若直接将他拱到太子之位，所有朝臣尽心辅佐他……只是，此计特别危险的是，你我都知，皇上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却可并不是什么真的万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四皇子为太子，继位顺理成章。” 洛央认真道，“不，父亲的计策非常好，比洛央的计策要好的多。” 洛庭之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朝中的事情，就让父亲来处理，如何？” 洛央恳请道，“请父亲就按照您所说的计策去做。我与容俢，也会在旁从中协助。若是那四皇子真有那般福气，不巧老皇帝在云中君的医治下也一命呜呼给了他登临大宝的机会，那时候，也有那时候的计策！” 有军权在手，慕容修就算真的调动兵马，别说叫上李良昇、叫上宁亲王，单单慕家军，就有能耐血洗京城！ 四皇子想要坐稳这江山，要先问问那些当兵的谁同意了？！ 慕容修一直不曾调动兵马，只是因为洛央不喜兵马夺权，乱了江山朝廷而已！ “成。”洛庭之道，“那此事就这么办。只是……容俢现在是在处理何事，一直不曾来？” 洛央道，“这也是女儿今日来求父亲的事儿。容俢……他要灭了乱世堂和盐帮余孽，刘信的人马也要赶来朝廷，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得力能人能够出手相助，想来容俢应该无碍！” 洛庭之眉头一锁，“若是容俢另有计策，我方插手，会不会坏了容俢的事儿？” 洛央促狭一笑，“怎会？容俢那些计策虽然损失最小，可是也太过危险了。我可就这么一个丈夫，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慕亲王府该怎么办？我洛府将来要怎么办？女儿不想守寡一辈子。” 洛庭之一下子就被劝住了，他点点头，“央儿所说极是，我朝廷插手，直接捉拿了那几方人马，快刀斩乱麻，将这几个在我大周朝作祟的臭虫彻底碾死。” 洛央噙笑，“是了，父亲。本就是该着朝廷出面的事儿。何必那般弯弯绕绕。” 洛庭之修书给了几方衙门。第二日，刑部、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就碰了个面，一起进了宫中，将慕风岚的事情提上了章程。 就连诸位御史，得了信后，都开始熬夜赶制文稿，吹捧慕风岚殿下。 捧得越高，也就跌得越惨！ 恰逢慕风岚班师回朝，上千名如花美女被带入了宫中，萧染柔满身狼藉跟在慕风岚身后回了京。 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给慕风岚大加奖赏，着令将那些如花少女送回原籍。 不料，女孩儿们一个个都抵死不愿，发誓愿意永远跟随四殿下，以身相许。 所有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 好在他们都是科考出身，吹捧起来自然不带花样，只是短暂的怔愣，就在洛相的示意下，一个个上前大肆夸耀慕风岚。 慕风岚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水灵灵的眼睛，愣愣看着眼前众人，好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的眼底，隐匿着惊喜和满意。 现在朝中局势，他是唯一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这些人，倒是上道。 最后，就连洛庭之、宴太傅等人纷纷上前，对慕风岚大加赞赏。 整个金銮殿，一片吹捧之声。 皇帝也就顺水推舟，将那一千名少女上次给了慕风岚。 慕风岚：……？！ 洛央在家中，听闻了朝中这些消息，笑得将茶碗泼了一裙子。 “皇上……这是觉着皇室血脉薄了，抓着这个独苗苗来祸害吗？” 王文鸢坐在一旁，闻言，将绣花绷子放在一旁，手里顶针在洛央的头上顶了一下，“你这个小促狭鬼，这话是大家闺秀能说的吗？” 洛央吃痛，“哎呀娘我错了我不说了。” 慕风岚立了这等大功劳，却只得了一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洛央想起来就想笑。 看来，皇帝是实在不想立他为太子了，竟然连点功劳都不愿给。 “那萧染柔呢？”洛央揉了揉笑得粉光融滑的眼睛，看向一旁来报信的小厮，“萧染柔陛下怎么安排，是继续回宫里照看七殿下么？” “听闻，王爷在和萧染柔闹合离！”那报信小厮道，“他们在养心殿里正吵得不可开交。他一口一个皇帝让他戴绿帽子……哦不是，是皇帝给他安排的正妃给他戴了绿帽子……” “哦……”洛央慢慢点了点头，“倒是那浑货能办出来的事儿。” 现在萧染柔已经被打击的不行了，怕是再也想不起来什么国仇家恨的事儿了。 说什么报仇，她的胆子，怕早被七皇子的活尸吓破了，只要不让她回宫里，让她做什么她都肯。 “央儿，那些朝中事儿太无趣了。今儿老爷带回了不少东西，都是给你的。你要不要挑挑，哪个合心。”洛夫人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洛央心里一突，纵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看着。 很快，小厮就将封着红封的东西一样样都拿了进来，有西洋万花镜、整块儿的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料子、还有一匹匹宛若云霞的料子…… “母亲，这是……” “哦，都是和咱们家交好的人家送来的，你看看。” 洛央将东西一样一样拿了起来，上面都带着名签呢。 好家伙，皇亲国戚、世家贵族中年龄品貌正合适的公子哥儿，基本上每个人都添了点儿东西在里面。 她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再抬眼看向母亲。 母亲的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的劲儿。 “母亲，当真是父亲的意思？”洛央斟酌着问着。 父亲知道容俢没有事，又怎么会放出口风为她相看人家。 王文鸢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母亲的意思，就不作数了？” 洛央垂眸，咬了咬唇，“娘……” “咱们家央儿啊，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王文鸢笑眯眯的道，“想想当初那群人是怎么说我的央儿的，还有宁亲王退婚，让央儿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现在我们央儿守了寡，非但没有掉了身价，求婚的人还更多了。央儿，你可万不可糊涂了。容俢他……回不来了……你现在还年轻，又声名在外，那些人家不计较咱们家的身世，你就别挑了。娘都这么大岁数了，想要抱个外孙了。” 洛央喉头一哽。 “你今早安稳下来，娘才能够放心。容俢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也不能为了他耽误了你的一辈子。” 洛央回头，深吸了一口气，信手翻捡着桌上的东西。 眸子一眯，她似乎看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本章完) 第366章 大相国寺之约 一块儿雕刻着狐狸的玉挂件就扔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洛央觉得那形制有点儿眼熟，伸手翻捡了出来。 “这是谁送的？” 一旁的小厮慌忙道，“说四皇子府上的人送来的。” 洛央眉头往下压了压，这个四殿下，还真是欺人太甚。 她就不相信，这位四殿下，当真对她有情！ “哎呦……这是……”王文鸢喜出望外，“真是太好了！四殿下，现在满朝谁还能尊贵过四殿下？” 洛央凉冷道，“母亲，容俢刚出事，你就想让我嫁给他的兄弟？” 王文鸢眼色暗了暗，有点无奈。 “央儿，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知道这世道多么艰难！”王文鸢从洛央手中拿过了玉珏，“这人，你说什么也跟我去见见。我会帮你把事情都订好的。” “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洛央眉头蹙了蹙。 王文鸢拉了她的手，“央儿，你几次三番出事，知道娘心里多痛苦吗？” 洛央叹息。 “好了，此事不必多说，我给四殿下哪里递个信儿。他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们这是天做的缘分。” 王文鸢拿了玉珏，起身张罗了去了。 下午就递来了信儿，定在了明日相国寺相见。 洛央寻思，若是慕容修知道她与四皇子在相国寺相看，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放下了外面那些事情回来。 什么阴谋阳谋一概不论，先将四皇子打趴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洛央笑得掩面。 “小姐，您能笑出来灵素就放心了。明儿的大相国寺之约，您看……” “哦，挑件颜色漂亮的裙子，钗环也仔细看看。咱们难得出门，出去一次就好好玩玩。” “是，小姐。” 灵素喜滋滋地走出了房。 门外树下，王文鸢扶着张妈妈正忧心忡忡地站着。 “小姐怎么说。” “小姐笑得很开心，”灵素道，“小姐啊，也只是面儿上表现的有些羞涩，心里还是很想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文鸢笑了，“只要她能看得开，我也就安心了。” 山上桃花正是烂漫，相国寺里，一层又一层的云霞笼罩。 这里一向是京城贵女们出玩的好地方。 洛央坐在圆子的石桌前，拆了手下拿来的几封密函。 影十四跪在一旁，低着头。 “几位大人联手查都没有查到他们的下落么？”洛央轻声道，“看来，只有四皇子那里可能有线索了。” “夫人……您……当真要相亲？” 洛央道，“你们又不肯告诉我容俢哪里去了，我不问问四皇子，还有什么旁的机会么？” 影十四急了，“不是我们不肯告诉夫人，是主子交待过，无论如何不能让夫人……” “哎呀，人来了……”洛央看向不远处一行说笑的妇人，“做中人的还是苏御史的夫人呢。” 影十四千言万语，见到有人来，只能退了下去。 “央儿……快来。”王文鸢招手唤道。 洛央趋步上前，半垂着头，羞涩道，“母亲。” 四皇子一抹白色纤瘦的身形，容颜朗朗、低头俯首，轻轻道了句，“洛姑娘。” 洛央看着慕风岚人模狗样的样，满眸清澈，似是惊讶，又似是羞涩，往后退了一步，“四殿下也在，真是好巧。” 慕风岚挑唇而笑。 洛央一身十八幅的宝蓝色马面裙，上身绣着精致纹样的褙子，黑色的长发绾起精美的发髻，看上去温柔婉约，宜室宜家。 这是……准备从了他了？！ 他心中暗暗有几分满意。 “是好巧。既然遇到了，就一起走走吧。”苏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文鸢拉了洛央的手，带着她一起去拜佛。 慕风岚跟在一旁，说古论今，滔滔不绝。 洛央噙笑。 不过一会儿，王文鸢就借口掉了香囊回去寻去，一旁的苏夫人也慌忙跟着去了。 房里，洛央和慕风岚静静对视着。 慕风岚和她交手几次，今日竟然在这般情境中相见，想来也是有趣。 他想要得到文官的支持，单是父亲和宴太傅的叩头支持是远远不够的，他更想要的，是更有力的结盟。 有什么，比联姻更可靠的么？ 纵然他再讨厌她，也要捏着鼻子和他相亲，只要一日不登临大宝，他就一日不能翻脸。 “我与姑娘四处走走吧。” 洛央点点头。 “洛姑娘，有一事，风岚一直很不解。” “你说。” “风岚明明在船上见到了洛姑娘，洛姑娘，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洛央愣了愣，抿唇，“抱歉，是我先离开了。在船上的话，流言蜚语太多。” 她促狭一笑，“还好没有留在船上，那一船的姑娘听闻都被慕殿下收拢到府中了。若是洛央留在船上，岂不是也要进了四殿下的府中？” 慕风岚斜睨了洛央一眼，“风岚不说那等为了女色就昏了头的人。父皇将那些女子上次给风岚，风岚定会为那些女子寻个出路。” “这样啊，希望殿下记得今天的诺言吧。”洛央伸手，折了一枝子桃花。 山下的桃花早就谢了，山上的桃花还开得正好呢。 慕风岚看着洛央，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她肤白胜雪，比她手中的桃花更娇艳。 细细一想，也不算个蠢人，若是能娶了她，倒也不妨碍他的宏图伟业。 可惜……还是等她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慕风岚开口，慢慢道，“是风岚考虑不周了，本来，也应当是风岚亲自派人送姑娘回来的。” “母亲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洛央疑惑问道。 慕风岚低头，深邃冰冷的双眸静静凝视着她，“洛姑娘，看风岚如何？” 洛央回头，看向慕风岚。 “若是姑娘觉得风岚还成，”慕风岚恭恭敬敬地道，“风岚愿意奉上六色礼，迎姑娘入府。” 洛央一笑，“别说我夫刚死，我守着孝，就是竹芷公主，也让洛央不敢贸贸然答应了殿下。” “无妨，”慕风岚道，“姑娘只说答应不答应。” 洛央手指抠着肉，“答应你倒是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洛央就听到外面一片乱。 她的神色一变。 “有姑娘这句话，风岚就放心了。”慕风岚好似毫无觉察，浅声笑道。 洛央紧走两步，“四殿下，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慕风岚好似刚刚觉察，他微微偏头，看向发出声响的寺门外。 “洛姑娘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洛央感觉情况很蹊跷。 不论是慕风岚的反应，还是周遭的情况，都有些奇怪。 她见慕风岚走远，立刻召影卫出来。 “夫人……”影十四和影八都是跟惯了洛央的，当下就走了出来。 “前面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刚我们查探清楚了，是有山匪围寺！” 洛央一阵心惊肉跳，“什么？” 影十八紧紧埋着头，“夫人，若是想离开，我等有能力将您送出去？” “离开？”洛央冷声，“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母亲还在山上，苏夫人，还有张妈妈灵素他们，都在这里，我怎么能抛下她们跑了？若是那些土匪本就是冲着我来的，那些人岂不是无辜受牵连？” 说着，她咬了咬唇，“你们先藏好，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慕风岚迟迟没有回来，前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快就有山匪涌来，将洛央绑了，和其他来礼佛之人关在了一处。 王文鸢和苏夫人、张妈妈、珍珠灵素都站在一团，一脸镇定。 “央儿……”王文鸢看到洛央，上前一步过来，拉紧了洛央的手，“你还好么，身子有没有事情？” 洛央摇了摇头。 洛央扫了一眼那些悍匪。 他们个个一身腱子肉，满脸粗野，不像是人假扮。 心中又沉了沉。 若是有人假扮她知道了是谁，多少还可以想点什么法子，可眼下的情况，他们只是一些临时起意，劫寺的人，那就难了。 “来，把你们身上的银票、钗环都卸了，装在这篮子里。那些就都是你们的买命钱了。别想着走一些歪门邪道的法子。老子可不挂你们是什么官府豪门，在老子这里，拳头就是一切！” 所有人都颤了颤。 “小姐，……夫人刚才被一只毒蜘蛛咬了……正准备去找你，这些土匪就冲了出来……”珍珠流着泪，“您快看看！” 洛央面色一白，“娘？！” 王文鸢的脸色很差，一颗颗汗珠往下流着。 “无妨的，这山里若是有太过歹毒的东西，早就人尽皆知了，怎么会现在才有人说出来？” 洛央抿了抿唇，“快让我看看……” “都不许动！”一个拿着刀的布衣男人目光如炬、虎视眈眈地看来。 洛央心中一沉，回头看向那些人。 她此次出来，只带了些随身的银针和几根牵丝蛊…… 而那些隐卫若是贸然出手，难保在乱中还能保住母亲和其他人无事。 怕就怕这些人闹个鱼死网破！ 洛央正在焦急时，就看那拿着篮子的男人对每个人都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在找什么人。 洛央心中一紧。 (本章完) 第367章 我家姓张 慕风岚自从走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好似一去不复返一般，而这里也没有人…… 他显然是知道消息的。 这群人在找谁，莫不是……找的是她吧？ 难道是慕风岚设了个局，要陷她于危险……若真是那样，慕风岚就太歹毒了。 她来相亲，家人和旧仆、亲友定然都会来。 慕风岚就是要让这些人作为她的掣肘，让她无法放开了手脚做是么？ 想起慕风岚临走时，最后回头看她那一眼，狐眸狭起，光芒流动。 若是她过了这一关，于他无碍，他甚至可以假惺惺地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山匪和他没有关系。 若是她过不了这一关……她陷于危险，慕容修定然会出现…… 洛央想到慕容修，如同醍醐灌顶，心头一阵发冷。 慕风岚见面后就一直问她 洛央心念电转，扯了扯王文鸢的衣袖，“娘，这群人若只是普通盗匪，我们出身相府，怕是会吓到他们，直接灭了我们的口。这些匪徒想来只是想要钱财，我们给他们钱就是了，说起来就说我们是富户，千万不可自报家门！” 王文鸢暗暗点头，一旁的几个仆妇也跟着点了点头。 洛央还是着急，拉着王文鸢就要往角落里走，“我看看你的伤……” 才扭头，那拿着篮子的人就正怼在了他们面前，“姑娘，好俊的模样啊？” 离近了看，那人贼眉鼠眼，脸上还带着刀疤，一口恶臭的酒味。 “你和这位夫人，看上去都富贵啊，你们……”那人若有所思地问道，“是盛京来的官家人吧？” 洛央挽着母亲一副丫鬟模样，一口蜀龙城土话，“是啊，我们盛京来的。我们家夫人身体有点儿不大舒服……爷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看了看洛央，的确不像是其他人家大家小姐一样穿金戴银，头上就一根珠钗，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寒酸。 哪里有大家小姐那么素的，跟戴着孝似的。 洛央看那人盯着自己珠钗，将珠钗拔了，放进了篮子里，又摸了摸袖子，拿出了放着银锞子的香囊也扔了进去。 “夫人……”洛央轻声提醒着。 王文鸢将手上的翡翠镯子、珍珠耳铛，还有头发上的点翠头面都拆了，放在篮子里。 “您行行好吧。我家夫人受了伤……”洛央噙着一包泪，看着他。 “行了行了，别跑远了，去吧。” 洛央抿唇，心思一动，这些人，也不是不能说话。 扶着母亲到了避人的角落里，洛央俯首，挽起了母亲的袖子。 一块青紫已经现了出来。 洛央眯了眯眼睛。 “哎呀，也没什么感觉，怎么那么严重了？”王文鸢吓了一跳。 洛央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听到前头一阵乱，就看到一个带着个贵妇声嘶力竭地吼着，将一个裹着绫罗绸缎的女儿护在身后。 那些人根本不由分说，将那女儿拉了出来。 女孩儿一阵哭叫，被一群男人拉入了佛殿中，一声声痛哭呻-吟传来。 洛央的手紧紧攥住裙摆，强迫自己移开眼睛。 她的仆妇们都是精明透顶的，看到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在洛央穿着顶多称得上一句温婉朴素，若是和那些姑娘一般盛装打扮……怕是也要遭此厄运。 “央儿……”王文鸢握住了洛央的手。 “娘，不必怕……”洛央一笑，“事情还不到最坏的时候。” 王文鸢忧心忡忡看着女儿。 洛央的手都是抖的，面上的沉稳大气，不过是装的罢了。 洛央从香囊中取出一颗药材做的香丸，让王文鸢吃了，她的面色才好了点儿。 洛央慢慢盘算着，这些隐卫对付一整个山寨的匪徒，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办。 为今之计……还是尽早搬援兵的好。 洛央寻摸着，找了个看上去好说话些的，扯了扯。 那汉子低头，看见一个小家碧玉模样温婉的姑娘，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心，先就软了几分。 “我家夫人不舒服，求求您，她真的不舒服，她要找大夫……” 那汉子挠了挠头，“怕是不行，我要问问我们头头看看。” 洛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面上生着横肉的男人站在那儿。 洛央抿唇，泫然欲泣，“他那么可怕，定然是不同意的。” 汉子铁塔似的站在那儿。 被一个小鸟依人的姑娘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心里有点儿飘，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下来。 “夫人……夫人……”洛央哀哀欲绝地将王文鸢唤来，伸手扯了她的袖子，“您看看啊……真的会死人的！” “我……我……” “我们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您多少帮忙带个信儿下山。家里人来了，您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你们。您看看，帮忙说说吧。” 她泪水涟涟，梨花带雨地哭着。 “你……你们是哪家的？” “我们是张庄的，我家夫人姓张，你们往盛京外寻户张家的田庄，就是我们家。” 洛央张口就报了张妈妈的家。 张妈妈的儿子现在是庄子里的庄头，洛央见过的，为人精明，人品也实在。 接了信报，他定然知道怎么处理。 那人点点头，“成吧。我去帮你说说。” 既然不是洛府，跟官家没什么牵扯只是个庄头的……又没带什么小姐来，想来……老大通融通融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做这趟生意就有点儿冒险，眼看着这么多富户在，能捞点儿外快就是点儿不是么？一个山头的老老小小孩等着吃饭呢。 没过一会儿，那人就回来了。 “你们跟我来。” 王文鸢扯了扯洛央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洛央摇了摇头，扶着她，递了个眼色个手下其他人。 一行人默默跟着那人往后面走去。 进了一处打扫干净的厢房，那人咳嗽了两声，“我们这儿的规矩是立个字据。我们带着人去拿钱，钱到了，你们家的人就能接你们。我会去想法子帮忙说一说。能不能成还两说。” 洛央松了口气。 这些人的套路果然就是劫匪的套路，他们当真是山匪出身。 她的提议，本就是做惯了的老行当，比起围山寺之类的，他们更拿手的是绑个人要赎金。 他们应该很容易就能接受。 那人说完就走了，洛央在一旁千恩万谢。 王文鸢泪如雨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洛央用热帕子拧了水，“娘，你的伤口虽然不是太严重，还是要处理下的。” 王文鸢疼的眉头蹙起，将手递了过去。 吃了香丸，她的手臂颜色退了些。 洛央暗忖，到底还是不行，晚上必须拿到药材，不然母亲的伤势怕是要不好。 洛央回头看向大家伙儿，“一会儿，苏夫人和母亲先走。我会留下。” “小姐！他们……好像就是在对官家小姐下手，您不能留在这里。”丫鬟仆妇们一下就着急了。 “母亲身上有毒不能耽搁。咱们到时候看情况，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们不必担心我。他们把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引我身后的人出来，那个人迟早会出来的。” 慕容修在他身边安插的人手，想来这边一出事，就立刻会去报信。 只要她在，慕容修不管在哪里，都会赶来，早早晚晚的事情。 看着洛央信誓旦旦的模样，所有人却是一脸不解。 “洛央……你又在发什么癔症。那些人不过就是图点儿钱财才围山罢了，你，是不是又是想着慕容修会来救你？！”王文鸢哭道，她一把抓住了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贼窝里，你跟母亲一同走！” 洛央心中感动，叹了口气，“娘……那些人要的是官家小姐，女儿只是个丫鬟，他们不会要的。至于为什么要官家小姐……大约他们是想拿一大笔钱做赘婿吧。” “是了，他们只对小姐动手，对丫鬟没兴趣。”灵素也跟着点头。 他们在房里说着话，忽然听到一片脚步声，洛央慌忙笔了个手势让大家不要说话。 一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正是刚才那人说的什么头头。 他拿着信，扫了一眼屋子中所有人。 眼睛先落在了屋子里一个肤白貌美的丫鬟身上。 也说不出哪里美，就是越看越养眼，越看越舒服，多少美人比起来，都逊色了一筹。 一身打扮很素净，头上连个钗子都没，倒是不像是大家小姐。 在这群山贼朴素的想法里，越是小姐，越是穿金戴银。 “夫人，您说的事儿我知道了。”他笑了笑，“您这是身子不舒服么？” 王文鸢一时慌了手脚，看向一旁的洛央。 洛央上前，未语泪先流，“我家夫人被大蜘蛛咬了。现在伤口难看的紧。求求您通融通融……” 那人却没之前的人好糊弄，慢慢道，“忙，我们也不是不能帮。可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辛苦了这么久，也不能白帮不是，而且，让其他人看着，也不大好看。” 有了之前的人说的话，洛央心中有了底。 “我会写信，告诉家里人拿银子来赎夫人。夫人的身子撑不住了，求求您了，您要多少钱，我们家老爷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凑的。” “你家老爷，是姓张？”那首领慢条斯理地问着。 (本章完) 第368章 公子奴家不值得 “是。我们家一直夫人儿子刚娶了媳妇儿，今儿上山是来求个孩子的。”洛央哭道，“您行行好，若是真不行，您就收了钱，放了我家夫人成么。” 那首领扫了一眼王文鸢的打扮，她穿着可比普通的农家富户好的多了。按照律法来说，普通的地主富户是不能这么打扮的。 他心里起了三分疑。 好在，王文鸢自嫁入了相府句没管事儿过，官家太太谁不是掌着偌大的内院，手下几个得力管事儿账房不敢糊弄的。 王文鸢看着柔柔弱弱的，没经过事儿，倒是……又像是普通富太太的模样了。 这年头，多的是地主老爷穿只有官老爷呢个穿的丝帛，他怀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信呢，是要你们自己的人出去递的。还有一样，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惊动了官府的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群仆妇，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王文鸢一把捏了捏女儿的手，“就让我的贴身丫鬟去吧。她机灵。” 那首领看向了洛央，略一犹豫，扫了一眼旁边的人，最后指了张妈妈，“她去！” 洛央暗松了口气。 王文鸢有点儿着急，“张妈妈年纪大了她去比较合适，她说话办事儿都得力的……” 首领淡道，“就这胳膊腿，一掐就坏的，她下山？你们不怕她被吃了？！这妈妈一看就是干粗活干了一辈子的，最起码不会迷了路，快去夸回！” 洛央：“……” 首领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忌惮的，这些人的话真真假假，他有点儿摸不透。 他们想派谁，他自然不能纵了他们的意，这婆子看着一脸忠厚老实，想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依了首领的意思。”洛央赶忙道，又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夫人，现在首领能答应就是最好的！我们还有什么挑的……” 王文鸢只能点了点头。 一旁的几个壮汉走到了张妈妈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央不放心地走到了张妈妈面前，伸手抱了抱她。 “姐儿你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王文鸢一脸忧心忡忡，虚弱地说了几句话。 等到张妈妈和那群人走了，王文鸢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都是我的错。”她拉了洛央的手，“央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容俢，所以佛祖才降下这样的惩罚。娘的心里很不安宁……” 洛央握着王文鸢的手，“娘……容修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王文鸢枯坐在椅子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夫人也掩面而泣，“今日多亏了央姐儿想出了这么个赎人的主意，也是我们福大命大，他们同意了……不然我们岂不是要折在这儿？他们到底为什么把山头围着啊？有什么用吗？还专挑官家小姐欺负？这事儿真是处处透着古怪！看不明白！” 王文鸢道，“谁知道这些劫匪都在想些什么。” 洛央心里愈发笃定，这些人的目标，就是慕容修。 四皇子看她从船上失踪，又几次事情被阻挠，就开始怀疑慕容修还活在人世。 慕容修是怎么死的，有多少蹊跷，估计四皇子都知道，也早就起了疑心。 他可恶不仅仅在让人困山引慕容修出现，还可恶在让人蹂-躏糟蹋官家小姐！那可是冲着洛央来的！ 其心歹毒，可见一斑。 更不要脸的是，他引洛央和洛央家人出来的法子，是相亲！ 洛央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一身狐狸皮剥了，做成座垫！ 时间漫漫，大约是他们配合弄赎金的缘故，还没怎么被苛待，可是那些佛殿中的富户人家，却没那么好的运气的。 有些不长眼的，敢破口大骂的，一身衣裳都被剥了。 那些绑匪也是小家子气，有个老爷的亵-衣是真丝的，他们竟然连亵-衣都抢走了。 张妈妈应该会让人偷偷报官，可是报官有什么用？ 那些官兵不可能硬闯，山寺那么大，他们闯进来，很可能误伤了这一寺的大官贵族，富户平民。 若是不闯，少不得好好讲讲条件，扯扯皮，将寺里的人救出去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将母亲送出去脱离了这是非之地才是。 洛央她了口气。 王文鸢哭个不停，洛央为母亲擦着眼泪，“别往心里去了。娘。” “我不会走的，央儿不走，娘就不会走。” 洛央心中一忧。 她抿了抿唇，“您先休息着。” 王文鸢的手越来越烫，显然是烧起来了。 洛央心知不好，被就有毒在身，王文鸢又忧愁他们几个，现在又是毒，又是着急，本就孱弱的她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娘……娘……”洛央眼泪跟着掉下来，“我答应你，我和你一起逃出去就是了。” 后半句话她不敢说，容俢什么时候都能见，她不过和容俢怄气而已，娘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王文鸢青白一片的脸，怔怔看着女儿，眼泪垂落下来。 “娘，您再坚持坚持，等到晚上就好了……你越是气、越是急，病就越不好。女儿就在您跟前啊，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一旁的苏夫人也跟着搭话道，“文鸢你别糊涂了，央姐儿现在除了你还能靠谁，您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才是。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您放心，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央姐儿出事儿的。您一觉醒来，咱们的人也就来了，咱们就家去！” 洛央将热帕子敷在母亲的额头上，“娘，睡会儿吧。” 这次礼佛，哪里考虑的那么周全带些解毒药来。王夫人随身带的无非就是些平日常吃的消食丹、避暑丸。 洛央将玫瑰花露调了，给母亲润了润喉，伺候着她睡下了。 一旁的仆妇也跟着累了一天了，洛央吩咐她们自去休息，自己坐在母亲的床边，静静守着。 “央姐儿……你精通医术，你看着文鸢，还好么？” 洛央眼神坚定，“能好的，毒并不严重。只是万不可再耽搁了，越是耽搁，人就越遭罪。希望山下的人早点来吧。” 就算当真严重，她也会找了云中君来！ 洛央的语气很笃定，让人不知不觉地相信了她。 灵素在旁边打扇倒水的伺候着。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间暮色四合，晚钟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张妈妈去了有三四个时辰了。 按照道理来说，张妈妈早该回来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捱到了这个时候。 洛央心中焦急，面上却不露，偶尔去前头要水什么的，做足了丫鬟的本分。 寺里的僧人也被困了起来，洛央和相熟的守卫说了说，每个僧人又递了碗茶。 勤快又能干，又有眼色又温柔，得到了所有人的青睐。 “小姐……您那里能做这些啊……”灵素犹犹豫豫地说道。 洛央神秘地眨眨眼，“以前和容俢上战场的时候，我可是帮不少战士疗伤呢，那时候可比现在苦多了，可是我不能松懈，也不能疏忽了，因为……疏忽了，就是一条人命。” 灵素道，“世子怎么会让小姐做那些苦累活儿？” 洛央愣了愣。 慕容修的确不会。 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时间越久，她就越是分不清楚前世和这辈子，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弄不清楚。 洛央笑了笑，“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们快忙吧。” 和洛央等人有条不紊比起来，那些豪门贵妇们则慌乱不已，疯了一样乱哭乱嚎。 悲伤的气氛弥散开，整个大殿凄风苦雨。 洛央为她们准备茶水，取了防寒的被褥薄垫，又寻了些馒头大饼咸菜之类，若是饿了可以先垫着。 毕竟，眼下，谁都不知道这群人会困寺多久。 那些被糟蹋了的小姐们抱头痛哭，一个个生了死志，竟是连活都不想活了。 什么佛门圣地，成了这些小姐们一辈子的噩梦。 洛央忙了一下午，时不时还要回厢房看母亲，有些头昏脑涨。 “小姐……您没事儿吧，您脸色不大好？” “不妨碍的。我体格好着呢。去点些油灯来，天黑了。没个光可不行。” “张妈妈早该回来了。为什么现在还没音信。”灵素跺脚道。 就在这时，王文鸢醒了，洛央慌忙扔了手下的活计，过去看母亲。 “来了吗？有消息了吗？” 她道，“娘放心，张家人快来了。” 王文鸢回过神，看向所有人，又强调了一遍，“等她来了，你们先走。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洛央忍着眼泪，“娘……” 就在这时，那首领忽然含笑走了过来。 他淡声道，“成了，你们的家人来了，都起来吧，咱们这边走。” 洛央默不作声，扶起了母亲，朝着门外走去。 洛央早早就将母亲藏到了厢房里，大殿那些人看着洛央忙碌，还只以为她是匪帮的人。 相国寺后门。 山林寂静，夜色深深。 洛央原以为打开门，看到的会是拿着重金的自家人。 却没想到，门打开后，一身玉树临风的慕容修，正站在一群手下之前。 火把摇曳，映衬着他的无双容颜，看怔了洛央，也看怔了王文鸢、苏夫人。 仆妇们雅雀无声。 慕容修慵懒而清贵的模样，今日穿着绯色的衣裳，墨发半披，一副流光溢彩的贵族阔少模样。 首领目光复杂，看向洛央一行人，命令手下拿紧了刀。 难道他们说谎？ 这个年轻贵公子，一看就不凡得狠！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普通地主。 谁料到，洛央喜极而泣，“公子……您总算来了，奴婢……奴婢快吓死了！” 梨花带雨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是靠着手段爬-床的小妾的矫揉造作劲儿…… “公子……奴家……不值得您这般的……” (本章完) 第369章 血色 洛央泪水盈盈的小脸，满是感动。 被洛央这样柔柔弱弱地一叫唤，一旁的首领什么心思都没了。 什么怀疑什么打探……算了吧，都是女人的错。 换位想一想，若是这姑娘当时也这么拉着他袖子求他一下…… 什么和贵人的交易、什么一定要信守他山贼的承诺，拉倒吧，全都是废话，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梦想着自个儿这么威风凛凛地从天而降，在心仪的女人跟前狠狠嘚瑟一番。 男人这辈子图啥，一是钱，二就是女人。要不这世人都说江山美人呢么。 他也稀罕。 慕容修一身毫不掩饰地张扬肆意，将那些土匪山贼都不放在眼里，对洛央微微点头，“过来。” 洛央畏惧地看了一眼那首领。 那首领看着眼前的男人就知道不凡，他可不敢将人得罪了，更何况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手下。 那首领慌忙上前，“公子，您别想太多，这女人我们没碰，这银子意思一下就成了。” 话刚落地，洛央就忍不住笑。 “都是误会……”首领在气势上先就怂了一截。 “误会么？”慕容修挑唇笑了。 他笑得十分好看，如春风化谁，一群人看着这笑容就寻思着眼前之人还是好说话的。 “丫鬟您带走，这老太太……”首领指了指，心里在寻思怎么安排。 本来他还动了将人全放了的心思，可眼前之人太过可怕，他不敢，必须要留个人质！ 洛央楚楚可怜地道，“公子，奴婢虽然不懂得大道理，但是还知道忠诚这个字是怎么写的。若是今日公子只带婢子走了，留着夫人再这里，婢子是万万不能从的。” 慕容修摆了摆手，一个手下送上了十几张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的。 那首领看得眼睛都直了。 要么怎么说女人啊……就是祸水。 为了个丫鬟，人家公子老太婆都要救。 得，这么大手笔，还有什么是不好说的。 他慌忙点头，“行，您都带走。” 山顶夜色很黑。 洛央生怕慕容修一个看不开，提刀将人给斩了。 他不能再引起乱子了。 该来的官府之人，总会来。 慕容修墨色的眸子含着三分笑意，轻轻揉了揉洛央的额发。 首领脸皮儿抖了抖，心中一动。 看看洛央，又看看那美贵妇，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忽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想起来了什么。 慕容修将披风解开，披在洛央身上，“走了。” “嗯呢。” 洛央正准备上前，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嗓音颤颤地道。 “那个……公子。”他含笑，低头道，“您看，咱打个商量成不，您说，至于这个小丫头，我们不能放。” “哦？”慕容修温淡的口气，带着三分寒意，连戏都懒得多做。 “你倒是说说。”慕容修道，“你为什么要困着她？” 洛央心中早有预料。 容俢冷冷地看着首领，首领口中也噙着笑。 “不瞒您说，咱们这趟来寺里，其实有个任务。无论如何这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要在寺中留过夜。您放心，咱们绝对不会多碰这姑娘一根手指头。但是这任务，咱们还是要完成的。” 这个姑娘，若不是什么丫鬟，他岂不是差点办砸了差事？ 后背一身冷汗就下来了。 他定定看着慕容修，忘了刚见到他时的畏惧。 慕容修上前一步，“是谁给你们下的这个任务？” 首领心头一突，这难不成是想要去找那人的事儿？ 呵，倒是有意思。 和那人的预料一样啊…… “行，您想就去看看吧，那人就在西山的亭子里。他说过……要是有人想要救人，可以去那里见他。” 洛央的指甲狠狠抠在肉里。 这个慕风岚的目的，就要这么达成了吗？ 她想了想，自己除了设法让这群人没认出她之外，好像每个事儿都入了那人的套。 “刚才你怎么不说？” “刚才啊……我们真当你们是普通富户，来赎人的。现在……不成了。”首领慢慢道，他将刀子抿在洛央的脖子上，“您看看，您是想要闹一闹，看看您这美人的脖子和这刀比哪个更快呢，还是上亭子里去看看。” 慕容修叹了口气，对王文鸢道，“夫人，您和苏夫人先上马车。央儿，你同我一起。” 那首领听了吩咐，硬是要留下洛央，对其他人没那么大的兴趣。 “行，夫人您一路好走，小心着身体。”首领拿着刀抵着洛央，油滑道。 慕容修道，“把刀放下。” 那首领眯着眼睛笑，“您自个儿去就成了，这女人，却是万万不能让您带去的。” 他扫了一眼那些手下。 “您也理解理解，您岳母我放了，若是连你女人都给了你，您手下带了这么些个人，我们还有没有活路了？！” 他倒是不傻。 慕容修想要灭了他们所有人，真不是不能。 慕容修看了一眼洛央，洛央也凝视着他。 她的眸底露出点儿笑意来，“去吧。慕风岚想见你。你就见见他也没什么妨碍。” 慕容修一双剑眉微微一皱。 扫了眼那首领，“若是此女有个好歹，我会让你们整个山寨的人都跟着陪葬！” “您放心。” 王文鸢想哭，红着眼眶看着洛央，灵素也是死活不肯丢下洛央先走。 洛央拍了拍母亲的背，“母亲，有容俢在，我不要紧的。” 洛央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可是却没当过一回事，看到母亲上了马车走了，她的身子才微微一晃，倒了下去。 慕容修大惊失色，慌忙想要抱住洛央。 那首领一把将洛央拽过，手里的刀更紧了，“您看着，别把我们逼得太过了！否则，人和钱，你们都别想拿到！” 慕容修一双凛冽的寒眸看着那首领，忽然噙笑。 那一瞬间，艳色滑过。 首领明明感觉自己抱着洛央，可是一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和脚。 他……他的头怎么掉了下来？ 他的头颅在草丛中翻滚过好远。 慕容修将长剑入鞘，“央儿见不得血色，我才忍你们这么久。” 灵素接过了小姐。 洛央只是昏了一下，血腥味和冷风的气息拂过，她在灵素的一声声呼唤中，又迷糊了过来。 看着地下趁着的尸体，洛央心中一揪。 跟过来的贼匪手下不少，见状回过神，拔出长剑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吼着冲了过来。 慕容修朝着洛央纵来，几个起落，落在了洛央面前，一把将她拢入了怀中。 “别怕。闭上眼睛……” 洛央依言，将双眸闭上。 一群仆妇的哭喊声传入耳旁，都是从小看着洛央长大的老辈们。 洛央心头一紧，握紧了慕容修的手。 “相信我。”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洛央心中一定。 慕容修单手握住洛央的双眸，另外一只手御剑，凌空而武。 洛央感觉很不舒服，她的汗水一层层的滚落，在慕容修的掌心留下黏黏腻腻的一团。 她的身子逐渐发软，她告诉自己强撑着，可是没过多久，就晕眩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灵素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她被拉了拉灵素，“什么时候了？” 灵素激动的道，“小姐，你醒了！” “刚做了个梦……” 洛央回头，看向了车壁。 “小姐，公子杀了庙外的那些人。亏得他们跑的快，将寺门合上了，不然我们公子估计能把他们全杀光！” “不是梦啊……我们都逃出来了。”洛央一笑，又紧张问道，“那张妈妈、苏夫人，还有其他人呢？” “大家都无事，公子一声令下，周围就出现了许多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灵素叽叽喳喳，兴奋地道，“小姐，您没看到，公子当真厉害啊！” 洛央扶着额头，看着灵素兴奋的劲儿，忍不住笑。 “那……公子呢？” “公子现在去见那个人了。”她轻声道，“说是在亭子里，只有见到公子，才肯放了一寺的人。” 洛央脸色一紧。 他慕风岚费了那么大周章，洛央不信只是为了见慕容修一面。 他定然布下了杀局！ “快停车，我要下车！”洛央道，“不，现在立刻回去！” 灵素着急道，“小姐，您别任性了，公子不会有事的，您身子不好，别折腾了。” 洛央神色凛然，“寺里关着那么多百姓，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一定要去，去了就会中计！” “小姐……您可是身体不舒服？”灵素着急道。 “我哪里身体不舒服，傻孩子别多想了。”洛央道，“可能只是累了。” 灵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神色紧张，“小姐，您烧得厉害呢。” 洛央有些意外。 她……发烧了？ “不要紧的。”洛央凉冷道，“我很好，你别怕。” 说着她就要撑着身子下车。 一阵头重脚轻。 “小姐，你总是不当心自己的身子骨！”灵素生气道，“人是铁饭是钢！这山里头本来天就冷飕飕的，你又累了一下午，没吃什么也没喝什么，你真当你是铁打的不成？” 听到响动，其他几个仆妇也跟着上了车。 “大小姐……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您好好照顾了自己，就好了，现在您过去，只会给世子添乱。” 洛央哑着嗓子，“他总是冒险，总是冒险！他可曾想过我的处境？想过我也会担心他？” 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外面在下雨，小姐，您本来就发烧了，不能任性啊。” (本章完) 第370章 山庄夜梦 一群人拉着洛央，洛央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直接离开。 在的，都是她的家人。 “央儿……央儿……”听到闹，王文鸢也上了车，她的唇色发紫，眼中已经有了死意，却强撑着道，“央儿，母亲就你一个女儿，母亲别无所求，只想你好好的。你关心慕容修，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去了那狼坑虎穴，母亲该怎么办？” 灵素也跟着道，“小姐，您好好睡一觉吧？为了夫人，为了我们。” 洛央的确感觉浑身乏力，昏昏沉沉间，她看到了母亲和灵素，心中一酸。 罢了…… 她本就是撑着最后一点精气神在挣扎，现在心气一松，觉得有些昏昏沉沉。 灵素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看着她紧紧皱着眉头，神情越来越不安。 “夫人……”灵素压低了嗓音，“这样下去进了城怕是小姐要不好，不然先去附近的庄子？” 张妈妈道，“使得，庄子里配了大夫的，收拾的也还算干净，小姐这烧烧起来可不得了，要赶紧治疗。” 王文鸢泪水外涌。 到了庄子，王文鸢也体力不支，憔悴倒地。 整个庄子的仆妇都忙乱了起来，一片灯火通明。 大夫赶了过来，先紧着王文鸢去看了看，摇头叹息，“这是至毒的蜘蛛啊！老夫无能为力了……” 一群人悲鸣出声。 张妈妈用头叩着地，“夫人……夫人……是老仆对不起您啊……” 王文鸢用尽力气道，“快去看央儿……还有，我的事情，你们都一个字不许和央儿提，让她安心养病，你们知道了吗？” 洛央在屋子里，浑身烧得发烫。 大门忽然被叩响，灵素去开了，惊喜地看到了慕容修正站在门外。 “世子！您快看看吧……”灵素哽咽道，“夫人的毒说是救不了了，小姐……小姐也……病了。” 慕容修迈开长腿，走入了院中。 “无妨……不必怕。” 灵素怔怔跟在慕容修身后，走入了王文鸢的病房。 “岳母，容俢来迟了。”慕容修轻声道。 王文鸢回光返照般地看着慕容修，忽然笑了起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央儿……”王文鸢满脸泪水，“这次是我要央儿去相亲的……央儿是十分不愿的。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你不要怪她。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求你能护着央儿。” 慕容修撩唇而笑，“俢都知道的，母亲安心。” 慕容修的眼神真诚而明亮，王文鸢心里却怎么都不踏实，强撑着身子看着他，求他给个允诺。 女人的命，都是依靠着男人的，若是慕容修当真为了这事儿和央儿生了芥蒂，离了心，央儿该怎么过。 若是迎了几房姨太太来，央儿怕是心里苦楚又不能说。 丈夫不喜，主母算什么，被人害死在内宅里都是轻的。 慕容修不再多话，只是手指搭在王文鸢的脉上，悉心诊治。 就在这时，慕容修的一个手下进了房。 “主子，东西都拿来了。” 慕容修亲自起身，去了手下手中的木匣。 他将木匣放在桌上，小心打开，是一个琉璃小瓶，里面乘着半管剔透的液体。 眯着眼睛对着灯光看了看。 “是百草阁中取来的药，老手亲自萃取的。”手下低声道，“绝对不会出错。” 慕容修确认没有差错，才拿着药剂走到了王文鸢的面前。 “这是……”王文鸢有点迷茫。 慕容修低眸，“母亲，可否让容俢为您检查一下伤口？” “大夫已经说了……我没药救了……” 慕容修声音沉稳，“一个庸医而已，不必在意。” 周围的仆妇忽然一起哭了起来。 世子如此笃定，难道，真的有解药？！ 太好了，夫人还有救！ “你们先出去吧，只留下一个人就够了。” 珍珠自告奋勇留了下来，其他人鱼贯而出。 不过盏茶的功夫，慕容修披了外裳走了出来。 看到一群红了眼睛的下人，他勾了勾唇，“已经无碍了，睡一觉，再服用半个月的解药就能痊愈，央儿呢？” 张妈妈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央独自住在屋子里头，听到外头一片乱，有人说着容俢回来了，洛央强撑着就想坐起来。 他回来了？为什么没先来看她？定然是母亲的毒素要发作了吧…… 他一向心细如尘，做事滴水不漏，有他在，她也就安心了。 眉头蹙了蹙，洛央索性想要继续睡去。 灵素挑了帘子进来。 洛央忍不住翻身问道，“是容俢来了吗？” 灵素还没说话，洛央就看到了跟在灵素身后的慕容修。 “听说有人自个儿身子都不顾，不听话，闹死闹活的想要见我？” 慕容修走到洛央面前，弯腰，眸底满是笑意，“央儿？” 洛央伸手拉住了慕容修的手，着急上火地道，“这是几更了？你没有去见慕风岚？山寺里的人该怎么办？” 慕容修感觉到手上的火热，眉心一拢，“你病了？在寺里的时候不还好着么？” 灵素在一旁哽咽出声，“小姐今日忙了一天，外面又冷，想是着凉感冒了。” 慕容修脸色沉的厉害，“你好好的身子，怎么会生病……” 洛央头痛欲裂，道，“不要紧的……我躺一下就好了。” 慕容修给洛央把着脉，将被子掖了。 洛央脸色白的厉害，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铁马冰河，昔日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重现在心头。 她看到自己坐在马车上，一群群的士兵厮杀着。 马车内，慕致远喝着酒，“这一场战役，有央儿的毒在，越国士兵死伤大半，我军稳赢……” “你已经死了……”洛央喃喃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慕致远扯开了衣领，厌恶地看着洛央。 “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么愿意咒着你丈夫死吗？！” 洛央心头一慌。 “我错了……”慕致远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央儿必然不会生气的对么？央儿那么爱为夫，为夫也是一时失言，央儿怎么会生气。” 一转眼，她又似乎看到了洛莹。 她一袭浅纱盈盈而立，“姐姐，听说姐夫病了，军中多艰苦。您要带兵打仗，不方便照顾，就让莹儿来帮你照顾可好？” 她昏昏沉沉，听到自己的声音道，“自然是好的，有妹妹在，姐姐也可放心了。” 不……不！ 洛央心头惊叫着。 蓦然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的，却是昏暗的庄子里的房间。 她出了一身的汗水，热津津的，她看到一双深似潭水般的眸。 洛央轻轻颤抖着，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此时却害怕得想要哭出来。 慕容修搂着洛央，因为拿剑而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小心翼翼道，“央儿……醒醒，你不是在梦里了。” 洛央却还是哭着，泪水一层一层漫出来。 她如今有多坚强，曾经，就有多受伤。 他紧紧搂着她，温柔的低哑的嗓音，一遍遍哄着，“央儿，我的好央儿，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别哭了……” 洛央动了动，呓语般呢喃，“你是慕容修，你不是慕致远！我不会嫁给慕致远，我也不会再被骗了，我不会的……” 慕容修心中微定，“央儿，是我，我是慕容修。” 洛央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想起了许多不愉快的记忆，“他骗我，他杀了我全家，他嫌我丑，他都是骗我的。” 慕容修只问，“他……指的是，慕致远么？” 洛央没吭声……似是又睡了过去。 慕容修契而不舍又问了两遍，洛央微微一动，含糊不清说，“嗯，我被他……杀了。好冷啊……雪真的好大，也好冷。他说要我做皇后，可我，再也不想见兰芝殿的大雪了。” 慕容修的双眸，静静看着怀中的小人。 央儿……怎么会嫁给慕致远，又怎么会做皇后…… 这一夜的梦，一时是带兵行军她命令不许撤退，一时又是和妹妹的亲昵说话。 洛莹，早就死了。慕致远，也被洛央亲手诛杀。 那些事情，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狭起了眼睛，“央儿，想要做皇后么？” 洛央一声低低的呜咽，“不……不做皇后，我不想做皇后……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做皇后了。” “小姐……”灵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进来，“您终于醒了。” 喂了洛央喝了半杯水，洛央蜷缩在慕容修怀中，逐渐回过神。 她的手指蜷了蜷，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就装糊涂不说话。 “现在还是四更天，小姐的烧退了就好了。”灵素讪讪道，“奴婢告退了。” “已经是四更天了？”洛央有点儿惶惑，“容俢，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要见慕风岚么？母亲应是无碍了对么？哦。还有山寺里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我去了亭子里，并没有见到人。”慕容修轻声。 洛央愣了愣，“他只是想要确定你还活着！他用我和我的家人，还有一寺人做人质，只是想要确定你还活着而已！他也根本没什么好与你说的，若是被你看到真的是他，他反而脱不了嫌疑。” “只是……”洛央深吸一口气，“他确定了，又能怎么样？……你……还要走么？” (本章完) 第371章 佛前明誓 慕容修的手落在她的脸颊上，指腹慢慢抚摸过她的唇。 洛央又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慕风岚不趁机杀了慕容修，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一番筹谋？ 洛央有些焦急，“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在我看来，那人定然是慕风岚，他想要见你，确定你没有死。这次你在山寺外露面，他一定注意到了……这可怎么办……” 看着洛央惶惑不安的模样，慕容修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所以，在你眼里，为夫现在应当在山寺外的望山亭中，被慕风岚的一堆人围剿，而你的母亲要被毒杀床上无人理会，甚至于你，也要因为病累而无法动作？” 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 “为了什么？”慕风岚的眸中掠过一丝血色。 心念电转，她忽然明白了。 洛央哑然道，“慕容修……你……根本没有去见慕风岚，是么？” 慕容修撩唇一笑，“我只是问他幕后之人是谁，他回答的有点太多了！这么明显的圈套，为夫为什么要去？慕风岚真的天真。他以为我是央儿，会顾忌那一寺人的性命……” 洛央愣了愣，又问道，“那你在我走后，做了什么？！” 慕容修没有去救那些人，可是他的确流下来了…… “哦，我来了乱世堂的人，以萧御之名，命他们围寺。” 慕容修道，“那望山亭，我也的确去了……只是，戴着萧御的人皮面具而已。慕风岚大约无意和乱世堂对上，故而没有出现。整个望山亭，十分宁静。为夫只停留了片刻，便立刻下山来寻你。” 洛央怔住了…… 乱世堂攻寺，拿下了寺庙。 “以萧御之名，行事会方便许多。只要咱们洛府的人守紧口风，想来应该无事。” 洛央呼吸都乱了，“好，我这就安排下去，谁都不许说见到了你！放心，我府里被我和我娘的手下打理的铁桶一般，不会出事的！” “不不不……”洛央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我现在就去说。母亲身子不好，我们暂时不回府了，现在乡下庄子里疗养一段时日……” “洛央！” 慕容修声音一紧，将洛央打横抱起。 她的一双罗袜脏了点儿尖，“病刚好，又想去闹？你真当你行过军，打过仗，身子都不顾了是么？” 洛央抿了抿唇，“我……” 她这辈子的身子，怎么那般娇弱，真是失策……早知，她就每日早晨起了学会儿舞剑！ 现在娇弱到折腾一下午就发烧，简直不像话。 洛央小脸涨得通红，被慕容修塞进了被榻中，恨不得变成鹌鹑缩起来。 “今夜，就乖乖听话……”慕容修凉道。 “那寺中那些人可怎么办。”洛央急道，“你又不在，若是乱世堂的人失手错杀了该怎么办？” “无妨，我递信给了刘世子家人寺庙相见，又告诉了乱世堂之人刘世子的家人会在寺庙来见。那些人在看到了寺中被围一个个跟被打了鸡血一般，只需要三言两语挑拨，就认定是缅南狐狸公子所做。” 慕容修冷道，“他想要算计我，却不知，要怎么同时面对刘家和乱世堂、甚至于盐帮的怒火。” 洛央想了想，感觉寺里现在大约乱成了一锅粥了。 仍然有些不放心，轻声问道，“那你在这里，乱世堂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御殿下，刘家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刘俊杰……甚至盐帮的王兰琴……他们会怎么想？” 慕容修扇子一合，“就是怕他们不想。局势越乱就越好。” 洛央听慕容修全部说完，才终于放下了心。 “多睡会儿吧，兴许，明日就要变天了。”慕容修淡声道。 慕容修在让洛央睡着后，就走出了屋子，在外间见到了自己的手下。 “山上……现在如何了？” 影六俯首道，“他们……打起来了。” 慕容修双眸微睐，笑容轻而动人，“好，继续关注着，还有……拦住慕风岚，绝对不许他下山。” 屋子里忽然有点儿响动，洛央没有睡沉，听见说话声轻轻“哼”了一声。 慕容修起身，对手下点点头走入了内室。 帐帘方才掀开，便是一阵融融的暖香之意。 帐帘后，传来慕容修温柔至极的嗓音，“吵到你了，快睡吧。” 影八俯首，眼皮不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山顶，寺庙，各方人马云集。 刘家人出面的是一个长老，在破开山匪的重重阻拦，闯入寺庙中后，与从后门拼杀进了寺庙的乱世堂、盐帮众人撞了个正着。 “我们世子呢？” “御殿下呢？” 双方人马互相干瞪眼，看着寺庙中一群老弱妇孺哭个不停，一时觉得头大。 刘家人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提了一个山匪出来。 “快说，我们世子呢？” 山匪早被杀得七零八落，剩下的眼泪涕泗横流，“您说的是哪个来接小娘子的公子么？他……他被引到了望山亭中去了，剩下的，我们都不知道了啊……” “望山亭？” 王兰琴拔剑，笔在那人颈下，“是谁要见他？” “望山亭……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公子……他好像带了不少人手埋伏在望山亭。” 乱世堂的人跌脚，“完了！彻底完了！狐面公子在我乱世堂中，就对刘世子起了杀心，还对我们殿下也颇多算计！那就是一彻彻底底的搅屎棍！殿下落在那人手中，死少活多。” 刘家的人疑惑地看向乱世堂众人，“好笑，明明是我家世子，怎么变成了御殿下。” 自以为知晓一切的王兰琴心中一慌，慌忙打圆场，“几位堂主有所不知，我见到御殿下联络上了世子，说是也在山上相见。想必是世子约了刘家人来一起碰面！” “也就是说……世子和我们殿下……去见了狐面公子？” 王兰琴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现在他们还不曾回来，定然是遭了不测了！” 乱世堂和刘家的人一起拔了剑，“走，我们去寻那只缅南狗狐狸！若是世子和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必然饶不过他！” 正说着，忽然见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我是御殿下的贴身隐卫，御殿下命我来报信，在望山亭后八百步的歪脖子树下。狐面公子正与殿下交战，请求诸位速速来援！” 正愁得不到世子和殿下消息的两拨人马二话不说按照黑衣人的指使冲了过去。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黑衣人才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所有的被困俘虏面前，“快下山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所有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贵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是哪个殿下，可是四殿下？” 黑衣人一声冷笑，“什么四殿下，是四殿下设了局将你们困在这里！” 贵人们面面相觑，“怎么可能……四殿下宅心仁厚！” 黑衣人正是年纪轻轻的影十四，他想了想，没忍住，“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偷偷去看看，他们打得正厉害，你们去了，就能够知道四殿下的真面目了！他根本就是缅南国的奸细！” 说完，黑衣人就一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贵人们还是不肯相信。 “我不管你们去不去，我是要去看看的……”一个妇人冷声道，她擦了把眼泪，“我的女儿被人作践了，我要知道仇往哪里报！若是当真是四殿下，我们宁家不会原谅他的！” “呵呵，我虽然是公孙家的旁支，可是也不是任人欺凌却不敢看看仇人面目的！夫人，我和您一起去。” 人们一个个站了出来，纷纷表示，愿意去看看。 就连来山中还愿的普通人家的男人，在受了一日夜的侮辱之后，也想要去看看！ 他们不能相信，当真是四皇子做的。 毕竟……那是救了一千多个无辜女孩儿的四皇子啊…… 山风凛冽。 去而复返的王兰琴偷偷在墙角，将所有的事儿都听明白了。 盐帮的人一直跟在王兰琴身后，王兰琴摆了摆手，让他们先找地方休息，不必掺和进今晚的混战之中。 眼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大殿，王兰琴才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佛前。 她双手合十，慢慢跪下，“佛祖……兰琴真的好乱……他，到底是谁？” 佛灯寂寂，映照着王兰琴一张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不少的脸。 “姐姐死了，姐夫也死了……”王兰琴轻声道，“是他做的吗？只有他和洛央，那时候还在盐帮。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只有他……我想方设法想要相信他，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的泪水猛然滑落，“他已经承认了自己不是萧御，他是刘俊杰对么？不管是萧御，还是刘俊杰，都放不下洛央啊……我真的好恨啊……他根本没有理由杀我的姐姐姐夫，定然是为了洛央！肯定是洛央！” 她娇媚的脸庞上满是不甘，缓了缓，才继续道，“若是他是刘俊杰，现在为什么不肯见刘家人？真的好古怪。他……难道真的被缠住了吗？佛祖，我不敢去，我怕我在狐狸公子那里见不到他。我怕他是在骗人。” “他人那么好，只可惜，一直都不是我们的人啊……我只想守住盐帮，守住我能守住的那些越国旧贵们。我不敢去了。我错了吗？佛祖？” 她盈盈拜倒，泪水涟涟。 佛祖无声，悲悯地看着世间。 等她再次抬头时，已经满面扭曲，“我知道了！他是刘俊杰！他绝对是刘俊杰！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出现——还用问吗？我真傻？定然是看到洛央出事所以担心跟去了！呵，他竟然连大业都不顾了，也要救那个biao子！” (本章完) 第372章 风声鹤唳 佛灯摇曳。 她站起身。 “琴姑娘……”手下匆匆来报，“狐面公子、乱世堂、刘王家的人现在打作一处，眼看就要擒住了狐面公子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盐帮的基业在于和朝廷走在一处。”王兰琴冷声道，“我们盐帮被烧，官府说是剿匪，一千多个女孩儿，他们说是四皇子解救出来的。四皇子已经将我们盐帮钉在了耻辱柱上，以后这生意可怎么做？我们就跟着萧御、乱世堂、刘俊杰这些人打仗吗？等一句他们虚无缥缈的将来给我们多少好处？” 手下们纷纷低下头，而盐帮长老们也面色不愉。 是，一场大火，的确把人心都烧乱了。 盐帮的基业不能动摇啊。 王兰琴一挑唇，“现在四皇子设计，将寺院围困，不知道害了多少达官贵族。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 “怎么拉？他可是皇子啊。”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说我们拐卖少女，做尽坏事？我们盐帮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可……” 王兰琴冷道，“我现在有个办法，走的好兴许能救我们盐帮，走不好，我们盐帮从此就沦为越国乱战中的棋子！你们若是有别的办法，你们来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其中一人喃喃道，“我们现在，的确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可打！” 王拉琴坐在了供桌上，抓起了一把香，“什么一千名少女，那些达官贵人未必在乎什么少女的人命，他们想要的是给四皇子脸上贴金助四皇子登帝，有个从龙之功而已。这次寺里困了不少贵族，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想起刚才那一幕，王兰琴兴奋起来，“刘世子想要的，大约是把四皇子的口风弄糟，剥掉他脸上那层虚伪的面纱，让他成为权贵们人人厌恶的皇子吧？不行啊，下手还是太轻了……根本不足以让他痛彻筋骨。” 王兰琴对其中一名手下道，“你去，报官！” 手下们人人惊讶，“我们……报官？” “当然，大理寺、刑部、京畿巡查所，能去的地方全都去一遍，就说……相国寺里的香客们被四殿下买通了匪徒们围了！那些匪徒肯定有四皇子买通他们时候的证据的，本就是事实，一查就知道了。不管四皇子为什么这么做，他敢做，就要敢承担，来自世家大族们的怒火！那些世家大族们可不是和那些被贩卖的少女们一样，随随便便被牺牲的。 “必须报官，不把这件事情弄到明面上，四皇子就不倒！那些大家族就没有个宣泄之口！” 王兰琴指了其他几个人，“带上人，我们现在就假装去救人！” “救人？”所有人又都懵了。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王兰琴幽幽一笑，“姐姐和姐夫那会儿，可是费尽心思了，想要巴结那些达官贵人呢。人都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还是太冒险了啊，琴姑娘。”一个长老捏着山羊胡摇摇头，“若是有人怀疑我们呢？” “我们江湖人士，行侠仗义，看不起慕风岚此等奸诈小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困了一寺的人和妙龄官家少女给山匪玩弄？我们错了么？” 王兰琴凉冷看着所有人，“一会儿，该怎么表现，都看你们了！不想要沦落到跟着去打仗，连个窝都没有，就抓紧这次机会！” 望山亭，风声鹤唳。 慕风岚的手下与黑衣人打得正酣，慕风岚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人群后。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将本殿下困在此地？本殿下与你们无冤无仇，还请诸位高抬贵手，放了本殿下。” 他虽然话说的畏惧瑟缩，可是眸中却毫无惧意。 他坐在车辇中，抱着鎏金珐琅嵌贝的手炉，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直到……乱世堂与刘俊杰等人赶到。 “无耻小人！”乱世堂的人看到慕风岚就一声啐，“御殿下被藏到哪里去了？！” 慕风岚偏偏头，声音顺着风，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刘王手下的高手林立，其中一人双手背负身后，“一个身子骨不好的贵公子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都能将声音说的这般清楚的？大家万万不可被他所骗了!” “这人是狐面公子，缅南的狐面公子！虽然没有戴面具，可是身形气质声音都一模一样！”乱世堂的人也跟着道，“果然是他，他这次围寺，就是冲着我们御殿下和刘俊杰来的！洛姑娘说的没错，他在山上时就派人刺杀刘俊杰，还屡次对我们御殿下下手！” 刘王的手下们冷笑出声，“他是周国皇子，自然为周国办事，我等人早就是他的鱼肉，也就你们还傻乎乎的将他当做什么狐面公子，奉为座上宾！” 慕风岚偏了偏头，笑容冷意湛湛，“本殿下还没有到说话不守信诺的地步，乱世堂与本殿下有来有往那么久，本殿下哪里坑害了你们了吗？若不是洛央挑拨离间……” 刘王的人笑着看着乱世堂的人，“看看，那人拿你们当傻子呢！” 乱世堂再不等慕风岚说下去，直道，“将我们殿下交出来！” 刘王也阴测测地看着慕风岚，“想要用我们家世子给你自己立功，你别是打错了主意！” 慕风岚蹙眉，他暗暗后悔。 谁成想，他设计引来的不是慕容修，而是萧御，还有那个什么刘俊杰，与他何干？ 事情没成，反而惹得一身臊！ 不管怎么解释，这群人都认定了是他……问题是围寺，逼着来救洛央的人来此地见他，甚至设下杀局的人都是他！ 他当真以为慕容修会出现！ 他脑子急速转着，想着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不出来了吗？你借着洛央，买通了山贼将这个山寺都围了，不就是为了引我们殿下出来么？这些山贼就是证人，他们还收了你的银子就是证据！”乱世堂的人道，“现在，我们就问你一句，御殿下呢？” “我、当真不知！”慕风岚脸黑的像锅底。 乱世堂的人心中一沉，与刘王的手下对视一眼。 罪证确凿，此人还百般抵赖，难不成……御殿下已经发生了不测？ “你们听我解释，我对你们萧御殿下并没有什么敌意，我想要杀的，另有其人。我见到萧御后并没有动手……只是任由他走了……” 狐狸公子素来以狡诈闻名，可是这一次，他说的却千真万却是真的！ 几方人马，哪里是好糊弄的！ “呵呵……你知道我们御殿下对洛姑娘如何。你设法引了御殿下来，又轻飘飘放了御殿下，你骗鬼呢！” 慕风岚百口莫辩，手气得冰凉。 见慕风岚无话，他们立刻拔剑，冲杀了上来！ 慕风岚在这里留下的人，对付这些神秘黑衣人还算堪堪可以，可是同时对付乱世堂和刘王的高手们，就完全无法应付了！ 慕风岚狠狠闭上眼睛，想逃，后路却被那些黑衣人阻断。 这里，竟然是死局！ 好像有一只冥冥中的大手，要将他今日摁死在这个他自己设的局中！ 他脑海中晃过一句话。 “请君入瓮……” 是谁？将他逼死在这里！ 是谁，让他原以为智珠在握，马上就完成大业的时候，忽然来此一手！ 他看着血肉模糊的场景，双目紧紧闭上。 枉他一辈子以多才自居，没想到…… 山林中，一群贵妇豪绅狠狠看着眼前的局面。 “就是他！为了他的建功立业，为了杀越国的御殿下，他竟然用我们作鱼饵……” “我们何等无辜啊……四皇子，四皇子竟然视我们为草芥！” “好了，走了下山了，此子今日定然死在这里了！” 正说着，忽然看到远处一群人走来。 “我们是盐帮中人，知道各位落难……今日特来搭救！” 贵族们面面相觑。 各家和盐帮都有些交情，现在……情况不同，他们自己下山也可以的，他们都知道这些盐帮是来做什么的。 趁机卖个人情呗，还不早来…… 他们有些不好拒绝。 而正在此时，一串长长的火把点燃了整个山道。 慕风岚本已经绝望的双眼忽然睁开，充满希望地看着眼前。 “是官府！谁报了官？” 真是不巧！ 乱世堂和刘王的人眼看着要将慕风岚的手下杀光，马上就要砍掉慕风岚的头祭奠他们的少主了！ 到底是谁报了官？！ 慕风岚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压抑不住双手的颤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救命！救命！” 黑衣人对视一眼，隐匿于黑暗中。 乱世堂和刘王的人再是不甘，也只能匆匆逃命！ 洛丞相一骑当先看到慕风岚，心口一沉。 早知道……就晚来会儿…… 慕风岚却亲切地狠，发冠都不要了，踉跄着跑来。 “丞相！丞相！”慕风岚满脸泪水。 “风岚……”洛庭之慢慢道，“你可见到了文鸢和央儿？” 慕风岚一怔。 洛庭之道，“文鸢和央儿、还有苏夫人不是来见你么？她们人如何了？这……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跑的人，是谁？” 慕风岚狐狸眼睛微微一转，“我……” 洛庭之正欲说什么，就看到一群贵人从山林间走出，一个个面露讥笑。 “洛丞相，还是回去，再慢慢审吧。我们，可有许多话要说呢。” 洛庭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风岚，“好，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洛央一夜好觉，次日睡醒的时候，慕容修正靠在他的枕边。 她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他的睫毛抖了抖，忽然张开了眼睛。 洛央蓦然对上那双纯粹剔透的凤眸，心中一紧，掀了被子就要起来。 慕容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洛央细细的腕子，长腿一抬，将洛央困在床榻中。 矜傲的眼睛乜斜着，凉凉瞥着她。 “快别闹了……”洛央轻轻道，“我要叫梳洗了，母亲要是知道我起来这么迟，要笑话我的。” 慕容修长臂一勾，将洛央拢入怀中，“那可怎么办，我气还没消呢。” 气？ 洛央的动作顿了顿。 “我在乱世堂可是遇到了不少麻烦，先是我的岳父大人忽然收紧了各处通关路引政策，一群人寸步难行，困在村子里，去买个菜都要赶集，然后是挨家挨户搜，里正偷偷去报官。满朝文武一片呼声，要拥立慕风岚为太子？” 洛央眼神飘着，心里抖了抖。 “这些也就罢了，紧接着……我的妻子就去了相国寺和慕风岚相亲？” “咳咳……”洛央睫毛颤抖着，低眸，手指玩弄着衣角，满脸局促。 慕容修的手轻轻揉着洛央的脑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怨恨为夫把你送回家，所以故意使小性子？” 洛央绷紧了小脸，没敢说话。 慕容修看着说什么都套不出一句话的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去梳洗吧。” 洛央终于脱困下了床。 灵素听了自家小姐唤，慌忙来伺候小姐梳洗。 洛央连问了几句，“外头怎么样了？娘的病如何了？” 灵素一一解释了，洛央犹不放心，梳洗完了便去了母亲房里。 王文鸢缠着抹额，病歪歪躺着，洛央听了脉，才放了心。 “小姐，您别操劳了，您身子也刚好，不能再折腾了。” “无事。”洛央道。 “昨儿世子说了，他活着回来的消息谁都不要走漏，现在庄子里被戒严了，谁都不许出去。”灵素轻声道，“庄子里鸡鸭鱼肉各色新鲜蔬菜水果都有的，姑娘放心，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还无妨。” “那就好。” “哦，还有一样，昨儿晚上，世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出来了……” 洛央正走着，愣了愣，“官府的人插手昨晚相国寺的事儿了？” “是啊，您不知道啊，真是热闹。说是有乱世堂的人，有盐帮的人，还有什么刘王的人。那盐帮的人，还说是什么来救人的！昨儿晚上，可真是奇怪死了。” (本章完) 第373章 罗唣半日 洛央心里一突，顿住了脚步，站在屋子外头，“父亲知道我与母亲一起上山进香，想必也来了吧，快收拾洒扫，腾出来一间房间，他大约快到了。” 灵素愣了愣，洛央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慕容修的手下正跪在地上禀报着什么，见到洛央，恭恭敬敬行了礼，隐匿在黑暗中。 洛央看向慕容修，“真是可惜，昨夜生了病，错过了一场好戏。” 洛央轻声对灵素说，让她去取了早饭来。 “你也知道了么？有人报了官。” 慕容修伸手将洛央拉入怀中。 “哎……为夫也是失策了……”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原以为，他昨日就要绝在望山亭了。斩草不除根，日后怕是会后患无穷。” 洛央怔在慕容修怀中，“人心总是难测，若是事实能够料事如神，容俢你就不是凡人，而是谪仙了。” 慕容修眸子中色泽潋滟，轻轻一笑，“没事，有这一次，就要有下一次，只是为夫，哪里去变出刘俊杰给他们啊……只这萧御，做一做，还无妨。” 灵素提了食盒进了屋子，领着其他丫鬟，摆膳。 “小姐，前头院子里来了好些人。您猜的一点儿也不错，是老爷，还带着一干子不认识的人来了庄子。夫人不在，您看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洛央低眸，“我不是病着么？就先不去招待了。母亲那边身子也没痊愈，你们也盯紧点儿，万不可出了差池。至于容俢……你们知道你们该说点儿什么。” “好，小姐。您放心，我们都盯着呢。” 洛央等灵素出去了，才看向慕容修，“猜猜来的都是谁？” 慕容修坐在洛央身旁，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放在了她的碗里，“管他来的是谁，你好好吃饭，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就好。” 前院来了不少人，有富户有旧勋贵，有豪门世家的旁支末族。 城门未开，一夜奔波，洛丞相只能安置他们先来庄子里暂住，等城门开了再议。 四皇子一身狼狈，跟在洛丞相身后进了田庄。 洛丞相带着四皇子还有郎大人、许大人、苏大人，去了书房。 “殿下现在可否将发生什么，一一告诉给我们众人。” 洛庭之摆出了一把官帽椅，拖到了他们面前。 四皇子看着那椅子，在看着几位大人，脸上笑容有些不自在。 “这是，三堂会审么？” “殿下有什么不能对人言之事么？” 慕风岚怔了怔。 洛庭之神情冷酷，“昨夜，我等已经将乱世堂枭首、刘王等人羁押在案。从他们的供述来看，是您设局引-诱了刘俊杰、萧御二人来此并且杀人灭口。如果此事当真，那便是干系到了谋逆的大案。” “丞相，以为我是在谋逆。” “不能。”洛庭之道，“谋逆之事不会是你所做。毕竟，您是要诛杀刘俊杰、萧御这些乱臣贼子啊……” 慕风岚低眉敛目。 “殿下，我们拿到了一些指控，对您很不利。”许成安浅声提醒。 毕竟是四皇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许成安也实在不愿将人得罪了狠了。 慕风岚凉冷一笑，慢慢道，“不，风岚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设计我。” 他抬眼，看向了洛庭之，笃定道，“我有心求娶洛姑娘。王夫人约了风岚在此地相见，风岚就来了。风岚在约见洛央后就出了寺，在下山后，听闻寺庙出事，就回来了……” 他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又道，“风岚进不去山寺，在山寺门口似乎看到了萧御来抢夺洛央。” 慕风岚道，“抱歉，丞相大人，风岚本来不愿说的。但是贵府小姐，似乎与乱世堂，与萧御等人过从甚密。其实边疆一直有传闻，洛央在越国时与萧御出双入对，恩爱非常，甚至被册立为萧御的太子妃……在洛央回过后不久，慕容修就被害，洛央便去了萧御的乱世堂……我朝宁亲王派兵前去，所有兵马都折在了山中。再之后，洛央古怪地回到了洛府，紧接着就是约见本殿下。” 慕风岚站起身，看向眉头紧锁的洛丞相，“我不知道你们见到了什么，但是本殿下可以肯定，那都是有心之人的算计！而洛央……嫌疑最大。” 郎成月直接站起，“一派胡言，洛央与慕容修伉俪情深，怎么会和萧御通敌叛国、谋杀亲夫？” 慕风岚道，“也就是说，郎大人更相信洛央，而不相信慕风岚是么？慕风岚是大周朝的皇子，你们不相信我，相信那个女人？！” 洛丞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风岚殿下，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您可要考虑清楚。” 慕风岚微微有些瑟缩，“好可怕，丞相，您是在威胁风岚么？” 洛丞相的拳头慢慢蜷紧，“这里有所有人的供词。单凭殿下这三言两语，似乎难以成事。” “呵，您是指那些山贼、乱世堂的人的话，还是指刘家家臣的话？” 洛丞相看着慕风岚。 慕风岚站在光泽晃动处，“风岚也是现在才想明白，曾经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洛姑娘名门闺秀……想来，宴大人的女儿霜儿小姐，才是慕风岚的良配。还请洛丞相和王夫人带一句话，将在下赠送的狐狸玉佩还回来。那是家母所赠，实在不好落在旁人手中！” “你！” 慕风岚微微点头，转身对其他几位大人彬彬有礼道，“风岚可以离开了吗？” 洛丞相气得微怔。 慕风岚这才转身，“这里就不叨扰了。想来城门此时也该开了，风岚先行一步。” 慕风岚嚣张地离去，洛庭之好几次差点透不上气来。 “真是混账！” 洛丞相的身形微微有些摇晃。 “丞相！”几位大人匆忙走来，扶住了洛庭之。 洛央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 “可算是走了，在门外听他罗唣了半天，说来说去一点儿心意都没有。” 洛丞相垂泪，“央儿……央儿你可听到了？！他！竟然将所有罪责推在了你的身上！” (本章完) 第374章 田庄结盟 洛央快步走过去，“所以我说啊，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洛丞相跌足，“你……你可知道你被诬陷通敌叛国，那可是谋逆啊！若是当真被他坐实了，我们整个洛府都要跟着遭殃！” “他一身的泥没有甩干净，就往洛府身上甩？还不是欺我一个妇道人家死了丈夫没有人能够依靠？”洛央凄楚道。 许成安和郎成月都是老交情了，就连苏玟苏大人，都曾经在砍头台上，被慕容修救下来。 郎成月斟酌着开口，“洛大人，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如今帝王膝下空虚，将来陛下若是归天，这江山便是四殿下的。” 洛庭之暗暗握紧了拳。 纵然身为百官之首，又怎么能够与帝王家血脉抗衡？ 洛央眸子一转，“洛央和萧御清清白白，若是几位大人听从殿下的意思，要让洛央上前顶罪，洛央绝不认同！” 洛庭之看向洛央，“央儿，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真是萧御来搭救你的么？若真是他，我们洛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说旁的，就昨晚陷害皇嗣之事，我家就洗不掉干系！” 洛央一一看过几位大人，慢慢道，“不是萧御……是慕容修。” 郎成月当即站起了身，许成安的手握紧了放在了桌子上，苏玟更是激动地看着洛央。 嫡长皇子还活着！ “容修还活着。”洛庭之告诉诸位大人。 洛央回头，看向身后， 慕容修漫步走了进来，眉梢眼角噙着笑意，“容俢让诸位大人担心了。”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只要慕容修还活着，那他们的处境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再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而同时知道这个秘密的大人，也心照不宣，从此之后，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洛央沉重地看向几位大人，“四皇子一直心怀不轨，想要陷害容俢。局是四皇子布的，四皇子怀疑容俢没有死，所以今日引了我和母亲来，用一寺的人和洛央作为人质，引慕容修而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差点儿被乱世堂和刘王手下联手诛杀。” 慕容修看着诸位大人，慢慢道，“容俢今日现身，还是恳请诸位大人相助，保住洛府和家妻。” 许成安笑道，“殿下休要说这样的话，放眼整个朝堂，我们从巫蛊之乱中活下来的人，哪个没有承过殿下的人情？！” 郎成月朗声道，“四皇子若当真是阴险小人，我等必然容不下他！他信口雌黄污蔑洛央，我等便收集证据证词，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昭告天下！” 他郎成月判案无数年，他就不相信，铁证如山，皇帝还能包庇了四殿下。 洛央暗暗喟叹。 她知道铁证如山，她也知道证人无数。 一个小厮进来，低头道，“丞相。城门开了，盛京城几门世家都派了人来接人。” “都是谁来了？”洛丞相拧眉问道。 “白家的白仲卿、还有孟家孟浩渊、汪家的汪荃……” 洛央怔住，挽住了慕容修的手。 而几位大人更是眉飞色舞，激烈地互相交换着眼神。 白家是世家之首，孟家也是文墨诗礼传家在朝堂中威望极高，还有汪家、端妃的娘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却富可敌国、与盐帮、漕帮都有往来。 四皇子遵从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够引出慕容修，这些人命在他眼中就是草芥！ 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些世家大族都是打骨连着筋，纵然他动的是旁支末族，也是只要动了，就是打了他们的脸！ 在他根基未稳之时，就擅自动这些世家，等于将这些可以拉拢的势力推到了慕容修一方！ 洛庭之和几位大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俱是一喜！ 没有比敌人拱手送来队友，更让人欢喜的了！ “好，这边还有事情要谈，你们先好好招待着，让略等一等。”洛庭之含笑道。 小厮领命去了，洛央微微沉吟，看了眼慕容修，还是决定暂时留下。 这些人在寺中经历被凌-辱虐待的生死地狱，而洛央同在寺中，却侥幸无事，他们若是认出洛央，怕是心中不服。 毕竟，因为一个女人而遭殃，谁心里都不好受。 “殿下，与我们一起进宫面圣的吧！”苏玟道，“陛下若是见到殿下，洛府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了。” “四皇子现在已经图穷匕见。容俢在边疆死里逃生，却没有确凿证据，若是回到京城，定然被四皇子所害。”洛央叹道，“况且，……陛下已经知道了容俢没有死，想来已经暗中派人调查容俢被伏之事了。” 洛庭之斟酌道，“容俢可以与洛央暗中进宫面圣，澄清此事。那样，就算容俢暂时不露面也无妨。四皇子在京中跳得越高，手段越狠，陛下就越是能够看清四殿下的真面目。” 许成安喟叹道，“现在最难的，大约就是为殿下恢复身份。” “礼法为天。容俢殿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除非陛下昭告天下。那四皇子又歹计频出，我等若没有万全准备，直接册立殿下，怕是陛下会难以允诺。” 许成安点了点头，又担忧道，“是了。先解决眼前之事，将四殿下害慕亲王的案子、四殿下在寺中的案子都查明白了，再慢慢来才是！” 几个大人坐在一起，敲定了章程。 慕容修一直缄默不语，静静听着，清贵而好教养的模样，让几位大人心中更为笃定。 不论从道义上来讲，还是从利益考虑，跟着容俢殿下，要比跟着不仁不义，想要杀兄夺位草芥人命的四殿下要好得多！ 搏一把吧，成则功成名就，不成，今日他们也已经被四皇子记恨上了——这位殿下可不像是好脾气的人，来日登帝，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可吃。 洛庭之在和几位大人商议完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前院。 洛央寻了块面巾遮了脸，也跟着过去了。 汪荃正与王兰琴坐在一处，王兰琴哭哭啼啼大声痛骂着，“那一千名少女士有人诬赖我盐帮，汪叔，四皇子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的姐姐、姐夫……您要为我们盐帮做主啊……” 而白仲卿、汪荃等人面色也极为不好看。 寺中人本就生气，想要讨个公道。 为了洛央一人将整个寺庙困了那么久，这些人纵然是洛丞相所救，也难免有些怨气。 见到洛庭之父女二人走来，白仲卿与孟浩渊二人迈开步伐，也跟了过来。 白仲卿仪表堂堂，一礼，凉声问道，“洛相可知，四殿下此时在何处？！” “四殿下方才与我等说了事情经过，已经先回宫了。” 白仲卿与孟浩渊对视一眼，“哦？那……那些被俘虏的山贼呢！” 洛庭之伸手，“白大人，请随我来。” 洛央心中有数，纵然传言早就将四皇子打在了耻辱柱上，可是谨慎如几位大家族族长，却是要亲自调查清楚了，才能在他们心中，给四殿下定了罪。 此后，不管朝廷如何昭告，皇帝是否有意从轻发落，他们在心中的秤，都会有自己公正的计较。 洛央看向那些哭哭啼啼的妇人，叹了口气，命丫鬟们紧锣密鼓地布置了起来。 换洗衣裳、吃食茶水，还有浴桶等物，事情杂乱，都要一一交待好了，不然容易生乱。 等到白仲卿与孟浩渊再出来的时候，脸色仿佛打翻了的砚台般不好看。 见到洛央，也比刚才客气了许多，“亲王妃，这两日辛苦了您了！” 洛央噙笑，落落大方道，“无妨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洛央愿为夫人们尽绵薄之力。” 白仲卿与孟浩渊看着洛央，目光复杂。 从始至终，她也是受害者。 白仲卿更为敬重地对洛央一礼，与孟浩渊离开，吩咐人收拾行囊，清点人数。 他没有提谢礼，洛庭之救人的恩情，却记在了心底。 能够得到世家大族们的心，便比任何谢礼，来的都要贵重。 洛庭之走到了洛央身边，“央儿，你要提前明白，这案子，难查。我洛家这次怕是要遭大难。” 洛央看着陆陆续续感恩走出的世子子女们，慢声道，“爹，有容俢在，慕风岚拿不了我们怎么样的。他顶多也就是散播散播谣言。可……他一个人，又怎么能抵得过世家千万张嘴？这案子，调查来调查去，怕也只是一些旁人顶缸罢了。” 什么案子，不还是看皇帝的心思么。 洛央的袖子忽然被扯了扯，洛央俯首，是一个小女孩。 “我娘想见一见你。” 洛央挑眉，跟着那女孩儿到了贵妇人们面前。 她们似是准备走了，可是还是想见一见洛央。 为首的是一个美贵妇，洛央认得她，她的女儿，在寺里惨遭毒手。 “不用遮住了，我们都认得您。慕王妃。” 洛央愕然，将面纱摘了下来。 美贵妇看着洛央，怅然叹气。 “多亏了王妃你在寺里照顾我们，我们才不至于没有吃的，没有盖的，冻饿死在夜里。我们只是不知道，王妃你怎么做到的，你能告诉我们么？” “我告诉他们我家人愿意拿出赎金。”洛央轻声道。 贵妇们面面相觑，苦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洛央心中凄楚。 她们即使说了，怕是也是无用的。 能够保住性命，最重要的还是捂紧了身份，洛央一开始便从慕风岚的举止中透见了端倪，自贬做丫鬟，又告知家里扮地主。 倒是平白让这些官家夫人小姐们替她遭了罪。 “王妃……” 贵妇们忽然站在一处，怔怔看着洛央。 洛央有些疑惑，“你们？” 贵妇们忽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洛央倒退一步。 “多谢您，我们亲眼见到您为了我们累到虚脱……这次能够顺利走出山，也都是您在脱困后，即使叫来了您的父亲。我们承了您的恩情！”那为首的贵妇激动地说着。 洛央有些迷惘，她……可是救了不少人啊。 只在盐帮，她一日之内，就为一百来个人医病，在别云草堂，也行医救人无数。 别云草堂的百姓们，在怀疑洛央时便把洛央逼到了城门巷，而盐帮那些人，她则是差点被那些人害死！ 到底是世家贵族的夫人们，一个个聪慧通达，机敏晓世！ 什么是恩情，什么是仇怨，都分得清楚。 “快起来吧……”洛央曼声道，“我，只是做了身为医者该做的事情。” 贵妇们这才站起，又道。 “至于慕风岚，王妃放心，我们虽然力量微薄，可是若是有机会，定然不放过那个害死了我女儿的人！” 洛央感激地看向那些贵妇们。 “慕风岚必然巧言令色，想要污蔑于我。”洛央凉道，“届时，还请夫人们……” “呵，我们又不是瞎子！你若当真和御殿下勾结，又怎么会在寺中那般胆战心惊？”贵妇们道，“洛姑娘，你忘了，我们不仅仅是受害者，还是证人！我们还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 洛央睁大了一双明眸。 “白公他们总是不相信我们的眼睛。”另外一个贵妇冷笑道，“他们在家中就是个糊涂的，内宅管家，哪个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会分不清真假是非么？” 洛央暗暗喟叹，点了点头。 “还有一样……王妃。”为首的贵妇拉了洛央的手，“您一定要小心盐帮那个王兰琴。此女狡诈多计，我们似乎听到她说过与您有不共戴天之仇。” 洛央眸子微冷。 旁的贵妇又道，“一个匪徒，和乱世堂、刘王他们来的，看到我们想洗白，拼了命的表现。亏还是王家的女儿，也不嫌丢人！” 贵妇们说完了，才与洛央告辞，一个个走了。 白仲卿和孟浩渊等人早就等不及了，那些妇人们纵然遭受这般打击，却仍然撑起了脊梁。 经此一事，更大的疾风暴雨，在内宅之中还等着她们呢！ 洛央慢慢思索着贵妇们的话，走出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盐帮众人。 王兰琴愁着细柳眉，和汪荃说完话之后，便直直朝着洛央走来。 “洛姑娘……”王兰琴直直跪倒在地，“洛姑娘，您来盐帮之时，我等待您若宾，今日，盐帮遭难，还请洛姑娘仗义相助！” 洛央眉梢挑起，冷笑道，“你要……怎么个相助之法？” 王兰琴屁股高高翘起，头脸贴着地面，“请洛姑娘，给王兰琴一个面见诸位判案大人，面见洛相，为盐帮澄清的机会。” 洛央噙笑，“哦，倒是不难。可……我若是不肯呢？” 王兰琴抬起头，笑道，“洛姑娘宅心仁厚，这顺水人情，怎么会不做。” 的确是顺水人情，人就在这田庄里，王兰琴就算自己去，也很容易。 “相爷和诸位大人迟早要见你，好好审一审这件事情的。” 洛央说完，扭头就走。 王兰琴的声音不紧不慢，“刘俊杰在这里吧？” 洛央顿了顿。 “刘俊杰救了你，是么？”王兰琴继续道。 洛央回头，笑，“然后呢？” 王兰琴冷道，“我盐帮愿意为刘俊杰、为你所用，只求洛姑娘能够帮帮忙！在洛相面前说情，比我单独被审要好的多。” 洛央慢慢理着袖摆，冷冷盯着王兰琴。 慕容修之所以不现身，找了那么多理由，说来说去，其实是想用萧御身份，方便管理百草阁、乱世堂而已。 若是盐帮能够为慕容修之子，似乎更好些。 “横竖……只是顺水人情而已。”王兰琴道，“王妃想必不会拒绝的吧？” 洛庭之正欲送许成安、郎成月和苏玟大人回去，看到洛央带着王兰琴进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王兰琴跪倒在地。 “诸位大人明鉴，我盐帮与这次寺院围剿之事无关，我等之事在接到御殿下消息才匆匆赶来，没有想到赶到之后山贼围寺。我等为了营救诸位夫人小姐，死伤无数。就连报官，都是我盐帮做的。我盐帮一向奉公守法，赚个辛苦钱，求诸位大人，给条生路。” “王兰琴。你可知道，四殿下的功绩，就是剿灭匪帮，救下一千多条少女性命？” “不！”王兰琴振振有词道，“那一千名少女，只是四殿下逢场作戏而已，和我们盐帮无关。” “这件事情，你还是和四殿下说去吧。”许成安拂袖而去，道。 郎成月也摇了摇头，与洛庭之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王兰琴怔怔跪在地上，拳头握紧。 洛央眸中带着讥嘲，“大人说的不错，王兰琴，你想为盐帮求得一条生路，还是求四殿下比较妥当些。毕竟，你们的案子，归四殿下管。” “他灭了我们盐帮！”王兰琴的口气中带着几分癫狂厌恶！ 洛庭之摇了摇头，“如今被俘的乱世堂之人和刘王的几个手下，都已经提交了证词，你们盐帮……” 王兰琴微微瑟缩。 她在官府赶到之后，就命大部分人马和乱世堂、刘王的人先逃命，现在剩下的，都是立了生死状的忠心耿耿的旧仆。 愿意同她赴汤蹈火之人。 盐帮与漕帮同气连枝，又和汪荃多有交往，汪大人刚才已经说了，愿意为她们的事情奔走一二…… 唯一吃不准的，就是洛央，和那些贵妇人的态度。 那些女人，一个个回答闪烁其词！真不好应付！ “我们盐帮愿意进京接受审查……”王兰琴俯首道。 “好。” (本章完) 第375章 前太子死的还不够好看么 洛庭之微微点头，转身冷漠地对家仆道，“好生招待兰琴姑娘，另外，通知大理寺来领人。” 王兰琴最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洛央，才转身跟着那群人走了。 她在赌。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洛家与慕风岚殿下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她王兰琴的盐帮，现在不扳倒慕风岚也无法立足。 洛相会帮她的，洛央也会帮她，还有……刘俊杰。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更给她吃了定心丸的，是刘俊杰。 她始终记得在蛊林中，刘俊杰如谪仙般出现在她和姐姐面前，救了她们于危难中的样子。 她赌刘俊杰不会对她熟视无睹，对整个盐帮熟视无睹。 即使罪证确凿，她也愿意多一分相信，相信不是刘俊杰杀的姐姐！ 洛央看着王兰琴痴心不改地看着田庄的重重院落，仿佛要将慕容修从这一间间的房子中挖出来。 洛央蹙眉，回身看向父亲。 洛庭之也是冷笑着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古怪……若有理智在，就不应该现在这种时候出头，做一个能够任人摆布的棋子！好像……她笃定她身后有人会救她一般！” 洛央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回了屋子，去寻慕容修。 湘帘半卷，金兽燃香，罗汉榻上，慕容修半卧着，黑色发丝落在肩头。 “王兰琴一直在问刘俊杰呢……”她有几分不开心的样子，“容修，可不是我多心，父亲都看出来了！” 慕容修微微愕然。 洛央赧然，道，“自请了去和四皇子对峙。真是让人心疼呢。连我都不大忍心了。” 慕容修含笑，“央儿，你的醋性真是越来越大了。” 洛央抿唇，抽了慕容修手中的书卷，“别看了。倒是说两句话。” 慕容修拖着腮，闲适地半躺在罗汉榻上，“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央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与慕容修讲了，慕容修眼眸微眯，“她可不是在向你投诚，而是在向刘俊杰投诚，所以才走了这一步险棋。” “那……要救么？” “看你，若是为了救她，让我的妻子不乐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慕容修低头翻着书卷，“她手里多少是有点筹码的。即使我们不帮，汪荃他们也会帮。若是我，当真会出手救上一救。盐帮家大业大，和漕帮也有往来，那些盐帮身后常年吸血牟利的人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赚钱的巧宗没了的。” 洛央臭着一张小脸。 “如今看来，汪荃只是盐帮明面上的老板之一而已。”慕容修面色微微泛冷，“今日来的白家、孟家，怕是都脱不了干系。” 洛央还是犹豫不绝，紧紧看着慕容修。 “若是帮了她，也的确只是顺水人情锦上添花而已。”慕容修轻笑，“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怕是……也只是想要见一见刘俊杰而已。” 呵，终于承认了！ 洛央看着慕容修就觉得来气，真是个拈花惹草的男人！ “罢了，我要我父亲帮这个忙就是了！”洛央狠狠瞪了一眼慕容修。 慕容修挑唇而笑。 “还有慕风岚，我……想到慕风岚就觉得头痛！”洛央咬牙，“真是一个麻烦的男人！” 慕容修凉道，“呵，他是有些章程谋略的，只可惜，太急躁了。” 洛央听慕容修的口吻，顿时来了兴致。 “你有谋划了是么？” 慕容修挑起薄唇，手心朝上，洁白的手指有些晃眼睛，“现在该头疼麻烦的是他。为夫还想再多读会儿书。” “相公，我不懂……”洛央痴痴道。 “洛央……世人都道，除非皇子龙孙，否则不能继承大统。”慕容修身体前倾，琉璃般的眸子带着几分深色，“可是世人可知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用兵权夺得天下的人。皇帝可以册封无数的文臣，却不能允许出现功高盖主的武将。” 洛央半伏在地上，愣愣看着慕容修。 “什么太子、皇子之位，都无妨。”慕容修冷声，“前太子死的还不够好看么？！” “是啊……什么太子，前太子是怎么死的，难道还不够人警醒的么？”洛央怅然道。 慕容修道，“别说他做了太子会不会引起陛下猜忌。慕容家说什么都有兵权在手。若是以礼无法服人，我不介意以亲王之名、起兵谋反。” 洛央默然。 再多的计谋，又怎么能抵得过千军万马攻城。 慕容修将书卷丢了，“慕风岚的视线放在太子之位上，那就让他得了这太子之位吧。洛相原本不也是这样打算的吗？” “你快与我进宫，”洛央又急道，“皇帝老儿既然知道了你活着，你少不得还是要尽点孝子的心，进宫和他见一见的。” “不急……”慕容修竟然又垂下了眼皮，继续看书。 洛央“哎呀”一声，“你怎么又躺下来了。” “不急，央儿。”慕容修噙笑，手指翻动书页，“岳母还病着，这山庄住着也算舒适，不住上几日就回去，怎么得趣。” 洛央怔住了，不知为何，她觉得慕容修一日比一日难懂了。 慕容修看她还怔着，伸手拉了她一把。 洛央一声轻呼，跌坐在他怀中。 灵素恰巧走到屋外，正欲进门便听到屋内一片轻笑声，慌忙羞红了脸退了下去。 宫中，正是风云变幻之时。 慕风岚在早朝上，跪下向皇帝涕泪陈词，直指慕亲王妃安国郡主如何与乱世堂之人勾结，又如何勾结萧御，差点将他害死在望山亭外。 皇帝静静听着慕风岚陈词，预料之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袭来。 他扫了眼郎成月，“大理寺和刑部这次都派了人去，调查的怎么样了？” 郎大人只能走出了队列，低头皱眉道，“陛下，人证和物证，都显示，是四殿下勾结山贼，囚困洛央和无数寺中的贵客。” 慕风岚冷冷道，“父皇，那些山贼和刑部大理寺奋力捉拿下的几个乱世堂、刘王的人说的话，实在做不了罪证！这世上，屈打成招之事还少么？” 郎大人看向慕风岚，眸色冷沉。 他一向刚正不阿，如今，却被一个十六岁的小皇子直指滥用刑罚逼供！ 郎成月一时气急，将头上官帽摘下，放在面前，以头叩地，“郎成月愿用性命做誓言，绝无滥用私刑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大可将犯人带上！命人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伤。” 慕风岚看着郎成月气红的脸，狐眸含笑，“不过一个玩笑而已，郎大人何必着急上火？那些人纵然不是屈打成招，也必然是希望乱我大周朝纲的！” 郎成月的眉头，倏而皱起。 其他朝臣，也纷纷怒目而视。 皇帝冷冷看着慕风岚，“风岚，若是如你所说，是洛央设计。洛央为什么拼了女儿家的名声不要，也要害死你？” 慕风岚心头一跳。 老皇多疑的神情，让他后背发寒。 “据朕听闻，洛央的母亲在山中被毒蛛所伤，差点丢了性命。”皇帝慢慢道，“若是洛央与山贼勾结，为什么任由母亲病重，也没有送母亲下山？” (本章完) 第376章 用过的女人 慕风岚拢着眉头，垂着首，任由老皇帝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慕风岚？” 四皇子叩首在地，“父皇，儿臣不知道……” 皇帝冷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不知道什么！” 四皇子的皱紧了眉头，垂死挣扎，“儿臣从始至终，只是阐述儿臣知道的事情。其余儿臣不知，调查案子，应该由大理寺卿来！” 皇帝气急，抓了御案上的砚台，朝着四皇子扔去。 四皇子不敢躲闪，额角被砸出了个破口，鲜血混合着墨汁缓缓流淌。 满堂寂静。 皇帝站起身，指着慕风岚的鼻子，中气十足地道，“给朕记住了，查案是大理寺的事，不是你信口编排就能定案的！” “散朝！”皇帝再不愿意废话，拂袖而去。 慕风岚跪在大殿中，周围文武百官互相客套着离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到底心急了点儿，洛央打小生在京城，洛家与各大世家大族往来密切，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扳倒的。 他冷静的几乎毫无感情，慢慢分析着眼下乱作一团的棋局。 如今他身为皇帝膝下唯一还活着的皇子，地位稳固，只要不太过激进，应该暂无大碍。 他是知道自己疑心的毛病的，慕容修这一次都没有露面，想来真的死透了。 他原先是当真打算与洛家联姻的，可惜了，这洛家大小姐太脏了，连萧御都敢要。 萧御…… 他眸子微微眯起，又看向了皇座，薄唇忽然撩起了点儿。 还是一个宫人上前来搀扶慕风岚，“殿下，先回宫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慕风岚这才回过神来。 空无一人的金銮殿，只有他一个人，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 养心殿内。 皇帝气得额头青筋突突作响。 “皇上……”端妃娘娘端着一个金底描折枝花卉的药碗走了进来，“这是臣妾专程为您熬的药膳，云中君看过的。您要不然尝尝？” 皇帝瞥了一眼这个素来在宫中沉默寡言的女子，颓然坐下。 以前，这些活，都是四公主做的。 心念一动，皇帝凉声问道，“四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公主还在禁足中……天可怜见的。”端妃一勺一勺伺候着皇帝吃药膳，“都过去几个月了，她还困在里面。四公主一直在宫中长大，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去勾结什么敌国。她是痴了心，看上的那个面首来路不明，不是好东西……皇上，我不信您是真看不出来，她，她只是想替那个男人顶了罪而已。” 瓷勺轻轻碰碗边的声音，随着端妃的温柔软语一字字送进了皇帝的耳中。 “如今宫中，寒英公主时好时不好的，欢宜是彻底不行了。”端妃凄凉地说，“陛下，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四公主也与两位公主一般，落得被逼疯成废人的下场吗？” 皇帝微微一顿。 “好了。朕知道了。禁足了几个月，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长进。”皇帝冷冷道。 端妃福至心灵，“她也老大不小了，与李将军的婚事也该走走了。” 皇帝摆了摆手，“你安排吧。” “是。” 端妃如今掌着中宫凤印，宫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来安排。 端妃安静地收拾着盘碟，却见到皇帝将手中一封奏折随手扔在了地上，忽然朝后一靠。 “李德全。” “小的在。” “告诉丞相和大理寺卿，这一次只是所有人多疑，只是山匪单纯劫寺觅财而已。如果还有人造谣，定斩不饶！” “是，陛下……” 她出了养心殿，抬眼看见了四皇子。 手一抖。 四皇子含笑走到了端妃面前，恭敬行礼。 “见过端母妃。” “是四殿下回来了……”端妃生冷地客套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次山寺之行，十分惊险，直到现在，风岚还有点莫不清楚状况。”四皇子轻声道，“风岚今天的确多话了，不知道父皇是否还在生风岚的气？” 端妃听着明晃晃的打探，心里一松。 她眉眼柔软，任由四皇子跟着一路行着，“是了，这事儿说来真是让人迷糊。那些山贼也是一个个都不可信的。一会儿是说殿下设计想要害他们的越国皇子，一会儿是说殿下想要怎么着刘俊杰……越听越热闹啊，分不清真假了都。” 端妃走到阳光明媚处，讥诮地看着四皇子，“要我说，殿下就算直接应了，又怎么样？” 四皇子心里隐隐有些怒意。 真是风凉话，他若是应了，洛府本就得罪透顶已经无所谓了，那些世家大族，还不恨不得将他活剥了？ 端妃慢慢道，“最近宫里越来越无趣了。好久没有回娘家去看看了。” 只是长着一张嘴就来打听消息么？不给点儿实际的好处，她岂不是很亏？ 四皇子恍然想起，端妃的娘家，似乎是汪家。 汪荃……盐帮和漕帮后台的汪荃？！ 四皇子脸色微沉。 怪不得端妃一脸气郁，见到他避之不及，原来，是因为他断了端妃娘家的财路！ 忍不住有些气郁，不过剿匪而已，竟然又得罪了主持中宫的端妃。 他本就是翻脸无情的性子，只有在有用的时候才和善对人，可这些人，一个个私下关系繁复，谁都不能轻易得罪。 想到对那些没用的人，他也要耐着性子应付，他就觉得烦躁。 罢了，等他安稳继承了大统，有的是这些人死的时候。 四皇子挑唇，“明着说罢，你想要什么？盐帮么？” 端妃一时无言。 四皇子轻佻地伸手，抚摸着端妃的下颌，眸色冷而浅。 端妃一时心跳如擂鼓。 四皇子的模样脆弱而清俊，绯薄的唇，带着一股子妖娆的少年气。 她在后宫古井无波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被人光明正大，这么爱怜地……抚摸过脸颊？ 四皇子凑近了端妃，“母妃想要什么，风岚给就是了。王兰琴是么？盐帮是么？我撕了那告密信，重新调查，为盐帮澄清可好？” 萧染柔该用也用完了，挡着他的道，就别怪他无情一脚踹开。 (本章完) 第377章 囚禁 “你……大胆！” 跟随着她的都是积年的心腹宫女，看情形不对，立刻带着人退了下去。 而慕风岚的手下将他们二人团团挡住，外面的人丝毫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母妃可别乱叫啊……”他的眸子微微眯起，将端妃逼在扶手走廊的柱子上，“若是惹来了人，母妃和儿臣，可是要一起遭殃的了。” 端妃古井无波的内心荡起阵阵涟漪，当真就不再动作。 “母妃，好好宠一宠儿臣吧。”他低声道，“将来，母妃做了太后，儿臣也会宠爱着母妃呢。” 做……太后……？ 端妃在神智恍惚中看着四皇子野兴勃勃的脸。 端妃知道自己在犯大错，一个有可能掉了脑袋的大错！ 她到底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娘家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盐帮，给她发了话。 她也是无奈，她只是管着后宫，一向敦厚老实才能苟活下来。 皇帝如此多疑，她若是敢过问朝堂的摄入，怕是自己要怎么死都不明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了四公主。 四公主一向与她同盟，又在朝中有许多人手，连皇帝那里都能插得上话，只要救了四公主，想来她也不至于处处掣肘。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偶遇，让她束手无策的事情，变成了易如反掌！ 她面颊飞红，迷茫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付出了什么，将自己，彻底送入了狼口中。 在一片亲昵之中，慕风岚的双眼始终冰冷。 讨好一个女人而已，他早就熟练了。 完事后，慕风岚将自己的外袍扔在了端妃身上。 “那么，咱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他的眸底闪烁着明丽的色泽，“端妃娘娘，可不要反悔才是。” 端妃用手指慢慢梳着凌乱的发髻，道，“是，殿下只需要安心等信就是。” 慕风岚在走回寝宫后，如愿等到了诏书。 皇帝发话是山贼作-乱，将所有剩余山贼枭首示众。 慕风岚眸底滑过意思得意。 端妃还真是得力。 然而，下一秒，慕风岚的表情却如坠冰窟。 “四殿下心性不稳，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污蔑洛央，德行有亏，罚禁足寝宫，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慕风岚脸色愕然，“父皇要囚禁我？！为什么？难道在父皇眼里，风岚还不如一个郡主么？” 宫人为难道，“殿下，陛下说了不见您。” 慕风岚唇瓣颤抖着，“我、我要见端母妃，我还想见一见汪大人……” “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说着，宫人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宫门落下重重的锁声。 慕风岚一声声叫着，却无人理会。 田庄。 纵然京中一片风云变幻，可是慕容修仍旧气定神闲。 正是夏日，一片蝉鸣蛙叫，莲叶田田。 厨房做了冰碗子，用来消暑，慕容修生怕洛央贪凉吃多了，半夜闹肚子疼，所以就约束着她，只许吃一碗。 洛央好大的不开心，就用绿豆糕之类的旁的吃食来填嘴。 却见时不时有手下进来，汇报着什么，慕容修也只有在这时才会放松了些对洛央的约束。 洛央满心里的好奇，可惜在乡下，消息传递不便。 见他漠不关心的模样，洛央便也跟着不再理会那么多。 直到晚上，洛央收到了一封帖子。 “是四公主？她解了禁足了？”洛央将帖子送到了慕容修面前，“四公主信里说是想念着我，要来看看。” 慕容修将信函拿了看了看，眼底冷意湛然。 洛央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四公主哪里是来寻她的，八成是听了八卦，来寻萧御的。 洛央抿嘴笑。 四公主与慕容修到底是亲兄妹，慕容修假扮萧御，怕是瞒不住她。 “罢了，我就回信，直说了萧御救过我后就走了，这样成么？”洛央拿着毛笔，偏头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勾唇，半带威胁地道，“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夫君戴了假面具和四公主应付不成？” 洛央有些怂兮兮地，“横竖……”她悄悄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嘀咕道，“横竖你也不是第一次戴着面具和女子周旋——那个王兰琴，可是现在都对您念念不忘着呢。” 慕容修忍不住一阵好笑，凤眸一狭，明明是夏日，却让人心底噙着一丝幽静凉意。 洛央羞红了脸，写了几笔信，折在信封里，转身往屋外走。 还没完全走出去，就被慕容修一眼识破，将她拽回了怀中。 “我去送信……” 慕容修道，“别费工夫了，送不送，她总要来看了才能死心。你送了这封信去，她反而以为你将她的男宠私吞了。” 洛央不及再说什么，慕容修就将她抱入了怀中，折腾了半日。 洛央羞臊得耳朵尖都红了。 洛央想了想，还是吩咐将信送了过去。 纵然慕容修并不将四公主放在眼中，可是洛央实在觉得，自己该回的信，还是要回的。 四公主却并不如慕容修想象的那般，无论如何都要来田庄看一看。 在收到洛央措辞客气疏离的回信后，她便没了消息，想来已经打消了来田庄的念头。 洛央松了口气，放下了心头一桩事儿，和身体越来越好的母亲、慕容修一起划船吃野味，听琴听曲子，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王文鸢也时不时问起京中的情况，洛央就看向慕容修，慕容修噙笑道，“京中很好，一片风平浪静。” 洛央瞥了一眼他，心想慕容修这是骗鬼呢。 盐帮四处周旋、宫中端妃救了四公主、慕风岚失宠，被皇帝囚禁，哪一样不是大事儿？ 偏偏，她洛家的人，被养在田庄中，躲过了一片血雨腥风。 转眼间，中元将至，洛母的毒也大好了，洛家便商议着回京。 中元是要放荷灯、祭祖的，本家的人兴许也要多有来往，不能不回了。 山寺之事，当时闹得多么沸沸扬扬，可也很快就被遗忘了。 站在风口浪尖的洛央，若是当时就回京，日子怕是要难过。 毕竟，京里有的是眼红病的人巴不得洛央出糗，不借机兴风作浪一下给洛央找点儿麻烦。 (本章完) 第378章 冰碗子 前一天，家里就派了人收拾洒扫屋子，洛央回了洛宅，没怎么费事儿就住了进去。 洛央进京的消息立刻惊动了整个盛京城。 如今她贵为慕亲王妃、安国郡主，连四皇子都为了她被幽禁在深宫之中，洛央不出风头，谁出？ 雪花般的请柬入了洛府，有请看赏花宴的，有办寿辰的，还有相约去京郊游玩的。 若不是要祭祖，洛央恨不得锁门称病不出。 好在，宫里四公主传洛央去说话，洛央就借着四公主，将所有人都推了。 洛央才进宫，就看到端妃和四公主笑着说话。 “洛央来了……”四公主抬头看向洛央，亲昵地招了招手，“快来，宫里做了些冰碗子，来一起吃些。” 洛央笑着走了过去。 四公主拿着帕子，正听端妃眉飞色舞地讲宫里新进的几个美人勾心斗角。 给洛央的冰碗子放了蜂蜜和切好的水蜜桃，混合着蜂蜜和牛乳。 洛央在庄子里一直没怎么吃，这时候才到手了一碗，美滋滋的拿着银勺子挑了慢慢吃。 端妃的眼底原本缠绕的阴翳随着洛央吃下了冰碗子后浮散开。 “快七夕了，安国你准备怎么过啊……”四公主闲话般说着。 洛央也闲闲地道，“正愁着去哪里玩呢。娘娘和四公主可有安排？” 正说着话呢，洛央忽然闻到一阵异样的甜香。 洛央心中一怔，眉头一拢，暗自深吸了几口气，眸中冷意勃然。 洛央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去，便见端妃笑盈盈地望着她。 洛央将冰碗子放下，咬了咬唇，半日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四公主瞧着洛央的神色，嗓音低低地问着。 洛央又看了看四公主的茶碗，沉默了一下，转开了眼，神色如常继续闲聊着。 四公主和端妃笑容和煦，瑞脑香萦绕在内殿中，和花香茶香混在一起，一片和睦的氛围。 “哎呀……”洛央一声娇呼，她正准备拿热茶，却不知是不是宫女的事儿，不小心将茶水掀翻了。 一整晚茶泼在了洛央的胸口，淋淋漓漓的一大片。 宫女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端妃冷冷道，“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的？就这样还送到本宫宫里来伺候！来人，将她拖出去给我斩了！” 洛央忙摆手，笑着道，“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是我没留心。” 端妃仍旧眉头大皱，狠狠看着那个宫女。 洛央蹙眉头望着自己的衣裳，“怕是要换一件裙子了，可不能这样出去让人笑话了。” 四公主眸光一闪，连忙站起身来道，“咱们身形相仿，就穿我的裙子吧，今年新制出的宫裙还在呢。” 洛央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主殿下了。” 端妃沉吟了片刻，和四公主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方点了点头，吩咐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道，“慕亲王妃给你求亲，才饶了你一命的，还不赶紧磕头道谢！” 洛央一笑，“刚好我身边没带人来，你跟来伺候着更衣吧。” 总归不好让公主亲自伺候，端妃和四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宫女慌忙站起身来，带着洛央往偏殿去。 刚一出了寝宫，洛央便蹙起眉头，对着宫女轻声商量道，“麻烦您一会儿帮我找一下你们大内总管李德全，传话到洛府，让那位过来趟。” 那宫女正是对洛央感恩戴德的时候，听了洛央的吩咐哪里不肯去的。 连去和端妃说一声都没有，扭头就去了。 走在前面带路的宫女也回过了头，轻声问道，“亲王妃，可是有什么事？” 她敏锐地觉得十分可疑，咬了咬唇想要示意其他人给端妃娘娘报信，拦下那宫女。 洛央眼睛一冷，“本宫的事情，还用和你们交待？！不过叫个宫女跑腿拿东西罢了，就被你一个下人问来问去，真当本王妃好欺负不成！” 四公主和端妃在她的茶杯中下了药，洛央体质特殊倒是可以化解，洛央怕就怕她们还有什么后手。 那宫女闻言，脚步一顿，却又连忙低着头，“王妃勿怪！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 洛央轻笑了一声，“够了，记住自己的本分！” “是。”那宫女低低地应了一声，只能皱了眉，没有派遣人过去。 进了偏殿，洛央的头已经有几分晕眩。 端妃和四公主知道洛央善医术，这次弄了不少香料，又在浓甜的冰碗子里下了甜味的五石散，她一时不查，竟然吞了下去。 五石散的毒性最可怕的是上瘾……她纵然吸收了这些毒素，却无法控制五石散给她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的迷-幻感觉。 宫女捧来了一个衣盒。 打开宣纸，里面是泛着香料味道的一件宛若日落云霞般的料子，流光溢彩，让人心醉。 洛央有些喘不过气来，耳边细细碎碎的一片人语声，脚底漂浮。 她冷声吩咐吩咐着周围的宫人出去，抱着衣盒坐在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 洛央只觉着眼前已经渐渐地模糊了起来，有时候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忽然觉得浑身火热，热得她恨不得将所有衣裳脱了，冲出屋子，浪荡在山林中。 幻觉中，她是一头迷路的麋鹿，可以腾云驾雾，也可以…… 洛央心中一慌。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宫女的声音，“王妃，您还好么？” “我在更衣！不许进来！”她冷声道，可是口气中已经含了几分恍惚。 宫外冷清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猛然掀开帐幔，走了进来。 “王妃，我们担心您来看看……哎呦您这是……别不是病了吧？” 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探洛央的额头。 洛央连忙抓住她的手道，“我可没病！” 那宫女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弯了弯腰行了个礼，低声应道，“既然王妃无事，那就让奴婢伺候王妃更衣吧。” 洛央蹙了蹙眉，心里知道慕容修一时半刻是来不了了，她拖不了多久。 为什么偏偏是五石散？端妃和四公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本章完) 第379章 有细作 洛央冷冷瞅了她一眼，“我马上了，不用你伺候，去给我倒杯茶吧，我口渴了。” 那宫女还想罗唣两句。 洛央抓住旁边的柱子，猛地一拉，站了起来，冰冷如玉的雅静冷冷瞥了她一眼，“叫你等着，非要等到本王妃打你了你才肯听话么？” 那宫人被洛央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俯身低声应道，“王妃误会了，奴婢只是一直没见您出来所以想来看看，王妃您更衣，奴婢告退。” 洛央站得笔直，在宫人退出后，愣了半晌，昏昏沉沉走到床榻上，倒了进去。 她脑袋晕晕乎乎地，蹙着眉头，摸出了一枚啐了毒防身用的银针。 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不能出去，任由端妃和四公主计划得逞。 容俢……容俢……他会来的。 那宫女一直躲在帐子后，看到洛央强弩之末的模样，放下了些心。 在洛央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又悄声走了过来低道，“端妃娘娘和四公主又催了呢，王妃。您怎么还不换衣裳啊？” 说着，便也不等洛央应答，她便走了过来，伸出手就要脱下洛央身上的衣服。 洛央咬牙，猛地站了起来，皱起眉头大声喊道，“来人啊，这个女人想要杀我！来人啊！有细作！” 那宫女神色一变，万万没想到洛央会直接这般叫嚷。 洛央笃定她心中有鬼！寻常宫女哪里有这般事多的？！ 她仗着洛央中了毒，肆无忌惮地伸手就想堵住洛央的嘴。 洛央抬手，猛地打开了她的手，一双清澈的眸子，狠狠看着她。 外面的宫人们听到了洛央的声音，又惊又怕，禁卫军不由分说，带头冲了进来。 洛央伏在床榻上，刚才在宫女的撕掳下，她的裙裳被撕开了大半。 洛央眼见禁卫军冲进来，和那宫女们不知道怎么打了起来。 她软着手脚慢慢坐起来，躲开打斗，缩到了床上，将被子拉上盖住衣裳。 那宫女倒是厉害，竟然和禁卫军们打了个平手，最后不甘地看了一眼洛央，跳窗而逃。 洛央伸手摸着滚烫难受的面颊，不放心地问道，“多谢，刚才我派去找李德全地宫女送到信了么” 下面的宫女立刻应道，“回公主，人已经去了，您放心。” 洛央皱了皱眉道，“刚才那宫女怎么回事？她是你们宫中的么？怎么会一身的功夫？” “奴婢……奴婢不知。” “是谁任命她为大宫女的，你们也不知么？”洛央冷笑。 底下没人敢回答。 “看来，这宫里，还是有她们的同党的吧？”洛央低声，“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有嫌疑。若是你们一个个都不说清楚，以皇帝的性子，怕是要将你们一个个作为同党处置了。” 宫女们被洛央敲打的人心惶惶，纵然都是端妃和四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也有些动摇了。 洛央倒是不急，冷冷打量着她们。 总有人会顶不住压力说的。 “怎么了？怎么又是禁卫军又是细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公主衣带飘摇，花容失色地走了进来。 “哦，”洛央不咸不淡地扶着作痛的额头，仗着有禁卫军在，皱眉道，“是个奇怪的宫女，我换着衣裳一直进来，还想动手动脚。我就喊人来，没有想到那宫女竟然拔剑开始刺杀人！四公主，这宫里的宫女不都是你和端妃调教教出来的么？怎么有那么多纰漏？” 四公主暗暗握紧了拳头，蹙眉道，“奇怪了，那宫女明明是端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跟了端妃娘娘十来年了啊……” 说着，招了招手，“去，快请端妃娘娘过来。” 她背着身，在洛央看不到的角度，笑容冷湛，声音轻而细。 “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端妃，慕亲王妃遇刺，她可是要给个交待的！” 洛央冷眼看着四公主光明正大地通风报信，漠无表情。 而与此同时，一个一身玄裳的男人翩然而至。 四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和她八成相似的男人，心中一痛。 果然是他，他还活着，不枉她和端妃一番筹谋引他出来。 他没事，那就代表……不是萧御救的洛央。 那萧御呢？为何她解了禁足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他？难道是他移情别恋？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差点滚出来。 “这不是……慕亲王么？您……您没事？”四公主颤声问着。 慕容修冷冷看了一眼四公主，走到了床前，温柔的大掌慢慢抚摸着洛央的脸蛋。 “别怕，我来了。” 端妃在宫中听到了宫女来报，再也沉不住气了，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踏入偏殿。 一抬头，看到洛央一脸怒意躺在软榻上，一个穿着一身玄裳的男子正俯身在她身旁，模样亲昵。 “慕亲王妃？！” 洛央闻言，抬头神色冷淡看向端妃，“端妃娘娘？” 端妃正欲开口，却瞧见那男子的模样，她睁圆了眼睛，讶异地浑身颤抖，“慕亲王？！您怎么在这里？您……您无事？” 慕容修眉头微敛，浑不将端妃放在眼中，低头专注为洛央听脉。 方才洛央将银针扎入自己的身体，才换得了片刻的清醒，收拾了那个不知想要作何的宫女！ 洛央挑唇，慢慢道，“哦，慕亲王听从陛下的密令，正在做一些事情，还希望端妃能够保守秘密，不要将慕亲王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密令？ 端妃听了这句话，便再不能四处去说，而那密令的内容，想必更会让她们抓心挠肺地去想。 不管她们现在站在哪方，怕是都会觉得皇帝偏宠着慕容修，对自己多有猜忌！ 与端妃一同进来的所有宫人更是噤若寒蝉。 端妃冷眼道，“……这里毕竟是本宫的寝宫，慕亲王毕竟是外男，就这么闯入本宫宫中怕是不合适吧？” 洛央轻嗤，“端妃娘娘，难道要看着洛央被端妃娘娘养的十年的刺客杀了才甘心？我的夫君不过是看洛央不舒服才来的罢了。” 端妃本就做贼心虚，闻言冷道，“什么刺客，本王妃可不知道。莫不是本妃哪里得罪您了，您才这样编排本妃？” 洛央冷笑了一声，“所以，您也不知道有人在本王妃吃的冰碗子中下了五石散的事儿么？娘娘……您可推的真是干净啊。” 端妃肃容，倒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哦？那就让宗人府好好查查吧……五石散，可真不是小事儿呢。王妃您身子还好么？” (本章完) 第380章 打你我的手还累呢 洛央扶着头，清清浅浅地一笑，“你吃了五石散给我无事一个看看？！” 自从巫蛊之祸后，端妃接管凤印，贵为六宫之主，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般不给她点情面的人。 “容俢……我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慕容修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他将洛央打横抱起，往殿外走去，端妃的面色一阵青白。 慕容修走到端妃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冷道，“端妃娘娘既然想要着宗人府查，那本王就不得不告诉娘娘一件事情。那个宫女已经被本王的手下擒杀。是个女扮男装易容而来的，这宫里竟然还有宫妃养男人的么？” 洛央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霎时一凉。 “慕亲王……那个人与本宫无干！” “那人男扮女装，要为食用了五石散的王妃换裳……端妃，若不是央儿机敏，怕是今日就清白不保了！就算与你无关，你难道不应该和央儿道歉么？！” 端妃浑身颤抖，看着慕容修。 她身边跟了十来年的宫女是男扮女装……这事儿传出去怕是她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慕容修缓缓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端妃的脸上，“娘娘？” “是本宫的错……”端妃深呼吸，“慕王妃不要和本宫计较才是！” 洛央却是丝毫面子都不给，“我是不计较，皇上不知道计较不计较。宗人府不知道能查出什么来呢。是吧端妃？” 端妃衣袖颤抖，偷偷瞪了一眼四公主。 是她出的好主意，这时候该怎么收场！？ 四公主也道，“还是交与宗人府来看看吧。端妃娘娘的确不知情。这道理也是奇怪了，难道还有客人怪主人家闹贼的？” 洛央心知他们不过是贼喊抓贼，这案子就算移交宗人府，必定也没有个下落了。 “呵，以后四公主和端妃娘娘有请的话，洛央还真不敢再来了。” “你不来就不来，我们也不敢再请你了！” “啪！”洛央扬手，一个耳光狠狠落在了四公主的脸上。 四公主惊讶地捂住脸，“洛央，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洛央眉梢眼角不动，“本来好好道个歉也就完了。是你自己不知好歹的。” “你！” 洛央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四公主想反手，奈何洛央从始至终在慕容修怀中！ 洛央看透了四公主的顾忌，悠悠道，“别委屈了，打你，我手还累呢。” 四公主捂住两边肿起的脸，气得道，“你别走，我要见我父皇！让他评评理！” “小孩子吗？被打了就找父皇做主？四公主，别这么幼稚成不成？”洛央挑眉，“刚好，那冰碗子也可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宫人下的手，还是别有用心之人下的手。” 四公主一顿。 “宗人府查怕是不保险，不然，容俢亲自来查。到底是不是端妃养了男人！我知道你们觉得陛下一向护短，我们不然比一比，陛下是更护着慕容修，还是更护着你们。” 端妃和四公主同时不说话了。 洛央挑眉，“四公主，别用你的小算计恶心人了。下次，若是再在我的吃食里下-药，我就也同样一碗，给你尝尝……你当萧染柔是怎么要不了孩子的。” “你敢！” “别忘了，我可是医者，我有的是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药。” 四公主这时候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她可是中了五石散，哪里有中了五石散还这么清醒的？ 她看着洛央的眼神，更为忌惮。 慕容修被洛央抱着走出了端妃宫中。 她累极了，小猫儿一样蜷在慕容修怀中。 她的手上被毒针扎的地方青紫了一片，身子也是滚烫的，好在刚才他及时赶到，给她吃了一颗化毒丹，否则现在情况恐怕更为严重。 洛央，对自己一向手狠。 洛央回府，又一阵阵的发起了高烧，怕母亲担忧，找了个由头搬回了慕亲王府。 慕容修连着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两三天才有了些起色。 慕容修还活着的消息，纵然洛央当时警告了宫女们不要乱说，还是被端妃和四公主有心散播了出去。 人人都得知慕容修微皇帝办事，慕容修索性顺水推舟，在民间散出是四皇子设计杀慕容修之事。 四皇子虽然在禁足之中，却并不安分，闹出了几则新闻，好巧不巧，知晓内幕的都是洛央的熟人。 趁着和洛央探病的机会，来洛央这里吐槽。 洛央一听，把四皇子的诸多小动作做成了话本子，让评书人说了出去，给慕容修散出去的消息添油加醋，真真假假，将四皇子推上了群嘲的地步。 一时间，全周国都知道，四皇子想要登基做太子，杀慕容修、拉拢丞相，还拿狐狸玉佩求娶宴霜，被宴大小姐将媒人当街撵了出去，四皇子还和几个名儒相谈甚欢，想要结党营私，在后花园弄了许多名-妓，那一千名姑娘一个比一个会用手段爬-床，每晚四皇子屋子里至少有十个姑娘争奇斗艳。 总之，四皇子这禁足，还真是得趣。 四皇子本就在京中孤立无援，名声臭成这样，原本有心想为女儿谋个未来皇后宫妃之位的家族们硬生生被劝退了。 缅南传来消息，越国刘信王身边新添了一群乱世堂能人，缅南节节败退。 缅南圣女竹芷为请求援兵前来出使大周，宫中设宴，洛央和慕容修赫然在受邀之列。 洛央知道瞒不住，闷在屋子里写话本子也写的累了，终于肯放下了笔收拾收拾和慕容修一同进宫。 慕容修拿着她写的最新一篇，瞧得眉心直跳。 “你这……” 洛央道，“嗯，我想了想，后宫佳丽一千的准太子兴许有点儿别致的爱好，反正禁足没事儿干闲着也是闲着。就弄了个家世清白人品极佳却不幸看上他的美人和他一起被囚禁。那不是他喜欢结党营私邀请鸿儒来家里么，就让那美人陪客人。他不是每晚十来个女人么，那美人因为是他真心喜欢的，就只能绑在一边看着不要被污染了……” 洛央挺得意的，这篇文章中的姑娘的名字现在在京中传唱遍了，人人心生向往，想要去救了乔美人于水火。 有十几个书生拿那家里位列九卿却因为真爱皇子而遭遇不幸的乔姑娘当了真，还伙同一起去挖他家的墙角…… 被慕风岚气冲冲地打了出来了…… 白鹿书院因此名声大噪。 总而言之，她的话本子，还是有些人看的。 看着洛央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慕容修无奈道，“罢了，是为夫平日里太拘着你了，过阵子，为夫带你去秋猎。” 洛央一高兴，就将那乔美人忘了。 皇宫。 因为被查了稿子，洛央和慕容修耽误了些时间，赶到宫宴上时，殿中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连一直闹着和离的宁亲王萧染柔都落了座。 皇帝尚未到，许多人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看着慕容修，时不时有人前来寒暄客套。 慕容修面色坦然，一一应付了，牵着洛央的手入了席，宫人慌忙上了美酒佳酿。 洛央拿着温热的酒，丝竹声不绝于耳，偶尔传来几声低声说笑声。 “央儿，容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洛央转过身去，便瞧见母亲王文鸢和父亲洛庭之也来了。 洛央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个礼，“父亲母亲。” 王文鸢伸出手来握住洛央的手，上下打量了下，才轻声埋怨地道，“外面有传言说你病了，你又一直不来看母亲，母亲快担心死了。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洛央连忙应了声，“是央儿最近太忙了忘了去看母亲了，母亲别怪，等事儿完了央儿就和容俢回去小住。” 王文鸢轻轻捏了捏她有些丰腴了点儿的脸蛋，含笑道，“不用，你和容俢在一起母亲放心，你也别回来了好好和你夫君过小日子去。” 洛庭之眉头紧锁，看了眼慕容修，将他带走，另外说话去了。 洛央叹了口气，知道是父亲计划捧杀慕风岚不成，正焦灼着。 可慕风岚禁足着，一点儿错也犯不出来，哪里是急这一时片刻的时候。 急也该是慕风岚急吧，他也要想办法出来才是。 洛央沉吟了片刻，王文鸢就拉了拉她的小手，“他们大约在谈公事吧，我们不必管他们。来，母亲和其他几个夫人这几日日听了一个女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真是可怜可叹。” 洛央一怔，心里就有了几分数，没想到母亲当真开口问道，“央儿……娘怎么不记得有哪家的姑娘叫乔儿的？” 洛央正欲和母亲说都是假的，就见几个夫人也跟着凑了过来，“是啊，到底是哪家的？看着女孩儿真是又善良又可怜，怎么落到风岚殿下那么个禽-兽手中了？！” “四殿下看着人还挺正派的啊，怎么这种糟践人的事儿都做的出来。” 洛央面上带着几分凝固的笑容。 洛庭之无奈笑，走了过来，“好了好了，夫人们，这故事当真是假的！不过是民间传言罢了，当不得真。” 大理寺卿夫人若有所思的道，“我还让我夫君查了查，好像……的确没这么个姑娘。但是四殿下那么大势力，若是真让一个姑娘销声匿迹，也不是不可能。” 洛央手里花酿差点没拿稳，慌忙告了辞，回了慕容修身旁。 “哎呀，我好像给慕风岚惹了不小麻烦。”洛央复又坐了下来，轻声嘀咕道。 慕容修忍笑，只拉着洛央的手道，“少喝点，这梨花酿后劲有些大，你每次晚上喝过了都要闹阵子肚子疼。” 洛央眼巴巴看着慕容修将手中半盏酒拿了去。 正欲抢，外面便传来宫人的声音，“皇上驾到！~” 洛央只得任由慕容修拉着起身，跪倒在地，和其他人一起高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皇帝的声音宛若金振玉碎。 众人这才站起身落座。 一旁的太监又跟着唱道，“缅南圣女竹芷觐见~！” 就见竹芷在两名缅南女的簇拥下，面带哀愁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在洛央脸上定了定，又转开看向其他地方。 可不是愁么？ 她的狐狸公子，养了个乔美人，闹得整个大周朝都知道了。 自家的仗又打不过，现在要求到周帝跟前，不知道大周朝要狮子大开口要些什么呢。 洛央看了看竹芷年纪轻轻脸上的眼袋，又看了看皇帝老谋深算的样子，这热闹看得兴致勃勃。 竹芷跪倒在地，高唱万岁，周国礼仪做的诚意十足。 半晌，皇上才漫不经心地道，“起吧。” 丝竹声缓缓淡了下去，竹芷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本圣女代表缅南，祝愿大周国永久昌盛，国泰民安。” 说着便仰头喝下杯中之酒。 殿中一片歌功颂德，而后才纷纷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竹芷借着献礼了，她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礼品，走到了殿中。 “这是我缅南十几种名贵药蛊，每一样都是上品蛊虫，竹芷献给陛下。” 皇帝笑了笑，并未打开寿礼。 献蛊？可惜，再好的蛊虫，也未必是他要的那一种。 “竹芷圣女的礼朕十分满意，来人，看赏。” 洛央暗想，今日献蛊，其中的含义却非同小可。 自从慕战天和前皇后的事情后，皇帝有多么痴迷蛊虫，知情人都心中有数。 洛央饶有兴趣地看着竹芷。 这位小公主，怕是为了被囚禁的四皇子才来的吧。 嘁，没意思，国内无人能帮得上忙，就去求缅南人来，这四皇子是当真黔驴技穷了吧。 这四殿下，是看萧染柔用那一手好用么？可惜了，皇上可不是那么好招惹摆布的。 竹芷转眸看着四周，眼中似乎带着几分遗憾的神情，“为何不见四殿下慕风岚？慕风岚在缅南时与本公主感情很好，莫不是皇帝知道了，所以将四殿下藏了起来怕竹芷拐走了四殿下不成？” (本章完) 第381章 飞上枝头 洛央歪在慕容修怀中，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竹芷为何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提缅南的战局，反而率先提起慕风岚。 慕容修看着怀中女孩儿的小神态，没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亲昵地将她拢在怀中。 皇帝神色不变，道，“风岚殿下-身子不适，无法见客。” 竹芷讪笑着，“不知何时，风岚殿下的身子才能好？！” 皇帝凉冷道，“那你就要问一问慕亲王妃了，是她为风岚治病，什么时候好，她应该好不了了。” 竹芷看向了洛央。 洛央听问，起身恭敬一礼，“回陛下，风岚殿下这病来势汹涌，他身子骨本就弱，怕是要养上一年半载才能恢复了！” 陛下既然将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里，她怎么也要将慕风岚好好在宫里按上段日子才能解了相国寺之恨。 竹芷一下子面如土色，眼睛滴溜溜地转，咬唇想着法子。 洛央道，“公主对四殿下还真是情深义重呢，难道这次缅南女王的意思，是要将公主许配给风岚殿下？” 竹芷眉头一皱，“哪里的话！我是缅南圣女，终身不得嫁人的！” 洛央忍笑，“那……就是你身边这两个美人咯？倒是一个个端庄贤淑的样貌，可堪为四殿下的皇子妃。” 京城的夫人们个顶个的精明剔透，洛央一提起了话茬，所有夫人们都跟着一片夸赞，直将竹芷身边的两个丫鬟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竹芷心如刀绞，回头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战战兢兢的丫鬟。 她难道还不如这两个丫鬟不成？！ 这两个下人，都配得上慕风岚？！ “不、不是！你们误会了！”竹芷僵硬地道，“本公主当真只是随口问问故人而已！” 说罢，行了个很不像样子的礼，竟然话也不说就入了席。 端妃娘娘再旁边揣摩着，给皇帝添了酒，轻声道。 “陛下，四皇子到底年纪还小，宫里如今三殿下走了，七殿下又那副样子，两个公主的身子也是不好的，就四殿下还有些人才。陛下，若是这件事情，将他吓到了，可该如何是好？” 皇帝目光缓缓扫过殿中，殿中几乎所有人都静了静。 洛央饶有兴致地看着端妃。 端妃不是和四公主交情好么？怎么现在又在为七皇子说话了，这宫闱里的关系还真是乱呢。 所有人都等着听皇帝是什么意思，可是皇上只是乜斜着眼冷冷看着端妃，继续喝了杯酒。 端妃压低了声音，“四殿下山中那些事，臣妾觉得陛下定然误会了什么，四殿下一直温和孱弱，性子又绵软。只怕有什么过错，也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的。当年四殿下远走缅南，不知受了多少苦，换得边疆长治久安，这才回国多久啊，又为了洛央去了趟越国，差点在战乱中身死。他纵然朕做错什么，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冷宫之中阴冷潮湿，虽然本宫并非风岚殿下的亲生母亲，但是风岚殿下是陛下的血脉，臣妾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你们父子为了那不明不白的事情生了隔阂。” 洛央轻轻玩着酒杯，眉头微蹙，端妃真是拿了凤印就改了性子，越来越大胆了。 满朝文物本来就只是怀疑四皇子做了恶，今日端妃一提，将四皇子永远钉在了年少无知时戕害构陷兄长的份儿上，也是厉害。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活下来的端妃，能说出来这么一番话，也是不容易。 这四皇子到底用了什么迷魂术，将竹芷和端妃迷得七荤八素的，她明眼看着，那分明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呵。 皇帝冰冷的视线落在端妃的脸上，静静听着她说的。 端妃手心一片潮湿，但是还是强撑着，将所有的话说完了。 大殿之中，一时落针可闻。 半晌，皇帝才转过了身，“容俢，你过来。” 皇帝的问话一落地，所有人便瞧着慕容修望了过来，慕容修站起身，走向了皇上。 竹芷惊讶的模样看着端妃，眉梢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个伯母说话还是中听的！ 慕容修走到了皇帝面前，微微一拱手。 皇帝勾了勾嘴角，道，“容俢，你可同意，将四殿下放出来。” 第一次，皇帝问的是洛央，洛央不允，第二次，皇帝问的是慕容修。 就是再迟钝的人都品出味儿来了！ 感情是真的，四殿下当真设计陷害了慕容修，还让山里算计了洛家母女！ 皇帝能够只是幽禁冷宫，怕是已经格外法外开恩了。 慕容修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淡淡地应道，“陛下，既然四殿下都说动了端妃为他说项，怕是已经有了悔意，放出来，也无妨。” 皇帝龙颜大悦，故作迟疑道，“哦？可是……风岚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是洛央设计陷害她的。” 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慕容修身上。 慕容修转过眼，看了洛央一眼，才缓缓地道，“端妃娘娘说的没错，四殿下年纪尚轻，又差点被乱世堂和刘俊杰部下围杀，想来当时定然怕极悔极了。对身边之人也多有猜忌。” 慕容修又笑着道，“陛下以仁德治理天下，四殿下并未酿成大错，并且已经有了悔意，陛下如今小惩大诫，就已经足够了。” 慕容修的话一说完，洛央就悠悠叹了口气，看向了其他几位大臣。 宴大人、洛庭之还有一众掌权大臣纷纷点头抚髯。 放就放了，满朝文官都等着将四殿下拱卫到太子之位呢，这般囚禁着不是事儿。 皇帝笑着道，“容俢，朕果然没有看错了你。” 皇帝一挥手，“这些靡靡之音，有什么趣味，好久没有听七步歌了，排上吧。” 朱箫丝乐之声重新奏起，歌舞换成了《七步歌》。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帝目光温柔地落在慕容修脸上，看了许久，满怀着蠢蠢父爱，“朕的父皇，曾经给幼年的朕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个富有的老者，在临终之时，将一根筷子递给了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掰断，孩子们很容易就掰断了。后来，他又将一把筷子递给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掰断。容俢，你能理解朕的意思么？” 慕容修跪在金殿上，慢慢道，“独木易折，只有兄弟齐心，才能无坚不摧。” 皇帝慢慢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朕今日就依了你的意思。来人，去将四殿下带过来。” 李德全连忙应了声，下去唤人去了。 皇帝又道，“四殿下之事，众位朝臣想必都多有猜测。朕已经命人查清楚了，慕容修当初是在越国余孽中了计，被属下抵死相救才死里逃生，风餐露宿为朕打探清楚了乱世堂等处底细才回来的。而洛央……的确是四殿下胡闹，猜忌洛府闹出了笑话。朕将他幽禁，也只是让他收一收多疑的性子，免得寒了臣子的心。” “陛下英明！” 算是，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也全了四殿下的名声。 皇帝今日当真是心情好，若是放在平时，怎么会屑于说这些？ 洛央转过眼，便看到慕容修满意地落座。 洛央唇角也是挑起了个笑容，皇帝啊皇帝，除非牵扯到他的利益，否则又怎会真的对自己的亲子下手？！ 怕是早就想要借坡下驴了，又怕寒了另外一个儿子的心，这才这般做的。 放出来吧，只有得意忘形的人才会露出马脚被捉，否则，纵然慕容修将来顺利继承帝位，这四皇子也始终是一个隐患。 若是不及早除去毒疮，日后怕是剜肉剔骨，才能割除了！ 如今四皇子的情形的确不乐观，才回盛京，没有拉拢住世家，名声先臭了。 原本联姻可以找到可靠的妻族，现在呢，京城贵妇全心疼着被他幽禁虐待的“乔美人”，哪个敢将女儿许配给他——况且他那一千个后宫，谁敢让女儿去啊？ 相比较而言，容俢有慕国公留下的兵权，在朝中几次风波中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四皇子如今有的，也就是皇子的名号罢了—— 皇帝还亲自教导了慕容修要兄友弟恭。 “在想什么呢？”慕容修的声音蓦然响起。 洛央指了指皇帝，“陛下再敲着节拍跟着唱七步歌呢……想来当年陛下当年宫里，兄弟姐妹感情应该是极为好的吧。” 慕容修声音冰凉，嗤笑道，“他？！央儿，你可当真让为夫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洛央疑惑地看向慕容修。 “当年未央宫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的母妃。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被他屠戮殆尽，咱们这位皇帝，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主！” 洛央愕然，抬头再看着满含热泪看着眼前歌舞的皇帝，不由觉得一阵膈应。 竹芷在一旁端着酒樽忽然道，“陛下，缅南朝女子多善歌舞，不若，让我的两位随身侍女为陛下献上一舞。” 竹芷的两个侍女惶惶然低下头。 竹芷公主刚才气疯了，现在，终于想出了这么个恶毒的主意来，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皇帝举目看向那两个侍女，是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的姐妹花，楚楚动人的腰肢，冰肌玉骨。 “哦？”皇帝来了兴致，“倒是难得的美人姐妹。” 端妃微微一笑道，“多少年了，没有见过缅南的歌舞了？竹芷公主，不知要献上什么舞蹈？” 竹芷闻言，浅浅笑了，眸中尽是恶毒的光，“是我们缅南族女儿出嫁的时候都要跳的舞蹈呢。今日就让她们，给大家舞一曲助个兴。” 众位朝臣贵妇面面相觑。 竹芷这话几乎已经说白了——既然是出嫁舞，那么意思就是竹芷公主要将这两个女儿送给陛下了？ 涉及两邦交好，陛下想来不会拒绝的。 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两个美人，眸中精光四射，慢慢道，“好，朕也要好好品一品。” 竹芷笑着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两个侍女走到舞池中。 两个侍女在错愕后怕惊讶后，眸中都是满满的激动。 公主……这算是……抬举她们？ 这可是一跃成为献给皇帝的美人啊。 一阵琴音起，两位妖娆美人在舞池中如同水蛇般起舞，她们慢慢将外衣脱了，露出摆动的腰肢，面上戴着轻纱，眼睛更动人心魄。 洛央咬牙脸红，偷偷瞥了一眼慕容修，“喜欢不？！” “央儿……”慕容修无奈笑，“没你跳得好看。” “那我也上去跳个……”洛央咬牙，“我就不信我泱泱大周朝的舞姿还比不过她们！~” 慕容修一把按住洛央，好笑道，“她们是在邀宠献媚，你去做什么？” 洛央凉道，“总比让我夫君看得目不转睛要好。” “没有你好，”慕容修耐着性子道，嗓音沙沙的，“他们都没有你好。” 洛央这才晃动着眼睛，水一般坐在慕容修怀中不吱声了。 洛央这边看得热闹，四公主和端妃却坐不住了。 皇帝对缅南女一向情有独钟，这一下子来两个，端妃清静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到底是谁胡说刺激了竹芷小公主，拼命给周朝皇帝送女人来了？！ 更是让人迷乱的是，跳舞的姐妹花扭动着腰肢，一步步竟然跳到了皇帝面前，左一个右一个坐在了皇帝的怀中，对着皇帝搔首弄姿。 端妃差点将手中帕子撕了。 “叩见陛下，陛下万安，叩见端妃娘娘，娘娘千岁。” 皇帝笑了笑，手指勾了下女人的下颌，轻声，“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端妃娘娘笑道，“这两个美人都是极好的，又是缅南千里迢迢送来的，陛下可不要怠慢了这两位妹妹啊。” 缅南姐妹一听，忍不住喜上眉梢。 公主一句话，她们就飞上枝头变凤凰，连大周朝妃子都要叫她们姐妹了呵。 当下，更是卖力的用上自家的魅术，勾-引皇帝了。 皇帝闻到阵阵异香扑鼻，心猿意马。 洛央淡淡地看了看，扭头对慕容修道，“算不上多漂亮，这魅术还真厉害。竹芷到底是有多喜欢四皇子啊，竟然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学，这两个侍女，怕是跟着竹芷多少学了点儿，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场。这后宫，怕是又要乱了。” (本章完) 第382章 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两个女子满身上下带着异域风情，又有一身魅术加持，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美人玉手芊芊，捧上葡萄瓜果。 皇帝左拥右抱，笑得乐不可支，“是两个宝贝，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绿袖。” “奴婢绿依。” “好，既然端妃为你们开口，那朕就破例封你们为……昭仪，可好？” 绿袖绿依笑音清脆悦耳，“谢陛下！” 绿袖稍微机敏些，转眸望向目光一直牢牢钉在自己鞋子尖的端妃，忽然开了口，“会不会封为太高了？我们初来乍到的，若是封了太高的位置，旁人嫉妒可怎么办？” 皇帝闻言沉了沉脸，转头望向端妃，端妃笑不及眼底，“如今陛下后宫空虚，能够进新的姐妹是多好的事情。怎么会有不开眼的这时候乱说话。” “我们两个都略通医术，听闻宫里两位公主都有些问题，我们可以帮忙看看。” 皇帝满意地收回了目光，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两个姑娘留在端妃宫中，让端妃娘娘好好带带你们吧。” 端妃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有这么两个宝贝在她宫里，何愁皇帝来她宫中少？！多好的固宠机会啊！ 那两名女子笑声咯咯地，互相交换了眼神，盈盈拜倒朝着皇帝谢恩，“多谢陛下。” 洛央歪在慕容修怀里，眸子凉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两个女子又是医术又是魅术的，亏得这端妃个傻子还敢往自己宫里迎，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就是个死。 进宫就是昭仪呵，位列九嫔，端妃不觉得膈应得慌吗？她在妃子的位置上，坐了多少年了。 却听见端妃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妾恭喜陛下新收了这么两个绝色的缅南美人，这杯酒，本宫就进陛下了。” 皇帝俯身，拍了拍端妃的肩膀，“朕的美人们，还是要你来打点才放心。” 端妃一身喜悦被扫了个干净，讪讪道，“这本是臣妾应尽之责。” 洛央慢慢摇头，“这个皇帝老儿真是有些过分了。端妃虽然年老色衰，也不至于拿人家当兄弟一样拍拍肩膀，还交待人家照顾好自己的女人吧。” 慕容修轻轻摇了摇头，失笑，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竹芷，眉眼转为深邃冰冷。 竹芷看着自己的两个婢女顺利做了宫妃，大为满意。 毕竟是她的人，她知道要怎么控制，有这么两个女人在，她还愁帮不了四殿下吗？ 两人喝了酒，便听见宫人唱喏道，“四殿下到。” 皇帝拥着美人，淡淡地道，“风岚来了。” 众人便看向了门口。 慕风岚一身绯衣，玉发束冠，面色苍白，如同小猫一般怯弱怕生的表情。 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不管是谁，都会心生怜悯。 他的举止恭谨而彬彬有礼。 “父皇。”四殿下走入走到殿中，朝着高坐之上的皇帝跪拜了下去。 等了良久，皇帝才笑着道，“起身吧。是容俢和朕说的，你也是无心之过，朕已经不想再计较了，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再惹事了。宴太傅、洛相，都是本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多多和他们学习才是。” “是父王。”慕风岚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抖，他转而跪向了慕容修，“都是风岚的错，慕亲王勿怪。” “殿下！本王可担不起你这么一跪。”慕容修半垂下冰冷的双眸，“不知情的，还以为本王在刁难殿下呢。” 一旁有眼色的宫人慌忙将四殿下扶了起来。 端妃心痛得脸都白了，慌忙对皇帝道，“陛下风岚身子骨不好，让他这么跪着怕是要出问题？” 皇帝凉冷道，“给四殿下备上椅子吧。” 端妃长吁短叹道，“四殿下这把身子，在缅南的时候怕是糟践坏了，现在才这么差，快送上点暖酒，给殿下暖暖身子。” 说罢，用袖子擦着眼泪，“陛下，殿下这都遭了什么罪啊。” 竹芷听得一脸不悦，讥笑道，“我们缅南在大周朝眼中，原来是这般荒蛮么？慕风岚被我们养的好的狠，我看，这么病怏怏的，定然是有什么人在慕风岚幽禁的时候，下了什么黑手吧？！” 含嘲带讽的话，朝着端妃的脸就劈了过去，一点面子都不留。 两个女人隔空对望，眸底尽是不悦。 四殿下轻轻咳了两声，薄薄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朝着竹芷公主行了个礼道，“风岚在宫中并无人苛待，公主放心，在缅南时也承蒙了公主照顾，本殿下承了公主的情了。” 听到端妃没有苛待四殿下，竹芷也不觉得正直如洛央会偷下黑手，终于偃旗息鼓，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端妃，眉头蹙了蹙，狐疑地看着竹芷，随即又自嘲一笑。 这么个小姑娘，毛都还没出齐呢，她是多虑了吧。 慕风岚上前一步，“是儿臣不孝，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让父皇担心了。只是……儿臣在山寺中的事儿委实冤枉，又听闻了什么乔美人的传闻，忧思更甚，更添了一重病。还望父皇明鉴。” 洛央以袖掩面，含笑扫过四殿下。 冤枉？ 这个慕风岚还真是给个梯子就往上爬，这才放出来，就不忘倒打一耙。指望着他知道报恩是没戏了。 只是洛央没想到的，慕风岚一个大丈夫竟然被谣言委屈到这份儿上，出来才说两句话，就开始在众位夫人面前提什么乔美人。他以为没有乔美人就凭那一千个美人他在诸位夫人太太眼里就算是良配了吗？ 他……是没听过越描越黑吧？ “好了，山寺的事情朕已经查清楚了，惩戒你也是胡乱攀咬洛央之事，你竟然还不知道么？”皇帝蹙了蹙眉道。 好好的兴致，全被这么个不知趣的儿子败了！ “至于什么乔美人，就算你当真找了个美人宠幸，又算什么？堂堂大丈夫，皇室子弟，竟然在意一些坊间传闻？！朕当真对你失望！” 慕风岚看皇帝变了脸色，慌忙垂下头应了声。 皇帝看着慕风岚越看越不顺眼，他当年弑父杀兄坐了皇位都没有在乎那些谣言，这儿子，真不成气候，唯唯诺诺的，不堪大任。 他的视线又转向一身贵气凛然的慕容修，这才是他的好儿子啊，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像极了。 (本章完) 第383章 灵素怎么会 皇帝不悦地挥挥手，让碍事的慕风岚退下。 慕风岚如同风中破灯笼一般摇摇欲坠，深深垂着头，忍辱走向一旁。 歌舞重开，丝竹之音再起。 舞姬们鱼贯而出，水袖飘摇，一片靡靡之音又起。 王孙公子们热闹看够了，摇着折扇闲谈起来。 洛央吃了点儿酒，脸颊有些绯红，“我头有些晕，这里好没意思，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转头去寻灵素，这才蹙了蹙眉，“灵素呢？” 她从不拘着灵素，这丫头这是跑哪里去了。 却见一个宫人忽然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穿过舞姬，走入殿中，“陛下！不好了，灵素将宴太傅家的小公子推下了水！” 洛央愣了愣，酒醒了大半。 灵素？！ 皇帝一惊，宴夫人闻言疯了一般站起身，颤声问道，“什么？你说是谁家的小公子？是……是我们家元宝儿？” 宴太傅老来得子，除了晏霜之外，就这么个金疙瘩一把的小孙子。 灵素怎么会把宴家的孙子推到水里？！ 皇帝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朕说清楚！” 宫人大声道，“禀陛下，我们在湖边看到灵素姑娘带着小公子在玩耍，一闪神的功夫，小公子就在河里扑腾，而灵素姑娘神色张皇，也不叫人，转头要走。” 宴大人和宴夫人的面色齐齐变了色，宴夫人眼睛翻白，晕倒在地。 整个宫宴一片大乱。 洛央匆匆走出，“陛下，洛央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世子，还请洛央前去为世子诊治一二。” 皇帝眼中满是惊诧，点点头，“立刻摆驾！朕要亲自去看看。”随即又看向了那些也是一脸惊愕的王孙，“你们先吃着，朕与宴太傅一起去看看。” 众人连忙应了声，洛央和宴大人、端妃娘娘、四公主等人跟着过去了。 慕容修紧紧握住洛央的手，眉头轻轻蹙起，“央儿，你要做好准备。” 洛央一个激灵，抿唇看向慕容修。 “是，他们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洛央的眸子在亮若星辰，冷若寒冰，“看着对我下不了手，就对灵素动手。灵素做了，就等于是我做的。挑拨了洛家和宴家的关系，还让我背上陷害小公子之罪！” 慕容修道，“既然是有备而来，央儿，你这次怕是难以脱罪……” 洛央抿唇，“什么脱罪不脱罪，我不在乎，只要小公子无恙就好！” 慕容修深深看着洛央，满是柔情。 王文鸢在殿内，手忙脚乱的走向了宴夫人，其他人几位夫人们也跟着走了过去。 宴夫人手脚冰凉，躺在地上，犯了病，宴霜在一旁哭得哀哀欲绝。 “我的好姐妹，你怎么这么傻！不要害怕，元宝儿不会有事的。”王文鸢一把将宴夫人搂入怀中，狠狠掐着她的人中，抬头，大声叫着，“太医呢！快叫太医来啊！” 听闻宴太傅家出事，云中君三步两步就冲了过来。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小霜儿别急，老夫在，不要怕……” 云中君摸了摸脉搏，眉头大皱，旋即运起银针，为夫人诊治。 晏霜十分冷静，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云中君，我的母亲就拜托你了，我要去池子旁看看。” 宴夫人在针力下，逐渐恢复了神智，闻言，“去，快去！霜儿，看看你弟弟！” 说着，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宴霜点了点头。 洛央到了湖边，救看到小世子腹部鼓大，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宴大人目眦欲裂，一声声嚎着“我的儿啊……” 皇帝面色难看，宫人，侍卫们颤缩着跪在地上。 “宴大人，还有救！”洛央三步两步走上前，正欲去抱孩子。 慕容修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冷声道，“起来，我来。” 洛央将孩子交给了慕容修。 这落水的救治之法又是拍打又是看上去十分残忍，若是救得回来还好，若是救不回来怕是要落人埋怨。 果不其然，宴大人气道，“我儿才不过一二岁，亲王怎么可以下这般毒手！” 洛央抬眸四望，眼底冷意沉沉，“拦住宴大人！” 四周禁卫军在巫蛊之乱中听令于慕容修，慕容修虽然在大乱之后立刻交出了禁卫军，可是他们骨子里，还是听慕家的！ 洛央一句话，禁卫军立刻上前，将宴大人拦住。 皇帝眸中泛起一层冷意，不过看到慕容修后，转瞬即逝。 宴大人满脸悲怆，“慕亲王！老夫就是豁出一条命，也不许你这般糟践我儿的尸身！” 所有人都注意着宴家的小公子，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灵素颤颤抖抖地走到了洛央身边，软倒就要跪下。 洛央一把拉起了灵素，压低声音道，“先别跪，你是我的人，我知道定然不是你做的。你趁着现在，赶紧将前因后果我！” 灵素摇了摇头，“姑娘，我……我心想着姑娘怕是要回去了，就提前出来叫人收拾马车，备点儿醒酒汤放马车上。忽然撞见了四公主的丫鬟，她说宴家小公子不见了让我去找找我就来了。我……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就都说一直是我带着小公子玩耍，还把小公子推到了水中！” 结合那宫人回禀的话，洛央心中有了数。 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那么蹊跷，还被人撞见带着小公子。 灵素今日穿的一身绿裳，那推世子的定然是个身形打扮和灵素差不多的女子，必然，也穿着差不多的绿裳！ “姑娘，我早该知道的，是我糊涂，给您添了乱了。我早就觉着有些古怪，为什么整个宫里那么多的宫人，偏偏要我去帮忙一起找，我……我只是觉得她是四公主身边的人，我不好得罪才答应下来的。我从始至终没有碰过小公子啊……”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洛央轻声安慰着，“我也不会出事的！” 灵素点了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内心愧疚不已。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若是不好，她就一个人担下所有罪责！绝对不会给姑娘添乱！ 四公主…… 洛央抬起眼望向站在皇帝身边的端妃和四公主。 四公主面色焦灼，只在低眉敛目的时候，露出一两分冷淡的模样来。 (本章完) 第384章 别想要这凤印了 湖边，宴太傅崩溃欲绝。 可就在此时，元宝儿忽然大声地咳嗽了气啦，他猛然透上了一股气，“哇哇”大哭。 宴太傅惊呆了，一旁的四公主脸色也跟着冷了冷。 明明命宫人们晚点救死透了再救，怎么说活过来就活过来了！ 洛央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了，盖在元宝儿身上，抬头看着怔愣的众人，“快收拾个偏殿出来，换身衣服好好捂一捂……若是发烧了可要不得了了！” 宴大人慌忙道，“是、是！” 洛央定定看着四公主，“这里离四公主的寝殿最近，不知方便不方便？” 四公主下意识想要拒绝，手紧紧攥起，几乎抠出血来，慢慢道，“怎么不方便，快带来吧。” 洛央亲手抱着小元宝儿走向了宫殿。 小元宝儿吓糊涂了，一直哭叫着，好在奶娘跟在身边，进了寝殿，就上前安抚。 寝殿中，皇帝等人站在外面，洛央命灵素陪着自己和容俢在内殿收拾。 洛央也不避着那奶娘，直接将前因后果和慕容修说了明白。 那奶娘拍抚的动作明显慢了几拍，竖耳听着。 “真不知四公主是怎么想的，竟然帮着端妃害我们。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掏了孩子的命来挑拨我洛、宴两府！”洛央摇了摇头，拧了帕子放在孩子的额头上，眸中是情真意切地关心。 那奶娘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可若是细看，便能发觉她眸中晃动的泪水。 这就够了！ 宴夫人聪明绝顶，能够挑来给自己宝贝儿子做奶娘的人，必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况且，这个孩子的命还是洛央救的，不管之后能不能为灵素洗清嫌疑，他们宴洛二府，不能离心。 慕容修目光转向一旁暗处，手在身后轻轻打了个手势。 那暗处一抹身影，接了令、微微点头，随即隐匿于黑暗。 洛央转身出去，见只有宴大人在。 宴大人龙钟的双眼看了眼灵素，又平静地移开，走向慕容修。 “大人放心，元宝儿已经无事了。”慕容修轻声道。 宴大人轻轻点了点头，“好……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宴大人又道，“刚才，是本官对亲王无礼了，亲王恕罪。” 慕容修撩唇而笑，“无事。大人只是一时情急而已，容俢明白。” “皇上刚才看孩子没事，就回到宫宴上了。皇上的心情不大好。亲王，你可要留心些。”宴大人轻声道。 慕容修点了点头，带着洛央前往了宫宴。 孩子虽然无事，可是那群人，却也少不了一番罗唣。 尤其是陛下，何等精明，这次事情，想来不会轻轻放过。 宴大人的眼睛目送了慕容修离开，就转身进了寝殿。 “元宝儿如何了？” 奶娘慌忙跪下，“大人，小公子暂时无事，大人还请放心。” 宴大人坐在孩子枕边，一只手拉着孩子的手指，皱眉慢慢道，“你将刚才她们说的话，全都复述下来，告诉我。” 那奶娘点点头，慢慢地把洛央和慕容修说的每个字都说了出来。 宴太傅的神情逐渐转为冷漠，在听到最后一句“怎么忍心掏了孩子的命”时，眸中掠过一抹深深的悲痛。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失笑。 他宴楼春在官场经营几十年，这点女人的把戏又怎么会看不透彻，即使洛央不说，他也会慢慢将背后之人抽丝剥茧，全部翻出来！ “大人……”宴夫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我们元宝儿如何了？” 宴楼春已经收了面上的讥嘲冷漠，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端方平和，“宝儿很好，多亏了容俢和洛央相救。” 宴夫人低头看着元宝儿，粉团似的孩子，睡得沉沉。 “进宫后，元宝儿本来是合该交给端妃娘娘带的……怎么会跑到灵素那里。这端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若是我们宝儿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少不得要找洛府算账，可我们家元宝儿是慕亲王救下来的！她端妃，还找什么借口推诿责任！” “胡闹！”宴楼春皱了皱眉，“就算你指责端妃娘娘又有什么用，不过平白得一句道歉罢了。” 宴夫人气得胸脯一鼓一鼓，“那……那我能怎么样？” 宴楼春凉道，“夫人，不必急，我们，要静待时机……” 宴夫人猛地站起来，“想来宫宴上她们还要去问洛央的罪吧，我不能再在这里呆着。喜娘你帮我照看好宝儿，我去看看。” 宴夫人高昂着头颅，转身就朝着宫宴中走去。 宫宴中，皇帝不提，其他人自然不敢多罗唣什么。 乐师琴艺精湛，舞姬舒展广袖，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端妃娘娘有些坐不住站起了身，满脸醉意，笑着和陛下请回。 陛下正和绿袖说着话，点点头，允了。 端妃娘娘就笑着招呼了四公主，两个女人笑眯眯低声闲谈着结伴回去。 慕容修抬起眼来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便也悄然跟了出去。 洛央将这一切收入严重，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王文鸢神色焦灼地走了过来，“孩子当真没事么？” “没有。” 王文鸢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又看了眼灵素，“只是，一会儿晏家必然来告状的，我们该怎么办？小灵素跟了我们那么多年了。” 灵素唇瓣颤抖着，“灵素愿偿命。” 洛央看着母亲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慌成一团，不由道，“别怕，等宴大人和夫人回来再说。” 洛央眼角瞧见四殿下正在分开人群，朝着这里走来，轻声道，“先别说这些了，四殿下过来了。” 四殿下刚好和洛央对视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洛央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娘，你先带着灵素去偏殿休息。” “好。” “慕亲王……”四殿下笑容和煦，轻声叫了慕容修一声。 慕容修正与几位朝臣说着话，听见四殿下的声音，转头凉冷看向慕风岚。 “在流落在外时，听闻是慕亲王亲自来接风岚，也是因为风岚才遇险，风岚很是愧疚，”四殿下半垂着眼，笑容温和而脆弱，礼仪周到而谦逊，“这一次，也是亲王在父皇面前美言，风岚才得以脱困……咳咳……我在此敬大亲王一杯，若是亲王不介意，风岚愿带上好礼登门拜访答谢。” 慕容修一笑，“风岚殿下客气了，想来亲王府便来，本王与王妃必然扫榻相迎。” 话音刚落，慕风岚咳嗽得更厉害了。 洛央托着腮，看着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慕容修容色微冷，又道，“风岚殿下-身体可是不适？风岚殿下不用强来。若是为了和本亲王道歉，伤了身子，皇上会怪罪本亲王的。” 洛央瞧得兴致勃勃，这一对兄友弟恭，演的可真是像。 “父皇怎么会忍心责怪亲王。”四殿下的面色更是苍白了些，萧瑟道，“怕是父皇心疼亲王还来不及……” 一旁的朝臣闻言，均是皱了眉头。 洛央轻轻上前一步，用长嫂如母的口吻笑眯眯地道，“四殿下怎么这般想，不论是皇上，还是我们家亲王，都是期待着风岚殿下成龙的啊。殿下您这般说，是在怄气吗？以后可万不要这样了，传到皇上的耳中，可要伤了皇上的心了。听闻四殿下是在缅南的时候的病根子，洛央自恃是有几分医术的，若是四殿下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洛央给殿下瞧一瞧？” 四殿下愣了愣，轻轻笑了，“我打小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连云中君都说无法，就不用王妃费心费神了。” 提起云中君，洛央就不再坚持了，只是越来越跃跃欲试了。 这四皇子的脉象到底是怎样的？！明明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又是怎么瞒过一群太医的眼睛，连云中君的眼睛都瞒过了？ 莫不是，是那没出息的云中君收了人家的好处？洛央越琢磨越有可能。 正说着，便瞧见有宫人走了进来。 “亲王妃，端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要算账了吗？ 洛央眯了眯眼，噙笑冷冷扫了一眼座上的皇帝，“哦，是有什么事儿么？” “亲王妃过去便知。” 洛央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慕容修却是转头看向她，“要为夫陪你去么？” “端妃娘娘的宫里，外男可不是随便就去的。”洛央抬着眸子望着慕容修，依依不舍，“兴许只是些私房话，我若是带你去，没的让人笑话。” 这一番罗唣，已经足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冷冷看向那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宫人本想悄悄带洛央过去，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皇上，他不敢欺瞒，只能硬着头皮道，“端妃娘娘一直不安元宝儿落水的意外，想要私下里问一问亲王妃。” 皇帝看向了洛央和慕容修，冷声，“她自己治宫不严，若不是洛央与慕容修将人救回来，这算是闯下了多大的祸！” 那宫人汗如雨下，跪倒在地不做声。 洛央大度地道，“罢了，毕竟是本王妃的丫鬟闯的祸，本王妃也该去好好说一说，也免得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让人对我们洛家起了疑。” “陛下，微臣恳请也一同前去。”慕容修说道，“既然是审问微臣的妻子，微臣不能不在场。” 那宫人大气不敢出，牢牢跪着。 “好，就这般。”皇帝冷冷看向那宫人，道，“告诉端妃，若是她无事生非，这中宫风印，她就别再拿着了。” 这句话重极了，其乐融融的宫宴为之一静。 慕容修得了皇帝口谕，光明正大随着洛央去了端妃住的柔嘉宫。 柔嘉宫。 宫中传来淡淡的药香，时不时有小儿的啼哭声传来。 洛央拧眉，“是元宝儿？怎么把元宝儿送来这儿了？” 慕容修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了然道，“不把元宝儿带来，要如何审问。” 说着，便带着洛央进了内殿。 几个御医走来走去。 宴大人和宴夫人面色焦急，四公主含笑在一旁指挥宫女。 端妃娘娘冷着脸色，坐在高座。 四公主看到洛央来，做出焦急的神色着道，“洛央你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吧！元宝儿真的高烧起来了。” 洛央冷着脸色，“不是在四公主宫中么，怎么又来了这里？他刚落了水，你们不知道他身子弱着么？” 四公主无辜地道，“可，这事儿关系重大，必须要审一审孩子啊？！” 宴夫人本就三分着急，现在彻底急了，“我以为他没事了，他明明睁着眼睛， 还叫我娘亲了……”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抱着一个药碗走了出来。 洛央自从踏入这宫里就感觉不对，闻到药味更觉得不适。 她三步两步走上前，将宫女拦下，尝了口剩下的药渣，冷声问道，“这是哪个太医开的药！” 一个羊胡子老头儿道，“是微臣开的，郡主可有意见？” 洛央冷声道，“他一个不满二岁的小儿，你竟然下这般虎狼之药，你是怕他活得太久了吗？” 宴夫人瞪大了眼睛，“这药……这药有问题？！” 那羊胡子老头儿固执的狠，眼底浮起一层阴翳，“重病当用重药！不然拖延不治，怕是要坏了孩子的脑子！” “够了！”端妃转过眼来望向洛央和慕容修，淡淡地道，“洛央，你就是事事都要拔尖的性子，你看看你把宴夫人吓得！御医纵然医术不如你，可也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洛央着急要进内殿，却被端妃的人拦下了，“洛央，小公子的病，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毕竟，按照供述来说，还是你的嫌疑最大。” 洛央道，“端妃娘娘好大的威风。是仗着圣上不在这里么？圣上刚才可是说了，这案子若是办不好，娘娘您的凤印就也别想要了！” 端妃脸皮一紧，一个目光扫了过来，冷冷地道，“正是如此，本宫才要好好审一审，不然，可要白落下一个治宫不严之罪了！” 洛央扬了扬眉，“好，你怀疑我，慕亲王总可以去吧？端妃娘娘，您不会连皇上最其中的慕亲王都怀疑吧？” (本章完) 第385章 一唱一和 端妃保养得宜的脸是冷凝之意，“洛央，你难道想让你犯下的错，由慕亲王与你一起承当么？” 慕容修上前一步，“端妃娘娘，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怕是不忙这般匆匆定罪吧？” 端妃的手在袖子下紧紧攥起，细细地笑道，“慕亲王，你这是铁了心的想要包庇洛央？” 慕容俢挑眉，“本亲王觉得端妃娘娘行事有失偏颇。现在当务之急是小公子的身子，而不是端妃娘娘所谓的中宫之责，不是么？” 端妃与慕容修冷冷对视着，和缓了口气，“好，亲王既然不放心小公子，大可去看就是了。” 说着，低头饮茶，又悠悠道了句，“洛央，本宫只不过本着职责所以问问而已，你莫不是作贼心虚，才这般剧烈。横竖一个丫头，做错了事儿打杀了就是！” 这句话是在提醒洛央，说来说去，小公子成了这般模样，她洛央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担心小公子安危，洛央可没那么闲听端妃在这里扯账，早带着灵素回去了。 她不信，以洛、慕二家之势，她铁了心护着一个人，端妃就算说破了嘴皮子还能拿她怎么着？ 慕亲王陛下心腹宠臣可不是白叫着玩的，杀一个两个宫妃，也不是不能。 端妃看着气焰嚣张的洛央，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毕竟巫蛊之祸里，后宫死的受宠妃嫔可不少！ 洛央对慕容修点了点头，温柔谦和地道，“你先去看看吧，小公子更当紧些。我不妨碍的。” 一墙之隔，慕容修倒是不担心洛央当真会被端妃怎么样。 端妃冷静了下，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慕容修进了内室，宴大人目光复杂，与宴夫人交换了眼神，也跟着进去了。 而宴夫人则坐在椅子上，一双紧张的眼睛，死死盯住洛央和端妃。 端妃噙笑。 宴夫人今日，怕是恨死了洛央了。 宴大人怕洛央狡辩脱了最，所以才让夫人在外间盯着她审。 端妃松了口气儿，在心中盘算了一二，正欲开口，却听洛央道，“端妃娘娘，洛央不知道，照看小公子什么时候变成了洛央的事儿了？这宫里数不清的嬷嬷宫人，能够照顾小公子的人难道还少么？为什么娘娘们谁都不找，偏偏找到了本王妃的贴身婢女灵素？灵素的职责是照看好我，那时候不过是出去收拾我回去的行仪式不该出去的啊，怎么这宫里是没人了吗把差事交到她的头上？！端妃娘娘，实话实说，您也别推卸责任了，小公子出了事，娘娘身为六宫代理，没有安排好他身旁之人，就是首当其冲的大罪？” 洛央的嗓音依然娇婉动人，可是其中的冷意却让端妃浑身毛发竖立。 端妃的目光不安地扫在晏夫人身上，宴夫人垂着头，看不清她眼底到底什么神色， “不然，还是让灵素来好好说说吧。”洛央笑，“不能只听着几个人指责，就将事儿定下了不少？今儿天气不好，这些小宫人万一看花了眼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端妃冷笑着点了点头，“好，句叫灵素来好好说说。” 洛央招了招手，让一直不做声的灵素站了出来。 宴夫人重新抬起头，抿着唇看着灵素。 灵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端妃和宴夫人的方向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她重新挺直了身子，道，“灵素想说的是，小公子落水之事，与灵素无关！”她顿了顿，轻声又道，“灵素是听了四公主身边的微茵说小公子不见了，让灵素去河边去寻。灵素赶到的时候，小公子就在水里！” 她哭得满面泪痕，“宴夫人……灵素所说句句属实！灵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素叫了人来寻小公子，可是一直找不到人，灵素没有逃跑，周围几个偏殿的嬷嬷都可以作证！” 端妃一笑，“是么？” “你说的还真是明明白白，和你无关？”端妃目光淡淡地扫过洛央，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花纹，“这里可是无数人证证明着是你做的呢，难道，她们都是瞎子不成？！” 洛央心中有数，不是很着急，“娘娘，微茵呢？那些说看见的宫女太监们呢，都叫过来吧。” 端妃蹙了蹙眉，看向四公主，“这事儿还要牵扯上四公主不成。” “无妨，找她来吧，不让洛央死了心，怕是这事儿要没完没了了。”四公主抬起头吩咐着一直立在她身后的下人道，“微茵呢，让微茵过来。” 不过片刻，微茵就碎步走入了殿内，跪下道，“娘娘、公主、王妃……微茵没有叫过灵素姑娘，照看小公子也不是微茵的职责。” 洛央转过了目光，落在了灵素身上。 灵素面色十分苍白，气得几乎哭出来，“怎么就不是你了？若不是你我会去么？” 洛央暗暗摇了摇头。 她平时太娇惯着灵素了，经不起风浪，遇事就乱了手脚。 慕容修诊治完毕，与宴大人一起走了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晏夫人忽然站了起来，尖声问道，“怎么样了？！我儿还好么？” “御医院下-药是重了点儿，激起了小公子身体里的热度，夫人放心，容俢已经为小公子施针好了许多了，还有些低烧，喝点小柴胡，最迟今晚就能过来了。” 宴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了慕容修，“我……我不该听端妃的话，让这些太医来胡乱治！” 洛央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眼望向一旁的太医，“堂堂太医，竟然下这般虎狼之药还死不认罪！小公子本应该早就醒了，却被你下狠药差点要了命！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那太医梗着脖子，眼睛胡乱转着，一会儿看看慕容修，一会儿又看向端妃，嘴上还不挠不屈的，“一个大夫用药是一个道理！老夫这般用药，也是想他体内的热毒发出来，总比憋在身体里好……” 宴夫人也道，“楼春，这庸医到底是怎么进太医院的，明儿您就参上一本！我不信陛下会留着这群没用害人命的东西！” 那太医哑了火，欺软怕硬的模样，想要缩下去。 “等等……”洛央皱起眉头，唇角勾起一点儿笑，“宴夫人，您不觉得蹊跷么？到底是谁带着小公子四处玩耍，把小公子弄下水的，只有小公子知道！本来在洛央的调理下，小公子本来是要醒了的，怎么到了端妃这里被端妃请来的太医看了之后，就发起了烧，还险些没了命！” 宴夫人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眸中的恨意，冷冷看向了端妃！ “洛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端妃一笑，“难道是本宫收买了这太医下的药不成么？” 洛央一声轻笑，“端妃娘娘还执意说是洛央的婢女做的呢，大家彼此彼此啊。” 正在此事，李德全走了进来，“娘娘，陛下听闻了这里的事儿，让奴才来问问。” “公公来的巧。”洛央随手指了指那个太医，“麻烦公公好好查一查这个太医。洛央怀疑，这个太医有些猫腻。” 那太医吓得一个哆嗦，求助地看向端妃和四公主。 李德全可是皇帝的人，在宫里势力说一不二，他要是查下来。 端妃不去看那太医，也迟迟没有说话。 李德全可不给端妃这个六宫之主什么面子，“是，小的这就去查。” 不过一会儿，李德全就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李德全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扔在地上。 里面是一整块儿水头极好又绿的翡翠镯子，还有一些金锭、东珠。 “这……这是我平日里省下来的东西。”太医吓得脸都白了，“是我平日给宫里宫女太监们看病的时候，另收的诊金，是我自己挣得！” “自己挣得！”李德全笑了笑，“你倒是告诉杂家，哪个宫人能给你这些金银珠宝，杂家好查查有哪个大胆的奴才敢偷主子用的东西！李太医你不过一个医正，就算收也是银票，哪里来的镯子东珠！” 李太医没做声，“我……” 四公主当机立断，走向了那群物件前，“这……这是我的东珠，还有我母后留给我的镯子！” 四公主捧着镯子东珠哀哀哭泣，“我素来爱生病，总是请的李太医来，李太医，没想到你竟然盗本宫的东西！” 好好的渎职案，查来查去变成了盗窃案，洛央也是看得有趣。 牵扯到四公主和先皇后，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太医有苦说不出，愣愣盯着四公主。 四公主狠狠看着太医，似是威胁。 太医想了想，只能低下头颤声道，“是……是我偷的。” “陛下呢……不然还是请陛下来看看吧。”洛央淡声道。 “不必，一个盗窃的小事儿而已，本宫还是能做主的。”端妃道，“四公主，你看着东西还有落的么？” “没有，都在这里了。” “好，李太医以公徇私。着令轰出太医院，仗三十，用不得入宫！” 太医倒是镇静，“臣知罪。” 洛央冷冷看着，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是默契。 (本章完) 第386章 四公主的宫女 洛央满眸讥讽。 轰出太医院？这老东西看着也该告老还乡了，还真不妨碍，这辈子也捞够了，这次他乖乖顶了罪，有的是好处。 三十仗？还真是不痛不痒，若是皇后再交待行刑的一句，他们有把握能做到看着皮开肉绽，其实一抹金疮药就好了。 “央儿。”身后却突然传来慕容修的声音，洛央转过头，便瞧见慕容修眼中满是担忧，洛央微微一笑，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没那么不懂事，这才哪里跟哪里？她们躲过了这一关，下一关，她们未必能躲的过去。 “好了好了，吵得人头痛。”端妃作势说道，“把他拖下去。” 太医被带了下去，端妃又看向了洛央等人，“跪下！” 洛央挑眉，慕容修将她拢在怀中，洛央身旁的那些指证的宫女们却一下子全跪了下来。 “把你们看到听到的，好好和洛央说说。” 几个宫人低着头，细细碎碎地又将看到了灵素带着小公子玩耍说了明白。 洛央有点儿好笑，指了指灵素，“你们可看清楚了，当真是她？！” “洛央，事已至此，你不会还想包庇你的这个奴才吧。慕亲王府和洛府一向有清名，不要为了这个女人坏了你们二府的名声才好！”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一眼，又转向了端妃。 她正欲开口，寝殿内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哭声。 “看来醒了……”洛央笑着看了眼慕容修，“醒了就好。也省的那般罗唣了。” 宴大人和宴夫人皆是一喜，就要转入内殿看元宝儿。 洛央随着慕容修也自然地朝着内殿走去。 几个太医皆是有些犹疑，抬起眼望向端妃，端妃沉默了片刻，只能点头，“我们进去看看吧。只有小公子知道到底是谁推他下水的是么？” 四公主眸光一闪，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可是端妃都发话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洛央把了脉，脉搏已经逐渐平稳了下来。 元宝儿呜呜的哭着，宴夫人轻声安抚着。 洛央走过去，轻声哄着元宝儿，过了会儿，才低声问道，“小小公子现在好些了吗？你还记得是谁推你下水的吗？姐姐要替你报仇哦。” 一旁的宫人连忙应道，“小公子刚开始的确就在殿外玩耍，我等看着是灵素姑娘带走的小公子。” 洛央轻轻柔柔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一个下人插口的份儿，拖下去。” 说着，抬头含笑瞥了一眼端妃，“娘娘，这宫规，就是这般教的？” 端妃抿紧了唇。 洛央说着，唤了灵素来，“快再拿块褥子来，这时候就是要捂一捂，发了汗才好得快。” 灵素轻手轻脚地捧了褥子过来，放在了小公子身上。 洛央轻笑，“这个姐姐好么？” 小公子点点头。 “让这个姐姐跟着你伺候可好？” 元宝儿露出一个笑容。 “那……以前你见过这个姐姐么？” 元宝儿皱眉想了想，“不认识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一片寂静。 洛央细细地笑，“她叫灵素姐姐。今儿宝儿落水，就是灵素姐姐大声叫来人救的呢！” 元宝儿犹豫了片刻，眼睛亮晶晶笑道，“是呀，我想起来了，我和宫女姐姐一起玩的时候，远远看到了这个姐姐呢？” “宫女姐姐？”洛央含笑，“是宫女姐姐，而不是这个姐姐，对么？” 端妃早就料到了这一出，手攥紧了些，面上却仍然不动。 “嗯。”元宝儿忽然害怕了起来，“宫女姐姐说要带我去河边看花灯，可是河边什么都没有，宫女姐姐还把我推下去了！啊！啊~！” 洛央摸了摸元宝的头，站起身笑道，“中元节都过去了呀，河里哪里有灯灯啊，姐姐这里倒是还有盏琉璃花灯，宝儿想要，姐姐就给你玩好不好。” 洛央看了眼灵素，灵素心领神会，垂泪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将备在马车里防着天黑下雨的琉璃花灯取了来。 “好漂亮的灯儿啊……”元宝儿笑着伸手接过去。 洛央对宴夫人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元宝儿睡的寝殿。 端妃和四公主神色凝重，也跟着走了出来。 端妃道，“既然小公子都说了不是灵素，而是其他的宫女，想来这事儿也和慕亲王府没关系了，洛姑娘，抱歉呢。让您受惊了。” 洛央噙笑，慢慢道，“这事儿，还没完呢。” 她伸手指着那些宫人，“难道这些人不该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家灵素做的呢？” 四公主讪讪道，“今儿天气不好，看不清楚吧。” “看不清楚就可以信口开河了？我洛府和慕亲王府不要面子么？！”洛央冷声，“今日，端妃娘娘不给我一个交待，洛央是不能将此事轻拿轻放了的。” 端妃愣了愣，走向了那些宫女，冷道“你们这些人，胆敢污蔑慕亲王妃，可知罪？！来人，将这些狗东西给我拖下去扔到掖庭中！” “等等……”洛央笑，“端妃娘娘能这般为本王妃出气，本王妃很感动，只是……本王妃更想要的是真相！” 洛央一步步走到了那些宫人们面前，“你们再说一遍，看到的到底是谁？！” 端妃和四公主同时变了颜色。 “我们……” 端妃道，“好了，够了，别闹了慕亲王妃！他们是在说谎，自然有宗人府调查后给您一个交待。” 洛央轻声道，“可我已经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了。” 众人皆是有些意外，四公主和端妃的目光亦是落在了洛央脸上，一旁的宫女微茵连忙道，“慕亲王妃？断案可不是靠臆想，您该不会认为是本宫女带的小公子吧？” “不可能，刚才你也跟了进去不是么？元宝儿看到了你却没有指认你，那代表并不是你啊。”洛央噙笑，“你怕什么？纵然是你叫的灵素去寻元宝儿，你好好解释一下，元宝儿那时候的确失踪了啊。你的主子将后路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你这时候多嘴什么啊？” 四公主脸色一青，“洛央！” 洛央颔首笑，“有些自知之明啊……还知道我在说你。” 四公主气道，“此事从头到尾与我和我的宫女无关，洛央，你不要乱吓唬人！” “这有什么好怕的。”洛央慢慢道，“太医又是将小公子差点治死，又是偷盗四公主的东西，轻飘飘一句三十板子，告老还乡就成了，你不过就是带元宝儿玩耍了会儿，难不成还要了你的命不成？！” 宴夫人脸色沉的好像锅底，宴楼春不动声色，慢慢拍了拍宴夫人的手。 宴夫人颤抖的身子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洛央噙笑，扫了眼端妃。 端妃浑身紧绷，满脸怒意，哪里注意得到宴夫人？ 她轻拿轻放是么？还真以为今日所有参与的人能活下来？连个下人都舍不得，还想收买宴夫人的心，简直痴人做梦！ “四公主，不必恼，洛央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洛央慢慢道，“其实，洛央在来之前，已经找到了那个宫女了！” 四公主猛然站起身，裙带将手边的茶盏带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找到了？”端妃连忙问道。 “说出来，我还真的难以相信。”洛央看了看灵素，轻叹了口气，“竟然有人，那般尽心尽力地模仿灵素。” 四公主颤抖着唇，“别不是什么误会吧？和灵素姑娘长得像的宫女？” 洛央看了眼那些宫人们，“这么多人同时眼瞎，我是不信，端妃和四公主信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和我家灵素，有几分相似啊。” 李德全看了眼慕容修，打了个千儿下去，不过片刻，一个穿着和灵素十分相似，连身形气质都酷似的宫女被带了进来。 “我当时这么想着，就立刻让人去查，你们猜怎么着，还真让我找着了。” 洛央俏皮地看了一眼慕容修。 实则，是慕容修派手下在四处找到，然后交给李德全。 李德全打了个千，跪在了端妃娘娘面前，“娘娘，这个宫女，原来是浣衣房的小宫女。半月前，被四公主看中，调到了四公主殿中服侍。” 端妃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四公主更是神色沉郁。 洛央微微一笑，“端妃娘娘，洛央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这宫里，到底是您在管，洛央也不便多插手，是么？” 端妃深吸一口气，“那本宫就、多谢王妃了。” 洛央点点头，拢了拢袖子走到慕容修身侧，看向了宴夫人，“时候不早了，洛央就先行告辞了。宴夫人可要好生照料好小公子，别让他再受了惊了。” 宴夫人感激地看向慕亲王夫妇，“谢谢你们，若今日不是你们小儿怕是真要被歹人连番几次毒计害死了！” 端妃闻言，满脸懊悔害怕，又看向四公主，眼中满是不信任。 好在，从始至终，动手的是四公主，而不是她，她的手脚是干净的——四殿下的计策当真不错。 只是不知，皇上回事什么反应，她要怎么，才能将这件事情，完全推干净！ 只是……只是带着玩出了差错而已，弄死个小宫女，四公主监管不严抄些经书应该能了了吧？ 正胡思乱想准备再说什么，却见洛央已经与慕容修携手走出了大殿。 (本章完) 第387章 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亲王、亲王妃……” 慕容修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皱眉对端妃道，“此事已经查明与我们慕亲王府无关了。端妃，时辰也不早了，臣先带着王妃回王府了。” 端妃半晌方点了点头，“好，既然交给本宫，那本宫若是做的有什么让你们不满意的地方，你们也不要再说什么了！” 慕容修凉道，“处理宫务是你的职责，如果你做不好，可以找皇上。” 端妃定住了。 慕容修带着洛央便出了皇宫。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灵素在旁边有条不紊地伺候着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慕容修的面色仍旧郁郁。 洛央拉了拉慕容修的衣袖，笑着道，“有什么呀，端妃和四公主这些小伎俩，在王爷的得力手下中，什么还查不明白么？！” 连番两次算计，一次比一次阴狠冷毒，也难怪容俢会不悦。 慕容修黑色的眸底，是满满的冷意。 “端妃为何和四公主一同对付我们，你可想过？” 洛央想了想，“我……不知。” 四公主倒是简单，她在被禁足之前，曾经托付洛央照顾萧御。 她与萧御之间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乱世堂被逐出了皇宫，而萧御她也百般联系不上，她应是有些怀疑洛央了。 山寺之后，四公主急着见萧御，然而试探之下，却只见到了慕容修，她……也不难打探出洛央曾被乱世堂所劫。 她怕是怕是心冷了半截，知道萧御已经凶多吉少了。 再加上，四公主之所以能够走出禁足，是端妃娘娘设计，利益取舍之下，两人联手对付她洛央，也是常理。 “央儿，我是在想，今日我在，他们就狡计频出，使出浑身解数对你下手，若是没有我在……” 洛央一只手捂住了慕容修的唇，喉咙有些干涩，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不，你不会不在我身边，这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手却突然被握住了，洛央清透的双眼静静凝视着慕容修，慕容修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 半晌之后，慕容修才道，“最近我会在你身边多布置一些暗卫，影十四和影八的身手都可以自由出入宫禁。慕风岚最近被父皇所厌，朝中的势力怕是难了，这次计策败了怕是一时半刻还动不得京中的势力，对任何能够向他抛出橄榄枝的人都会主动接近。我会利用萧御的身份、在盐、漕二帮和乱世堂，埋一些暗桩。” 慕容修沉默了良久。 洛央听住了，她怔怔看着慕容修， 他将洛央拢在怀中，“央儿，你可知道，为夫所有的宏图大业，都是为了你一人。” 洛央心中仿佛被搅动一般大乱良久，回过神后，她伸手握住慕容修的手，轻声道，“容俢……” 慕容修垂眸，冷冷清清的眸子里，只倒映着洛央一人。 “央儿，你放心，若有一日，为夫我为帝，六宫独宠你一人。” 洛央慢慢垂下眸子，“那……容俢不怕洛家功高震主、洛央狡计太多，干政么。” 说完，又轻轻笑了起来，“是我傻了，容俢你不要怪我胡乱揣度你。” “央儿，我只有心疼，因为……你的每一步走走得极不安稳。”他的嗓音沙沙的，飘散在风里，“这江山，本就是为了你才打的，给你又如何？” 洛央的手指轻轻蜷起，眸中泪光闪烁。 古往今来，多少外戚专权，而慕容修却信她。 随即，洛央又道，“其实，我也不大爱这江山。你给我，我也不想要的。” 洛央长长叹了口气，“只是，我的父母族人都在这朝堂中，脱身不得，这般高位，若是稍微懈怠，便是抄家灭门之祸。我身为高门之女，又怎么能够” 慕容修再次蹙眉。 他又不自觉地想起洛央曾做过的那个噩梦，心中忍不住更为心疼了，将洛央揽入怀中，笑着道，“央儿，你放心，你身边有我，那些辱你害你之人，我都会一一为你料理……” 洛央浅浅地笑着。 “容俢……” 慕容修挑眉。 “能遇见你真好……”洛央身子前倾，看着他的眉眼，“我曾经……很厌恶这个世界，我觉得我生活在地狱，一个人负刀而行，可是我遇到了你。你是这个黑暗的地狱里，唯一让我觉得心安的所在。” 在她的认知里，活着，就是一场地狱么？ 慕容修看着眼前容色潋滟的洛央，她美得让人心碎。 她苦笑着垂下头。 “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四皇子可不是七殿下和太子那般娇养的公子哥儿。他是从缅南杀回来的，他……不好对付。” 回了慕亲王府，管家慌忙迎了出来，吩咐人准备热水，给亲王和亲王妃沐浴洗漱用。 灵素一直沉默着，她比起从前更殷勤也更积极了。 灵素面上满是笑容，眸底却是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慕容修随着管家去书房处理今天的公务，而洛央在梳洗后，将灵素唤住了。 洛央的笑着道，“灵素……你还在害怕吗。” 灵素本来强颜欢笑的模样，听到洛央这句话，有些勉强。 她痴痴的跪下，“大小姐，灵素什么都不懂，灵素还总是为大小姐闯祸，今日更是险些将洛府、慕亲王府都害了！” 洛央托着腮，轻叹了口气，笑道，“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家灵素也不是太笨。” 灵素闻言愣了愣，抿紧了唇，似是在下定决心。 灵素的面色慢慢变得煞白，狠狠叩头道，“小姐……您以后就让灵素呆在宅子里吧，灵素可以伺候小姐梳头洗脸，可以伺候小姐穿衣换裳。” 洛央神色微凉，眸中的忧色愈发的重了起来，“灵素……” 灵素狠狠咬牙，“小姐，若不是灵素，您就不会在宫里被这般对待，当做是贼，这般欺辱！” 洛央亦是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是啊，被当成是贼、是凶手，是幕后主使，帮忙查清了案子，到最后，一个歉意都没有。是挺委屈的。” (本章完) 第388章 调教 顿了顿，洛央才又抬起眼来认真地望着灵素，沉默了半晌才道，“灵素，我们今晚其实还是赢了的，她们这番戏唱得，皇帝未必买账。宴太傅和夫人，也再无看和四皇子联手的可能。” 灵素微微一愣，呐呐地道，“可是……” “你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洛央在心中暗自组织了一番言语，才道，“一直以来，是我的错，我将你们保护的太好了。” 灵素拼命摇头。 “灵素，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如初桃般，找个人嫁了，另外一个，是跟在我的身边，博个前程，为洛府、慕亲王府，挣下份儿惊天的家业。” 灵素愣住了，她喃喃地看着洛央，忽然下定了决心。 “小姐……灵素愿意永远跟着小姐。” 洛央静静地望着灵素，“那，你就要学会成长。学会许多曾经不会的东西！我会对你狠下心，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再也不许出现，不仅如此，你还要学药理，学武功。” 灵素点点头，“灵素，灵素都会去学。” 洛央翘唇，抬了抬手。 影十四和影八同时落下。 灵素咬紧了唇瓣，看着他们。 “好，从今之后，你就在府里，跟着他们慢慢学！一年也好，十年也罢，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回来跟着我。” 灵素愣住了，一年……十年…… 洛央定定看着灵素，“灵素，你要知道，你学的每一样东西，到时候都可能是你主子我的命。从今之后的路只会更凶险，我身边不能再留着一个傻傻的贵重女儿了。” 灵素的目光又定在了洛央脸上，“是，小姐。” 洛央轻声道，“你还记得红衣宫么？” 灵素愣了愣。 洛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在红衣宫清缴后，大部分势力在容俢手中。你若是做的足够好，我会择出一些样貌出身都不错的女子，交由你手训练。灵素，这条路很难，若你不愿，随时可以回头。” 她看着灵素，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能经历那些考研。 灵素比初桃，也就多了一份细致谨慎而已，在洛府中，她也是有能力做她的左右手管理好洛家上下…… 可是，也就仅此而已，骨子里，她还带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洛央之所以选择灵素，只是因为，只有她，洛央可以完全信任，毫无保留。她不能将所有的资源和精力，浪费在一个有可能背叛她的人身上！ 灵素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恍然地问道，“大小姐……” 洛央眸子一柔，“我说过，我不强求你。” “大小姐，不、不是的，”灵素眸中是浓浓的自卑，“灵素愿意为大小姐赴汤蹈火，愿意为大小姐去死，可是大小姐说的，灵素……很怕会做砸。” 洛央轻叹了口气。 灵素握紧了拳，“大小姐，我能做到的！我会为您培养一批得力的手下，这京城之中，我也会为您布置该有的暗桩势力。” 洛央微微一愣。 灵素笑着道，“大小姐，您这么久，一直在别云草堂做义诊，灵素认识了不少人，他们虽然身份卑微做的是三教九流的行当，可是都对大小姐忠心耿耿，愿意为大小姐赴汤蹈火。大小姐，我会去学武功，学医术，我还会去管理一些年轻女子，甚至整个盛京，灵素也会为大小姐不止满我们的人。” 灵素眼中有些湿润，“大小姐，灵素会变成大小姐的得力左右手的，大小姐，灵素只求您，不要撵灵素走。” 洛央这才笑了起来，“灵素，我信你。” 她的手缓慢抚摸过灵素的脸，“谢谢你。” 洛央浅浅地笑了，叹息一般轻声道，“可，你总是要嫁人的啊。” 灵素眸子一乱，低下了头，“初桃已经走了，灵素若是也走了，谁来照顾大小姐？” 洛央眸子微微发怔。 以前是她天真，将灵素初桃留在身边，她们……一个被三皇子玷污后自杀，三皇子反说是她的婢女勾-引，另外一个灵素，在入宫之时，为了她被活活杖毙。 她下了决心，道，“纵然你想要一直跟着我，也是要嫁人的。” 灵素闻言，便又沉默了下来。 灵素良久没有出声，洛央一笑，“傻子。还早着呢，兴许……将来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灵素也捡个诰命做做，总比现在随随便便因为我嫁个人要强。” 灵素小脸滚烫，“小姐，你同意了！那灵素就不嫁人了。” 一个清越的嗓音忽然响起。 “不过是去处理一些庶务，怎么回来就听到灵素要嫁人了？” 慕容修唇角翘起，显然心情极好，笑着打趣道。 灵素小脸羞臊得通红，“不、王爷……不是这样的！” 洛央眯着眸子，“王爷，话说好了，你可要为灵素好好寻个良人！” 慕容修笑了，“你们一人一个说法，我到底该听谁的。” 灵素本就口拙，捏着帕子，轻轻求饶，“小姐……” 洛央走到容俢身旁，伸手为慕容修解了外袍，柔声道“我想让灵素跟着影十四和影八学武功药理，红衣宫还有可用之人，也可以交由她来好好统管……” 慕容修何等聪慧，一听便明白，笑道，“为夫正愁央儿身边影八和十四有些地方不便一直跟着，央儿就自己开始自己训练人手了。” 这一次的教训，让他们二人都警醒了起来。 灵素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连忙道，“奴婢先退下了。” 洛央看着灵素退出了屋中，才低声问道，“宫中还好么？” 慕容修摇了摇头，道，“陛下今晚喝醉了，和绿袖、绿依两个不醉不归，还不知道端妃闹得动静，端妃已经快刀斩乱麻，雷声大雨点小的将所有事情处理了。” 洛央闻言，低下头浅浅笑了，“那宴夫人小公子身边的人怕是也不干净。” 慕容修轻声道，“元宝儿身边的人，除了那个奶娘，都不见了。” “不见了……”洛央神色一怔，淡淡地重复道。 入了宫，三五个跟随着小公子的人啊，竟然都不见了。 (本章完) 第389章 宁鸢 洛央忽然觉得寒意沁骨。 “原来不是那些下人不衷心，是被杀了吗？只剩下了个有用的孩子，被推进水里，又下-药……”洛央闭了闭眼睛，怒道，“那些人的心肠，怎么那般歹毒？！” 慕容修顺手为她折了月洞窗外的一枝雪白的荼蘼花，插在她的鬓发上。 “央儿……别想了。你已经尽力了。” 洛央伏在慕容修身上，泪水漫出来。 慕容修垂眸看着她。 这个小丫头，能够为了一个孩子哭，又能翻手为云，将那些歹人尽数杀了。 慕容修伸手抚摸着又道，“……我有一样礼物要给你。” 洛央抬头，看向慕容修。 看洛央精神头好了些，慕容修轻声道，“本没有想到灵素会这么早走，我只是想着，你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 一个穿着骑马装的女子走了进来，朝着洛央跪下。 她俊眼修眉，神采飞扬，眸子里带着一丝狼女般的野性狠劲儿。 “她叫宁鸢，是唯一在隐卫场中胜出的女子。训练有素，以后就先跟着你吧。” 洛央微微一笑，“夫君给我的人，自然是好的。” 慕容修对宁鸢点了点头，宁鸢就退下了。 “她曾经也是个丫鬟，后来一人灭了主家满门。”慕容修道，“我一眼就看中了她，觉得她是个苗子，就带进了隐卫队，她，的确没有负了我的期望，表现的让人惊喜。” 慕容修挽着洛央的手，“我的央儿，如同兰草一般孱弱，身边是要有个虎狼之女，护得周全才是。” 洛央低下头，哄孩子般的笑着。 她的丈夫啊，真是可爱。 见洛央终于露出了笑意，慕容修稍松了口气，“宴夫人送来了很多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洛央来了兴致，静静看着慕容修，“好啊。” 慕容修这才挥了挥手，手下立刻抬进了十来个小箱子。 “这是……” 洛央蹙眉。 慕容修对手下点了点头，箱子被一个个打开，洛央看到，里面是一锭又一锭的银子！ 洛央忍不住好笑，“哎呀，哪里有送礼送这个的。这也……太多了吧？” “是诊金。”慕容修笑着道，“宴太傅清高自许，宴夫人却是个实诚人，这些银子怕是她的私房。一个爱钱财的女人，也只有真心实意感谢你，才能给你送银子。” 洛央点了点头，道，“嗯，我也喜欢。” 洛央喜上眉梢，伸手一块儿一块摸着雪白的银锭，“挺好的，比送我古画古扇子好得多！” 灵素听闻了宁鸢来，仍是不放心，洛央趁着容俢睡前读书的时候出来细细交待了。 以后灵素虽然忙碌，却仍然住在府中，是她的一等丫鬟。 而宁鸢大部分时间陪着洛央出门四处走动，为了防着以后灵素越来越少在府里，宁鸢也要跟着灵素学着府中的事物。 不一会儿，灵素便走了进来，四处瞧了瞧，才低声道，“大小姐，夫人给咱们递了个信儿，说是……端妃娘娘想要给陛下选秀。” 洛央倒是丝毫不意外，“原本宫中死了个七七八八，也是该进点儿人的，端妃一直装聋作哑，怕是知道自己无能全靠中规中矩才活下来，不敢进些妖精来坏事。这次一口气进了两个美人，陛下又那么心悦，连心腹大臣的子嗣在宫里出问题都没有过问，她怎么能不急……” 灵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得想了想，道，“小姐，我们不然也在宫里进点儿人？红衣宫倒是有几个合适的……” “不急。”洛央拔了簪子，闲闲地剔着烛花，满眼喜悦。 她的灵素，已经在试探着想要做事情了。 洛央摇了摇头道，“我们急什么趟这浑水，如今宫里有李德全和云中君就够了。” 洛央噙笑，“我们又不在宫里，就算安排了人去，如何钳制那些姑娘。伺候那么个糟老头子，举步维艰，这般得罪人的事儿，没必要再白白糟践我们自家姑娘。” 灵素闻言点了点头，连忙笑着道，“怪不得那些姑娘喜欢跟着小姐。” 洛央微微笑了笑，才又道，“好了，别东想西想了，现在乱的人是端妃和四公主、竹芷三个人。我们见机行事就好。” 灵素眼中是满满的思索，半晌才道，“奴婢明白了。” 洛央笑着站起身来，淡淡地道，“好了。四公主今日受惊不少，你去备下些新鲜的首饰衣裳，明日我要去瞧瞧她。” 灵素点了点头，“好，小姐，我这就去，要准备礼盒么？” “你以为我要送人？”洛央挑了挑眉，斜倚在软榻上，笑着道，“我干嘛要做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儿。我只是要风风光光地，过去好好和四公主说会儿姐妹私房话。” 灵素若有所思地出去了。 洛央蹙了蹙眉，抓着银元宝慢慢玩着。 她是不是对灵素太着急了？ 第二日，洛央早早就起床梳洗了，灵素和宁鸢捧来了几样做工精致的衣盒。 洛央选了一件绣着锦绣双蝶钿花的大袖衫，里面一套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月牙凤尾罗裙，飘逸若仙。 一头青丝被绾了柔媚的发髻，插了支镂空点翠凤头步摇，容光潋滟，风华动人。 洛央抬起手动了动凤头衔着的东珠，轻笑着道，“到底是尚功局做的东西，就是比别处不同。” 灵素连忙应是。 洛央看着她，轻声道，“今日你可去？” 灵素摇了摇头，“今日要和十四小师傅学东西呢。” 洛央含笑点头，这才扶着宁鸢出了府。 宁鸢倒是个手巧的，在洛央上了马车后，立刻就将迎枕放在了洛央的腰下，又拿了食盒点心，放在梨花木的小桌上。 她沉默寡言，洛央笑了一声，“你不必这样学着灵素，她就是太累了，又不许我说。” 宁鸢一板一眼道，“伺候保护好夫人，是宁鸢的职责。” 洛央含笑，“好。” 宫里递了牌子，洛央就施施然地走入了四公主殿中 四公主被昨夜一番事吓得一夜不曾好睡。 圣心难测，昨晚手脚不干净的地方多了去了，她越想越是后怕，正愁的饭都吃不下去呢，就听见通报，洛央来了。 (本章完) 第390章 画像 洛央正欲进殿，就看到了端妃娘娘和四皇子说笑着，朝着这边走来。 洛央和带着宁鸢王旁边避了避。 正是辰末时分，阳光柔柔地洒在金砖碧瓦上，给整个皇宫都撒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泽。 看着说笑的二人，洛央的眉头不知觉拢起。 洛央轻声对灵素道，“我们走。” 谁料到，话音刚落，就看到四皇子慕风岚一双泛着光的眼睛看了过来。 洛央见状，只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笑着望着他们二人。 端妃一副小女子之态看了一眼慕风岚，似乎有些六神无主。 慕风岚递给了端妃一个安心的目光，打量着洛央道，“今日的安国郡主，格外光彩照人呢？” 洛央浅浅地笑着，“谢风岚殿下夸赞了。您和端妃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慕风岚淡声道，“哦，还不是为了昨儿晚上的事情，还有些话要去回陛下。” 说着，眸光一转，落在了宁鸢的脸上，兴致大起，“你身边跟着的，好像不是常跟你的那个？” 宁鸢不卑不亢弯了弯膝盖，行了个礼，“见过四殿下、端妃娘娘。” 端妃皮笑肉不笑地应了。 洛央温声道，“昨儿那丫鬟有些莽撞，我另外安排了差事。四殿下真是心细如发，这点小事都记在心头。” “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四殿下轻笑了一声，“本殿下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以他的毒辣眼神，怎么会看不出宁鸢身上功夫了得？！ 端妃的目光淡淡地从宁鸢身上瞟过，顿了一顿，却也连忙跟在了四皇子身后。 “怎么才这个时辰你们便要出宫，这是去哪儿？”洛央笑眯眯地问道。 宁鸢凑了过来，轻声道，“这个四殿下，功夫在我之上，还有这个端妃娘娘，看着神色古怪，好像……和这四殿下有些首尾。” 洛央轻轻颔首，对这个宁鸢心里更为满意。 到底是慕容修调教出来的手下，用的就是得力。 洛央看着四殿下和端妃走远了，才转过了身子去进了四公主殿中。 这个慕风岚，手头到底欠了多少桃花债了？ 她也不愿多说什么，随着他们吧。 四公主正在棱花窗前梳妆，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她眼底的黑意。 “难得安国今日有空来看本公主啊，”四公主瞧见洛央走进来，转眸看向洛央笑，“自从嫁了人开了脸后，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洛央闻言便笑了起来，“四公主不是也许了李家了吗？要不要我和陛下提一提，将这事儿提上议程？” 四公主闻言，笑了起来，“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来我这儿，就是劝我早点儿嫁人来的吗？” 洛央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公主，“四公主，昨儿晚上的事情，是你与端妃一起做的是么？” 四公主眸子一暗，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你说呢。” 洛央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呢，咱们明明以前那么好，为什么四公主要对宴夫人的孩子下手，为什么，还要叫灵素。我与灵素都与四公主素来交情不差，四公主何至于这样做？洛央不明白。” 四公主浅浅笑了笑，“其实我被幽禁在公主府的时候，过得真的很好。莲花池上，以前冥夜曾经和我一起泛舟，和我一起从下午坐到晚上，他的手很暖和，抱着我，我也不觉得冷。” 洛央怔了怔。 “冥夜啊，他看上去最多情，可是心底始终是冷的。”四公主笑着望向洛央，眼中倒是带着几分绝望，“你告诉我，冥夜去了哪里了？我为什么找不到了她了。” 洛央吃了口茶，“冥夜死了。” 四公主闻言，便怔了怔。 而后她笑着道，“是你杀的他？”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不是我。” 四公主道，“谁……” “殿下，你的冥夜已经死了。”洛央慢慢道，“你记住这个就好了。” 四公主吐了口气，“是，我的冥夜早就死了。没有人再爱我了。” 洛央轻声道，“四殿下，从你买他做你男宠的那一刻开始，本就是一场感情的交易。用情太深，反而最后伤的，就是殿下。” 四公主慢慢道，“我都知道。”她挑唇，又看向洛央，“你猜到我想要给冥夜报仇，所以今日来找我澄清是么？” 洛央轻道，“四公主，人总是要为着自个儿活着的。” 她说着，轻轻拉住了四公主的手，真心诚意道，“你我到底有一场交情，从前有些事情我对你不住。可是四公主，就算冥夜不死，你难道和个男宠有后来么？您已经婚许了李良昇，您的父皇是陛下，您想要什么样的日子不能过，何必非要和那一对违背人伦的男女混在一处？” 违背人伦？ 四公主的手颤了颤，“他们……你说端妃和慕风岚两个……” “狐狸除了诡计多端外，另外一样拿手绝活可不就是勾-引人么。”洛央不屑道，“你没看到缅南那个小公主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么？” 四公主深呼吸，“我是有些怀疑，我几次去端妃寝宫，都看到了四皇子出来。你……你如何确定的？” 洛央慢慢道，“我知道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所有物是什么样的眼神，我也知道当一个女人全身心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四公主沉默，忽然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过了会儿，端妃娘娘也过来了，见到洛央坐在殿中亦是有些惊讶，“原来洛央是来找四公主的啊。” 洛央笑了笑。 四公主命人备下茶水，请端妃娘娘入座。 “今日闲来无事吃茶闲谈，和慕亲王妃说会儿贴己话儿。”四公主笑道，“自从我解了禁足后，还没有好好和慕亲王妃说会儿话呢。” 端妃目光淡淡地扫过洛央，凉笑道，“好呀，既然无事，就来帮本妃好好挑挑新人吧。内务府将各家各户的官家小姐们都画了画像，我们先筛出来一批，好给陛下好好挑选。” 话音顿了顿，端妃若有所思的笑，“还有皇子王孙们，也可以挑一些，慕亲王府好像就洛央一个吧？要不然，先从这里挑两个送过去？” (本章完) 第391章 倒戈 洛央垂眸，看着那一幅幅画卷，笑着道，“我家亲王我可是做不了主，端妃娘娘若是想送，还是问问亲王的意思吧。” 端妃一笑，“我就不信，他能不听你的，他多宠你啊，我们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洛央淡笑，“亲王真的不急，端妃娘娘，与其给我们家王爷选，不如给四殿下选两个？” 端妃娘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洛央恍若未觉，笑着道，“那一千个女儿说什么都是民间出身，有些难免会玩的过火点儿，又没有人主持个中馈，他的府里，还不要乱起来？总是要择一二个名门之后，进了四皇子府好好为四皇子看看。” 她看着端妃越来越僵硬的面色，与四公主亲昵道，“也可以帮咱们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乔美人混在那一千个女孩儿当众。” “倒是你促狭，”四公主忍俊不禁，笑着道，“哪里来的乔美人，不过是说书的信口胡诌罢了。” 端妃看着四公主和洛央说笑，觉得分外扎眼。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四公主算计洛央的事情，她不信洛央真能够冰释前嫌。 “四皇子的事情，我可做不得主。还要请示了陛下才行。”端妃索性也推了，将画卷撩了，“说来说去，这画像上的人再怎么多，也没有哪个能和洛央比的。今日四殿下看到洛姑娘，可是移不开眼睛呢。” 话音一落，洛央便接了过去，“哪里是在看我，是在看她吧。” 洛央指了指宁鸢。 洛央抬起眼看着宁鸢笑了笑，方淡淡地道，“今日你又不是没有看见，三句话，两句话都是提的她。” 宁鸢躬身一礼。 “哦？”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宁鸢，闻言便点了点头笑着道，“倒是个美人儿……” “我家容俢帮我挑的。”洛央笑眯眯道，“我瞧着哪里都好，比得上跟了我十来年的灵素了。” 四公主闻言便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道，“这不是瞌睡递来了枕头么，不然，洛央就将宁鸢送给四殿下好了。四殿下那么喜欢呢。” 洛央挑眉，看向宁鸢，宁鸢暗暗点头。 洛央低眸，饮茶。 宁鸢……倒是真有几分意思。 她大约知道，若是她进了四殿下府，就成了慕亲王在四殿下府的一条暗线，所以才慌忙应下的。 ……听闻她曾经因了和一个府里少公子的情-事被辱，刚出生的婴儿被杀，在那少公子大婚之夜屠遍那公子全府…… 这般烈性女子，跟着她，她是万不会让她牺牲了自个儿的。 是以，洛央只是笑了笑，没应下这茬。 “洛央怕是舍不得自己这新来的宝贝。”端妃凉笑一声。 洛央沉吟了片刻，便也笑着道，“端妃娘娘若是敢要，洛央怎么会不敢给。” 四公主拉了洛央的衣袖，“这算是你答应了？” 端妃神色僵硬，“不过玩笑之语而已，四公主，哪里有一个下人给殿下做侧妃的道理。” 四公主看着端妃，“娘娘，不过玩笑而已，怎么那般在意啊？” 端妃有些坐不住了。 洛央和四公主相视一眼，没有再逼下去，反而闲闲地聊起了插花烹茶的事儿，端妃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又闲闲地聊了一会儿，便有宫人走了进来，朝着众人行了个礼道，“竹芷公主听闻慕亲王妃进了宫，想来来请王妃到她那儿小叙一会儿。” 端妃含嘲带讽地道，“这竹芷公主，仗着是缅南使者，真是托大。想见洛央自己来不就成了？难不成不想和我们几个说话不成？” 洛央闻言，挑了挑眉，站起了身，笑着朝众人道，“既然如此，我就过去看看。端妃娘娘、四公主，改日再聊。” 四公主连忙颔首，“去吧去吧，知道你和那竹芷公主感情好。有空常来我这里玩。” 洛央笑着应了，才带着宁鸢走出了四公主殿中。 等洛央走了，端妃才冷笑着道，“她与你倒是亲近，跟昨儿一口一个暗示是你下手的人是两个似的。” 四公主凉冷道，“我和她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走了一遭的。她纵然怀疑我，也不至于和我绝了交情。” 端妃看着四公主，忽然道，“你别不是又动摇了吧？” 四公主我这茶杯半日不语。 “我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端妃笑道，“殿下，巫蛊之祸里，她利用了你几次，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这种人可不值得为友。” 四公主，“好了，你翻来覆去说了许多遍了，我耳朵都起茧了。巫蛊之乱中她是用了我不错，可也不曾像你们这般，将我拿刀子使，拿我当替罪羊！昨夜之事是父皇不计较，若是计较了，拿我第一个死，现在得罪了宴家，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落得了什么。” 端妃蓦然站起，看着四公主，就好像看着一条不听话的狗。 四公主轻声道，“好了，你不必多说，什么事情，我心里都有数目。” 她不急着和端妃彻底翻脸，也方便从今以后行事。 端妃啊，敢和皇帝的亲生儿子有一腿，现在洛央是没有动她，洛央若是下了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她到底是上了个什么贼船啊？！ 洛央到了竹芷下榻的潇湘殿，便瞧见竹芷正在聚精会神的调香，身旁只有一个宫人在伺立着，见洛央进殿，却也没有通报，只是轻轻朝着洛央摇摇头，示意洛央不要发出声音。 洛央勾唇，走了过去。 竹芷眼皮不抬，调着香，神色冷淡。 洛央倒是不以为意，调香本就要聚精会神，差之毫厘便可能毁了所有的步骤。 只是，她待她这般冷淡，倒是和曾经寄宿在洛家的女子完全不同。 她……这别不是想摆公主威风么？ 竹芷不理她，洛央便静静站着看着，直到竹芷将手中的香差点弄坏。 “不是这样的……”洛央轻声，上前拿过了竹芷手中的银勺，动作利落地将差点儿毁了的迷甜香调了出来。 (本章完) 第392章 就愁他们不闹呢 竹芷睁开了眼朝着洛央望了过来，“你怎么事事都比我强？” 洛央浅浅地笑着，轻声应道，“因为我下过狠功夫啊，没有什么可以很轻松就得到。” 竹芷怔怔看着那香，半晌道，“你见到慕风岚了吗？” 洛央慢慢点头，“一早上就看到她和端妃走到一起，出双入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儿新婚夫妇呢。” 竹芷的面色愈发的不好了起来，皱了皱眉，对一旁的婢女道，“你先退下吧。” 那宫人连忙退了下去。 潇湘殿内，只剩下竹芷和她两个人。 竹芷坐直了身子，忽然哭道，“姐姐，我感觉我受尽了生命的苦楚！” 洛央哭笑不得，宠溺地摸了摸竹芷的额头。 竹芷一如在洛府时一样，将头埋在了她的臂弯中，半日没有言语。 “姐姐……姐姐……”竹芷哭得浑身颤抖，“姐姐，你知道么，我真心喜欢他！为什么他那样对我，一个老女人都能” 洛央轻轻拢着她的头发。 她看着怀中瑟缩的竹芷，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心情，一方面希望她永远是那个傲娇腹黑的小姑娘，一会儿又明白，她始终会改变，她们的感情，也不会永远那般牢固。 在她和竹芷心爱的人中，洛央清楚的知道，竹芷回选择慕风岚。 坐了下来，竹芷便又道，“姐姐，自你你我分别之后，哪怕在越国，我也没有机会与你好生聊一聊，……你，过得可好？” 洛央连忙笑着道，“我过得很好呀。” 竹芷长长叹了口气，才又道，“在越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还迷糊着呢。” 洛央闻言，手指微微一顿，偏着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在越国，没什么呀，就是……大兵忽然来了，萧御怕我出事，就先送我和慕风岚出城，慕风岚半途不见了，我见到了容俢他们，回了国。” 竹芷面色微微一沉，却也勾了勾嘴角道，“是吗？” “风岚，是去了缅南找你是么？”洛央笑道，“我看他其实对你有些心意的，不然怎么会那种时候还想着你。” “不是他想着我，而是我惦记着他。他递信让我找他我就去了。”竹芷忽然悲怆道，“是我一直在担心他。他说什么我都做什么。” 洛央的手拍着竹芷的后背，静静听着她说。 “他……他……他带了个孩子给我。”竹芷哭得泣不成声，“他带了个孩子让我养！” 孩子…… 洛央松了口气。 越国鸢公主的孩子，果然在他们手中。 竹芷顿了顿才又道，“你这次被乱世堂绑架，又出现在盐帮，是真的吗？” 洛央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出去游历。” 竹芷未曾想到洛央会这般回答，让她想要盘问刘俊杰的话问不出来了。 面色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吧，我的手下狐狸公子还戴了人手，说要杀你和刘俊杰……” “于是你就允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竹芷又看了眼洛央的面色，见她眼中并无责怪，才蹙着眉头道，“我……并不信你在。” 洛央噙笑。 “还好我不在。” 竹芷很不自在地转开了话题，洛央也兴致勃勃地陪着说了会儿无关痛痒的话，这才走了开。 宫里四公主不断的找洛央进宫，谈谈时兴的衣裳料子钗环首饰。 端妃忙的焦头烂额，竹芷安排进宫里的绿袖、绿依两个宫妃一个能比一个矫情爱争，一会儿摔了这个妃子的兔子，一会儿打碎了那个宫妃装药引的玻璃瓶，一会儿又嚷嚷着有人害她们。 倒是洛央和四公主，一日比一日感情亲厚，偶尔还带着寡言不语的竹芷一起在御花园走走逛逛。 “姐姐，我新调制了一方药，”亭子中，竹芷将茶杯放在一旁，目光在洛央身上扫过，淡淡地道。 “哦？可是新鲜有趣的香？”洛央笑眯眯道，“那你应该给我母亲看啊，为什么拿给我，我懂得的也是泛泛。” “姐姐懂得可不少。” 竹芷也不多话，道，“你且看看。”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洛央。 洛央和四公主对视了一眼，伸手拿了瓶子，细细地嗅着，眉头不知不觉拢了起来。 “无色无味，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品的出来，我若是见不到下-药后的效果，是猜不到药方的。” 竹芷点了点头，收了下来，道，“若是姐姐都不知道是什么药材，那旁人就更不知道了。我也就放心了。” 洛央浅浅的笑了，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竹芷，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你是使臣，代表着缅南，你可知道，你在京中任何异动，都会有成群的人盯着，行差踏错的话，可是有可能会引起两国开战的！” “姐姐还真是忧国忧民。”竹芷嗤笑了一声，“放心，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洛央低头喝了口茶，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而且，这件事情做好了，姐姐也会有好处的。”竹芷望向洛央，笑眯眯地道。 洛央客套道，“能得竹芷殿下如此厚爱，洛央十分感激。” 四公主微微摇了摇头。 洛央也跟着蹙眉。 竹芷做的事情，顶多是不妨碍她罢了，竹芷的心，还是在慕风岚身上的。 待得竹芷走了，四公主才与洛央道，“竹芷这次求兵，倒是赖在我大周不走了，这意思是送两个宫妃，再拿公主做人质，换出兵么？” “我看不尽然。”洛央悠闲的品着茶，闲闲地瞥了四公主一眼，“那边看着你我走得近，已经开始动手脚了。昨儿晚上竹芷公主和陛下请命，让李良昇出征。” 四公主挑眉道，“去就去呗，他慕风岚不会真当我在乎这门婚事吧？！好的话李良昇封侯，我跟着风光，不好的话，死在外面，我再寻个就是。随他们的，现在不就愁他们不闹么？想用李良昇给我下马威，下辈子吧！” 没过几日，洛央便听到宁鸢带来的消息，“那两个缅南女人，都升了妃子了。皇帝亲自允了竹芷公主，让李良昇带兵前去支援缅南。” (本章完) 第393章 还真是听信四皇子的 洛央笑了笑，“倒是如了竹芷的愿了。” 宁鸢扶着洛央下了床榻，为她梳发。 洛央抬眼眼轻轻颔首，“没想到你不仅功夫了得，连梳头的手艺都这般好。” 宁鸢将一支七宝钗插入了洛央的发髻中，“奴婢什么都不好，出身不好，样貌不好，若是不样样下功夫去学的话，只怕这世间上，就没有宁鸢的容身之地了。” 洛央望着铜镜中站在她身后的女子，比起灵素的雪肤花貌，宁鸢筋肉发达，的确……不是风-流公子们爱的那一口。 她低下头整了整衣袖，“何必在乎旁人的看法。” 宁鸢一笑，“奴婢只希望，能成为王爷和王妃手中的一把利剑。” 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利剑吗？ 宁鸢见洛央不语，又道，“宫里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儿，陛下发了好大一场脾气，王妃，今日不然还是别去宫里吧” 洛央笑了，起身，“就是出事了才要去看看呢。……否则，只在屋子里呆着，怕是祸从天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宁鸢愣了愣。 洛央摆摆手，丫鬟们鱼贯而入，洛央挑唇看着衣盒里的衣裳，“要这身白的。” 顺手拔了头上的七宝钗，换了一支羊脂白玉的凤头簪。 都打理妥当了，洛央站在铜镜前，镜中女子眉眼颦颦，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连穿在她身上的衣裳都有可能伤了她娇嫩的肌肤。 “未免，太素净了。” 洛央道，“无妨，就是要这样。”她看向宁鸢，“我曾经也与你一样，太过要强，后来才明白了，过刚易折。不过，你也很好，我很喜欢。” 宁鸢得了洛央一句夸，怔愣在原地。 她第一眼看到洛央，是极为不屑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天之骄子的公子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朵养在深闺娇惯太过的娇花。 这几日跟着，心底的不屑更为浓郁，每日除了喝茶闲谈、比衣裳首饰，这些夫人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王妃哪里配得上王爷的宏图大业，不过是因着母族势力强大才入了王爷的眼而已。 她只当洛央是一个任务，好好护着就完了。 没想到，洛央虽然话不多，却句句戳在了她的心窝上。 等她在定神细看洛央时，洛央已经转过了身，对着镜子笔画着，“这妆容太美艳了，换一套，不，还是……直接不化妆好了。” 都收拾好了，洛央却不急着进宫去。 反而悠悠闲闲地在花园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到了晌午，看了日头，又命人备了精致的菜肴。 看得宁鸢不由得眉头大皱，不是还说要进宫的，这是怎么又不去了。 正吃着，宫里来人，宣洛央进宫。 洛央含笑看了看日头，“这宫里的人啊，还真是能闹腾。大晌午的就非要人过去一趟，这不是要人命么？” 宁鸢有些紧张，“看来是当真出事了。王妃，还是叫王爷来吧。” 洛央慌忙扯了扯宁鸢的袖子，“你找他来做什么？上次在他面前再欺负人我想了半日觉得不大好！哪里有次次让他看着的？” 宁鸢愣住了。 王妃……怎么一副她去做坏事不想被王爷看到的样子？ 王妃怎么还对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就连她在宫中有无数眼线，现在也还不知情呢。 洛央不紧不慢地让宁鸢备了冰和桃花酿喝了，这才拿了纨扇上了轿子。 洛央带着宁鸢入了宫，边见到了两个漂亮的宫妃，正坐在一起抱头哭泣。 皇帝冷冷坐在椅子上，看到洛央进来，神色更冷。 端妃就坐在皇帝身侧，也神色凄楚，四公主也默不作声，看到洛央，微微点了点头，满脸不安。 竹芷站在殿中面无表情。 洛央蹙了蹙眉，走进殿中行了个礼，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问道，“陛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竹芷目光落在洛央脸上，淡淡地道，“洛央来了洛央来了……我们的嫌疑终于可以洗清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洛央一脸疑惑，皇帝冷笑，“洛央，你可知罪？” 洛央面上有些惊讶，却又极快地压了下去，连忙道，“陛下，洛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啊。” 皇上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道，“缅南女子果然蛇蝎心肠，竟然敢对朕下-药！” 洛央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上下打量了一番陛下。 松了口气，“陛下看着无恙，就好。” 竹芷闻言，极快地蹙了蹙眉，面上带着几分焦灼，“陛下，竹芷在这里以性命担保，绿袖绿依都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定然是其他人故意栽赃在我等身上！” 皇上老态龙钟的脸死死盯着竹芷，眸中杀气腾腾，“冤枉……？” 竹芷望向洛央道，“央儿姐姐，你快为我们说句话吧。” 洛央偏了偏头，“可是洛央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竹芷直接哭了起来，“姐姐，我在这京中，唯一认识有交情的人就是姐姐了。姐姐若是不帮竹芷，就没人帮竹芷了。” “你别着急。”洛央慢吞吞地道，“我们当然会信你啊。你来我盛京，本就步步为艰，十分不容易，又肩负着缅南的任务，怎么可能会对陛下下-药。缅南难道不怕陛下举兵去打吗？” “慕亲王妃，你现在还替着竹芷说话呢。”端妃凉凉道，“竹芷那两个宫妃的宫女，可是说是药是从你手里拿到的。” 洛央细细一思量，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口气，“这……我和这绿袖、绿依素不相识，怎么会给他们药？” “还有一样很奇怪，若是两位宫妃的宫女给皇上下了药，那两位宫妃应该也在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们当真不知。”绿袖激动地道，“我们……和陛下一般，都喝多了。哪里注意那些？” 洛央笑道，“喝多了？” 洛央心中算是明白了。 竹芷啊，就算讨厌端妃，可是还是听信着四皇子的，四皇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本章完) 第394章 我可和你不熟 四皇子说让她着端妃害自己，她就助着，还真是连缅南都不顾了呢！ 前阵子她和她说的那些苦，必然是真的，可是那都是她爱吃的慕风岚给的苦，和洛央没有关系，该害洛央的时候，她仍然不手软。 真是……愚蠢！ 仿佛感觉到洛央眸中的冷光，竹芷往后倒退了一步，抿紧了唇，仍是哭泣。 洛央的眼睛转向皇上，“洛央觉得，这就是缅南人在嫁祸，一无证据，二无证词，就这么红口白牙说是洛央给的药，其中必然有鬼。” 端妃笑道，“这事儿还不简单，找那个宫女上来。” 一个宫女被推了上来，看着洛央，忽然哭道，“亲王妃，亲王妃……我都是听您的才这么做的啊，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洛央一步步走到了那个宫女面前，“你说，是我给你的药，让你下毒害的皇帝？” “是啊……亲王妃，您不记得了吗？您说那药无色无味，就算云中君也查不出来。”宫女道。 “哦，是有那么一味药。”洛央轻轻地笑，看向竹芷，“还是竹芷在亭子里拿过来给我和四公主看得啊？” “是您和四公主一起给奴婢的啊。让奴婢放在陛下的茶水里。” “我让你放你就放？”洛央慢慢摇头，“你的谎话未免太漏洞百出了！谁不知道皇上的茶水不能随便下-药，你和我非亲非故，我也没拿你家人做人质也没给你银钱，你就这般轻易地答应了本亲王妃，你是傻的不成？” 四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宫女分明就是受人指使，竟然连本殿下都带上了，当真荒唐，本殿下是那种会害父皇的人么？” 话音刚落，四公主就看到了皇帝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四公主心底一寒。 洛央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底也有些发沉。 陛下可是宁可错杀一千，绝对不放过一个的人啊。 今日不管如何，四殿下都的目的都能达到——他只是想让皇上对洛央和慕亲王起疑心。 “这个宫女说什么也是要千刀万剐的。”端妃不以为意道，“只是，宫女身后的人，还是要查清楚才好。” 洛央心中这般想着，便只是轻声道，“你倒是说说，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许你的银钱，或者绑架你的家人，都算哦。”洛央指了指端妃，“这可是千刀万剐的罪，你可想明白了，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就和我一起谋害皇上？” 竹芷闻言，蹙着眉头轻叹了口气，“你说说，为什么，愿意帮着洛央。” 宫女哪里敢把旁人许的好处当做是洛央的拿出来，“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主子的吩咐。” 洛央眼皮轻轻掀了掀，“好，那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下的药？” “我将药放在了陛下的酒盏当中。” “趁着喝醉？”洛央满眼讥嘲。 “对醉了。” “旁边的宫人都是瞎子，你拿着药当面放进去的？” “没……没醉……看上去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我趁着倒酒，偷偷放进去的。” 洛央讥嘲的笑了笑。 “哦，倒是缜密的手段，那为什么你愿意这般做，你就不怕，千刀万剐、株连九族？咱俩不熟可是能查出来的，你也别编排什么你对我忠心耿耿，没见过忠心耿耿的丫鬟临死还要带上主子的。” 洛央的每个字都好像扎入了那宫女的心底。 “王妃……”她颤声着道，“您说了，您会救奴才的啊。” “我可不敢这么说，我也没这本事。别说是我，就是端妃娘娘也没那本事，你没看竹芷公主自己都自身难保和我哭了吗？” 宫女浑身颤抖。 洛央自觉自己该点到的都点到了，这才回身，洛央又走到了皇帝面前，道，“陛下，可能让我看看那酒杯？” 洛央取了银针，放入酒杯中，又拿出来看了看，轻轻抿了口，“五石散……不过提纯做成了药剂，没什么稀奇的。” 上次竹芷来试探的时候，洛央就看出了这药，故意隐瞒不说，没想到竹芷真落了套。 宫里需要被五石散迷惑成瘾的男人，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可陛下本来的毒瘾，可是她与云中君一手拔除的啊。 再下五石散，嫁祸得了任何人，却嫁祸不了她。 皇上眸光一暗。 洛央走近皇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道，“陛下……可是今日觉得头疼脑热，所以怀疑有人下毒查起来了？无妨的，不过是旧瘾复燃而已，云中君上次就拔了毒，这次不过比平日皇帝吃的药量大一些就好了。” 这四皇子看来提前没有问过端妃娘娘啊，宫里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他却不知道。 宫里的私下里人都知道，皇帝爱五石散成瘾，宫妃们在巫蛊之乱前，总爱偷偷 端妃有些坐不住了，她不知道皇帝的毒被云中君和洛央拔过了，却隐约觉得不妙。 皇帝冷声开口，“来人请云中君过来，亲自看看！” 这是，还是不信她啊。 洛央的手，将袖口慢慢攥紧，又松开。 宫人们立刻便去请云中君。 端妃却又开了口，“这宫女还没审问清楚呢。怎么就变成查毒了呢？” 洛央道，“她拿不出证据，就红口白牙的说，我以为……这宫女脑子怕是坏了，才什么都不要。而且，这药，本身就很蹊跷，比查这脑子坏了的宫女有用多了。” 端妃笑，“可是本宫却听的很有兴趣呢。” 宫女忽然道，“奴才想起来了，在洛央给我这药瓶的时候，用手帕子包着的……想来那手帕上定然撒有药！” 洛央笑着和四公主对视了一眼。 竹芷那天递给她药，为的就是这样么？ 洛央拿出了随身的帕子，“你要这个？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竹芷神色一定，洛央随身的就两方帕子，那日拿的就是这方。 五石散沾之不散，沾染在帕子上，就是绝好的证据。 “等下云中君来了，可以好好看看。”端妃神色一定，老神在在，道，“可以都好好查查，其实我刚才都差点信了慕亲王妃了，但是这事儿，还是要从证据上来说是么。” (本章完) 第395章 怎么个见法 洛央神色安定，看向皇上，之间皇上正冷冷地凝视着端妃。 端妃娘娘想跳出来闹，就随着她闹。 洛央就是想看着她怎么一步步把自己闹死。 “好啊。”洛央温声，“那我们就等着。” 端妃冷道，“若这帕子上有药是真，拿慕亲王妃可是要好好解释解释，不然，本宫可是要按照宫规，将你打入宗人府大牢的。” 洛央一愣，眯了眯眼睛，既然竹芷和端妃联手，想来后手不只一招。 想来是想慢慢抛出来，一点点弄死她。 好在……她们下什么不好，非要下五石散。 “哎呀，这事儿要不然还是让慕亲王来看看吧。”端妃凉声又道，“我们就这么审了慕亲王妃这么久，慕亲王不知情，怕是会损了陛下和慕亲王的感情。” 洛央低头，吃茶。 也是，四皇子辛辛苦苦布置了这么大的局，还用了五石散做的药汁，不把容修拉下水，怎么可能。 拿捏住了她，才能拿捏的了慕容修。 洛央轻笑地看了眼她们二人，她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 云中君很快便赶了来。 先是为皇帝拔了脉，点了点头，说了不妨事的话。 紧接着，便又看了看那酒瓶和帕子。 “这帕子上，的确沾染了五石散的药汁。” 端妃长舒了一口气，“人都道云中君是洛央引进进宫的，本来本宫还想着兴许云中君会包庇洛央，没有想到云中君当真是一心为主的。” 云中君冷冷看了一眼端妃，“臣不过是做臣该做的事情罢了！” “竹芷，你是让我说，还是你自己说。” 竹芷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洛央浅浅地笑着，面上不露丝毫的异色，“好，我们慢慢来。第一，这位宫人，是你们的人，我可当真不认识她？她又为何要给我做事？第二，这五石散呢，陛下曾经偶尔沾染过，我与云中君联手为陛下拔出了毒，又怎么会用五石散害陛下？第三，况且，这五石散想来是后妃争宠用的法子吧？若是成了后妃受宠无限，若是不成就赶紧推到我身上么？绿袖绿依是你的人，我怎么会闲来无事帮她们用这种下九流的法子争宠，唯一说得通的就是你在帮她们争宠，争宠不成在陛下面前败露了，才启动你们的连环计，推到了我的身上，是么？” 竹芷就脸色惨白，“这帕子，你要怎么解释？！” “那日亭子中，你给我看了这药啊，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回家查了查才知是五石散，想来是当时不小心沾染上的吧。四公主当时也在啊。” 竹芷和端妃齐齐看向四公主，仿佛在等四公主一句话。 洛央也看向四公主。 她并不担心四公主倒戈，因为目前为止，她胜券在握。 她只是想看看，四公主的态度而已。 “我……”四公主望向洛央，忽然一笑，“我的确与四公主一起，看到竹芷公主递来了药。竹芷公主，你忘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们记不清楚了。” 端妃面色大变，“四公主！你……” 四公主道，“昨儿晚上，端妃娘娘来找本公主，说的就是这桩事啊，您说话模棱两可的，我昨晚没听懂！刚才吓死本公主了。好在洛央……无事！” 竹芷公主面色苍白，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慌忙站起来，对手下打了个手势。 洛央眸子一眯，果然，还有后手……这是怎么？没想到四公主居然站在他的一边，所以慌了，可是后手又收不回去了吗？ 只见一个宫女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跪在皇帝面前。 竹芷眉头皱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没看见主子们在议事么？谁许你这么跑进来的。” 洛央笑道，“不急，怕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让她慢慢说。” 那宫人更爬了，向着众人行了个礼才道，“回陛下……四殿下……出事了，今天忽然撕烂了身上所有的衣裳，在宫中疯疯癫癫的，还说着……什么要成仙的话，还……还强迫奴婢们……” 皇帝面色一冷。 撕碎衣服、成仙，那可都是吃了五石散才会有的症状！ 洛央眸子一眯。 这个风岚殿下还真是能对自己下的去手，平心而论，为了洗白自己陷害别人，对自己下毒的事儿……哪怕是五石散，她觉得她做不到。 真狠。 竹芷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身子隐隐有些颤抖，“他……他……” 端妃断然道，“到底是谁这般歹毒，能对四殿下下此狠手？一方面对皇帝下手，一方面又对四殿下下手……” “端妃娘娘，您这句话还算公道，”洛央蹙着眉头望向殿中跪着的宫人，皱了皱眉，“没有诬陷是洛央下的药。总不成洛央的手伸的那么长，能够连四殿下的东西都动得到吧。” “那可未必。”端妃跪倒在皇上面前，恳求道，“陛下，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查查！” 洛央道，“方才将方才之事细细想了一番，皇上这里的五石散便被推到了本王妃身上，四殿下中毒，别不是也要推到本公主身上吧？”她瞥了一眼脸色素白的竹芷和端妃，“那幕后之人还真是机关算尽啊。让洛央猜猜，现在定然有宫人巴不得立刻抖落出来是本王妃下的毒是么？” “事情还没有定论，洛央，你也不要你的嫌疑已经洗干净了。” 洛央目光落在竹芷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倒是不曾想到，竹芷竟然能这般听四皇子的话。 “好啊，那等会儿，我们就好好看看。”洛央轻声道，“本来洛央看着这件事儿和洛央没多大关系了，还以为能走了，没想到热闹竟然越来越大了，却不知，陷害皇帝和皇子的罪名，那人要怎么承担。” 端妃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四殿下一向身子孱弱，我们还是尽快去看看才是。调查的事情往后搁一搁，人命要紧。” 顿了顿，才又道，“云中君，可否能够出手相助？。” 洛央冷冷一笑，转过头道，“陛下，可否先将所有四殿下宫中人都立刻押入天牢？洛央觉得，这事儿真要好好查清楚，平日里四殿下都见什么人，怎么个见法！” (本章完) 第396章 跳蚤 端妃神色一慌，开了口，“皇上，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洛央是下毒之人，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洛央不是！无论如何，洛央都在这个事情当中脱不了干系。臣妾建议，先将洛央软禁在宫中，随时传唤问话，等事态调查清楚了。再放洛央回去不迟。” 皇上皱眉。 一旁的竹芷使了个眼色给绿袖绿依。 绿袖擦着眼泪，慌忙也道，“调查的事儿一时半刻出不来结果了。陛下，你不会真的相信是臣妾做的吧。臣妾冤枉啊。洛央说什么不认识宫女，还说五石散的毒她解的不会下，安知是不是根本就是想要害四殿下，顺带害一害皇上混淆视听呢？四殿下那么差的身子骨儿，这五石散下去了，怕是命都没得了。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绿袖这是明晃晃在慕容修与洛央想要杀害四皇子！好图谋帝位！ 皇帝神色一冷。 端妃察言观色，看皇帝并无不肯，又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洛央，此事事关重大，纵然你有一些委屈，可也只能如此了。毕竟……事关 洛央冷冷一笑，转过头道，“陛下，洛央自然愿意配合自证清白，只是，有些人一力不允洛央前去探望四皇子，到底是何意？。” 皇上的视线在殿中所有人身上打量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洛央身上，半晌，方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放心，朕必然明察秋毫，将此事查的明明白白，不会冤枉了你。” 洛央恭敬俯身，“谢陛下。” 皇上招了招手，对李德全道，“带着洛央先去冷宫等着。” 李德全应了一声，便带着侍卫走到了洛央身边，朝着洛央行了个礼道，“慕亲王妃，请吧。” 洛央神色丝毫不惧，含笑点头，“劳烦诸位大人了。” 冷宫啊，她早就住惯了的。 冷宫大多是年久失修的宫殿，再怎么样，都是桌椅板凳齐全的。 李德全办事又极为妥当，命宫人收拾了，让洛央顺顺当当地住了进去。 不管是洛家、还是慕亲王府，在宫里的人都不少，还不至于真让洛央委屈了。 李德全特意拿了几本坊间时兴的书来，“王妃在这儿应当也待不了多久，有些仓促，没准备什么东西，若是王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杂家吩咐便是了。” 洛央笑了笑，“谢谢李公公了。” 等人走了，洛央直接散了发髻，“不然先睡会儿吧。等醒了大约这事儿就有眉目了。” 宁鸢低头应是，有千百句话想要说，却见洛央已经抱了被子坐在了床上。 “王妃……您这么有把握，真的会无罪么？” 洛央浅笑，“他们布置了这么精密的圈套，又把我支使开，怎么会轻易定我无罪？怕是……” 宁鸢着急了起来，“那王妃……” “端妃、竹芷，结盟了啊，为了一个共同的男人。两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只要有慕风岚在一日，我就难以将她们的同盟拆散，这一次，还真是难呢。” 她娇娇软软的声音从床榻中传出，宁鸢看到她已经缩在柔软的床榻中了。 “我也不想来冷宫的，我若是跟了过去，她们的计谋早晚被我戳破。”洛央有点儿迷糊了，“不过，什么好计策都好破，怕就怕，皇帝对慕容修起疑心。所以，还是让容俢出个面吧，不然就算赢了，皇帝以后也会用别的方式去试探容俢，还不够麻烦的呢。” 洛央靠在软枕中，不过片刻，就闻到了细细的香味。 却是宁鸢已经燃了安息香，又打开了窗户，放下了帘帐遮住了天光。 冷宫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洛央想了想，将隐匿了声息的呆在她镂空玉珏中的牵丝蛊拿了出来。 那一瞬间，隐藏在木头缝隙里的小蜘蛛蜈蚣拼命地爬了出来，逃散而去。 洛央眯着眼瞧了许久，“这屋子里，还真放了毒虫……” 有人，想要在冷宫里，要了她的命啊。 虫子毒物清干净了，洛央便靠在枕上，搬弄着手指慢慢地盘算起来。 皇上一向爱女色，这两个女人若是趁着皇上喝醉了下-药再容易不过。 而那个宫女……家人屋子里想来在洛央的暗示下都被查了，有问题早就说了也不会闹到现在连有没有收脏银都不知道。 她一个宫女，还有什么能藏钱的地方。 既然不是为了钱财、为了家人，还能为了什么，被威胁么？ 缅南人威胁操控人的手段可不止一点，这般拼命地泼污水，若不是下的是五石散，洛央很可能就入了套了。 即使现在，她的情况也不轻松。 而四皇子心思缜密，在他的宫中，人证物证定然十分充足，充足到足以定洛央的罪。 洛央转过了神，怔怔看着帐子上绣的蝴蝶图样发了会儿怔。 最近她常常被四公主叫道宫中一处坐，若是四皇子说动了四公主，几人联手害她……她怕是真的更危了。 若是想要诬陷，又怎么会没有办法？ 她现在之所以还能睡得着，也只是……相信慕容修、相信家人而已。 洛央看着那只蝴蝶，伸出手指慢慢描摹着那熟悉的图案，逐渐睡了过去。 正睡着呢，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在慢慢抚摸着她的脸。 洛央急忙睁开眼，便瞧见慕容俢蹙眉，坐在她的床榻边。 “这次倒是乖……我听闻消息，一时想着你被关起来哭得昏天暗地，一时又想着你害怕得四处恳求想要见我一面的样子，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洛央“唔”了一声，还迷糊着呢。 慕容修道，“外面下雨了，你盖好了，可别冷着。” 洛央恍恍惚惚道，“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慕容修眉眼温和，“为夫是想你多睡会儿，可是……看着你脖子上有一小块红色，好像是被跳蚤咬的。” 洛央轻呼一声，慌忙坐了起来，连衣裳都来不及穿，跑到了镜匣前打开。 铜镜中，脖子仍旧一片白皙，哪里有跳蚤咬的痕迹。 (本章完) 第397章 下作之人 洛央闻言，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哪里有，骗子。” “小懒虫，”慕容俢挑了挑眉，“怎的闹到住进冷宫了？” 洛央咬唇，“我就不信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一直见你不把端妃和竹芷放在眼中么？”慕容修好整以暇地道，“被算计到冷宫了，才老实了，做小白兔等为夫来救了！” 洛央握紧了粉拳，照着慕容修身上就砸了下去。 慕容俢笑声清朗，半躲着，“我的王妃真是弱质纤纤，打人都这般有趣。” 洛央是没见过这般无赖的模样，挨打都要说声好！ 索性不打了，气气地掉转过头，“哼，今日这是本王妃不与她们见识！否则才没那么容易让她们陷害了。” 慕容修便又轻叹了口气，开口道，“索性，为夫就直接让慕风岚死了算了，不趁着他病咬了他命，怎么对的起我家央儿来这冷宫一趟。”慕容修眼睛一挑，“这宫中禁卫军大部分都是咱们家的人，想出去也不是不可。陛下若真是气起来，为夫一力替你担了。” 洛央眸子一乱。 她的小手轻轻握着慕容修的手，“还不到那一步，夫君就想着杀兄夺位了么？” 慕容修挑唇，神情讽刺，“杀他一个慕风岚，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修说的简单，洛央心中却是清楚，若是赢了，便是千古一帝，若是输了，就万劫不复。 现在还不行，陛下千秋正盛，难合民心，时机不到。 “可我很好呀，没受委屈，铺盖是干净的，冷宫住着和普通的宫殿也没什么区别。”她笑嘻嘻地对着慕容俢道，“若是要登帝，也是堂堂正正地坐上那个位置，宫变便是千古骂名，还犯不着。” 慕容修微微怔住。 “夫君……”洛央他起头，定定看着他，“慕风岚但凡有个心计，怕是就要算计着让我受尽苦楚，逼你出兵，正中他的下怀。他这是对宫里还没摸透呢，以为掌握了端妃就把持了后宫，却没想到李德全是陛下的人……与我们素来有些交情，自然不会难为我们。” 慕容修深邃的双眸静静看着洛央，终于叹了口气，“好，听央儿的。为夫，暂且放他一条狗命。” 洛央伏在慕容修的胸膛中，轻声细语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慕容修忍不住愣了愣，低眸将事情思索了一遍，挑唇，“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逼近一步，低头看着洛央，“只是……等到调查结束怕是没个三五日不行。若是他们趁着这次你落入冷宫，对你下手……为夫便后悔都来不及了。为夫索性，搬了来与你一同住在冷宫里！” 洛央被逗笑了，“宁鸢，快撵王爷出去，他失心疯了，要住冷宫！” 宁鸢本来远远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不让人进来，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修眸如点漆，“哎……央儿竟然这般嫌弃夫君么。” 洛央应了声。 慕容俢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洛央，“周围布置的禁卫军都是咱们家的人，你有事叫禁卫军就好了。” 洛央复又点了点头。 “为夫先回去了。”慕容修更担心了。 洛央又应了声。 慕容修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转过身来将一个匣子递给了洛央。 那是洛央的豢蛊匣，小小的匣子中是骇人听闻的蛊虫，七七八八的毒药。 “万事小心，影十四和影八都在。”慕容俢轻声到。 洛央笑着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慕容俢这才转身走了。 洛央见慕容修又低声嘱咐了宁鸢了一通，她抿唇笑了笑。 睡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让宁鸢进来给她梳头，而她拿起了那卷书读了起来。 房梁上是影十四和影八，而窗户外，十几米处站着禁卫军守岗，直将这冷宫守得铜墙铁壁一般。 一直到掌灯时分，仍然没有人来。 宁鸢有些沉不住气，站在门边，怔怔望着夜色浓重的庭院。 洛央翻看着一卷书，忽然将书掩着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宁鸢也看了一眼洛央。 有脚步声。 宁鸢示意洛央噤声，迈开细碎地步伐朝着一扇紧闭的窗子走去。 细碎的声音还在响起。 宁鸢正准备开窗抓人，却见一串太监鱼贯而入。 “王妃，这是皇帝特意命御膳房为王妃做的吃食，您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洛央理着袖摆，漫不经心地问道，“案子还没有眉目么？陛下如何说？” 李德全道，“事情还在调查中……您问小的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我想去面见一下陛下。”洛央道。 李德全笑，“小的会给王妃递信的。” 李德全的嘴就是锯了嘴的葫芦，洛央不管怎么盘问，都一个字也没有。 宁鸢趁机也去问了问跟着的下人，最后也是无奈摇头。 洛央在李德全的伺候下略用了一些饭，李德全就命人撤了吃食，又命宫人送来了沐浴的香汤，这才笑着退了下去。 洛央仍然惦记着那窗户边的异动，等人走了，命宁鸢前去查看，一无所获。 影八说确实感觉到有人靠近，可是太监们进来后便不见了声息。 洛央只能暂时作罢，让影八和影十四去了外间，宁鸢在收拾好浴桶、摆好了香胰鸡蛋之物后也退了出去。 屏风后，洛央解了衣裳，下了浴桶。 洛央方才坐在浴桶中，便隐隐闻见一股甜腻的甜香。 香汤是用十几种药材混合名贵香料熬制的，可是即使如此，那股甜香仍然突兀地让人心惊。 洛央连忙屏住呼吸，警觉的看向紧闭地窗户处。 那人自从藏在窗户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么？！ 待得花香散去了，洛央才透了口气，随手扯了衣裳盖在身上，高声喊道，“影八、十四！窗外有人，抓住他！” 屏风外响起两声“是。” 洛央直接打开窗户，刚巧看到一个黑影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宫阙殿宇之中。 “好俊的身手，好下作的人品！”洛央冷嗤。 (本章完) 第398章 谁的毒更厉害些 宁鸢站到了洛央身旁，“刚才那人，竟然一直躲藏在窗户下的树丛中！是属下失职！” “罢了，谁能想到有人这么下流。”洛央冷道，“偷看人洗澡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我倒是小瞧了他！” 他知道洛央懂药理，生怕自己用的迷甜香被洛央察觉，故而等到香汤入了，洛央沐浴时才用药！ 洛央眉心拢着，走到了那片灌木丛中，捡起了一根管子，管子里是她熟悉的迷甜香。 洛央将那管子掐断了。 影十四和影八在片刻后回来。 “主子，我们武功不及他，被他跑了。” “无妨，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影十四和影八、甚至于宁鸢都愣住了。 “那是个男人，这宫里武功这般的男人可不多，”洛央冷嘲，“禁卫军是咱们家调教出来的，太监们武功也没有拔尖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宁鸢已经将屋子整个又查验了一遍，“王妃，屋子里什么毒物都没有。” 有牵丝蛊镇着，能有什么毒物？ “去附近的地方再看看。” 宁鸢依言去查了，回来后，跪在地上道，“找到了一些中品的毒蛊……” 洛央淡声道，“知道了。” 毒蛊、迷甜香、男人…… 竹芷手中的迷甜香，还是她亲手帮忙调制的啊，她又如何能不心寒？ “现在，立刻去叫太医，不，叫云中君来，就说我受了惊吓，病了。”洛央轻声道，“把这根带着毒的纸管，还有那些毒蛊，一并送入养心殿中，就说是在屋子里找到的。” 宁鸢低声道，“是。” 洛央这才回到了屏风后，悠闲洗了澡，整了整衣裳，睡去。 云中君没有来，想来，定然是四殿下以为诡计得逞，设计拖住了云中君，只等她一命呜呼了。 云中君呢，知道普通的毒虫伤不了她，竟然对她一点儿心都不上了。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之事和她所料，几乎没什么差别， 又睡了会儿，洛央便听见外间隐隐约约是李德全的声音。 洛央勾了勾唇角，看来，陛下终于想起来她了。 屏风外，有人低声唤着，“……慕亲王妃？” 洛央没有回答，便见宁鸢走了进来，“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洛央睁开了眼睛，“痛……浑身都痛……我怕是要不行了。” 屏风外，所有人都静了静。 “好痛啊……好多虫子啊……”洛央轻声道，“好像是巫蛊，你们怎么才来，云中君来了吗？” 外面的人轻声回答道，“王妃，我们是奉命来接您去养心殿的。案子有眉目了。” 洛央哑着嗓子道，“我怕是不行了，这中了毒蛊，求你们，找个太医来吧。” 外面人似乎犹豫了片刻，道，“王妃，您别难为小的了。这是陛下的旨意。” 洛央看了一眼宁鸢。 看来，对方，真是恨不得她死啊。 洛央窸窸窣窣地穿了衣裳，头发不绾不系，披在肩头，扶着宁鸢走出了寝殿。 那几人见到洛央竟然还能站起来，面上都有些畏惧害怕。 “怎么……看到我没死，你们很惊讶么？”洛央冷声问道。 “不……王妃。” “我让叫云中君，云中君为何还不来？我是慕亲王妃，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冷宫宫妃！你们竟然这样糊弄我！”洛央气恨道，“屋子里满是毒蛊，将我都快吃了，等我禀报给皇帝，我要你们的狗命！” 那几人慌忙跪了下去。 “王妃此言差矣，这宫里头哪个娘娘不是要伺候的，我们一个个伺候，哪里伺候得来，况且您这边儿是陛下亲自吩咐李总管伺候的，我们也不敢插手啊！” 洛央假装虚弱，一步步走到了那宫人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脸。 那宫人满脸不服冷蔑，和狗的神情差不多。 可是很快，他就睁大了眼睛！ 一只中阶毒蛊顺着洛央的手指爬入了那宫人的口中！ “这就是你们放的毒蛊吧？本王妃受的苦，我要你们一个个加倍的还回来！” 那奴才来不及辩解什么，七窍流血躺倒在地，滋儿哇哇地乱叫着。 其他宫人大惊失色，欺负冷宫里的人惯了，他们倒是忘了，这位可不是普通宫妃。 洛央冷冷看着他们，“你们也想尝尝蛊虫的滋味儿么？” 宫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洛央笑了笑，“宁鸢，将这些巧言令色的奴才的名字，一个个都给我记下来！我慕亲王府，还没有沦落到被几个奴才欺负的地步！” 只是记名而已，没人敢说什么。 宫规处置而已，总比……地上这个脑子被蛊虫吃空了的人强！ 洛央看到这些宫人们都规矩了，才抬起眼来，浅浅淡淡地笑了笑道，“说，是谁让你们下的蛊？” 看到洛央安然无恙，宫人们后背的汗都亲出来了。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慕亲王妃根本无事，只是想诈一下他们而已！ 对了对了……人家可是连鼠疫都治了的女人，能够治的了蛊虫很正常，他们，怎么那么糊涂。 “我们不能说啊，王妃，您放过我们吧，我们……都被下了药，若是说了，我们必死无疑。” 洛央眸子一眯。 下-药？ 难道，那个宫女也是被下了药，才会指证她？！ “今日之事，你们不许与任何人说，知道么？”洛央一笑，“你们只知道缅南的毒厉害，你们要不要试试安国郡主的毒，比他们谁更厉害？” “郡主、郡主……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绝不会与任何人说起来今日的事儿呢。” “哎呀，身子不舒服。”洛央轻声道。 “郡主金安，咱们立刻就去请御医来，先为郡主治了病再去。” 洛央看这些奴才机灵，满意地一笑，“罢了，不是云中君，我这病怕是无药可解。” 洛央又浅浅笑了起来，笑容十分温和，“你们的毒也不难，云中君在，兴许也能帮你们解了。” 为首的奴才愣了愣，道，“那王妃，可是要让奴才们先找云中君，再护送你到养心殿。” 洛央点了点头，叹息道，“怕是，也只能如此了。一会儿在养心殿上，还要你们作个证。” “不难。奴才们只要身上毒解了，要奴才说什么都行。” (本章完) 第399章 栽赃陷害 这些人被洛央一番连消带打，倒是乖觉。 洛央心中还算是满意。 一行人去了养心殿。 殿中，皇上、端妃、绿袖绿依、四公主都在，负责查案的郎大人也在场。 端妃看到洛央姗姗而来，讽刺道，“慕亲王妃倒是架子十足，陛下传召都不放在眼里了。” 洛央低头，“不敢。” 端妃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不敢的。冷宫里都能呼呼大睡！” 洛央噙笑，“端妃难不成一直在偷窥本王妃不成，又怎么知道本王妃在冷宫里睡觉？再则，我又无罪，为何要和犯人一般忐忑不安难以入睡？” 端妃冷着脸色，“呵，死鸭子嘴硬。” 洛央微微一笑，向陛下行了一礼。 “洛央参见圣上，圣上万岁。” 皇上坐在御案后，神色晦暗不明。 “洛央，你用五石散谋害朕和四殿下，你可知罪？” 洛央道，“陛下，此事并非洛央所做。洛央何罪之有？” 端妃一声冷哼，使了个眼色给郎大人。 “洛央，你不听本宫所查，郎大人查出的，你总该相信吧。” 洛央旋身，蹙眉看向大理寺卿郎成月。 郎家一向与洛家交好，甚至于，洛央和慕容修，都救过郎成月的命。 “郎大人？”洛央启唇问道。 郎成月一身正气，站在原地，“抱歉，慕亲王妃，所有的证据和证词都表明，宫中这一切，是您所做。” “哦？” 郎成月拍了拍手。 大理寺的部卒便带着几个衣衫褴褛之人走了过来。 洛央静静看着。 “这是药方的人，这是他们的每日销售。五石散的原料比较罕见，他们全都录了下来。”大理寺将账目呈上。 洛央远远看见一个又一个的红圈将所用标识了出来。 钟乳、硫磺、紫石英、白石英、朱砂……每次什么时候购买，购买用量，都有详细的记录。 上面是洛央的签名。 “洛央，这些，你怎么解释？” 洛央轻声道，“都有些印象，毕竟，别云草堂经常需要用药，买药材，我又必然不会经过旁人之手，是以，这些签字，是我的没错。 “从那么多的药材中，找到五石散的原料，简直不要更简单。” 别云草堂，她挂幡行医，救得都是普通百姓的命，象征性的收点儿钱，若是有钱的，给一两串腊肉意思下就完了，没钱的，也就那么着了。 “上面的字迹印鉴可都是你的，纵然如此，你也要狡辩么？” 洛央定定看着皇后，幽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端妃冷笑，“可别忘了你的那方帕子，一次两次你能够辩解，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你，你还能辩解么？” “昨日那个宫女呢？”洛央凉凉问道。 “你还敢提那个宫女！”端妃冷声道，“她如何了，你会不清楚么？” 洛央想了想，才迟疑地问道，“难道，她已经被灭了口了？” 端妃扫了一眼一旁的宫人，“这是在她的身上搜到的！” 洛央看到那宫人递上了一封信笺，端妃转手递给了她，“洛央，那些药，你可以否认，这封信，你要怎么说？” 洛央打眼扫了一眼。 上面的字迹，可不是就是她惯常用的簪花小楷。 “这信……就这么详详细细地将整个计划，给一个宫女说了？”洛央慢慢道，“陛下，试问哪个人会这么看中一个下人？” “就是因为你看重她，她才肯为你卖命！” “若是那样，她应该打死都不肯说是我啊……” 洛央一笑，眸光转向皇上，“陛下，这字迹的确仿照的很像，但是洛央的字迹可是好认也好仿造的狠，凡是来过别云草堂的人，都见过洛央的药方子，将簪花小楷写好了，就是洛央的字儿了。” “别的你都能否认，那这个呢？”端妃冷冷地说着，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簪子扔在了洛央面前。 “都是无稽之谈，这是哪里来的白玉簪子？瞧着倒是和我的一模一样，可惜的说……”洛央轻笑，“我的白玉簪子可不是羊脂玉，而是万古寒玉，我身体里有些热毒，容俢寻了来帮我压制热毒用的。” 宫妃们面面相觑，端妃正了面色，“什么万古寒玉，洛央你别信口开河骗人。一样的字迹就是一样的字迹，一样的玉簪就是一样的玉簪！你说字迹是仿照的，连玉簪你都不认得吗？” 洛央慢吞吞道，“不是洛央不认，是这般次品，说是洛央戴的，洛央不服！” 说着，洛央又转头看向皇上，道，“陛下，方巧了，洛央今日戴的玉镯子也是那一套的万古寒玉，陛下，您可否看看？” 说着，洛央褪下了手上的镯子。 皇帝闻言，蹙眉接过。 玉镯入手柔腻肥白，像是普通的羊脂玉。 洛央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德全，“麻烦李总管拿一盆沸水来。” 李德全看了眼皇帝，皇帝点了点头。 金盆盛着散着热气的沸水，放在了殿中，洛央对皇上道，“陛下，您将这镯子扔在水中。” 皇帝半信半疑的将玉镯扔在了水中。 只见滚烫的热水瞬间冰冷了下去，寒凉逼人。 “喏，我的玉虽然摸着是寻常，可是下到水中却是不同的。” 洛央拿起了那枚簪子，振振有词道，“陛下，刚才端妃娘娘说的，每一样证据都指向臣妾，就算臣妾其实也想说一句，为什么一样一样的罪证一个个的证人都指向臣妾，是不是就是有人想要冤枉臣妾所以才做出这般大的局？” “难道，洛姑娘说的是……郎大人在冤枉您？”端妃笑道。 “郎大人为官正直，怕是被人蒙蔽了，才有此一说！” 绿袖绿依看的眼睛都直了，此时，一左一右站在皇帝身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陛下，这慕亲王对王妃当真宠爱，看着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镯子，竟然是这样稀罕的宝贝。我们宫里内务府，怕是都进不出这样的珍宝来！” “是啊，要是嫔妾有这般宝贝，定然不敢私用的。怕是会折寿啊。还是先孝敬了陛下才妥当。” (本章完) 第400章 祖孙 洛央直接笑了，直直看向两个宫妃，“本王妃可不敢将这玉送给陛下，这种寒玉，寻常人带的时间长了，可是要伤了身子骨的。” 说着，洛央便不理会闲言碎语，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明鉴，端妃娘娘明鉴，从案发至今，没有列出的证据和证词都已经被臣妇所推翻，这与洛央丝毫无关的玉簪就是她们冤枉洛央的铁证。”洛央抬起眼来望向皇上，“陛下，臣妇建议，好好查一下，内务府哪个能工巧匠受命做这玉簪？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片愕然，看向了李德全。 李德全道，“小的这就去问问。内务府擅玉雕的匠人有十名，倒是不难查出来。” 当下，李德全就亲自带人去找那十来个能工巧匠。 而皇上，面上带着几分冷色看着那些纸和字迹。 簪花小楷，若是他没有记错，端妃也是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 皇上将纸揉皱了蜷在掌心，扔到了御案上。 洛央抬起眼来，“陛下，其实……”顿了顿才又道，“其实洛央一直很奇怪，为何两位宫妃和陛下喝的不省人事，可是一直跟着陛下忠心耿耿的大内总管李德全却是浑然未觉，任由一个宫女下-药……除非，真正动手脚的不是宫女，而是……两位妃子。” 皇后抬起眼望向洛央，深而冷的双眸浸满了寒意。 绿袖和绿依慌忙解释道，“不，陛下，不是臣妾。” 洛央一笑，“好啊，反正一会儿那些工匠也要指认，不如我们几个都摆上屏风，好好问问那几个工匠，到底是谁做的？” 端妃冷冷看着洛央，“你难道觉得那些工匠乱指使他们做事的人？” 洛央勾唇，“好好好，端妃您激动什么，不放就不放咯。” 即使不放，她也有法子啊。 这些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宫妃啊，心计是有的，到真的断案起来，找来了郎大人在一旁，她倒是不怕被冤枉。 那十个工匠很快便被带了进来。 洛央看了眼那两个恨她到骨子里的宫妃，轻轻笑了笑，转开了眼睛。 玉簪被放在盘子上，端到了诸位工匠面前。 “可想清楚了！到底是谁做的！”端妃冷声质问着那些工匠，“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们谁撒谎，本宫诛了你们九族！” 洛央微微一笑，抬起眼道，“端妃娘娘，本王妃还没有说话，您倒是开始着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被陷害的慕亲王妃，威逼利诱他们不要说实话呢。” 端妃看着洛央温淡的样子，心中着急上火。 又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工匠。 但愿，他们都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上双手背负，走到那些工匠面前，“说吧，这玉簪，到底是谁做的。” “是……是卑臣做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走了出来。 “是谁吩咐你做的。” 老工匠昏黄的眼睛抬起，看向了端妃娘娘，又依次看了过去。 身穿异域服装的竹芷公主、两位貌美如花依靠在皇帝左右哭着眼睛的宫妃，冷冷淡淡穿着宫裙的静默坐着的大约是四公主。 老工匠的手指稳稳指向了洛央。 皇上沉默了片刻。 洛央勾了勾唇，朝着皇上行了个礼，“陛下，臣妇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这老人？” “问吧。”皇上低声道。 洛央看了眼郎大人，走上前，“我是什么时候，怎么找你做的？” “你是……你是昨儿晚上找的臣下，大约……是戌时时。” “错。”洛央笑，“昨儿晚上我在别云草堂呢，戌时有个妇人生了孩子，是我亲手接生的。” 老工匠浑身颤抖了起来，“不不不、我记错了。不是慕亲王妃，是慕亲王妃的丫鬟来的。” “哦？那你为何指着我？还有，我的丫鬟是什么模样，你能认得么？我找三个丫鬟来，你猜猜看，哪个是我的丫鬟？不然你说个丫鬟的模样，让我去慕亲王府找找？” 慕亲王府丫鬟早就被慕容俢散干净了，倒是难找。 端妃握紧了拳，不悦道，“洛央，你这是故意恐吓这个老人！他有可能记错了。” 洛央笑眯眯地道，“老人家，你可想清楚，这里是养心殿，你若是犯了欺君之罪，被查出来，别说是你，就是你的儿子、孙子，怕是都要保不住！” 洛央扫了一眼其他人。 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陛下，臣……是接到了宫里的旨意，拿了封图，让臣做的。”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制作图，图纸画的，赫然就是洛央的那枚玉簪。 还是那般的簪花小楷，只是纸是宫造薛涛笺。 “洛央觉得好生委屈，玉簪已经是证据，没想到，这些人还想要将脏水泼到洛央身上。” 洛央敛裙对郎大人一礼，“郎大人，不知道现在的证据证词是否够洛央洗脱罪名了。” 郎成月道，“的确，有这两样东西，洛央可以被判定为与此事无干。” 洛央笑了笑，“陛下圣明，想必已经有了决断，洛央冤枉，洛央确实不曾做下下五石散谋害皇帝、谋害四殿下之事。” 皇上将那图纸抓紧，冷声道，“将这老人拉下去严刑审问，问清楚是谁让他来污蔑慕亲王妃的。” 老人面上已经有了死志，道了这一步，竟然也不曾反抗。 一个小年轻工匠冲了出来，“皇上，皇上，图纸是我接的，和爷爷无关！是我接的！是我鬼迷了心窍，想要多赚钱娶个媳妇，才接了这信！” 皇上眉头微皱。 “你胡说什么，是我……” “爷爷，是我错了！您不用为了我担责任！”那年轻工匠挡在了老人身前，“陛下，是端妃娘娘！是端妃娘娘指使我做的！她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银子我还没动，就搁在我床下面的暗匣中！” “傻孩子……傻孩子啊……爷爷老了，就算被打死了也活够了啊，你这么好的前途，何必……” 端妃本已经定下来的神色忽然狰狞起来，“陛下！臣妾冤枉！你个狗奴才，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冤枉了洛央，又来冤枉本宫！” (本章完) 第401章 冷宫有个登徒子 养心殿一片大乱。 洛央悠悠道，“老爷爷，别劝了。这孩子收的钱，做的事情是帮助谋害皇上的凶手掩盖罪行啊，罪同谋逆。是要连坐的……” 老匠人一直麻木的脸忽然动容，哭出了声，“我的傻孩子，我不该让你进内务府，我不该……” 皇帝神色冰冷，气道，“来人，将这两个人送到天牢中，严刑拷打！不说出真相，不许放出！” 洛央面露不忍，转头对皇上又道，“陛下，其实不必这般对这对祖孙，洛央有别的办法，指出真凶。” 端妃愣住了。 洛央俏皮地看向端妃，“我可没说您就是真凶啊，别激动！” “你！” 皇上皱了皱眉，瞥了眼端妃，对洛央道，“你且说来听听？” 洛央道，“臣妇被安排入了冷宫，本以为是宫里，不会有事，没有想到有人在臣妇所居住的冷宫里下满了毒虫！幸而洛央会些药理，不然现在陛下见到的，怕就是已经被毒害身亡的尸体了！” 洛央说着，命宁鸢拿来了装着蛊虫尸体的盒子。 “这些虫……”洛央犹豫片刻，“有点儿像是缅南进奉的中阶蛊虫。” 皇上眉头大皱。 洛央笑了笑，“说来也真是巧，陛下出事，是两位缅南妃子的宫中，洛央出事，用的还是很罕见的毒蛊！” 竹芷坐不住了，“陛下圣见，这毒蛊，竹芷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竹芷公主，您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洛央冷笑。 端妃、竹芷、甚至四皇子，这一次，我让你们谁也逃不掉！ “陛下，还有一样事情，臣妇想要多嘴告个状。臣妇洗澡时，有个浪荡登徒子，对着臣妇的房间吹迷甜香！” 洛央故意闪烁其词。 四皇子当时去，可能是为了让毒蛊更容易杀掉她，却没有想到，被洛央反将一军，骂他是个登徒子！ 端妃和竹芷的脸都崩了。 “那男子委实歹毒可恶！”洛央噙着眼泪，“刚开始臣妇就听到有动静，后来李德全公公来了。奴婢想着不会有人藏那么久。没想到，那人为了偷窥臣妇洗澡，竟然生生在那儿蹲着等臣妇吃完饭！臣妇到底有夫之妇，没有想到竟然在冷宫中遇到这样的人，不知道冷宫中多少宫妃遭了这采-花大盗的毒手了！” “无凭无据，你说什么采-花大盗，他碰你了么？”竹芷气呼呼道。 “难道，臣妇为了证明他的确心谋不轨，非要等他得手了之后才行吗！”洛央气道，“那还当真没有如了竹芷公主的愿了！臣妇闭了气，没有中那迷甜香，还叫了丫鬟下人来，那人见没有得手，跑了。” 洛央说着，擦了擦泪水，命宁鸢拿出了管子和剩下的迷甜香。 “陛下明鉴！还臣妇一个公道，查出，宫中到底是什么人在对冷宫里的宫妃们下手！” 这个消息太荒唐了，皇帝震怒，“荒唐，朕的宫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端妃喃喃道，“这宫里，除了陛下和四皇子，其余的，就是禁卫军了。” 洛央眼角扫向端妃，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什么禁卫军！怎么会是禁卫军做的！禁卫军编制森严，下了班就立刻出宫，哪里会有禁卫军。”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四皇子么？别信口开河了，四皇子可是在病中调养呢！” “臣妇要脸面，也不想说这些，也想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可是臣妇想到，陛下的宫妃们可能都被那人祸害了，臣妇只能说出这些。”洛央接着道，“这可是关系到皇家血脉的大事啊。” 皇上眼中的杀意弥漫。 随着洛央的话，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待洛央说完之后，皇上冷笑着皱着眉头道，“李德全，你好好查查，所有的宫人太监，可有没有被弄干净的。”顿了顿才又道，“还有所有的禁卫军，都好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不守规矩。” “是，陛下。” 皇上又看了看那些桌子上，洛央拿出来的证据，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皇上眯着眼看了一眼才道，“这甜梦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甜梦香的调制方法很特殊，”洛央道，“洛央记得，前阵子，曾经帮竹芷公主调制过一份。洛央原本以为是竹芷殿下睡不着安眠用的。所以药量很轻，比寻常甜梦香低了十度。” 洛央的话，让竹芷的面色更不好看了，冷汗森然而下。 “只是，眼前这甜梦香只有一些残渣，不好分辨出分量了。”洛央幽幽道。 皇帝怀疑的视线，看着竹芷。 洛央沉吟了片刻，又开了口，“今日，臣妇已经查了些冷宫可疑的宫人，他们身上似乎都被下了毒被人控制了，需要云中君好好分辨一下。臣妇想，若是他们是被毒控制的，是不是也表明，那指证臣妇的绿袖的宫女，也是被毒控制了？这也刚好合了她自杀的事儿。” 皇上点了点头，“立刻让云中君去查。” 皇上转眼望向李德全，“快去，好好给朕查清楚。” “是，陛下。” 李德全应了声行了个礼，带着人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目光落在端妃和竹芷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端妃咽了口口水，竹芷也十分害怕。 “陛下可是在怀疑端妃娘娘勾结缅南人意图谋反，坑害忠臣良将，挑拨君臣关系灭我大周？” 洛央噙笑。 端妃和竹芷直接跪了下去，端妃大声道，“陛下，没有，都是冤枉，臣妾没有！” 竹芷也道，“甜梦香我真不知道，那蛊虫既然献给了陛下，就是大周宫廷保管不当，和我缅南没有关系！” 洛央浅浅笑着，抬起眼望向端妃，“端妃娘娘您怕什么呢。怎么可能呢。您和竹芷平白无故的，干嘛害了陛下帮着她？” 皇上眉头蹙起，眼中带着几分沉思。 “陛下……”洛央轻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直没见四殿下？他身边的人可有查清楚？兴许，他身边会有一些确凿的证据，指出凶手呢！” (本章完) 第402章 歪打正着 端妃连忙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此事，不知为何洛央竟然栽赃到臣妾头上。” “栽赃？”洛央笑了，“端妃娘娘，只是个玩笑，您二位还真当真了。我说什么也不敢动端妃娘娘啊。您母家可是汪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势力，我还怕您找我的事儿呢。竹芷公主就更不可能了，你们缅南人，我们大周朝怎么得罪的起，是么？” 端妃和竹芷神色都变了。 皇上眉头紧皱，“慕亲王妃放心，朕会好好查明此事的。” 洛央轻声道，“谢陛下，还希望陛下不偏不倚，给洛央一个交待。” 端妃身子微微一顿，唇角的笑带了几分勉强，“妾身身子不适，请求暂时告退。” 四公主闻言，冷冷笑着插口，“端妃娘娘早身子没有不适晚身子没有不适，偏偏这会儿不舒服了，还真是凑巧。”说着便站起来笑容阑珊地走到了御案前，拿起了皇上蜷起的信纸。 “这字迹，说是洛央的其实我有点儿不信，看样子怎么更像是……端妃娘娘的呢。” 端妃身子一颤，面色一变，哭泣道，“陛下，妾身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妾身……妾身头好晕啊，陛下……” 端妃一边说着，忽然朝着后仰去。 好在端妃身边跟着的宫女扶了一把，否则，端妃便要倒在地上去了。 洛央冷眼看着，心中漫起层层讥笑。 装虽然是装的，可是，还真是被她歪打正着了…… 看来，她怀了身子的事儿，是要露出来了。 洛央可惜地看着旁处，“哎，快去叫御医来啊……不然，我替端妃娘娘看看，您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妃恶狠狠地看向洛央，“你个毒妇，离我远点！” 洛央冷冷看着端妃娘娘，“好吧，既然端妃娘娘不信洛央……”洛央蹙了蹙眉，“若是有个好歹，可不要怪到洛央身上。” 说着，她就当真远远地站到了一旁。 皇帝站起了身，“快叫御医。” 云中君正在查案，暂时过不来，来的是太医院其他的医正。 端妃被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 医正伸手把了脉，犹豫了片刻，忽然大喜过望。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端妃娘娘怀了身孕了。” 皇帝神色一变，有些惊愕地看着端妃，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 他因为常年吃五石散，身子骨早就差的不行了，宫中嫔妃年年都在进，一直没有个有了身孕的。 就算有了，也没有几个宫妃敢真的要，因为吃了五石散的皇上的孩子，生出来很有可能是怪胎。 皇帝冷冷看着端妃，心中想的却是——难道，云中君这般管用， 她的眼泪一层层漫出来，哽咽道，“陛下……陛下……” 似是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冷漠地对她，半晌，端妃才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 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皇上不耐烦地打断了，“冤枉不冤枉，很快便知晓了！” “你倒是解释清楚，为什么这工匠说是你指使的。”皇上冷冷地道，丝毫没有因为端妃怀孕而有任何动容。 端妃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看了看洛央，又看了看皇上，冷冷地笑了一笑，“陛下，我进宫十数载，一直勤勤恳恳，从未惹事生非……如今，不过一个工匠信口雌黄，您就要定臣妾的罪么？” “朕也不是当真只怀疑你一个，”皇上冷笑了一声，“想要在冷宫中动手脚，冷宫的宫人们齐齐中毒，没有上位人的配合，怕是也难吧？” 端妃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云中君跪倒在地。 “陛下……” “说，查的怎么样了。” 云中君低头道，“最近，竹芷公主的潇湘殿中要过调配甜梦香的香料，是从太医院取的香料，有记录在案。至于蛊虫，缅南进贡的蛊虫本君一直好生料理，并没有走漏一只，想来，这些蛊虫是别处来的，并非缅南进贡的这一批。” 竹芷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极为难养的中阶蛊虫，竟然被养住了。 难道……是洛央？ “另、在冷宫中，宫人所中之毒，与绿袖宫女所中之毒，经本君查验，都是同一种毒，若是没有及时得到解药，便会毒发身亡。”云中君冷声道，“本君已经调制出解药，为那些宫人解了度，他们已经签字画押，供认不讳，是听从了端妃娘娘的命令！” 半晌，端妃却咬着唇猛地抬起头来，“妾身不服，妾身有事启奏！” “你说吧。”皇上淡淡地道。 端妃冷漠道，“求陛下给臣妾点儿颜面，让那些人先行出去。” 老皇点了点头，所有人都鱼贯而出。 洛央本不想听端妃罗唣什么，她蹙眉想的是不要让四殿下趁着端妃和陛下交谈之时，将这些人灭了口。 尤其是工匠祖孙，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正盘算着，却听皇上道，“洛央，你留下。” 洛央怔了怔，也只能站住，留了下来，看着宫人将那些个作证的人带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老皇冷冷地看着端妃。 端妃神色绝望，她在心中反反复复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想，知晓这次是说什么也逃不掉了。 端妃捧着小腹，这个孩子，她也是今日才知道有的。 不是皇上的，就是四皇子的。 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若是……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保住四皇子，保住所有人，她只能这般了。 她徐徐跪下，“陛下，是臣妾糊涂，一切罪都是臣妾，与竹芷公主无关。臣妾不愿看到陛下为了臣妾，与缅南开战，臣妾愿意招供。请不要为了臣妾。” 皇上冷冷瞥了一眼端妃，“和竹芷无关？” “是。蛊虫是我命人从竹芷公主的潇湘殿里偷出来的。那日竹芷公主与洛央一同调香，本宫后脚就去了。得知甜梦香的用处后，没忍住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洛央指控的登徒子是子虚乌有，是臣妾命宫人假扮去的。” 她跪下，头深深磕在地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端妃。”皇帝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仗着腹中有了朕的孩子，所以才这般无法无天的么？” (本章完) 第403章 小惩大戒 端妃猛地抬起头，“陛下，臣妾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才无法无天。” 皇上不想要的子嗣，皇上会亲手拿掉，这……还用问么？ “臣妾……臣妾是……臣妾是想要腹中的孩子，做太子。”端妃咬牙道，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慕亲王深受陛下宠爱，功劳之大，让臣妾害怕。” 对不起，孩子，为了爹娘的命，只能牺牲了你了。 端妃曾经一直期望有个孩子能够傍身，可是如今，和四殿下比起来，这个她期盼了半生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泪水从眼眶掉了下来，“慕亲王手中有着慕家军，朝中有洛相、宴太傅可以依靠，本身又善战。陛下，你难道就当真没有过害怕么？这般人才……” “闭嘴！朕的容俢，不是你口中那个无情无义之徒！”皇帝冷声。 “是啊……陛下，他只是你的私生子啊。你就这般宠爱他，若是我的孩儿出生了，将来还有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如是,他日我儿为帝，这般大患，又怎么能够让我儿安稳？”端妃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四殿下，他身子骨差，陛下若是立了他为帝王，他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只有我儿……我儿才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 “你……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加害四皇子和慕容修？”皇帝沉吟着问道。 “是。” 皇帝终于笑了。 他信了么。 端妃脚有些软，后退了一小步，幸好有宫人来扶着，否则她便是要跌在地上了。 她面色苍白，带着几分苦涩地笑意，缓缓闭上了眼，半晌才道，“陛下，臣妾求您，不要为了此事再责怪她人了，臣妾求您了。” “事情尚未查明，你还是先回你的宫中待着吧。”皇上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她的话，“好好养胎。” 端妃收回了扶着宫人的手，站得笔直，“还有什么好查的？臣妾都已经招了！臣妾，认了。横竖，将来，臣妾与我儿在众强敌环伺下，也活不了多久。今日臣妾一搏，也已经用尽了力气，皇上……不如将臣妾打入了冷宫吧。” 一直在旁伺立的洛央本已经信了几分，此时却一下子怀疑了起来。 端妃说的一切都有理有据，动机分明，只可惜她太过急于想要认罪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时的她，应该恨不得利用自幼跟随陛下几十来年的情分，给自己脱罪才是啊。 更何况，那个偷甜梦香，派宫人——这些洛央最清楚了，竹芷岂是说让人偷就偷的，窗外那人身形分明是男人，这些话，也就糊弄糊弄不知情的皇上罢了。 只是，不知皇上信不信了。 洛央想来想去，最终的得意者，竟然是那只蜷缩在宫里，被喂了五石散神智不清可怜兮兮的四殿下了。 洛央几次命人查四殿下的人，始终没有半点水花——看来四殿下早将自己身边打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了。 “端妃身子不好，来人，带端妃先下去。”皇上冷声吩咐。 宫人们上前，走到端妃身旁，端妃擦着眼泪站了起来，对皇上一福身，“陛下，臣妾先回了。” 说着便转过了身，脚步一顿，沉吟了片刻，却身又看向洛央。 背对着陛下，她的脸徐徐绽开了一朵明媚妖冶至极的笑容。 她得逞了，用腹中尚不足月的孩子。 便是如此，她也没有肯放过洛央的意思。 她知道陛下最忌讳什么，轻移了步子，走到了洛央面前，用凄凉的声音道，“恭喜慕亲王妃了，母凭子贵，如今我败给了你，败给了慕亲王。他日只求你和慕亲王能够饶我们母子一条性命，也饶了四殿下一条性命。” 洛央心中猛地一突，抬起头望向皇上，便瞧见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转过眼，如同阴鸷的老狼一般冷冷盯着她。 端妃倒果真是个厉害的。 洛央挑了挑唇。 她明确地告诉皇上，容俢手中有着军权，身后有家族做后台，对江山社稷已是大患，若是传位给任何人，慕容修都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端妃只以为自己诡计得逞的时候，洛央却徐徐道，“你可真是好笑，自己还没有生出来孩子，生的还不知是不是皇子皇女呢，就开始叫-嚣想要对付我们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阴私算计么？我家容俢亲王之位是怎么来的，为了救四殿下差点被人害死，死里逃生来的！慕家世代忠骨，为了江山社稷的拼战沙场的时候你们人在哪里？” 皇帝却又陷入了深思。 陛下心里怕是早已经清楚了，那笔救四殿下的烂账是怎么回事了。 慕容修，可是被四殿下算计，才差点身死的，何来的兄弟阋墙之事？ 这端妃，肚子里男女都不知道，就迫不及待开始驱除异己，才是个祸害呢。 慕亲王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端妃带着笑看着她，并未开口，似乎她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目光交汇，端妃冷冷一笑，眸底闪过一丝阴狠，便又转过了身，从容地走出了养心殿。 皇上沉默了许久，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一个宫人在此时走了进来，“陛下，大理寺卿已经将所有罪证供词都录了下来了，您看……” 皇上抬起眼皮，淡淡地道，“端妃已经认罪，着，镬夺端妃封号，降为常在，打入冷宫。” 洛央早就预料到了陛下的处置方式，静静站在一旁，没有置词。 端妃的罪名可不止一两个，带五石散入宫，谋害陛下和四殿下，还设计杀害慕亲王妃。 端妃被千刀万剐株连九族都够了的罪名呵……陛下都能这样处置。 什么公平，陛下心中那杆秤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端妃生了孩子，若是女孩儿倒也罢了，若是男孩儿，怕是端妃重掌禁宫也是有的。 皇上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洛央的脸上，“今日之事，委屈了你了。” 洛央噙笑，从容大方地道，“能够为陛下分忧，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犹豫了一番，洛央又道，“陛下，依着洛央看，端妃娘娘可能只是因为怀孕，情绪激荡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些事情。纵然祸乱宫廷乱了差点引起我朝与缅南误会，可是还好陛下圣明及时查清了真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祸事。依着臣妇所见，不如从轻发落，如今后宫空乏，有的大多是些年轻不懂事的小美人，后宫又不能由着缅南两位妃子做主啊？我看着，不如小惩大诫，让端妃娘娘戴罪立功，主持了宫中采选之事，如何？” (本章完) 第404章 并无不满 皇上摇了摇头，“四殿下尚未醒过来，若是朕按照你说的那般处置，怕是皇儿会不服。端妃她又怀着身孕，后宫之事再操劳怕是对身子不利。朕倒是觉得，也许让她呆在冷宫之中更好一些呢。” 洛央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洛央垂着眼含笑道，“陛下圣明，是臣妇欠考虑了。” 在这后宫之中，还是无权无势的冷宫嫔妃，怕是对四皇子无用了。 更何况，四皇子知道了端妃有了身孕，这孩子若是生下来，名义上就是和四皇子抢皇位的人啊。 她便不信，四皇子还会和端妃联合，这么个没用的冷宫女人，还怀了个和他抢皇位的人，他怕是会视为眼中钉吧。 甚至于竹芷，竹芷心中明白端妃和慕风岚关系，之所以能够乖乖听话，那也是慕风岚镇着！ 端妃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成为弃子，竹芷更会对端妃下手，只是看早晚罢了。 这般一想，心中便也冷笑了一声。 皇上望向低眉沉思的洛央，神色冷凝，淡淡地道，“慕亲王妃，你便当真没有任何不满么？” 洛央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啊……臣妇想说的，都说完了，臣妇还觉得，可以和端妃娘娘好好聊聊，帮端妃娘娘把下平安脉。娘娘是疑心了才这般做的，洛央觉得没什么的，解开了疑心就好了。” 皇上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若是人人都如慕亲王妃这般懂事，朕的心事就少了一大截了。容修和你，都是朕的好孩子啊，朕记住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算是给你的密布。” 洛央微微一笑，道，“宫中总要有个主持中馈之人。陛下，还是放了端妃娘娘吧，纵然不想要娘娘过于劳累了，可是若是有娘娘镇着中宫，总归还是好的。四殿下那里，想必也是和洛央一般的心思。陛下不必多虑。不信，陛下便问问四殿下，四殿下肯定期望着小皇子的出生呢。” 洛央竭尽全力地说着。 她知道，若是她今日不成，明日端妃和腹中孩子怕是就要惨死冷宫，而她，也必然会多不少麻烦！ 端妃可是害她入的冷宫，她死，洛央不管站多远，都要溅一裙子血。 不如今日就和陛下说明白了，就算出事，那四殿下嫌疑也会比她大一截。 更何况，她不出来，洛央怎么坐实了她和四殿下的干系，将来将她们一网打尽呢。 皇上冷冷勾唇，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玉扳指。 曾经的越国上皇也有这个小癖好，这些上位者，总是爱揣摩人心。 “陛下，冷宫苦寒……”洛央只能跪下继续道，“洛央恳求娘娘能够出宫，洛央怕娘娘有个好歹，伤了小皇子~！” 洛央觉得，自己简直佛陀在世，对着自己的敌人这般仁慈，就差佛光普照大地了！ 她心头苦，不过……能得到切实的好处才是真的，不是么？ 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殿中跪着的女子，眸中却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愉悦，沉默了许久，皇上方淡淡地道，“这件事情，朕会考虑的，慕亲王几次三番要来接你，被朕让人拦在朱雀门外了。你快回去吧。” 洛央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抬起光彩照人的小脸，勾起一抹笑容来，朝着皇上行了个礼，“那臣妇便告退了。” 洛央转身，利落地走出了养心殿。 她心里清楚，陛下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纵然将端妃困在养心殿，怕是也关不了多久的。 随便什么由头，比如饮食不调，比如伤心成疾，就放了端妃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必她操心了。 皇宫，月色正美，红墙下，一个玄衫男子正迎风而立。 是容俢。 听到一串细碎的脚步，慕容俢转过头，在溶溶的宫灯中，笑着看向洛央。 “原以为会早些的。怎的其他人都出来了，就你最晚。” 洛央身旁跟着一串宫女太监，她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轻声道，“好冷呀，快帮我暖暖收。” 说着，就将小手伸入慕容修的脖颈中，促狭地放在他的锁骨上。 慕容修身子一顿，伸手直接将她捞入了怀里，这样不是更暖和。 取了手炉的宁鸢看到二人，神色僵了僵，默默将手炉又塞进了车里。 洛央脸颊绯红，慌忙朝后躲了躲，回过头看向李德全和那些宫人，“你们都回去吧，劳烦公公送我回来了。” 宁鸢将赏银递了上去，李德全笑着收了，“慕亲王妃，路上小心。” 向慕亲王又是一礼，李德全才回身回去了。 “我向陛下恳求，放了端妃。”洛央笑了笑，也不管那些宫人宫女是不是能听见，只顾说着自个儿的，“端妃娘娘毕竟怀了身孕啊，疑神疑鬼的，做下点儿糊涂事儿也是可以理解的。消息封了，该封口的都封了口，这事儿也就完了。” 慕容修蹙眉，笑，“你倒是好心。” 洛央压低了嗓音，“我也没法啊……反正幕后凶手又不是她，我抓着她咬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疯狗。冤有头债有主的，慕风岚才是幕后主使呢别当我不知道。” 她细声细气地又道，“放了她才给他添堵呢。他和端妃啊，八成是那样的关系，孩子说不定也是他的，我看看他怎么好向自己亲生儿子下手！他到底有没有坏透！” 慕容修蹙眉，“快上车吧，夜风冷。” 说着，撩开了车帘，洛央便踩着脚蹬子上了马车。 慕容修紧随其后。 “我说怎么总是不见你来，原来你被皇上困在宫外了。”洛央懒洋洋地撒娇道，“我差点死了呢。你不知道，我真的差点被人害死！” 慕容修挑唇，“你身边影八影十四都在，能暗中要了你命的人，我看难。” 洛央笑了起来，“洛府那边得了信儿了么？我怕父亲母亲担心，若是没有的话我就过去看看。” 慕容修道，“安心，端妃被打入冷宫后，他们就知道了。这么晚了，他们也该睡了，就别去了。” 洛央靠在慕容修的怀里，觉得有些困了，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他嗓音低沉，轻而靡哑地道，“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洛央靠在他的怀中，慢慢睡着了。 (本章完) 第405章 双生姐妹 马车辚辚，驶到慕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子夜。 慕容修轻轻推了推洛央，她在被子里轻轻蜷了下，又沉沉睡了。 慕容修勾唇，伸手轻轻将她抱起，她如同婴儿般蜷缩在他的怀中。 慕容修一路将她抱入了寝房。 宁鸢灵素端了热水进了房，慕容修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婢女将热水放下，悄悄又退了出去。 慕容修眯着眸子，看着洛央的睡颜，犹豫着用帕子拧了热水，轻轻为她擦着小脸。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出他侧脸的轮廓。 “醒了……” “嗯。” “饿不饿？” 洛央点了点头。 “先吃点东西再睡了。”慕容修轻道。 洛央顺从地坐了起来。 慕容修又命灵素将厨房早早就备了的吃食拿了过来。 洛央闲闲地吃了，才回到榻上。 灵素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大小姐，洛府派张妈妈来递信，问问大小姐好。” 洛央道，“知道了，让张妈妈进来吧。” 灵素就引着张妈妈进来了。 “相爷和夫人知道了消息，急的不行。大小姐当真没实力吧。”张妈妈走了过来，亲眼看到才放下了心。 “原该今晚就回府看看的。”洛央笑着，轻声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家里现在如何了？” “洛府一切都好，最近不是刚刚家族祭祖过了吗。本家的亲戚带着家中的小姐，进京参加选秀，府里有些热闹。” “洛家要派人参加选秀？”洛央倒是有点儿意外。 洛家一向有着名门世家的高傲，皇帝既然没有召，怎么会上赶着把女儿送到宫里去？ “是了，现在在咱们家做客呢。” 洛央笑了，“那母亲一定忙坏了。” 张妈妈笑着点了点头，“那两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跟年画里的似的。还时不时问一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央儿姐姐呢。对咱们夫人也是极为客气的。” “那就好。”洛央又问道，“母亲最近睡得可好，吃的可好？” “都好。” 洛央点了点头，这才让包了银子，用命吩咐车，送了张妈妈回去。 “本家来了几次亲戚……”洛央叹了口气，与容俢道，“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家主的主意。若是的话，那就好了，怕就怕又是别的没什么能耐又想要借着相府上位的人。” 慕容修笑了笑，“不过是两个进宫的名额，宫里的美人还少么？！” 洛央一想倒是也是。 “明日去府里看看就是了。”洛央慢慢道，“看看父亲母亲，再看看那两个女孩儿，若是好的话就好，若是不好的话，以后远着就是了。” 洛央想了想，又拉了拉慕容修的手，“明日且和衙门告个假吧，一起去那里看看。” 夜凉如水。 洛央顺手将钗子拔了，头发散下，唤了宁鸢灵素进来梳洗。 次日一大早，慕亲王府便备下了马车，洛央将宁鸢留在府中照看，带着灵素、随着慕容修一同回了洛府。 王文鸢睡起的迟了，正和亲戚家的女儿说着话吃着茶，听闻洛央来了，立刻笑着起来。 “快泡上央儿最喜欢喝的毛尖。” 洛央到了母亲跟前，乖乖巧巧一礼，“娘。听说你想我了。” “谁说想你了，没有你，娘少操心多少事儿。”王文鸢笑着道。 王文鸢身后跟着两个发髻高盘的年轻女孩儿，瞧着一个比一个楚楚动人。 她们看着洛央，眼中闪过羞涩而兴奋的光。 “这是你祖父堂弟家的两个女儿，随着母亲一同进京，准备进京选秀的，我就让人将西院的两间空房收拾了出啦，给她们先住着。” 其中一个女孩儿娇娇饶饶的开口，“央儿姐姐，日后还要多依仗您扶持呢。” 洛央看着她半垂着的黑色羽睫，疑惑地看着王文鸢。 王文鸢笑着道，“这是洛初夏，是姐姐，那是洛初秋。” “初夏妹妹说的哪里话，都是洛家人，同气连枝，若是能用的上姐姐的地方，姐姐定然全力扶持。”洛央的嗓音如珠似玉，轻声道。 洛初夏眸色微闪，晕红了白皙的小脸，“伯母真的对姐姐好好呀，若是我的母亲对我也一般上心就好了。” 洛初秋也跟着期期艾艾地道，“是了，若是有伯母这样的娘亲就好了。” 洛央笑了，“那就干脆认了我娘做干女儿好了，只要你们的娘不吃干醋。” 两姐妹羞答答地笑了，“只要姐姐不吃醋就好。” 洛央又与母亲说了会儿话，详细问了吃了不曾，带着母亲进了内室，为母亲诊病。 而灵素，则被洛央有意无意地留在了外间。 “不愧是京城第一姝色。她一来，将咱们都比了下去。”洛初夏压低了声音冷冷道。 “姐，你就甘心看这女人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初秋妒忌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洛初夏不屑地说，“你这个蠢货，难不成还想在人家的地盘动手？忘了那洛菁菁是怎么死的么？在家里丢人还想在这里丢人？” “姐姐……你还真想为了咱们洛家进宫啊？”洛初秋道，“这皇帝年纪都这么大了，咱们幸运点儿能生个孩子做太妃，甚至于做太后，这不幸运的可是要进相国寺里做尼姑的啊。这慕亲王，英明神武、手里拿着兵权还是陛下的心腹。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和我们两个哪一个在一起，都好过要和那个满脑子水的草包要强。” 洛初夏道，“原来，你也将主意打在了慕容修身上。” 洛初秋笑，“我可听说了，那洛央是被人退了婚的货色。” 洛初夏显然不信，“你说她，就凭她那容貌身段，能被退婚？她就是个傻子，有这样的家世怕是也……” “真的，而且，她一直和宁亲王不清不楚的。宁亲王妃为了她和宁亲王闹着合离呢，一直没成功。” 洛初夏彻底意动这，“这样的货色慕亲王都敢要，更何况我们了。” 她们家世样貌都不差。 “所以啊，你甘心么？”洛初秋将手交叠在胸前，双眸闪过一抹阴狠的光，“我们除掉了她，兴许就能够嫁入慕亲王府做续弦。洛府总归是要继续扶持慕亲王的。将来……兴许还能继续做娘娘呢。” (本章完) 第406章 为何要纳妾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洛初夏笑了。 谁不知道，慕容修，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啊，连皇子都要让着三分呢。 洛初夏低头想着，若是来的早，兴许慕容修就是她的了，哪里还有洛央什么事儿。 “这个女人哪里配得上慕亲王妃啊。”洛初秋故意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个位子，分明该是咱们的，到时候你做正妻，我做平妻，又能够让洛府振兴门楣帮着兄弟们升官加爵，又能捞个年轻的皇帝！” “她不过就比我大几个月，”洛初夏的双眸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却处处高我们一等，我不过客气两句，她还当了真，想要扶持我们？我们若是想，进宫不是很容易吗？用得着她？！” “姐姐，你同意了。” “一会儿，咱们先看看容俢到底是什么模样，然后，再想想计策。弄这个女人下来。”洛初夏肯定地道，“皇宫采选在即，我们要加快动作。” 洛初秋的神情一下子欢喜起来，“姐姐，你可算明白了。” 灵素全程听了，始终低眉垂眼，默不作声，等两个姐妹商量完了，才转身挨着墙角进了内室。 洛央已经给王文鸢诊治的差不多了，王文鸢隔着屏风穿衣，而洛央伏在梨花木的案几上正在写调理的药方。 灵素轻声将二姐妹的话复述给了洛央听。 洛央一点儿也不意外，笑了笑道，“我倒是要等着看看，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有什么手段。” 洛央等母亲穿戴好了，才与母亲一起出了屋子，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两个姐妹正伏在窗前逗着雀儿玩，闷着头好像没注意到王文鸢母女出来了似的。 装的倒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清纯可爱样子。 洛央坐了下来，笑眯眯地道，“娘，你看看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可爱，让你认作干女儿你别不肯。我看你和她们在一起，早将我这个亲生女儿忘了。” 洛初夏洛初秋这才注意到洛央来了，笑眯眯地从窗户上爬了下来，害臊地垂下了头。 “好啊，认作干女儿，将来我就是皇妃的娘，”王文鸢哈哈笑道，便拉过洛初夏道，“你回去问问你娘，看看她舍不舍得将你这个宝贝女儿给我。” 洛初夏笨嘴拙舌的模样，羞臊得恨不得埋下头，“伯母伯母，你快别取笑我们啦……” 洛初秋连忙笑着道，“我们得去和宫里请来的嬷嬷学规矩了，不能再玩啦。” 王文鸢拍了拍洛初秋的手道，“去吧，你们可得好生学呢，毕竟，是咱们洛家出来的姑娘，不好让人耻笑了去” 两个女孩笑着望向洛央，“央儿姐姐，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个姐妹就无忧无虑地走了。 王文鸢忍不住勾了勾唇道，“真是两个好孩子啊，娘亲看着就觉得甜到了心口里去。” 洛央也跟着道，“母亲喜欢就是。” 她忽然在门边看着一片翻飞的黄色裙带，眸色一冷，随即装作若无其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洛央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想了想，又道，“只是……觉着她们好生可怜啊。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就这么要被洛家送入宫里去么？” 王文鸢愣了愣，方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洛家除了庭之，几乎无人从政。倒是出了几个能文能画的人才，可是，瞧着虽然清贵自在，慢慢远离了权利中心，迟早是要衰落的。你父亲也想多个家里人互相照应着就比较好，两相考虑了下，本家就精挑细选了这么两朵双生花来。” 顿了顿，王文鸢又道，“原来说来的不是她们，是家主的独生女儿，最是尊贵漂亮的女孩儿，听说前段时间落水染了风寒，现在还起不来，只能让她们来了。” 落水……风寒……还真是巧，不然还轮不到她们来是么？ 洛央心里有了数，沉默了片刻，方走到了王文鸢身边站定，低声道，“央儿心里明白，这是为了咱们洛家。可是……娘你也已经看到了，这两个姑娘这般小的年龄，又单纯又懵懂，进了后宫那样的虎狼之地，别说是为洛家挣来荣耀尊贵，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洛央顿了顿，才又道，“央儿昨日是如何在端妃的手中死里逃生的，娘亲不知道么？” 王文鸢心疼的不得了，泪水滚滚而落，“昨儿大理寺卿来了咱们府里，和我们夫妻谢了好半日的罪。娘都听你他们说了，现在想想还是一阵阵后怕。好在你无事。端妃……她怀了皇嗣，能如此处置，已经是皇帝给了我们洛家脸面了。” 洛央点了点头，“所以……母亲，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姐妹入了那般虎狼之地啊……” 王文鸢笑着拉着洛央的手，轻声道，“你是个善良的，可是这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洛央犹豫了番。 “这是本家的意思，就算是你父亲，也没有法子的。”王文鸢一向逆来顺受，她纵然怜悯那两个姑娘的命运，也绝对不会违背家族的命令。 “不然……”洛央瞥了眼门边的裙角，见还在呢，就说道，“让容俢收了她们二人入府吧，我很乐意接纳这两个妹妹呢。慕亲王府又……” 话没有说完，洛央就听到门口有什么摔倒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因为母亲的声音更为高亢。 “不可以！”王文鸢冷声冷气地道。 她站起身，看着洛央，满脸泪水，“央儿，你、你忘了母亲都受过什么苦楚了，你竟然想让人和你分享一个丈夫！若是你这丈夫是旁人，别说你想，就是你不想，母亲也要收拾几个厉害的丫头过去当姨娘助你夺宠固位。可慕容修他……他当真是一心一意对你啊……” “娘……” 王文鸢忽然情绪不稳，道，“可是他怀疑你没有子嗣？你成亲不过多久啊，他……是他逼着你是么？” 洛央笑了，“娘，别乱想，是我自己的主意。” (本章完) 第407章 王爷王妃救了我们 王文鸢仔细看着洛央的神色，见是真的，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王文鸢冷冷道，“若是是他想的，我势必会和你父亲说说，好好教他个明白！” 洛央看着护犊子的母亲，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文鸢用指尖顶了她的额头一下，“还笑呢，母亲快被你吓哭了都。” 说完，王文鸢便强硬地岔开了话茬子，“昨日的事情，母亲一直没有听详细，央儿，你快与母亲好好说说吧。” 洛央便也顺着王文鸢的话，将昨夜养心殿之事一字不漏说了。 王文鸢听罢，沉默了许久，方叹了口气道，“我这几日听你父亲说了，汪家现在捞了盐帮，仗着端妃，在京里横行无忌。现在端妃倒了，汪府听那些人说怕是也要不行。只是听你的意思，难不成……端妃怀了身孕，将来兴许还会起复？这可怎么办，四皇子身子骨那样，容俢又这样，皇帝不能真立了端妃的孩子吧？那……皇帝就不怕汪荃不知收敛，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 “母亲，陛下又不是昏君，怎么会容得下这样跋扈的外戚。”洛央笑了笑，“就算陛下是昏君，在后宫里生孩子可是本事活。能怀上是个本事，能生下来又是个本事，能生下来，能不能养大，就更是一个本事活儿了！娘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王文鸢愣了愣，横了心，慢慢道，“所以，还是必须让他们姐妹进宫！只有我们家的人在后宫里坐稳了，陛下才能够忘了端妃，彻底无视了那一胎！才能……动手。” 洛央看着母亲，心中一阵心疼。 她的母亲，可是看到街上小猫小狗都怕冷着冻着的性子，如今为了她，却变得如其他人一样。 哪个女人，能在后宫里，保持初心不变呢，越是有爱的，有在乎的，就越是容易变。 “母亲……”洛央轻声喃喃着。 “放心，若是她们姐妹入宫，我们洛家在宫里还是有些人的，让她们受宠成为宠妃，还不是事儿。”王文鸢轻声道。 洛央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母亲，如今我慕亲王府已经是足够强大，再有了宠妃，怕是有朝一日，陛下当真会将我们视为心腹大患。” 王文鸢笑了笑，握住洛央的手，“放心，我与你父亲，都到了快告老还乡的时候了，我们走了，皇帝自然不会再忌惮你们。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何必畏手畏脚。”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又与母亲叙话起了别人。 洛初夏和洛初秋两人听够了墙角，这才结伴朝着宫嬷嬷的教习处走去。 “没想到，洛央竟然想要让我们为妾，倒是个乖觉的。”洛初夏半日才说道。 洛初秋道，“不可能了，相府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二姐妹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没有人能够替代我们姐妹二人去的话，我们就算死在宫里，也要挣上那些。” 洛初夏心有悲戚。 “与其害死洛央……不如，我们先去找了慕容修……”洛初秋笑了，“若是我们二人身子破了，难道还能进宫么？洛央本来就想纳我们为妾，到时候顺水推舟，本家自然会送其他人来。大姐姐的风寒，那时候也该好了。” “大姐姐才是真正的厉害人呢，明明是自己落水的，非要做的跟我们姐妹害了她似的！”洛初夏冷道，“她自己不想入宫，我们这招成了，逼得她不得不来。到时候我们是慕亲王府的侧妃，她呢，宫里的小妃子给家里人吸血用，我看她还能有什么傲气。” “只是……要怎么找机会去趟慕亲王府呢？”洛初秋陷入了沉思。 那厢，慕容修与洛庭之也在书房聊着朝事，中午时一起吃了饭，洛央便和慕容修乘了马车，回了慕亲王府。 才回了府，慕容修便说是要去处理些事情，带着手下先回去了。 洛央便找了灵素来，喝茶闲谈。 “还习惯么？”洛央笑着问道，“若是有哪样实在不喜欢，就和我说说，你一个拿惯了绣花针的，让你学功夫，的确为难了你了。” 灵素笑了，“哪里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灵素和十四师傅学的很好，灵素很喜欢这些。医药经也背了些了，那些毒典也开始着手去学了。” 洛央听着，跟着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灵素轻声道，“这次入宫，洛府的那两个姑娘，小姐看着怎么样。” 洛央摇摇头，“不堪大用。” 灵素道，“我这里倒是能挑出来两个好的，不过没什么家世，怕是……不行。大小姐，若是那两个姑娘不成，不如用她们替换下来。” 洛央饮茶，笑，“灵素你这主意倒是不错。那两个丫头呢，你引来让我看看？” 灵素笑道，“我也是瞎想而已。这事儿还要府里的夫人同意才行。不然怕是难成。宫里本就难活下来，那两个姑娘怕是也是不愿意入宫，这般……若是都能答应的话，就好了。” “答应啊，怎么不答应……”洛央偏着头笑，“她们怕是巴不得呢。” 灵素这就领了两个女孩儿进来。 洛央看着就眼睛一亮。 不为别的，这两个女孩儿体态娇弱盈盈，看着竟然与初夏、初秋两姐妹长得很相似，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主子。”两个女孩儿低头，恭谨地道。 洛央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什么出身？” “主子你不认得我们了吗？我们是在盐帮里，您揪出来的啊。”其中一个女孩儿道，“陛下荒淫无道，竟然将我们送给了四殿下，我们十来个就打了个商量逃了出来，入了慕亲王的手下。” 洛央一怔，“那此，的确是待你们错了。” 那女孩儿抿了抿唇，“我们现在才知道，当初是您救得我们，那四殿下才是真正的禽0兽。我们这些女孩儿进了他的府里，一个个都……” 洛央慢慢听着，一阵阵心惊。 灵素也跟着道，“早就知道四殿下心冷人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洛央笑了笑，“四殿下现在还动不得，你们想要报仇，也要慢慢来……先进宫了再说。” “我们的命是王爷王妃给的，我们愿意为王爷王妃肝脑涂地！” (本章完) 第408章 白家家主 “什么事情，可都不是喊两句号子就能成的啊。”洛央靠在软榻上，慢慢道，“宫里冷而寂寞，有些事情行差踏错，可能就是自己的性命落进去。权势金钱诱-惑着，我怕你们到时候禁不住，反而恨我管辖着你们了。” 两名女孩儿互相读着目光中的犹豫，其中一名轻声道，“不会……” 她的声音柔弱坚定，“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初心。” 洛央叹了口气，“日后若是你们不愿再为我所用，我需要什么也可以尽管告诉我，不必藏着掖着。” “是，王妃。” 灵素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在一旁听着。 在她眼中，这些女孩儿调教好就是了，想不想也由不得她们多说什么。 她们家小姐啊，从来都是这样瞻前顾后的。 “你们，若是在采选前反悔，也告诉我，我给你们置办了东西，好好送你们走。” 两个女孩儿互相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我们都打定了主意了。”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打发了两个人下去，洛央又读了会儿书，这才漫不经心地问起啦，“他去哪里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人。都快到午饭的点儿了。” 宁鸢笑着道，“这不是宫中要采选了吗？皇上让咱们家王爷和白世卿大人一同负责采选。王爷在花厅与白大人谈事情。” 洛央愣了愣，转过头望向宁鸢，“你说谁？王爷在与谁谈事？” “白世卿白大人啊。”宁鸢道。 洛央想了想，才想起来那个白世卿是何方神圣。 世家大族的统率白家的家主，从前巫蛊之乱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是个留着美髯的高贵男子。 洛央沉吟了一番，心中便也大致猜到了，“这一次，陛下似乎想要动那些世家大族，不仅洛家来了姑娘，连一些久不出世的大族也纷纷派了女儿进京，故而陛下选择了白家家主。” “王妃要去见客吗？王爷说若是想去，就一起在花厅白饭。”灵素轻声询问着。 洛央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这次候选的秀女大多都已经到了盛京了，既然是王爷做主，想来安插这两人进去还不算多难。” “急什么，”洛央浅浅笑了笑，“这才刚开始呢。慢慢来，人也要慢慢调教才是对么。” 花厅。 慕容修与白世卿正在闲散地看着着名单商议着。 洛央在花厅便听见他们二人商议着，该留谁家的姑娘，谁家的姑娘门第太低了，哪家的姑娘八字不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慕容修便忽然转过头，那双黑色的瞳眸便落在了洛央的面颊上。 见到是洛央，笑着道，“饿了么？正准备摆饭呢。” 白世卿也收了名单，站起身看着洛央。 洛央便抬脚走了进去，敛裙一礼，笑着道，“看着你们这般忙，我都不好意思进来打扰了。” 白大人一笑，“选秀之事乃是重中之重，陛下既然将这差事交与我们二人手中，我等自然用心一些。” 慕容修笑了笑，“这会儿了，休息休息下午再看吧。” 白世卿这才笑了笑，点头道，“是了，刚好有些头疼，问题可以问问慕亲王妃。” 洛央见状，忙道，“若是能帮上什么，便是洛央的荣幸了。” 说着，便吩咐着下人备膳。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乘上，花厅中洛央笑语嫣然地收拾好了，三人方才落座。 宁鸢温了酒，为大人们一一献上。 白世卿道，“这次陛下主要宣召世家女，对官家女子，却不甚在乎……这是何故？” 慕容修噙笑，凉冷道，“许是因为，上次选秀，宫中出了那样的事故，对各家打击太大。在世家中选择女子，又可预防外戚乱权。”洛央抬了抬眼皮，“毕竟那些官员恃宠而骄，因为宫中有得宠娘娘而欺行乡里为祸百姓的，实在太多了。” 白世卿笑得温和，“是了，若是从家族中择女子，以世家的高傲风骨来言，的确做不出那般事情来。在朝堂中，提携了品德高尚才华横溢的世家子，也对朝廷有些益处。” 自从先帝开始，为了遏制世家的发展，便将世家的举荐人才为官做辅的事儿搁着了，只选用科考人才，任命了不少寒门子弟，对世家打击不小。 不过世家靠着钱财地产，不过几十年而已，倒也搏了个清正之名。 洛央静静听着，心中想着，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仍然觉得端妃那席话，圣上怕是还是对洛家、对慕亲王起了隔阂，如今再择良辰开科考也是过了洛庭之的手，所以才这般计划用世家子，暂时解了朝中只有洛家、晏家人的燃眉之急罢了。 等到平衡了朝政，这碍眼的世家大族，还是要被皇帝撵出朝堂的。 陛下还在用慕容修，代表着对慕容修还是有那些信任的意思的，只是……更针对洛家和晏家罢了…… 毕竟帝王，走的任何一步棋，都有其深意在里面。 “王妃似是一直在思索？”白世卿敏感地看向洛央，笑着举起酒杯，“……不知王妃对此事，是如何看的呢？” 洛央笑得毫无瑕疵，端起酒杯来笑着道，“宫中的孩子大多夭折了，只剩下慕亲王、四皇子不是么，如今尚且活着的，不过两个宫中，还有几个病的皇子而已。陛下想必，还是想要让皇室开枝散叶的。” 白世卿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是，王妃说的是，宫里选妃，自然是为了给皇族，开枝散叶。” 皇子中，四殿下从小颠沛流离，一直到今年才回到周国，身子骨又弱，刚又被害吃了五石散，下地都难，不知道……洛央促狭一笑，想着他万一救不回来了会是什么局面。 七殿下呢，在宫中半死不活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容俢，更是从好好的嫡长皇子沦为了私生子，若是强立容俢为嫡，怕也难得人心。 端妃的孩子就更难说了，现在在冷宫里，也不知道生下来是公主还是皇子。 (本章完) 第409章 我能让你们嫁给慕容修啊 算起来，倒也算得上是子嗣单薄的，若不是陛下年纪大了，怕是朝臣们要争着抢着说选秀之事，顺便将自家女儿献上，绝不似现在这般做缩头乌龟。 谁知道到底最后是四殿下当皇上还是慕容修当了皇上。 若是自家姑娘不幸做了个有孕的妃嫔，被皇帝盯上，那可该怎么办。还不如好好给女儿选了门当户对的，一辈子安稳喜乐，总比战战兢兢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要好。 白世卿似是也想到了，就算孩子生下来，怕日后的路也难走，但是，这是世家们等了无数年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洛央又笑了笑，意有所指，“陛下这次，大约是最后一次选秀了吧。不然为什么会这般大张旗鼓？” 慕容修在一旁静静不语。 白世卿眸子一沉，如果是真的，那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白世卿嘴角微微勾起，凉冷道，“应该是了，白家、洛家、王家、张家，甚至于自称以文墨动天下的谢家，都要进奉女子入候选。这些女子各有千秋，有些甚至已经以文名天下皆知，有些精通琴律……” 洛央想了想，似乎这些都没什么啊。 进了宫，会写文章有什么用，皇上又不爱看，抄写经文倒是常用的惩罚犯了宫规的妃子的法子。 琴律，倒是邀宠的好工具。 会跳跳舞都比琴律强些。 却是……哪一样都不如毒术来的稳当。 脑袋被轻轻揉了揉，洛央抬起头，见着是慕容修。 “在想什么呢？” 她朝着慕容修浅浅一笑，方道，“洛家两个妹妹我看着是极好的。想来选秀，陛下定也会为慕亲王指人，不如就洛家的两个姑娘来好了。” 慕容修愣了愣，道，“央儿……” 洛央一笑，慕容修最讨厌她乱塞人给他。 “唔……我说错了什么吗？反正，不是她们，也会是别人。” “只有你，不会有任何人。”他低声道。 洛央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慕容修转头对白世卿道，“我家央儿是眼光高了些，普通的丫鬟看不上，非要那进宫的秀女才行。让大人见笑了。” 白世卿一笑，举杯。 用了午膳，洛央便告退了，回屋想了想，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灵素让送回洛府中。 又收拾了东西，准备妥当了，才对宁鸢道，“你和容俢说一说，我想热闹热闹，晚上摆了戏台子，请些宾客，再让洛家那两个小姑娘进府来玩玩。” “王妃……”宁鸢蹙眉，满脸疑惑。 “哎，洛家这两个妹妹刚来盛京，怕是对周围的人都不熟悉，”洛央一笑，“我不帮着她们，谁帮着她们是么？” 慕容修听闻洛央想要玩，自然没有什么不肯的，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当夜，慕亲王府十分热闹，洛央摆了戏班子，请了许多京中熟识的贵妇来。 洛初夏和洛初秋听闻后，激动的在闺房里坐卧不宁，为了抢一件漂亮的衣裳，差点打起来。 一直到傍晚，她们二人才挤挤挨挨的上了马车，进了慕亲王府。 慕容修仪表堂堂，含笑而立，而洛央一身月白色长裙，清清丽丽，如黑缎般的长发披在肩头，将精心打扮的她们比得好像小丑。 “姐姐，我们的礼是不是太薄了些，”洛初秋着急地道，“我听着其他人都是奇珍异宝的，咱们……” 就一个薄薄的红封，实在不登大雅之堂。 洛初夏轻声道，“还能怎么着。我们……索性先去无人的地方等等再上礼吧。” 两个女孩儿商议着，悄没声息地躲开了贵妇济济的花厅，去了一旁的亭子。 “这洛央真是的！”洛初夏低声道，“她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不然这时候就该帮我们介绍介绍。” “算了，我们且等着。总不会把我们忘了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眉眼厉害有些男相的丫鬟走了过来。 “两位小姐，你们原是在这里，我们王妃一直在找你们呢。” “哦，我们一会儿就过去！”洛初夏一慌，别过了头。 想到要见那么多贵妇，她的腿肚子就打颤。 那丫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洛初夏正和洛初秋说着话，忽然见到一个贵妇走了过来。 “你们……就是洛家那两个姐妹？” 洛初夏咬唇，“您是哪位？” 贵妇笑道，“倒是……都是好模样。进宫，可惜了……” 洛初夏疑惑道，“你是谁？你管我们进宫不进宫呢。” “我是听说你们不想进宫，想要另外攀龙附凤，所以故意过来找你们的，我可是你们的贵人呢。”那妇人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 贵妇挑眉，“自然是洛央说的啊，她一次次说你们不想进宫，想要做慕容修的妾室，甚至还和白大人说了，我能不知道么？” “那个贱人……”洛初夏冷声。 洛初秋倒是冷静，奇怪地问道，“你是谁？” 女人勾起唇角，魅惑一笑，“我是宁亲王妃。你们叫我萧染柔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任何帮助。”夏初秋笑了笑，“我们也不想做妾室。央儿姐姐那么说，定然是误会了什么。您和白大人关系倒是好，这些白大人都和您说。” 萧染柔笑容一冷。 这倒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只不过透露了只言片语，就猜出了这么多。 她能够了解这般多，也是因为白世卿在前脚出了慕亲王府后，后脚就来了宁亲王府，她偷听来的。 世家大族们向来谨慎，和慕亲王府走得近，却也知道皇帝起复他们的目的，和其他王公贵族走得更近。 宁亲王可是掌握着兵权呢，他们也是上赶着亲近，甚至还和宁亲王打听起来了四皇子。 谁都不得罪。 洛央想要妾室？好呀？她巴不得给洛央送一二个人添堵呢，看着这两个丫头的脸就知道是不安分的，所以她才故意前来试探。 萧染柔又开口，“我看你们的神色就知道？你们一定也很讨厌洛央吧，凭什么她能嫁给慕容修，你们却不能。” 洛初夏的手猛地收紧。 “看来是真的。”萧染柔笑起来，“你们两个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么？我能让你们嫁给慕容修啊。” (本章完) 第410章 她心善得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洛初夏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时间可是不等人，采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天知道你们能不能被皇帝那么凑巧安排道慕亲王府，若是运气不好，直接落选都是有可能。可是我有办法，直接将你们送入慕亲王府。” 洛初秋使了个眼色给洛初夏，又道，“行吧，我们同意你的条件，只要你能帮得上我们，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萧染柔笑起来，“我想要的也不难，我要你们帮我对付洛央。” 洛初夏不明白，“你和她是仇人？” 萧染柔肯定，“血海深仇。” “所以你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她？” “没错。” 洛初秋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萧染柔淡漠地笑起来，“有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你只要知道，我帮你们，你们也可以帮得到我，那就好了。” 洛初夏暗暗下定决心，道，“我答应你。” “姐姐已经答应了哦，妹妹还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帮姐姐好了。”萧染柔罪恶地笑了笑。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慕容修会喜欢洛央，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洛初秋着重问着，“听说她还被俘虏到了越国，他竟然还是那么喜欢她？你既然那么了解他们，一定知道这些吧。” “你连这都猜不到吗？”萧染柔觉得好笑，“洛初秋，你好好猜一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知道就是我笨么？”洛初秋冷哼。 “能俘获慕容修的心，肯定有非凡的本事，而洛央，”萧染柔声音森冷，“那个贱人，满身的手段、阴谋，还会装柔弱……骗取男人的心！” “洛央，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洛初夏犹豫着说道。 “呵，我一开始也和你一般觉得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萧染柔冷声道，“她以前还说过要让我做妾呢！” 洛初秋得到启发，“既然不单纯，她为什么想要人做她夫君的妾，她难道就不怕被人害了吗？” “她的手段可多着呢，绝对不能小瞧了。”萧染柔忍不住低笑起来，“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慕容修那样的人品地位，却没有一个女人敢来做他的妾？还不是因为她手段拔群，将那些女人都撵走了！” “……”洛初夏和洛初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洛初夏着急得问道，“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慕容修休了那个女人，娶我们？” “很简单……”女人温婉地笑起来，“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做……慕容修很快就是你们的了……” 洛初秋握紧了手，看了眼洛初夏。 洛初夏点头，“好。” 戏曲唱得正是热闹，洛氏姐妹姗姗来迟。 洛央正在与一群人说笑着，见到洛氏姐妹来，慌忙招了招手。 “你们去帮我看看，慕亲王怎么还不来。” 洛氏姐妹都愣了愣。 洛央却如同看着自家小妹妹一般看着她们，“怎么了？” 洛氏姐妹面面相觑，疑心地看着洛央。 “他应该就在那边，快去啊……”洛央眸子一转，落在了她们手里的红封上，“傻丫头，想什么呢，来这里还带着礼。应该是我给你们发红包才是啊。” 洛氏姐妹讪讪的，收了洛央一人塞的一个红包。 “快去吧。” 洛氏姐妹这才扭头结伴去寻慕容修。 “妹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真看不明白了，她是真心想要我们做慕亲王府的侧妃吗？”洛初夏皱眉问道。 “萧染柔不是说了吗？她以前也是这样骗萧染柔，让萧染柔做她的小妾，最后萧染柔怎么变成了宁亲王妃？”洛初秋摇了摇头，“放心，我们身后可是洛家，她做什么也不会得罪我们太过的。至于萧染柔，先看她说的主意行不行吧？五石散你收好了吗？” “收好了，放心，以咱们姐妹的功夫，能不让慕容修为我们神魂颠倒吗？” 洛初秋点了点头，“好，先做好这样正经事儿再说。至于替不替她办事儿，若是我们当真做了侧妃，还真能让洛央挡在我们前面么，到时，也只是顺道帮她除掉洛央罢了。” 洛初夏道，“我觉得那洛央有点儿大姐姐的意思……我有点儿不放心。” 正说着话，她们一边往慕容修的书房方向走去。 却忽然见着一个穿着玄裳，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的人走了过来。 他身形轩郎清俊，唇红齿白，眸色流转间，动人心扉。 早就知道慕容修是美男子，在石板路上看见他，只觉得他带着股江南书生的湿润劲儿，濛濛的让人心都跟着湿透了。 洛初夏站定了，面色绯红。 洛初秋扯了扯洛初夏袖子，两姐妹行了个礼。 “王爷，王妃让我们来找您过去。” 慕容修客气道，“想必两位就是洛家的妹妹了吧？有劳了。” 说着，与洛初夏洛初秋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走着。 洛初夏晃动着眸子，看了眼洛初秋，手心捏紧了那包五石散。 “哎呀~”洛初秋忽然一脚跌了下去，正正扑入慕容修怀中。 慕容修不动声色地侧身躲了过去。 洛初秋堪堪扶着旁边的凉石站稳，“好滑的地啊。” “刚下过几场雨，是长了些青苔。”慕容修温冷道。 洛初秋咬着唇，“我脚扭了，走不动。” 慕容修身形微动。 “男女授受不亲，”洛初秋紧紧低着头，“我还是让妹妹扶我吧。”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我的侍卫找个宁鸢来。她力气大，能背的动你。” 不远处，洛央站在一丛花后挡着身形。 “真真蠢材！”洛央跺脚，“这般好的机会，还不赶紧下手吧。” 宁鸢面色麻木，看着洛央。 “哎，与其让她们日后动手，不如我给她们个机会，让慕容修和咱们家人都知晓她们的真正目的。”洛央对宁鸢这般道。 宁鸢无动于衷。 洛央纨扇轻轻扇着风，“我不想养虎为患，若是不让她们现在动手，等进了宫，后患无穷。若是给了她们机会，让家里的宾客亲戚看到，顺理成章取消了她们的采选资格，那便好了。” 宁鸢道，“不若直接杀了她们，让咱们养出来的那两个女孩儿代替她们去。只要洛家同意就可……” 宁鸢顿了顿，猛地看向洛央。 是了，洛央……这就是为了让洛家同意其他女孩儿代替这两个不守规矩的女孩儿进宫，才设下这样的计策的。 洛央比她心善的多，不想要了这两个女孩儿的命，费尽心思也是为了让家里人好好训导这两个女孩儿带走而已。 (本章完) 第411章 王爷也在 洛央越看越是干着急。 她不信以慕容修的才智，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让这两个姐妹来找他的。 他怎么就是不肯好好配合呢？！ 洛央看了眼宁鸢，赌气道，“你去吧。” 总不能真让那两个小姐被慕容修丢在原地难堪吧。 宁鸢什么也没说，绕过花丛，到了小道上，假装是碰巧一般走了过去。 “王爷，你们怎么在这里？”宁鸢看了一眼王爷，又看了一眼讪讪站在一旁的初秋初夏两姐妹。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泥啊？”宁鸢又问道。 慕容修蹙眉。 宁鸢怎么会这么巧来。 他转眸就看向附近能藏人的花丛假山，在瞥到一片衣角后，又假装毫无觉察地垂下了眼睛。 “你来得倒是凑巧，去扶着她们二人吧。”慕容修有些分不清两姐妹谁是谁，扇子随意一指，道，“她们走的不大稳当。” 宁鸢噙笑，走向了洛初秋，“洛姑娘，我来扶着你吧。” 洛初秋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搭在了宁鸢的身上。 洛央扭头，躲过了慕容修探寻望来的视线。 站在假山后，等听到那一行人的脚步声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花泥，准备回去，身子忽然被一只手臂掳过。 她向后跌倒，落在一个有着淡淡沉睡香气息的怀抱中。 宴客所插得步摇被撞乱了，细碎的金落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她抬起毛茸茸的眼睛，恼怒地道，“慕容修！” 慕容修将她揉在怀中，张口，狠狠在她的脖颈处咬了下去。 “哎呀！” 洛央吃痛。 他紧紧吸-吮着她的脖颈，双臂钳着她的身子，不允她动弹。 酥、痒，还疼！他偏偏还觉得十分不错的模样！ 细细的眉狠狠颦着，洛央轻道，“我还要见客呢，你在我脖子上咬一块儿做什么！” “那就别见客了！”慕容修嗓音喑哑，道，“这时候还有功夫想着客人！” 洛央心虚地别过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笑音从喉骨中溢出，贴着她的灵敏的耳朵，让她更羞恼了。 “不知道？洛央，你怎么好意思说不知道！” 洛央晃着眼睛，咬着唇，不做声，一副忍辱负重的受气包子样。 他终于松了松，一只手却将她推到了假山上，低头，凉凉瞥着她，“你到底想拿为夫怎么样？” 洛央垂着眸子，心知肚明，却强装着不知道，轻轻哼唧着道，“我……” 慕容修的手捏紧了她的下颌，猛地抬起，慵懒地瞥着她，“嗯？你什么？” 洛央不敢做声。 远处，灵素提着灯笼，在花园子里寻着。 “大小姐……大小姐！你去哪里了。” 洛央忙推开慕容修，高声道，“我在这儿。” 慕容修眉头一松，笑了起来。 灵素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小姐，前面正在寻你……” 话音没落，就看到站在一旁，正冷飕飕看着她的慕容修。 舌头一下子打了结，“王……王爷也在这里。” 她掉转着头，两个手捧着灯笼就要走，“小姐我在去外面应付一下，你们、你们忙……” “慌什么~！”洛央连忙叫住没义气的灵素，三步两步追了上去，“前面有什么事儿，我过去看看。” 灵素怎么想怎么觉得气氛不大对。 她看着洛央的语气，原以为真没什么要紧，刚松口气，就感觉到主子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在轻轻颤抖。 ——原来大小姐比她还慌。 好在，慕容修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不紧不慢跟了上来，伴在洛央身后，回了席中。 洛夏初和洛夏初远远看着他们郎才女貌，般配得灼人眼睛，忍不住又私下里窃窃私语。 “这可怎么办，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了，我们明日回了洛家，可再不能碰到能够接触慕容修的机会了！” “不急，我还有法子，脚不是扭伤了吗？干脆，就装病非要住下来好了。我看着那洛央不像是要撵我们走的模样。” 正说着，却见一个丫鬟浅笑吟吟走了过来，“大小姐听闻初秋小姐崴着了脚，便吩咐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让两位今晚先住下。洛府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了，两位小姐放心。明儿一早用过了早膳，再送两位小姐回去。” 洛初秋和洛初夏面面相觑。 这可不就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么？ 洛初秋装作不安地站了起来，“劳烦王妃惦记了。” 灵素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了洛央那边，见洛央正聚精会神剥着松子看着戏台，凑过去附耳轻声说了下。 洛央笑了，“我都这般了，她们若是还闹不出个动静，我就一点法子都没了。只能给咱们家那两个另寻两个身份安排进宫了。” 灵素笑了，“我看她们是个不安分的，兴许晚点就会出结果了，大小姐，你且等等。” 一旁，宁鸢也过来了，“宁亲王妃和洛初秋洛初夏碰了个头，就告辞先回去了。” 洛央眸子一凉，“我今日不过试探地在白世卿面前提了提，宁亲王那边就有了消息，这些个世家大族，也就是些笑面虎，内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勾当呢。” 世家嘛，自然最重规矩礼仪，若不是慕容修曾经救他们于水火，怕是对这位陛下心腹，没名分的私生子，根本看不上眼。猜到了陛下想要拉拢他们打击出身寒门的官宦，便一个比一个积极地想要给陛下当枪使唤。 洛央嘲讽地看了眼聚在一起说话的世家夫人，若不是慕容修现在掌管着选秀之事，她们怕是没那么积极带着她们的漂亮女儿来赴宴。 请来府里的夫人小姐们说笑着，叫洛央过去，好似有什么新奇事儿。 洛央对灵素宁鸢道，“好了，先盯着她们吧，我且去看看。” 两位丫鬟应了声，洛央便聘聘婷婷地走了过去。 到了晚上，洛央将一辆辆马车都送出了府外，这才扶着宁鸢姗姗回了房梳洗。 月色下，庭院里湖水粼粼，花色纷纷。 “王妃、王妃……” 洛央挑眉，掩住内心地激动，问道，“怎么了？” (本章完) 第412章 五石散干系重大 来报的小厮气喘吁吁地道，“是两位洛家小姐，趁着刚才王妃和宾客们送行忙乱，偷偷去了亲王的书房骚扰亲王，说什么要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伺候亲王，现在被亲王直接扔出了书房，在院子里没穿衣裳哭呢！” 洛央摆手，“慌什么，且去看看。”又扭头对灵素道，“快派人去洛府一趟，就把这小厮的话跟娘亲还有洛家来的那些亲戚说说，让他们来领人！” 灵素眼睛亮晶晶地道，“是！” 洛央忍不住内心的兴奋，扶着宁鸢去了慕容修的书房外，见那两个姑娘还哭着，忙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取衣裳给她们穿上！” 说着，走到了她们的面前，跌脚道，“你们真是糊涂，若是有心想要做我们王爷的妾室，和我说说就成了……” 书房内，响起一阵愤怒的声音，“洛央！为夫倒是不知道，你还能为为夫做主了。” 洛央吓得缩了缩脖子，伸出冰凉的小手，“别理他，他脾气就是这般大，别在这儿哭着受冻了，咱们回屋子里坐坐。” 洛初夏抬起眼睛，看到洛央弱不胜衣地模样，满眼关切，再难忍住难过，一头扑到了洛央怀中，“姐姐，姐姐！我错了，我悔了！” 洛初秋眸子一转，也跟着哭了起来，“姐姐，好姐姐，求求你别把这事儿传出去，否则我们姐妹的脸面就别想要了！” 洛央呐呐的。 宁鸢皱眉道，“你们闹得人尽皆知的，宾客还没走完就迫不及待跑人家书房里脱衣裳抖胸，当真所有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曾？别打量着我们王妃人善好欺就让她替你们兜着，晚了！洛家这就要来人接你们回去了。” 两姐妹如坠冰窟，抱头哭泣。 “在这里哭着也不是事儿，别一会儿引来了人，那多难看啊。”洛央轻声，“走吧。进了屋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扶着两姐妹去了隔壁的耳放，却见常跟在慕容修身边的小厮端来了壶茶。 “王爷说了，这是这洛家两姐妹带来的脏东西！” 洛央瞥了眼这两姐妹，暗暗道了一句真狠。 借着去书房送茶水的功夫，就把衣裳利索地脱了！ 送的茶水，还是带了药的，想想，慕容修估计被这对姐妹气疯了！ 洛央犹豫着，“脏东西？” 说着就看向那两姐妹。 “这茶水粗粗一闻，就是暗香四溢的，像是……五石散么？！”洛央心惊肉跳地问道。 两姐妹头都抬不起来。 “是。”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五石散。最近宫里可是刚出了事儿，为了五石散，连端妃都废了。还好……还好那些宾客们没有来，否则，传入了宫中，本就为了这事儿敏感的陛下，怕是要好好追查下去，别说你们，连你们的家人都不放过！” 洛央明知故问，满脸的焦急惶惑看着洛家姐妹。 “我们……我们不知……”洛初夏轻声呢喃。 洛央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 “你们刚进盛京，不知道的也太多了……这五石散，牵系了朝廷多少的隐伤！” 洛初秋与洛初夏面上都是惧怕的神色。 “我不知道外人与你们说了什么，可是，有一样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记清楚，你们姓洛！洛家一荣共荣，一损共损！咱们家现在看着烈焰滔天，花团锦簇的，却不知道糟了多少人的嫉恨。有的是人，想要借着你们两姐妹的手，离间我们家、甚至害我们家！” 洛央摇头，快急哭了，忽然站定，看着她们，“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定然是宁亲王妃萧染柔是么？她总是嫉恨我，我当了郡主，她便也要了一个，我嫁给了慕容修，她就要嫁给宁亲王。如今朝廷就两个亲王，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宁亲王，一个是容俢。他们早看容俢不顺眼，要害了我们家了！” 洛初夏脸色苍白，洛初秋也面色不大好。 洛央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好我当姐姐的职责。好在，你们只是在府里闯祸。五石散的事情我帮你们藏下去。你们日后一个字也不要提，知道么？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洛初夏早吓得牙齿打颤，洛初秋也心惊肉跳的。 端妃案闹得那般沸沸扬扬，和她们一同进京的母亲慌忙打听了打听。 这盛京，表面的繁华后，却是惊心动魄地滔天海浪。 “我们招了我们招了……”洛初秋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洛央回头看向她。 洛初秋握紧了拳。 横竖今日有了这一遭，她们姐妹再没有进王府的可能了。 洛家要脸，慕容修不愿，绝不会强塞了她们给慕容修做小妾。 若是不好，弄回去，直接埋在祠堂后头也是有的！ 不如现在就招了，这位慕亲王妃看样子是个好的，帮她们说说话，兴许选秀的事儿还能替他们遮掩一二。 再不济，和洛家本家求求情，八成能让家里悄悄接了她们回去，另寻了人家，也是好的。 她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是我们两个姐妹糊涂，听信了萧染柔的话。” 洛央喃喃道，“果然是她……”她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是想趁着端妃案还没有定论，把五石散的脏事儿推到我们家里来，害了慕亲王府，害了整个洛家才肯罢休！这个女人怎么那般歹毒。” 月光透过月洞窗，落在洛央的身上，她好似月下仙人般轻尘不染。 “她原是慕容修的小师妹，一直暗恋着慕容修，慕容修与我青梅竹马，定了婚事，回来娶了我，她就百般不服气。说我用了手段。”洛央的眼泪一颗颗滚下，“是我用了手段！没错！我在襁褓里就逼着双方父母下了婚约，的确是我地错！” “原是如此么？那你和宁亲王的婚事。”洛初夏的话刚出口，就被洛初秋打住了。 她拽着妹妹的袖子，递了个眼色。 洛初夏慌忙闭了嘴，现在她们有求于人，哪里有她们说话的地方！ (本章完) 第413章 马氏 “那婚事，都是父母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详细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洛央摇了摇头，擦了泪，“好了，你们先休息吧，我不扰着你们了。放心，洛家的事情，我会替你们遮掩一二。” 洛初秋拉着姐姐跪了下来，“谢谢王妃的大恩大德。” 洛央慢慢摇头笑了笑，“好生歇着吧。” 说着，走出了屋门。 院子中，慕容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书房门口，凤眸微狭，冷冷瞥着这边。 “容俢……” “过来。”慕容修凉声。 “洛家马上就要来人了……”洛央轻声道，“我要去善后，好好说说。” “不急。”慕容修道，“送信的人刚去，人怎么就会来。一去一回，说什么也要一个时辰！” 洛央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随着慕容修进了书房。 屋子里一片乱，两个女人的衣裳还在地上扔着，洛央有点儿不敢看。 “你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洛央忍不住抗议，“明明是那两个丫头自己来找你！” “是你顺水推舟，真当为夫是傻的么？” “……” 洛央低头，不做声。 “我以为我今天在花园里的教训能够让你长点儿记性，没想到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慕容修仿佛看穿她的想法。 “我没有。只是……此事这么办，我觉着最是圆满。” “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妻，应该恪守妇道。” 洛央竟然无言以对。 “可……” “妇道！”慕容修道。 “你以前都随我开心的。” “我悔了。” “和从前一般。” 可是慕容修冷漠否定，“不行。” “为什么？” “犯了错的女人，就应该吃两天教训才能够长了记性！”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用手砸他。 “慕容修！你恨不得我乖乖在家里做个傻子，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对不对？” 慕容修径自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冷冷看着她，“有为夫在，当真让你大祸临头了不曾？” “好嘛好嘛，我知道你生气了，我错了我知道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洛央不想再闹了，他怕慕容修真闹了，家里人来了也不按照她说的出牌，那她就白忙活一晚上。 慕容修看着她乞求的目光，暗了暗眸，不悦地退步，“就这一次。” “好好好！” 慕容修看她撒娇憨笑的样子，心里的不快劲儿终于缓和些。 “夫君你真好！”洛央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慕容修有些不满，“就一个？” 洛央已经趁机往屋外走去，“夫君，我先去准备待客的茶，还要去看看账房先生今天送了多少礼，就先不陪你了。” 慕容修脸色一僵。 洛央已经趁机跑了。 洛府的人到的时候，洛央一袭织锦褙子，马面裙，坐在花厅里，脸色端凝。 来的是张妈妈，还有洛氏姐妹的生母，马氏。 马氏见到洛央，凉声对手下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亲王妃有话说。” 洛央将茶碗扔在了桌子上，冷冷看了眼马氏，这才对下人们点了点头。 张妈妈领着人出去了。 马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亲王妃，我的两个女儿糊涂，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计较这些，成么？若是今日之事就这么过了，日后在洛家本家，我一定会为亲王妃和京城洛家这一支多多美言几句的。” 倒是个明白人。 洛央暗叹。 不过啊，就是在家里美言几句，这个筹码，是不是太少了。 “我是想啊，可是，这个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洛央对身边带了灵素招了招手。 灵素这就拿了茶壶过来。 “里面，是五石散。”洛央道，“你的两个女儿，勾结了宁亲王妃萧染柔，从白世卿那里买了消息，想要爬慕容修的床。我相信宁亲王妃，不仅仅只是勾结，还肯定提出了条件，那条件八成是杀了我她才助她们吧。洛家若是拿出了五石散的消息出来了，你知道戕害皇帝和四皇子的罪名现在在端妃头上，若是不行八成会落在我们洛府！甚至连洛家本家也逃不出干系。” 盯着那茶壶，马氏笑了笑，“这不是还没出事么？我不信亲王妃会把这事儿闹出去。” 洛央道，“是没出事，可你两个女儿光着身子被扔出书房的事儿，我也不想管了，你自己带着她们回去吧。” 马氏脸色变了，“央姐儿……您不能这样啊，您这不是要了孩子们的命么？” 洛央可不想跟这个一毛不拔就想靠着一张嘴说说就躲了所有事儿的马氏纠缠了，扶着灵素就往屋内走。 马氏又跪下了，拽着了洛央的裙摆。 “我是实在无法了。我不过一个内宅妇人，我能给您什么啊。王妃您是个好的，若是帮了她们姐妹这遭，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啊。她们若是就这么回去，会被沉塘的啊！” 洛央厌恶地看了看她，“对啊，你一个内宅妇人，我能帮得了你什么呢？” “不然您就让她们做妾室吧……” “你觉得她在这慕亲王府做妾室，比沉塘好，是么？”洛央阴森森的问道。 马氏看着洛央那张端庄秀美的脸，心中无端生气了无尽的冷意。 “那……您说……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洛央厌恶地看着马氏，这种女人，除非真留下了把柄，否则难抓得住。 等她带着她女儿回了本家，八成连认洛央都不肯了！ 洛央冷冷看着马氏，“你还不明白么，你这女儿，如果我想。回去就是个死！” 马氏心如死灰，眼泪一颗颗掉下，爹啊娘的哭着。 “呵，本来是极不想帮你的。”洛央低垂了羽睫，“可偏偏慕亲王有两个很好的干妹妹，也想进宫。你说什么身份，能比得上洛家两个女儿的身份好啊。” 马氏神色一凝，抬起头，看向洛央。 “你回去好好和你丈夫商量商量，瞒着本家将这两个干妹妹作为你们的女儿送宫里，将来你们家照样飞黄腾达。” (本章完) 第414章 是他吩咐你不让我入宫的么 马氏晃着眼睛，“那我的女儿呢，我的亲生女儿呢。她们的身份被人用了，她们怎么办？” “你选吧，是让她们声名狼藉回去死，还是你们有个名义上的两个女儿在宫中做宠妃。我可以给你们家两笔丰厚的嫁妆，她们就算回去了，也可以悄悄嫁了好人家。毕竟在你和你丈夫的眼皮子下头呢，我相信你有的是法子，不是么？”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孩子常伴左右啊。 又有丰厚的嫁妆，马氏……心动了。 她本就不愿女儿进宫，若不是洛家被宫里的富贵迷了眼，她才不会带她们来这虎狼之地。 现在有人替了她们女儿，有什么不好？！ 娘家那边的兄弟，倒是有几个可靠的孩子可以选。 马氏想到这里，规规矩矩地把头磕了，“成，我先接两个孩子回去，然后再给你递信，行么？” 洛央点了点头。 马氏见到了两个女儿后，满脸愤怒，“你们两个死丫头，我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净给我闯祸！” 洛初夏洛初秋做鹌鹑状，低头小心翼翼的。 马氏狠狠教训了她们二人，又道，“快去和亲王妃道谢去。” 两姐妹糯糯地走到了洛央跟前，俯首道，“谢谢亲王妃。” 洛央勾唇，“回去吧。我给了你们一人一笔银子，以后找个好人家安稳过日子吧。” 两姐妹感激地看着洛央，这一次，目光满是真心诚意。 洛央目送了马氏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扶着灵素的手有点儿颤抖。 “灵素，我是时间长了，多了太多的不忍心了。”洛央轻声道。 灵素回头看着洛央，“大小姐，这笔银子，你可以不给的。” 洛央垂眸。 “我的血脉至亲太少了，对于这些没什么大仇怨的人，许多事情，就糊涂了些，也没关系。”洛央轻叹，“就这样吧。” “小姐，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嗯！” 两姐妹的事儿算是有了着落，第二日，马氏便悄悄送了初夏初秋回去，另外带了洛央指去的“干妹妹”给了宫嬷嬷。 洛家上下保持了一致的口风，她们就是真正的洛初夏洛初秋。 宴席上，两姐妹因着害羞也没怎么见人，洛央也没有刻意引见，那些贵妇们对她们也没什么印象。 这事儿，就算成了。 五石散一事之后，洛央和慕容修就忙起来了选秀，也没怎么进宫。 若不是四公主宣洛央进宫，洛央几乎忘了宫里的事儿了。 洛央换了裙裳，梳洗打扮好，正欲出门，却听宁鸢道，“王妃，不若还是拒了。最近正是多事之秋。怕入宫又遇到什么糟心事儿，得不偿失。” 洛央脚步一顿，转眸看向宁鸢。 “是他吩咐你不让我入宫的？” 宁鸢低头。 洛央笑了笑，没说什么。 慕容修在洛央上马车之时过来了。 洛央看着他分明一脸不大愿意，又不能让她不去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修清咳了两声，“刚好也要去宫中，不若一同？” 洛央点头，“王爷快上来了，别站外面风口。” 慕容修是要去养心殿，对洛央细细叮嘱道，“一会儿好了，就打发禁卫军来寻我知会一声，我去跟陛下下下棋。” 洛央眨眨眼，“嗯。” 慕容修瞧着她扶了宁鸢往后宫方向去了，方才施施然转身离开。 四公主见着洛央来了，指了指绣墩，“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来，难不成是被宫里前阵子的阵仗吓到了？” 洛央噙笑，“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 四公主侧着眸，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玩着耳边的发丝，“想来你那边自是热闹，有的是世家夫人想要巴结你，好送自家女儿进宫方便些。” 洛央坐在了绣墩上，“找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四公主低声道，“端妃在冷宫里，谁都不许见。我也懒得动，不过听说昨晚还是出事了，送去的饭食里有些让人下胎的药……我看父皇是奇了，明明说是责罚着端妃，却还秘密让云中君检查冷宫所有的吃食用品。我瞅着端妃不像是在被囚禁，反而是被秘密保护了起来。” 她烦躁的将梳妆桌上的东西一扫，“本公主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父皇还是调了几个宫人来监视着本公主，出事儿后也是第一个查的本公主！真真恼人。” 洛央一听就笑了，“绿袖绿依无事么？陛下还宠着？” 四公主道，“宠着啊，两个姑娘一哭父皇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哪里见父皇宠人超过两三个月的。” 洛央也跟着笑了，“是，新秀女一入宫，怕是皇上就要丢下她们了。” 四公主又道，“汪荃也想往宫里塞人呢。那个家伙可不能小瞧了。汪家本来就有个端妃在宫里了，若是再来个伶俐的，怕是宫里要有场恶战了。” 洛央点头，若有所思。 她忽然想起来了盐帮那个王兰琴，好久没有见到她们的动静了，连逃亡的越国刘王部下和乱世堂余部也没了声息。 不难看出，慕容修在暗中应该有所布置，不过从来没和她讲过，她也没去问。 她总觉得，这些人是要憋着劲儿，在这场选秀中动些手脚，还有那白世卿和宁亲王，也是想做些什么吧。 洛央沉吟了片刻，方转过身望向四公主，“能有什么，暂且先别慌，就算有新入宫的，能受宠过你这么个陛下的心肝宝贝公主么。若是不对付的人，像个法子弄下去就完了。” 四公主点了点头，“我这心里实在是总不安稳，才找你来说说话。我们那日联手将陷害你的端妃扳倒了，若是端妃再起复，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我们都要出事。” 洛央点了点头。 端妃纵然和四皇子不清不楚，可是到底没有被洛央趁机抓住把柄，孩子生下来，那皇帝便会认。 以后想要翻账便也难了。 “我之后可能要做些什么事儿出来。”四公主笑着看着洛央，到时候少不得你的帮助。 洛央抬眸，笑了笑，“我说过了不必心急，怕是你刚动了手，那边就刚好拿了把柄。我们不动，有的是人着急呢。” (本章完) 第415章 殿选 四公主递给了洛央一杯热茶，洛央吃了。 “我只是试试，事情心里还是有分寸的。若是不成，希望你能捞我一把。” 洛央慢声，“好说。” 洛央与四公主又吃茶闲谈了会儿，见到了中午摆饭的时候，就开口道辞。 四公主便盛情留了洛央吃饭，洛央笑了笑，“容俢还在陛下那儿下棋呢，和陛下一同用膳你又不知道有多罗唣，我还是去寻了他家去吃好了。” 四公主笑了，“你和慕亲王当真恩爱。” 洛央笑了笑，走出了宫殿。 风和日丽的宫门外，马车正停着，洛央本想上去等着慕容修，掀开车帘，却见慕容修正幽幽坐在马车中。 他闲闲地翻着一卷书，看到洛央笑了，“怎的这般久。” “吃茶闲谈罢了。”洛央嗔怪道，“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告诉我声，就这么傻傻在这里等着。” 慕容修勾唇，“无妨的，”顿了顿，“只要你在宫中没事就好。” 连着两次被害，也难怪慕容修紧张洛央。 “待得初夏、初秋进了宫，你再入宫，我就不会这般害怕了。”慕容修轻轻用手环住洛央的腰肢，伸手拉开了车帘。 外头，是车水马龙的城镇。 “如今也不差，我能陪着你走一走，逛一逛。” 绿袖和绿依在宫中一时宠冠无二，灵素听闻后，更是着急上火，更加加紧调教准备谎称为初夏初秋的两姐妹。 各家夫人们殷勤请的都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洛央却是直接叫了教坊里的花魁来调教两姐妹，调教的是扇舞仪态和如何揣摩男人的心思之流。 选秀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宫里到底人手少，就由四公主做主，请了宁亲王妃、慕亲王妃和一些宗妇先去筛选。 洛央早早就按品大妆，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晨光熹微，一个个端庄秀妍的世家女排着队，入宫待选。 宁亲王妃到的比较早，没有洛央一起，宫人竟然不肯放她进去，她一脸不耐，只能干等着。 洛央撩起车帘的时候，视线略磨扫了一眼，到底都是各家精挑细选来的，各个都是不差的。 秀女们看到马车上的徽记便知是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慕亲王妃洛央。 她们纷纷暗中抬起眸子，看着明媚阳光下那个风-流灵巧的女子下了马车。 出身好、家世好、丈夫也好，皇帝还器重，一路顺风顺水，洛央真是看着便让人眼热啊。 洛央噙笑看着那些秀女们，眸子微眯，对正强撑着小脸站在一旁的宁亲王妃笑道，“倒是都是不错的。怎的站在这日头下，还不进去。” 萧染柔一脸怨怼，她又不似洛央那般好人缘，可以去四公主处坐着，宫里这些人不知道听了太医院什么风言风语，避她如避蛇蝎，连口水都没给她喝！ 洛央一笑，“我们先进去吧，总有个章程不是？” 李德全立刻就迎了上来，“两位亲王妃都到了，这边请。” 这群逢高踩地、见风使舵的小人，怎的她在这里站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 洛央一到，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她咬着牙陪着笑，跟着洛央一同进了宫。 进了殿中，绿袖绿依都到了，看到洛央，神色都有些躲闪。 洛央倒是浑不介意，坐了下来，接了李德全递来的花名册，与身旁的萧染柔笑道，“就这些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慕亲王妃先看的。” 萧染柔倒是有心想看，只是对这些周国世家权贵一点儿不知。 宁亲王和她不睦已久，整个亲王府被打砸了一片，那个蠢货，天天防备着她下毒。 就连今日来前，也只让她注意点儿，其他的全不用她管。 洛央见萧染柔厌厌的，两个宠妃也是看着谁都不顺眼的意思，索性就自己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的见过，将人名记下。 横竖她只是初选，能不能留在宫里，还要看皇帝殿选的意思。 洛央将所有人瞧了个遍，到了晌午，终于可以歇下，便扶着宁鸢摇着扇子准备去四公主处扰一顿饭吃。 总比殿中安排的强些，也省的和萧染柔客套来去。 正走着，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白世卿正迎面走来。 躲也躲不是，洛央索性迎了上去，福身一礼，笑着客套两句。 “这不是白大人么？怎么这时候在此处，莫不是为了选秀来的。” 白世卿点头含笑，“是，刚和皇上说了些公事，便过来看看。” 洛央又客套了两句，就扶着宁鸢走了。 宁鸢低声道，“这白大人，看样子怎么像是去寻宁亲王妃的？” “他自然是去寻宁亲王妃的，既然为的是选秀的事情而来，为什么不是问我，而是闲谈起来别的？” 洛央回头，看了眼。 白世卿一身风光霁月，走入了选秀殿中。 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蹙，一个不好的猜测滑过心扉。 他们想要给陛下塞人，陛下也想收他们的人，他们该不会这般麻烦，动这点儿手脚啊？ 难不成…… 宁鸢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王妃，我们不回去拦着点儿么？他们肯定要往宫中送些什么他们的人的。” 洛央道，“没听见他说么，刚从皇帝那儿来。皇帝铁了心要留他们的人，就算我今日做阻，撂了牌子，他们也有别的法子把美人进献进来。何必呢。” 宁鸢蹙眉不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送人进宫这么容易么？” “是啊……”洛央笑，“不过这么送更光彩点儿罢了，毕竟世家嘛，要颜面，选秀入的总比自己送进来的好。” 洛央却想明白了，拍着她的手，“安心，慢慢来。四公主怕是要等消息等不及了，我们快过去吧。” 四公主殿中，早早就摆了饭菜，洛央坐下，将白世卿的事情闲来无事提了几句，四公主当即就竖了眉。 “呵，真是当我们是瞎子了，这宫里是想他们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的么？要是我在那儿，我看着他们要留谁，我必然不让留下来。” “旁人留不留的咱们也管不着。”洛央的手指捏着杯子，“只要洛家那两个女孩儿能留下就好。我如今坐着，陛下当不会这般不给洛家面子。” (本章完) 第416章 猜猜我今日见到了谁 四公主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声音愈发地低了下来，“你就不怕？到了陛下殿选的时候，将看上眼的，指给你家慕亲王？慕亲王如今二十一了，年纪不小了，与你成亲这么久，你还没有个动静。若是选了两三个给你送去，你……你该怎么办？！” 洛央轻笑，“自然是笑着接回家了，还能怎么着，”她眸光闪烁，“我倒是要看看，哪家的姑娘这般运气好，能入我慕亲王府。” 看着洛央轻描淡写地模样，四公主慢慢摇了摇头，“这事情可不简单，暗桩在你们家里埋下就是祸害，多少人低估了家里的小妾，被弄死，到时候，夫君是别人的，孩子都是别人的。” 洛央点了点头，慢吞吞地道，“是啊，想必能进我慕府的，必然是家世样貌都优秀至极的女子吧。兴许比我洛府还不差，我夫君定然会极为宠爱她的。” 四公主默默无语很久，道了句，“算了，随你吧。” 一旁的宁鸢暗暗握紧了拳。 待用毕了饭，洛央瞅着时间还早，就扶着宁鸢一路走回去，算作遛弯了。 宁鸢默默了良久，才开了口，“亲王妃，你大可放心，若是那些世家当真敢趁着这次机会往慕亲王府塞人，我就敢让她们死在慕亲王府！” 洛央有些惊讶，笑着道，“你就不怕慕亲王找你算账？” 宁鸢冷着脸道，“总比慕亲王被美色迷惑，害了自己要好。” 洛央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是我不美，你一点儿也不怕慕亲王被我迷惑。” 宁鸢看了眼洛央，“我瞅着你不差，配我们王爷还算能成。” 洛央笑了笑，“多谢宁鸢姑娘赏识了。” 下午的时候，再选，宁鸢就格外留意了些。 “亲王妃，您看着，哪个秀女像是给咱们家安排的？” 洛央吃了饭，下午阳光又好，正懒怠着，听到宁鸢这般问，便眨了眨眼，看向宁鸢，“这怎么猜的出来？你……想做什么，别不是……” 宁鸢如临大敌，“只是简单看看猜猜，若是哪个像，王妃与我直说，我找个机会直接杀了就是！” 洛央摇了摇头，眼睛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王家送来的姑娘。 那姑娘，若是洛央没有认错的话，就是王兰琴啊。 好好的盐帮帮主不当，跑来参加选秀，想想在盐帮中王兰琴王兰芝那般关注“刘俊杰”，洛央心头就一阵阵发紧。 王兰琴还不知道慕容修就是刘俊杰，不然，怕是铁了心要入他们慕亲王府了。 许是洛央的目光太明显了，宁鸢也跟着瞥了一眼王兰琴，顿了顿，道，“那姑娘像是会点儿武功，也会点儿琴。不过，武功应该不怎么好，刚练……和灵素差不多水平。” 洛央回眸看了眼宁鸢。 “那手指上的茧子，是弹琴弹出来的，虎口的新伤，是练剑练出来的。那女子可不简单。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 冲着谁，冲着洛央呗。 自从大相国寺之后，刘俊杰就神隐了，刘家和乱世堂只偶尔收到书信，她心急找不到人，干脆想要从她入手，印“刘俊杰”啊。 洛央面色不动，心里有点儿慌。 王兰琴若是探明了慕容修就是“刘俊杰”、就是那个“萧御”，怕是乱世堂和刘家的人都要闹。 可是看着王兰琴的劲头，连选秀这招都能做出来，怕是找不到人不肯罢休了。 别的人入她慕亲王府她不怕，匕首白绫毒药卖到窑子随便人家姑娘挑，可这个王兰琴，想想她背后的汪家、盐帮、乱世堂、刘家部署，洛央就头疼。 “王妃？” “那个女人，是王家嫡女，盐帮如今的帮主，汪家的心腹，她来我们家，嘴是棘手难处理。”洛央轻声道。 宁鸢连忙道，“莫怕，她敢来咱们慕亲王府，我第一个杀了她。” 听着宁鸢的劝慰，洛央苦笑两声，心中倒是稍稍平静了几分。 等到王家姑娘上来，洛央便有心刁难两句，让跳了舞，还让弹了琴…… 看洛央迟迟不发话，萧染柔道，“留了吧。慕亲王妃，这可是王家的姑娘，人品样貌也不差，若是她的牌子都不要，这剩下的人就都可以不用要了。” 王兰琴如水洗一般冰冷的眸子看着洛央。 洛央心里就有了底，萧染柔之前多好的人都让撂了也没是，怎么这个就上了心。 难道，白世卿专程交待的，就是此人。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宁亲王妃都开了口，我怎么能拒绝。留了吧。” 殿选结束后，洛央察言观色，又特别盯上了几个女孩儿，这才去四公主处道别。 洛央将那几个人告诉了四公主，四公主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放心，那几个姑娘我不会让她们在宫里好过的。那个王兰琴……当真那般厉害？我让宫嬷嬷好好教教她们规矩和上下高低！任她什么人，进了这宫里，都是一般无二的。” 洛央点了点头，“最好是今夜做出什么事儿来，让她们失了德，一起入不了最后的殿选。” 四公主皱眉，若有所思，“倒是不难，那些宫嬷嬷办这差事最是麻利了……今晚，就诬陷几个偷了东西或者私带了脏东西，撵出去就是了。” 洛央点了点头，“好，宫中之事就交于你了。” 四公主一笑，“也就是你火眼金睛，能认得出她们的人，不然还真是抓了瞎不知道对谁下手。” 洛央抿唇笑，“倒不是我厉害，只是那萧染柔太明显了我想装看不见都难。” 四公主的面上亦是带着几分笑意的，“那我安插的人你看到了吗？” 洛央亦是笑了笑，说了几个人名，又问对不对。 四公主这才点了点头，满脸赞赏。 “你选的人，大多出身寒微官宦子弟，又有些心机的，我看着也就那几个人像了。” 洛央出了宫，就看到慕容修在等着。 她笑眯眯站着，“猜猜今天我见着了谁？” 慕容修三步两步走到了洛央面前，低声道，“王兰琴？” “她对你倒是痴情一片。看得人十分感动。” 慕容修无奈，“央儿……” (本章完) 第417章 打死那个兵马大元帅算了 洛央垂眸，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咱们家这次总是要进人的。”洛央笑，凉凉瞧着慕容修，“多来个姐妹也挺好，王兰琴若是嫁进我们府里，一定对你爱重非常。” 慕容修伸手就欲将洛央拢入怀中。 洛央伸手将他推开，赌气回头上车。 慕容修却突然拉住洛央的手，将她拽住，轻声道，“央儿，有些事情还未发生，你不能拿还没发生的事情和我赌气不理我。” 洛央闻言，愣了半晌，转过头看着他。 慕容修又轻声，“你也不能因为旁的女人喜欢我就和我生恼。我也不曾因为旁的男人多看了你两眼，就与你不好好过了啊。” 洛央怔住了。 一时间又有些心烦意乱。 她这是怎么了，选秀了一天，她都笑眯眯的镇定自若，可是看到他，他就忍不住发脾气。 就好像，旁处受再多委屈都没关系，只是在他这里，丁点委屈都不得了。 慕容修看着这是宫门口，一群来禁卫军的豪门阔少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索性一挑唇，抱着洛央， 洛央缩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心跳动的声音，心里逐渐平稳了下来。 那些躁乱不安的情绪，也微微往下压了些。 慕容修像是哄孩子一般低声道，“洛央，我只有你一人，我也不会让乱七八糟的女人送来府里脏了你的地方。所有事情，为夫会为你一力承担，你且信为夫一次，可好？” 洛央抬起眸子，清清静静地看着慕容修。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一次次和我说让我纳妾。”慕容修低哑着嗓子，“你怕我与其他男人一样喜新厌旧、好颜色。你想与其让我偷摸着来，不如你自己动手……是么？” 洛央抿唇。 她其实是觉着，反正那些人要进慕亲王府，不如她让进了再亲手除掉，好教那些想动她地盘的人都知晓知晓。 至于慕容修，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慕容修的黑色的双眸。 清透的好像泛着光的眼睛，就那么满是爱意地看着自己。 她往他怀中缩了缩。 “我知晓的……”她瓮声瓮气地说着，“我全都知晓的。” 慕容修俯身，低下头吻住洛央。 洛央愣愣看着慕容修。慕容修则如抱着孩子一般将她紧紧抱着。 等到了府里，她本想着撑着身子站起来，他却直接抱着他下了车，走入了府内。 她听着宁鸢灵素的声音，将脸紧紧埋在他的怀中，不做声。 走廊中，她看着悬挂着的灯笼，在他怀中轻声道，“不然，我们要个孩子？” “不急，央儿，再等等……”慕容修眸中微凉，“你我的孩儿，我希望他生在安稳富贵之处。”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 一夜好梦。 第二日，宁鸢伺候洛央梳洗的时候说道，“听闻昨日宫里出了第二事，几个世家女都被筛了下来，宫里闹了一夜呢。” 洛央轻轻颔首，“初夏初秋无事？” “她们二人一直很乖，倒是没事。” “是四公主动的手吧。”宁鸢轻声，“没有想到手脚那么快，那些被盯上的世家大族，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带着女儿回去了。不过，这事儿也传到了养心殿里，陛下说是经过了两位王妃的眼，还是出了事，怕是那些秀女还是有毛病，说是……要专门挑两个宫嬷嬷掌眼，再看一遍。” 洛央手指微微蜷紧。 “再看一遍？” 皇上果然对进宫的这批人不放心。 四公主也不知道下手怎么样，若是太过重了，弄倒了陛下手里那些世家女，怕是陛下和那些世家要对洛家着恼。 洛央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 就算陛下看在慕容修的面子上不说什么，那……那些世家呢？ 就算是汪家、竹芷公主，怕是也不肯眼睁睁看着洛央送些人进宫里的吧。 别是要借着这次机会，收拾他们家才好。 洛央道，“收拾收拾，我们今日进宫去逛逛。” 她嫣然一笑，“不是新送来了些瓜果来吗？用盘子装了，咱们进宫找四公主聊聊天。” 洛央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却被禁卫军拦住了。 “亲王妃。陛下下了旨，宫里秀女正在进选，没有什么事儿，不许外人进入宫闱。” 洛央点头笑了，命宁鸢将那些冰镇的瓜果送了上去，“原准备是和四公主一起吃的，既然不方便进去，还请诸位帮忙送去吧。” 禁卫军纷纷点头，“好说。” 洛央上了马车，面色微微泛冷。 “王妃，这宫里……” “还用问么。”洛央轻声，“必然是四公主手脚不干净，纵然撵了那些世家女，却也狠狠将皇上和世家得罪了。” 宁鸢道，“陛下，应该不至于将初秋初夏也撵出来吧。” 洛央的手轻轻握紧，“若是照常理，应该不会，可是若是……” 宁鸢轻声地说着，“王妃放心，反正，撵出来了，我们直接进献就好了。陛下当是不会拒绝的。” 洛央轻轻颔首，“我知晓，只是我们能想到的，那些世家定然也能想到。怕是没有这般容易。” 宁鸢的眉头也跟着皱紧。 洛央摆了摆手，“现在着急这些也没用，我们先回去吧。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是。” 马车刚到了家中，便见到洛府的小厮正着急上火地等在正厅里。 见到洛央，慌忙迎了上来，“不好了，大小姐，洛家出事儿了。” 洛央手攥紧了帕子，果然来了！ 那些人，竟然直接对洛家下手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快说啊。”宁鸢皱眉问道。 那小厮跪在地上。 “是咱们洛相，说是今天下了早朝后，和宁亲王起了争执，失手……打了宁亲王。” “父亲一向恭谨有礼，行事老道，怎么会打人。”洛央有些想笑，“消息可准确，父亲怎么说？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小厮哭着跪在地上，“洛相和谁过不去不好，非要和宁亲王过不去……宁亲王那般无赖，如今说是被打得不行了！要死了！” 洛央气笑了，“他死一个给我看看！我父亲文弱书生，竟还能把他这么个兵马大元帅打死了？宁亲王真是年纪大了，脸皮真厚！” (本章完) 第418章 不能人道 听闻是宁亲王，洛央反而不急了。 这些世家想要碰瓷惹祸，让谁来不行，非要让宁亲王来，那个活宝，倒是好对付。 洛央看了眼管家，“你去衙门找容俢回来。” 管家犹豫了一下，“是。” 洛央敏锐地察觉了不对，问道，“怎么了？” “今早，慕亲王接到了帖子，是四皇子，说是身子有些好了，和慕亲王约着去城郊骑马。” 洛央眸子一冷。 “倒是，好巧啊……”洛央慢慢道，“偏偏今日喊他去骑马，偏偏今日我洛家出事！这个四殿下，倒是好算计！” “我们现在便派人去请王爷。王爷身边跟着人，我们打了信号便能寻到。” 洛央冷笑，“你们倒是也能请的来，纵然去了，想来四殿下也要说些什么。可别直接躺在地上说要死了不许容俢回来。” 管家一时语噎。 洛央道，“罢了，我倒要看看，四殿下精心布的局，到底是什么样的。” 洛央说着，就上了马车，“先去府里，看看母亲。” 父亲毕竟是朝中元老，就算真的失手打了宁亲王被宁亲王碰了瓷，那些人也不会对父亲做什么的。 “大小姐……” 洛府正是一片慌乱，看到洛央进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洛母正是手足无措，只穿着一件中衣，看着女儿，三步两步走了过来，“央儿……你父亲他……” 洛央笑着道，“怕什么，不过几句口角，咱们与宁亲王府又有些交情。说一下，应该是没事的。” “这次郎大人许大人都去了，怕是要闹大。” 洛央握住母亲的手，“瞧你吓得，不妨事的。” 纵然这般说，洛央心里也是一阵阵发紧。 那群人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弹劾父亲，又怎么会闹成这般？ “容俢呢？” “他有些事情，怕是要晚点来。母亲放心。父亲现在在何处？” “大理寺。他和宁亲王都在大理寺。” 洛央蹙眉，吩咐带了些礼品银两，就起身与人一同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紧闭，官差亦是不让洛央进，宁鸢上前自报家门道，“这是安国郡主，慕亲王妃。” 官差闻言，将门打开了，洛央抬脚便走了进去。 却见白世卿也在，他一身白衣，有些为难，“原以为今日能劝得住洛相的。” 洛央站定，疑惑地看向白世卿。 白世卿能出现在这里她不奇怪，她奇怪的是，白世卿为何一脸帮了她和洛家许多的模样？ 洛央淡淡地点了点头，“想来定然是白大人帮忙，父亲才无事的。” 白世卿有些讪讪地点头。 洛央走入了审堂，却看到洛庭之正昏倒在地，牙关紧闭。 洛央轻呼一声，走向了洛庭之。 “这次事情多亏了白大人啊。”一旁的小厮一脸瞎地说道，“若不是白大人拦着，怕是大人会直接将宁亲王打死啊。” “听闻宁亲王自幼习武，差点被父亲打死，看来我父是可以领兵打仗了！”洛央冷道。 父亲只是气昏过去了，洛央抬头看向郎成月，“麻烦郎大人拿来些水吧。” 郎成月拿了水来，洛央想喂给洛庭之喝，却见洛庭之牙关紧闭，气息不稳。 洛央心中的疑惑愈发的重了起来，倒是不急着让他醒过来。 “郎大人，我父亲为何无故发狂打人？你可有查清楚？” 郎成月皱眉道，“听闻是宁亲王出言不逊？” 洛央一笑，“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忽然发狂……仅仅因为出言不逊？！” 郎成月也低头不言。 “父亲的指甲发紫，应该是有人用了可以让人失智的毒。” 郎成月微微沉吟，“时间已久。当时人多口杂，能下毒之人早不知道凡己。” “是了，那人就是趁着下朝的功夫乱，才下的毒。” 白世卿一笑，道，“我等知晓慕亲王妃善医术，可是也不能说中毒就中毒啊？哪里有什么毒能够让人失智，白世卿所知的毒，都是直接要了人命的！” “不然，我现在就动手，让大人看看能不能？！” 白世卿看着洛央冰冷的眸，心底泛起一阵寒意，再不说话。 洛央沉吟了半晌才道，“郎大人，不管发生了什么，父亲如今这般醉着，即便是陛下来了，怕也没法子配合查案的，不如今日本王妃先带父亲回去？改日再审？” 洛央见所有人黑着脸，便招了手，对手下道，“带父亲回去。” 郎大人觉得不妥，迈前一步，“慕亲王妃……” “宁亲王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他去看看？” 郎成月愣了愣，“宁亲王……现在在后院歇着。” 洛央去了片刻，就回来了。 “他伤的挺重的，人还昏着，没个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 白世卿和宁亲王府之人愣住了，宁亲王府的人大声道，“你对宁亲王做了什么。” 洛央轻声道，“你们真是有意思，我能做什么。” “我们宁亲王……” “你们难不成要说你们宁亲王好手好脚，没什么事儿？”洛央冷声发问，“那我父亲何罪之有呢是么。” 那几个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洛央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温冷道，“宁亲王有宿疾，这次挨打勾动了战场老伤，想来一时片刻是好不了了。后半辈子是要药罐子里多加温养着。怕是对子嗣也不大好。” 那几个人越听越是心惊。 宁亲王今日只是和白大人、四殿下他们约好了碰瓷而已，谁成想被洛央看了几眼，真要变废人啊？！ 洛央看着他们各异的神色，心中更是有了底。 这件事情错综复杂，牵涉人太多，但是，敢将主意打到洛家的身上，她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洛央半带威胁地道，“宁亲王的病可真是难治疗，怕是……连云中君都要束手无策。” 白世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想想刚才洛央那句要对他下毒的话，他一阵心惊肉跳。 手微微蜷紧，“是，这事儿不急。”白世卿笑道，“我们先送了慕亲王妃和洛大人回去，同朝为官，总会有些矛盾的，互相理解就好么。” (本章完) 第419章 可爱又狡猾 洛央冷冷一笑，声音里含着薄怨，“还需要您多和宁亲王美言几句啊。” “慕亲王妃放心，这件事情，有我白世卿做中，一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洛央定定站着，看着手下扶着中毒昏迷的父亲顺顺利利出了大理寺，方才慢慢摇了摇头，“白大人误会洛央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您劝着宁亲王看开点儿。他本来就挨了打勾动了宿疾，若是再总想些不开心的事儿，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你！”一旁宁亲王府之人气得眉头倒竖。 洛央不准备放过那人，抬袖笑，“我？我怎么了？” 她莲步姗姗走到了那人面前，冷冷的目光看着他，“回去和老太妃打个商量看看。就说，我父亲虽然揍了他，可我却能治疗好他，也不要你们家银钱什么的，看老太妃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的话，等父亲醒了，咱们再慢慢打官司。” 她的声音很轻，“不过宁亲王一辈子也要不了孩子而已嘛，过继一个就行了，养谁的孩子不是养呢是吧？” 那人终于听明白了。 洛央已经不再废话，掉头便走。 白世卿眉头皱紧。 “大人，明日还要弹劾洛相么？”一旁的手下低声问道。 若是弹劾了，洛家的那两个女儿绝对能在宫选中刷下来。 可是若是弹劾了，宁亲王和老太妃失去了洛央手中的解药，怕是要与他们世家大族不死不休。 那可是大周朝的兵马大元帅啊…… 白世卿内心跌足长叹，面上却只能撑起一笑，“这等小事，怎么能闹到陛下跟前呢是么？” 回了府，洛央配了药，给父亲吃了，才让父亲睡得安稳了些。 洛央和母亲拉着手说了会儿话。 “娘，我就说没什么事情，你还不信。”洛央笑了，“白家说了帮咱们美言几句，宁亲王府也说是不计较了，娘亲放心。” 王文鸢看着丈夫果真无事睡着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洛央又絮絮和母亲说了会儿话，等父亲醒了，才与母亲去看父亲。 “发生了什么？我头怎么这么痛？”洛庭之轻声道。 “父亲都不记得了吗？”洛央一笑，“父亲想来是吃了什么酒才去上朝的吧，散朝后将宁亲王胖揍了一顿，现在宁亲王还直不起腰来呢。” 洛庭之眉头一皱，“为父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父亲可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么？” 洛庭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 洛庭之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依稀是个宫人走了过来的样子，可是再想，却觉得头疼欲裂。 一声轻呼，捂着头俯身下去。 “是白家的迷药……让人失了神智，不用吃，只需要闻到味道就不得了。”洛央冷冷道，“这些世家，总是有些压箱底的功夫。” 洛庭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们……他们怕是不想让咱们洛家人进宫，才让为父犯这般错事！” “父亲放心。药性本来就散的快，那些世家好面子，最不喜人说他们手段龌龊。不会对您身子怎么样的，我配了些安神散，父亲吃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这几日为了防止万一，还是轻易不要进宫的好。” 洛庭之点了点头，“好，为父听央儿的就是。” 洛央又和王文鸢和洛庭之叮嘱了番，瞅着太阳西沉了，便上了马车回去。 管家在门口迎着洛央，“王妃，亲王还没有回来，怕是要晚些了，您先用些膳？”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 宁鸢却是愁眉紧锁，“王妃，王爷和四殿下出去，若是四殿下也用些手段碰瓷。” “他不会，也不敢。”洛央一笑，“以容俢的性子，他真敢碰瓷，容俢就真敢要了他的命！” 什么毒啊酒啊的，也都难不住她的这位丈夫。 平静吃了餐，洛央便听到一片喧哗之音，小厮进来通报，说是容俢回来了。 从前他回来都不让人说的，自己静悄悄进来，生怕让洛央从院子出去迎他累着了。 洛央心念电转，快步走了出去。 却见门口，慕容修满身酒气，颠三倒四地说着，“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四殿下扶着他，被人高马大的她他压在身下，面色很不好看。 若是真是一个病弱的身子，怕是就要这么被压坏了！ “容俢……” 慕容修看到洛央，眸子里满是欢喜，“哎呀，是我的央儿……” 说着，就一把推开了四殿下，摇晃着走向了洛央。 “怎么喝的这么多……”洛央轻声埋怨着，“多谢四殿下相送了。” 方才，她瞧得分明，四殿下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忍住笑，容俢就是装醉也那般英俊。 “今日就不留四殿下晚饭了，请回吧。” 洛央也不客气，扶着慕容修就往府内走，“快去准备醒酒汤……还有香汤热水，都准备来！” “是！”下人们纷纷应了。 待进了廊中，洛央才轻声道，“相公，你压疼我了。” 慕容修移了移，却将嘴巴凑近洛央，轻声哈着热气。 洛央被骚得一阵发痒，转过头看他，蹙了蹙眉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醉不了。” 慕容修轻轻一笑，声音极清，又冷。 “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竟然要你用这般法子。” “那四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人，今日叫了几个世家女子来一同骑马，王兰琴就在其中。” 洛央一笑，“所以了？” 慕容修道，“我索性就让手下取了佳酿过来，同他喝了一天的酒。连马车都不曾下。他道是有病没喝多少，我却不能不醉。那些世家女也不好来做陪酒女，就只能干看着自己散步去了。” 洛央抿唇。 “听闻你给宁亲王下毒让他不能人道？”慕容修俯身，笑眯眯问道。 洛央，“那是他该。知道我不好对付还欺负我爹爹，我不给他教训他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我的毒，云中君都解不了，我看他要怎么办！有他跪着求我的时候。” 洛央想到宁亲王见到自己进屋给他治病时笑眯眯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慕容修深吸了一口气，抱住了洛央，“……若是为夫今日当真和那些女子骑马，央儿会不会也对为夫那般？” 顿了顿又道，“央儿，真是可爱又狡猾的女子呢。” (本章完) 第420章 需要帮忙除掉么 洛央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极轻而快。 慕容修见洛央并无怒色，轻轻笑了笑。 “央儿，他们已经开始对我们的亲族家人下手了。”慕容修轻声道，“若是继续纵容，怕是不行。”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屋中，慕容修将她放在榻上。 “是啊，一方面对我的家人下手，另外一方面，又弄出无数世家女来试探你。”洛央蹙眉道，“他们的心思还当真是多，洛家怕是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盯了。” 世家想要崛起、四皇子想要对付慕容修，就必然会对寒门士子的代表、慕容修的岳家洛家下手。 是以，洛庭之被下毒污蔑。 而世家们也未必没有别的心思，毕竟如今能继承皇位的，慕亲王也算是待选人之一，如今盛宠荣厚，送几个女儿进来，留着退路，不伤大雅。 四皇子又想趁机安插人手入幕亲王府。 盯着慕亲王妃位置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了！ 洛央心中看得透彻明白，是以心中总是憋着股气，想要好好调教调教慕容修。 偏偏慕容修又处处妥当，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慕容修笑吟吟的模样，“有我在一日，洛家就无妨！” 洛央心房微颤，面色冷凝，眉头微蹙，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们这是急坏了吧，我若是你，干脆就依了他们的意思、” “什么意思？”慕容修噙着薄笑，凉凉问道。 洛央目光望向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信你不明白，如今那些世家送来女子，虽说是四皇子想要安插细作，可是也不是没有想要投靠我慕国公府的。” 慕容修目光灼灼地望着洛央，“央儿当真觉得，为了我的大业，迎娶一些女子也无妨？” 洛央嗓音温婉，“我们洛家世代书香世家。我可不想我父母因为我始终不让夫君纳妾担上不是。女子娶妻娶贤不是么。” 迎娶进来，是打杀了还是折价卖到窑子里，那不都是要看她的意思的么？ 慕容修若是当真移了心……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背叛了，不是么？ 慕容修看了看洛央的神色，才又接着道，“央儿，你不必如此。我想要你做你自己，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洛央蹙了蹙眉，“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你竟然觉得，这般牺牲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慕容修挑了挑眉。 洛央定定看着慕容修，心中绝望无奈，瞳眸中隐隐燃起了一阵阵火焰。 慕容修心中柔软了几分，“好了，央儿，我慕容修是守诺之人，也没有必要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洛央一直被攥紧的心脏这才松了几分，她紧绷的身子稍微松开了点。 慕容修轻轻道，“洛央，我不知道什么该不该做，能不能做，我只知道，我只有一个心脏，除了你，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 洛央看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是满满的沉溺。 她慢慢点了点头，神色稍微松懈了点儿。 慕容修笑了笑，“不要害怕，我需要你相信我。” 洛央顿了顿，沉吟了良久，才转开了话头道，“他们今日这些阴损办法都出了，怕是明日会有些更厉害的事儿闹出来。洛家那边，父亲不如暂时告病在家暂且避了事端。慕亲王府呢，我也不会让你另外再纳妾进来，若不如此，那世家不肯罢休，又该怎么办。” 洛央抱着迎枕想了想，才道，“我其实是有法子的，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法子。” 慕容修直直看向洛央，道，“岳父那边，只是告病在家不出怕是也难保平安，我调些隐卫去，暗中保卫岳父岳母。若当真有人来，我刚好捉了他们送到宫里去，让皇上好好查查是谁的人。” 洛央一笑，“嗯。” 慕容修看洛央终于放下了心事，温柔一笑，用头抵了抵她的额头，方才慢慢道，“好好梳洗，美美睡一觉吧。” 说着，就吩咐外间候立着的宁鸢灵素准备热水来。 洛央又笑着要了些醒酒汤来。 “纵然你吃了药，好歹也吃些这个，怕伤了你的身子。” 选秀之事，仍旧紧锣密鼓地往下走着。 洛央那日进不了宫，便知皇帝有心防着她，倒是也不甚在意，索性就丢了那些烦心事，呆在慕亲王府中闭门不出，连义诊都丢了。 喂喂鱼食，看会儿书卷，就准备睡个午觉。 谁知宫里四公主又来了信儿，请她入宫。 洛央只能将书卷掩了，笑着对灵素道，“瞧见没，我们用的着人的时候，想进宫也进不去。我们想自己在家睡会儿的时候，又一声声唤着我们去。” 灵素垂眸，“小姐要灵素陪着去么？” 洛央慢慢摇头，“这几日多事之秋，还是叫宁鸢来吧。” 宫中，四公主看到洛央来，笑眯眯地道，“新来了些碧潭飘雪，想着是好茶，特意唤了你来一同吃些。” 洛央挑眉，笑眯眯道，“今日倒是得了四公主的光了。” “你这几日倒是悠闲，也不见你人来。我在宫中可是要忙死了。” 洛央笑，“就是因为有四公主替洛央忙着，洛央才敢偷闲些啊。” 四公主蹙了蹙眉，笑着对手下的宫人们到，“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慕亲王妃清清静静说会儿话。” 宫门都退去了，四公主才凑前慢慢道，“皇上着令那些女官连着挑了几日了，筛下去不少寒门官宦人家的女子。我看着，这天，真的要变了。” 洛央笑了笑，半晌才道，“明日便是陛下亲选了，纵然他们不筛下去，怕是也留不到宫里来，不若顺其自然？更何况……皇帝的心思还不好猜么？只要他真的看入了眼，什么出身，到时候也就忘了。” 四公主目光落在茶碗中，笑着试探道，“管他呢，横竖我安排进来的人和你们洛家那两个姑娘没下去就成。”说完便又话锋一转，“那个王兰琴，听说来历不简单，需要我帮你除掉了么？” “你还想除掉她？”洛央一笑，“她可是盐帮帮助，汪家力鼎来的女子，又是王家那般世家豪门的身份……而且，她也不是冲着皇帝来的，而是冲着我们慕亲王府来的。” (本章完) 第421章 败在了一个小女孩儿手中 四公主听得聚精会神。 她对那些世家了解，并没有自幼在闺中，功课之一就是要背诵世家如今族谱关系的洛央明白。 那些官员家族背后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也只有洛央这般名门闺秀才清楚明白。 她上次出手除掉了一批，也是洛央给的名单，可是她仍旧不安。 “不过，”洛央半伏在榻上，如同一只懒怠的猫儿一般笑道，“我倒是好奇，到底都是谁过了，你可有进入陛下宫选中的名单？” 四公主唤了大宫女进来，低声吩咐了下，不一会儿，一个账册就送到了洛央跟前。 洛央用手指粗粗点了几个名字。 “这些能进来的，大多都是些名门闺秀吧……若是让她们在宫选那天当众出丑，就有意思了。” “她们都是被护得牢牢的人，”四公主跌足，“白世卿盯得严密，我根本下不了手。” “是啊，你的法子无非就是偷了东西，如是白世卿将她们看管牢了，你当然不好做。”洛央轻声道，“总是偷你的东西，你也就是仗着陛下宠你才敢这么做罢了，若是我，我可不敢。” 四公主面皮涨的通红，“父皇……可能看出来了？” 洛央慢慢点头，“傻子，也就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谁敢这么做，早就死了。” “父皇明日便要亲自挑选，若是今日撵不走这些人，怕是就没法撵走了。”四公主着急上火地道。 “嗯，我知晓的。”洛央点了点头，“不然，就让……陛下自己来做决定？” “你的意思是……”四公主有点儿犹豫。 洛央伸手招了招四公主，让她凑了过来，她轻声将计划在四公主耳边说了说。 四公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父皇的话，是办的出这种事情来。” 当夜，宫中传出消息，皇帝宠幸了洛初夏，封为洛美人，盛宠非常。 洛央早就猜到了，当时就笑了，到底是花魁调教出来的女孩儿。 “这么快？”灵素不由咋舌，“我当时也没看出来她们两姐妹有这般本事啊？” 洛央眸中凝着笑，正在玩着棋子，闻言抬眼道，“也不算什么新奇事儿，那花魁是自幼学这个的，出师的标准就是师傅随便指个人，徒弟一个眼神就要将人酥倒，想要杀出那些中规中矩死板脑筋的闺秀做个妃子，简直不要更简单。” 灵素还是不明白，“她们两姐妹的姿色，不过中上……” “可是她们年纪足够小，也足够青涩懵懂，这就够了。”洛央托着脸，又看向那个来递信的宫人，“可知道是怎么封的美人？” 宫人是慕容修安插在皇宫里的线人，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听闻也不为了什么，洛美人半夜禁不住饿，不守规矩跑出去找吃的，遇到了皇帝，哭得泪眼朦胧的，还拿好吃的贿赂皇帝让皇帝不要说出去……” 这事儿说来简单，怎么知道皇帝那时候在哪里，又怎么合理地去偷，具体做起来可是处处要人算计的。 李德全和四公主联手送了“洛初夏”一场富贵。 “洛初秋呢？”灵素道，“初夏都调教出来了，初秋怎么还没有动静。” “不急……一个女孩儿总有厌倦的时候，等烦了，个就来了，更新奇也更有趣。妲己当年，还要找自己狐狸洞的姐妹们帮忙固宠呢，更何况皇帝那么个贪婪好-色的男人。好东西若是一次喂饱了，反而没了意思。” 洛央转眸又看向那宫人，“初秋还好么？” 宫人笑了笑，“和她姐姐一样马虎大意，总是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坏坏规矩。”宫人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四殿下好像格外注意初秋姑娘。” 洛央点了点头，“由着他注意，在他府里当小妾的时候备受凌-辱，做了他父皇的秀女他倒是有兴趣了，灵素，你说这人是不是像狗。” 宫人俯首，“初秋姑娘是个有心计的，她纵然恨四殿下，也没有当着四殿下的面露出来，王妃放心。” 洛央点了点头，又低声叮嘱了那宫人几句，宫人默默听了记了，才出去。 洛央玩着棋子，抬眼看着灵素宁鸢，“她们都以为皇宫是多好的地方么？还不是谁得宠，谁说话算数。” 别说是白世卿，就连四皇子在看到那楚楚可人天真懵懂的洛家初夏都觉得这可能是场意外，可是很快，他们就要为这场意外付出代价了。 洛初夏得宠后，皇帝为了让这个新来的妃子不膈应，索性选秀的事儿也往后推了。 白世卿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费尽心机，耗费了大半心血的选秀，一场世家磨刀霍霍想要杀入官场中的大战，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女孩儿手中。 洛家重新回到了世家们的眼中，变成了他们争相阿谀奉承的对象，递来的帖子堆积如山。 洛央在事情闹得越来越盛的时候，进了宫。 洛初夏正在芝兰殿前看着一朵朵落花，忧伤地唱着一首歌。 洛央去了后，洛初夏就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去，要和自家姐姐说会儿话。 待宫人们都下去了，洛初夏兀自跪了下来，收了娇嗔之气，道，“主子。” 洛央点了点头，提裙走入了芝兰殿。 “主子，初夏幸不辱命，陛下现在对我言听计从。” 洛央坐在上位，凉凉看着洛初夏。 她来路不正，就算再怎么受宠，再面对洛央时，仍旧要恭恭敬敬的。 洛央凉声问道，“王兰琴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洛初夏摇了摇头，“我找遍了法子，王兰琴却步步规矩。主子，真的太难了，初夏想不到该怎么弄她下去。皇上如今的势头，顶多一个月怕是就要宠幸别的秀女。现在我与皇上出去逛趟御花园，都要捡好几方帕子。” “无妨。”洛央垂眸，饮茶，“你想要除掉王兰琴，不用想太复杂的法子，越简单越好，越是任行越好，让陛下觉得，只要听了你的就能让你高兴就好。” 洛初夏愣了愣，蹙眉还是不大明白。 (本章完) 第422章 放出风声 “这几日，就先病一病，不侍寝吧。”洛央凉道，“男人不能总是给甜头，要勾着点儿给点儿瘾头才行。” 洛初夏道，“可是我怕……” “先病上几日。”洛央轻声，“然后告诉陛下，你在选秀的时候，经常因为门第不高受人欺负，那个女孩儿还很会功夫，将你打的遍体鳞伤……你现在做梦都睡不踏实。想想将来要和她一同为妃，更是害怕。所以……你才不让继续选秀。” “洛初夏”皱着眉头听得聚精会神。 “皇上未必看不出这是个谎言。”洛央继续道，“你就要做出这就是副谎言的样子。” 洛初夏愣了愣，“可是，这是欺君之罪啊……” “那又何妨？”洛央低头，深深看着洛初夏，“皇帝现在愿意惯着你的小心思，同时你又给皇帝了个台阶下，那么多如花美眷，若真的被你耽误久了，你又不能给他足够的他要的甜头的话，你到时候必然粉身碎骨。” 洛初夏咬紧了唇瓣，颤抖道，“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将四皇子一同拖下地狱。” 洛央叹息了一声，走到窗边。 “听闻洛初秋和四殿下走得很近。”洛央半垂下眼睑，慢慢道，“初夏……你帮我将王兰琴撵出了选秀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你们想走什么路，都可以自己走下去。” “王妃！”洛初夏压低了嗓音，双眸赤红，“你知道，当初我们姐妹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洛央道，“他不是单对你们一个人这样，而是对所有人这样，若是如今不恨了的话，也是你们的选择，我不会有多加置喙。” “我们以为嫁给了我们爱重敬佩的人，可是我们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奴仆，一种连东西都不是的奴仆……”洛初夏半垂着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知道洛初秋是怎么想的，若是她当真那般，我定然会亲手杀了她！” 洛央叹息一声，“随你。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外面忽然有人通报，陛下驾到。 洛央再回过头时，洛初夏擦着眼泪，盈盈而立，满面泪痕。 皇帝进来后便心痛得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竟是看也不看洛央一眼，直接走到了洛初夏身边，大掌握住她的盈盈腰肢，低头询问。 洛初夏看了一眼洛央，道，“没什么，我只是又做了噩梦而已。今日见到姐姐，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皇上这才看了一眼洛央，“慕亲王妃一向善于医术，可否看出洛美人到底得了什么病症？” 洛央轻声道，“洛初夏这是忧思过甚、焦虑成疾。” 仿佛为了应证洛央的话，洛初夏背过脸轻声抽噎。 “若想治好这番顽疾，只需要将洛美人的心病治疗好就是了。”洛央慢慢道，“只是，不知道，洛美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眉头大皱，“你下去吧，朕知道了。” 洛央恭敬地退出了殿中，最后回身离开时，看到皇上正倾身和洛初夏细细地说什么。 洛央还没走出皇宫，就听到消息，说是皇上将一个曾经欺辱过洛初夏，疑似刺客的秀女王兰琴捉了起来，押入了天牢。 王兰琴原本盐帮帮主的身份就不是秘密，王家、汪家合力保着的女人竟然是个江湖野路子，狠狠打了两家人的脸。 洛央听到后，立刻吩咐前来通报的慕亲王府的宫人递信给家里，让在坊间散播谣言。 有人想要陷害慕亲王，上一次慕亲王去营救四殿下的时候就险些被杀死里逃生，这一次，那些朝中歹毒之人竟然又生了毒计，派出江湖女侠入慕亲王府，陷害慕亲王！ 四皇子的名声早就臭了，他的狼子野心也早就路人皆知了，多编排两句，洛央也只当是为了将来四皇子当真登帝后拉起旗帜造反做铺垫。 宁鸢备好了马车，接了洛央上车。 “王妃，洛初秋想要见您一面。” 洛央挑眉，轻轻颔首，道，“这几日不大方便，过些日子吧。” “是。”宁鸢点了点头，又轻笑了一声，“咱们宫里的人说了，绿袖绿依还有四皇子、竹芷在听说了之后，将宫门锁了，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什么呢。” 洛央一笑，“她们是忘了曾经一个毒妃将整个后宫都杀完了的事儿了。三个傻丫头，还想跟着四殿下算计什么呢。” 潇湘殿中，绿袖绿依看着四皇子，连竹芷脸色都不好看。 “狐狸……你，你别着恼了。” 慕风岚单手支着下颌，嘴角挑着一抹冷笑，“说了多少次，让你们不要让洛家两个姑娘好过，结果我们的人一个个刷下来，洛家那个姑娘倒是不守规矩都得宠了！” 竹芷扫了一眼慕风岚，“绿袖绿依在宫中根基不稳，四公主又拿着协理六宫之权，我们怎么和她们斗？不然你把冷宫养胎那个叫出来，兴许她能弄死那两个女人。” 慕风岚眸底滑过一抹暗色，笑，“小竹子这是和我怄气了？” 竹芷脸一红，转过了脸，“谁知道那女人那么好的运气！” 慕风岚凉笑，“原本也是我的错，缅南现在本就是一团乱，我还让你陪着我掺和进宫廷内斗。是难为了你了。我也知道你有些不情愿，早就想回去了。” “狐狸、我、我没有！”竹芷慌忙解释道。 “你走吧，我都知道。”慕风岚垂下眸子，慢慢坐直了身子，“我一个人在这里，苟且也能偷生。” 竹芷心疼的说不出话来，“皇位本该就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过那样的苦日子。” 说着，她回身找准绿袖绿依的脸一人一个耳光，“都是你们这群废物，除了长张脸外还有什么用？” 绿袖绿依慌忙跪了下去，“是奴婢的错，公主饶命！” 竹芷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你们让狐狸哥哥怎么办！” 慕风岚笑了笑，“算了，要进宫也未必只有选秀一途。” 绿袖绿依也连忙道，“我们……我们可以多找些那些世家女来玩，让陛下见见。” “要进宫还不容易，糟的是，怎么往慕亲王府里插人！”竹芷气道。 (本章完) 第423章 什么是好女人 慕风岚噙笑看着，眸子里泛着冷漠的血色。 直到竹芷打够了二女，慕风岚才笑着道，“好了，小竹子，她们也是无辜的。” 竹芷本来气已经消了不少，听到慕风岚这般温柔地为她们求情，心中气焰更厉，伸出指甲就朝着儿女的脸皮上划去。 “你们两个不顶事的贱人，两个人还不如人家一个！” 指甲堪堪要划破她们面颊的时候，一只手堪堪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慕风岚撩起唇笑了笑，“小竹子若是当真划破了她们的脸，她们以后该怎么邀宠献媚呢？” 说着，眸光扫向两女，轻笑道，“你们还不快退下？” 绿袖绿依感激地看了眼慕风岚，哭哭啼啼地爬了起来，跑出了寝殿。 “你就是这般向着她们，她们才被养成这样的蠢货的！”竹芷眼中满是嫉恨。 “我也一直宠着你，你可不曾被我养成蠢货呢。” 竹芷娇嗔道，“狐狸哥哥你又拿我开心。” 慕风岚的大掌轻轻揉乱了竹芷的长发，笑道，“不要心情不好了。” “狐狸哥哥，我一点也不想这样。”竹芷涨红了脸皮，“与其靠这些没用的，狐狸你最可以依靠的人难道不是我么？母后已经几次三番催我回去了，问我为什么请到了援兵还迟迟不归……我就是为了你啊。” 竹芷低着头，没有看到慕风岚眼底的不耐。 “我想，若是我让母后开口，和你们周国联姻……” “联姻？”慕风岚轻笑出声，“可是你是圣女啊，若是与我联姻，等于放弃了缅南的所有特权身份，你愿意么？” 竹芷含羞带臊，“可是这样对你来说应该是极好的吧？那些狗世家们表面上说是与我们暂时联手，可是心底里还是不愿将自家女儿嫁给你。他们一个个倒是看着慕容修是好的，非要将女儿嫁给他！呵。” “我们现在，盟友看似很多，却各怀心思，的确难办。”慕风岚忽略了竹芷话中的意思，凉生道，“绿袖绿依倒是可以在宫中笼络些人，你、身份特殊，倒是不方便。” 竹芷皱了皱眉。 慕风岚凉生，“我也的确该娶个正妃了。竹芷，你在宫中帮我好好物色物色。” 竹芷心如刀绞，“那些世家女一个个头脑榆木，哪个能成器的？你娶她们，不如娶我……” “我说过了，你在缅南的地位不能丢。” 竹芷眼眶含泪。 慕风岚凉道，“娶回来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竹芷你知道，我一向对儿女私情并不介意。” 竹芷喃喃道，“是啊，你是一直对儿女私情不介意的。” 慕风岚笑了笑，“如今我心中只有大业，能够帮我完成大业的女人，就是好女人。” 竹芷的拳头在袖中暗暗攥紧。 “嗯。我能的。” 慕风岚转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走开，“那便说定了，好好找那样一个合适的、家风干净又有足够能耐的女人来。若是不错，可以利用世家和寒门科考路上来的官员争斗，助我夺位。” 竹芷看着慕风岚的背影，再一次喃喃，“好。” 慕风岚走到殿外，看到绿袖绿依正站在宫墙下互相抹眼泪，心情甚好地走了过去。 绿袖绿依立刻含羞带臊地扑入了慕风岚的怀中…… 宫中的秀女们原本以为再无面见天颜之日，谁成想竟然拨开阴云见天日，王兰琴被送入牢中后，皇帝下令隔日殿选。 世家们弹冠而庆，本来背后对洛家颇有微辞，洛初夏又放出风声，说是洛央进宫开解后，才改变的主意，于是这些刚刚冒出了头的风声也被压了下去。 洛央拖着长裙走入狱中，见到王兰琴正睡在一张床铺上，囚房内收拾的干净整洁。 洛央暗笑。 王兰琴是各方人中的棋子筹码，就算当真入狱，也有的是人想要捞她出去。 她推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谁？”王兰琴警觉地坐起身。 在看到洛央后，王兰琴眸色复杂，“是你！” 洛央一笑，“这里倒是蛮不错的。比我想象中好。” 王兰琴冷哼。 “兰琴姑娘，”洛央慢慢道，“当日你盐帮受困，求救于我洛家，我洛家也是应允了帮助的。当时您是怎么说来着？盐帮若是脱困，愿意为我们洛家做事。” 本就是口头承诺，王兰琴在脱救之后就忘了，如今洛央提起，却是当真理亏。 “这次我落难，还不是你家那个洛什么初的女人搞的！”王兰琴怒目圆睁，“那个小贱人，我在选秀的时候何曾看过她分毫？她说什么我在选秀的时候欺负了她。” “你也根本不是想要选秀入宫，所以根本不会和她争宠是么？所以你觉得冤枉啊，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事情，为何要诬赖到你的身上。”洛央凉笑。 王兰琴觑着洛央的神色。 “兰琴姑娘，可是想要嫁入慕亲王府？” 王兰琴转过头，心虚地不去看洛央。 洛央笑了笑，“兰琴姑娘可真是薄情啊……我原以为，你会多等刘世子一段时日的。” 王兰琴的身子动了动，“你有刘俊杰的下落？” 洛央定定看着王兰琴。 “我们找他都快找疯了！他果然联系了你了么？还有萧御。为何和四殿下在相国寺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洛央慢慢摇了摇头。 王兰琴蜷紧了手。 “他到底在哪儿？你一定见过他，他是为了你才去的相国寺！” 洛央看着王兰琴，仍旧不说话。 王兰琴怔了片刻，道，“你想要什么？” 洛央慢条斯理地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四殿下可能已经下手暗杀了他，所以……” “闭嘴！”王兰琴激动道，“谁都可能会死，他不会。那时候他不是还在你的田庄里吗？我听闻有人看到了他了啊……” “是，他是在田庄落了脚，不过很快就走了，我原以为你知道他的下落的。” 王兰琴怔住了。 “他不会有事的……他武功那般好，又机智。刘王的人还说过收到了他部署的书信……他不会有事的……” (本章完) 第424章 刀快还是脖子硬 “看来兰琴姑娘当真对他用情至深。”洛央一字一句道，“可惜这情又不能当饭吃。” 王兰琴愣住了。 “萧御已经死了。”洛央轻声道，“乱世堂的人总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刘家、乱世堂必然闹起来，刘俊杰的路就难得多了。” 她低头，理着裙摆，“自然，我说这些话，本来也和姑娘你没什么干系。姑娘心里牵系着的，从来都是您的盐帮。刘俊杰死了乃至大业难成，怕是都与姑娘没什么干系。” 王兰琴心中的天平一再摇摆。 她想要为了盐帮在汪家、在大周朝立稳脚跟，同时也难以忘记，自己的家乡在越国，越国的山山水水，王家曾经的辉煌灿烂。 “乱世堂拱卫的是越国皇室。萧御死了，未必代表越国皇室血脉完了。当年我为泠公主助产，接生了一个小小的男婴，只可惜时局混乱，被周国四殿下慕风岚和缅南竹芷公主带走了。” 王兰琴竖耳倾听。 慕风岚和竹芷公主的事儿，王兰琴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若是刘家扶持那个男婴。兴许乱世堂会不得不和刘家联手……那样，统一了越国，重新为帝，刘俊杰做摄政王……也不是不行。” 王兰琴一笑，“说得倒是轻松，慕风岚未有会留那个孩子性命！” “他会留的。”洛央低声，“你只需要找到他就行了。” 王兰琴道，“你放我出去，我去找那个孩子。” “我怎么知道我放了你出去，你会不会继续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对付我洛家？” 王兰琴一噎。 洛央将一柄匕首递到了王兰琴面前。 王兰琴猛地倒退一步，哑声，“你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别人。”洛央仰头笑，“你拿着这把匕首，以我为人质，假装挟持我逃出去！” 王兰琴只觉得冷气从脚底往上冒，“你这是毁了我，也毁了保我的汪家、白家！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地送我进到宫里，我不能这般做！” 洛央笑了笑，仍旧拿着匕首，给她选。 王兰琴额上的汗水一颗颗往下落。 “洛央！你别痴心妄想了！”王兰琴哑声道，“我……我是不会……” 洛央站起身，“那我不怪我了，我消息给你了，办法也给你了。我只有这么个办法才能够让你彻底背叛汪家和白家，走上你所说的去寻找小皇子给刘家和乱世堂的路。” 王兰琴看着洛央手中的刀子，“你何必……” 洛央道，“你不会真以为你可以同时站在两个阵营里吧。不立下军令状，我怎么敢收你。我也没有逼你，你大可以在这里继续等着，等汪家和白家把你救出去，兴许再用点儿办法塞到我慕亲王府、塞到皇上的寝宫里。你们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刘俊杰和你无关，你的盐帮有几大世家庇佑，也定能顺顺利利地往下走下去！” 王兰琴的眼泪滑落，笑了笑，颤抖的手指，接过了刀子。 她将洛央拽入怀中，一只手抵着她的脖子。 “走吧……”洛央道。 刀子过于锋利，只是稍微一抵，就滚出鲜血来。 洛央吃疼，王兰琴推着她走出了监牢。 狱卒们纷纷大乱。 “都别过来！我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慕亲王妃的脖子硬！” 王兰琴大声叫着。 她双眸通红，淌着泪花，哽咽着跟着上前。 “快通知慕亲王！慕亲王妃被劫持了！秀女王兰琴劫人越狱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刀口越来越深，沁入皮肉中，鲜血淌落在衣衫上，一片红色。 士兵们一个个想要上前，慕亲王妃大声喊着，“都放下武器！” 士兵哪里敢违抗命令。 洛央又道，“你们都听她的，否则本王妃死了，慕亲王不会饶过你们的！” 她慌张地看着那群士兵，“听到了没有！” 士兵们将手中的刀剑全都丢在了地上。 洛央噙着泪，畏惧地看了一眼王兰琴，“准备一辆马车！” “……是。” 马车被牵了过来，王兰琴劫持这洛央上了马车，一手抱着洛央，另外一只手驾着缰绳，朝着城门外走去。 整个盛京的人都轰动了！ 王兰琴驾车朝着城门外疾驰而去，一群士兵不敢离开太远，也跟着过来。 人们只见着一个彪悍的穿着囚衣的女子，满脸脏污泪痕，劫持这一个裹着绫罗的绝色美人朝着城门外冲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王家的女儿，说是什么被汪家和白家送到宫里的秀女被查出图谋不轨暂时关押在囚牢里，现在竟然劫持了慕亲王妃！”洛央早早布置在市井间的人 几大世家纷纷得到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城门处，几家人站在门边，大门紧闭。 白世卿白大人站在门楼处，皱着眉头，看着王兰琴。 “王兰琴，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又没有真的做什么，不过是习武之人罢了，陛下也没有认定你就是刺客细作。” 王兰琴看到白世卿泪如雨下。 洛央的声音轻细地响起，“想想刘俊杰，你现在可以放弃，他该怎么办？” “白大人，多谢你多日来相助，不过兰琴已经受够了。”王兰琴道，“抱歉，白大人，王兰琴没有完成你的嘱托，顺利混入慕亲王府。” 白世卿气得手脚颤抖，眯起眼睛，“王兰琴，你在信口开河什么。” 王兰琴道，“白大人！你勾结四殿下做了那么多恶事还不清楚么？王兰琴不过一介女流，如今为了你们身陷囹圄，你们心亏吗？直到现在，你们还想利用王兰琴！” 白世卿气得说不出话来，“大胆歹人！本官以为你是无辜为你说几句话，你竟然就这般污蔑本官，还想要陷害慕亲王妃！来人，当场射杀了此女！” 王兰琴的匕首再次划在了洛央的脖颈上，“白大人反正也不想让洛央活着，干脆我杀了他，你们刚好送人到慕亲王府，不好么？” 百姓们指指点点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白世卿被王兰琴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章完) 第425章 来救她的自然是她的夫君啊 一道玄色身影豁然出现在城门处，“放她们出去！” 白世卿愣住了，看着慕容修，“慕亲王……可是如此歹毒的女子，怎么能放出去。” “所以，你就当真要杀了本亲王的王妃么？” 慕容修森冷地看着白世卿。 白世卿双手颤抖，“这……这人不能放。” 慕容修一步步走到白世卿的面前，双眸一张，“来人，将白大人抓下！” 白世卿面色一变。 周围冲来的士兵已经将他按倒在地。 慕容修冷冷看着他。 “白世卿，收买江湖女子算作秀女送入宫中，意图谋反，现在先着令收押入狱。” 白世卿大乱，“慕容修，你不能这般！听信一个妖女的话就将本大人关押。” “可是，那个你口中的妖女，是证人，她没有理由诬陷您吧，白大人？”慕容修冷道，“究竟是与不是，郎大人和许大人会调查清楚的。但是现在，您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楚的情况下，本亲王只能将你暂时压下！” 白世卿气道，“慕容修，你这样随意一言定人罪名，本官不服！本官要告到御前，让圣上为本官做主！” 慕容修转身走到城墙边，双手放在石砖上，噙笑望着远处的马车。 阳光落在他的瞳仁中，如同琉璃般流转着醉人的光泽。 洛央和王兰琴同时望向城楼上的男人。 洛央恨不得立刻将脖子上的那片血迹遮住，而王兰琴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 这般风采灼灼的男人啊…… 王兰琴心中一空。 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也是这般风采。 她的心思忽然坚定了，高声道，“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慕容修点了点头。 城门应声打开。 王兰琴驾车，带着洛央一路风驰电掣，出了城。 白世卿仍然在那里碎碎念叨着，慕容修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白世卿大声道，“慕容修，我几大世家一直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不给我面子！” 慕容修忽然顿住了身形，转身走了过来。 他蹲在了被麻花捆在地上的白世卿面前，偏了偏头，凉笑一声，“你去告我啊？” 白世卿看着那张英俊阳光的面容忽然愣住了。 “那是我父皇……”慕容修慢慢道。 白世卿忽然颤抖了起来。 “白世卿，我最了解他了，你现在想想你自己，一身嫌疑还没洗干净，就去告我，你觉得你告的赢么？” 冷嘲的口吻，压的白世卿透不上气。 慕容修站起身，微微眯眸，“不要让我厌倦了再对你动手。” “慕容修！” 慕容修回身大步走开，仿佛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般。 山林中秋意盎然，黄叶纷飞。 洛央衣裳被鲜血染得半红，被王兰琴推下了马车。 她并没有如同预料中一般直接走，而是跳下了马车，看着洛央。 “按照道理来说，我现在应该杀了你。”王兰琴说，“绑架的人质，都是这般结局。” 洛央扶着脖子清咳了几声，回头看着她。 王兰琴攥紧了拳头，犹豫道，“你是他最爱的女人，我劫持了你，闹得满盛京城都知道，他……若是还活着，应该会来救你吧。” 洛央半躺在厚厚的落叶中，轻声道，“未必。” 这个王兰琴，真是有点儿傻气。 来救她的自然是她的夫君啊，难不成还要来几个男人组个修罗场不成？ 王兰琴疑惑地看着洛央。 洛央咳嗽了几声，慢慢站起身子。 “不许走，谁许你走了。” “我没有走。那边有清水，你不想洗把脸么？你不觉得脏吗？”洛央慢慢问道。 王兰琴愣住了，她满脸戒备地看向洛央。 “晚上准备吃什么？”洛央掬水洗脸，顺带解了鞋子脱了罗袜，将双脚也放入了水中。 王兰琴犹豫地盯着她，“你不跑？”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没有我，怕是你连路卡都过不去吧。难不成你还要一直劫持着我走下去么，不如……你乔装打扮了，买个路引。” 王兰琴皱眉，“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就先吃东西吧，” 洛央兴致盎然地道，“先说白了，我不吃兔子，我也不吃蛇，你吃什么？” 王兰琴愣住了。 洛央摇头，“水里好像有些鱼，还有小虾，抓了吃烤鱼烤虾应该也不错。” “你别假装无事！” 洛央耸肩，“你不吃我可饿了。我又不跑，拿着剑会武功的也是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王兰琴举着剑的手顿了顿，站到了一旁。 洛央笑了笑，又皱眉看着远方。 慕容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她好久没吃野味了，可别太早了。 他最讨厌她乱吃东西了，怕她肚子不舒服。 即使是鱼怕是也要落他的埋怨。 王兰琴看着洛央忙碌着，抱着剑，警备地坐在了一旁。 洛央很有一些野地生活的经验，从马车的备用匣子里取了火折子生了火，热乎乎地烤了虾和鱼吃着。 夕阳西下，落在洛央的身上，看上去……不像是心机颇深，谁人都不敢得罪的高高在上的慕亲王妃，更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小姑娘。 “来吃点烤鱼吧，你一直傻站着不别扭么？” 王兰琴这才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仍然婉拒了她的烤鱼。 她吃饱了，用帕子擦了手，就抱着膝盖看着水发呆，还打着哈欠。 “好困啊，你不困么？”洛央笑眯眯地问着。 王兰琴越发觉得洛央有鬼，警觉地摇了摇头。 “你利用我，我也让你利用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洛央用木棍拨着火，托着腮，懒懒的娇憨，“反正，你也不会杀了我。” 若是洛央在狱中时就是这副小姑娘般的模样，而不是那冷冷清清句句要人命的慕亲王妃，王兰琴自忖她应该没那么怕她。 “我……我不会杀你？你忘了你下马车时我就想要你的命么？你真是单纯呢！也是，是慕亲王教你那么和我说话的吧！”王兰琴冷道，“你演的一点儿也不像！” “你不会杀我，纵然你很想杀了我。”洛央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泽，笑，“你用得到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又背叛了白家几大世家，你不能连慕容修和洛家都得罪了，否则盐帮真的就没了！” 王兰琴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王兰琴慌忙拿着剑站起来，看向身后。 夜色中，三四个黑衣人正在靠近。 王兰琴喉咙一紧，“你们是谁？” “他们是我的隐卫啊？一直跟着我们一路了，你都不知道么？” 王兰琴睁大了眼睛。 “天晚了。” (本章完) 第426章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洛央看向王兰琴，“让他们躲在树丛草丛里，太冷了，我就让他们出来烤烤火。” 形势逆转，王兰琴不由得有点儿忌惮害怕。 洛央用木柴理着火，道，“放心，我不是你，我会按照约定的来做。盐帮那边我也会差人去报信通知你在这里。只是……盐帮那边，可能有些麻烦。” 王兰琴紧绷着神经，看向洛央。 “我不知道你在盐帮的地位如何，那些手下是否当真忠心耿耿跟着你。我只怕，我通知了盐帮，来的不是支援你的人，而是白家汪家的人，到时候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兰琴怔住了，脑中过了几遍盐帮手下的事情。 “不会。” 洛央站起身，裙摆在夜色下随风而动。 她偏了偏头，“行吧，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在略等等，约莫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了。” 王兰琴转身，凌厉地看向洛央，“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来的是盐帮的人，还是官府的人。” 洛央忍笑，“你最好就这么想着，我生怕来的盐帮的人被人收买，图谋不轨，对你下手。端看你姐姐姐夫看看人如何了。” 王兰琴抿了抿唇，眉头皱着，戒备地看着洛央。 “我有那么可怕么？让你处处防备，王兰琴？”洛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裳，反思了下，不得不道，“我若想杀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派隐卫杀了你。只说了是慕亲王府的人来救我手刃了你，不好么？” 王兰琴总觉得哪里不安，忽然灵光一现，“我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了！” “你为什么想要帮越国，想要帮刘王。” 洛央轻声道，“因为这是四殿下埋下的一步棋。他想要用那个孩子掌控越国，野心不小。我不能随了他的意。这孩子，只能落在我们手中。” “这么……简单么？” 洛央道，“王姑娘，时辰不早了，我回去晚了，怕是丈夫在家要忧心。就先告辞了。” 王兰琴倒是想拦，她也拦不住，只能任由洛央离开。 洛央回身，正欲上马车，便见一玄裳男子骑马而来。 洛央心头一惊。 慕容修勒了缰绳，“你就准备这样一路回去？” 洛央低眸，“脖子不过是皮肉伤而已。” 慕容修将她一把拉上了马，伸手撩开她的长发，细细地看着她的伤。 王兰琴愣住了，看着慕容修。 忽然狠狠转过了头。 这种长相的男子太过妖艳，纵然有刘俊杰的一二分风采，却也让人看不起。 哪里有男人长得比女子还美的？！ “好了……”洛央微微挣扎，“让人看了多害臊啊。” 慕容修的大手牢牢箍紧她的腰肢，“清洗过了么？” 洛央愣了愣，轻声“嗯”了下。 慕容修从袖中取出备好的药粉，撒上了些。 “暂时先这样，回去后再好好收拾下。”慕容修心疼道，“伤口不是很干净，若是留了疤，你难不成还要一辈子不露脖子么？” 洛央垂下了眸。 慕容修凉凉瞥了一眼王兰琴。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洛央心虚道，“那些手下没告诉你不曾？” 慕容修凉冷道，“我想听你的解释。” 洛央瞅了眼王兰琴，“她……已经决定离开白家和汪家，彻底背叛四皇子，去寻找那个被四皇子和竹芷暗藏着的越国皇室血脉。好为刘王、乱世堂部署所用。” 慕容修挑唇，“王姑娘，为何这般做？” 王兰琴冷冷一哼，转头，没有理慕容修看来的深邃目光。 “因为……她心悦之人是刘家世子刘俊杰。” 洛央脸越来越红。 慕容修神色一顿。 他俯身看了看王兰琴，“王姑娘，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路走下去，洛央为你指出的，可能是盐帮兴盛之路，日后不管如何，请你记得这条。” 王兰琴烦躁道，“你们不过就是不想我嫁入慕亲王府被汪家白家所用罢了。我也只是刚好想走我自己的路。” 慕容修道，“洛央一向心慈。今日之事，她日你兴许会明白。我只会告诉你一句，她让你走了条能保命昌盛之路。” 他低头看着怀中惊愕的小人，笑了笑，又道，“若是她真想要那个孩子，我们的人手，还是够用的。” 王兰琴怔住了，纷乱复杂的情绪涌入了心中。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洛央只是在救我……？可我……可我的确在为洛央卖命啊……” 慕容修没有理会她，纵马带着洛央离开。 “没有必要让她们记住什么。”洛央轻声道，“我是选择了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而已，横竖她嫁入慕亲王府，被白家汪家算计，连盐帮估摸着也要被抢走，不如就带着盐帮走另外一条路。纵然得不到那些世家支持，也总比自己的人被那些人杀光了，自己丢了盐帮沦为棋子要好。” 慕容修的笑声随风飘散，“我妻做了好事，就要得到相应的好处，决不能白白为那些人做事！” 洛央一哂，“我也不稀罕那些微末不值钱的感激，我也不相信，感激能够有什么用！” 慕容修宠溺地看了一眼洛央，“你不信，可是也不能不要。” 另外一方，留在原地的王兰琴看着一行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复杂。 她……竟然是承了洛央的情？ 火苗噼啪作响，她心中也逐渐不安起来。 她的确，在决定答应他们选秀入宫之后，将盐帮暂时交与汪荃打理。 曾经与盐帮水火不容的漕帮的人，甚至也开始对盐帮指手画脚。 她只告诉她的手下忍耐。 毕竟她得到了这些世家的好处与方便，她觉得，那样才是对盐帮最好的。 难道……她真的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很快，她的这个念头就更为笃定了。 因为她的盐帮手下赶到了。 “帮主！” 王兰琴看着眼前之人，皱了皱眉，“横大呢？周六呢？他们二人去哪里了？” “帮主，在您被囚困的时候，他们二人因为生意和漕帮起了冲突，被漕帮失手杀了！”盐帮一个长老泪眼婆娑道，“白大人只说着会为我们做主，好好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 (本章完) 第427章 有瘾 王兰琴愣住了。 那二人是最衷心跟着她的人了……没想到被杀了，自己连个音信都没。 王兰琴又细细地问了如今帮中的布置，越问越是心惊，呆呆站着。 “他说的没错，我差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兰琴握紧了手中的配剑，忽然发力，扫向了一旁的草丛！ “白世卿，汪荃，他日我若重振盐帮，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慕亲王府。 管家早就打着灯迎在门口，看到慕容修抱着洛央下了马。 “王爷……” 慕容修抱着洛央大步走过，“备热水，拿伤药！” “是，王爷！” 洛央被一路抱入了碧纱橱中，放在柔软的榻上。 慕容修伸手，目光一点点打量着她的伤口。 宁鸢捧着银盆热水，灵素拿着一盘子的药走了进来。 慕容修目光深陷似要渗出水来。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伤口就又严重了几分。” 洛央害臊道，“一路走来，又是风又是沙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没多大妨碍的，涂药过不了两天就好了。” 慕容修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拿了沾了高纯度酒的棉花，伸手便要为她清创…… 洛央一个哆嗦，“还是我自己来吧。” 慕容修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小手，眉心皱起，“别动。” 洛央有点懵住，“我……” 话刚出口，一阵灼热的疼痛就燃烧了起来。 她就知道，用酒擦伤口虽然清得干净，但是也痛的要死。 “呜……” 她轻轻悲鸣出声。 但她还没来得及乱动，慕容修干涩的唇瓣就在她唇上吮了一下。 洛央愣住了，慕容修这才放开了她。 手上的动作又轻又快，他深深地看着她，“伤口有点儿深，你知道么？” “呜……” 这时候哪里还有功夫看什么伤口，她只觉得，他的眼睛似是深渊，让她忍不住凝视。 “我吻着你，是不是没那么痛了。”他勾了勾唇。 “……” 洛央双颊迅速通红。 慕容修飞速垂下眼睑，接过了灵素递来的药瓶。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慢慢将清凉的药膏涂在了她的脖颈上。 洛央“嘶”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偏头，修长的脖颈够到她耳侧，落下一个轻柔的好像蝴蝶翅膀的吻。 他呼吸炙热，不等洛央反应过来，接着，就贴着她的耳骨轻声道，“怎么办，有瘾。” 洛央眨了眨眼，羞臊地道，“还没有洗澡。” 看着女人潋滟晶莹的目光，慕容修轻笑出声，“没事的。” 他的手指慢慢撩开她的发丝，再次吻了下来。 第二日，洛央睡醒的时候，光影透过茜纱窗落在屋子里。 枕边还留有他的轮廓，洛央倦怠地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不过迷糊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王妃……王妃你醒了吗？” 洛央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宁鸢隔着绣帐低声道，“王妃，宫中来了人，说是陛下传召王妃入宫。” 洛央蹙眉，“陛下传召我？不是四公主？” “是陛下。” 洛央迷糊了一阵，想想昨日的事儿，恍然大悟。 八成是为了白世卿的案子。 洛央扶了额，又不能告病不去。 顿了顿，洛央又道，“容俢呢？” “王爷一大早就入了宫。” 让慕容修与自己一同去的想法落了空，洛央只能认命，起了床。 提了绣花鞋，宁鸢灵素进房为她梳洗。 脖子上的伤口十分突兀，被慕容修昨晚反复细细包扎了，可是露在外面仍然不大好看。 “就这样，再挑件素净不出挑的衣裳。”洛央愁眉紧锁，“今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妆也化的淡些。” 待梳洗好了，洛央走到了花厅，见到是李德全，心里松了口气。 陛下能派与慕亲王府交好的李德全来，这次的事情应该还不是太严重。 李德全瞧见洛央来，笑着上前一礼道，“慕亲王妃安。” 洛央浅浅笑着，“让公公久等了。” “无妨，这些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李德全恭敬地道，“王妃，请吧？” 洛央点了点头，留了灵素在府中，带着宁鸢跟着李德全朝外头走去。 “李总管，听说慕亲王一早就入了宫，是有什么事情么？”洛央轻声问道。 李德全低声，“是有些事情，慕亲王没有给您递信儿吗？” 洛央不睡醒府里的人哪里敢给她传话。 “什么？” “昨儿女歹徒不是挟持了您逃跑么？今儿一早上，皇帝就派了汪家和慕亲王一起去捉拿那逃跑女歹徒。” 洛央点了点头。 “那是……挺麻烦的。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 汪家现在估计恨透了王兰琴，恨不得将她拆吃了，而慕容修则要保住王兰琴等人的命。 若是不好，怕是这几日都回不来。 洛央心底隐隐发沉。 李德全指了指宫轿，“王妃，请。” 洛央回头对李德全点了点头，“谢谢李总管。” 李德全满脸褶子，笑得好像一朵菊花。 洛央上了软轿，心中却一阵阵发沉。 皇帝唤他是为了白世卿案子，可是据刚才李德全透露的口风来看，皇帝却是派了汪荃去追人，那其中的意思，未必不是说，皇帝信白世卿、汪荃等人。 轿子外，宁鸢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寻初夏初秋、四公主来为王妃说请。” “暂时不必。”洛央凉声，“若是她们有心要帮，定然会出来。” 洛央在赶到养心殿外的时候，听到里面几位文臣正在据理力争，还不待她驻足倾听，李德全就进去传报了。 洛央只能整了衫裙，走入了养心殿。 里面几个在场的大臣，都是朝中的能臣，也是父亲的得力臂膀。 皇帝阴沉着脸等着洛央，见到李德全将洛央引入殿中，也不说话，只是对其他几人点了点头，“你们的意思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洛央心中没有底，看着左右的朝臣，只见他们递来了鼓励安抚的神色，就静静站着。 皇帝低头看折子，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龙涎香的气息四处逸散着。 洛央见皇帝不说话，便也静静站在一旁。 (本章完) 第428章 唇舌之剑 皇上看着折子，宫人时不时添茶倒水，洛央就那么站着，被-干晾着。 直直被罚了一个时辰的站，皇帝才算将手头的折子看完了。 他挑起眼睛看了看洛央，犀利的双眸冷冷地，直入要望穿洛央的所有心思。 洛央俯身行了个大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目光冷冷地打量着洛央，嗓音中隐隐有着怒意，“朕倒是没有发现，这朝中上下，你们洛家的人竟然这般多！” 洛央袖子下的手微微收紧，道了一声，“陛下，天下士子，皆是陛下臣子。” 她抬起头来，却仍旧静静地跪着，“若是陛下觉得所有人都偏向同一人，大约是，那个人说的都是真话。” 皇帝垂下眼静静打量着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倒是告诉朕，一个端方淑女，入宫待选之人，怎么会忽然变成了刺客，又怎么会那么凑巧，劫持了你！” 洛央站得端正，“这些事情，难道不该问白家和汪家么？说到底，这么一个来路不明，打着王家旗号的女子，是他们引见的啊？” 皇上冷色看着她，“朕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牢狱中？” 洛央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畏惧，“因为臣妇认识这个王兰琴，所以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你……认识她？” “盐帮帮主，现任枭匪头目，王兰琴。”洛央娓娓道，“她的姐姐嫁给了曹任行，而曹任行是漕帮前家主之子，叛出漕帮后，自建了盐帮，与漕帮成为两大枭雄。” 洛央顿了顿道，“洛央知道陛下或许并不在意王家的身份，那王兰琴的另外一重身份，陛下您知道么？” 皇上愣住了。 “她是王家，却不是大周王家的女儿，周国的王家只是她家的一支旁支，她真正身份是越国王家的王兰琴，正正经经的世家女，同时，也是与大周国有灭国之恨的王家！”洛央一步步慢慢道，“她之所以来到大周，是因为宁亲王将她作为俘虏，送来了周国，她和她的所有亲人，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陛下宫中曾经有一个人拿着长剑，救了他们，陛下，您还记得吗？！” 皇帝瞪大了眼睛。 一个俘虏，一个囚徒！ 竟然被作为秀女，打扮得光鲜亮丽，被送到了他的宫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卧榻之旁，酣睡的却是一个憎恨她的仇家女人！ 皇帝的面色铁青，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洛央，“如朕所知，宫中采选，你也去看了。为什么在筛选的时候，你不说出这个女子的来历身份？！” 洛央丝毫不怀疑，若是今日她有哪句话说错了，皇帝定会直接命人将她拖下去杖杀了。 “回陛下。”洛央冷漠道，“因为，臣妇相信白大人，也相信汪大人，绝对不是乱臣贼子，会送这么一个来路的女子进宫。” 皇帝豁然站起，静静盯着洛央。 洛央道，“陛下，臣妇之所以认得她，是因为臣妇的丈夫，在去接四殿下之后传出身死的消息，四殿下约臣妇去了大相国寺。然后任由无数匪徒将臣妇囚禁，臣妇，就是在那时见到了王兰琴。” 皇帝扶着作痛的额头，“混账！都是混账！” 慕风岚想杀了慕容修的心思路人皆知，皇帝又岂会没有听过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他没有想到，当他想要平衡朝政，开始采选世家女的时候，那些世家竟然会和慕风岚联手，这次针对的人，竟然是他。 “陛下，您难道不该庆幸么？差一点，您枕边就躺了一个女刽子手。”洛央凉冷道。 皇帝扶着御案的手青筋毕露。 “依照你的意思，你们洛家才是忠臣良将，白家等人狼子野心？”皇帝面色如常，吐出的话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洛央听着皇帝的话，慢慢抬起小脸，“陛下，送王兰琴进宫的人是白家，您可记得，您为什么会刷下王兰琴，是洛美人说，害怕王兰琴才刷下的她。” “你操控洛初夏下的手？”皇帝冷毒的话再次出口。 这番指责却是严酷得多！ 若是答得不好，怕是连洛初夏都要失宠。 洛央沉吟了片刻，“臣妇只是告诉洛初夏，王兰琴很像盐帮之人，她本就畏惧那王兰琴，可是我等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贸然指控，怕是要被陛下和白家所害。臣妇也没有想到，在臣妇走后，王兰琴会直说害怕，那样任性地告诉陛下要撵王兰琴走。臣妇更没有想到，陛下会直接答应了。” 皇上眉头一跳，握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 是了，寻常人，是不会那么做的。 洛初夏，说来说去，只是一个任性娇惯的小姑娘罢了。 他愿意宠爱她。 “洛初夏与陛下的感情，救了陛下。” 洛央悄然抬起头，觑着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的眼中有些柔软。 洛央心中一动，知道今日的劫难，算是差不多过完了。 她说的话，真假掺半，便是当真试探，也毫无瑕疵。 “陛下……”洛央压下了最后一份筹码，“若是不信的话，洛央大可与陛下相赌。” 皇帝冷然望向洛央。 “洛央认为，王兰琴绝对不会被捉住。” 洛央勾起嘴角，犹豫着慢慢道，“陛下，不管是漕帮还是盐帮，都是汪荃手中的人啊。汪荃又怎么会当真抓了王兰琴回来。陛下，怕是……容俢也会遇到危险！” 皇帝的眼中又猛地闪过一抹凌厉。 “慕容修遭了某些人的嫉恨，与汪荃一同出去追捕王兰琴。王兰琴逃跑是轻的，若是汪荃当真狼子野心，和王兰琴合力设下埋伏，怕是……容俢要遭难。” 皇帝豁然站起。 他早已经心底里默默相信了洛央说得，四皇子想要害慕容俢的说辞。 洛央跪在地上，“洛央恳求，陛下立刻召慕亲王回盛京。王兰琴不过一介枭匪，某些人手中的妻子，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慕亲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 第429章 慕亲王他不容易 皇帝在养心殿中，背负着双手走了几圈，回头看向洛央。 “洛氏！你当真其心可诛！” 洛央敛裙跪下，秋水双眸，凉冷看着皇帝，“是，臣妇其心可诛！” “你让朕不再相信朕的儿子！你指控朕的心腹宠臣谋反，你可知，若你所说句句属实，朕便留不得那些人了。” 洛央曼声道，“这皇位，从来都是血肉铸成的啊。陛下可有想过，若是某些人当真得逞，陛下被刺……这江山会落到谁的手中，我和慕容修，将来又该怎么办？” 皇帝背负着双手，又转了几圈，最后停下。 手指，飞速地盘着手中的珠串，有无数思虑掠过他的头脑。 洛央定定跪着。 皇帝掀了掀眼皮，沉默了片刻，见洛央并未接着说下去，才淡淡地开了口，“倒是没想到，你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朕如今，真的要相信了你了。” 洛央道，“陛下之所以想要相信臣妾，是因为臣妾所说，的确属实。”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正欲开口，洛央却又忽然抬起头，满目悲凉道，“皇上，你一直夸着慕容修是好孩子，可是，您有仔细听过慕容修想要什么。” 皇上怔了怔，锁眉，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开了口，“容俢他想要什么？” “慕容修一直听从陛下的话，皇上想要慕容修打仗，他便去打仗，皇上想要慕容修清缴乱党，慕容修就去清缴乱党……”洛央苦笑了一声，“可是，容俢这般听话，仍然在陛下心中，不占分毫位置。” 皇上愣住了。 “陛下，”洛央苦笑了一声，“慕容修一次次把命都快搭上了，甚至有几次，所有人都以为他回不来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在陛下面前，说过一句苦累，只是忠诚地完成陛下布置的所有任务。即使如此，在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冤枉他，想要加害他，甚至于，每次他出去执行任务，臣妇都胆战心惊，怕他……再也回不来了。陛下，为何有些人称一句病弱就理所应当地在背后下黑手，有些人就是因为总是笑着，就要被陛下无视掉，让他承受所有委屈？！” 她悲愤地看着皇上。 皇帝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沉思和自责。 洛央又接着道，“容修曾经与我说过，想要归隐乡田，浪迹江湖，再也不回来。他真的太累了。陛下。” 见皇帝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自责，洛央便又笑着道，“他的心愿一直很简单，他想要圣上千秋鼎盛，想要我大周朝，国泰民安。” “好了，朕知道了，是委屈了容修。”皇帝冷笑了一声，“你不说，朕，心里也知道的。” 洛央的笑容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嘲讽，“是，臣妇没有慕容修那样心系家国天下的胸襟，他认为有些人只是年纪小所以才那般，他不计较，可是臣妇计较。臣妇在意那些魍魉手段，那些恶毒的心思，臣妇无法将那些无视掉！” 皇帝微微沉吟，扫了眼洛央。 “先下去吧。放心，朕，会让慕容修安全无忧的。” 洛央俯首，“是，陛下。” 洛央朝着皇上行了个礼，随着李德全出了养心殿。 待洛央出么后，皇帝对着暗处凉声问道，“你觉得，慕亲王妃所说，当真属实么。” “皇上，慕亲王妃所言有些地方有失偏颇。”暗卫冷声道，“据我等所查，王兰琴意图并非陛下妃嫔，而是慕亲王府侧妃的位置。” “朕知道，”皇上的脸上笑出了一层褶皱，走到窗边，看着夕阳的璀璨光泽，欣慰道，“风岚，到底对朕是不同的。他是朕的儿子！他想要继位，动的也不是朕的主意，而是想要铲除了容俢。这个孩子，虽然狠了点儿，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暗卫低下了头。 “哎，是朕的错，不曾将他放在身边教导。容俢……这次也实在让他委屈了。”皇帝慢慢摸着碧玺珠串，凉声道，“罢了，传旨，立刻召他回来。朕的好儿子，怎么能让他当真中了白家的算计？！” 洛央前脚走在宫墙下，便听见李德全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慕亲王妃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话，陛下不提，您也不该直接捅破了和陛下说。” 洛央笑了笑，“若是不捅破了来说，怕是皇帝要装一辈子糊涂。我也是无奈之举，我慕亲王府许多事情不争，可是也不能总教这些人欺负到了头上来。” 李德全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含笑又道，“慕亲王妃尽管放心，陛下在心中慕亲王十分看重。” 洛央长吁了口气，低声道，“但愿如此吧，我们慕亲王府，走到如今，步步艰辛，还希望李公公能够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李德全忽然含笑对洛央道，“亲王妃，您有想过么？慕亲王和风岚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天平，陛下到底是偏向哪边。” 洛央顿了顿。 “风岚殿下自从回国后，就频频出事，三皇子三言两句，陛下一言下来，就派了风岚殿下去了越国。慕亲王如今盛宠，更是远远高过了当初的三殿下。只不过，慕亲王从来不曾脏了自己的手，依着奴才看，慕亲王便是当真做了什么回击，怕是陛下也不会真心计较。反而爱怜亲王呢。” 洛央一笑，“我自是知道，可是我慕亲王府，却不屑与那些魍魉魑魅同流。” 李德全灿然一笑，恭恭敬敬站在宫门口，“老奴只能送亲王妃到这里了。” 洛央颔首，“谢谢李公公今日出言开导。” 李德全笑的慈祥，“这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罢了。陛下的心到底是肉长的，出身，四殿下沾了个毒妃，慕亲王又一直伴在君侧，人品教养能耐，四殿下，哪里能比的上慕亲王啊。” 洛央一笑，“是了。” 回到慕亲府，洛央便见到灵素着急慌忙地走了过来，“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没事吧？皇上没有为难您吧？” (本章完) 第430章 那些势力他不要了吗 洛央闻言，笑了笑，“傻丫头，我什么时候出过事？快命令厨房，准备些饭菜，亲王估计今晚就回来了。” 灵素一愣，道，“小姐，可是……陛下不是冷着脸宣您过去还让慕亲王去了外边么？您……您做了什么呀？” 洛央道，“陛下一直很好，今日传我进宫也不过就是问问话而已，我听陛下口气好像这事儿就算完了，还挺担心慕容修遭到歹人毒手呢。所以估摸着亲王也快回来了。” 灵素叹了口气道，“我……我吓坏了，本想让手下在宫中的人去问问，初夏那边说是如果晚上还没动静就去看看，四公主那边直接告着病没让咱们的人进。我吓坏了。” 洛央略一沉吟，慢慢笑了笑，拉了灵素的手，“真的出事了，我能靠得住的人还是你。所以灵素，快点努力啊……” “奴婢知道的。”灵素应声，“奴婢如今已经开始背医典了呢。” 洛央笑了笑，应了声。 回到了屋中，洛央便散了发髻，梳洗沐浴去了。 约莫是太累了，洛央起来便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等她似是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慕容修正垂着眼看着她。 “几时回来的，怎的不唤我起来？” 慕容修按住了她。 他的手指还沁着冰凉的寒意，洛央伸出手，轻轻握住。 “快松开，小心冻着你。” 洛央抿唇，“生冻疮了，说好了骑马的时候，戴上我给你做的羊皮手套呢？” 慕容修噙笑，“无事。” 洛央闹小脾气道，“我不喜欢你总是外出公干，你可不可以和陛下说说，干脆进翰林院修书好了。” 她低头小心地看着慕容修的手，“只有手冻着了吗？耳朵还好么？脚呢？” 慕容修想要将手收回去，洛央柔软的身子往前一靠，灵活的手指已经飞速地将探向了他的耳朵。 上面的红肿看着洛央又是生气又是难过。 “你的手是握笔的手，弹琴的手，怎么能够去做那些？” 慕容修噙笑，“为夫的志向可是驰骋沙场，这点冻疮都计较，可有什么意思。” 洛央咬牙，半晌，才道，“你是我的夫！换言之，你是我的！这手也是我的，耳朵也是我的，脚也是我的！” 慕容修被洛央霸道的小样子镇住了。 “你听到了没！记住了没！” 慕容修忍俊不禁，“嗯，为夫……” 洛央神色稍解。 慕容修含吞的说了什么。 洛央也没计较太多，绷紧了脸，“冻疮膏药味道太难闻了，晚点我用艾草生姜煮了水，你好好泡泡，现在先去吃些饭菜吧。我吩咐厨房备下了。” “别下来了。” 洛央愣了愣。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你穿衣梳洗一番再去吃饭，怕是会冷着。” 洛央道，“哪里有让你一个人吃饭的道理。” “我吩咐他们送来吃好了。”慕容修轻道，“也算你陪着我。” 洛央微微睁大了点眼睛。 “可是……这不合规矩。” 她自小到大，都接受的是容德工颜的教育，哪里想过，有一天穿着亵-衣，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吃东西的？ 慕容修一笑，轻轻捏了捏洛央的脸颊，“在慕亲王府你的家，有什么好规矩不规矩的。为夫就喜欢看着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洛央自己也暗暗纳罕，她连自家姨娘都伸手打了，为什么想到要在床上，散着长发吃东西就觉得羞愧不已。 慕容修笑了笑，轻轻道了句，“无妨。你若是懒怠吃，我喂你吃也好。” 洛央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侧过头，“我好手好脚着呢。我……我自己吃。” 不过一会儿，灵素和宁鸢就送了吃食来，容俢命人移了罗汉榻上的小方几来，放在床上。 睡得千工床做得极大，慕容修伸手解了帐幔放下。 洛央眼神复杂，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慕容修夹了两筷子腰果鹿丁，笑着道，“这是上回出去我猎的鹿，你也有段日子没吃鹿肉了。” 洛央羞臊地应了声，低下头吃着碗中的鹿肉，小口斯文地吃着。 半晌才抬起头来，“我娘爱做烩鹿肉，爆炒的也好吃。” 慕容修伸手，轻轻拢着她下垂的发丝，“嗯，吃吧。” 等全吃完了，慕容修才抱着洛央去了净房，收拾干净了，她又将她送回了床上，半靠在她的枕边。 “早上你和皇上说的什么？” 洛央浅浅笑着，“没什么，只是平常问问话，陛下，很在乎你呢。” 慕容修闻言，凉道，“在乎么？” 他眸色微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洛央靠在慕容修的胸前，眼中满是心疼，“你……还在想着慕国公的事情么。” “人已经死了。”慕容修道，“我明白的，人死不能复生。天道伦常，难以违背。” 洛央沉吟了片刻，轻轻道，“容俢……” 慕容修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水色，“陛下允我歇息上一段，然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跟他提。” “嗯？”洛央有些不明所以。 慕容修笑着道，“我趁机和陛下说，想要赋闲在家，做个闲散王爷，把手头的势力一点点交给四殿下慕风岚，好好锻炼锻炼他。皇上准了。” 洛央睁大了眼，眼中仍旧满是疑惑，“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夺了你的权。” 慕容修一笑，“为夫，不介意那些。你当真以为这些势力现在好打理么？白世卿汪荃为什么能够和慕风岚拧成一股绳子对付为夫？皇上又为什么对洛家下手，洛央你难道都忘了吗？” 洛央面色猛地变得有些发白，“因为……他忌惮你了？” 慕容修见着洛央这般害怕生气的模样，一笑，“是。我这次，只是想要做出温顺友爱的模样，消的不是四殿下的戒心，而是陛下的戒心。” 说着便又抱紧了洛央，轻声道，“刚好，也有些闲功夫，和洛央好好在一起一段日子。” 洛央怔了怔，“那些势力不要了吗。” (本章完) 第43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容修将头靠在洛央的肩上，轻声道，“他只是暂时拿到而已。宴太傅的心，他已经得罪了，就算宴太傅表面称赞他，也只是暂时。官场中人人吹捧，又大权在握，对亲兄弟手足又苛待屡屡下手，甚至和缅南公主不清不楚，你觉得，就凭这些，皇上能够容忍他多久？” “他不是想要这些势力么，我给他。他想要赢，我随便他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蹦跶到几时。” “也好，最近这些日子，我多进宫段时间，陪陪初夏和四公主。”洛央眼中满是笑意，“你呢，就好好在府中闲着吧。” “嗯？”慕容修挑了挑眉，“央儿，你怎的这般无情？” 洛央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能怎么办啊，这时候，难道不该去陛下那边搏一搏印象么？难道不该多晃晃，让四殿下视我为眼中钉赶紧下手作死么？” “哎呀！” 慕容修将洛央按在了床上，伸手便去挠她，她笑得满脸泪花。 慕容修半眯着眸子，靠近洛央，轻声贴着她的耳骨呵气，“再说一遍，你要丢为夫一个人在家？” 洛央轻声婴宁着，道，“容俢，我错了？” “知晓错了？”慕容修作势，俯身逗弄着她，笑着道，“道歉？” 洛央紧紧闭上眼睛，咯咯笑着，“嗯，对不起，容俢，我会好好听话，陪你看花看画！天天钓鱼看书，吃茶弹琴！” 慕容修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床帐都跟着轻轻抖动了起来。 秀女殿选的事情一推再推，王兰琴一案后，还是重开了。 过了晌午，一列又一列的秀女便走入了储秀宫。 绿袖绿依、初夏、一众高位嫔妃连同慕亲王妃、宁亲王妃都需坐陪着，陛下坐在御案后，亲自挑剔地看着秀女们。 慕亲王妃洛央临时告了病，在慕亲王府中没有出来，其余人都到了。 虽然是在屋子里，洛央却还是关注着宫中的动向的。 慕家池子里有一弯活水，里面时不时冒出些新鲜的小鱼来，洛央便与慕容修命人摆了茶盘水果，端了小杌子，拿着钓竿一同钓小鱼。 绿头鸭和鸳鸯在池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吞条鱼吃，好似在嘲讽着洛央，连钓鱼都不会。 快到暮晚时分，洛央与慕容修还在盯着鱼竿，慕容修已经钓了一桶了，洛央还只是零星的两三条。 一名隐卫无声地走到了慕容修的身后，将殿选结果呈上。 慕容修并不伸手接，洛央倒是耐不住拿了过来，打开来看了一会儿。 洛央笑了，“完了，陛下竟然将初秋指给了四殿下，为四殿下正妃。这是铁了心要洛家、慕家和四殿下交好么？不过这样，洛家倒是保住了，洛初秋虽然是假的，名义上却是我洛家的人。洛家女又是联姻四殿下，又是联姻慕亲王，暂时无碍，日后怕是要难上加难。” 好在，洛初秋是假的，洛家本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假的女儿争太多！ 宠妃洛初夏已经定了，满了洛家的意。 洛央忽然有些后怕，当时若是自己一念之仁，没有将洛初秋洛初夏替换下来，如今洛家将要面临一个两难的局面了。 洛央又道，“白家白雪薇指给宁王府为宁王爷侧妃。四大世家的人，大部分都能留在后宫中，只有这个白世卿的亲生女儿，倒是进了宁王府，当真……气死那个白世卿吧。” 一番筹谋，若不是陛下相信还差点入了狱，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王兰琴一番事，明面上是白家和四殿下赢了，暗地里的好处，却是让洛家和慕亲王府暗地里赚的盆满钵满。 慕容修闻言，忽然一收钩，将一尾肥硕的鲈鱼钓了上来。 “哎呀！”洛央看得目不转睛。 “晚上吃清蒸鲈鱼吧。”慕容修一笑，将鲈鱼扔到了竹娄中。 他接过了信函，看了片刻才道，“白雪薇进宫是要争夺宠妃之位的，现在却要在萧染柔手下讨生活，宁亲王、萧染柔本和白家交往颇深，这次怕是要为了这个女人闹翻了。倒是不知道，到时白世卿会不会为了这么个女儿做到放弃家族利益。洛初秋嫁给慕风岚，想来竹芷和端妃，都会气歪了鼻子吧？慕风岚纵然之前想要拉拢洛家，现在也是万万不敢再碰洛家女了——不，以他的胆略，他还用洛家本家做文章。只是他手头的势力都是女人给的，他……日后日子怕是难过了。” 洛央闻言，沉默了良久，才道，“陛下此番安排，想来也是为了您和四殿下和睦吧。打破了那些人的所有布局，将势力重新划分了遍。若不是我之前做了手脚，我们此时已经着了陛下的道了。只是……他为何不在我慕亲王府再安插个人来？我一直以为……” 慕容修闻言，半晌之后，才慢慢地道，“我的权柄交给四殿下的时候，提了一嘴，不想要女人了。” 洛央豁然站起，“你……你……” 他是用手中权柄换了不要慕亲王府进女人！ 慕容修只笑着岔开了话茬子，“选秀也差不多结束了，为夫日后便能好好陪着你，洛家也安全无忧，央儿竟然觉得不满意么？” 洛央心口有些酸楚。 “洛央，”水光粼粼，树影斑驳，落在他清俊的脸上，一派闲适，“此番不过以退为进而已。可是为夫仍然想要告诉你一句，为了你，为夫天下也可以不要。” 洛央愣了愣，转过头，“你骗我，我……我决定还是进宫好好晃一晃！” 慕容修笑了笑，揽住洛央的肩膀道，“为夫也不愿拘束着央儿，央儿当真舍得留为夫一人在家，就去吧。” 洛央一窘，“你可以去练武场看看转转，还可以教四殿下，那么忙，不必总想着我。” 慕容修又笑了笑，“怕是没时间了。我家央儿要进宫，我可要忙着去参加李良昇和四公主的婚礼。” “李良昇……要迎娶四公主了么？” 慕容修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他们二人联手，怕是又是朝中一大势力。” 洛央轻声咕哝，“最近李良昇，似乎一直在府中不出躲着，难道，终于想通了？” (本章完) 第432章 冷宫弃妃 “周国两位亲王一位皇子，都有了着落了，接下来，也是该轮到公主们了。” 洛央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四公主之所以帮她，也未尝不是因为两虎相争，取一个相较于不会伤害她的人做盟友的意思。 若是当真联姻了李良昇，她本就有称帝之心，未尝不会因为实力的变化而变卦。 慕容修提了鱼篓起身，伸出一只手，笑道，“来，去吃饭了。” 在洛央与慕容修在慕亲王府琴瑟和鸣之时，宫中，却是风云变幻。 连着过了十来日，四公主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议，却听闻李良昇得了三皇子余部的消息，自请带兵，去追寻小皇孙的下落。 这婚事，就又耽搁了下来。 “王妃。宫中这次进了二十名女子，皇帝每隔一二日就寻一个来，听闻都晾在养心殿里，照常去洛美人处过夜。不过却是上了档案，第二日也给了封赏了。洛美人独占了十来日，还有三五日，去了绿袖绿依处。”洛央正半靠在月洞窗上，品着一杯酒浆，宁鸢站在一旁细细的将这事儿说给了洛央听。 宁鸢皱了皱眉，又道，“洛初夏如今宠冠六宫，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一个好消息。其余的世家女巴巴地进了宫，倒是该有的都不少。皇帝，这是又想要美人，又想要平衡朝政么？” 洛央微微一笑，将琉璃杯放在手边，悠然看着窗外的芭蕉，问道，“端妃在冷宫中没有消息么？” 宁鸢愣了愣，“大家都注意着宫里谁得宠比较多，谁在意端妃怎么样？” “倒是端妃好命。”洛央慢慢摇头道，“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争宠着，谁留意到曾经执掌六宫的端妃娘娘怀孕了呢？端妃啊，一路走来，两任皇后死了，毒妃死了，柔妃贤妃都没了，她倒是安安稳稳荣华富贵活到了现在。怀孕本是宫中最凶险的事儿，可她偏偏因为阴谋诡计被皇帝送到了冷宫里，安安生生养起了胎，让一群人甚至皇上都忘了她。宫里有时候看的就是这样的运道，只是不知道她的好运道能够持续多久。若是能够安稳地活下来，孩子一出生，就是她出冷宫的日子。” “不若……我们现在就动手，让她死在冷宫？”宁鸢警觉道。 洛央看了眼一旁一直不做声的灵素，却见灵素满眼犹豫，见洛央看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她怀的，到底是容俢的亲弟弟。”洛央道，“和咱们沾亲带故的，咱们怎么能这般下手。” 宁鸢冷哼，“可是端妃那女人，对主子对宴家小公子做出那种事情。” 洛央抬起眼睛，轻声道，“宁鸢。父母如何，和孩子是没有关系的。别说他母亲没那个能耐扶持他，就算他母亲正当荣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们何必去为难一个孩子。” “宫中现在都是世家门阀的人了，四皇子又迎娶了洛家女，现在形势对于王爷，非常不利。”宁鸢着急道，“公主结亲、小皇子再诞生，王爷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洛央有些微醺，“时候还早……王爷还不急，你急什么。” 宁鸢竖眉。 她怔怔看着洛央，不由得有些怀疑，洛央是不是因为是洛家女，所以才不着急这些。 若是王爷当真出事了，洛央选择合离可怎么办？ “灵素……”洛央没理会宁鸢，喊了灵素来。 灵素连忙应了声，洛央才道，“这一次，咱们除了初夏初秋，还准备了哪些人也入了宫？” “另外还有三人。”灵素笑道。 “三人……”宁鸢愣住了。 王爷给洛央暗中培养了一批势力，洛央尽数交到了灵素手中，美名其曰培养。 她也是从那时候才接管了些照顾洛央起居的，但是也只是仅仅跟着洛央而已，对那些实质性的权利，并没有接触。 “二十个中，只有三个啊。”洛央轻叹，“够了，足够让绿袖绿依成为废子，也足够吸引四皇子和各方势力拉拢了。一旦获得信任，成为我们在敌人手中的内应，我们就能随意拿捏我们的敌手！” 宁鸢愣住了。 洛央和灵素在她想着杀掉端妃腹中胎儿之时，原来，已经布局出了这么大一盘棋了。 “王妃，宁鸢愿意为王妃效犬马之劳。”宁鸢这次的话，显然真心诚意了许多。 这个王妃，似乎值得她信赖。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洛央笑着道，“好了。王爷不是说去下练武场就回来了吗，我们收拾收拾，等他回来就吃饭吧。” 洛央昏倦地睡了会儿，慕容修也从练武场回来了，洛央让他先去净房洗手，换件衣裳，便吩咐着下人准备饭菜。 慕容修回来的时候，面色却有些不好。 “怎么了？”洛央酒已经醒了些，看慕容修面色不对，便开口问道。 慕容修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冷宫里，端妃出事了。” 洛央怔了怔，眉头紧蹙着。 慕容修将一封信报递给了洛央。 洛央低头拿过信看了起来。 原是端妃娘娘在冷宫中夜间烧炭烘干衣裳，不知怎的门窗紧闭，中了毒，差点没救回来。 洛央手都微微有些发抖，半晌才道，“他们……还真下了手，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宫里用炭都有定制，管理也最为严格，若不是宫奴没有照应后，怎么会任由炭火之毒逼入人身？ “端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身边人无数，”洛央道，“却中了四皇子的毒手。” “怕是不仅仅是四皇子，其余几位新宠的嫔妃手脚都不干净。”慕容修冷道，“洛初夏在宫中，怕是危险了。” 洛央轻叹了口气，“不然我现在入宫看看？” “他们正愁着脏水没有办法往你身上泼呢。”慕容修蹙眉。 “我是洛家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算是我不去，也未必能脱得干净。” 慕容修仍旧锁紧眉头。 她又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情，四殿下和绿袖绿依都脱不了干系，没有想到，宫中来了那么多女子，他竟然还是盯着一个冷宫弃妃！” (本章完) 第433章 他就是要她知道 慕容修闻言，沉吟了片刻，才微微摇了摇头道，“放心，陛下已经对四皇子起了疑心，这一次定然会彻查，你若是贸然进宫，只怕会引起陛下的注意，这潭水已经够浑了，不要再弄得更乱了。如今洛初夏正是受宠，那些人未必能动得了洛初夏。端妃纵然怀着身孕，也到底不过是冷宫弃妃。你自己也说过，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他在逐步地消耗着陛下的耐心，端看什么时候，会被消耗完了。” 洛央闻言，手在袖子底微微蜷起，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已，我怕他们再做出其他什么事情……”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又轻声道，“端妃身后的汪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洛央听慕容修这般一说，眸中突然闪过一抹亮光，笑着对着慕容修道，“你的意思是……撬动汪家，对付四皇子？” 慕容修揉了揉洛央的脑袋，轻声道，“白家白世卿失去了陛下的信任，白雪薇入了宁亲王府，对于四殿下来说等于是一颗聊胜于无的废子。若是汪家也与四殿下反目，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洛央想了想，又摇头轻声道，“不，端妃还活着，我只怕端妃会被四殿下蛊惑，让他们以为是洛家所做。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洛央说罢，愁眉更紧，“我先回趟洛府，看看父母，将这事和他们说了知晓，再说其他吧。” 洛央梳洗打扮停当，命府中备好了马车，正准备去洛亲王府，便见李德全带着一群太监来了。 “哎呦，这是真巧了，慕亲王妃，皇上宣您进宫呢。” 慕容修面色一寒，“陛下传召洛央进宫，所为何事？” “亲王您还能不知道吗？还不是为了端妃娘娘的事儿，洛美人现在身子不舒服，想让王妃进宫帮忙看看。” 慕容修看了眼洛央。 洛央心有戚戚。 果然，是祸躲不过，这怕来什么，就真来了什么。 “慕亲王不必担忧，陛下也口谕宣了王爷一同入宫。”李德全笑眯眯地道。 慕容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李德全便告辞先回去了。 “猜猜，是谁这么巴不得将我卷入这件事情里来。”洛央笑了笑。 慕容修冷哼了一声，“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 “你我夫妻不过歇息了一二日，看来，又有的忙了。”洛央轻声笑着嘀咕，“四殿下是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的，这次不知道又要想计策了，真是无趣。” 慕容修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都明白的，他未必不明白，奇怪的是，他为何非要将我们卷入其中？” 洛央细想了一番，轻声道，“是啊，为什么呢，难道……陛下也是有意，想要试探出四殿下的真心？” 陛下，也在故意给四殿下机会，让他下手么？ 洛央与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我命人传信洛府说明情况。我们这就进宫。” 皇帝听闻他们来了，没有急着传召洛央，反而先让慕容修过去。 慕容修交权赋闲了半月，大小事务都由四皇子代为打理，四皇子纵然天妒英才，一时半刻也无法做到与慕容修一般好。 皇帝又早用惯了慕容修做事，寻常无事也好，出事了，便唤了容俢进去。 倒是打了四皇子的脸。 洛央在偏殿等着，没多大一会儿，便听闻竹芷公主叫她过去一起说话。 洛央有段时日没有来潇湘殿中了，竹芷模样长得更开了点儿，只是眉眼紧颦，正在桌案上用毛笔写着字。 一笔一划，全是岚。 竹芷听到洛央来，随手扔了笔。 “进来坐坐吧。”竹芷的声音淡淡的，小小年纪，脸上却满是沧桑疲惫，“姐姐看着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洛央道，“心中无事，嫁得良人，心里欢喜，自然面色看着也好了些了。” “嫁得良人……”竹芷眼中热意上涌。 顿了顿，背过了脸，声音中带着三分牵强的笑意，“姐姐，不知洛夫人最近过的还好。” 洛央笑了笑，连忙道，“嗯，挺好的。” “我自从回来京城，一直没去看两眼，是我的错。” 洛央温声应了，道，“你若想来，随时可以来。母亲一直很想念你，还说新制出了些古法香料，可以送给你。” 竹芷又望着洛央道，“我还能回去？！” 洛央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竹芷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姐姐，那次，我故意害你。我不信你不知道，何必现在这样假惺惺的呢？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后悔。你也尽管和洛夫人告去，我不在乎那些。” “我若当真这么想，今日你请我，这潇湘殿我也不回来。”洛央慢慢道，“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洛央窥看着竹芷的神色，纵然分化了竹芷，四殿下便无所依靠，可是这话，她说的却也有三四分真心。 竹芷便又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好，姐姐能这么说，我便当了真了。姐姐可不许骗我，我也不指望能和从前一样，只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要给我一口饭吃，救我一条命。” “哪里……能到那般地步。” 竹芷怔怔望着窗外垂泪，过了好久才道。 “我也不怕叫姐姐知道，我原是想要联姻嫁给他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意思也没露，还娶了白雪薇！那可真是个美人啊，他对白雪薇恩爱非常，看得叫人生气。” 竹芷攥紧了帕子。 “我的属下还偷偷告诉了我，绿袖绿依他竟然也没放过。他们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过就是一直在捉瞎罢了。” 洛央低头喝了口茶，慢慢道，“竹芷，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一个。旁的人做事情都图个什么，只有你，什么都不图，就图他那么个人。可你可有想过，他那么个人，是最不值钱的。” 竹芷闻言，哽咽出声。 “你是圣女。”洛央喃喃道，“他不会让你丢了你的身份的。” (本章完) 第434章 死意 “你说的没错，我是圣女。他的话和你一模一样……”竹芷捂住了脸，“我不明白……我是圣女，不是我选的，是我母亲给我选的啊……我对他那般好……” 洛央玩着杯子，她的啼哭声却钻不到她的心底。 和竹芷相处的久了，她有时候都害怕，现在这么哭着，好像亲姐妹一般说着话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会对她下毒手。 她，怜悯不起来竹芷的感情了。 竹芷哭够了，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嘲讽道，“这宫里又多了好多女孩儿啊。他……呵，他真是个畜牲，什么女人都要。你知道早上端妃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是怎么喊得吗？她说她要将慕风岚千刀万剐！我和绿袖绿依去的早，倒是帮忙将这件事情给封了口，没有传到正在上早朝的皇上耳中。” “竹芷，我以为你和端妃联手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为什么帮慕风岚。”洛央轻声道，“慕风岚，可是一点儿资本都没有呢，这么能换得到端妃鼎力相助。” 竹芷笑了笑，便站起身来道，“我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姐姐。我跟了你也有段日子了，其实你的心思，我多少还是能看明白些的……你虽然口中说着对我好，可是你却是戒备我的吧姐姐？可你可知道。” 她哭道气绝的身子好像破败的布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其实我已经不想活了。兴许今日就是我给你留的最后的一句话了。” 洛央心中一动，猛地看向竹芷。 她握紧了手，忽然笑道，“你别是自己在屋子里闷坏了吧。这几日阳光明媚。我也许久不曾进宫走走了，正好你也无事，走，一起逛逛御花园去。吹吹风， 看看水，看看花，兴许你心情能够好些。” 竹芷仍旧无动于衷地站着，洛央笑着走了过去，看着小妹妹一般的眼神，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得你最爱吃一些鲜鱼切的薄片蘸料吃，等会儿我们去落云亭，听着水声好好吃了，再睡觉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竹芷木然道，“好，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洛央噙笑，“是想向我赔罪么？我又无事，何必这般？” “就算你无事，我也是确确实实想要那般做。”竹芷闭了闭眼睛，“我若是你，我没必要原谅我。” 洛央轻声，“那就……等发生了，我再不原谅你吧。” 既然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向亲人下手呢？！ 御花园中，彩蝶纷飞，花树琳琅。 新入宫的秀女不少，不少没有法子探听陛下在哪里的才人小主们都换上新鲜衣裳在赏花，瞧着那装扮，便知道她们是撞撞运气，兴许能遇到陛下承宠呢。 洛央和竹芷在御花园中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才人小主们的目光，她们都是认识洛央这位慕亲王妃的，也知道洛央的妹妹洛初夏是当今的宠妃，她们抓心挠肺地想要巴结了，日后好有个靠头。 倒是竹芷，一身异域的打扮，却是那些女孩儿们避之不及的。 绿袖绿依在宫中欺下怕上着呢，她们恨得咬牙切齿。 竹芷却是丝毫没看懂那些女孩儿们的目光，只有洛央在心中暗暗摇头。 这四殿下，从来都是过河拆桥的性子，洛央就不信，若是他真心想要瞒着，会瞒不住竹芷。 竹芷之所以知道他和端妃、和两位丫鬟有染，纯粹是他想要她知道。 也是，如今竹芷没什么大用了，他也无所顾忌了。 洛央轻声道，“这宫里的景色啊，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不许有任何不好的兆头。其实我觉得荼蘼花也不错，木香花也好看。不过宫里也不是完全没趣，瞧瞧这些红叶，摘了用来做纸是最好看的。” “红叶？”竹芷慢慢道，“是枫树么？” 洛央目光扫过玉柱溪流旁的枫树，笑着道，“对，是枫树，我想起来了，缅南是没有秋冬之说的吧。” 竹芷目光淡淡地扫过洛央，道，“我也没在缅南待很久，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宫里牢中度过的。” 说着，二人便来到了落云亭。 亭子中已经按照吩咐摆了许多生鱼片、各色的新鲜鱼肉被御厨出色的刀工切得薄如纸页。 竹芷吃了几口，洛央就瞧见一直跟在慕容俢身边的人走了过来。 洛央放下筷子，与他走到一旁。 “王妃，那案子结了，算是端王妃的宫人做错了差事，现在已经杖毙拖出去了。陛下责令，王爷好好教导四殿下办差，从今后，重领差事。” 洛央点了点头。 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的确像是陛下的作风。 洛央又细细问了几句，才让他先回去。 待回到了落云亭中，竹芷正和个新来的秀女说话。 秀女见洛央到了，才笑着行礼。 洛央瞧着她，应该还没承宠，只是最低的才人。 皇帝恩宠过后的女子，都会多少升些位份的。 也难怪她会火急火燎的来巴结。 “慕亲王妃。”那秀女低着头笑道，“因为见到王妃和竹芷公主一同吃生鱼片，所以特意取了自家酿制的果酒来，配着这生鱼片吃最好不过了。” 洛央点点头，和气笑道，“放着吧，难为你有心了。” 秀女这才低头放下了酒，回身走了。 竹芷面色寡淡，眸中是满满的死意。 洛央便与竹芷又闲闲散散地聊了起来。 正说着话，洛央却突然瞧见，竹芷的鼻子开始往下滴血，面色突然便变了，“你……” 竹芷低头，红色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盛满了清酒的杯中。 “明明一起吃菜，为什么……”竹芷皱眉，怀疑地看向洛央，“中毒的是我？” 血液越来越多，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话，就咳了出来。 洛央神色大变，伸手去拿那酒樽，却见一旁的太监厉声道，“慕亲王妃对竹芷公主下毒，想要谋害竹芷公主！” 她的手被按住，几个宫女齐齐走来。 “王妃……” 洛央气急，“快看竹芷！” “不必王妃操心，我们自然会请云中君来！” (本章完) 第435章 御林军 洛央递了个眼色看向宁鸢。 “大胆！这是慕亲王妃，你们几个狗奴才想做什么？” 宁鸢的声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御花园职守的御林军的注意。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御林军围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吵吵嚷嚷什么！” 一向在后宫中肆无忌惮的宫女嬷嬷们愣住了。 宫里的事务一向是宫里处理，这些御林军大部分是世家贵族子选拔来的，对她们这些宫中争斗最是不屑，也从来没有管过。 他们的正经事是，防止贼人进入宫闱。 为何，宁鸢一叫，这些御林军就都赶了过来？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洛央便冷声道，“这些没上没下的奴才，竹芷公主一发病，就喊嚷着是本王妃下毒，将他们一个个拿下，送到宗人府发落！” “是！” 宫人们这才颤颤瑟瑟地跪了下来。 洛央冷眼看向方才叫-嚣地最厉害的宫人。 “先拿下，稍后本王妃会慢慢审问。” 那宫人大着胆子，“慕亲王妃！您这是要造反了啊？” 洛央已经走到了竹芷面前，一只手托住了竹芷的脸，定定问道，“竹芷，想死还要带上姐姐，你真当姐姐是没有脾气的么？！” 竹芷一笑，血咳了出来，清泪悠悠，“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别告诉我这些宫女太监不是你早早布置的！”洛央眯眸，“四皇子不会让自己的手上带血，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他暗示你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狗奴才都是你的人，也被你交待过，如果死了就是我的事儿是么？你宫里，是不是还放了……” 洛央的话顿住了。 竹芷的血越流越多，她的笑容也渐渐软了下去，“姐姐，对不起……” 洛央眸子一冷，“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说着，她手中一条牵丝蛊爬入了竹芷的口中。 “蛊虫会帮你清理身体的毒素，但是要看你撑得过去撑不过去这噬心之痛了。”洛央放手，压低了嗓音道，“撑得过去，你还是你自己，撑不过去，你就做我的蛊人。不过若是那样，我会让你亲手杀了慕风岚，为你自己报仇！” 本以死意已决，毫无生念的竹芷忽然挣扎地大喊了一句，“不！”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就算死了，我也要教他知道我爱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不要杀了他！” 竹芷的身子禁受不住那寸寸蚀骨之痛，哀嚎着跌倒在地。 泪水一颗颗滚落，她的手指牢牢抠在泥土之中，抠出了鲜血。 “大家快看，慕亲王妃，对竹芷公主公然下毒！”那个被按住的太监大声叫道。 洛央眸子微眯，“掌嘴，将这个乌鸦嘴的太监的嘴给我打烂了！本王妃分明是在救人，这狗奴才竟然信口污蔑。待此间事了，本王妃定然让人诛了他的九族！” 洛央一身傲骨姗姗，站在落云亭中，眸子轻描淡写地扫了过去。 与生俱来的凛然贵气、端庄肃穆的气势。 宫人们莫名想到了先皇后，站在她的面前，就忍不住想要屈膝下跪。 更别提再造乱了！ 定了落云亭中蠢蠢欲动的狗奴才，洛央浑然不顾在地上哀嚎打滚的竹芷，径自坐在了镂空石墩上，慢慢倒了杯刚才那个小主敬献的酒水。 清冽的酒液，在杯中摇晃。 洛央这时才发现，她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小主的正脸。 唇角噙起玩味的笑，这个局，倒是有意思。 竹芷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王妃……” 洛央用筷子夹了菜，斯文地吃了一口，才淡淡开口，“陛下那边也该知道了吧？” “是，已经有人汇报了陛下。” 洛央点了点头，看了眼地上的竹芷。 “王妃，竹芷公主……不然还是叫御医来吧。” 洛央抿着酒，“能晕过去，就代表已经无事了。回潇湘殿吧。” 洛央走到了宁鸢旁边，刚才这个姑娘在一众宫女嬷嬷冲来要拿她是问的时候，一力挡住了所有人，直到御林军赶来。 “没事吧？”洛央淡淡问道。 宁鸢一笑，“你应该问问她们有没有事，我最少扭断了两个人的手！” 洛央点点头，“先去潇湘殿，等竹芷彻底无事了再说吧。这一桌子酒菜，御林军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动。” 御林军点了点头。 洛央正欲走，衣袖却被宁鸢拉了拉。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却瞧见绿袖绿依和四公主一起走了过来。 绿袖绿依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是怎么了！公主……公主！” 二女一起冲向了竹芷公主，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着。 那宫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放肆地泼污水告状。 “慕亲王妃，这里是皇宫，还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你毒害竹芷公主，打杀宫人，其心可诛！” 洛央看着眼前这样的阵仗，噙笑，目光在绿袖绿依面前扫了一遍，才开了口，“竹芷公主不过脾胃不调吐两口血就说成了本王妃下毒？” 绿袖愣了愣。 绿依颤抖道，“竹芷公主，没事？” “是啊。可以让御医来看看，竹芷公主身上可是没什么毒呢。” 洛央蹙眉，转眸看向了桌子上的鱼肉，“这些菜也都是御膳房送来的，竹芷吃了，我也吃了，那酒也是。洛央是实在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一群人听风就是雨的，吓死人了。” 洛央娇娇婉婉的模样，一副受气包任何人都能上前踩上一脚的模样。 可是她身旁却围着一群忠心耿耿的御林军，谁敢上前动一步，当即就能被这些持刀侍卫拿下。 四公主身子微微一顿，便连忙温和的笑了笑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你们这群人就喊打喊杀的，闹的不可开交。” “怕是，有些人心里就拿我当贼，才会这般对我。”洛央叹息道。 御医匆匆赶来，向慕亲王妃和几位嫔妃匆匆施礼，才俯身去为竹芷公主检查。 “竹芷公主……并无大碍。”御医慢慢道，“是有些血虚的症状，大约是最近气滞凝结，忧郁过甚才添的症状。” (本章完) 第436章 废妃 洛央蹙眉看向绿袖绿依。 绿袖绿依仍旧愣愣的，倒是四公主冷笑道，“到底是缅南来的人，一点儿礼数也不会，这时候，难道不该和慕亲王妃好好道个歉么？她可是受了惊吓，若是有个好歹来，慕亲王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绿袖绿依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向洛央道歉。 “此事也是本王妃的错，”洛央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笑容明灿，“本王妃听闻竹芷公主，因为将两位一起长大的丫鬟留在周国心里苦痛。” “公主……是这般说的？”众人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道。 所有人都愣了愣。 洛央俯身，对皇帝一礼道，“恭迎万岁爷。” 皇帝身边，还跟着风姿灼灼的慕容修。 容俢是接到了信，怕她吃亏，所以带着皇帝来么。 “回万岁爷，竹芷公主的确是如此这般说的。”洛央垂头。 皇帝轻描淡写地皱了皱眉，“原来，缅南竟然后悔献出美女给朕了吗？呵，待竹芷公主醒来后，就告诉她，若是想带这两个女人回去，朕会原样赏回去的。不必担心。” 绿袖绿依大惊失色。 皇帝却冷冷拂袖，“我大周朝还没有到，扣下她两个婢女，让她忧虑生病的地步呢！” 洛央闻言，目光落在两个妃子身上，笑了笑道，“又怪我多嘴多舌了。若是我不说，怕是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绿袖绿依听召，”皇帝冷声道，“朕感念两位妃嫔故土难离，特着令随旧主发回原籍。” “陛下！”绿袖绿依哭得生离死别，“嫔妾一朝为陛下的人，就永远都是陛下的人，求陛下不要撵臣妾走。” “定者会离。”皇上冷漠道，“二位爱妃，陪着朕的这段日子，朕很感动，但是朕并不想要夺人所爱。” “皇上……皇上……” 皇上未尝不知道宫中这般多幺蛾子和这二位妃嫔有关系，他也是想要借机撵这两位离开而已。 皇上从来喜新厌旧，玩腻了她们，自然想要些新鲜花色来。 四公主悠悠醒转，“我……我没死？” 洛央连忙俯身道，“四公主，都是我的错，我将绿袖绿依的事儿和皇上说了。皇上感念你们主仆情深，愿意发放绿袖绿依回到您的身边。” “什么……”四公主咬紧牙关。 洛央暗示道，“这些话原本不该我说的，抱歉，实在是看到公主忧虑后悔到昏厥，洛央心生不忍。” 绿袖绿依的秘密…… 竹芷浑身一颤。 若是绿袖绿依和四皇子私通的事儿被说出来，不仅缅南国遭殃，慕风岚，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 “是……”竹芷轻声道，“谢皇帝。” “陛下，我们并没有二心啊！”绿袖绿依恨透了。 只是她们的话尚未说完，皇上摆了摆手，“此事，就这般定下了。” 她们愣了愣，转头看向竹芷，表情怨念。 “比起我大周与缅南的交情来说，几个美人无足轻重。”皇上笑容和煦，“若是竹芷日后对大周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就是了。” 洛央瞧见竹芷的面色有些苍白，半晌，才有些费力地扬起一抹笑来。 “是，竹芷，并没有什么不满，这次给大周皇室添了麻烦了，竹芷深感过意不去。若是大周有任何需要，也尽管和竹芷提，我缅南与大周愿结世代邦交。” 竹芷颤颤巍巍地扶着身边的宫女站起身，对洛央也点头一礼，“谢谢慕亲王妃帮忙医治竹芷的身子。” 洛央微微一笑，又转而道，“妹妹何必这般客气……”眸光却微微一顿，转头看向皇上，“陛下，竹芷公主方才与臣妇交谈之时，言语间颇为想念臣妇的母亲，不知陛下可否能够允准，竹芷搬出皇宫，到洛家小住段日子。” 皇上微微沉吟，看向了竹芷。 竹芷感觉到洛央的视线，宛若实质般落在她的身上。 她哪里敢否认，攥紧了手。 低头道，“是，请求皇帝允准。” 洛央淡淡地笑着，眸中含着几分嘲意。 他四皇子怕是说什么也想不到，竹芷会为了他甘愿出宫，带走两个他在宫中强有力的住手。 皇上点头，答应了下来，“好，那就这般定了。” 慕容修这时方才插口，“陛下，这里既然无事，我们不如回去继续喝茶下棋。” 皇上点头，眼里带了些笑意，“不要以为朕不知道，方才那一局，是你让着朕了，这次，朕定会好好赢你一把。” 慕容修笑得温良，跟随在皇帝身后，笑谈着离开。 在转身的时候，慕容修又顿住，带笑看着皇上。 “今日慕亲王妃差点被当成下毒凶手捉了，微臣寻思着，还是查一查吧。” 皇上微微一顿，凉冷看向那些御林军，“御林军听令，配合慕亲王妃，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造谣中伤，和朕说慕亲王妃戕害缅南公主的。” “是。” 洛央忙道，“兴许只是宫人没规矩，教训两下就算了，陛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皇上冷道，“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不懂规矩的人。” 慕容修也道，“这是陛下给你的颜面，日后你行走在宫闱中，也不至于让那些没上没下的欺负了去。” 洛央一笑，轻嗔，“也不是大事，你何必专门和陛下说。” 慕容修道，“快领旨谢恩了。” 洛央俯身谢恩。 四公主不想淌这滩浑水，借口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待皇帝和慕容修结伴走后，洛央才扫向了跪了一地的宫人。 这些人，都是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 洛央提着裙子走到桌边，重又坐下，眸光微微有些冷，“我最近跟着慕亲王修身养性，许多脾气已经改了，不愿意计较了，但是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道我头上来了。” 宫人们颤抖着。 竹芷嘴唇泛白。 “都是哪个宫的？” “我们……我们是潇湘殿的。” “哦，都是竹芷公主的人啊……”洛央一笑，看向竹芷，“这里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你这计策，还真是有够绝的啊。就算当真追查下去，也是你的奴才担心你乱嚷嚷，和四皇子一点儿干系都没有。” (本章完) 第437章 毒酒 竹芷道，“这次唯一失败的地方，就是我没死成。若是死成了，你必然也要跟着我一起陪葬。” 洛央喝了口酒，“你当真以为这酒没毒？” 竹芷愣了愣。 “我的身子里有一样东西可以化毒，而你的身子里的毒，被我的牵丝蛊都清了。”洛央又吃了一杯酒，“那送酒水的秀女，你猜是谁派来的？” 竹芷眼中透着绝望，“不会是四殿下……他，除了我还能依靠谁？” “绿袖绿依啊，她们也不是那么没用。在宫里多少还是个嫔妃，能够帮助他行事。”洛央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稀罕你给的狐狸公子的不伦不类的称号，一辈子做缅南的走狗吧？” “我不信……”竹芷摇摇欲坠。 洛央从见到那秀女时就感觉有些怪异。 就冲着竹芷在后宫中的恶名，别的秀女见到她都避之不及，唯有那个秀女主动迎上，还献上美酒。 洛央一直有心想要看看她是哪位，她却低着头，始终不肯抬起。 “他……本来该是不知道你这计策的。你猜，他为什么，偏偏让自家的秀女给你送上一杯毒酒？因为他和你一样知道，你死了比活着价值大。”洛央斟酌着道。 一阵阵冷气从脚底往上窜，竹芷感觉头有些发晕。 洛央道，“刚才那个秀女，你们可瞧见了去了哪里？” 宫人们都摇了摇头。 竹芷咬牙切齿道，“不必隐瞒，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本公主要知道，到底是谁！” 宫人们慌忙道，“我们当真不曾留意到！” 竹芷从身上抽下一条软鞭，“你们连我都敢骗了是不是！” 随着话音，竹芷一鞭子一鞭子的落下，心狠手辣，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小姑娘。 “那女子不傻，知道避开人的耳目，怕是这些宫人们当时也没有留意到。”洛央慢慢喝着酒道，“不过，倒是不难查。” “什么意思？” 洛央扫了一眼暗处，宁鸢便退了下去。 影十四和影八和宁鸢说了几句话后，再次隐没在暗处。 宁鸢便走了过来，“是住在栖霞殿里的一位小主。” “栖霞殿？” 竹芷面色一冷，“着人去栖霞殿情人。” 说完，她就意味深长地走到了绿袖绿依的跟前。 “你们……也背叛我？” 栖霞殿，是绿袖绿依所住的澜照宫偏殿。 绿袖绿依此时除了装傻，还能做什么。 洛央微醺的拿着酒杯，“你是没见到，你刚昏过去，她们就和四公主匆匆忙忙赶来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提前招呼了她们呢。” “没有……我自杀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 竹芷眸中闪着杀意，一步步走向她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寻死的……还是，当真如洛央所言，你们让那个小秀女献酒，然后置我于死地，最好，再带上洛央是么？” 绿袖绿依畏缩。 “说，不然，我现在就发动噬心蛊，将你们的心脏啃噬干净！”竹芷冷声。 绿袖绿依这才相视一眼，道，“是，是四皇子告诉我们你想寻死。可是四皇子怕你决意不够，所以，让我们添点儿料。” 竹芷泪水一行行滑落。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对我的！”她冷声，“定然是你们下的手！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妃子忽然捂住胸口，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哀哀痛哭。 “竹芷！” 洛央低声，“纵然她们被废，这里还是大周的宫廷，不要太肆无忌惮了。出了宫，这些人随便你杀。” 竹芷的手顿了顿，饶是如此，两个妃子仍然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早就被亲人和恋人背叛了一次了，竹芷现在竟然还抱着希望。 洛央倒是有点意外。 “王妃。”宁鸢低声，“人带来了。” 洛央拉了竹芷，“过来细细问问。猜来猜去多没意思？” 竹芷被洛央拉到了洛央身边，抬眼看向来的秀女。 秀女的衣裳还没换，身上是一个绣着竹叶的裙子。 “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身子一颤，连忙道，“回公主殿下，贱妾叫白芊芊。” “白芊芊，是白家的女儿啊，”洛央淡淡地问着，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竹芷愣住了，白雪薇是白家嫡女，这个白芊芊，虽然也是白家的女儿，却是顶不出名的旁支，她爹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考了个知县，她呢，又是个庶女。 洛央翻着花名册的时候多留意了一眼，是因为这么低的位置，居然也能留下来，感觉有些奇怪而已。 “今日之事，你可知罪？” 白芊芊一脸泪痕，像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被洛央这么一问，身子都有些软了，头一晕就昏了过去。 好个会装的白莲花。 洛央不假思索道，“往她身上泼盆水。” “这……” “泼，白小主晕过去了，我们能熟视无睹么？我是大夫听我的，尽管泼！” 一盆冷水下去，白芊芊被泼成了落汤鸡。 洛央唇角勾笑。 人家柔弱小莲花是给自家靠山的男人看的。 这白芊芊，皇帝的面都没撞上，就在竹芷公主和她跟前装起来了？ “真是丑人多作怪。”宁鸢厌恶道，“瞧瞧这水桶腰，还有这大象腿，她竟然好意思装晕！” 宁鸢开嘲，其他宫女们哪个不是自恃美貌的，纷纷摆动着楚腰笑了起来。 白芊芊慌忙爬了起来，“贱妾知错，贱妾知错。” 洛央冷冷一笑，“知错？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害怕晕倒，我错了，芊芊错了，求王妃和公主绕过贱妾一条性命！” 洛央一笑，“我们找你又不是来审你，是觉着你送来的酒味道很好，想和你一起喝两杯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啊？” 白芊芊吓疯了，“贱妾错了，贱妾不该送来毒酒！” 竹芷面无表情走到她的面前，“是谁让你下的毒？” 白芊芊低声道，“没有……没有人让贱妾下毒！” 竹芷又一次冷声道，“不说是么，毒酒拿来。” “我说，我说……是……”白芊芊低下了湿淋淋的头，“是四殿下……我的父亲在四殿下手下办差，若是我做的好的话，我父亲，也可以得到提携……” (本章完) 第438章 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洛央道，“倒是难办了，陛下那边，已经将这事儿揭了过去了。这个秀女到底也是上了册的人，不是什么宫女可以随意打杀了。” 洛央转过眼望向竹芷，笑，“今年入宫的秀女一共二十余人，若是人人都这样，那后宫还不乱了套。” 竹芷眸色一冷，“来人啊，将这个冲撞了本殿下出言不逊的秀女拉下去，就在养心殿面前，杖责一百！” 洛央点点头，“这样，挺好的。” 一百棍，等同于要了这个女人的命了。 “你身子刚好，我们先回去吧，好好休养休养，我再替你看看。” 说完，便朝着手下使了个手势。 白芊芊被拉着退了下去，她失声痛哭道，“我是鬼迷了心窍，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洛央凉声道，“这般已经是极好的，不要不知进退。你的罪行确凿，若是闹到陛下那边，你可是要割舌挖眼的。你以为，下毒害人，不需要承担代价吗？这可是关乎到两国邦交的大事儿啊！在你心里，竟然都不如你的家人升官发财重要么！”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竹芷冷着脸，“拉下去！” 宫人们领命，将哭喊咒骂着的白芊芊拉了下去。 “这宫里也是该立点规矩了。可惜，宫中一直没有个主持大局的。”洛央噙笑，“闹得这些新人，都无法无天起来了。” “要不了多久了。端妃现在掉了孩子，被接出来，马上就要起复了。”竹芷抿着唇，“我提前警告你一句，她可不觉得是四殿下害得她，她……呵。现在恨透了你了。” 洛央轻声道，“让她抱着希望吧，希望越大，将来失望越大，恨意，也越够。” 竹芷若有所思。 “你身子确实不要紧了吗。”洛央声音温柔，“这里到底是风口，吃了些冷的东西，身子不大舒服，我们回去吧。” 竹芷点了点头，随着洛央离开了御花园。 一进潇湘殿，竹芷便虚弱地躺靠在软榻上。 “如今你在我身子里下了牵丝蛊，想要我命易如反掌。”她慢慢说着，“我也会听你的。” 洛央道，“我可不会办用威胁生命的法子威胁一个想死的人的事儿，你今日之所以听话，可是为了四殿下。” 竹芷眸光暗灭，“我发誓，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洛央沉默半晌，捡了纸笔写了个房子，叫了宫人过来，“去按照这个抓调养的药，不许有任何差错。另外，备水，给竹芷公主好好洗个澡，休息几日，便收拾收拾搬去洛府。” 竹芷对那些宫人点了点头，宫人们才退了下去，依洛央之话行事。 竹芷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支开人是为了拿出牵丝蛊么，不必了。就留在我的身子里吧，我去了洛府你也不会放心我的吧。连我自己都不放心我自己，只要他开口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忍不住去听他的。” 洛央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不会留你很久的，若是你当真如他所说，我就送你回缅南。” 竹芷一愣，转过眼望向洛央，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洛央凉道，“我的母亲很喜欢你，她将你看做她的第二个女儿。” 竹芷忽然一声哽咽。 “我们与慕风岚终会有一场生死之斗，我不希望到时候再看到你站在我的对手的位置，到时，我会不得不杀了你。或者，我们被你所杀。”洛央冷道，“我的母亲会很伤心的。” 竹芷咬着唇坐着，却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姐姐……” 洛央拉了拉竹芷的手，轻声道，“去洛家小住段日子，就回去吧。” 竹芷怔怔道，“他手中的筹码不仅仅只是这些，这是我唯一能提醒你的了。万万不要小瞧了他。” 洛央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洛央目光静静地落在竹芷的脸上，忍住了问话。 “我知道了，谢谢你。” 正在此时，一个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通传，“竹芷公主、慕亲王妃，药配好了，已经去熬了，水也备好了。” 竹芷敛了神色，转过头道，“姐姐，你先回吧，我就不送了。” 洛央一笑，“好。” 洛央出了潇湘殿，就听宁鸢道，“慕亲王说是在宫门口等着王妃呢。” 洛央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何不告诉我，白让他多等那么久。” “亲王说了，让您出来的时候告诉您就成了。” 洛央笑了笑。 宁鸢有时候是待她不大客气，可是她是容俢的人，只要容俢一心待自己，她就也会跟着。 况且，她的差事做的不错，洛央也不想和她计较。 走到宫门口，便瞧见慕容修站在宫门口，正与几个御林军头领谈笑风生，一身意气风发，显然心情不错。 “王爷。”洛央笑意吟吟唤了一声。 慕容修便回过头来来，含笑和御林军告了别，走了过来，“央儿今日玩得可尽兴？” 洛央笑着点头，走到慕容修的身边，“陛下那边的差事都办完了吗。” 慕容修点了点头，“端妃身体不适，现在已经被从冷宫里接了回来了，想来，这胎没了，就差一个契机，皇上便会让她回到原本的位置。” 洛央浅笑着道，“好啊，只是端要看看，这宴家的面子有多大，能够让皇帝顾忌多久了。” 慕容修一声冷笑，“皇上不高兴的时候，斩的朝臣还少么？这一次看在慕家和晏家的面子上，将怀胎的端妃送入冷宫中也已经够久了。” 洛央沉吟，“陛下也未必当真在乎端妃，后宫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理，总不好让四公主一直代管着。四公主……也是要嫁人的啊。” 回了慕亲王府，洛央和慕容修收到了宁亲王府送来的请柬。 白雪薇在这个月廿三过门，邀请慕亲王和慕亲王妃过去观礼。 “一个侧妃进门，还要这么隆重，看来宁亲王对这个白雪薇是满意极了啊。”洛央噙笑，“也是，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换谁都要满意，只是……挺不给萧染柔面子的。这宁亲王府，怕是要热闹起来了。洛家女嫁入四皇子府做正妃都没这么热闹。” (本章完) 第439章 另一个卫琳琅 慕容修笑了笑，拉着洛央的手，让她在塌边坐了下来，才轻声道，“眼前的局势，在朝臣眼中看来，四皇子又是掌管大权，又是娶了洛家女，想来所有人都要以为，皇帝要立他为太子了。” “呵，皇帝那老狐狸，现在身子根骨正好，估摸着还想寻仙问道了。怎么会立旁人？” 洛央闻言，锁眉道，“我是有些担心……若是我们败了，他日慕风岚登基，我们……” 慕容修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他要问问我们手上的兵同意不同意。” “我不相信，他会真考虑不到求兵？”洛央沉吟片刻，才带着几分疑惑地道。 “缅南方面的军队，竹芷调动不了。越战混乱一团，各部现在跃跃欲试都想要登第，他又和乱世堂刘家都闹翻了。国内，李良晟精明至极，在迎娶四公主的时候未必肯被他收拢，我慕亲王府的军队他更是别想招惹，剩下的，就是宁亲王了。” 洛央伸手去拿着榻旁棋盘上的棋子，慢慢一颗颗放下。 慕容修笑了笑，“洛央，还有一条部-队你忘了。卫军师和他怀了三皇子子嗣的女儿，卫琳琅。” 慕容修在白子上又添了一枚。 洛央轻叹了一声，低声喃喃道，“李良晟这次去寻他们，但愿不要横生枝节……卫琳琅啊，当初也是她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不会让她去死的。” 慕容修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地望向洛央，洛央道，“卫琳琅是我亲手害死的，如今三皇子余部露出风声，李良晟既然去了，就绝不会不回来。不过，怕是回来的，是个假的皇孙了。” 慕容修一笑，“管他真假，都能让四皇子转了矛头就对付，我们在家看热闹就好了。” 洛央嗔了他一眼，笑着道，“我们两个对弈吧，好久没有好好和你下棋了。” 慕容修与洛央连杀了几盘棋，洛央悔了三步，不认账两盘，待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闲闲散散过了三五日，便听闻流亡在外的卫琳琅，带着小皇孙，回京了。 整个盛京都跟着热闹了起来，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宝贝，对襁褓之中雪团似可爱的小皇孙更是恩重非常，赐名昭。 洛央和慕容修躲在家中不曾去，倒是卫琳琅下了帖子，请她们这些京中贵妇过去一趟，聚一聚。 洛央闻言点了点头，横竖她回来糟心的人多着呢，不只她一家。 “准备些新鲜礼吧。” 管家应了声。 洛央才轻轻颔首，“那个卫琳琅现在京里传出了什么风声了吗。是个什么品貌性子的姑娘？” 管家愣了愣，才道，“王妃不是和三皇子妃交情很好么？” 洛央闻言，笑了，“人是会变的啊……罢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不用你多操心了。” “是。”管家退了下去。 洛央蹙眉，看着请帖。 这请帖当真不伦不类，若是妇人之间的小聚。 请柬上说是个小宴，却请了她和慕容修。 她若是请一堆内宅妇人，还请了慕容修就有点儿不像话了，可是若是大宴，又有点儿不像话的寒酸劲儿。 卫琳琅本人到底也是个好好教养大的良媛，做不出这种事儿，眼前之人这劲头，倒是像是……不懂规矩的人才会做出的事儿。 慕容修从外回来的时候已经知晓了此事。 “若是不想去，就称病罢了。她让我们去，打得必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洛央摇了摇头，“如今慕风岚才是卫琳琅和卫军事最该头疼的人不是么？他们找我未必是坏事，更何况……宁亲王和卫军师一直沾点儿故，他们请，我就去看看，探探虚实。” 慕容修道，“也好。” 日洛央醒来的时候，便让管家准备好了东西，梳洗之后，与慕容修一同出了门。 灵素和影十四告了假，跟着宁鸢一同跟了来。 慕容修便与洛央一同乘着马车出了门。 三皇子府在巫蛊之乱中被一把火烧了，卫琳琅等人现在住在皇帝赏赐的新宅子内，华贵轩朗得狠。 大门打开，宅子内，一片修竹茂盛，小仆林立，站姿规矩，显然受过训练的。 穿过种着竹子的院子，便是简单肃静的花厅。 花厅内摆着一圈梨花木的官帽椅，端正恭谨。 小仆一板一眼地道，“慕亲王爷和慕亲王妃稍坐，皇子妃片刻之后便到。” 洛央噙笑点头，那小仆就端了两碗茶来，又下去了。 花厅只剩下主仆四人。 “亲王妃，这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功夫。就是那扫地的仆人，都有着不俗的身手。”宁鸢警觉道。 洛央点了点头，笑道，“还有呢？” 宁鸢怔了怔，倒是一旁默不作声地灵素低头道，“这里除了炉子里燃烧的香外，还混杂着其他的熏香味道。看来不久前就有客人来访过，所以香味还未飘散。” 时人爱用香薰衣，如慕容修，就爱沉水香，所过之处淡香萦绕，是为风雅。 洛央道，“不错，没让你白学调香。” “既然是卫琳琅邀请我们来，她又没有及时迎出来，想必是正和那几位贵客在聊天呢。”洛央斟酌地望着慕容修，“看来卫琳琅当真积极啊，原来不止联络了我们还联络了不少其他京城贵人。” 洛央又看了看茶碗，“这茶倒是稀罕，我在盛京和越过，都不曾见过。” 慕容修轻道，“我曾在师傅的洞府中喝过一回，松针茶。” 松针还能做茶？ 洛央低头轻轻品了一口，甘甜无比，带着松露的清香气。 “这制茶的手艺，是修行之人用的？” 这冒牌卫琳琅，竟然是修行之人？ 慕容修眸光微闪，用眼神示意洛央。 洛央便放了茶碗，含笑看着花厅正门。 不过多久，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便瞧见卫琳琅一身华裳，从正门走了过来，坐到了主位之上，笑眯眯地道，“刚才临时有些事情，让诸位久等了。” 洛央笑眯眯地望向卫琳琅，“琳琅，好久不见。” 卫琳琅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笑着道，“是啊，一别好久了。” (本章完) 第440章 王妃勿怪 她说着便轻声道，“我一直想联络你，可是路途颠簸，我……又不知皇上什么意思。我怕我贸贸然联络你，给洛家和慕家添麻烦。王妃勿怪啊。” 那洛央微微眯了眯眼，若是真的卫琳琅在这里，怕是也会说出这番话来吧。 她与卫琳琅的几次交情都不是秘密，想要查再简单不过。 更何况，眼前的女人，还是军师精心调教，要用之人。 “你……瘦了，也黑了。”洛央慢慢道，“我差点认不出来你。” 说着，洛央就拿着帕子哭了起来。 “卫琳琅”心里慌了。 难不成二女还有别的交情不成？ 按照军师所说，两女应该交情没多少，撑死了就是洛央在宫中救过她一回命。 看着对方愣住了，洛央玩心大起。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灵蛇髻吗，”洛央疑惑地看着卫琳琅，“你以前喜欢温婉点的，都是堕马髻啊。” “我……我……”卫琳琅惊出了一身的汗，“好妹妹，我在外头风餐露宿，这灵蛇髻方便了些。” “上回你同我一同写的曲子……”洛央笑着，“你还记得吗？咱们改日一同继续写些，哦，对了你还问我要一出香方，我找了来了……” 卫琳琅出了一身的细汗。 洛央拉着她的手，心里越来越好笑。 不会弹琴，不会调香，也不会泡茶，手上的茧子是拿剑拿出来的。 慕容修轻咳了一声，洛央便连忙回过神来，讪讪道，“你现在还要带着小皇孙，怕是没功夫和我叙旧。” 说着，生了闷气的模样，将脸色摆了出来。 卫琳琅哪里经过闺中妇人的折磨，看着这小脸一脸含嗔带怨，当真觉得欠了她良多。 一旁，慕容修道，“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为皇子妃准备的薄礼，不成敬意。” 卫琳琅闻言，忙道，“何必这么客气，倒显得生分了。我和央儿姐姐是手帕交，以后也是要常来往的。” 慕容修勾了勾嘴角，淡淡地道，“是，这皇室中，多的是骨肉相残之事，凉薄之人太多了。” 洛央拉了卫琳琅的手，亲亲热热坐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放心，昭儿如今就和我的孩子一般。不用怕那个四皇子，有慕亲王府一天，就别想有人夺了昭儿的位置！” 卫琳琅的话就哽在了喉咙中。 军事命她寻慕亲王夫妇，便是想要拉拢慕亲王夫妇对付四皇子。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洛央就把话说完了，还说的这么漂亮。 卫琳琅愣了愣，轻叹了一口气，“我……我们现在孤儿寡母，哪里敢想那么多。这一辈子，只求着踏踏实实，过一辈子，也就完了。” 洛央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哪里能成？你可知道，四皇子有多么歹毒。宴太傅家那么小的小孩子都没有放过！你大约不知道吧，我的妹妹在宫里，瞧见了他和端妃娘娘还有一腿！” 卫琳琅吓得舌头都结巴了。 洛央哀凉道，“端妃娘娘这一胎，宫里传言，八成就是四殿下的孩子。他怕事情败露，所以要了孩子的命！” 卫琳琅正色道，“慕亲王妃可不能说这些信口开河的话！没有证据就当不得真的！” 洛央觑了一眼卫琳琅，低道，“不信，你进宫后自己仔细瞧瞧，他们二人，也就拿皇帝当瞎子而已。” 卫琳琅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话，也就你我二人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传于他人之口。”洛央叮嘱着。 卫琳琅怔了怔，点头，手中的帕子渐渐攥紧。 洛央暗笑，要的，就是卫琳琅和军师来对付四皇子。 “他如今为了皇位，算是疯了。”洛央慢慢道，“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看着慕亲王府更不放在眼里了。亲王现在手头的势力权柄，大部分都被他侵吞了。” 卫琳琅深吸一口气，“应该不是那般差吧，听说洛家女不是嫁入了四皇子府么？” “那四皇子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里头可有着一千来号女子呢。”洛央凉凉道，“更何况，亲姐妹分了两家，也有个各人的心思呢。我心里，也就寒了。” 卫琳琅坐着想了会儿，又道，“听说你本家有个妹妹，叫洛菁菁的。” 洛央眸子一凉，“万别提那个女子了！” 洛央就知道军师定然不会放过洛菁菁，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那妹妹，我可是不敢认的！我早就和她断清楚关系了。如今大理寺还留着我和她的公案呢！现在怕是已经回老家嫁人去了吧。”洛央疑惑问道，“妹妹怎么忽然想起来了她？” 卫琳琅有些艰难道，“听闻，那是个灵巧的美人，当时还说爱慕三皇子来着。” 洛央讥嘲道，“她因为行为不检，被我剥光了衣裳挂在门前被人围观的事儿，看来你们是当真不知道。” 卫琳琅瞪大了眼睛。 盛京，怎么会如此险恶！ 皇宫里皇子和陛下苟且且不说，这豪门姐妹之间，吵架起来，竟然还有把人剥光了挂在门口的！ 原本来到盛京出人头地的心灰了大半，在洛央跟前，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不大够用。 洛央拉着卫琳琅的说，又寒暄了几句，直把卫琳琅说的眼睛都直了，才起身告辞。 卫琳琅回过神，说了两句挽留的话，便让管家送两人出了门。 洛央前脚离开，后脚，卫军师便坐在轮椅当中走了进来。 “义父。”卫琳琅跪下，将义父交待之事一一回禀。 “慕亲王和亲王妃一口答应了帮助我们昭儿夺位之事，并且告诉了女儿四皇子与端王妃有苟且之情。” 卫军师沙哑着嗓子问道，“让你打听洛菁菁，你问了吗？” “问了。”卫琳琅又连忙将洛菁菁之事全说了。 卫军师冷道，“慕亲王妃这是在你还没开口的时候，就把你所有要说的话全都猜透了啊……” “义父，女儿不明白。” “她答应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卫军师道，“告诉你四皇子必死的把柄，这是，想要我们按捺不住动手，她坐收渔人之利啊。” 卫琳琅低下了头，有些忐忑，“还有一事，洛央似乎与卫琳琅感情很好，连说了几样琳琅爱的东西。” (本章完) 第44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军师眼眶湿润了些，沉默了良久。 “她与洛菁菁不睦，又对琳琅很好……”卫军师勾了勾唇，“可是若是当真要好的那种地步，又怎么会这么利用我的女儿。” 他慢慢道，“她若给，你就都收着，烧给琳琅吧。到底，琳琅一辈子孤苦，有这么个记得她的朋友，也难得。” “是。义父。” 洛央上了马车，唇角还噙着促狭的笑意。 慕容修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就是你爱闹。” “我可不曾说谎，卫琳琅，到底与我朝夕相处过阵子，我说的东西，若是那瘸子军师有心去查，是都能查到的。” 洛央笑了笑，转头对宁鸢低声道，“你在这儿守着，看看他们另外宴请的，到底是谁。” 宁鸢点头。 回到府中，洛央轻声道，“这个卫琳琅，既然下了帖子，分明就是知道我们今日会来的，另外一个来的人，可能是自己忽然登门造访的，杀了个卫琳琅措手不及。” 顿了顿，洛央才道，“这衣香可是很快就会散去的，也就代表，我们来了不久，卫琳琅很快就来招待我们了。你猜猜，那个人是怎么乖乖听话等着的？” 慕容修闻言沉吟了片刻，便道，“难道……是卫琳琅答应了那人什么秘密？” 洛央笑，“时间匆忙，她怎么能那么快就答应下来什么，我倒是觉得，她很可能是将那人迷晕了过来的。” 她托腮，“我故意说了许多旁的事儿来，足足拖了快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呢，天都晚了，那人怎么那么好的兴致一直等着呢？那人若是醒着，知道为了见我们被晾了两个时辰会怎么做呢？” 顿了顿才道，“那人地位不差，不然不能这般大摇大摆进三皇子府，又行事这么古怪，我倒是好奇，到底会是谁？兴许，能给我们个惊喜呢。” 慕容修含笑。 “至少不会让我们失望。” 慕容修摆了棋盘，“对弈么？兴许杀上两盘，人就回来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暗卫就回来了。 “回禀王爷王妃，我们看到宁亲王出来了。”暗卫沉声禀报着。 “宁亲王？”洛央一笑，扔了手中的棋子，“这是最没意思的结果了。我……早就知道这宁亲王和瘸子军师不清不楚的了。” “只用了半个时辰，也就是说，没有下-药，宁亲王是心甘情愿在一旁等着的。”慕容修凉声。 洛央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一直想不通，宁亲王为什么要和卫军师他们搅和在一处。他手里握着军权，就等同于握着大周朝的一条命脉。不论是想要扶持谁谁都不会二话。”顿了顿，她又道，“是四皇子在他跟前表现的不够还是我太欺负人了，逼着他选一个来路不明的三皇子的孩子？” “别急。”慕容修伸手玩着洛央手中的棋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最好是按兵不动，调查明白了。” 洛央蹙眉，凉笑，“宁亲王，白雪薇，还有两方兵马，这个卫军师一回来就拿到了慕风岚算计运作这么久都没有拿到的东西。倒是来势汹汹啊。” “卫军师野心勃勃。”慕容修淡淡地道，“怕是还有后手，我等要防备些。” 洛央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今日的假卫琳琅倒是好拿捏的。”她抬了抬眼睛，“我们已经将端妃和四皇子媾-和的消息放给了卫军师，以那个老狐狸的狡诈程度，未必肯先动手。不过，这也不妨碍我们将宁亲王出入卫琳琅府邸的消息放给四皇子。” 慕容修微微斟酌，“对，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是最坐不住的了。” 洛央笑了，“横竖我们二人现在手里的权柄还了皇帝了，倒是可以悠闲一二日。好好看看两虎相争。” 宫里端是有几个慕家安排的宫人，能够在端妃跟前递上话的。 洛央放了消息不出两日，就听闻端妃娘娘放了话出来。 端妃刚刚痛失了爱子，看着小皇孙十分喜欢，想要接进宫里抚养。 这在明面上可是天大的面子，能够入宫教养，总比在宫外三皇子府孤儿寡母的过日子要好。 端妃这是釜底抽薪啊，三皇子府就靠着这小皇孙了，小皇孙却要进宫在端妃娘娘膝下养着，卫琳琅手中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还没答允，小皇孙就病了，卫琳琅心急如焚，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说是一时半刻怕入不了宫，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到病好了，卫琳琅就赶紧着忙地在府里办了宴会，邀请京中的贵人们去吃席，冲冲病气。 洛央和慕容修也在受邀之列，请贴上字字句句恳请洛央一定要来。 洛央轻笑了一声，“身为卫琳琅的好姐妹，我若不去，蛮掉人家面子的。罢了，备些礼去吧，既然是给小皇孙的，就拿着内造的料子做些小衣裳去吧。” 管家应了声。 三皇子府，人流如梭，贵宾如云。 下了马车，洛央与慕容修便被小厮引领着往院子内走。 兴许是为了弥补对三皇子的愧疚，皇上拨给小皇孙的宅子格外轩敞气派。 穿过花厅，绕过曲廊，过了垂花门，便看到一片曲水流觞，人们谈笑宴宴，一片风-流雅致的景象。 倒是都是些熟面孔，苏玟，许成安，白世卿，韩悦等等都在，宁亲王更是毫不避讳，大大咧咧地和汪荃说着话。 汪荃瞥了一眼慕容修和洛央，飞速转开。 洛央一笑，这席面上倒是暗潮汹涌。 “洛央！”洛央刚一出现，便听见有人扬声唤道， 回头，却见宴霜笑着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小元宝。 慕容修弯了弯眼睛，“我去和苏玟他们聊聊，你和宴霜他们说着话吧。” 洛央点了点头，便笑着朝着宴霜走了过去，“你也在这儿？小元宝身子好些了吗？” 小元宝仰起脸，对着洛央笑眯眯。 宴霜揉着小元宝的脑袋，轻声地道，“是好了许多了，这不，天气好，在家闷了那么久，就带他出来散散。” (本章完) 第442章 不过就是些江湖把戏 洛央见只有她，便又问道，“太傅和夫人都不曾来？” 宴霜点了点头，“是啊，这两日照顾小元宝太累了，调养着身子不曾来。” 宴霜四处看了看，眨眨眼，低声道，“天知道今儿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呢，母亲交待我带着元宝儿和你一处，谁都不搭理。” 洛央一笑，带着二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拿了佛手给元宝儿玩，自顾自说着话。 却见一个聘婷的美人走了过来，含笑道，“霜儿，你也来了。” 洛央看了眼那美人，觉得有些面生，询问地看向宴霜。 “你竟不认识她么？她就是白雪薇，如今的宁亲王侧妃呢。” 洛央忙笑了笑，“原是白侧妃。” 白雪薇人如其名，娇艳的好像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小蔷薇，笑起来，更是甜到人的心口里。 洛央浅浅笑了笑，这样的女子，冰雪聪明，不管是入了宫还是入了母亲王府，都是不好对付的。 “这就是闻名盛京的洛家美人啊……”白雪薇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洛央笑容盈盈地道，“愧不敢当，哪里及得上白侧妃。” 白雪薇闻言，轻声应着，“慕亲王妃过奖了……” 白雪薇眸光微闪，“怎的不见慕亲王？” 洛央笑道，“哎呀，一来就提我们家慕亲王么？小心宁亲王吃味呢。” 白雪薇有些讪讪，“是听闻慕亲王和亲王妃伉俪情深，今日见到慕亲王妃却没有见到慕亲王，有些奇怪而已。” 洛央一笑，“他倒是来了，你若想见，我就带你见见。” 白雪薇闻言，眼中满是露骨的向往。 宴霜皱了皱眉，“我一个闺中女孩儿，见他干嘛？” 洛央失笑，“是了，不过是话赶话，倒是忘了这个理，怪我唐突了。” 宴霜看了眼白雪薇，眸中是淡淡的不屑。 白雪薇的声音带着几分轻颤，“是了，我现在是宁亲王妃了。” 洛央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白雪薇身上，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满京城拿慕容修做闺阁梦中人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若是一个一个计较，怕是要计较不过来了。 何必为了她弄个好妒的名声。 “多少女孩儿观着宁亲王一副好容貌就想嫁给他呢。能够嫁给宁亲王那般美男子，白侧妃不知道羡杀了多少人呢。” 白雪薇的笑容有些勉强。 寒暄了几句，宴霜拉着洛央走到一旁，叮嘱道，“这白雪薇和我家小时候走动过，从小就是个有心机的，人人都夸着她，不过却是最冷血的。我与她也不过是面子情分，你可要离她远着点儿。我瞅着她看慕亲王的眼神可不大对，前阵子慕亲王和四皇子出游她也去了，如今看来，兴许是看上了你家那位呢。” 洛央笑了，“她若想来，我巴不得呢，慕亲王府整日就我和慕亲王二人，无聊死了。” 宴霜当了真，急道，“你可别想不开，多少人家羡慕你这样的逍遥日子呢。别傻了当真做什么贤良主母，给丈夫找妾室，到时候自己过的差了可别找我哭。” “都是玩笑话，人家是宁亲王侧妃，我怎么好打人家的主意，”洛央笑着拉了拉她，“总是操心着我，你和别云的日子什么时候定下来啊？有眉目了吗？” “别提了，”宴霜撇了撇嘴，拉着洛央道，“自从别云进了宫，天天给皇上调理身子后，我们俩就聚少离多！我瞅着，皇帝不死，他顶着云中君的帽子，是别想出来好好跟我结婚了。” 洛央忙捂了她的嘴，“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真是什么话都能说。” “就你最守规矩了！”宴霜道，“老老实实的，真没意思，改日我就和云中君说了，不给那糟老头看病了，我们两个收拾了行囊跑路。” 洛央弯着唇笑。 若是宴霜当真拐了云中君走，这老皇帝吃几口仙丹，陪着洛初夏和几个美人玩玩，这江山可就要变了天了。 正聊着，忽然听到小厮一声通报，“云中君到~” “哎呀，他怎么来了？”宴霜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就他那假胡子假头发的，若是被人发觉了可怎么好？” 洛央也跟着看了过去。 云中君作为医仙的名声本就赫赫，更何况还是皇帝的近臣。 院子中的众人抱着结交的心情都纷纷走了过去攀谈。 云中君与人叙话起来。 “听闻云中君好卜卦，曾经在洛家为洛家驱邪避难，不知是否当真？”角落里，有个声音好奇地问道。 宴霜的嘴一下子翘得老高，“哎呀，要糟……” 就见云中君眸中闪过得意的光，“是，不过本君为人看命排卦，却是要收卦资的！因为看命一事，泄露天机，损人因果，怕于己有碍，收取卦资，算是了了本君和算命之人的因果。” 在场的，哪个是缺钱的，又是大名鼎鼎的云中君，自然人人上前求个测算。 云中君做高人状。 宴霜冷着小脸，“自己也知道，泄露天机会遭天谴，还是给人算！他这毛病就不能改改！” 洛央噙笑。 “哼，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怎么好堂而皇之的摆在皇子府上！”宁亲王冷道。 云中君凉凉看向宁亲王，一笑，“宁亲王可是为了本君下的不得入别云草堂的令儿记恨本君？” 众人嘲讽地看向宁亲王。 口中说着云中君是骗子，私下里却求着云中君，宁亲王地面子里子，都丢了干净。 宁亲王再说不出一句话，甩袖而去，白雪薇也跟着面上不好看。 她露出了一个笑，“云中君可否为本王妃算一下命？” 云中君凉凉看着白雪薇，“不必看，王妃虽然面貌甚美，却透着森森鬼气，想来命不久矣，本君不为短命鬼算命！” 一句话，将白雪薇说得下不来台阶，害怕的声音发颤，“云中君，可是在开玩笑？纵然我夫君与云中君不睦，云中君也不必这般诅咒本王妃。” 宴霜看不过，上前道，“江别云，嘴巴能不能积点儿德！年纪轻轻的姑娘被你说要早死，你于心何忍？” 这般不客气的话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到底是宴太傅家的掌上明珠，性子这般高洁，不媚强权。”洛央轻笑着和旁边的夫人太太们说着。 (本章完) 第443章 丧门星皇孙 云中君委屈死了，小霜儿说他也就罢了，师嫂也拿话挤兑他。 红着眼睛，耐着性子看了看白雪薇，“把你八字给我看看，虽然要遭劫，兴许还有转机。” 到底是高人啊，不与小女子计较！ 所有人又是一阵心悦诚服。 白雪薇接了这台阶，慢慢说了。 云中君排了排，“你八岁遭难，十三岁逢春，十六岁嫁人，十八岁，也就是今年，铃星落陷，加会空亡丧门，这劫难躲。好在你主命天同，化气为福，可逢凶化吉。天同之星，本质代表亲和，随性，圆融，也是你破此劫之法。” 随着云中君的话音落地，白雪薇内心震撼。 若不是对面是云中君，她八成要猜测，此人是否暗中调查过她！ “大师的意思是，我待人亲和圆融，便可躲过劫难么？” “不争不抢，圆融豁达，你的福分自然会到。”若不是看在小霜儿的面子上，他才不想和她废话。 白雪薇心悦诚服地道，“多谢大师指点。” 云中君紧绷的脸这才稍微好了点儿，转而去向其他人测算。 “别太往心里去。”宴霜缓了面色，和枯站在原地的白雪薇道，“你觉得他有理就信，没有理就别搭理他。” 白雪薇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倒是觉得，云中君果然名不虚传。当他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我觉着，他似乎将我的一生都看透了。” 白雪薇心中天人交战，今日家中安排之事，莫非就是她的死因？ 那她，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家中是打定了主意跟四皇子的，如今宁亲王莫名反水四皇子与来路不明的卫军师勾结，早就引起家中不快了。 只要娘家在，她就有退路，宁亲王府中这滩臭水，难道她真的要淌一辈子不成。 是选择娘家，还是……选择宁亲王？ 眼角瞥了瞥那个在宴席中四处得罪人，空有一张好脸的蠢货，白雪薇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做是要做的，可是，她却是要听云中君的话，与人为善的，那就……找个人帮忙做吧。 她眸光微闪，默默走开，对身边跟着的丫鬟道，“正妃人呢？不是说也要过来么？” 那丫鬟低头道，“说是已经到了。” 白雪薇一笑，俯身，“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洛央扯了扯宴霜的袖子，压低了嗓音，“不觉得奇怪么？云中君平日忙，今日怎么被请了来？咱们去问问吧。” 二人正欲去，却见卫琳琅来了。 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洛央眸中微闪，心中已经有了积分猜测。 卫琳琅穿着个半新不旧衣裳的衣裳，怀中抱着一个裹在缎子中的婴儿。 “听闻云中君到了，可否为我儿测下命？” 云中君忙道，“雕虫小技而已，小皇孙若是要测字，还是去钦天监找老监正比较好。本君曾经和他交流过，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呢。” 卫琳琅苦笑，“大师，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们孤儿寡母么？” 云中君推不过，只能拿了生辰八字，屈指去算。 “这，这命格当真富贵。月朗天门，是出相入将的好命格啊！”云中君睁大了眼睛。 人群为之一静。 这可是皇孙，所有人看好的皇位继承人的热门。 皇上如今正是盛宠这位小皇孙，可是云中君却断定他是出相入将的命格！ 于普通人那是好命，可是对于皇家子孙而言，这，这算得了什么？ 洛央眸底的凉意更深。 与旁人不同，洛央知晓云中君的脾性，断不会撒这样的谎话。 卫琳琅今日费劲心机将云中君请出宫，怕是就是为了眼前这局吧。 也不知道卫军师用了多少手段，竟然找到这样一个婴儿。 “不过……”云中君又摇了摇头，“这孩子，又破格之险，父母宫丧门星炽热，这孩子，养着有丧门之险啊……” 洛央索性倒了茶来。 丧门星？ 真妙啊，沾了丧门星，就是端妃想再提要孩子走，也难了。 皇宫是绝不会允许一个丧门星进宫常住的吧。 “是……这孩子，的确克死了他的父亲……”卫琳琅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在场众人，唏嘘不已。 洛央看明白了，只是阵阵冷笑。 这才是这场宴席的重中之重啊。 想来，宴席结束后，皇太孙是出相入将的丧门星的事儿就要传的满盛京都知道了。 卫琳琅这招，不仅绝了端妃抢孩子的心，还将自家的孩子从风口上保了下来。 端看四皇子信不信了。 卫琳琅一阵唏嘘，旁边的仆妇上前安抚了几句，才让奶娘抱走了孩子。 “云中君。”洛央拉着宴霜的手，走到江别云面前，“可否也为本王妃算上一卦。” 江别云擦了擦汗，“当然。” 洛央眨了眨眼，“咱们寻个私密地方说话。” 说着，便带着云中君走到了一旁的厢房中，叮嘱宁鸢在门外守着，她和宴霜就把门关上了。 “你怎的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假冒的老头儿不成？”刚才还母老虎般的宴霜忽然软了嗓子，泪盈盈看着江别云，“你就是不安生。” “我也不想来的，是卫琳琅和皇帝请命，说是小皇孙大病初愈，让我再帮忙看看才行，我就来了。” 洛央慢慢道，“果然是她非请你来的啊。” 江别云点头，“可不是，我天天钻研皇上送来的乱七八糟的神药还没空，哪里有时间来吃酒席！” “那孩子的命格……”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是真的，我一个字儿没算错。”江别云点头，“也不可能是假八字，我面相手相一起看了，大差不差。符合命格上的面貌特点。” 洛央眸子一冷。 “怎么啦？”宴霜还有些不明白。 “怀胎的卫琳琅早死了，我亲眼见着被杀的。”洛央慢慢道，“这个琳琅是假的。她的孩子也一定是假的，他们为了寻这么个命格不同的孩子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 宴霜怔住了。 想到可能为了这个孩子，有无数个孩子被他们偷来然后杀害，屋内三人都是一静！ 洛央冷道，“卫军师这里满门上下，我都不会饶过他们！” 宴霜咬唇，“太可怜了……”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一片乱。 洛央打开了屋门，蹙眉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宁鸢慌忙迎上，“是……是宁亲王正妃萧染柔，不知怎的，拉着卫琳琅在声嘶力竭地闹。” (本章完) 第444章 四殿下的魅力 洛央愣了愣。 “是……萧染柔？”洛央有些意外，确认道，“是萧染柔，而不是白雪薇？” “是啊。” 洛央蹙眉，顿了顿，道，“走吧，我们去看看热闹。” 倒是奇怪，就算白家想要闹事，也不该使唤的动萧染柔，更有可能威逼利诱白雪薇才是！ 却见闹事的是一处偏远的水榭，四处都挂满了垂花藤，从里头可以通过花枝缝隙看到外面的整片院子，从外头却看不到里头的情景。 水榭中，铺着一张凉榻，宁亲王满面羞愤，萧染柔捧着帕子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在叫着什么。 洛央还没看明白呢，就看到萧染柔一声凄厉的哭叫，冲到面如土色站在角落的卫琳琅跟前，撕扯起来。 “琳琅……”洛央忙道，“都傻愣着做什么，快摁住宁亲王妃啊！” 惊慌失措地仆厮们这才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冲了上去，将萧染柔和卫琳琅分了开。 “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萧染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丧一般喊道，“我要合离！我要撕破了你慕御轩的假面，我要……” 她抽抽噎噎的，满面憎恶，“我要你死。” 所有来宴会之人都是愣了愣。 洛央瞧见慕容修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了来，眉头一颦，“好似是出事了。” 慕容修凉道，“方才就闹将开了，说是……萧染柔来水榭寻宁亲王，刚好撞到了宁亲王和卫琳琅苟且。” 他的手掌极为自然的拢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护在身后，“何必看着这些腌臜事儿？” 洛央飞速地看了一眼卫琳琅和宁亲王，眉头皱起，只觉得疑团重重。 她与慕容修飞快地交换了眼神。 难道，宁亲王之所以肯帮着卫军师，是因为他找来的卫琳琅和宁亲王有那层皮肉关系？ 洛央颇为震惊的想了想，还当真有那么个可能。 人群中也是议论纷纷。 “两人衣带齐整，难不成是还没发生什么就被抓了个现行？” “不能够啊，有谁能够比宁亲王妃更了解宁亲王？” “兴许是早就发现了她们的事儿，趁着今日捉J在床而已！” 这边议论着，那边却打得更凶了。 萧染柔用脏话大声咒骂着，仗着宁亲王妃的身份不管不顾抓住卫琳琅扭打在一起。 洛央亲眼瞧见，卫琳琅的手狠狠攥紧，强迫自己假装那么个柔弱的三皇子妃。 而萧染柔手头，却是下了死劲儿。 “卫琳琅！你说什么是三皇子妃，三皇子死的时候你跑的比谁都快，今日你勾搭我丈夫，毫不知礼义廉耻，你昨日就有可能勾搭上别的男人。这个小皇孙，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呢！” 这一席话，石破天惊，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宁亲王再是爱混闹，此时也忍不住喝道，“放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信口胡说些什么！萧染柔！这搞不好可是要人死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三天两头的往三皇子府跑，我还知道，你书房里放满了和卫琳琅的信！” “你……”宁亲王气的快昏过去了，“你偷偷进了本亲王的书房？你还翻看本亲王的信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天，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她叹着气，满脸惊讶，当着满盛京权贵的面儿大声呵斥着，“你，萧御轩，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你早早就勾搭了我们家亲王，怀了亲王的孩子，所以亲王才不得不帮衬着你。还要时不时来看看孩子！” 卫琳琅身子多年习武，挨了几下打倒是没有什么。 她唇角撕破了点儿血，破了相，一头黑色长发被撕散了，狼狈得不行。 她怒道，“你在混说什么！我与宁亲王清清白白！” “呵，清白。你做了寡妇，抱着孩子，不知道勾搭过了多少人呢，何必呢，现在谈什么清白！” 萧染柔眸色阴骘，今日她果断来水榭捉人，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 “与其现在说什么清白，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王爷在你回京后三番五次来你这个寡妇门内做事，为何，王爷的书房中，会堆满了与你的书信！” “你好歹毒的心，竟然污蔑我的名声，污蔑我儿的名声！”卫琳琅双眸阴冷，“我与宁亲王并无瓜葛！” 宁亲王的脸色冰冷，双眸中弥漫着血杀之意。 “染柔，”宁亲王阴阴冷冷地道，“你病了。病的真是不轻，竟然有这些妄想的念头了！” 萧染柔骇然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慕御轩！你这个好-色的暴徒！真正病的是你。府中上下仆妇几乎被你淫遍，又看不上我没有母家撑腰，连个新入府的女人都来的比我有牌面的多！” “因着本亲王更宠爱雪薇一些，你就争风吃醋。你在家中闹闹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连三皇子妃也敢污蔑，你真是疯了。” 宁亲王阴恻恻的眼睛，扫向在场的达官贵人，“你们说她怎么可能不是疯子，若是本亲王当真那么做了，谋逆的罪名可就是实打实的逃不掉了！她是要与本亲王一同被问斩的啊。” 卫琳琅也结结巴巴地道，“不过在水榭中，与宁亲王说了几句话而已，宁亲王妃便疯了一般跑了来！” 所有人都看见他们衣冠整齐，桌上茶水还热着，实在不似是，有什么苟且地意思。 洛央眼瞅着卫军师坐着轮椅过来了。 “宁亲王……”卫军师嘶哑的声音漠然响起，“宁亲王妃怕是脑子有疾。想来是本军师偶尔与宁亲王的书信是盖了三皇子的印鉴，所以让亲王妃误会了。” “你？你和宁亲王非亲非故的，你们联络什么？！”萧染柔失笑，“这般谎话，骗不过任何人的。” 卫军师森冷的眸子淡淡瞥了一眼萧染柔，“大可将那些书信都拿了来辨认字迹！” 萧染柔愣住了。 卫军师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冷冷道，“信中内容，不过是说一下当时的情况，问问朝中陛下的身子这般家常闲话罢了。” “断然没有想到，竟然引起了宁亲王妃误会，闹出今天的阵仗来，给诸位看了笑话。” 萧染柔愣住了。 一旁的卫琳琅轻轻抽噎出声，嘴角的破裂看上去揪心的疼。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 宁亲王冷冷看着萧染柔。 萧染柔浑身如坠冰窟般霎时一冷。 她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以为她终于握到了宁亲王必死的把柄，她以为她可以把他送上断头台，把那个皇家血脉也跟着一并作为私生子送死。 她铤而走险，甚至想到了自己作为检举之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按照大周律例和狱中的丈夫合离，可是，她竟然……失败了。 洛央若有所思，看向了一旁敛裙而立的白雪薇，她的模样清净美好，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都没有关系。 洛央心底一阵冷嘲。 怎么会没有关系，不过撇得干净罢了！ 暮秋的雨水说来就来，洛央紧了紧披风，小手藏在慕容修的手心捂着。 宁鸢为二人撑了伞。 “他们这一番试探，雷声大雨点小，成不了气候，却让我们试探出了一个要事来。”洛央道，“原来，竟然当真是军师和宁亲王在秘密勾结啊。” 倒是个狠人，若不是被当众逼到皇孙成假货，三皇子妃与宁亲王通奸的份儿上，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既然是真的。”洛央淡淡笑，“我倒是很好奇，卫军师和宁亲王，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的，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怎么能亲密到时常往来书信，甚至于普通闲谈？” “可惜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慕容修温淡开腔，“不过也足够皇帝好好怀疑怀疑这个孙子的来历了。皇帝只要着手调查，对他们来言就是天大的麻烦。” “你师妹倒是有点儿胆略的。”洛央偏头看向慕容修，“你不出手帮帮她么？宁亲王犯起蠢来，怕是真能将她失手打死在后宅之中。” “有人会帮她的。”慕容修冷道，“宁亲王也不会当真动她的，毕竟，她是陛下给的人。” 闹了这么一番，宴席上的人便纷纷想要告辞，却被卫军师盛情挽留。 众人顾念着他是三皇子岳父的身份，到底还是给了几分面子，不过宴席的气氛，却是淡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凑巧，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直到此时才姗姗来迟，躲过了方才那出闹剧。 洛央见着了，扫了一眼洛初秋，便是一笑，“他们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这会儿才来。” 慕容蹙眉看着四皇子的方向，冷道，“哪里那么多凑巧。” 洛央略略一怔，也跟着道，“是啊，哪里来的那么多凑巧呢。” 若是不论根底，慕风岚和洛初秋倒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呢。 洛初秋盈盈站在慕风岚身边，时不时与慕风岚相视而笑，看上去恩爱非常。 洛央微微一愣，拿起酒杯慢慢饮下。 她丝毫不怀疑慕风岚的魅力。 (本章完) 第445章 琳琅求助 能够让多少女子都为之神魂颠倒的男人在对付女人身上是有一套的。 从前，洛初夏洛初秋怨恨慕风岚，也是因为慕风岚对没用的女人从来不假辞色。 可如今，洛初秋可是实打实地落在了温柔乡里了，难保她不会起二心。 慕容修也发觉了异常，蹙眉，“这四殿下，还真是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他笑息落在洛央的额发上，“洛央，你可有对你训出的人有把握，不会背叛？” 洛央凄然道，“我一点也没有把握。” 她冷飕飕地看了一眼慕容修，“人心是最难把握的，我的手下又是从你那里得来的，我可是两眼一摸黑。只想着她们愿意跟着我就也行，不愿意跟着我就算了。横竖我也不亏什么……” 慕容修被洛央逗得轻笑出声。 “那就只能让为夫来帮着的。”慕容修道，“若是她忠心耿耿倒还罢了，若是不……” 慕容修眼底掠过一层血腥杀意，“我自然有让她衷心的法子。” 洛央蹙了蹙眉。 容修的性子是容不得背叛的，他的手下，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底线。 洛央正和慕容修说着话，就见一旁有人笑着走来，“慕亲王，您在这儿呢，卫军师听闻您棋艺好，邀请您过去喝茶对弈。” 慕容修眸色一凉，含笑如春风，应了下来。 “要一同去看看么？” 洛央道，“不必管我，你自去吧，我找元宝儿宴霜去。” 慕容修这才点了点头。 宴霜正带着元宝儿在廊下踢着蹴鞠玩儿呢，洛央一身裙带不利落没法一起玩，就在一旁笑眯眯坐着看着。 外头细雨纷纷，落在屋檐下的铃铛上 便瞧见白雪薇笑着迎了上来，“慕亲王妃，您在这儿呢”说着便走到了洛央身后，笑眯眯地道，“今日让慕亲王妃看笑话了。” 洛央浅浅地笑了笑，没有作答，却又听见白雪薇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之事，可真是吓死人了。我方才还想着，若是宁亲王和他当真有苟且，我就合离回家去。” 洛央只佯装没有听到，闲闲地道，“不知慕亲王和卫军师下的棋怎样了，我去瞧瞧。” 说着，避开了白雪薇，带着人前往了不远处的凉亭中。 白雪薇紧了紧手帕，脸色发凉。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洛央就待她冷了下来，看来她动的手还是太过明显了。 慕容修与卫军师正各执黑白二子下着棋。 慕容修瞧见洛央来，唇角挑起了点儿，待人走近了才轻声道，“方才让你来你怎的不来？” 洛央一笑，“我又不爱蹴鞠，只能来寻你了。” 说着，便朝着卫军师微微一礼。 卫军师正襟危坐，正与慕容修的棋子杀作一处。 洛央定睛看向棋盘，慕容修的棋子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她瞧着慕容修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劲儿，还以为他稳操胜券呢。 洛央浅笑着，上前一步，从棋盘上捻起一颗黑子，落了子。 只这一步，就将卫军师的棋局乱了。 卫军师道，“人都道慕亲王智计卓绝，谁能够想到，慕亲王身后的慕亲王妃，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洛央闻言，笑了笑，“多谢军师夸奖，本王妃也只是看着手痒才落了一子而已，军师勿怪。” 说着，就乖乖站回了慕容修身后。 慕容修的形容仍是懒懒散散的，不以卫军师节节败退而添喜色。 他的棋势头绵软，却如同一道密网，将人牢牢拢住。 不过片刻，卫军师的白子便被绞死在了黑子手下。 洛央笑了笑道，“今日已经叨扰了许久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卫军师闻言，便抬起了头望向洛央，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沉，“你与琳琅关系不错，不若多留片刻，你们二人说说话，今日出了那样的事儿，她的心情怕是不大好。” “原是该这般的，只是家中还有些旁的事情。”洛央笑着道。 卫军师听闻后，也就不再挽留。 一个小厮匆匆走了来，“军师，宫内传旨，召见卫琳琅和宁亲王……” 卫军师淡淡道，“知道了。” 随即，又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心知，这是在求她一同入宫帮着说说话。 慕容修伸手拍了拍洛央，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告辞了，代我们向三皇子妃说一声吧。” 卫军师失望地叹了口气，“也好。” 他看向一旁的下人，“送慕亲王和慕亲王妃回去。” “是。” 慕容修便拉着洛央的手，出了亭子，朝外走去。 筵席也散了，人群三三两两的正在互相道别，宴霜和江别云走在一起，中间站着小元宝，也朝着府外走来。 宴霜见到洛央，连忙上前道，“央儿，刚瞧见白雪薇找你，她与你说了什么。” 洛央笑着道，“不过一些客套话罢了，我记得你的叮嘱，远着她呢。” 宴霜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成，小元宝捡球的时候说是听到萧染柔说什么，是中了白雪薇的算计……才来捉奸的。” 洛央正与宴霜说着话，抬眼便看到白雪薇从她的面前施施然走过，洛央脚步一顿，便与白雪薇点了点头。 宴霜顿住了话头，“好了，没别的事儿了，我与元宝儿先回去了。有空来我们宴府玩啊。我娘亲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你呢。” 洛央亦是笑着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洛央就问慕容修，“那卫军师与你说了什么？” “这次事情虽然有惊无险，但是皇上还是要过问的，他向我解释了一番，希望我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慕容修淡漠地道，“他好似很了解皇上，知道皇上起了疑心，便再难挽回。” 回到了慕亲王府，慕容修去了书房。 灵素准备了点心茶水来，洛央梳洗了才出来。 洛央方抬起眼望向灵素，淡淡地道，“今日王爷问我，我可有把握，能管控得了洛初秋，我说没有。” 灵素愣了愣，咬了咬唇，低着头道，“大小姐，我可以保证，洛初秋没有二心！” 洛央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你才刚开始做，能够这么快拿出两个女人入宫，已经是难得了。只是……既然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浪费了我大量的资源，就不要走一步又一步的废棋。” 灵素轻轻颔了颔首，表情沉重，“我知道了，小姐。” “灵素，你其实并不比别人差。若是二女反水，也不能全怪你。”洛央轻声道，“只能说人心险恶，不好掌控而已。” 灵素道，“十四曾经和我说过，想要完全掌控手下，最好是拿出什么能够彻底拿捏他们的把柄。我曾经想过在他们身上下毒，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那一步。” 洛央慢慢摇头，“没有那个必要。” 灵素疑惑地看向洛央，洛央笑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慕容修不过多久就回来了。 “宫里果然闹了起来。”慕容修撩唇而笑，“陛下对于卫军师和宁亲王早早就暗中勾结十分在意，纵然没有确凿地证据证明卫琳琅和宁亲王有过苟且，却还是狠狠训斥了宁亲王一番。” “至于萧染柔……也被幽禁在宁亲王府，对外宣称是病了。这次，四殿下算是大获全胜。” 洛央眉头却皱了起来道，“卫琳琅怕是没那么好对付。应该是会有后手的。只是……这皇家血脉，一旦开始被人说三道四，日后便指挥越闹越大。” “王菲？” 洛央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 “三皇子妃来访。” 慕容修闻言蹙了蹙眉，“怕是，来求情帮忙的。” 洛央一笑，“我倒是刚好有个主意可以帮得上她。只是……容修你想要我帮着么？” 慕容修道，“既然都求到门前了，就去看看吧。不论是卫军师还是卫琳琅都有意和我们联手，我们不妨驱狼吞虎。” 洛央梳妆了一番才姗姗走到花厅。 “姐姐……”卫琳琅扑了过来，“姐姐，今日妹妹求求你了，这一遭你一定要救救姐姐。” 洛央讶异道，“不是都说明白了么？你这是做什么啊……” 卫琳琅苦苦哭泣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当真不好走下去了。” 洛央将卫琳琅扶起，命人备了茶水，拿着帕子细细地擦卫琳琅脸上的泪痕。 “你别急，慢慢说。陛下难道不相信么。” “铁证如山，我与宁亲王没有就是没有，到底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卫琳琅低声道，“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昭儿……他分明是三殿下的亲生孩子，却要被人指着后背议论！陛下看着我们母子，也是……” “我……其实有点儿搞不明白，你们卫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和宁亲王有瓜葛，这点儿你们解释不清楚，皇帝就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卫琳琅目光闪烁，“是父亲……父亲早年和宁亲王认识。” 洛央端着茶，细心听着。 卫琳琅意识到自己要说错话，忙抬起头，“不过是些老交情而已，我也不大知道，我……” “别急。” (本章完) 第446章 上了两姐妹的当 “别急。”洛央笑了笑，“慢慢说。” 卫琳琅急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不能不急啊，明明所有的来往信函，都呈交给了陛下了。为什么陛下看着我的目光却越来越阴冷了。” 却听到一声淡淡细细的声音飘来，“当真，是所有的信函么？” 却见洛央端着茶碗含笑坐着，眸色温凉，眉目如画。 卫琳琅抿唇，手指不由攥紧了帕子。 “陛下可是个聪慧人。你连我都瞒不住，还想瞒过陛下么？”洛央一笑。 微微顿了顿。 “更何况，琳琅，你来求我，就总要把事情前因后果跟我说明白是么。” 卫琳琅颤抖道，“卫军师他……他……”她低下头，轻声道，“和宁亲王，的确有不薄的交情。” “是过命的交情吗？”洛央悠悠问着。 卫琳琅警觉地偷偷看着洛央。 洛央一笑，“琳琅，若是你实在不肯说，我也无法。不然，我这里来了些新鲜的绣样子，咱们去看看？” 卫琳琅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是过命的交情。” 洛央道，“现在皇上怀疑的，是小皇孙是不是三皇子的孩子。也就是你和宁亲王的清白。其实要证明也挺容易的，若是宁亲王和你是过命的交情也就好说了。” 卫琳琅忐忑地看着洛央。 “找大夫开个证明，宁亲王因为常年征战，不能有子嗣，小皇孙就保住了。” “这、这怕是宁亲王不会同意的吧？！”卫琳琅惊讶道，“谁会想要承认自己不能有子嗣啊？宁亲王一个那么要面子的男人。更不会同意的吧？” “所以，我才一再追问，军师和宁亲王到底如何啊？”洛央笑的好像冬日融雪般明亮，“若是旁人，宁亲王可能不会答应，若是军师亲自去说，宁亲王，兴许会点头。” 卫琳琅疑惑地看向洛央。 “是颜面是大，还是性命是大，这可要宁亲王自己仔细掂量掂量了啊。”洛央慢慢道，“宁亲王若是有了子嗣，难免也会被皇帝当作是眼中钉。不如趁着这次机会顺水推舟。又能解了眼前小皇孙的威胁。” 卫琳琅道，“尽管如此，也没有办法洗脱了我和宁亲王的干系吧？” 洛央笑了起来，“那不然，就说他不能人道？” 卫琳琅不曾想到洛央竟然这般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洛央是什么意思，面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这，兴许是个法子。” “我哪里有那么足智多谋啊？”洛央慢慢道，“兴许卫军师早就想到了这些法子了。我也只是多嘴一提，你们想不想听，还要听你们的。” 说完便坐到了椅子上，懒怠地笑着，“琳琅，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就留下来与我一处睡吧，咱们两个晚上说一晚上的话……” 卫琳琅摇了摇头，“昭儿还在家中，我要回去照看他。” 洛央点了点头，“是了，你是当娘的人了。” 洛央心中却是明白的，卫琳琅得了她这里的消息，是要回去禀报卫军师知晓的。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送了卫琳琅走，洛央就回到了房中。 “你倒是出了个促狭的主意。”慕容修正躺在榻上拿着一卷书看，瞧见洛央进来，笑着道，“我就不信，你会没有别的法子，为什么偏偏选这么个丢人的法子给他们。” 洛央道，“宁亲王得罪我不少，今日又当众给了云中君难看，我凭什么要拿好的计策给他们。” 慕容修摇摇头，慢慢道，“计策虽是不错，却也有些生硬了，前脚卫琳琅和慕御轩闹出了这等事儿，后脚慕御轩就说不能有子，明眼人都看出有猫腻。” “所以啊，我等着看好戏。”洛央一笑，歪进了慕容修的怀中，“看他们有什么法子，把这事儿做的漂亮。” 晚上用了膳，洛央就靠在榻上，和慕容修蜷在一起看散曲，练了会儿字，才睡了。 在洛央睡下之后，慕容修轻轻起了身，扫了她一眼，走出了屋门。 月色下，他冰冷而白皙的面容仿佛玉琢。 “主子。” 几个暗影落在慕容修的面前。 “你们几个，去宁亲王府一趟。”他嗓音微凉，轻声道，“有样差事需要你们去办。” “是。” 第二日，慕容修去上早朝，回来的时候，洛央还蜷在碧纱橱里读话本。 “宁亲王有动静了。” 洛央抬起头看着慕容修，“这么快？还真是过命的交情啊……军师一开口便立刻答应了。连面子都不要了。” “宁亲王昨晚在宅子中遇刺。”慕容修走向洛央，“宁亲王重伤，请了云中君去看，说是身子里有宿疾，不能人道……” 慕容修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洛央一怔，“哪里那么巧来的刺客？四皇子，说什么也不至于派刺客去刺杀他啊？谁不知道他府里禁兵重重，往铁板上踢呢。” 慕容修含笑替她轻轻理着发丝。 洛央摇摇头，忍不住笑道。“不过，总比忽然爆出自己不能人道要好的多，顺便还泼了盆污水，让四皇子捏了鼻子认了。这倒是像是宁亲王的主意。比赛污蔑人不是，自己往自己胸口插两刀，然后去污蔑四殿下……” 说着说着，就捂着唇笑出了泪花。 慕容修揉着一只小猫儿一般揉着她的肚子。 慕容修却突然话头一转，“宁亲王那边带着被抓的刺客去了宫里。” 洛央愣了愣，抬起头来带着几分诧异地道，“这……这是破釜沉舟了吗？那皇上怎么说？” 慕容修笑了，“皇上？现在养心殿里还没动静呢。宁亲王伤的不轻，四皇子罪责难逃。” 洛央暗自在心中疑惑了半晌，才抬起了头来，“我总觉得这事儿古怪，宁亲王就算答应了，也未必能够做到当真让自己身负重伤的地步吧？若说他只是轻伤，我还能信。” 她忽然定定地看向慕容修，“容,容修？” 慕容修在洛央身边坐了下来，拉着洛央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小傻瓜？” 洛央带着几分讶异地张大了嘴，“啊！真的是你！是你出手的？” 慕容修眯了眯眼，“昨晚，我派了人暴打了他们一顿，顺便……留了几个从前从狐狸公子手中捉住囚禁的人，杀了留在那里。” 洛央细细品着慕容修的话，诧异地抬起了头。 “慕风岚总是不愿意出手，他的性格太过谨慎了。” 洛央愣了愣，“是，的确如此。” 她是他的妻子，早就忘记了，他在外人眼中，是一个风0流华艳的贵公子，更是一个波云诡谲喜怒无常手掌权柄的第一宠臣。 “央儿好似被为夫吓到了，”慕容修下巴靠在洛央的头上，轻声道。 “是啊……容修，我被你吓到了。”洛央笑了笑，“想来，这满京城若是知道了我夫君的手段，也都会被吓到。毕竟，能够适时出手，将朝中两大派系的人耍得团团转的人，少。” 慕容修缓缓道，“还有一事，央儿，为夫想要告诉你一声。” “事发后，洛初秋进了宫，见了洛初夏。” 洛央怔住了。 洛初秋洛初夏按照道理来说，都是她的人，可是她们私下里的动作，她却浑然不知。 她们二人的身份背景只有洛央知道。 慕容修轻声道，“宫中皆是流传洛初夏十分受宠，央儿，洛初夏和洛初秋如今羽翼渐丰，你最好，还是防着她们二人些。” “洛初秋……”洛央突然想起此前她第一次见她们时候的情形。 她们两个人洛央本就觉得有些古怪，来这里时只是说着憎恨慕风岚。 慕风岚的确对自己不在意的女子无情，可也不至于真的如她话本中那般虐待，更何况，是一千多个姑娘啊。 她们憎恶着慕风岚，痛骂着慕风岚虐待，说着她们是如何逃出如同找到佛陀一般遇到了洛央的人，并且发誓誓死效忠。 洛央心中有些诧异。 今日听慕容修说起她们二人，她猛地又想起了那时的情形，心中疑虑越来越重。 “若是……”洛央慢慢道，“她们从来不曾恨过慕风岚，还在慕风岚府邸中生活过一段时日……之后又来到了我们手中。” 洛央一笑。 她想起来，自己在宫中遇到麻烦之时，从未见过洛初夏出现。 尽管她为了上位，每次都拉着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 “原是如此……”洛央道，“慕风岚的手早就伸了过来了，可我还不知晓！” 洛央看向慕容修，“枉我自视聪明，今日却上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当！” 慕容修看了洛央一眼，笑着道，“四皇子也是一个厉害的。” 洛央心中有些后怕。 “慕风岚也不是没有后手……”慕容修凉道，“他最近一直在请李良晟吃酒，意在拉拢。宁亲王只是第一招而已，这种无中生有的诬陷最容易被查清。他也没将所有希望抱在昨日的诬陷之上。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最近边陲小镇上，屡屡发生的窃婴案上。” 洛央沉吟了片刻，又轻轻叹了口气，“只有我知道卫琳琅是假冒的，没想到，他竟然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连昭皇子的来历都要调查。” (本章完) 第447章 交回权柄 “这才是他真正的性子。而且，就算他当真查清了昭皇子的来历，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而是会继续调查下去。卫军师，卫琳琅的身份，怕是他都要事无巨细，摸个清楚，”慕容修神色淡淡地道，“然后再如同一条狼一般，不动则已，动则毙命。” “盛京只怕要乱一阵子了。”洛央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如今也只能庆幸，我早早就发现了洛初秋和洛初夏的不对，否则，将来他对我动手的时候，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蹙眉，思索了片刻，才慢慢道，“如今看来，在时局未明之时，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至于那两个女孩儿……”她勾了勾唇，“就先留着吧，以后兴许还能派的上永昌。” 傍晚时分，宫中有了动静，皇帝传召慕容修召入宫。 洛央心中不安，回了趟洛家，陪父母亲和竹芷一起吃了饭。 洛央知晓竹芷对最近之事必然知道些的，可是她神色死寂，已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了。 洛央也不愿和她提起太多，只略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听闻王文鸢想多留她住上几个月，便点头应允了。 在送洛央回去的时候，竹芷却忽然开了口，“我杀了她们两个了。” 洛央知晓她指的是绿袖绿依，便点了点头。 “我还是忍不住想找他。”竹芷凉声。 洛央旋身，看着竹芷凄凉的小脸。 “姐姐，若是爱上一个人，又被那个人那般伤害，会不会过上三五年，我遇上更好的人，我就忘了。” “不会。”洛央道，“知道么，最凄凉的事情，是等你老了，你还记得那个人，一直记得。” 竹芷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头。 “我想回缅南。”她颤抖着唇道，“我想找我娘。” 洛央道，“你要时刻记得，若是你还爱着他，听他的话，你现在就是乱葬岗上的一抔土，他抱着你的丫鬟你曾经不屑的老女人夜夜笙歌，想不起来你的名字。” 竹芷唇瓣被狠狠咬住，“凭什么！” “就凭，你听他的话，乖乖喝了毒酒。”洛央冷漠道。 “我恨透了他！我恨透了他！”竹芷声嘶力竭地嚷着，捂着脸慢慢软在地上，“我要杀了他！” 洛央一笑，“前阵子有两个女人这么和我说的，可是她们都骗了我，她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坐了那个男人的走狗。” 竹芷愣了愣，“又、又有两个？” 洛央眯了眯眸子，“所以，竹芷，我不相信你的话。你若想回去，就回去吧。” “我要留下来……我要让他哭着求我，让他反悔。” 洛央看着执迷不悟的竹芷，摇了摇头。 夜晚，洛央读着书几乎要睡着了，慕容修才裹携着一阵凉意走了回来。 洛央揉了揉眼睛，拿了丫鬟手里的灯笼，迎出了屋子。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慕容修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似是带着几分隐隐的笑意。 洛央瞧着，没忍住问道，“怎么了？宫里又有什么新奇的事儿了？” 不等他回答，洛央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兀自絮絮地说道，“这老皇帝真不是东西，这么大晚上的叫人去，又让人回来的，不知道晚上冷容易冻到人么？” 慕容修失笑，“无妨的，来回都是马车。” “吃过了么？” 慕容修点了点头。 “唔，再多少喝碗热汤吧。” 两人并肩回了屋子，洛央亲手拧了帕子，为慕容修梳洗。 慕容修看着眼前宜喜宜嗔的美人面，心中如水般柔软。 “还没说呢。”洛央已经瞧了他一眼，“宫中到底怎么了。” 慕容修伸手将忙个不停的洛央拉到身边坐下，“宁亲王拿着那些四殿下的亲信尸体到了殿中，和陛下争执个不休。陛下无奈，只能让四皇子来问问，四皇子一进养心殿。四皇子倒是个精明的，在养心殿跪下，只道是冤枉，又说昨日才传出了宁亲王和卫军师的事儿，今日宁亲王就遇袭还传出不能人道的消息，怕是贼喊捉贼。” 慕容修笑了笑，才又道，“宁亲王不顾身上的伤，和四皇子扭打了起来，我原本瞧着宁亲王是要体力不支倒下去的，没想到四皇子提前先昏了过去。” 洛央闻言轻笑出声，“这也真是一笔糊涂账，他们彼此怀疑着，都认定了是对方下手，直以为捉住了彼此的把柄，谁也不肯让一步。” “陛下倒是明白人，因为铁证如山……”慕容修没忍住眼底的笑意，“自然是为夫安排的，所以，夺了四皇子手中掌管禁卫军的权柄，又还给了我。” “嗯？”洛央有些诧异，抬起眼来问道，“那……慕风岚岂不是要被气昏了过去？” 慕容修笑着，“他那时候是昏着的，不然倒是好让我看看他的神情。他惯是会装的，兴许能够当真装的天衣无缝。” 洛央想了想，“你便这么接受了？” 慕容修道，“为夫接不接受，怕是朝中所有人心中都有底，禁卫军就是为夫的。” 洛央。 兵卒，从来都是跟着将领走的，从慕容修拿起禁卫军那一刻开始，身为合格将领的他，都会将禁卫军训得只忠诚于一人。 这就是慕国公传下的带兵之术。 “那后来呢？陛下不是还留了你一起用了御膳才回来的吗？陛下，单独和你说了什么。” 慕容修将洛央轻轻拥在怀中，眉眼深深，“陛下，现在似乎谁都信不过了。” “嗯？”洛央心头一惊。 “宁亲王涉嫌混淆皇室血脉，四皇子涉嫌刺杀宁亲王，甚至连四公主，都曾经勾结敌国贩卖走私武器，皇上现在看着谁都像是乱臣贼子。他今日叮嘱我，最近盛京要出现不小的风波，若是到了危难关头，立刻带禁卫军进宫护驾。” 洛央推开慕容修站起身，焦灼地四处走着。 “皇帝能这般做，代表他全然信任着我。”慕容修眸底冰凉。 他的母亲先皇后便是温厚敦庄的性子，不争不抢，他也是步步谨慎，自然在皇帝心中举足若轻。 只是，谁又能想到，他却是炙热地恨着皇帝呢？ 慕容修的冷色只持续了不到一秒，表转回了他清贵从容的模样，甚至连他身旁的洛央，都没有注意到。 “我不安。”洛央急声道，“我真的不安！明明各方都只是在暗中动手，可是陛下……陛下的意思怎么像是要开杀了？” “想来，是皇帝忍耐了太久了……”慕容修撩唇而笑，“想要开始杀人了。他是怎么上位的，你大约不曾知道，这可是个杀父杀兄的人啊……” 洛央恍若未闻，猛地顿下脚步，看向慕容修，“你猜，皇帝这次的屠刀，会指向谁？” 慕容修慢慢摇头，看向洛央，“局势不明。每个人都藏了什么。” “是，总落不到我们头上。”洛央低声道，“因为我们就是那把刀。” 慕容修看向洛央的脸，“夫人……” “嗯？” “不论如何，为夫接了这禁卫军，宁亲王和四皇子，都会不顾一切对付我们。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洛央垂下头，满面复杂，“我的父亲是个纯臣，满朝清流却未必是。我不怕他们冲着我们来，我就怕他们再对父亲母亲下手……” 那些人，可是连晏家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利用的！ 洛央坐卧不宁的模样，“若是他们早日告老还乡，我也就不用这般担心了。” 慕容修拉住了洛央的手，“放心，既是纯臣，陛下自然也知晓。” 洛央苦笑，“一众世家起复在即，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娘家。” 慕容修道，“既然是家人，我慕容修自然会护得周全。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翌日。 宁亲王闭门养伤。 宁亲王不能人道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人人都嘲笑着宁亲王是个太监大元帅，不过，倒是果然没有人在提起昭皇孙的血统问题了。 洛央闲来无事，就跟着灵素在城里四处看看。 灵素在洛央安排的铺子中安置了不少暗装，这些中大多是医馆，自然还有当铺和消息最是灵敏的饭馆…… 可以看出灵素很努力地在为洛央在盛京中培养消息网，连宁鸢都忍不住称叹很不错，有些模样了。 只有洛央紧蹙着眉，知道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 回到府中，洛央便接到了宫中传出的消息。 四公主在耽搁了这般久之后，终于要下嫁到李家了。 洛央心中也松了口气。 盛京原本就剑拔弩张，四公主出嫁，形成一份新的势力，也可将那些虎视眈眈落在母亲王府上的实现，移开了些。 四公主更是喜不自禁，紧张地邀请了洛央去府中小坐。 洛央叹了口气，“容修呢？” “回禀夫人，亲王现在还在宫里呢，陛下说，想让慕亲王做送嫁使，现在和礼部尚书一起敲定着送嫁的行程。”宁鸢喜气洋洋地说着。 洛央捏着请帖，“是好事，毕竟……谁心底都知道慕亲王和四公主是亲兄妹。这次又做送嫁使……” 宁鸢激动道，“难道皇上是要认回亲王么？” 洛央愁眉不展，勉强笑着。 慕容修地身份地位已经够高了，又要认回的话，那可不就麻烦大了吗？ (本章完) 第448章 迷局 “多好的事情呀！”宁鸢激动道，“若是能够恢复亲王嫡长皇子的身份，亲王……” “好了。”洛央噙笑，心神不宁地打断了宁鸢的话头，“慕亲王也该回来了，去准备梳洗的热水和晚膳吧。” 宁鸢点点头，喜滋滋地离开。 洛央却心事忡忡地走到了窗前，仰望着月色。 皇帝最近透露出的信号让她越来越不安。 他一心求着长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认太子，培养继承人？ 不过多久，一双大手从身后将她拢住。 “怎么站在风口？” “容修……”洛央回身，眉眼柔和，“你回来了，宫中一切还算顺遂么？” 慕容修点了点头，“皇帝想为四公主抬高品阶出嫁，如今想要行的，是长公主的规格，花销也要大些。” “明日我还要同礼部尚书去趟四公主府。”慕容修道，“敲定一些细节，比如那凤冠到底是用金点翠的好，还是用多宝石的好。那霞帔是要鸳鸯戏水的还是凤凰的……” “那些个，你和礼部尚书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懂。”洛央被逗乐了。 “历朝历代都是这般的……”慕容修无奈道。 洛央眨眨眼，“刚巧，四公主明日邀请我去，我可以帮着你们一起参谋参谋。” “那倒是好。四公主和你关系一向亲厚，如今要出嫁了，你去陪着看着出不了错。” “什么关系亲厚啊，四公主从前能帮着我，以后就未必了。”洛央忍不住一阵摇头苦笑，“罢了，事情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这盛京的安稳日子，兴许还有段时间。” 次日，洛央早早便梳洗了，与慕容修一同乘着马车先去了衙门，与礼部尚书汇合了，才一通前往四公主府。 四公主满面喜气洋洋，设宴招待了一行人。 礼部尚书就拿着礼册铺陈开了。 四公主满面羞涩，时不时求助洛央，几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倒是还快。 正聊着，忽然一个慕容修的亲随走到了慕容修的身边说了什么。 洛央敏感地抬头瞥了一眼慕容修。 却见慕容修仍旧含着笑，看向她与四公主，“宫内有些事情，我先过去一遭，你们先谈着。” 礼部尚书正拿着金笔在红纸上正勤勤恳恳地记着，闻言抬头，“慕亲王您若是忙就先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没什么大事。” 慕容修含笑颔首，临行前又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的心就猛地跳了起来。 出事了！ “这样子有些俗气，有些别的吗？”四公主蹙眉问着。 礼部尚书忙翻了霞帔的其他花样册子呈了上来，“这些是内务府今年新出的样式……” 洛央噙笑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 慕容修既然没有明说，她就只能陪着在这里演着。 终于捱到了午饭时候，四公主摆了饭宴请诸位，洛央却笑着婉拒了。 “容修的差事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若是回府，怕是还是要我去准备着才妥当些。” 四公主一早上都很是高兴。 这会儿，见到洛央要走了，眸光一闪，含笑道，“也是，我早看出你心不在这儿了，去看看吧。” 洛央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四公主，四公主却已经笑着转过了头，吩咐手下，“你们去送送慕亲王妃。” 洛央心中知晓四公主怕是也得了什么消息了，却已经无心计较了。 上了马车，灵素咬了咬唇，道，“听说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洛央这才收起了笑意，“先回去看看再说。” 洛央便回了慕亲王府，一回府中，便又急急忙忙唤了暗卫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暗卫还未开口，便听闻宫中洛美人派了太监来传递消息。 只要洛央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那洛美人还是要假惺惺为她办点儿事儿的。 “洛美人让奴才来告诉慕亲王妃一声，陛下失踪了……” 洛央失笑，“陛下失踪？！”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怎么会失踪？ 难怪慕容修临走的时候刻意遮掩，甚至留她在四公主府。 不然，各方势力本就蠢蠢欲动， 洛央又追问了几句，可是那太监却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洛央心知这是洛初夏故意使得绊子。 她又想装出为她办事的样子，又不肯下力气。 就等着洛央方寸大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她又做个缩头乌龟，等着看热闹。 洛央定了定神，“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跑这一趟送这一句话也不容易，宁鸢，赏。” 那宫人愣了愣，“亲王妃不去宫中看看么？” “急什么。”洛央拿起了茶碗喝了口茶，“亲王已经去了，我只需要安心等着消息就是了。陛下失踪，我去了就能找到人了么？” 宫人唯唯诺诺道，“是、是……” 洛央眉眼一冷，“陛下失踪的消息关系国祚，你出来就只告诉我一人也就罢了，若敢去其他地方多嘴多舌，我便剁了你的家人。” “是！” 宫人冷汗如雨，退了下去。 洛央闭了闭眼睛，纷乱的念头在心中涌出。 影八悄然落在洛央的面前，“主子。” “说。” “慕亲王如今在宫中，用禁卫军稳住了所有宫中之人，防止消息扩散。宁亲王和四殿下分别在各自府中养伤，怕是还不知晓这个消息。” 洛央慢慢点头，“陛下怎么失踪了，都调查了吗？” “调查了，昨晚陛下本是宿在洛美人宫中的，可是端妃娘娘忽然说身体不适，让陛下过去了。一群刺客忽然闯入了端妃的宫中……禁卫军前去护驾，死伤了一片，陛下和端妃娘娘不知所踪！” “我怎么越听越像是，端妃娘娘在宫中私藏了刺客，在皇上去的时候下手呢。”洛央沉吟着。 端妃是四殿下的人。 难不成，宁亲王耍赖污蔑他碰瓷，让慕容修重新拿回禁卫军之权的事儿，触怒了他？ 那为什么四公主今日也一脸她已经知晓了一二的模样。 洛央越想越觉得，这群人，谁的手都不干净！ “宁亲王那边，有什么动静么？”洛央轻声问道。 暗卫连忙摇了摇头，“卫琳琅和宁亲王都好似没有得到消息一般，两个府邸都没什么动静。” 洛央眯了眯眼，越是如此，就越是古怪。 往日里，那些人谁不是消息灵通？宫里被刺客袭击，皇上直至现在不知所踪，她洛央不信他们竟然都死人一般不知晓。 等等…… 洛央蓦然想起来洛初夏派人来的时候，那般闪烁其词，仿佛就等她赶紧动手一般。 甚至连四公主，都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现在，谁先动手，谁就是输家。 前阵子陛下刚说过，京城要乱……难不成陛下早就知晓？ 每个人都不干净，难道，这是陛下自己设的局，想要看清楚身边的人的真面目？ 陛下就等着看，谁真的想要谋朝篡位么？ 洛央沉吟了片刻，反而气定神闲了起来。 这个猜测对与不对暂且不论，洛央又往深处想了想。 若是四皇子的话，四皇子那样的性情，若是真动手，八成不会留皇帝一条性命，假惺惺做什么太上皇，而是就地格杀，谋朝篡位！ 昭皇孙年纪还小，四公主到底女流之辈，慕容修又名不正言不顺，唯一适合的人选就是他，他为什么不杀了皇帝，直接登基。 就算皇帝不敌逃命，他昨夜也该算是大获全胜了，现在不赶紧着宣布皇帝已死，赶紧登帝生米煮成熟饭吧还等什么。 难不成是怕慕容修手中的兵权么？ 长公主呢，看动作也有点像，她比谁都要耐性好，还挑着花样呢不是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宁亲王……身上还伤着，以他的性子，怕是知道了后，现在就带兵进宫了。 怕就怕，皇上当真在谁的手中，而那人忌惮慕容修的兵权势力，所以才按兵不动，准备将所有人都制住后再露出脸来。 洛央想起来了卫军师，又想起来四殿下，最后看着四公主和宁亲王都有些怀疑了。 真是一笔糊涂账。 洛央转过眼，看着影八，“你去帮着亲王吧，若是又什么异动，记得捎个信儿过来。” 影八低声应了，退了下去。 洛央又看向灵素，“灵素，宫中我们的人还算听话么？” 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道，“那就好，让她们好好盘查问问，最近进出端妃娘娘宫中的，有什么生面孔没。有的话，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谁找来的，也都好好问清楚了。” 灵素应道，“是。” 洛央一声哂笑，最好，别是四皇子自作聪明，绑了皇上。 若是那样，慕容修不孝些，寻到蛛丝马迹证明是四皇子动的手，便可立刻率兵称帝，剿杀四皇子。 ——皇上横竖再四殿下手中，就算是真死了，也只能怪四殿下！ 洛央蓦然一愣，忽然坐起来了身子。 “卫琳琅卫军师和宁亲王，四皇子和端妃洛美人，我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些势力，四公主和李良晟，我似乎还忘了一批极为重要的势力。汪荃、白世卿，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手中，还有着一批江湖人士呢。” (本章完) 第449章 图穷匕见 “王妃。”宁愿急急忙忙走到洛央身边道，“洛大人、宴大人还有白大人汪大人，都被叫入了公众。” 洛央半躺在罗汉榻上，玩弄着手中的簪子，笑了笑。 “是，事情总瞒不了多久的，朝中的大臣们是要进宫，先经受这么一遭，不然江山社稷怕是都要乱了。” 洛央眼眸眯了眯，“事情，总要做最坏的打算的，灵素，我记得亲王书房里似乎有皇宫地龙图纸，你找了过来。” 地龙是挖在皇宫地下的隧道，用于冬日放火取暖的，现在时值暮秋，倒是还没派上用场。 洛央猜着，若是那些人当真绑了陛下，怕是也只能从那里逃跑。 待灵素找了来后，洛央就放在案上细细看了，随后，拿起了一支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出口和可以藏身的位置。 “将这画送到宫里，交给亲王他自会明白。” “是。” 若是慕容修从这里都找不到人的话，那就代表，皇帝可能当真被绑走了。 洛央微微沉吟，又吩咐道，“备上马车。我要回一趟洛府。” 宁鸢微微有些犹豫，“夫人，亲王叮嘱了我们，这时候您不许随便出府。” “只是回趟娘家而已，又不是去别处。”洛央没理会宁鸢，径自走了出去，“上次不是得了枝千年老人参吗，我娘身子不大好，包了一起拿去吧。” 灵素笑着应道，“是。” 王文鸢对宫中所发生之事还一无所知，洛央到的时候，她正歪在榻上看着卷书。 瞧见洛央，就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下，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这就去采买些新鲜菜来，给你做你爱吃的蟹粉酥。哦，对了，最近在做冬裳了，你父亲得了好多新鲜的皮子，可以给你做几样漂亮的大氅。我瞅着你圆润了些，不好做，你这次来的刚好，替你量量身材好做衣裳。” 说着便让珍珠端了茶上来，洛央笑眯眯地接过了茶杯，坐在了母亲身边，“娘，你别这般说我，我还清瘦着呢。” “怎么不见容修？” “哦，他入了宫办差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最是宠信他，一日不见他都不行。”洛央神色如常地说着。 王文鸢看了洛央片刻，蹙了眉，“怎么你父亲也去了宫里？莫不是宫里有什么事情吗？你父亲去的时候还急匆匆的。看着人心焦。” 洛央有些局促地垂下了眼睑。 王文鸢狐疑地看着洛央。 女儿是从小看到大的，心里有什么事儿，从来没瞒住过她。 越看，王文鸢的眉头皱的越紧。 洛央忙笑道，“还不是四公主大婚的事儿，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挑剔得紧，让洛大人宴大人他们进宫。估计是想要请个主婚人。” 王文鸢这才将视线转开，“那就好。没事就好。” 洛央心虚地低下头饮茶。 王文鸢眉头一跳，眉头不知不觉蹙得更紧了。 王文鸢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央儿，你可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亲吧？” 洛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我听你父亲说起，最近卫琳琅那边的事情了，还听闻你和那卫琳琅交情不错。昨日那宁亲王怎么又和四皇子在养心殿打了一架。这事儿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王文鸢眉心紧蹙，“我瞧着这京里头风起云涌的，别不是当真要出什么事儿吧。” “宁亲王是晚上被刺客袭击了，一口咬定了是四皇子做的，才和四皇子打了起来。”洛央笑了笑，“那宁亲王就是个二混子，还好娘亲没当初看着他仪表堂堂就将我嫁给他，不然我可真受不住这样的，今日招惹卫琳琅，卫琳琅差点儿上吊保清白，明日招惹那四皇子，又闹出他其实是个真太监假亲王，这不，打了起来了……” 王文鸢被女儿逗乐了，纵然心里还怀疑着，可也并未多说什么。 洛央笑着道，“对了，娘亲，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咱们庄子里的鱼苗该是长好了，咱们这几日不如收拾收拾去庄子里玩玩散心吧。” 王文鸢点了点头，“行，你想去哪里娘亲都陪着。”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声传报，说是洛庭之回府了。 洛央便站了起来，“娘，我去看看爹爹。” “去吧。”王文鸢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父女做好吃的。” 洛央去了书房之中，见到父亲正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面前一篇文件。 洛央便走到了书桌前站着，“父亲。” 正出神的洛庭之被打断了思路，回头看向洛央。 “央儿……你来了。” “皇上的事情有消息了吗？”洛央低声问着。 洛庭之摇了摇头，“不论是你送来的那封地龙密道图里标注的地方，还是皇宫所有的角落，都查了，没有藏匿人的迹象。他现在封锁了所有宫室，将妃嫔们都关在端妃宫中，生怕消息走露。” 洛央深吸了几口气。 这是她最怕的事情。 皇帝不是在试探演戏，而是真的被歹人所掳而失踪了！ 洛庭之沉声道，“陛下失踪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不管为何现在四方都没有动静，我们必须要坐下准备。” 洛央点了点头。 “央儿，想要和母亲一起先去乡下庄子住阵子。”洛央道。 “是个不错的主意。”洛庭之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着那份文件。 洛央这才看到，那是附近的地图，慕容修已经藏了不少兵卒在盛京附近，倒是杜绝了其他人将兵卒落子在附近。 洛央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洛庭之头痛道，“难道，真的到了武力夺权的那一日？” 洛央的手指轻轻在地图上划着。 “西山净影寺，南山天一真人的道观，这些地方都可以藏兵……”洛央温声道，“再是不行，西山诛天洞，还有红衣宫、不远处的行宫碧云宫，甚至于卧龙镇……宁亲王和卫军师、李良晟的兵卒都有可能藏身。目前、我们只能保证红衣宫、禁卫军、净影寺里都有我们的兵。” 洛央已经沉声分析了起来。 “若是当真动手，近处便是藏兵也没多少，怕就怕卧龙镇来兵……” 如今，唯一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握着兵卒的人，就是四皇子了。 风雨飘摇中，也不知他到底做何打算。 而他，是对皇宫最熟悉的人，也是最有可能绑架皇帝的人。 洛央勾唇。 “打起来的话，四皇子蜗居一角，若是当真是他拿了皇帝，倒是个坐山观虎斗的局。” 洛庭之的思路不由得跟着洛央走了起来。 越想，越是心惊。 “真是歹毒，我们动手不动手，都有可能是死局，此人就是在赌我们的心。” “朝中都有那些人如今在宫中呢？”洛央斟酌着，淡淡地问着。 洛庭之道，“几大世家连同宴大人现在都在宫中。容修和我说怕你和夫人在家乱起来，让我先回来看看你们。” 洛央一笑，“他倒是猜得准，我差点就没沉住气。” 洛庭之闻言，又摇了摇头，“我看着未必，慕容修，……好像是要拿几家人做人质，好好盘问清楚。” 洛央一惊，抬眼看着洛庭之。 这些朝中之人，必然和那几大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容修这招，倒是狠辣。 他……这怕只是第一步而已。 洛央和洛庭之正说着，莺歌便走了进来，“老爷，大小姐，夫人已经备好饭了。” 洛央回过神，“这些咱们且先别管了，一同去吃饭吧。” 洛庭之点了点头，“是，你也好久没回家吃饭了。” 吃了晚膳之后洛庭之便回到书房办事儿去了。 洛央和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叮嘱母亲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走，又说要回亲王府拿东西和慕容修说声，这才上了马车回了慕亲王府。 洛央回到府中，边见到了影八已经回来了。 她解开了披风递给灵素，问道，“宫里有消息了吗？让你查的查清楚了吗？” “端妃娘娘宫中最近的确新调拨来了一些太监宫女。都是生面孔，因为原来侍奉端妃娘娘的人因为端妃娘娘滑胎的事儿被责难了。” “竟然是从端妃滑胎后就开始计划了吗？”洛央摇头，“呵，宫里宫规森严，也是只有那种机会能够顺利安插人了！” “至于宁亲王府、四公主府、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我们都派了人跟踪调查，他们都紧闭了府门，没有动静。” “越是没有动静就越是有鬼！”洛央冷笑。 灵素疑惑问道，“大小姐，为什么？” “平日府中，总要有些进出的人啊，采买东西啊，奴才奴婢出来放例-假啊，怎么可能紧闭府门。” 宁鸢灵素和影八的面色都变了。 “罢了……”洛央一笑，“横竖现在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他们既然都知道了，也无妨了。命人在酒楼茶肆中放出消息，就说……皇上昨晚遇刺，生死不知！” “主子！”宁鸢急道，“亲王现在在宫中就是为了封锁消息。” “错。消息已经走漏了，没有必要再封锁。慕亲王现在在宫中，只是为了拿住那些官员做人质而已。如今，反而是走漏了消息于我们有利。” “可是皇上万一没死。” “他死没有死，我们都说他死了。”洛央道，“被有些刚皇帝被剥夺了权柄的人弄死了。四皇子刺杀宁亲王，罪证确凿不是么？” (本章完) 第450章 那些人真不会掂量自己 宁鸢再无话可说，仍旧愤愤地看着洛央。 她的意识里，慕容修永远是第一位的，洛央这样无故乱作主张，万一坏了宁亲王的好事，那可怎么办。 洛央凉道，“宁鸢，你似乎忘了，我也是你的主子。” 宁鸢看向洛央。 “慕容修把你给我的意思，应该不是让你来监视我，教训我该怎么做的吧？” 宁鸢抿唇，“纵然如此……” “我不想再听到你再颐指气使地和我说话了。兴许你对慕容修来说是特殊的，特殊到可以放心安排到他的妻子身边，可是在我这里，能容忍你，也完全是给慕容修面子而已。” 洛央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宁鸢的脸，“若是不听我的吩咐，对我而言，你就一无是处。我明日会与慕容修说了，你哪里来，我就送你哪里回去，可好？” “不、不……”宁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宁鸢既然跟了王妃，便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 洛央扶了扶额头，“若是平日还好，可是今日我心烦意乱，实在不想听你聒噪了。抱歉，宁鸢，你还是先回去吧。” 明明还是那样温温软软的话，那样绵软的性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掐住了她的命门！ 洛央已经不再理会宁鸢，看向影八。 “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是。” 洛央扶着灵素去了书房。 灵素于心不忍地回头看向跪在风口里的宁鸢。 “大小姐，这样是不是太严苛了些了……” 洛央道，“我与她本没有什么情分，对她的要求也仅仅只是最好差事就可以了。若是她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在关键时候拖我的后腿，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洛央来到了书房，将大周堪舆志找了出来，又翻寻起来慕容修收起来的布兵图。 灯火摇曳。 洛央吃着茶，一点点翻阅着那些近期慕容修与手下的兵书来往，时不时拿着笔在堪舆志上标志下。 洛央原想熬一下夜，将所有能掌握到的兵马位置都标出，没想到不过刚过了子夜便捧了书卷睡去。 第二日五更天，洛央便惊醒了。 天蒙蒙亮，寒意涌来，洛央揉着枕麻了的手，哑声唤着灵素。 “他还没回来么？” 灵素揉着眼睛道，“亲王还没有回来，小姐……您也睡着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洛央皱眉，“我再撑一下，待将兵马图做好之后送到宫里去。” 待得天亮之后，洛央便立刻令影十三将兵马图送去了。 又吩咐着让准备行李，预备去洛府接王文鸢一起去乡下。 灵素已经彻底睡醒了，跟在洛央身后忙前忙后，“现在整个盛京都在传陛下遇刺被杀的事情。人人都道一定是四皇子做的，四殿下从前做的事儿，桩桩件件，太不得人心了。这次又刚巧闹在宁亲王出事之后，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洛央点了点头，“四殿下一定痛恨极了，现在是不是他，他都要首当其冲负责。陛下一日不见踪影，他就一日要为陛下失踪而负责。” 灵素端了银盆来，伺候着洛央梳洗，顿了顿，又道，“王妃，您要不去看看宁鸢？她在青石板上跪了一夜了。” 洛央神色温冷，“跪一夜？难不成她以为跪一夜威逼了我，容修能轻饶了他？” 灵素轻声道，“大小姐，我看她是真心诚意的。我和她共事这么久，她一直忠心耿耿。而且，她和我一样知道您在容修心中什么地位。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向你认错而已吧。” 洛央微微有些动容，铜镜中的脸带了几分笑意，“你喜欢她么？” 灵素双手按在洛央的肩膀上，“怎么会不喜欢，大小姐几次进宫，听闻都是她护得大小姐周全啊。” 洛央垂眸，略微思索，含笑，“罢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细雨霏霏，凉而冷，落在宁鸢的头发衣裳上。 洛央撑了伞过去，“何必呢，若不是灵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你在这里折磨自己。” 宁鸢工工整整地磕了个头，“王妃，宁鸢在反省。” 洛央没做声。 她很少将事情做到赶尽杀绝，若不是宁鸢竟然在关键事情上阻碍了她质疑了她，她兴许还是如以往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省到了什么了？” “宁鸢是被派来伺候王妃的，就应该事事以王妃为主，而宁鸢却自以为是，监视并且质疑着王妃。素日来，一直是王妃大度，宁鸢却不知，养坏了脾性。这些，都是宁鸢的过错。” 洛央翘了翘唇，转身，“起来吧，别感冒了，何至于这般。” 宁鸢腿已经跪麻了，咬紧了牙关站了起来，垂手跟上了洛央。 “你身子到底习过武，比一般女孩儿康健了多，但是这样跪了一夜到底吃不消。去领点儿防风寒的药，好好睡一觉去。” “谢谢王妃关心。无事的，训练的时候，比这苦比这还累的事儿宁鸢都做过。”宁鸢愣了愣，立刻打了自己一耳光，“宁鸢说错话了。只要是王妃的吩咐，宁鸢都会领命去做。” 洛央轻咳掩笑。 不过一个时辰，下人们已经将箱笼都备置了齐整。 洛央正在换出行的衣裳，就见宁鸢挑起帘子走了进来，“王爷回来了。” 洛央一愣。 “他回来了？！” 心中震撼。 他在宫中，封禁了所有的消息，甚至拿下了所有官员，怎么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回来了。 甚至……没有动用一兵一卒！ “王妃，王爷是易容回来的。” 洛央何等冰透，一点即明白，“知道了。” 她握了握拳，“既然我们派人盯着那几家，他们定然也派人盯了我们府里。你们只管准备着行李物件，准备慢点儿不用急。领着亲王从角门进来。” 宁鸢应了声便下去了。 洛央便又吩咐道，“吩咐厨房准备些热汤水来。他昨晚必然没有睡好……好好梳洗了也好些。再准备些吃食。” “好的，大小姐。” 不过多久，洛央便瞧见了慕容修走了进来。 慕容修蹙眉，“吓坏了吧？” 说着，将她拥入怀中。 洛央鼻子一酸，就想哭。 “昨晚没有睡好么？”慕容修着急地问着。 “睡……睡好了。” “那你眼底怎么一片青黑着？”慕容修嗔怪地问道。 洛央抿了抿唇，一副小娇妻的模样，“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 “该我问你饿不饿，我不在，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洛央的确还没用早膳。 慕容修沉沉看着洛央，轻声叹了口气。 “堪舆志是你画了多久的？” 洛央小脸一红，啜喏道“没多久……” 慕容修道，“你分明知道，为夫早对大周兵力烂熟于心……” 洛央垂眸不语。 纵然她知晓慕容修对天下兵马早已烂熟于胸，可是仍想具体的统筹出来，拿过去也好方便他带兵划阵。 慕容修的手指紧了紧，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罢了，是为夫的错，让你担惊受怕了。” “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形？到底是什么人所做有眉目了吗？皇上有下落了吗？” 慕容修抬起手揉了揉洛央的头发，眉心微蹙，“宫里没什么线索……” 洛央冷道，“我已经放出了消息，皇上出事了。” “央儿的意思是……直接领兵，逼着他们造反？” 灵素和宁鸢走了进来，摆了饭菜。 “是。”洛央眸中闪过一抹狠色，“皇上现在若在他人之手，对我们始终不利！” 慕容修低眸，“我记得央儿从前，十分不喜武力夺权。” 洛央摊手，“夫君未免将我想的太迂腐了些了。如今人都要将我们放在案板上做鱼肉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畏手畏脚？” “洛央，你已经认定了，是四皇子下的手，所以才这般底气足么？” 洛央愣了愣。 “因为是在端妃宫中被绑走，所以，你就有八成把握认定了是四皇子，你想赌一把，是么？” 望着慕容修冰透的双眼，洛央点了点头。 “……是。” “四皇子，的确不是我们的对手，即使有旁人相助，你估量着，也能够迅速夺权。甚至于，四皇子可能会经受不住，权衡之下，在我们的威逼之下，放弃了，主动放出皇上？” 洛央凉道，“我倒是不曾那般天真，四皇子经受不住，也会杀了皇上。因为放了皇上，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慕容修微微摇头，“若不是四皇子所捉而是其他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在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渔人之利？洛央，这只是赌，若是输了，我们就一无所有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稳妥的方式？横竖我们手中握着兵，也有底气，剩下的，该怎么做怎么做。我不信，以我家央儿的聪明，会没有怀疑过，皇上根本没有被捉，这一次，只是一场试探？皇上对朝中诸多心思的试探。” 洛央愣了愣。 慕容修轻道，“不要忘记了……我们虽然兵权几分，可是，陛下手中仍旧握着一支专属于他的暗卫，那个暗卫头领……”慕容修眸色一暗，“更是武功超绝。” (本章完) 第451章 请出父亲 洛央沉默。 她怎么可能忘记，为了解那个老暗卫手中的毒，他和慕容修花了多大的功夫。 陛下从来不是一个任人鱼肉之人，否则也不会杀兄弑父登上皇位。 更不会轻易的将慕国公府灭门，若不是先皇后回宫告诉皇上慕容修是他的亲生儿子，慕容修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看到洛央不做声，慕容修挑唇笑了笑。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已经派出无数禁卫军去寻找陛下了。” 洛央一愣，沉吟了片刻，才道，“现在，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失踪了，却不知道是我散播的消息。” 慕容修笑了笑道，“央儿，你的意思是，赞同我的做法了是么。”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 “皇帝老奸巨猾，怕是哪家都没有深信，便是那晚当真出了事情，想来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洛央眸色定了定，“其实，央儿还有一策，可以快刀斩乱麻，将所有人逼出水面，连陛下都未必能坐得住！” 慕容修失笑，“我的央儿，果然诡计多端……” 洛央“哎呀”一声，锤了下他的胸口，“你……”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道，“那晚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央儿还是耐下性子。拖得越久，越该着急的，就不是我们。” 洛央咬了咬唇，沉吟了片刻方道，“我不放心母亲，想要带她去庄子上小住。可我亦是不放心你。” 慕容修点了点头，“那样很好，不必担心我。” 洛央心中感动，笑了笑道，“我现在，有两个计策可以引出真相，一个是让人假冒陛下，你摄政夺权，另外一个，便是用我作饵……” 慕容修只是摇头，“第一个计策，我们不能忽略了对方手里兴许还有别的底牌，若是不成便损失惨重。第二个计策，我不放心我的妻子安危。” 洛央神采奕奕的双眸微微暗了暗。 “我知我央儿是胆大有魄力的，但是央儿，我说了，不必担心我，随你的母亲，一同去庄子里。” 洛央看着慕容修的神色，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动他了。 外头一个隐卫忽然打了个信号。 洛央知晓他这便要回去了，咬了咬唇，十分不舍的样子，“你还不曾用饭……” 慕容修揉着她的额发，侧眸看向宁鸢，“照顾好夫人，一切听夫人的命令。” 宁鸢微颤，点头，“是，亲王。” 洛央拉了拉他的袖子，忍着泪道，“慕容修，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打的什么主意，你怕我自作主张，直接挑了这盛京城！” 慕容修噙笑，“是，我的央儿，从来是翱翔在天空的凤，最看不起那些阴私手段，怕是要直接翻手灭了他们。若不是我及时回来的话，央儿怕是要将母亲放在庄子里后，直接用洛相的帖子敲开京城所有武官的门，打到四皇子府上去了！” 洛央心头一惊。 慕容修，果然将她看得透彻了。 “我却是不能眼看着我的妻子，挺身涉嫌……” 慕容修俯首，鼻梁轻轻刮蹭着洛央的额头。 门外，催促声又一次响起。 “该走了……” 慕容修叹了口气。 洛央愣了愣，“要不要多带几身换洗衣裳……你……” 慕容修失笑，“傻央儿，这些交给管家来做就好了。我不能看着你劳累操心这些。” 慕容修用指尖将她鬓边发丝理了理，“多挑几样自己喜欢的花色的衣裳，选最好看的发簪，去庄子里好好玩玩。等你回来之时，京城便已经定了！” 洛央鼻尖一皱，想哭。 “庄子里这时候应该是果子都成熟的时候了吧？”慕容修将她抱在怀里，下颌轻轻放在她的发心，“该是可以摘柿子做柿饼了。” 他沙哑着嗓子，耐心地哄着洛央。 “秋天，还有什么好吃的来着？” 洛央道，“河里的螃蟹都长肥了，我自个儿做蟹粉酥吃，不给你。” 她瞪了一眼慕容修，“柿饼也不给你吃，别想了。还有新鲜摘的菱角，都没你的份儿。我不会带回来给你的。” 慕容修道，“那我亲自去接你，你看到我，总不好意思不给我吃。” 洛央轻道，“那说好了……”她声音又细又轻，“你来接我。” 外面的暗卫又一次发出了急促的催促声。 慕容修应了声，转身出了门。 洛央怔了怔，叹了口气，扭头看时，宁鸢和灵素已经不知何时出去了。 她紧跟着出去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灵素忽视了洛央绯红的小脸，笑着道，“都好了。就等大小姐了。” 洛央扶着灵素，上了马车，一路到了慕亲王府。 盛京的街道上，有些消息灵敏的夫人也坐了马车准备去庄子里。 王文鸢上了马车，看着外头，“今日怎么这么多人出城啊？” “兴许是天气好，又到了结果的时候，大家都想去庄子里玩玩吧。”洛央含笑。 王文鸢笑了，“是了，刚庄头还在那儿说呢，田里出了一篓子一篓子的大肥螃蟹，刚好可以给你做蟹粉酥吃。” 洛央与王文鸢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一路优哉游哉地朝着城门处走去。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马车外宁鸢急促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来。 洛央的神色微微一怔，便让宁鸢过来问话。 “禀王妃，王爷……遇刺了！” 洛央正懒洋洋靠在母亲的怀中，闻言便猛地坐起身来，喉头有些发紧，“遇刺？！” 灵素的嗓音带着些哽咽。 “王爷的身手，谁能对他下得了手？” “他们本来是直接回皇宫的，谁成想，忽然接到密报，说陛下在净影寺。王爷听到消息立刻就赶去了，没成想，却在山道上遇到了一群人袭击……” 洛央的眸色越来越冷。 “影十四回来带了消息。王爷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了。” 王文鸢将消息听了个七七八八，一阵胆战心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设计王爷……” “娘……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知道好歹的人。”洛央轻声道，“想要寻死的人还少么。不差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清楚的。想来是有些人不知道王爷是从沙场上打仗回来的，有一身的功夫，当年就是三皇子想要设计容修还要掂量着下了毒才动手，这群人还真是敢做。” 王文鸢被洛央气定神闲的模样弄愣住了。 “那……他们说什么皇上去了净影寺，是怎么回事？” 洛央笑了笑，“哦，皇上微服私访。” 王文鸢看着女儿神色淡定，也跟着放了心。 “纵然如此，央儿你还是快带人去看看吧。若是容修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洛央道，“既然娘都这般说，我就过去看看。” 她的手慢慢握紧王文鸢的手，“娘在庄子里安心等着，我会让人带平安信过去的。” 王文鸢点了点头。 洛央将王文鸢送到了城门外，下了马车。 她转身，冷色看着宁鸢与灵素。 宁鸢跪了下来，“王妃，现在慕亲王府大部分的暗卫都在您的手中，求您立刻去救慕亲王性命。” 洛央凉凉瞥了一眼宁鸢，道，“现在，难道不该是立刻进宫，稳住局势么？” 宁鸢怔住了。 洛央……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亲王危在旦夕，她着急的却是皇宫中那些被亲王作为人质的人！ 洛央瞥了一眼宁鸢，“你似乎忘了，王爷交待你的事情？” 宁鸢低下了头，手指几乎攥破了掌心。 洛央上马，掠过了宁鸢，直接朝着宫中走去。 灵素停在宁鸢面前。 “我知道你担心亲王，可你能不能别这么糊涂！王妃比谁都担心亲王。你就不能哪怕信一次王妃吗？” 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跟上了洛央。 宁鸢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最后看了一眼净影寺方向，跟了上去。 洛央本想直接入宫，略一思索，还是转身先去了洛府，唤了父亲。 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洛央才道，“洛央毕竟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进了宫也镇不住悠悠之口，不如父亲与洛央一同进宫，安排布置。” 洛庭之神色大变，“陛下，当真失踪了？” 洛央点了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父亲，您是百官之首，由您出面，反而妥当。” “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进宫。” “多谢父亲。” 洛央与洛庭之一同进宫，禁卫军见到后，立刻就放了行。 二人一路直接到了乾清宫，见到十几位大人正在殿中。 “洛大人？您可算来了！”那些大人心急如焚地道，“陛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被禁卫军关在此处，哪里都去不得。” 洛庭之上前一步，“诸位稍安勿躁。” 洛央也跟着气定神闲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慕亲王将诸位大人留在这里，并非软禁，而是将诸位保护在了这里。那歹人刺杀陛下，现在定要针对诸位大人，在这里禁军重重，也防备了那些歹人对诸位大人下手。” “此话当真？慕亲王妃……那现在慕亲王在何处？” 洛央喉头一哽，“慕亲王在前去追拿真凶的时候，被凶手刺杀了！” (本章完) 第452章 差点中了算计 大人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刺杀皇帝、刺杀亲王？” 洛央一脸凄然，“洛央不知。那歹人心思歹毒，竟然刺杀皇帝、陷害亲王，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人们面面相觑。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那人，怕是冲着皇位来的。 洛央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诸位大人，若是想走，随时可走。可是，怕是前脚出了这些禁卫军的保护，后脚就要被那歹人所杀了！” 见到所有人都没有动静。 “大人们，”洛央声音有些凄凉，“大人们一定都各自有些消息吧？今日之事提前必然有些风吹草动的。若是大人们能够给点蛛丝马迹，查出到底是谁，也好啊……” 在场的大臣们分属于不同的派系，此时却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身旁之人。 洛央心中一阵发沉。 到底都是官场的老狐狸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都那么沉得住气。 “现在，百姓之中，消息已经传了开了。”洛央继续道，“人人自危，洛央今晨送母亲出城去了庄子，看到不少富豪贵人家的妇人，也在出城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再这样耽误下去，盛京怕是要大乱，大周，也是要大乱啊！” 看着洛央泪盈盈的双眼，众位大臣都露出了深思之色。 “我看着，这件事情，八成是四皇子所为。四皇子刚刚被陛下贬黜，到底年轻了些气盛了点儿，不管不顾之下做出点儿错事也是有的。” 其他朝臣们闻言，也跟着点头应是。 “除了四殿下，定然再没有别人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慕风岚弄元宝儿的事情，知情者不少，更何况刺杀宁亲王的手段，与几日的刺杀手段一般无二，也难怪这些大臣们都怀疑他。 “不然……”洛央看向父亲和诸位大臣，“不然父亲和诸位大臣可以去四皇子府中，亲自质问四皇子，是或者不是，总要给我们一个准话吧。” 看着大臣们犹豫的神色，洛央轻声道，“大人们可以放心，洛央可以拨慕家军跟随诸位大人。” 洛庭之沉默了半晌，才道，“由我出头，带着诸位去。总比四殿下私下里鬼鬼祟祟地要好。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四殿下若当真冤枉，反而会对我们感激涕零，毕竟，是我们还了四殿下清白。” 大臣们见到洛庭之，纷纷点头，“洛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有慕家军出马，想来就算是四殿下做的，也不会对我们下手。” 洛央又下了一个定心丸，“纵然想要夺帝位，如今的四殿下要兵没有兵，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刺客，还是需要满朝文武的辅佐才能顺利登基的。大人们这番去，不管是不是四殿下所为，四殿下都定然将大人们奉为座上宾。” 洛央勾唇而笑。 奉为座上宾是真，可是四殿下被满朝文武逼着交出皇帝的事情，也会闹得天下皆知。 不管他有没有做，皇帝闹出失踪传闻后，朝中高官一起造访的事儿传出去，他没做也是做了。 “好，那就这般定下来了。” 诸位大臣纷纷点头应是。 洛央眉心颦起，犹豫片刻，又道，“只是洛央怕是不能跟去了，亲王如今下落不明，洛央要带着家臣侍卫，一同前去寻找亲王的下落。” 洛庭之抚髯道，“是，我们兵分两路，我带着大臣们登四皇子的门，你去容修失踪之处，寻找容修的下落。你万事小心，若有异变，立刻回来。” 洛央垂泪道，“爹爹，我宁可失踪的是我，那样我就能见到容修了。” “傻孩子。” 诸位大臣也纷纷道，“若当真不是四皇子，我们便去寻宁亲王，寻卫琳琅，总要让他们出手相助，将那贼人逼到不得不出来才好！” “诸位大臣也务必小心行事。” 洛央出了宫，上了马车，带了容修留给她的护卫兵马，在隐卫的带领下，去了慕容修的失踪之处。 洛央掀开车帘，昏暗的夜色下，是一片杂乱的通往山上的甬道。 洛央只看了一眼，就定下了心神，“好了，回去吧。” “王妃？”宁鸢疑惑地看向洛央。 洛央进了马车。 山里风冷，宁鸢直感觉，冷意逼到了心里。 洛央蜷在柔软的狐狸皮软垫上，细白的手指捧着手炉，嗓音染了三分慵懒。 “宁鸢，怎么了？” 细细的香味从中散出，直将她娇艳的脸映得好似古画般神秘动人。 宁鸢尽量挑选些听上去无比平静的词，“王妃，为何说是来这里调查王爷，却没有任何行动。” 洛央轻嘲一笑，“因为啊，我看明白了。” 宁鸢疑惑地道。 “道上没什么血渍，代表这场战斗是速战速决，隐卫也只是在开战之时便立刻撤退来送信，后面的情形不清楚，”洛央道，“宁鸢，你跟了容修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亲王比他手下任何一个隐卫的身手都要好？” 宁鸢怔了怔。 “若是想要拿住王爷，他们这点埋伏在甬道上的人手，根本不够。” 洛央怅然地看向狭窄的山道，“想要以少胜多出其不意？这点儿计策慕容修怎么会看不透。若是慕容修当真是随便一个消息引入深山就被人活捉的性子，大周朝早就没了。哪里还有这点儿人蹦跶的时候。” 宁鸢惊讶道，“那王爷为何会被俘？” “自然是……故意的咯。只有作为俘虏去了，才能够救出陛下啊。”洛央噙笑，“来传信的是影十四吧，你不信去质问他一下，他定然猜到了。” 宁鸢愣了愣，“罢了，我不去问了。他们都受过死训，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言外之意，是已经信了洛央的话了。 马车颠簸在山道上，洛央耳畔的珍珠也跟着轻轻晃动着。 洛央一笑，“这般一想，倒是可以排除是宁亲王下的手了。宁亲王熟知慕容修的用兵之诡，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埋伏慕容修。四公主和李良晟也是有分寸的。剩下的，也就四皇子……和卫军事有这么个能耐了。” 洛央神色慢慢沉寂起来。 “还好，我信了容修的话，没有直接栽赃四皇子，带人讨伐。那样的话，兴许就真中了歹徒的计策了。” 她慢慢地摩挲着手炉上的纹路，双眼怅惘，“容修，他可能早就从蛛丝马迹里察觉了是卫军师，也是啊，皇宫中被劫走，就总要有一些线索留下，不是么？” 回到王府之后，洛央就连下了几道令，派兵前去围剿卫军师的藏兵之处。 大周境内，盛京周围的卫军师的兵马，早就被洛央摸清楚了。 “哦，叫上官差，就说，是我在山道上抓住了的敌人叛徒供出的几个藏人的地方。把那些人都抓下来，违反者以谋逆论处！” “哪里来的敌人叛徒？” 洛央挑起眼皮，看着宁鸢，“我说有，就是有咯。若是再问，就说是冒犯我，被杀过了。” 宁鸢灵素，甚至一众慕家手下都怔住了。 王妃……王妃真是太霸道了吧？ 横竖慕亲王被擒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慕亲王府身上，慕亲王妃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 随便找个由头，就是了，洛央连认真想个借口都不想想，直接派兵。 “王妃……这样不大好吧。”灵素没忍住道，“若是王爷另外有部署咱们这样会不会惹祸？” “他回来和我说了那么久话都没有告诉我，就算惹了祸，也是他该！”洛央一个冷哼，“这两天一天好觉都没睡着……我要睡了。” 灵素话说了。 大小姐温柔懂事了这么久，难得骄纵一回。 这是……忍了多大的脾气啊。 灵素擦了擦汗，为洛央理了床，洛央拆了发髻就躺了上去。 “若是亲王回来了，就把屋门关得死死的，不许他进来。” 闷闷的声音从床铺里传来。 灵素一声笑，“是，大小姐。” 洛央睡了不过多久，就听到床帐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大小姐……” 洛央轻轻应了一声。 “宫里来信儿，传您过去趟。” 洛央淡淡地应了声，坐起了身子，“想来是大人们有了消息了，我们过去走一遭吧。” 宫里，几位大人正在乾清宫中议事。 四皇子、宁亲王、甚至于四公主都在。 洛央知晓，这是大人们每家每户都去看了看，每位自然都不曾承认。 见到洛央来，纷纷站了起来，“慕亲王妃。” “皇上和端妃娘娘可有下落了？” 诸位大人摇了摇头。 洛庭之上前一步，道，“我们去了四皇子府里，四皇子正在养病，听闻皇上失踪，十分焦心，宁亲王和四公主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洛央的视线从四皇子身上落在宁亲王、四公主身上。 四公主一声悲啼。 四皇子垂头，眸中满是冷意，而宁亲王呼哧呼哧喘着气，看上去能来这里都已经很是费力了。 看着众人询问的目光，洛央苦笑，“我在上山途中，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现在虽然有了些眉目，却也暂时只是怀疑。我已经派兵前去调查。” (本章完) 第453章 洛央病了 洛央一番避重就轻，连宁亲王都没有察觉异样。 “希望能够尽快查明慕亲王和陛下的下落吧。”宴太傅道。 洛央笑了笑，“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朝政之事已经堆了一堆了，必须要有个人来做暂时摄政！” 洛央一句话，说出了多少人想说又不敢说的啊。 所有大人们都愣了愣，目光在四皇子、宁亲王和四公主身上转了转。 洛央看了一眼，“宁亲王身受重伤、如今，只有四皇子堪堪可以代理太子之职摄政了！” 四皇子一双狐狸眼流光溢彩，落在周围所有大人狐疑的脸上，握拳掩唇轻咳，“慕风岚从来轻狂行事，从未想过代行君王之职。此事慕亲王妃万万勿要再提。” 洛央凄凉道，“殿下何必推诿？如今朝中，的确只有殿下可堪大任。” 四皇子一字一句道，“父皇性格从来多疑。现在陛下只是失踪，生死未卜，我若擅自代行君职，父皇还朝之后，怕不是要疑心风岚。” 洛央偏头，“万没有想到，江山社稷，竟然比不上四皇子心目中，帝王的看法！” 洛央话音刚落，无数大臣眼中，都是同样的看法。 四皇子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阴鸷，随即垂下头，懦弱地认了。 洛央便是知道知道，就算是把皇位拱手给四皇子，四皇子为了避嫌，现在也不敢接。 她就是要给他挖个两难的坑，跳不跳都是要担个不是。 洛央又看向宁亲王和四公主。 “我倒是可以……”宁亲王冷冷道。 洛央笑道，“宁亲王，您的身子，现在真不适合。” 宁亲王手中有兵权，又和卫军师勾结，洛央说什么也不敢将皇权给了他。 四公主眸中是满满的意动，可是四处看了一眼，不得不低下了头。 洛央长叹一声，看向父亲。 洛庭之道，“诸位同僚，不如暂时，从我们几人中选出六人，共同协理朝中事务？” 大人们纷纷点头。 洛央也只是从旁出谋划策而已，此时也轮不到他再说什么了，便默默退开了。 宁亲王的视线一直跟着洛央，此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不知有什么是本亲王可以帮得上忙的么？” 洛央怔怔摇了摇头，“洛央已经让暗卫和慕家军去调查了。” 宁亲王张张口还欲说什么，洛央已经抬起头，轻声道，“亲王，若是真的有心相帮，可否调兵，将昭皇孙府围住？” 洛央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听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宁亲王脸色一冷，“你找他们孤儿寡母做什么？” 洛央凉道，“三皇子当年用巫蛊之乱谋逆，身死，卫琳琅心中未必没有恨，而且，宁亲王别忘了，卫军师手里可带着不少的残兵呢。” 洛央扫了眼在场之人，“现在只有他们还有余力，绑架皇上，不是么？” 慕亲王妃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我也不是说一定是他们。”洛央低眸，手指慢慢揉着衣裳上的络子，“只是，防患于未然，还是必要的。” 宁亲王张口就要拒绝。 若是当真是卫军师做的，那可怎么是好？ 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四周大人们审视的眼神。 心中暗骂了一句，都是家里那个臭女人搞得鬼，现在他被怀疑是卫琳琅姘头，多帮卫琳琅说两句话都要提心吊胆！ 那个女人纯粹是来讨债的！他到底欠了那个女人什么了，这辈子要这么还她？ “宁亲王，可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洛央幽幽静静地问着。 慕御轩冷道，“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慕亲王妃不都考虑周详了吗？” 洛央定定看着慕御轩，发现他眸中的担忧好像不似作假。 那便好……看来卫军师在行此计策之时，也在提防着慕御轩捅出篓子，所以故意瞒着他。 洛央扶着额头，慢慢道，“父亲，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这里有您和诸位大人在，想必也没有什么要事了。” 洛庭之宴楼春等人纷纷点头。 洛央回了府，便回身吩咐道，“往外放出消息，就说，慕亲王妃因为慕亲王被劫持之事，忧思过重，生了场大病，从今日开始，闭门谢客。” 灵素道，“大小姐……谁不知道您是咱们大周国数一数二的大夫啊，您身子一直又康健，怎么会生病？” 洛央凉声，“我怎么就不能生病了。慕容修那么一个沙场老将都能被活捉了，流个鼻血的血渍都比他被劫持地方的血渍多，这不是，满京城都信了吗？我生个病而已，谁许大夫就不能生病了。” 灵素听着洛央口气就知道洛央还气着。 洛央垂眸，“哦，安排在皇宫周围的禁卫军和兵马都不许松懈了，命他们好生看着。若有什么异动，立刻来府里汇报。” 她说着，就解了大罩衫，散了长发，将绣履也踢了。 “是。” “王妃，还有一事……”宁鸢蹙眉。 “哦？说。”洛央已经栽进了软榻里，拿着旁边案上的葡萄剥皮吃。 “最近慕亲王府外，好像多了无数双眼睛。” “是派了细作在我们慕亲王府附近探头探脑的吗？” “是。” 洛央道，“全抓了，送官，既然看到了就没必要忍着。记得吆喝大声点儿，就说现在造反的人越来越多了，那贼人抓了慕亲王没找到慕家军的调兵虎符，就又打起了慕亲王妃的主意！想要争夺虎符，拿到兵权，意图谋反呢！” 灵素怔了怔。 这慕家军的虎符，只有慕亲王和洛央二人知晓放在哪里，而慕亲王又早早有令，亲王之后，一切听从亲王妃令。 现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难免有些不长眼的想要打慕亲王府的主意。 洛央放出这些话，就是告诉那些人，慕亲王府还有人呢。 宁鸢到底是得力的，听了令后立刻就去安排了。 因为有洛央吩咐着，那些盯梢的习作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洛庭之晚上心急火燎去了趟慕亲王府，原以为要见到一个病恹恹哭哭啼啼的女儿，没想到洛央正在庭院里摆了膳，还找了个说书先生，和宁鸢灵素兴致勃勃嗑瓜子听女先生讲书呢。 “央儿，你……你无事？” 洛央叹了口气，道，“父亲可是要责怪女儿。女儿也是无法，现在人人盯着我慕亲王府，朝中局势又瞬息万变。慕容修出事，女儿拿着虎符又不能回乡下，只能躲在慕亲王府混个清净了。” “哎，父亲明白了。你到底是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总是抛头露面的，只是你的母亲听闻你病了，十分担忧，闹着要回来。” 洛央沉默了片刻，心中有些愧疚。 “父亲，万不可让母亲回京。现在的形势，谁有兵谁硬气，若是当真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母亲可怎么办。” 洛庭之也点了点头，“是，只是怕你母亲始终放心不下。” 洛央咬了咬唇，“我写封信宽慰母亲就是了。” 说着，便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写了起来。 洛央知道，母亲不信父亲呢，也是信她的话的。 洛庭之收了信，临行前，又叮嘱道，“慕亲王的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我们定然会找到慕亲王和陛下的。既然下定了决心，就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外头一切事情，有父亲替你撑着。”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是，我等父亲迎接陛下回朝之日，再开门相迎！” 洛庭之眼含笑意。 洛央挑了挑眉，待洛庭之出府之后，便见到手下走了过来。 “回禀王妃，我等已经将王妃所说几处地方的兵马全部清缴完毕！斩获敌方将领首级八个！” 说着就要打开背后血淋淋的包裹。 “不用给我看了。”洛央道。 这是慕家军行军的约定俗成的习惯，洛央摆了摆手，免了。 “你们这次做的很好，慕亲王，还没放出消息么？” “不曾……” 洛央皱了皱眉，凝眸。 “当真不曾！” 慕容修既然带着手下隐卫假借被俘潜入进去，看来要找到皇上才能回来。 一日一夜了呢，当初灭掉红衣宫，也不过是三日三夜的功夫。 这是，遇到了麻烦了吧？ 她摊开了桌子上的地图，用红笔，将三处藏兵点给划掉了。 “那就继续杀下去……”洛央轻描淡写地道，“卫军师布置最多藏兵的地方是卧龙镇，带上一万兵马过去，我看他还沉得住气沉不住气。” 洛央的笔点向了卧龙镇。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骚扰，给对方施压，若是有异动，立刻回来。”洛央叮嘱道。 “是，王妃。” 洛央下了令后，方才让灵素将布兵图收了，又对灵素笑道，“今年新腌制了蜜饯不是，吩咐做了甜碗子拿来吧。” 灵素“哎呀”一声，“大小姐，亲王刚不在府里你就要贪这些凉东西……小心晚上又闹胃痛。” 三人正说笑着，却见管家匆匆忙忙走了过来。 “王妃……王妃……” 洛央抬头看着管家，眼底闪烁着星光，“怎么了？可是慕容修回来了？” 管家微顿。 (本章完) 第454章 再探琳琅 洛央看清了管家面上的焦虑，才慢慢道，“到底怎么了，快说。” “四殿下听闻您病着，带了云中君过来为您看诊。说是，慕亲王妃如今携带调兵虎符，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的。”管家冷汗淋漓。 “王妃……”宁鸢担心地看向洛央。 洛央脸上勾起冰冷的笑，“这个四皇子，是来探虚实了啊。” 洛央扫了眼管家，道，“让等着……” 管家下去了，洛央又看向那女先，“刚讲到崔莺莺去寺院里了不是，继续。” 女先生一笑，打了竹板，继续说了下去。 洛央听完了书，吃了半碗甜碗子，才扶着灵素去梳洗了。 “不用点胭脂了，多上一些水粉，头发也散着罢了，衣裳就挑那件白色绣着莲花的……” 每次洛央挑那绣着莲花的白裙子，就是去害人去了，灵素忍笑拿出了裙子。 一番打扮后，洛央如病西施一般扶着宁鸢去了外间。 四皇子倒是沉的住气，茶凉了又续，熬了两个时辰，从半下午等到天黑，还在等着。 云中君生硬着一张脸，腿坐麻了，可他哪里敢在师嫂的地盘抱怨，只能等着。 四皇子面色如常，站了起来，“这么晚还打扰，实在是风岚忧心亲王妃的身子，还请亲王妃勿怪。” “没想到四殿下竟然这般关心本王妃。”洛央淡淡的笑，“家父前脚刚走，四殿下就来了，这让外人看着，还以为四殿下对本王妃别有居心呢。” 四皇子被堵得愣住了。 洛央扶着额头，“让四殿下久等了，本王妃身子实在不舒服，这每动一下，就头晕的紧。” 四皇子眸光闪烁，“云中君医术高超，为人方正，由他来为亲王妃诊治，想来应该出不了差错。” 洛央微微一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何必劳烦云中君。” 她越是推诿，慕风岚越是看着洛央心中有鬼。 “亲王妃，这都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啊……” 洛央微微一笑，“那就劳烦云中君了。” 灵素将一方帕子搭在洛央的手腕上，由着云中君把脉。 四皇子在一旁神色冰冷。 “这……这是……”云中君叹了口气道，“慕亲王妃您这是何必呢，身子骨本就不好，还这般多思多虑，惹下了这些症候，怕是要不好治了……” 洛央神色怔忡，“我早就知道了。” 云中君站了起来，规规矩矩道，“王妃务必好生将养着了。万不可出外，吹到了风，怕是要落下症候。” 洛央配合地咳嗽了两声，垂泪。 灵素慌忙上前一步，将江别云所叮嘱之事一一记了下来。 江别云一口气说了数十个名药的名字，印证了洛央的病的确难缠得紧。 四皇子的面上却是风云变幻。 怎么可能？！当真病了？ 云中君一向刚正不阿，在行医上人品谁都知道的，也没道理配合着洛央演戏啊？ 那么……洛央是当真病了？ 洛央看向四皇子，“四殿下，您能在这个时候对慕亲王府雪中送炭，洛央感激不尽，只是……” 洛央抿唇，指了指慕亲王府，“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王府里，哪里能拿出那些天材地宝出来养身子。听闻四殿下府中有不少疗养滋补的药，哪怕花些银子也使得，四皇子可否忍痛割爱？” 慕风岚脸色难看，“慕亲王妃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我这就让人送来就是。” 洛央看了眼江别云，“劳烦云中君去帮着洛央相看相看，哪些合适洛央吃用。” 慕风岚含笑，“慕亲王妃多虑了，我慕风岚还不至于在药材上动什么手脚。” 洛央垂眸，含着泪水，“我不曾……我不是那般意思……” 慕风岚告辞，洛央坐在椅子上，擦了眼泪。 “大小姐，咱们不缺那些药材吧。” “傻丫头，云中君说的可都是价值万金的东西。你主子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让他破财，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一番辛苦作陪！” 洛央叹了口气道，“这病症算是坐实了。想来，那些明里暗里的盯着慕亲王府的势力，是要撤下去些了……” 灵素怔了怔，“有人盯着我们吗？那些盯着的人不都送走了吗？” 洛央道，“你只看到了明面上的人，哪里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双眼睛呢？宁鸢，你和灵素好好讲讲。” 宁鸢低头应是，道，“这哨探分为明探和暗探，我们那日捉住的，都是明的，至于暗中的，个个伸手顶级，盯着我们府中出入所有的官员和下人，甚至于厨房采办，每日运出去的粪车，都会有专人丈量那车辙泥印深浅，以防有人藏在车中进出。” 灵素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洛央。 洛央半阖着眼睛，显然早就知道这些。 “我给容修三日的时间。”洛央轻声道，“三日之内，若他还是没有消息……” 宁鸢敏锐地看向洛央。 洛央噙笑，“那就代表他当真败了，我便打过去，将那群人一锅断起。” “打过去？”宁鸢疑惑问道，“怎么打过去？王妃又不知道他们将人藏在了何处。难道我们带着兵在四周随便走动么？” 洛央笑着道，“到时我自会安排。” 洛央一语成谶，连着三日，慕容修都没有消息。 倒是京城里，人心越来越浮躁。 各方势力风起云涌，传言遍地。 四皇子倒是不骄不躁，不管外界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子，宗亲们如何看待，始终安安稳稳地坐在宫中，该吃吃该睡睡，只是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四公主有些心神不宁，借口与李良晟商议亲事，去了趟李府，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 宁亲王倒是有心四处联合干一番事业，云中君说他身上的伤口恶化了不少，用了些药，不知怎的总是不见好。 宁亲王干脆躺在病床上不下来了，手里空握着军队，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 卧龙镇听闻有一些散兵游勇，被慕家军偶遇，剿了。 洛央吩咐军队压着盛京城，盛京城纵然人心惶惶，到底还是没有人敢闹出什么事儿来。 了第三日，被众人所忌惮又畏惧的慕亲王府终于打开了大门。 洛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上了马车。 便见那马车粼粼，去了昭皇孙府邸。 “听闻你病了，怎么又过来了。”卫琳琅轻声道。 洛央含笑道，“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啊，总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然我心里不安生。” 卫琳琅伸手握住了洛央冰凉白皙的手，二女进了房间。 洛央惨白一张小脸，乌青的眼底看着卫琳琅，“自从他出了事，我这整日整日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若是再不找个人说说话，我当真要闷死在家中了。” 卫琳琅道，“如今的时局是太乱了。” 看着洛央的模样，卫琳琅握了握拳。 若不是洛央这次来的太招摇，而是私底下偷偷来找她，那就好了啊…… 听闻，慕家军的调兵虎符，就在洛央的手里头。 可惜，现在不能动手了。 “现在宫里除了几位大臣组成了议事阁外，就是对外宣称皇上病了。”洛央慢慢道，“四皇子和慕容修去侍疾，可是如今的情形，谁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啊。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那……慕容修和陛下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可有了眉目。” 洛央摇了摇头，慢慢道，“我整日困在府里，哪里有什么眉目，所有的大事，都是父亲和那些大臣们做主。” “越是这时候，越是能看出来那些大人哪个人是真心对我们，哪个是不好的。”洛央失神道。 “应该不至于吧。你毕竟是洛府丞相之女。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欺负到你头上。” 卫琳琅用帕子掩住唇笑，“你呀，就是这阵子病了，添了太多思虑。” 洛央怔怔看着窗外的碧青色天空，心有悲戚，“咱们为何都是这般命苦？” 卫琳琅手里的帕子紧了紧，“何至于？慕亲王妃，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还没想通透么？”洛央的双眸失神，“这陛下没有消息，时间拖得越久，便越是不利于咱们。” 卫琳琅怔了怔。 “前朝皇帝被俘，皇子便继位，被俘虏皇帝称为上皇。”洛央慢慢道，“如今，满朝上下，属四皇子最为淡定，你可知为何？” 卫琳琅神色微微有些慌张。 “昨日父亲和我说了，若是陛下迟迟没有消息，便要按照律例，定四皇子为皇子登基，尊陛下为太上皇。” 卫琳琅眼中露出几分焦急，嘴上却笑着，“怎么……可能？！”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我还算好，你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再没有消息，四皇子登了帝位，你和昭皇孙可怎么办？四殿下真的会容得下你们么？” “如今多少能人异士都无法的事儿，我怎么会有法子？”卫琳琅道，“我……我着急也没有用吧？”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卫琳琅就是着急不起来。 洛央叹气，“是，是我多想了。” “你觉着，有可能是谁劫持了陛下？”卫琳琅忍不住打探道。 “自然是……没有办法合情合理登临帝位，又想要做皇帝的人了。” 卫琳琅胃里翻动，紧张地盯着洛央。 洛央低头饮茶，“最近慕家军被频频调动，抓住了不少游兵，那些人啊，我总疑心着，是绑架陛下的那批。” (本章完) 第455章 难道要看盛京血流漂橹么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卫琳琅，“若不是，你们早就被陛下迎回了朝，现在安安稳稳地抚养皇孙，怕是我们都要怀疑是你们做的了。” 卫琳琅凉笑，“开什么玩笑，陛下待我们母子不差，三殿下那时也是因为误会才身死……我们为何会绑架陛下。” “是啊……”洛央幽幽地道，“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何至于非要绑架了皇帝，这时候，难道不该拿着陛下，逼出诏书，好……教自己人登帝么？” 卫琳琅凉道，“如今朝中，能登帝位之人，除了四皇子，怕是就是我们家昭儿了，你这般说，可是在怀疑我们。” 洛央做出迷惘状。 卫琳琅冷笑着站起身，“洛央，你这次来，多少语言试探于我，怕不是就是你父亲和大臣们派你来的吧？！” 洛央做出害怕的样子，嘴唇轻轻颤抖着。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那黑色的眼珠子里，掠过一抹极轻而快的笑意。 看着洛央的模样，卫琳琅更觉得自己猜中了。 她早就不耐烦这些闺中妇人的试探，心里窝着一团火，“洛央，你说你不知，却屡次派慕家军来杀我们的兵卒，战场上打的不可分交，现在又故意来这里和我亲热什么？咱们以前那点儿情分，可不是让你这般祸害的。” 洛央低着头，肩膀耸-动，再抬起头时，眼眶里还含着泪痕。 “琳琅……”她冷声道，“我从未说过是你。也没有你说的那层意思，相反……我还觉得，最有可能做这事儿的，是四公主。我来此，也是为了提醒你注意四公主。” “四公主？” “她一介女流之辈，却早有不臣之心，言语间想要做当朝女帝。对于皇宫，她也最是熟悉。”洛央嘴角轻勾，眸中含着几分算计，“我一直想着，能够将陛下在皇宫中从禁卫军眼皮子底下掳出去，一定对皇宫极为熟悉。琳琅……我之所以不肯告诉你，是怕你一时冲动，说了出去，没想到……” 卫琳琅慌忙笑了，重新坐在洛央身边，“原是我错怪了你了。” 她想了想，道，“为何，你们怀疑四公主，却没有动静？” “我不知。这些，也是我偶尔听来的只言片语。” “洛央……”卫琳琅一把抓住了洛央的手，“你说的对，这样下去，四皇子当真要继承皇位了！我和昭儿和你，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洛央便又接着道，“四公主带走了陛下，又带走了慕亲王爷，野心极大……琳琅，若是要你和我联手出兵，去擒拿四公主的人，你愿意么？” 卫琳琅望着洛央狡黠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你万事听着军师的。”洛央轻声道，“只是，这关系着我们的生死，请务必慎重考虑。若是能够和我慕亲王府，一同拿下四公主，定了这朝纲，救出慕亲王，我慕家愿意辅佐小皇孙登帝。” 卫琳琅双手颤抖，因为激动而满面通红。 “好，这件事情，我会与父亲商量一番。” 洛央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 车轮声音响起，卫琳琅回过神，看向义父。 “义父……”卫琳琅笑道，“原来朝中那些蠢货，竟然疑心到了四公主身上。义父，您的计策当真不错，这样按兵不动，让她们互相猜疑，互相试探……甚至，互相厮杀。” 卫军师冷冷看着卫琳琅，“我原本的计策，可是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 等到朝中几大势力，厮杀的差不多了，他再携天子以令诸侯。 没成想，宁亲王居然那么不中用，刺杀之后，就病在床上，成了废子，连云中君都束手无策。 那洛央又毫不犹豫，让朝中几位重臣组成议事阁，定了朝政。 他本想利用散兵制造些混乱，洛央又直接剿灭了他的所有散兵，甚至于战功赫赫的慕家军压在盛京城周围。 老百姓心中大定，他更不敢擅动，如今成了这般被动的局面…… 卫琳琅道，“义父，怕是等不及了！洛央说了，那些大臣已经有意于将皇上立为太上皇，辅佐四皇子登基。义父，那样的话，我们等同于为别人做了嫁衣啊！” 卫军师神色冰冷，卫琳琅说完好久，都没有动静。 卫琳琅不由有些忐忑，想要说些什么话找补回来时，却见卫军师忽然将手伸向桌面，将茶杯掀翻在地。 一地的碎瓷声音，卫琳琅倒退一步，再不敢多言。 洛央上了马车，含笑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把他们逼得太紧了？” “大小姐，何必在她们面前再演戏下去？”灵素咬牙切齿，“今日我看那卫琳琅，就是要和您撕破了脸皮啊。” “撕破脸皮无所谓。只要她肯出兵和我一起针对四公主就好了……” “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洛央长叹一口气，“他们现在，不就是在等着我们互相猜忌乱起来吗？我就合了他的心意，不过，让他和我一起出手才行……如今，他明面上的兵力被我清的差不多了，若是再调兵，怕是要动那些他深藏的势力了。我……刚好可以一网打尽。” 灵素听明白了。 卫琳琅以为利用了慕家军，去灭朝中其他势力，而洛央，却只是要引着他们出手，好一网打尽，找到慕亲王和陛下的下落。 宁鸢打开了毯子，盖在了洛央身上，灵素才发觉，洛央靠着方枕，睡着了。 洛央迷糊了下，就睁开了眼睛，“去洛府。” 洛庭之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听闻女儿来了，仍然亲自迎了出来。 “父亲，”洛央轻声道，“洛央等不得了，一日没有他的消息，洛央心里就一日不安稳。” 洛庭之道，“如今，调查还没有眉目……” “父亲，女儿今日去拜访了卫琳琅。”洛央一字一顿道，“女儿和她说，想要和她一起出兵……剿四公主的兵卒。” “胡闹！”洛庭之振袖，“你可有证据，就这般胡下推测？” “女儿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方对此事的反应。”洛央轻道，“不过就是我、琳琅和四公主三人，有能力掳走陛下。不是卫琳琅，就是四公主啊。还能是谁？我如今将三方的人都动了，才能够将每个人的底牌都看清楚。” 洛庭之怒目而视。 “总是要刀兵想见的啊……”洛央轻声，“父亲，现在需要您下一剂猛药。” 洛庭之皱眉，看着洛央，“你是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了是么。” “是，我怀疑卫琳琅和卫军师。四公主，根本就动不了李良晟的兵。宁亲王那般病着也不可能，甚至于我起初最怀疑的四皇子，怕也不是。可我不打算放过四皇子，所以，请父亲推四皇子继承皇位。” 陛下一旦回朝，绝不会容得下群臣拱立为帝的四皇子。 洛庭之抚髯。 “劫持陛下之人，本就是为了帝位。结果却为其他人做了嫁衣，怕是……要狗急跳墙。”洛央道，“她也好和洛央一起联手，动四公主。” “你当真要动四公主？” “我真正想动的人是卫琳琅啊父亲。”洛央含笑，“我会去说服李良晟和我，一起趁机，探入敌营，查明虚实。” 看着女儿的眼睛，洛庭之无奈道，“若是并非是卫琳琅，而是其他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消磨我大周朝的势力。央儿，我知道你着急他，想要见他，可，为父不能和你一起拿着大周江山做赌注。” 洛央怔怔看着洛庭之。 “在父亲心中，万千黎民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洛央的手微微一松，“罢了，父亲不愿意，女儿也不会强求。女儿却是仍然会让人放出口风。” 洛庭之摇头，“这京中的谣言还不够多么？央儿，不要让所有人都为了此事而惊恐害怕了。” 洛央定定看着洛庭之，“父亲，这天下，若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定下，难不成，父亲真的想要眼看着血流漂橹才愿意么？” 说完，洛央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灵素和宁鸢慌忙迎了上来。 “好好的，大小姐怎么忽然哭了。” 洛央道，“我啊，是被骄纵惯了，想要什么就问父亲要，若是不给我，我就不高兴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道，“回府吧，有没有一样的，我只是想再逼着卫琳琅一把而已。” 若是赌输了，当真是四公主四皇子做的，她也认了。 宁鸢轻声道，“大小姐，四公主那边听闻您出了府，想要请您过府一叙。” “哦？这时候找我？”洛央道，“看来沉不住性子的不只是咱们。” “现在送帖子的人，还在门房那儿等着呢。听说您在外头，也不着急。”宁鸢道。 洛央笑了，“四公主这是怕引起人猜忌，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所以公然要请我去。。只是，她为何找我？难不成……” 洛央笑容更明灿了点儿，“先不回府了，去四公主府看看。” (本章完) 第456章 我有慕容修的消息 洛央转而去了四公主府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四公主站在角楼上，扶着栏杆，正看着整个盛京城，一点点燃起来的璀璨灯光。 “你来了，身子最近可好些了？” “哦，能够出来散散了。” 四公主勾了勾唇，“你看那皇城，我哥哥正坐在里面，真让人不甘心啊。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够得到整个江山，凭什么，就凭他是男子？” 洛央俯首，无关痛痒地客套着，“四公主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心智才华都不输于男儿。” “不过是一个在蛮夷之国长大的野孩子……他纵然装的再怎么像，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野蛮劲儿。”四公主柳眉倒竖，冷道，“端妃一个，还有绿袖绿依，他也不嫌脏，一个个去招惹！” 洛央神色冷淡。 荒谬？ 为了权利地位，多的是杀兄弑父的事情。 她倒是好耐性，四公主不开口，她就静静站着陪着。 四公主的眉头微微一皱，半晌才问道，“慕亲王，当真没有联系你？” 洛央轻轻浅浅地笑了笑道，“当真不曾。” 四公主的手抓紧了，“我和你说句交底的话，你和你父亲也不用怀疑我。我那天是知道宫里出了变故，我只是不知道这变故这般大……我原以为，是父皇在试探我们几个人的用心。” 洛央看向四公主。 “刺杀他的人也不是我。”四公主快步走到了洛央面前，压低了嗓音，“他说什么都是我的亲弟弟，我还不至于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洛央轻声，“我自是知道。” 四公主猛然挥袖，“你知道你还暗中去找卫琳琅？你是觉着自己救了卫琳琅两次，人家就当真把你当成救命恩公了是么？” 洛央双眸如同湖泊般澄亮洁净，慢慢沁出点儿笑意来。 “我没有暗中寻找卫琳琅。而是光明正大地去寻。这种危机关头，谁不希望多给自己谋个出路？四公主不是也去了李将军府邸么。” 四公主站在高楼上，任由冷风灌入袖子，“我是找了他，可是朝堂当中，人心不都是那般么——我别说还没嫁过去，就是嫁过去了，也未必用得了他的人。” 洛央不痛不痒地道，“该是不会吧……你们不是有婚约么？” “就算嫁过去了，还有合离的时候呢！” 洛央没做声。 “你找卫琳琅，是认定了不是卫琳琅做的是么？”四公主试探着问道。 洛央看着四公主，“不过是闲谈些家常话罢了，我生病在家已久，快憋闷得慌的，总要有个人一处说说话是么。” 四公主听洛央这般一说，眼中飞快闪过了一抹晦暗难明的光芒，“如今慕亲王生死不明，你怎么会只去说两句闲话而已？” 洛央闻言，定定看着四公主，“四公主今日找洛央来，到底想做什么？” 四公主盯着洛央看了会儿，才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慢慢道，“如洛央所说，在家憋闷的慌啊，一起说说话。” 她神色一冷，“你信不信，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踏出四公主府一步？！” 洛央沉吟了片刻，方笑了笑抬起头来对着四公主道，“四公主，是怀疑我想和卫琳琅勾结？所以现在这般生气愤懑？” “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蠢。本公主无权无势，就算绑架了陛下，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啊……” “就是因为四公主无权无势，所以四公主才更有理由绑架皇上啊。”洛央道，“若是其他人，都杀了皇帝就行了，只有四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只能通过携天子以令诸侯的方式来。” “这都是谁和你讲的……”四公主冷声，“卫琳琅？” 洛央垂眸含笑。 “她是不是说动你，让你和她一起出兵来害我？”四公主恨得咬紧牙关，“她卫琳琅，四处藏兵，一身不干净，倒是开始算计我了？我只不过白担了个将军夫人的名声罢了。洛央，我与你联手合作过多少次，你难道不知，我不过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才能走到现在的？我何必杀了我的靠山。” 看着洛央低眸沉思的模样，四公主又添了一句，“本公主，能用之人，唯有府上数百个侍卫而已。” 洛央听将四公主逼得差不多了，道，“我若是全然信了，怎么会来四公主府？” 四公主沉吟了片刻，方笑吟吟地道，“你刚大病初愈，来了这么久，我连口热茶水都不曾给你。咱们进屋子里，慢慢说罢。” 洛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和四公主一同下了角楼。 四公主的话和一番唱念做打，她也只是听一半信一半。 四公主是见着拉拢李良晟不成，无法才来言语试探，想要和她联手对付卫琳琅。 洛央看得透彻，横竖这次要用得上四公主，不如将计就计而已。 屋子里暖香盈盈，四公主亲手用银炉烹茶。 “最近你病着，可有听洛相说过什么？” 洛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父亲在为了整个朝政忙碌。哪里还顾得了我？母亲去了乡下庄子，我吩咐不许告诉她我病了。怕着她跟着我着急。” 四公主眯了眯眼，“这么说来，慕亲王失踪到现在，你们慕亲王府，连个寻的人都没有？” 洛央笑了起来，“亲王出了事，我担心极了，父亲母亲也跟着着急。我也是病得糊涂下不来床，想管也没有心力管。亲王若是有了消息，父亲定然会第一个告知于我的。” 四公主沉默了半晌，眼睛微微转动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我有慕亲王的消息。” 洛央身子微微一颤，满怀希望地看向四公主，“四公主，您一直在帮忙查着么？” 四公主笑容中带上了几分冷意，却是笑着道，“是。我与慕亲王实则是亲兄妹，我心里一直是关心着他的。听闻他失踪，我比谁都担忧。” 洛央定定看着四公主，“这次，劳烦四公主了。” “听闻，慕容修将调兵虎符，留在了你的手中？” (本章完) 第457章 不是谁都是你的父皇 洛央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原来以为，四公主是想要和她合作。 她还是天真了，四公主竟然是直接想要这调兵虎符。 洛央在心中暗自冷笑。 洛央笑了笑道，“今日父亲也与我讲起来了，是有，但是为了安定盛京城，父亲已经秘密地从我手中要走了。” 四公主的手微微蜷起，看向洛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便缓缓展开了几分笑容来，“那可是慕家军啊，你虽然姓洛，可是却到底是慕家妻，就这样……信手将虎符交出？” “洛央一介弱质女流，哪里会领兵打仗啊……更何况，那些兵勇各个匹夫，在我手中也会道我是妇人，而不肯听令于我。如今朝野中若无强兵，早就乱了。”洛央的笑容深了几分，眸中含着几分冷意，“四公主为何忽然提起那块令牌？” 四公主凉道，“毕竟关系整个盛京城的生死存亡。洛央，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草率？” “不管是洛庭之还是那些官员，始终不是皇室，这大周朝，始终该是姓慕的。” 洛央笑眯眯道，“您是觉得我不该把慕家军交给父亲掌管而是该给四殿下？” 四公主的脸色微微一顿，“为何给四殿下，我才是你的盟友。” 她走到洛央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朝政之事我不大懂，可是若是朝政和军兵都给了一个大臣……洛央，不是我说，皇权之下，是不许这般功高盖主之臣的。到时别说是皇上，就算是你的丈夫，怕是都容不下你。” 洛央做出懵懂而迷茫的模样，含笑看着四公主，“我们洛家一心匡扶大周社稷，为何……会容不下我们？” 四公主勾唇一笑，“洛央，你想，有哪个皇帝，想做被架空的皇帝，就算你洛家到时还政，怕他们也是容不下你了。” “现在生死危急之秋，只有你我联手，才能够共同御敌。” 洛央心中一哂，这个四公主啊，为什么总将人当傻子糊弄？ 洛央慢慢抽回了手，“我还病着，实在做不了主，也帮不了你什么。四公主若是有心找人合作，为什么不找我的父亲？女子在家从父，出嫁随夫，洛央听不懂你讲的那般道理，只知道有家才有洛央，有洛家，才能救慕亲王府。” 四公主神色微微一顿，蹙了蹙眉。 “公主殿下。”洛央轻笑，“何必呢。连李良晟都不给你兵，你还想要问我要兵吗？” 四公主看着洛央眉眼间的轻嘲，心中又羞又恨。 “原来还装一装，现在装都不肯了吗？” 洛央玩弄着袖子，对四公主道，“好了，若是无事，我要先回去了。今日洛央原本是很期待的呢，没想到四公主只是想要干巴巴拉拢洛央几句，还想要骗洛央手里的兵。又不是哄七岁小儿手中的烫，四公主编的借口真让人觉得哭笑不得呢。” 洛央由原来的柔弱白花忽然变成凌厉冰冷的女子，让四公主张牙舞爪想要撕了眼前之人的心顿时收了收。 洛央神色一冷，“至于您说的不许我出四公主府。公主殿下，你府中上下，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一百来号兵，你当真觉得，能拦得住我吗？” 四公主怔怔看着洛央。 洛央仍旧那身素淡的裙裳，只是脊背却挺得笔直，看上去，再不容人欺辱半分。 四公主还没有说话，几名黑衣人已经从暗处显出身形来。 “四公主，既然没别的话说，我就先告辞了。”洛央看也不想多看四公主一眼，“至于您是不是什么绑架陛下的人，洛央不关心，横竖，只要将你的四公主府攻下来。也就证明了你的清白了。” “你……！” 洛央一笑，慢慢玩着手指，“在卫琳琅攻公主府的时候，我刚好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卫琳琅拿下。原本我是想留你一条命，和你一起反攻卫琳琅的。可是四公主，今晚我耐着性子听你说了一篇废话，越听越觉得失望，细细想来，咱们的情分在你眼中既然只是如此的话，我又何必自作多情以为咱们感情很好呢，是吧。” “你就不怕，四殿下坐收渔人之利。”四公主冷着脸色道。 “怕啊……我真怕呢。最好收了吧。我的夫君去救了陛下，二人还朝之日，就是四殿下的死期，而我有我夫舍身救陛下性命之事担着，我怕什么？我顶多，就是被卫琳琅蒙蔽，误伤了殿下。” 洛央说着，就带着宁鸢和灵素站起身，笑着道，“告辞。” 四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却又很快掩藏了起来，半晌，四公主才站起身来，笑着道，“央儿，是真不打算放过我了吗？我……刚开始可是告诉过央儿了啊，我有慕容修的消息。” 洛央朝外走去的脚步微微一顿，“四公主这话的意思，您果然，知道内情了？” 四公主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你说呢，洛央？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开口问你要军权。” 四公主抬起手，将新泡的藕塘春色推到了洛央面前，“尝尝这新到的好茶，咱们再好好说会儿话。” 洛央面上不露丝毫情绪，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接过了茶碗。 四公主噙笑，“看来，慕亲王妃到底还是慕亲王妃，待慕亲王还是有几分真情的。今日瞅着你的架势，我还当真以为你洛家要造反了呢。” 洛央凉道，“四公主，你最好祈求你给我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太过骄傲自大，得罪了这时候不该得罪的人，也别想什么军权不军权了，你这四公主府能够不能够保住还是回事呢。” 四公主一哂，眸中滑过嗜血的杀意。 她幽幽道，“父皇说的对，这朝中啊，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不过是利益往来而已，我与央儿，也能走到今日。” 洛央噙笑，“若是您在角楼上就与我这般推心置腹，我兴许真信了你的话。公主殿下，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是您的父皇，要宠着您啊。” (本章完) 第458章 亲王妃可要为夫送您回府 四公主的笑容逐渐消失。 洛央喝了口茶，“公主殿下制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四公主深谙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隐忍了怒意，轻声道，“若是你与我联手，大可不必那么费事，设计陷害卫琳琅去找慕容修，因为，我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的藏兵之地，还有剩下的兵马。” 四公主轻轻靠了过来，“知道为什么你剿灭了卧龙镇的余兵他们还按兵不动吗？傻子，他们的大部-队的人手，可比你想象的多的多了。” 洛央眼中才猛地迸发出一抹嗜血的笑来，“你的意思是，慕容修在你所说的那个藏兵之地？” 四公主的手指慢慢地抚摸着桌面，“慕家军频频调动，是你在调查吧。” “你是如何查到慕容修的下落的？” 四公主一笑，“咱们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有许多话，很多人不会与你讲，却是愿意与我讲的。消息多了，自然能猜出一二分来。” 洛央神色温凉，“继续说，你总要说服了我才行啊。再卖关子，我可没什么好兴致听你罗唣了。对于我而说，只是找到人的方法不同而已，对你而说，可是生死攸关呐公主。你每多废话一个字，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四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是粮草。” 洛央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兵马总是和粮草相挂钩的。我去翻了翻养心殿里的皇帝奏折，里面有大大小小的事务汇报。盛京周围，有个县，每个月的粮草交易，不对头。” 四公主慢慢道，“估算了下，一个三万人的小县，却和八万人的郡的粮草数差不多。那白白多出的五万人，除了是藏兵，还能是什么。” 洛央蓦然站起。 皇帝掌管天下之事，他的御书房中的奏章竟然被四公主翻了个遍？ 慕亲王府，可不能做到那般。 四公主笑了笑，“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那个县的名字。我不信慕亲王府的消息网，连这般国家大事也包含其中。” 洛央的手指慢慢摸索着茶杯的边缘，挑了眼四公主，“的确，和卫琳琅相处，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咱们老交情，一起做事方便些。我也省得担了一个意图谋害公主的罪名——虽然不痛不痒，但是也总是不大好听。” 四公主笑了笑，“那就……一言为定了。” 洛央看了看天色。 每多待一夜，慕容修就多添了一分危险。 洛央轻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四公主命身边的七桥送洛央出了四公主府。 洛央上了马车，只觉得头痛欲裂，伏在软枕上边要睡去。 隐隐似乎有沉水香的气息，洛央一声轻唤，“容修！” 她坐起身，四处张望着，马车里，只有她和两个婢女。 心口处，忽然疼了起来。 “大小姐……”灵素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了？” “我感觉容修好像回来了。”洛央轻轻道，忽而一笑，半阖了眼睛，重新伏下，“兴许是我的错觉吧。” “大小姐。”灵素鼻子一酸，“您别强撑着了，我知道您担心亲王，否则您不会这般劳心费力的。” “谁担心他了。”洛央矢口否认，“他有本事进那个贼窝，就要有本事出来……” 一阵低低哑哑的嗓音响起，“是，当真没有想我么？” 洛央胸中涌出一阵热意，伸手便要掀开车帘。 “人呢？哪里有人？难道我睡迷糊了？”灵素探头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亲王的声音？” 灵素回头，看向洛央，却见洛央怔怔坐在那里，双眸定定看着车夫。 那车夫压低了帽檐，缩在厚厚的衣裳中。 “亲王妃，到了府里了，您还有什么要小的伺候的么？” 那车夫回过头。 高而挺的鼻梁，薄唇撩起，微微抬起点儿帽檐，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洛央的手指蓦然抓紧了软枕，有些呼吸不过来。 那车夫在夜色中，嗓音微凉，带着点儿笑意。 “进来。”洛央哑着嗓子道。 车夫进了马车中。 洛央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忍住打转的泪水。 “您没有担心我，没有想念我吗？” 洛央轻声道，“我才没有！” “听闻有人病了，我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路上遇到了点儿事儿，耽搁了。” 洛央冷着一张小脸，“为何不与暗卫联系。” “不方便。”他低声。 “陛下呢？” 慕容修顿了顿，“是为夫愚钝，现在还没有找到。” “那回来……不要紧吗？” “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不当紧的，只是，只能看你一眼，便要回去了。” 洛央冷声，“不必回去了。我、我有法子了。” 说着，就平静地将自己所做的布置慢慢与慕容修讲了。 “那四公主倒是有点儿本事的，竟然从浩如烟海的奏折中找到了藏兵的宁安县。” “是真的么？” “是。只不过……太过危险了，即使是我训练有素的手下，也未必能攻下。” 洛央微怔。 “即使调他们的兵对付四公主设下的假兵，我们抽出人手去也不行么？” 慕容修粗粝的指腹，慢慢抚过她柔嫩的脸颊，那双丹凤眼，微微一剪。 “央儿，那里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然你能够迅速领兵而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将人手转移。” 洛央心中有点儿气馁。 “可是央儿却可用此法重挫四公主与卫琳琅，是个良策。”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的泪水漫出，“你还要走是么？” 慕容修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央儿，对不起。” 洛央的泪水满出来。 “为什么瞒着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你知道我这几日都睡不好觉吗？” 他的手指一遍遍为她擦着眼泪，可是越是擦，就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 她的小手死死扯着他的袖子，无助的模样让人的心脏都跟着发麻。 “若是你死了……若是你死了……” 慕容修轻声道，“傻央儿，别哭了。” (本章完) 第459章 我怎么会为了争风吃醋而来 “亲王……”一旁传来暗卫的声音，“不能再耽搁了。” 慕容修抱着洛央的双手微微发僵。 洛央将慕容修推开，拉开车帘，几步下了马车。 “央儿……”身后，那个声音微微喑哑着。 洛央的双手抱着手炉，笑着对身后的灵素道，“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今年不如早点儿上炭盆吧。” 说话的声音，渐渐地远去，慕容修怔怔看着洛央离开的背影看着。 暗卫看了一会儿才走到他的身边道，“亲王，该回去了。” 宁鸢轻声道，“亲王，您实在不该这时候出现。纵然亲王妃在府外清理了几遍，可是外头仍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亲王府。” 慕容修慢慢问道，“她这几日可好么？” 宁鸢怔了怔，“王妃好吃好睡，爱听女先生讲书，还偷吃了几回甜碗子。” 慕容修看着慕亲王府的门合上，才垂下眼睛。 “王爷，亲王妃是个心大的，若是弄不好，怕是会坏了您的事情。” 慕容修撩唇而笑，冷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收回给央儿的兵权？” 宁鸢垂眸，“说来说去，亲王妃始终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见识亦是有限。” 慕容修深深看了一眼宁鸢，“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是对付的同一批人，殊途同归。宁鸢，若是你觉得伺候我的妻子委屈了你，我也没有什么留你在慕亲王府的必要了。” 宁鸢心脏一紧，低垂下头。 “亲王，该回去了。” 慕容修扫了一眼宁鸢，“下去，你的任务是跟着亲王妃。” 宁鸢这才下了马车。 慕容修将帽檐压低，挥鞭打马。 洛央进了府，“宁鸢还没过来吗？” 灵素道，“应是还有话和亲王说。” 洛央微微一默，将灵素的手放在掌心，“到底是半路和咱们走一道的，心不齐，也是没法子。” “宁鸢没什么坏心思的，只不过，太过忠心于亲王了而已。”灵素也低声道。 “不知道初桃如何了。”洛央怅然道。 “说是怀孕了，正在养胎呢。” 洛央轻笑，“等这阵子过了，咱们行动方便没那么多人盯着了，就送一些东西过去。” 灵素笑眯眯道，“我最近在做一些小衣裳，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呢。” “快拿来我瞧瞧……”洛央有点儿着急道，“哎呀，你都做了我还没什么像样的能拿得出来的礼物呢，总不好用现钱买的吧，一点儿意思都没。” 洛央一路和灵素说笑着，“明儿就放出话去，我要找京城最好的金匠，打长命锁和小镯子。” “大小姐，本来盯着咱们慕亲王府的人就蛮多的，你又这样大张旗鼓的，别明儿就有人传您有喜了。”灵素轻声道。 洛央心中咯噔一下，慢慢道，“若是我有喜了……” 她难免动些心思。 现在她能动得了卫琳琅，动得了四公主，却唯独慕风岚，她仍旧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四公主说的没错，那是一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唯一能拿得住他的人就是皇上，可他若无大错，皇上就始终不会动他。 若是她有喜了。慕风岚，必然也会坐不住。 这般多事之秋，只要他坐不住，就会变成她的瓮中之鳖。 洛央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发紧。 灵素无心道，“亲王听闻您生病了，就心急火燎地回来了，若是再听闻您有喜了，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呢。” 洛央轻叹一声，“是。我不能让慕容修再为我冒险了。” 挑了帘子进了屋子，屋子中暖香盈盈。 灵素吩咐手下的丫头去打了热水，准备香胰宫粉。 洛央换洗了衣裳，就见宁鸢走了进来，“亲王妃为什么要做金锁镯子，莫不成，是怀孕了？” 话语中满满都是关心。 洛央一笑，“是个我从小一处长大的婢女，叫初桃的怀孕了。不是我。” 宁鸢笑了，“那就恭喜了。” “回头带你一起去见见，她也很喜欢热闹的。”灵素笑着道。 宁鸢点点头，上来为洛央宽衣换裳。 “如今，亲王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洛央慢慢道。 “那……亲王妃，”宁鸢试探着问道，“是否，还按照原定计划，假骗卫琳琅，一同灭四公主，趁机剿灭卫琳琅的底？” “自然。”洛央道。 宁鸢有些焦急，“可是，亲王不是说了，宁安县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啊。” “不妨碍，我又不去宁安县。”洛央眸子一闪，“我们攻不进去，想来慕容修之所以迟迟不回，也是因为那块地方太难拿下的缘故。到时若是真打了起来，战场瞬息万变，我自然会见机行事，让卫军师，不得不调兵而来。” “只是，却不能贸贸然攻打四公主，还需要周密的筹划番啊。” 想要和卫琳琅一同打四公主，必然要有一个周密的借口，否则，日后若是被四公主找到把柄，翻脸不认账，倒霉的还是她们。 洛央梳洗了，换了衣裳，就拿了纸笔走到了书案前，散着发潮的长发，蹙眉慢慢想着写着。 “亲王妃……”门外，宁鸢的声音忽然响起。 “进。” 宁鸢走进了屋内。 洛央将书信折叠好，放在信封中，交给了暗卫，“分别送到四公主府和昭皇孙府。” 她回头瞥了一眼宁鸢，“有什么事情么？” “宁亲王妃来了，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您。” 洛央一笑，“这时候来？莫不是……有人往宁亲王府送信了？” 花厅中，萧染柔看向洛央。 “连着三日你都没个动静，今日怎么就连着造访三家？” 洛央道，“是啊，身子好了，心情也好了些，和好姐妹说说话，见见父亲，怎么？” 萧染柔冷道，“王爷在府里发了不小的脾气。我想兴许是因为你病好了也没去看他的缘故，那个蠢货，始终惦记着你啊。听说你死了丈夫，就一心要娶你这么个正妃回来。” 洛央靠在软榻上，“我与宁亲王统共也没见过几面。宁亲王妃何必吃这么大的醋？您何不在自己身上找找缘故？” “我怎会为了争风吃醋来找你！” (本章完) 第460章 找不到代表不在那里 “原来不是啊……”洛央娇懒的轻笑，看着萧染柔，“那你是为了什么来寻我呢？” 萧染柔看着洛央戏谑的眸，握紧了拳，“慕亲王有消息了吧，不然你怎么会这般有恃无恐？” “不曾。”洛央心不在焉的否认，“说罢，让我听听，你找我做什么？” “今日你去了昭皇孙府后，立刻便有世家来造访宁亲王。”萧染柔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小心点儿行事吧。那些人各个心中有鬼，你若是行差踏错了一步，怕不是就要被人算计到骨头肉都被啃食干净了。” 洛央垂眸。 宁亲王和卫军师素有瓜葛，这个卫军师又对皇宫极为熟悉……想来真是让人头疼的两个人呢。 “你为何来提醒我？我看着你与宁亲王倒还算是琴瑟和谐。” “不过是骗人的罢了。”萧染柔恨声道，“若是能拿捏的住他，盛京城早就被我掀的翻天覆地了。” “你有什么好不能拿捏宁亲王的，”洛央凉凉道，“你会武功，那府中的肖小，还能难为的了你不成？仗着亲王妃的身份，你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 上下扫了一眼萧染柔，淡道，“就凭你，和慕御轩不是一拍即合么？” “洛央……我时刻没有忘了，我是越国公主。” 洛央没有反对，只是唇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在心底，我是希望你和师兄能够弄死宁亲王。” 她凑近了洛央，头顶的凤钗发出脆响。 “不论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宁亲王与卫军师，甚至老太妃，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的双眸透出诡异的猩红，“洛央，洛央……我信你能杀了宁亲王是么？你能弄死卫军师是么？” 洛央神色不变，“可知，卫军师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老太妃，对卫军师格外偏照。” 对皇宫极为熟悉，又和老太妃有瓜葛，甚至和宁亲王都有着不薄的情分。 不是单纯的利益交换，他们更偏向于……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 洛央心头一声轰响。 萧染柔站起身，整理了一番兜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洛央心头忽然闪过一抹异样。 萧染柔回头看了一眼洛央，“你这里难免不会有人盯着，我来这里已经是极大的冒险了。洛央，有什么话就快说。” 洛央看着萧染柔，“那般狼巢虎穴，染柔姑娘还是要小心一些。” 萧染柔傲然地抬起头，“你说的，我要武功有武功，要毒术有毒术，那些小人轻易还动不了我！” 洛央道，“此一时彼一时。曾经那些小打小闹的，可都当不得真。现在生死存亡之秋，能活下来，才是真本事。” 洛央又看向四处，“小师弟呢？他没有跟着你么？” “我让他回山上了。”萧染柔冷道，“等我这里事情了了，我就也回去了。我许诺了他了。” 萧染柔低笑着抚弄着袖摆，“经历了太多，我只想找个对我好的人，踏踏实实的过这一辈子。” 说完，萧染柔便朝着门外走去。 宁鸢有些踌躇疑惑，“亲王妃……这萧染柔今晚，也没有送来什么情报啊。” “不，她这次来，可带来了不少消息呢。所以我才担心她啊。” 宁鸢微微侧头，听着洛央解释。 “明面上的，”洛央道，“卫军师和宁亲王有瓜葛，卫军师很可能是皇室中人。陛下杀兄弑父，夺了帝位，这皇帝之位来的并不正当。若是……那卫军师当真是皇室中人，这昭皇孙，就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甚至于……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四皇子，都要被废！” “卫军师……是皇室中人。”宁鸢和灵素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年七龙争帝，为什么偏偏是一个在越国常年做俘虏的陛下回朝任了皇帝？”洛央含笑，“那些污烂的事儿，便是史书都记载不详。” 洛央单手支颐，蹙着眉心。 “看来这卫琳琅，不是和我真心合作啊……”洛央道，“那宁亲王本就是一个废子，这时候去找他，兴许是去求兵——不大像，纵然是兵马大元帅，出动了一起攻打四公主府？不像。那就是……在找后路了。” 洛央愣了愣，手中水杯微晃。 “后路？”宁鸢挑眉。 “卫军师，果然狡诈啊。怕是已经算到了这次合作，有可能会有意外，导致事败，所以要转移了人手。” “十四、十八！”洛央扬声唤道。 影十四和影十八落在洛央的面前。 “立刻盯紧了宁亲王府，一只草雀都给我盯紧了！”洛央冷声道。 “是。” 灵素轻声，“我有些糊涂了，大小姐，不就是在您造访了昭皇孙府后，昭皇孙府派人去了宁亲王府吗？” “事出反常啊。现在，人人自危，心思惶惶之时，卫军师为何会出这步棋？是闲着没事儿去慕亲王府讨口茶喝吗？”洛央一笑，“万事，做个万全的准备，准没错。” 宁鸢道，“您的意思是……皇上很可能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从来不曾被带出过盛京城。可，亲王不是在安宁县查询陛下的下落吗？” 洛央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以亲王的才智，这般久还未找到，那就代表，皇上很可能不在那里。皇帝从皇宫被掳走的，而他是被在盛京外的山中被掳走的。皇上很可能没有出盛京城，而他，则被掳到了更方便，也可能更远的地方……” 盛京城从皇上被俘虏后就严查，那些人不方便将人藏入盛京，干脆就拿去了戒备最森严之地！ “宁亲王府，是宁亲王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府邸。”洛央睫毛轻颤，“若是有什么密道，可以通往宁亲王府……” 她忽然想起来，前朝太子殿下的故事。 那位太子殿下，和宁亲王可是一母同胞的啊，宁亲王有多么纨绔好勇，那位太子殿下便有多么足智多谋。 可惜了，被当今圣上，杀了先皇上之后，当时棋差一招，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本章完) 第461章 有些人是要好好清下了 而那卫军师脸上便有狰狞的烧伤疤痕……再加上与宁亲王的关系…… 当时、卫军师，是怎么逃出那场大火的？ “是我大意了！宁亲王府从来不是什么废子，我只盯着兵权，却忘了，那里还可以藏人！”洛央闭了闭眼睛，笑。 “好……那就，先驱狼吞虎。”洛央慢慢敲着桌子，“和四公主先一同设计了卫琳琅。那边既然已经露出了马脚，我们的人，就重点看住宁亲王府。” “王爷那边？”宁鸢不放心地道，“既然知道是无用功，为何还要让王爷呆在那里。” “因为，我们还是要对付安宁县啊。”洛央道，“和四公主一通反手打卫琳琅，宁亲王府出来的人若是再被我们围住。那卫军师就不得不动安宁县、他的主要藏兵了……到时，若是有容修在内接应，我们会好打的多！” 宁鸢语噎。 “时辰不早了，好生休息吧。”洛央轻声，“棋局已经布置下了，就看，以后要怎么走了。” 次日，洛央就听闻母亲回了京。 王文鸢到了屋子里的时候，洛央正躺在软榻中看书，见洛央，走上前去。 “听闻你找人打金锁金镯子？”王文鸢欣喜非常的模样，“央儿……你有了身孕？” 洛央一哂，“不是，是给初桃的。” 王文鸢挑了挑眉，轻声道，“初桃比你晚结婚那么久，都有了身孕，你怎么还没个动静。” 洛央额上沁出了点儿汗，“不急的……” 王文鸢叹了口气。 “娘就为了这个事儿进京啊？” 王文鸢叹了口气，“我一时又听闻你病了，一时又是什么你怀孕了。” “流言……传得那么快？”洛央微微一笑。 看来，这些盯着慕亲王府的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两天懒怠多了，咱们就出去转转吧。”洛央笑着道，“也好澄清澄清外头那些谣言。” 王文鸢轻叹了口气，“我哪里还有心情。容修一直没有消息，想想真叫人担心。许大人和朗大人查的腿都快跑断了，你爹的头发一夜间白了许多……陛下，到底怎么样了？！这京城里，天都要塌下来了。” 洛央心中十分感动，瞧着母亲眉头紧皱一副担心的模样，便开口劝慰道，“母亲……其实，我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了，不过害怕被有心人知道了，所以才不敢轻易开口。娘，你想想，这些人连我昨晚吩咐给初桃孩子准备个金锁金镯子都知道。隔墙有耳，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王文鸢拍了拍洛央的手，点头道，“你做的对。他……无事吧？” 洛央凑近了母亲的耳朵，轻声道，“怎么会有事，他是故意去的啊，想要救出陛下才设下的计策。” 王文鸢看向了洛央，仿佛在确定女儿是不是又在骗自己。 “娘，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呢。这两日京城里怕是要乱啊……” 王文鸢盯着洛央看了会儿，才笑着道，“我是不要再回庄子里了，娘在庄子里，一日也不踏实，总是想着你，听到越多的话，就越是担心你。我这是回了洛府赶在你爹去衙门前看了一眼，就立马过来了。这慕亲王府空落落的，你自个儿住着等他回来不难受么？和娘一起先回洛府吧，娘总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洛央笑了笑，“好啊，能和娘在一处，就是好的。” 洛央和母亲又说了会儿闲话，起身去收拾东西。 “大小姐，你原先不是说，要在这里等着亲王回来么？” “之前是怕他回来看不到人，现在两方的暗卫都接上了头，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现在只是在担心母亲。她这次回来，必然不会再回庄子里了。我带着暗卫，入住洛府，反而可以保护她。” 灵素疑惑地看向洛央。 “母亲身边，已经被安插了人了。这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洛央轻声感叹。 “夫人身边，被安插了人？！” 洛央冷色，“是啊，我吩咐过张妈妈还有父亲派遣去保护母亲的人，京城的消息不要告诉母亲。可是母亲不仅全都知道了，还比谁知道的都快！” 宁鸢与灵素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灵素咬唇，“大小姐放心，这次跟过去，我会好好将夫人身边的人，都筛查一遍的。” “不必那么麻烦……都什么时候了，谁耐烦和她们在宅子里玩那些心计？”洛央道，“回去后，那些面生的，我就直接全卖到人牙子里去就好了。” 灵素笑了，“是，现在大小姐可是洛府的姑奶奶了，自己家里，看不惯就卖了。” 洛央道，“要你培养出来的人，就直接送到母亲跟前，和张妈妈打声招呼就好了。” “是。” 洛央的指尖慢慢抠向了肉里。 和母亲到了洛府，洛央轻声细语地说着，“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庄子里连个地龙都没有，母亲也是该回来了。” 王文鸢笑道，“这次回来，带了好多好吃的河鲜，用冰水镇着，都还新鲜着呢。晚点儿让我在庄子里寻摸的好厨子给你做出来。” “好啊，正想吃口新鲜的鱼汤呢。” 正说着，就听到门外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洛央眸色微微一顿，回头看向帘子外，扬声问道，“灵素，外头是怎么了？” “哦，是个厨子，听说要打发出去，不依，非要来见夫人，带着一群下人来造反。” “这是怎么了？”王文鸢疑惑地看着洛央。 “哦，发现母亲身边很多新面孔，央儿不喜欢。”洛央轻描淡写地说着。 “那是母亲在庄子里看到的几个可怜人，才收了来做活儿的，一个比一个能干呢。你啊……就是从小骄纵惯了。” 洛央来了兴致，“可怜人？他们每个人身后定然都有点儿故事吧。” 王文鸢刮了下女儿的鼻子，“都是苦命人，各有各的苦法罢了。为娘看不得人这般吃苦。就说那厨子，做的手好河鲜，你撵他做什么。” “是这样啊……”洛央含笑，“那就让他们进来，女儿好好看看吧。” 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宁鸢，听到这句话，生生打了个寒颤。 (本章完) 第462章 杀了亲王妃 这些个下人，人牙子卖了倒是好的，亲王妃懒得查放一条生路罢了。 真以为一个穷乡下出身，能够在盛京数一数二的亲王妃面前闹么？ 上天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话间，那些个母亲新收的下人已经被领了进来，乌压压站了一片。 洛央眉眼温然，“母亲，在家中时，十来年都不见你收一个下人，如今女儿嫁了人，母亲倒是喜欢起来热闹了。” “都是些穷苦人家，娘看不得他们那般受苦受难。” “娘亲真是菩萨心肠。” 灵素上前一个福身，“大小姐，就是那个厨子。” “我娘亲好心收留你，如今家里不想要了打发你走，你为什么还要闹？” 那厨子看向洛央，心中先生了几分轻蔑。 这般娇艳动人的大小姐，能有什么能耐？ “我们既然跟了主子，勤勤恳恳，就算要走，也不能这般无缘无故地走。传出去我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洛央笑着看向娘亲，“娘，你听听……” 王文鸢轻声道，“你何必为难他们。他们说的也没错，咱们既然让人家来，人家又好好的做事儿，哪里有平白无故就要打发了的？” 她将帕子掩住唇，笑了。 厨子和一干子下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有些并不是真的认真敢闹。 洛府主子少，活儿少，给钱又大方，这么好的差事，谁不羡慕想来？ 这都嫁出去的姑奶奶，回来就指手画脚的，当他们都是死人不成？ 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最先怂恿的，他们也心里有些怕着，手里还各自拿着家伙什，现在看来，是没那么个必要闹了…… 洛央凉冷地看着那些人，他们衣裳上的鼓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母亲心太慈，怕不是要被这些豺狼虎豹吃了。 洛央抬头，看向一旁的手下，淡静的吩咐。 “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剥光了吊起来！” 所有人悚然一惊，而洛央随身跟着的持刀侍卫已经上前，将那些人绑了起来。 王文鸢惊得满身是汗。 “娘，你就是太容易骗信这些人了。”洛央道，“主子说要打发了个奴才，甚至杖杀了这些奴才，都是该的，撑死了官府里罚了些银钱也就了了。可是这些个人，却敢拿着东西，闯入主子屋子里造反，口口声声要讨个公道，我们何必要听他们解释？” 直到那些人身上带的火棍菜刀被搜罗出来，王文鸢才不说话了。 她反而觉得害怕，颤抖着嗓子，“央儿，若是你今日不带这些侍卫，我们该怎么才好？” “不带这些侍卫？”洛央轻轻摇了摇头，“如今盛京是什么情况，母亲怕不是还不清楚，我怎么会不带侍卫出来，就算带着侍卫，还有顶级的刺客掳人呢不是么。” 那些人还在吵吵嚷嚷地大声闹着。 洛央站起身，走到他们的面前。 如冰雪般的杏眸冷冷看着他们。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里是洛丞相府，我是当朝的慕亲王妃。你们胆敢持刀在我们面前闹事，等同于谋反。如今我还怀疑着你们有细作之嫌，因为，我父亲一份重要的公文，在你们来了之后丢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为之一静。 洛央看着他们的眼睛，“听母亲说，原本你们是穷苦人家出身，想要不少人是被那些细作蛊惑了吧？我原本是想着你们这么多条人命，不追究，打发了你们算了……可是现在，不得不将你们一起交给官差了。” “细作？我们中有细作？” “我们不曾偷公文啊……我们没有……” 洛央道，“好，那你们就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弄出了这些事儿来，然后将那细作找出来。否则……你们边要承担连坐之罚，到时候，你们的家人朋友，都要一起受死。” “你骗谁呢！什么细作，什么丢失的公文，还不是你一个人信口雌黄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洛央眯着眼睛看着叫-嚣之人。 灵素走向前来，“大小姐，这就是那个厨子。” 洛央看向那人的手指，“倒是一张拿刀的手，想来一定勤学苦练了很久，才能磨出这般厚的刀茧……和剑茧。” 那人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 “娘，看来这些人中，不仅仅只有细作，还有刺客呢。”洛央轻笑着道，“难道是觉得慕容修不在我的身边，下毒又太不方便，所以才在我的身边安插这种人？” 不等那人再大放厥词，洛央对宁鸢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是！” 宁鸢堵上了那人的嘴。 “我母亲身子本来就孱弱，他还带着人在这里混闹，真当我们洛家的人都是没有脾气的不成？”洛央凉冷道，“将他给我绑了，挂在门外，狠狠打上一百鞭子。” “是。” 洛央看向那些神色迷茫的人，“好好想清楚吧，是和他们一起陪葬，连累父母家人……还是戴罪立功。” 不等那些人痛哭流涕地祈求原谅，洛央已经风轻云淡地转身。 “都带下去吧。” 王文鸢还怔怔坐在那里。 “娘……”洛央笑着，“看来今晚还是吃咱们家厨房里嬷嬷做的糖醋鱼好了。” 王文鸢的眼泪掉了下来，“都是娘的不是，又给我儿添了麻烦了，竟然往家里引来了这么多的豺狼虎豹。” “娘想什么呢。这怎么能怪的了娘。”洛央为母亲轻轻揉着肩膀，“娘往年也经常去庄子里避暑，怎么没遇到这些事儿。是今年京城里时局太差了，那些想要钻营的人太多了。” “能是谁做的啊？我们洛家，可没得罪那么多人。” “那人只是撞撞运气，往我们家里安插些人来，只是没想到我会‘病’好而已。”洛央蹙眉，“本想着将娘送到庄子里，才是安全的，看来我是错了。” 屋子内一片戚然。 洛央含笑，“娘，别想那些个了。您实话和我说，您脚是不是不舒服了？” 王文鸢转过头望向洛央，含笑道，“眼睛贼尖，娘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了。在庄子里，娘总是往地里跑。没留心就总有些痛。” “娘……”洛央不知道怎么说王文鸢才好，“我给你做温针灸吧，不过可是要接连做上两三个月才能好起来的。中间不能断……” “随便贴些膏药就好了，哪里用得上那么麻烦。我怕累着我的央儿。” “不麻烦的，我可以教珍珠来给母亲做啊。” 洛央笑着，“母亲是固定几个穴位，将手法掌握好就成了，不难学的。” 说着，就招手唤道，“珍珠，过来。” 珍珠笑着走了过来。 “大小姐，珍珠笨手笨脚的，您担待着点儿。” “若是珍珠还是笨手笨脚，那咱们洛府就没有聪明人了。”洛央含笑。 珍珠羞赧一笑。 洛央轻手轻脚将母亲扶到了榻上，取出银针和艾柱，轻声吩咐着珍珠注意的几个细节。 王文鸢在一旁瞧着洛央神情极为认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家里一下子扫除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府里都是互相熟络的老人，气氛也轻松愉快了不少。 教了针灸，趁着吃饭前的功夫，洛央领着下人们四处看了看。 父亲常年忙于公务，而母亲又带着病，府里难免有些地方疏漏。 洛央命人淘了井，将年久失修的偏僻厢房补了补，又让人将塘里的枯荷捞了。 正四处查看着，便瞧见宁鸢走了过来。 “怎么了？”洛央挑了挑眉。 “是咱们府里的管家，有要事要禀报。” 洛央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对张妈妈他们道，“先就这样吧，以后府里有什么事情，不拘大小，你们就直接来找我，我会来处理好的。” 张妈妈笑着点头，“是，大小姐。” “大小姐自从嫁了人，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洛央勾唇笑了笑，“母亲掌管了多少田庄和铺子，账目从来不出错的，我只是清闲查查屋子池塘罢了，还差的远了呢。” “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家里有下人料理着，清清静静享福，多好的事儿啊。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洛央回身去了屋子，让人将管家放了进来。 “管家可是有什么事情？”洛央坐在罗汉榻上，温声问道。 管家连忙道，“王妃，我们收到了一则秘密消息，前日来慕亲王府做客的宁亲王妃，忽然害了恶疾，暴病而亡了。” 洛央愕然站起。 “暴病而亡？暴病而亡！”洛央闭了闭眼睛。 会武功又懂医术又如何，陷入了那个牢笼中，被丈夫和一群暗卫紧紧盯着，她…… “小的想着，是不是有可能是宁亲王妃来我们府里的消息泄露了，所以才被那些人杀了灭口，小的才心急火燎地赶来。” 洛央暗叹了口气，“死了？就那么死了。” “宁亲王一向与这位宁亲王妃不睦，小的想着，可能也与我们没有多大干系。”管家看着洛央面色不愉，忙着劝慰道，“宁亲王妃只是陛下赏赐给了宁亲王的人，如今陛下都不在了，宁亲王妃自然要难过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宁亲王竟然半点儿夫妻情分都不顾，说杀就杀了。” (本章完) 第463章 送他们回地狱 洛央平静了下来，坐在了罗汉榻上，半晌，才道，“只是可惜了山上那个小子，跟了一辈子的女人，许诺还他余生的女人，已经没有余生可以给他了。” 管家沉默不语。 “纵然是暴病而亡，想来也是要按照亲王妃的礼数风光大葬的……”洛央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可查出来了，人要葬在哪里，什么时候起灵？” 管家愣了愣，忙道，“回王妃，据宁亲王府宣布，说是……风水大师研究出来，要葬在宁城内。” “宁城？宁安县所归属的宁城？” 管家点头称是。 洛央点了点头，这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并没有很惊讶。 宁亲王定要动些手脚，将藏着的皇上从盛京运送到宁城的。 洛央低下头，细细地撇开茶杯中的浮沫，双眸露出点深思。 “总要有个由头才好让卫琳琅不得不发难……”洛央轻笑，“送个信儿给四公主吧。就说，计划有变。宁亲王十有八九要在停灵三日后，借口送葬，送皇上入宁安县。” “送葬之时，人多事杂，皇上一旦出了宁亲王府，怕是再难寻到，不如，提前发难。命人盯着宁亲王府。” 管家点了点头，洛央又道，“若是有回信了，立刻送来。” 管家连忙应了声，洛央抬起眼望向管家，想了片刻，才慢吞吞道，“容修……他如何了？” “慕亲王已经得了王妃的信，现在正在调查兵力部署。”想到亲王交待的，管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等着亲王妃发兵之时，慕亲王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大营，让他们无法前来支援。” “不错。”洛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了吧。” 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她只是碰巧想起来，顺口一问而已。 洛央喝了杯茶，便坐到软榻上看起书来。 看了会儿，却突然听见外面便传来了灵素说话的声音。 “大小姐，金锁金镯子都打好了，上面还簪了七宝，您看看。” 洛央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接过了镶满了珠宝翠玉的金锁。 洛央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望向灵素，“现在她怎么样了？” “王妃应该亲自问问她才是……” 洛央愣了愣，就看到一个胖胖的妇人走了过来。 “大小姐，初桃给您请安了。” 洛央怔怔看着初桃，原本尖俏的小脸圆润了不少。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初桃笑道，“来给主子请安，怎么好耽搁。” “身子可还好？” “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全身都肿了……” 洛央笑了笑，“真不容易啊。” 初桃眼眶含泪，“初桃都以为大小姐忘了初桃了。大小姐……” 洛央神色微微发怔，眉头渐渐拢了起来，“怎么这般模样，可是那人待你不好？” “初桃很好的，没有婆母折磨，又没有妯娌苛待，他待初桃也是极好的……可是初桃就是想念小姐，想念曾经在洛府和小姐一起的日子。”说着说着，初桃眼眶就红了。 “初桃一直心情不好。听闻您赏她东西，才露出点儿笑来。我寻思别不是在家里憋闷坏了，就带她来见见大小姐，给大小姐请个安。” 初桃跪在了洛央的面前，“直至如今，初桃才明白大小姐曾经说过的话。初桃想要回来伺候大小姐。” 初桃望向洛央，洛央笑了笑道，“你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我只怕你回来了惦记他，惦记你的孩子。” 灵素亦是在一旁笑了起来，“初桃，瞧瞧，我没说错吧，大小姐就是这么说的。你且安心着，这洛府永远都是咱们的家。” 洛央拉着初桃到了软榻边，道，“看来他把你养得不错，竟然胖了这么多。” 说着便伸出手去拿起糖塞到初桃嘴里，道，“是不是胃不舒服，吃点儿糖会好点儿。” 灵素撅着嘴也坐在了洛央的旁边，“大小姐，您见到初桃，就不理灵素了……” 洛央轻笑出声，“这就吃干醋了？” 宁鸢挑了帘子进来，看到三人热络说话的样子，垂手立在了一旁。 次日，就传出了消息，四公主声称宁亲王府暗藏密道，宁亲王要谋朝篡位，带着人堵在宁亲王府门口一通大闹，嚷嚷着让宁亲王交出皇帝。 这一举，震惊了整个朝野。 宁鸢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洛央这个消息的时候，洛央正在对镜梳妆。 初桃拿着随身的小桃木梳，如儿时一般，灵巧地为洛央绾发。 洛央听完了，却一脸淡定，“四公主做的挺好的。我只不过提了个醒，她就能这般闹起来，倒是有魄力。” “王妃，这都是您的猜测，若是猜错了……” “宁亲王还能拿四公主怎么着不成？”洛央一笑，拿起胭纸放在唇下抿了，“他在病床上躺着，四公主也只是闹一闹，若是他当真和四公主打起来，那可了不得了。” 洛央看向了灵素，“既然四公主做了，我们就让她做大点儿。传信出去，卫将军图谋不轨，在安宁县藏了不少人，宁亲王是卫琳琅姘头，害死了自己的正妻不说，还想和卫琳琅一起入主皇宫，做摄政王。” 灵素点头，“是。” 洛央用手指敲着桌子，“如此一来，整个盛京城必然将视线放在卫琳琅和宁亲王身上。卫琳琅……也不得不来求我了……就算他们怀疑我，可是我也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了。他们只能赌我能够偏着他们。” 头发梳理好了，洛央揽了铜镜打量了番，笑了笑，站起身。 她从梨花木镜匣中取了一封地图，道，“去父亲那里取回我的禁卫军令，我们也需要凋令人手，对付宁亲王和卫琳琅了。” 说完，她在盛京上写了宁亲王卫琳琅，慢慢圈起。 “告诉管家。调动慕家军三万人到安宁县外埋伏着。那安宁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下来的话，想来也会被杀的痛快。管家自然会带信给慕容修，慕容修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洛央的手指蘸着胭脂，在桌子上将安宁县打了个叉。 洛央又看向宁鸢，对她道，“带个信给卫琳琅，就说……” 洛央咳嗽了两声。 “四公主当真阴险狡诈，万没有想到，她会无凭无据，去诬陷宁亲王。这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是她害了陛下心虚，想要趁着宁亲王府宁亲王病着要了宁亲王的命。洛央已经拿到了禁卫军令牌，又调动了慕家军，随时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宁鸢一字一句全记了下来，转身离去。 灵素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她其实一直有点儿迷糊，为何大小姐会凭借只言片语，便能猜出这般多的事情来。 大小姐似乎是在赌，可是又满不在乎的模样，因为——大小姐似乎赌输了，也不会丢什么。 人人都说四皇子才是稳坐钓鱼台的人，她怎么觉得，大小姐才是？ 洛央回身看着灵素，“怎么了？是有什么难的吗？” 她一直让灵素在京中培植势力，在叫花子或者酒楼茶肆散播点儿话，应该不难的吧…… “大小姐……万一，若是有个万一，您猜错了呢？您这又是动兵，又是四处利用的……将每个人都算计到了，我们到时，可该怎么收场？” 洛央托腮，“你是怕卫琳琅是个好的，宁亲王手干净是么？不可能的。只要他们有点脏，这么做就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 洛央一声轻笑，狐狸一般上挑的眼睛沁出点点碎光，“这卫琳琅是假的，我比谁都清楚，那昭皇孙更是假的。四公主虽然与我撕破了脸关系不睦，好歹还算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卫军师和卫琳琅，却是满手血腥！我不除之，难以慰藉那些无辜的在天之灵！” 她慢慢站起身，挺直了脊背。 “从前我做事，讲究留个退路，可是对于这种人，我愿意用一切手段，将他们送回地狱！” 初桃灵素、宁鸢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初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眸中也含着冷光。 “灵素说了，为了找这么个八字合适的孩子，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孩子。那个军师……还只是为了一个细节的万无一失！” 初桃轻轻喘着气，“什么皇位什么权势我不懂，我只知道，那些孩子都是生命，他们的生命，总要有人来偿还！便不是为了争权夺势，也不能轻饶了卫琳琅他们一行人！” 洛央含笑看着初桃，“还是初桃懂我。” 灵素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出去吩咐下去。咱们的人办这点儿小事还是没问题的。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慕家军和禁卫军这么大张旗鼓的调动，只怕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现如今，不管是四公主还是她卫琳琅，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宁鸢仍然蹙眉，“这般动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一个是亲生的皇孙，一个是皇兄，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每个人每个说法，亲王妃可是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中呢，只是到时候，亲王妃决定怎么对簿公堂呢。” “这可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到时候容修回来了，这事就交给容修烦恼去吧。”洛央得狡黠，笑眯眯地望着宁鸢，心情很好的道，“他这次害我担惊受怕那么久，也该他为我收拾烂摊子去了。” (本章完) 第464章 揭底 “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么？” 灵素摇了摇头，“最近宫中守备森严，所有嫔妃都被死死盯着呢。” 洛央勾了勾嘴角，低声道，“还没有端妃娘娘消息吗？” “没有……” 洛央慢慢道，“端妃是和皇上一起失踪的，她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心急。” 卫军师和卫琳琅留着皇帝还有用，可却没有必要留着端妃，洛央心想着，端妃大约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门帘被掀了开来，王文鸢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道，“央儿，在聊什么呢，这么大半天都没见你出来？” 洛央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些闲话而已。宁亲王妃没了，娘你可知道些消息？” “是听闻了几句，那宁亲王妃是个厉害角色，和宁亲王一直不对盘。宁亲王养在府里的戏子小妾哪一个都受过她的欺负，有个怀了身孕的还被她硬生生罚得落了胎。人人都道现在宁亲王是个废人了，没想到，宁亲王妃竟然死了……”王文鸢叹了口气，“这深宅大院的，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失了靠山，该死还是要死。” “那四公主去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洛央道，“京城里的人能信么？” “怎么不信啊。”王文鸢道，“刚还有几个夫人下帖子让我去说话呢，大约摸都是为了这个事儿？” 洛央点了点头，“信了……就好。” 又说了几句闲话，用了饭，王文鸢就说着带着女儿出门去其他夫人那里坐坐。 洛央推脱乏了，在家休息着让母亲去了。 许是这几日耗了太多的心力，洛央当真靠在了床榻上睡着了。 在醒来之后天便暗了下来，灵素笑着道，“王妃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从王爷被掳走之后，我亲眼见着您一刻也不得闲，现在人马都给了，只等结果了。您就多休息休息，奴婢去传膳，王妃用了膳便早些歇下吧。” 洛央淡淡应了声，吃了晚膳便又歇了。 一夜暴风苦雨，洛央被惊醒了。 “茶。” 灵素披了衣裳进来了。 “外头好大的动静……”洛央轻声道。 “是卫琳琅，她发兵了。宁鸢出去带人埋伏卫琳琅了，现在也不在。”灵素吹了吹茶，递到了洛央手里，“四公主闹了一天，在晚上的时候找来了几位大人，一同进去搜呢。卫琳琅就带兵去了。” “这雨这么大，连血腥味都淡了。”手心的热茶慢慢变温。 灵素又道，“管家本来想进来说说的，看着您睡着，又赶紧退了出去。——安宁县那边，也打了起来了。” 宫灯溶溶，落在洛央的双眼中，“他快回来了。” “是，快回来了。这一场仗胜了就回来了。” 洛央勾唇笑了笑。 灵素道，“再睡会儿吧，明日结果就出来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洛央慢悠悠地起了床用早膳，管家便在门外等着了。 洛央倒也不急，吃完了早膳，才传了管家进来。 “王妃，胜了，亲王胜了。昨夜安宁县，亲王剿杀匪徒几万人，只有七八千人马逃了出去，亲王率兵去追。” 洛央眸光一亮。 沙场上讲究个网开一面，若是逼急了，怕是会反咬，所以故意漏了个缺口，让那些人以为有生路不至于莽命。 而现在那七八千人，慕容修只需要布置了骑射手，在逃跑路上一点一点儿杀完就行了。 这一场仗，算是大获全胜了。 管家微微一顿，见洛央还在垂眸听着，便又接着说了下去，“昨夜卫琳琅围剿四公主，在禁卫军的帮助下，并没有成功，如今卫琳琅和昭皇孙全被控制了。现在，四公主正带着人搜宁亲王府呢。宁亲王在病床上撂下了话若是找不到人，要拿四公主问罪。” 管家犹豫了一下，道，“王妃，人人都道，那四公主冤枉了宁亲王也冤枉了卫琳琅。” “这样……”洛央轻轻蹙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难道当真出了差错？ 皇上竟然不在宁亲王府不成？ 管家也有同样的疑虑，“亲王妃，如今人已经拿下，宁亲王府也闯了，若是没找到皇上，我们堵不住悠悠之口，在朝堂的压力下，怕是还要放了卫琳琅。” 洛央并不着急，“你当真以为只有我们想对付她卫琳琅吗？四殿下可是虎视眈眈着呢，他的证据不知道收集的怎么样了。现在我们只不过是给了个机会而已，若是卫琳琅真要起来，四殿下怕是就要出手……” 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只是，陛下当真不在宁亲王府吗？” “也有好事，亲王不是要回来了吗？”灵素笑着道。 管家又道，“是，慕亲王要带着慕家军班师回朝了。今日早起，四殿下便出了宫，还有洛大人、宴大人、苏大人、白大人……出了城，在城门外候着呢。” 洛央点了点头，“可有说是什么时候回来？” “王妃不必着急，想来今日晚上前定然能回来的。”管家又补了句道。 宁鸢灵素笑，“昨儿还说，要亲王帮咱们收拾烂摊子，这不，果然成了烂摊子了……” “慕容修回京，还带着这么多兵马，洛相又是他老丈人，晏太傅又恨四殿下恨到了骨子里，想来这次四殿下要着急了。”洛央淡淡一笑。 旁的事情倒是没有，洛央扶了宁鸢，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不少人递了帖子来洛府，洛央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 那些人没有法子，只能转而去求王文鸢。 洛央倒是希望母亲多出去走走散散，横竖那些人巴结母亲还来不及，就劝着母亲去了。 一直到了傍晚，安宁县递来了消息，慕容修遇到了一些精兵，又打了起来，怕是一时半刻要回来不得了。 四殿下一杆子人在城门外苦等了一天，也不能说慕亲王什么，只能道一句亲王为国为民辛苦了，才回去了。 四公主无功而返，气冲冲地来了洛央这里。 “你的消息可准确？当真是在宁亲王府？” “是知道在宁亲王府，只是，四公主您未免有些性急了，竟然直接上府搜人，我授意你的，是找个其他由头和卫琳琅挑起争端吧。如今打草惊蛇，那人怕是难找到了。”洛央道，“原本万无一失的计策，现在就被动多了。宁亲王一口咬死不在他的府中，你又能有什么法子？” 四公主秀眉紧颦，偃旗息鼓。 洛央倒了杯茶递了上去。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我们还有旁的法子吗？” 洛央慢慢道，“现在，卫琳琅在何处？” 四公主眸光一闪，“那个贱人，阶下囚而已，被关在了昭皇孙府内。若不是那小皇孙，哪里还有她得意的份儿。” 洛央笑了笑，“是啊，哪里还有她得意的份儿。四公主，若是能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让卫琳琅死，可是皇上也再也寻不到下落，第二个，就是救了皇上，卫琳琅也从今往后安枕无忧，你选哪个？” 四公主轻声道，“要她死容易。可是父皇万不能再这时候有个差池。” 她的手紧紧握住洛央的双手，“你有法子是么？救救父皇吧。” 洛央点了点头。 送走了四公主，洛央戴上帷帽，趁着夜色出了府。 “你个骗子！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 昭皇孙府中，卫琳琅素净着脸，冷冷看着洛央。 “你口口声声是我的好姐妹，你就这般对我？你到底信了四公主的什么鬼话？”卫琳琅颤抖着手拉住了洛央，“你告诉我，我哪里待你不好了？我们联手，什么没有，你为什么骗我？” 洛央轻轻道，“我们不是好姐妹。你也不是我认识的卫琳琅。” 卫琳琅愣了愣，后退一步，心中翻起一阵惊涛骇浪。 洛央坐在了花厅的椅子上，冷冷看着她，“我与卫琳琅关系要好，你是谁？为何要假冒卫琳琅？” 卫琳琅抿紧了唇。 她想起义父临行前的交待，心中忽然一松。 “我和你虚与委蛇，就是想到，卫琳琅还在你的手中，我要救她。” “呵，我居然输在了你这么个蠢货的手里……蠢货……蠢货……卫琳琅早死了！” 洛央点点头，“原是如此，你又是谁？” “我、我是她……义妹。我纵然冒充她来，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为何要与四公主联手骗我？” “因为，你是个骗子，来路不明，陛下，定然在你手中。” 卫琳琅被她简单粗暴地逻辑气笑了。 偏偏，她还猜中了。 “你以为你的军队现在好过了吗？”洛央清清静静地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抱着希望，等着援兵？” 卫琳琅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她直到刚才还以为是傻子、全靠运气的女子。 “让我猜猜。”洛央慢慢笑开，“是安宁县，对么？” 卫琳琅嘴唇颤抖。 洛央又饮了一口茶，“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啊，就在昨夜，你在京城与四公主战得如火如荼之时，安宁县已经沦陷了。慕亲王今日原本要班师回朝，不巧发现了卫军师的踪迹，带着人追上去了。” (本章完) 第465章 活埋皇上 卫琳琅反手拍向桌面，“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凭什么你慕家军说剿了我们就剿了我们。” “你是想要讲道理吗？要我陪你去养心殿，听你告御状么？”洛央轻笑，“打了你，就是打了你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道理好讲！” 卫琳琅一阵心烦意乱。 “陛下在哪里？”洛央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 “卫军师让你这么说的？别忘了，他已经自身难保了。交出陛下，我可以给你条生路，不然，信不信我明日就昭告天下，你是假冒的三皇子妃！” 卫琳琅气得头昏脑涨。 “我不明白。”卫琳琅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假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叉出去，还口口声声想要留着我。” “因为……你们的羽翼已经被剪除了，我不怕你们了。”洛央道，“真正可怕的人，一直在伺机而动啊。” 卫琳琅冷笑，“你莫不是想和我们合作，一起对付你的敌手？——四皇子？我有什么好处。” “三皇子妃啊，权势滔天，又有小皇孙，只要我不说，你们母子二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何必成为卫军师和宁亲王兄弟俩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呢？皇帝得救后，我会为你们母子二人说话的，亲孙子，下不去狠手的。” 卫琳琅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洛央挑唇，心里更笃定了。 她没有猜错。 卫琳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洛央道，“能不能合作，还是看今日你听不听话了。” 卫琳琅的心防彻底破了。 她轻声道，“我只知道，皇上在宁亲王手中……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洛央伸手从灵素手中拿了帷帽，戴在了头上，“今日多有打扰了，三皇子妃。” “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洛央转头看向卫琳琅。 卫琳琅道，“宁亲王妃出殡的时候，就是他送皇帝出城的时候。” “这个我知道。”洛央漫不经心地道。 卫琳琅道，“我知道是谁照顾的皇上。我见过那个女的。她一直跟着皇帝，出殡的时候，找到了她，就等同于找到了皇帝。” 洛央来了兴致。 “宁亲王送葬宁亲王妃，你总不能直接搜吧。而且，这一次安宁县兵败，宁亲王巴不得立刻脱手了那烫手的洋芋。兴许，陛下这次，真的要被害死了……”卫琳琅轻声对洛央道，“我虽然不是真的琳琅，可我与你相处那么久，情分不假。这次我助你顺利找到皇上，以后，宫中，还请慕亲王妃多多担待了。” 洛央笑了笑，“行吧，找个画师来，将你说的那个人好好画下来。若是能成，我就让你脱了这牢笼，从今之后，便是真真正正的卫琳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洛央出了三皇子府，上了马车。 四公主正等在车内。 “说好了吗？” 洛央拿出了一张画像递给四公主，“明日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找到皇帝在哪里。” 四公主珍重地接过，看了看，笑了出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连她都说动了。” 洛央一笑，“到底曾经亲如姐妹，今日我拖她点儿事儿，她总还顾及着曾经的情分的。” 四公主微微一怔。 第二日宁亲王妃出殡的日子。 不论如何，宁亲王的面子放着，这葬礼还是好大的场面，哀荣至盛，整个盛京城都飘着白色的纸币。 洛央坐在马车中，傍着宁鸢灵素，静静看着。 “他们这是故意的吧！这么多的人，这般大的阵仗，这要怎么找人？” 洛央望着白色的送葬长龙，车马轿椅，一行行的纸人，笑了笑，“还算不难，让四公主去城门。再多的人，总要从城门出去的，咱们就坐在那儿，一个个看着。” 四公主本来带着人拿着画像，正是束手无策的时候，听到了洛央派去的人说的话，转身带着人上了城楼。 葬仪队在城内足足转了三圈，才走到城门前出去。 洛央在城楼旁边的酒肆上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叫酒叫菜。 “若是让娘知道我偷偷溜出来看葬礼，还不知道什么表情呢。” 宁鸢笑道，“是啊，这时候，洛府的各位夫人们，怕不是还在宁亲王府吃酒席呢。” 洛央长叹，“我八字弱，小时候老道士说我命里坎坷早死不得善终……我娘亲就不让我看白事，怕冲撞了我。” 灵素皱了皱鼻子，“那老道士我早看着是胡说八道了。我们亲王妃一路顺风顺水，封了郡主，又做了世子夫人，现在又做了亲王妃，哪里是早死之人？还活不过十六岁，我们大小姐早就及笄了。” 洛央苦涩一笑，前世，她的确没活过十六岁啊。 正先谈着，就看到管家便匆匆赶了过来，“王妃，我们的人方才在街上瞧见那个女子了。” 洛央一愣，连忙问道，“那女子不是送葬之人？” “不是，是刚从宁亲王府的角门出来，看打扮是想假冒出来放假的丫鬟。” 洛央的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竟然是要扮做丫鬟逃跑么？ “大小姐，怎么了？” “皇上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洛央颤声，“此女扮做丫鬟逃跑，那就代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亲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洛央道，“去，将那女人抓了绑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管家应了声，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看着粗苯的丫鬟过来了。 洛央凝神看着那丫鬟，明明样貌不惊人，可那双眼睛却清灵剔透，让人看着心里发慌。 洛央道，“搜身，宁鸢灵素，搜干净，别藏了暗器毒药什么的。” 果不其然，那丫鬟身上藏了几包毒粉，还有锋利的淬了毒的匕首，就绑在她的大腿上。 这些都还好，洛央在看到她怀里藏着的一包金条时，彻底变了颜色。 “准备的倒是齐全，你是自己说呢，还是我来逼你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定然是宁亲王府无辜的姑娘了。”洛央一笑，“这些东西你也定然都不认识的，对么？” 那丫鬟狐疑地看着洛央。 “那就……都吃了吧。”洛央一笑。 丫鬟被按倒在地，掰开了嘴灌毒。 “我说……我说，慕亲王妃，我什么都说！” 洛央挥了挥手，按住丫鬟地人都散了开。 那丫鬟哪里还敢再作妖，跪在地上，声音有些轻，“皇上被灌了毒药，塞入了棺材里。” 棺材？！ 灌毒？！ “太狠了，若不是我们找到了这个丫鬟，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杀了陛下，还塞进了棺材里！” 洛央脑中闪过几个念头，便急忙抬起头吩咐着管家道，“告诉四公主，拦住送葬队伍，开馆！” 管家应了声，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洛央再也坐不住了，来回走了几步，转头看向那丫鬟，不放心地道。 “你的命还在我的手里，若是你这次说了谎，我就将你做成人彘。” 那丫鬟颤抖流泪道，“洛姑娘，我原不过是江湖上卖命的，人家给钱我就卖命。我们整个寮的人为了协助绑走皇上，不知道卖了多大的力气。我武功一般，只能在旁边看着皇上。亲王妃，我就是图个财……我就是图个财……” “那你一定知道陛下被绑架的前后经过，”洛央冷道，“说来听听。” “皇上身边有一群高手，那些顶尖的死士都冲了上去，引开了注意力，皇上身边只剩下跟着的那个绝顶高手。我们几个……知道一条密道。那密道就在养心殿座椅下，只要驱动机关就能开启。皇上好像并不知道有这个密道，等那些黑衣人想要救皇帝的时候，那金龙椅却是怎么都搬不开了，只能任由我们将人带走。” “出了地道……就是宁亲王府的湖心岛中。里面机关密布。宁亲王根本不敢在外面散播被绑来这里的消息，因为，皇上手下的几个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宁亲王得罪不起。这次也是投机取巧才带走的人。” “那些人现在还在找陛下，四公主闹出动静后，宁亲王府当晚就闯入了无数黑衣人，还好湖心机关启动，涨水淹没了桥，我们躲藏了过去……那老皇帝好像猜到了是宁亲王做的，宁亲王半夜见了卫军师，之后就……让今日下毒毒死老皇帝放进棺材里。” “什么毒……”洛央道，“皇上已经咽气了吗？” 那丫鬟道，“没有……在进棺材的时候，老皇帝还没有咽气。下的毒是飞廉草。” 洛央听完了，闭了闭眼睛。 飞廉草……假死的药啊…… 卫军师是有多恨皇帝，要活埋了他？！ “你们几个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着。”洛央站起身，拿了随身带的眉笔在绢帕上写了几味药，“灵素，你去药房，抓这些药，然后送到城外。管家你去调动禁卫军，立刻随我前往城门外。” “是，夫人！” 洛央道，“这一次，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本章完) 第466章 他重伤 洛央正欲去，一名隐卫忽然落在了她的面前。 “亲王妃，亲王已经回了府邸，受了重伤，家中传我来请夫人立刻回去。” “容修……受伤了？” 宁鸢灵素闻言心急如焚。 “亲王妃。如今大局已定了，四公主和我们自然会完成剩下的事情。亲王现在的身子比较重要，您还是先回去吧。” 洛央心跳得有些厉害，沉默了会儿，才看向灵素和管家，“你们牢牢盯着开棺，宁亲王想来不会轻易答应开棺，这些仪葬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等禁卫军带足了人做足了准备再动手。” “是，亲王妃，我们都明白了。” 洛央匆匆上了马车，而此时，捧着纸马花圈、香烛花果的仪葬队已经到了城门口。 洛央看着城墙上的四公主，四公主的双眼牢牢盯紧了被棺材钉钉死的棺材。 密封的棺材，在城中慢悠悠转了整整三圈，是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纵然有飞廉草这般假死的药，皇帝……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洛央再不愿细想，钻入了马车。 四公主这时，怕是有些想要反悔了。 皇帝一天没有音信，她就一天可以做些手脚准备，可是皇帝的死讯一旦传来，四皇子怕不是就要登基了。 她一番劳碌，却只给旁人做了嫁衣！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禁卫军也派遣了过去，洛央甚至连解药都准备好了，却是由不得她反悔不反悔了。 到底成与不成，她都只能相信洛央——信洛央和她在一条船上，信洛央能救下所有人的性命。 洛央心乱如麻，无数的念头涌上，甚至于想到了皇帝若是当真驾崩该如何诬陷四皇子，如何说服大臣联手的计策都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条。 到了慕亲王府，看到母亲王文鸢也到了。 王文鸢连忙拉住洛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容修受了重伤，云中君比你早到了一步。现在正在屋子里为他治伤。” 洛央感觉悬着的心忽然落下来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云中君的医术，自然比她更上一层的。 洛央守在屋外等着。 不时有下人走进来，和洛央汇报着情况。 洛央一时着急想走开，一时又不放心慕容修。 又过了一会儿，王文鸢却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着洛央道，“听闻城门外出了点儿事儿，你父亲过去了，我不放心，也过去看看。” 洛央想了想，劝道，“那头兴许就要动枪动刀的，娘你去了见到杀人砍头的，怕是要受不了，不如咱们在这里等着。” 王文鸢的手拿着帕子，“你爹的性子到底太过清正了，娘不去，怕他吃了亏。” 洛央只能轻轻应了一声。 房中便只剩下洛央和宁鸢二人。 宁鸢俯下-身子轻声道，“王妃，这都一二个时辰，天都黑了，不然您先回房用了膳，一会儿亲王好了我再叫您。” 洛央摇了摇头，“今日的事情太多了，我若是去休息了，怕是要乱了套。不如就在这儿等着。” 宁鸢没法，只能端来了热茶和点心，可是洛央只是怔怔看着，一口也没有吃。 过了一会儿，洛央就见到灵素回来了。 “怎么样了。” “宁亲王似乎早有预备，现在双方还在城门口扯皮。我将救陛下的药给了四公主。” 洛央手指紧紧抠着肉，掌心已经掐出了几分痕迹。 “到底是宁亲王妃的棺椁，怎么可能四公主说让开就开了。”宁鸢在一旁也道，“四公主前几日刚闹过，官府查了一无所获，现在又闹，不信的人还是居多的。” “刚才那丫头呢，去好好问问，看看知道不知道宁亲王妃尸身的下落，另外，传消息给四公主，让她尽量挺着，找到了尸身立刻送去，宁亲王就不得不开棺了。” “是……” 待松开了手，将茶杯接了过来，洛央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喝了一杯茶之后，却又站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了大门紧紧关着的屋子，容修里面，大约正在进行生死之搏…… 另外一头，是皇帝的生死，整个盛京城权利的争夺。 两相权衡，她尽管想走，脚步却死死地钉在地砖上。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大门打开了，云中君擦着汗水走了出来。 “师嫂……” “他怎么样了？” “已经生命无忧了，不过，要等醒过来，还是要阵子……” 洛央点了点头，抬脚走入屋内。 重重帐幔内，慕容修靠在枕上，正沉沉睡着。 棱角分明的脸，清俊的眉眼，如墨般的青丝，铺陈在床上。 “傻子……”洛央俯身，在他的薄薄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 却不想，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将她按在了心口上。 “唔……” 洛央不防他醒了，脸靠在他的胸膛。 她想要起来，那双手却箍得更紧了。 沙沙的嗓子响起，“央儿……” “唔，”洛央咬牙道，“快松手，我的手臂好疼。” 慕容修慌忙松了点儿，却仍然将洛央塞在自己的臂腕中，一只手却去撩洛央的袖子。 细嫩的臂腕上，是一道刚刚掐出来的淤青痕迹。 洛央可怜兮兮地看着慕容修，“痛哎……” 慕容修眸色微深，靡哑道，“太久没见央儿了，一时想念，央儿勿怪。” 洛央羞红了小脸，“身上怎么样了，我帮你看看……” 慕容修含笑，“应是不妨碍的。” “不妨碍，你把你师弟累成那样？”洛央冲冲地道。 “是他笨了些。”他笑，“一点儿小伤口，不知道怎么缝合。” 洛央轻道，“怎么受伤的。” “一时心急，追杀逃兵的时候，被反咬了口。” 洛央严肃道，“以你的能耐，定然知道逃兵莫追的道理，怎么还会被反咬？” 慕容修，“因为，不得不追……” 他的神色微微一冷，洛央想要问，却被他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 “陛下的下落，找到了吗？我回来就一直昏着，倒是没听到手下汇报了。” 洛央细细将经过讲了。 慕容修眉心一拢。 “变数太多了。”他慢慢道，“还是要过去一趟看看才能放心。” “你的身子……” 慕容修一笑，“说了无妨。” 洛央只能点点头，吩咐人在马车里铺的厚厚的，又找来了氅衣给慕容修披上。 云中君看到就气笑了，“你这就起来了？你真当你是铁打的不是？” “闭嘴。”慕容修冷道。 云中君小狗一般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洛央却愣着了，“容修……” 慕容修淡笑，“央儿，卫军师还活着，那些剩下的三千精兵，个个武艺高强。若是这时他们赶来，整个大业都要受阻。” 洛央怔住了。 “四公主只能拖延一二时刻，却不能真的镇住宁亲王。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若是想再寻机会，怕是就难了。” “可你的身子……” “我不能看着你，看着洛家出事。”慕容修轻声道。 他滚烫的手，轻轻抚摸过洛央的脸颊，眸子中是寸寸温柔，“听话，乖。” 二人这才带着宁鸢灵素出了府。 洛央一行出了城走了没多远，便听见了挽歌的声音伴着隐隐约约的哭泣之声传来。 送葬队路过的时候落了满地的白色纸钱，白惨惨一条条的身影，和一群高头大马的禁卫军围住的四公主，正激烈的争吵着。 洛央他们走了一段，便隐隐瞧见了招魂幡的影子，宁亲王还没有过来，怕是腿脚不便利，加上要带病过来，所以拖延了。 隐隐的，有愤怒的声音传来，“四公主，你何必处处和我们宁亲王府作对？” “四公主，这是规矩，棺材在下葬之前，不能落地。否则会损了我宁亲王府后世的吉运！” “四公主，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您要与我们宁亲王府这般作对？” 慕容修从马车中走了下来，洛央戴上了帷帽，也跟着下了马车。 才下了马车，就隐隐听见有马蹄声从后面响了起来。 洛央转身一瞧，果然瞧见是宁亲王的车马赶来了。 四公主一直理亏，纵然说起来，却是无凭无据，只不过因为信任洛央一直强撑着等着罢了。 看到洛央和慕容修二人，眸中光泽一闪。 “很快，你们就叫-嚣不起来了。”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一眼，便从侧面悄然走了上去。 宁亲王一身华美长袍，掀开帘子，冷冷看着四公主，声音高昂，“四公主，你是看皇上不在，本亲王又负伤在身，所以就反了不成？我宁亲王府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这般欺辱于我？” 四公主冷笑了一声，亦是不甘示弱，“这些话，应该是本公主问你的吧？宁亲王，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你藏了我父皇，意图谋反！” 宁亲王一声冷笑，“臭女人，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当昨日本亲王的王府你搜了就搜了是么，现在竟然还想要在送葬途中寻衅滋事败坏我宁亲王府的气运。你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么。” 说完便看也不看四公主一眼，挥了挥手道，“来人！” 宁亲王的军队从漫山遍野中忽然出现。 洛央和慕容修俱是面色一沉。 (本章完) 第467章 调虎离山 森森铠甲，铺了一地，山林中隐约可见。 四公主面色有些不好，冷笑了一声道，“宁亲王，你是想要造反，杀害本公主么？！” 洛央不欲四公主和宁亲王起了冲突，笑了笑走上了前，道，“宁亲王何必这般着急上火，连军队都带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打入皇宫造反呢。” 宁亲王看到洛央，怔了怔，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已经悄然接近的洛央和慕容修。 “慕亲王？！” 慕容修含笑点头，“四公主、宁亲王。” “听闻慕亲王剿灭了五万兵匪，身负重伤，慕亲王如今，竟然安然无事，看来传闻也未必准确。”宁亲王心有余悸地看着慕容修。 洛央一眼而知。 这些埋伏在山林中的人，大约不过数千人。 如今，明面上带来的禁卫军，是一千人。 慕容修出现，让宁亲王乱了阵脚，毕竟宁亲王是知道慕容修的领兵之能的。 他出现，很可能代表，大批慕家军也在附近。 洛央深深看了一眼慕容修。 这就是他来的目的么？ 因为重伤昏迷，所以无法及时调兵，只能先来唱一出空城计。 洛央笑了笑，望向已经神色犹豫的宁亲王，“宁亲王，棺材不必落地，我们只是需要查验下周围的人，消了四公主怀疑的心，可行么？” 宁亲王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洛央便命手下一一查验了一下。 这送葬队伍长而曲折，不知道多少人。 日头炎炎，人们难免心浮气躁，可洛央和慕容修两人站着，又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你到底在查什么？”四公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查出来的。” 洛央眸子一闪，“你不觉得奇怪吗？好好一个活人，不在棺材里，能在哪里。我们的手下可是牢牢盯着宁亲王府的啊？” 洛央道，“若是不找到那尸体。我们是不可能硬生生翻出那些人的。我们现在啊，在等两拨人，一拨，是寻找尸体的人，另外一拨，是……” 四公主皱紧了眉头，“会不会这本身就是个骗局，你所调查的那个丫鬟也是假的？他们就是放了个钓饵，逼着我们做这些事情，然后再把我们一网打尽。” 洛央将所历之事盘了一遍，笑了笑，“只有一成可能是在钓我们。” 不过一会儿，便有手下过来，轻声汇报。 “亲王妃，我们四处调查了，都不见尸首……只是……只是刚才好巧不巧，听闻白家死了个小妾。现在白家夫人正在闹着呢，说那小妾从来没见过，兴许是白世卿在外头养的外室。”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好，立刻过去，让人偷偷看看。到底是不是宁亲王妃。” 人才走了，便见另外一个手下也跟了过来。 “回禀亲王，军队已经到了三里外。” 直到这个消息来了，洛央才真正松了口气。 内有禁卫军护着，外有慕家军，只是……洛央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前来送葬的达官贵人身上。 刀剑无眼，能够不动兵戈，还是不动的好。 四公主的手下还在一一调查着送葬之人。 宁亲王稳坐钓鱼台，阴冷的目光四处看着，似是胜券在握般半含着笑容，一时又冷冷地看着慕容修，似是戒备。 “在这么耽误下去，就要耽误了，送葬的吉时了。” 洛央看向宁亲王，“宁亲王，答应都答应了，何必半路反悔？” 宁亲王冷哼了一声，阴恻恻看向四公主。 “若是没有搜到人，四公主如何赔我？” 四公主抿唇，冷冷道，“我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偿还你，可好？” 宁亲王一笑。 “那可对我没什么好处呢。” 四公主深呼吸几次。 洛央也跟着冷冷看着宁亲王。 “你遁入空门就遁入你的，”宁亲王笑嘻嘻道，“记得把你的凡俗之物都给我就成。” 四公主求助地看向洛央。 洛央笃定自己没有算错，唯一不知的，就是那尸首下落。 她走到了四公主面前，拉住了四公主的手。 “宁亲王，按照辈分，你可是四公主的皇叔，怎么可以这般小气？！” “洛央，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不小气？被人将家里翻了个遍，颜面扫地，现在送本王的王妃下葬，她竟然不顾礼仪俗制将她的婶子棺材打开，坏我宁亲王府气运。”他磨着牙齿，森森的响着，“洛央，你到底觉得，怎么才算不小气？” 他一声暴喝，“我告诉你洛央！今日不给本王一个交待，本王不会饶了你们的！” “哗嚓”一声。 一盏盏银枪，同时指向洛央。 而与此同时，禁卫军也跟着纷纷拔出了长剑。 “宁亲王……”洛央一笑，“何必动刀动枪的呢。你是兵马大元帅，可你也别忘了，我们还是慕家呢。” 在洛央和宁亲王说话的功夫，一个灰色衣裳的小厮穿过人群走到了慕亲王身边。 他低声汇报了几句，看到洛央的眼神飘来，点了点头。 尸首确认是萧染柔，不过，一时半会儿还运不过来的样子。 可对于现在的洛央来说，只要确认那是萧染柔的尸首，就够了。 若是信口雌黄，显然无法镇住慕亲王，只要她说的是真的，慕亲王有片刻的心虚，他们就能强制开棺！ 洛央便道，“宁亲王，知道，为什么我们死命拦着你的送葬队，并且怀疑，你将皇上放在了棺材之中么？” 洛央的声音并不低。 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洛央的话。 “哦。为什么？”长久的沉默后，宁亲王忐忑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宁亲王和白世卿白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亲王怔住了。 洛央不紧不慢地又道，“白世卿白大人新死了个小妾……白夫人在闹着呢，因为那小妾，一口敬送给夫人的茶都没让白夫人见过，也从来没进过白家的门，白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啊，京城里传开了。”洛央慢慢道，“说那白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棺，里头躺着的，你们猜猜是谁？” 宁亲王心口都炸开了，“是谁？” 洛央巧笑嫣然的模样，“真是稀奇呢，围观的老百姓都看到了，竟然是……宁亲王妃。” 洛央理着袖子，一步步走到了棺材前，伸手慢慢摸着。 “我就是奇怪了，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的人，送的是谁？” 她伸手拔了一旁紧跟着她的侍卫的长剑，照准了棺材劈了下去。 她的动作太快，却只劈开了一个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宁亲王仿佛脑门被雷劈了一下，着急道，“来人，将洛央拉下去！” 披麻戴孝之人人人拔出了武器。 洛央周围的暗卫一个个落下，挡在了洛央的面前。 慕容修向前几步走到了洛央身前。 高大的身形，墨色的长衫，冰冷的眸子带着如若千钧的力度，“宁亲王，家妻的脾气比较骄纵，还请多多包涵。” 他含笑，风光霁月的看向周围的禁卫军。 “拿下这帮敢对宁亲王妃无礼的仆从！” 宁亲王冷声道，“慕容修你敢！” “我怎么不敢？” “你信不信，你敢动我的人一根手指头，我就让这些士兵将你们碎尸万段。” “我怎么不信？”慕容修道，“你连皇上都能装在棺材里活埋了，我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宁亲王蹙着眉头盯着慕容修看了会儿，他的手微微发颤。 三千兵马而已，这些黑衣人和禁卫军护着洛央，慕容修又那般身手…… 他颓然地想着。 “不过，到时候谁被碎尸万段，却是难说了。”慕容修冷道。 洛央的目光一直落在宁亲王身上的，看他神情，已经约莫猜出了几分了。 洛央笑道，“宁亲王，卫军师的人马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你这里，想来是为数不多的精兵了吧，可惜了，慕家军已经到了。” 宁亲王的手发颤，再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修含笑，声音不疾不徐，“来人，开棺！” 宁亲王闭上了眼睛，对手下的人吩咐道，“让他们开棺。” 宁亲王的脊背一下子佝偻了不少，本就不便利地身子也只是强撑着。 手下拉扯着宁亲王的手，想要带他逃命，可是他只是轻轻拽开了。 慕容修走到棺材前，猛然打开了棺盖。 棺材中，躺的却不是皇上。 洛央愣了愣。 “这是……” 端妃娘娘？ 宁亲王那么个蠢货，为何……在棺材中放的是端妃？ 慕容修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脉搏。 还有气。 “宁亲王，端妃和皇上一起失踪，现在铁证如山，你要如何抵赖。”洛央忍住声音里的慌乱，目眦欲裂，“陛下到底在哪里？” 飞廉草都吞下了，皇上定然凶多吉少了。 “我怎么知道。”宁亲王森森道，“好了，洛央，现在本王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皇上你也没找到，可否让本王，送端妃娘娘最后一程了。” 宁亲王望向跟来的大臣们，“我与端妃娘娘早年有些旧情。那日陛下被刺客所害，端妃仓惶逃跑，被本王所救，只可惜本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救回她。生前无缘，死后，我想送她一程。此事，之后本亲王会请罪。” (本章完) 第468章 皇上已经驾崩了啊 洛央看着宁亲王。 他在说谎！ 她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宁亲王低着头，忽然发出阵阵笑声，他抬起头，眼睛都笑出了泪花了。 “可有你们想要的？皇上？四公主疯了，慕亲王妃也跟着疯了？是……本王是不该和端妃娘娘有私情，本王认罪，你们又能怎样呢？你们又想怎样呢？哈哈哈哈哈！” 洛央淡定地看着他笑完，眸子中是湛然的冷意。 “好了！”宁亲王恶神恶气地扫了一眼在场众人，“诸位大人，你们可要为本王作证啊！四公主，你现在便请遵守诺言，断发给本王看看吧~” 宁亲王将腰上的长剑拔出，“铿锵”一声扔在了四公主的面前。 四公主浑身颤抖。 洛央握了握四公主的手，含笑，“四公主，我给你的药呢？”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立刻兑现你们的承诺！本王允了你们开棺了！” 洛央接过了四公主手中的丹药，对四公主点了点头。 四公主眸中水色淋漓，握着洛央的手。 “别怕。我既然让你来做，就会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轻而缓的声音，好似甘霖。 洛央转过身望向宁亲王，面色波澜不惊，“宁亲王，别笑得太早了。” 宁亲王冷笑了一声，“你们不去找陛下，拦住本王叫什么。棺材中是端妃没错，本王不是解释了为什么了吗？你们难道还要揪住不放么？” 洛央走到棺材前，将药塞进了端妃娘娘的口中。 宁亲王的面色变了变。 “宁亲王还真是深爱着端妃娘娘啊……假死的药都灌进去了。这是要端妃娘娘活埋在地里么？” 宁亲王面色大变，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以为端妃死了。” 他的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心虚地看着洛央。 “难道……你还能救活她不成？” 话音刚落，就听到棺材中一声轻轻的喘-息。 抬棺材的人一个个吓住了，丢了棺材就四散逃跑。 端妃虚弱地睁大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洛央。 “端妃娘娘，好久不见。” 端妃浑身颤抖，“这是哪里？” “棺材。他们想把你活埋了。” 端妃的眼睛翻白，差点儿昏过去，洛央伸手按住她的人中，让她又睁开了眼睛。 “不想死就出来，好好把要弄死你的人指出来！” 端妃扶着棺材坐起身来，看了眼四周，然后双眼死死落在宁亲王的身上。 “慕御轩，陛下呢？陛下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宁亲王额上青筋暴起，声音有些嘶哑，“什么皇上，我不知道，本王救了你，你反而反咬了本王一口。” 不等他再说什么，几个暗卫已经提着长剑率先发难，几个起落，数把长剑抵在了他的心口。 慕容修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皇上到底在哪里？到现在还想狡辩么？” 宁亲王一笑，“皇上啊，现在已经驾崩了。” 他抬头看向诸位大臣，“听到了吗？皇上驾崩了！要改朝换代了！” 大臣们纷纷惊动。 “无耻之徒，你居然敢刺杀皇上！” “你和卫军师” 宁亲王看着慕容修，“你机关算尽啊，居然连这里都能猜得到，可惜了，这里也是假的！这山里有三千兵，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还能逃掉一条生路。可是我的人马，可是全交给了卫军师了，你被困在这里，慕家军群龙为首，我看怎么能够承受得住整个大周朝兵力的围剿。” 他的脸上是满满的黑气，笑得狰狞。 洛央仔细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一遍。 她忽然道，“来人，检查宁亲王的车驾。” 早就看着那金光闪闪的车驾不顺眼了，宁亲王说是腿脚不便利，所以一直没有下车。 整个送葬队，除了棺椁能放下人，就是宁亲王这辆金光闪闪，无比招摇的马车了。 “你还不死心……” “不是死心不死心……而是我笃定，皇上就在这里……你是想玩灯下黑空城计是么？可是……除了现在，皇上还能在什么时候出盛京城？” 宁亲王脸色大变。 洛央勾唇冷冷一笑。 手下的暗卫冲上了马车，“宁亲王，得罪了。” 宁亲王踉跄地道，“不许动本王的马车。” 他的手下们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宁亲王的座椅被侍卫拆开，一个枯瘦如柴的穿着褐色衣裳的老人被抱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那老人的长相。 是皇上。 慕容修神色从容，走向了那个老者，伸手将他抱起。 洛央将手中的丹药送上，给老者喂下。 大臣们来不及叩拜，慌忙上前，而送葬的队伍，人心惶惶，丢盔卸甲地跪了下来。 洛庭之神色不安地望着洛央，问着，“皇上怎样了？”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才道，“皇上中了飞廉草的毒，过上几日就能复原。带回宫中好生休养着吧。” “宁亲王拥兵谋反之事罪证确凿，”慕容修淡声道，“来人，将宁亲王打入天牢关押！” 宁亲王颓然地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洛央身上，最后狠狠转开。 洛庭之吩咐着收拾残局，洛央伸手去挽着慕容修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 洛央心中警铃大作。 记得来的时候，他身上就起了高烧，一直撑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容修却清清淡淡的模样，看着她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不来这些粗活，先和灵素回去好了。” 说罢，就命人寻了马车来，慕容修扶洛央乘上了马车。 洛央的两道细眉轻轻蜷着，“容修，我忽然感觉身子不舒服……” 慕容修伸出两根修长指尖，为洛央把脉。 洛央直接甩了开，捂着心口坐在马车中，“我好难受，兴许是旧病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说着，就放了车帘。 慕容修看着晃动的车帘半晌不语。 洛央放了帘子就阴沉着脸，等着。 她都装病了，他要是还想在外面做那些交给手下也无妨的公务的话，她就真没法子了。 外头很久没动静。 洛央没按捺住，挑起窗帘的缝隙往外偷偷看着。 慕容修吩咐将皇上和端妃扶上了一辆马车，有趣吩咐了手下好生将洛庭之他们送回盛京。 洛央心头莫名其妙地涌上了满满的委屈。 纵然他是装的，好歹也要给点儿面子啊？ 洛央拉了锦被，靠在软枕上不出声。 “大小姐，您当真不舒服么？要不然睡会儿？您别这样，看着蛮让人心疼的。”灵素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无事。”洛央闷闷道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洛央睡得有些迷糊。 马车门被打了开来，灵素面上闪过一抹诧异。 额头上被一只滚烫的手轻轻摸了摸，洛央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当真病了。”慕容修道，“小娇儿，为什么不等为夫？” 洛央道，“你不是去管那些杂事了吗？” 灵素低下头，嘴角闪过一抹隐隐的笑意，“王妃，宁鸢姐姐那里兴许还有些事情要忙，灵素去看看。” 说着，就下了马车，钻进了宁鸢坐的马车中。 洛央道，“宁鸢那儿兴许有事儿，我也去看看。” 说着，就撑着身子要起来。 慕容修反手将她抱入怀中。 “她那里能有什么事儿？你病着，就要好生躺着养着。” 这话，似乎该是洛央说给慕容修听。 慕容修坐在洛央身旁，让她枕在膝盖上。 “你的身子当真不要紧了吗？” “小伤而已。”慕容修道，“倒是央儿，生了这场病，让人好焦心啊……” 洛央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也不是多严重，”她死要面子地说着，“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慕容修强势地将洛央按在了胸膛中，“那就睡会儿吧，详细地诊治……要到回府之后再说。” 诊治？！ 洛央怎么觉得自己嗅到了点儿不祥的味道？ 不过眼前的怀抱是真的，她也没觉得不舒服。 慕亲王府。 管家欢天喜地地将洛央和慕亲王慕容修迎入了府内。 洛央……自然是在慕容修怀中的。 慕容修口口声声，洛央身子不适，病了，便不肯让洛央自己下地走动，亲手抱着她走入了慕亲王府。 云中君在旁边看着脸色几欲滴血。 “师兄……你身子……” “闭嘴。”慕容修道。 云中君伸手，妄想挽回慕容修。 洛央浑身被一张披风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双穿着缀着东珠的小绣花鞋，嘲讽的闪着光。 云中君还是不放心慕容修的身子，坐在那儿等了半日。 慕容修出来倒茶水的功夫，云中君上前拦住了慕容修，“你真当你是铁打的身子啊？这时候难道不该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么？” “怕她担心，我心疼。” 云中君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 慕容修半披着柔软华美的外袍，眼睛上挑，笑，“皇上现在身子被糟蹋了了个遍，你不赶紧进宫看看，在这里耗着做什么？” 老子还不是担心你疼媳妇儿护媳妇儿把自己造死，不然老子能在这儿？ “皇上的身体本来就是个破琉璃，我去也就是个吊个命，不如来看着我师兄。”云中君道，“但是我算了算八字，我师兄大运走到了墓绝，兴许就是这几年了，怕是活不过去了。” 慕容修被云中君气笑了。 (本章完) 第469章 和四皇子双宿双飞 “师兄……我认真的。别不把自个儿身子当自个儿的……”云中君急着道，“我给你好好看看，你……” 话还没说完，慕容修已经放了茶盏，转身进了屋子。 “有这功夫，不如把你刚刚说的话和皇上说说，他也不至于急着找萧御给他找什么长生不老的神药！” 江别云张大的嘴半天没合住。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江别云，“云中君，这是实在话，您真当管一管如今的陛下了。若是再寻什么长生不老药，我们手下的人不是被闹得更人仰马翻了吗。今天找这个药，明天找哪个药的，腾出点儿人手，做点儿别的也成啊。” 江别云道，“那死老头儿，央姐若是不救他，省了多少事儿！” 说着便摇头，“哎……长生不老？难。皇帝这岁数，哪怕是去修仙也迟了啊~” “您随便编造个什么东西，比如说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什么药，我们慢慢找，熬死那老皇帝。” 江别云望天。 人都是要童女处子的，他编个什么好啊。 洛央在温香暖帐中，听着外头的动静。 紧接着，慕容修走了进来。 “你把我鞋子还我……”她咬牙道。 慕容修笑了笑，“不行，爱妃身子不适……” 洛央的小脸红的几乎要滴血。 他坐在洛央的身旁。 “你身子不好，我都听到了。你现在要静养！” “刚才不适给你试了吗？”慕容修偏头，戏谑地笑，“为夫身子真的不好么？你忘了吗？央儿？要不要再试试？” 洛央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再试了！我腰都要断了！” “为夫生气了。” “……” 洛央这一试，就试到了傍晚。 趁着慕容修睡，洛央套了他的鞋子出来，轻声唤灵素宁鸢。 正梳妆着，就见管家推门进来道，“王妃，您可算起来了。四公主到了，想和您说会儿话。” 洛央微微一愣，趁着慕容修还没有醒，抬脚往花厅走了过去。 四公主看到洛央来，脸上露出了激动地情绪。 “皇上还好么？” “救回来了。”四公主又是哭又是笑，“你没看到，四皇子脸都黑了。李良晟领了宁亲王的兵马，提拔了不少下级将领，卫军师还在潜逃之中。” “知晓了。”洛央轻声道，“如今李良晟成了兵马大元帅，想来四公主的好日子也快近了。” “一拖再拖的，心里总没个底。我今日都想着，若是有个万一，这江山真的易主到了四皇子手里，我可怎么办……” 正说着话，王文鸢也来了。 王文鸢急急忙忙问道，“听闻你忽然不舒服，是病了吗？？” 洛央笑着讪讪道，“无事了。一点儿头疼脑热的，休息会儿就好了。” 四公主也笑了起来。 三人说笑了会儿，洛央就摆了饭，和她们一起用膳。 四公主道是皇宫宫禁时间要到了，她还要侍疾，不能久待，就匆匆回了。 王文鸢说了会儿话，忧心着家中的洛庭之晚上没人照顾，也打道回府了。 洛央这才歇息了片刻，就见到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 后下点了点头道，“回亲王妃，卫琳琅和昭皇孙不见了。” 洛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卫琳琅怎么不见了？她……” 她分明和自己定好了约定，也提出了有用的情报啊。 “现在朝中众说纷纭，有说是卫琳琅是畏罪潜逃了。”手下道。 管家在一旁道，“无需担心，现在卫琳琅大势已去，人人都知道她嫌疑最大， 昭皇孙年纪又小，卫军师也带着军队潜逃，她已经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了。” 洛央面色有些凝重。 “她自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这次能够顺利找到人，还是多亏了她呢！” 管家愣了愣。 洛央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不会是军师……只要留的卫琳琅和昭皇孙在朝中，他就等同于留了青山在，还能翻身……又不是咱们，那就只有……是四皇子了。” 洛央道，“不管如何，立刻追查卫琳琅的下落，就算缩地三尺也要找到！” 呵，四皇子想要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去掉个心腹大患，他想的美！ 如今既然是她的人，她自然会护住！ 手下领命，纷纷退了下去。 门庭外，一阵阵落雨簌簌。 人都下去了，一阵寒气袭来。 慕容修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雨水还真是好。” “这般冷的时候，你跑出来做什么。”洛央秀眉皱起，“为夫还没吃东西。” “我让厨房摆饭。” “想吃央儿做的面。” 洛央一双水眸看着慕容修，满是焦灼，生怕慕容修一个不留意让自己的身子严重起来。 “你去躺着，我这就去。” 慕容修双手拢住洛央的身子，“我后悔了，你还是别去了。随便叫些来吧。”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够掐出水来。 洛央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好吧。我让人生了火再送来点儿热水，你别乱出来，进去等我。” 灵素听见屋内隐隐有着说话的声气，慌忙走了进来，“王爷，王妃，我这就去让厨房把煨了一天的火腿肚丝汤端来，要燃上银霜炭么？下了雨，屋子里潮冷的厉害，生了火会比较好吧。” 洛央笑着道，“去吧。”说完，便又吩咐着，“再准备一些热水。” 慕容修被洛央笑着拉进了内室。 “你身上的伤口是见不得水的，我替你擦洗……” 慕容修笑容浅浅，“那就有劳央儿了……” “还是你太坏了。”洛央伸手轻轻锤了下慕容修的胸口，“早该沐浴吃饭了，一直拖到这时候。” 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慕容修眉头轻蹙道，“陛下如何了？” “命大约是能保住的。”洛央道，“其他的，就不敢说了。” 洛央又把慕容修走后的诸多算计，一一与丈夫说了。 洛央的手下，便是慕容修的手下。 所以，洛央所做的每一样事情，慕容修在联系上了家中之后，边立刻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央儿，你还是太冒险了，一人去周旋在京城极大势力之中。” “我不怕……我心里都有数的。” 连着几日，皇上都未曾上朝。 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不知道的，坊间的话本子也被补全了。 因为陛下一直不曾上朝，所以议论声传得更大了。 有说皇上重病不治的，有说四皇子马上就要继位了，洛央索性让人传出话去，四皇子娶了洛初秋，引来了洛初夏的妒忌。 洛初夏想要害死老皇帝，做太后，和四皇子双宿双飞。 四皇子安插在洛家的两枚棋子，洛央早就有心除去，不过一直没有时间罢了。 但是造谣这样简单方便又效力巨大的事情，她还是高兴让人去做做的。 宫里接连传出了几封消息，都是洛初夏，一边汇报着老皇帝的情况，一边恳求洛央出手帮忙制止谣言，她现在如履薄冰。 “瞧瞧……”洛央轻笑，“在出事的时候装的跟隐形人似的，现在一天三四道消息递来。” 宁鸢一笑，“何必和这种粗笨连作态都不会的东西计较？” 慕容修晚上从内阁衙门回来，带了几个准确的消息。 皇上的身子还是一点点再恢复的，也有心清算清算那些宁亲王和卫家新组建的势力了。 朝中还是一片纷乱，世家刚有了起色如今因为帝王被绑架之事，眼见着又要跌了下去。 没过两天，四皇子带着洛初秋，以带着妻子回娘家的名义去了趟洛府，和洛相把酒言欢。 世家们攀附四皇子的希望也落了空。 白雪薇出家为尼，与白家断了瓜葛。 大约过了半个月，皇上终于有了些起色，恢复了早朝，当天留慕容修在宫中用了午膳。 慕容修午膳回家后，皇上便颁发了好几道旨意，将所有涉嫌此事的官员降职革职，宁亲王判处绞刑。 甚至连四皇子，都因为不作为，被皇帝狠狠训斥了。 相反，四公主因为救驾得力，被嘉封为长公主，赐婚李良晟。 因为在陛下失踪之前，礼部尚书就准备的差不多，婚礼便定在了皇上上朝后的第三日。 长公主盛情邀请洛央、慕容修去参加婚礼，洛央原本想着以慕容修身子不适为由推了，左右还是推不过去。 大婚当日，锣鼓喧天，整个盛京城都沉浸在长公主大婚的气氛当中。 长公主在这次事件中，民众中呼声极为高，而李良晟又喜提兵马大元帅一职责。 这是一场权利交锋胜利之后的饕餮盛宴。 十里红妆，举城欢庆。 “这场婚事后，盛京的格局可就要完全变了。”洛央看着满目的喜庆，对慕容修道，“我真的有点儿担心，若是长公主再壮大下去，会怎么样。” 长公主为女子，除非大周的男性继承人死完了，否则，说什么也轮不到她。 即便……她权势滔天。 慕容修的手搭在洛央的肩膀上，“若她一直为友，助她登帝也没什么关系，若是她敢动央儿分毫，为夫必然让她偿还血债。” 洛央一笑，“如今可还有四皇子呢。就算她想减除异己，也要好好斟酌斟酌。” (本章完) 第470章 脑子被门夹了 洛央和慕容修一同入了李府。 吉时未到，李良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人迎亲去了。 府内正是热闹的时候，无数亲王贵族都到了场，甚至宫中不怎么露面的寒英公主都陪着端妃娘娘一道来了。 李家的亲朋旧贵来了不少，听闻慕亲王和亲王妃来了，纷纷上前来见礼。 一派热热闹闹中，灵素轻声跟洛央说了洛家也来了人，洛央笑着客套了几句，就随着去见了母亲。 王文鸢被一群夫人太太围着，见到了洛央慌忙笑着招手。 “娘……” 王文鸢笑着拍了拍洛央的肩膀，“前几日洛初秋和四皇子来家里了，你知道么？” 洛央点头。 母女二人躲开了成群的来附和的贵妇，走到了外头院子里。 “我瞅着那四皇子倒是个实诚孩子。比从前那个七皇子好多了。”王文鸢对慕风岚赞不绝口，“他对娘对你爹、都好的不得了。” “比容修还好吗？”洛央笑着问道。 “都是好孩子……” 洛央笑了笑。 纵然四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目前看来，还是要巴结着自己家才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的。 “可惜了，长公主大婚，怎么没有见到四皇子来。”洛央一笑，“若是来了就好了，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多说会儿话。四皇子的亲姐姐啊，嫁给兵马大元帅，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儿呢。” 王文鸢没听出洛央言辞里对四皇子的嘲讽，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了花厅，就见到端妃娘娘一身珠光宝气，坐在首座，端着茶水和宗亲诰命夫人们笑着说话。 洛央上前一步，行了个礼，“慕亲王妃洛央，参见端妃娘娘。” “这不是慕亲王妃么，快起来吧。”端妃声音淡淡的，“来坐本宫身边。” “谢娘娘赐座。” 端妃笑眯眯地道，“若不是慕亲王妃，如今，本宫怕是已经入了地下了，好在慕亲王妃七窍玲珑心思，看透了宁亲王的诡计。本宫一直想要好好感激感激你，一直没有功夫。容修的身子还好吗？听云中君说为了救陛下，受了不轻的伤呢。” 洛央道，“劳端妃娘娘记挂，容修一切都好。” “那便好。”端妃仔仔细细看着洛央，“皇上最近一直在追查这些案子，那些人啊，当真混账。有些不明就里的人提过，说是……说是看到洛央和卫琳琅过从很深。你知道的，那卫军师和宁亲王联手陷害陛下的事儿基本已经查的十有八九了。” “竟然有人说是洛央么？”洛央一笑，“是哪个脑子被门夹得这般说话？怎么不说是长公主和洛央联手唱双簧，自导自演要陷害陛下呢。” 端妃柔媚一笑，“说什么呢。我不过传个八卦，咱们屋子里说说话而已。慕亲王妃是真生气了？” 洛央觉着，她当初怎么不假装没有解药，说端妃死了让人拉去埋了算了？ “还是端妃娘娘疼我啊……”洛央笑着道，“不管好的坏的消息，都记得告诉洛央。” 端妃又似漫不经心一般地开了口，“和慕亲王妃说话，本宫心里松快，毕竟，慕亲王妃是当朝唯一让本宫敢以性命托付的人啊。” 洛央勾起一个笑容，不耐烦和不识好歹的端妃再多说什么了，“端妃娘娘，我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似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吧。” 端妃娘娘却慢慢摇了摇头，“自从被棺材里救出来之后，本宫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端妃散漫地看向在屋子中的贵妇们，笑道，“你们要去就快去吧，不必在这里看着我，”转而看着洛央，“我也好和洛央说会儿亲近体己的话。” 端妃轻轻拉着洛央的手，“你身子也不大好，就别凑那热闹了。” 贵妇们轻轻应了一声，说笑着就想走，只那王文鸢有些不放心地皱着看着。 洛央笑着对王文鸢道，“娘，你去吧，端妃娘娘自身子好了之后我们就没功夫说会儿话。” “有什么事儿，我和你爹就在前头，让递话来就成。” “知道了娘。” 端妃笑了起来，眼里却分明带了几分不快。 王文鸢连忙道，“央儿说话冒失，有哪句话说的不好听了也不是她故意的，端妃娘娘不要往心里头去。” 端妃眯了眯眼，笑着道，“王夫人自谦了。” 洛央笑了，母亲不安地出了门。 “有话快说吧。”洛央半靠在榻上，“我母亲和宴夫人关系一向亲厚，你上次设计陷害元宝儿的事儿满贵妇堆里都传遍了。她们看你跟看着个杀人凶手似的。我娘这会儿出去传信没一会儿就能让慕容修带我走。” 端妃一声冷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当面谢谢你。另外还有一样，别太信那个卫琳琅。四皇子目前已经拿到了卫琳琅的儿子的出身证据。若是卫琳琅回来，是被你所用还是被四皇子所用还要两说。” “那就多谢了您了呢。”洛央不咸不淡地道。 端妃一哽。 洛央这般态度，她倒是不好接着再说什么。 洛央又笑了笑，“连这些都知道，看来端妃娘娘，又和四皇子复合如初了呢。” 端妃神色一僵，“这次出事，到底和四殿下无关……” 洛央轻道，“是无关。端妃娘娘，您还真是个贱皮子，这种男人你也要。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长公主一点儿，该断就断为自己活着。” 端妃蓦然站起，呼哧呼哧喘着气，“你！” “得了吧。”洛央轻笑，“我若是要戳穿你和四皇子的事儿，你早被我弄下来了，何必在街坊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却没有动您？” 端妃坐在那儿，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当真以为您掉了个孩子就死心了，我却没有想到，你掉了个孩子还不肯死心，这是准备再为四皇子落几次胎啊？说你一声贱皮子不亏了你。” 洛央早就看着端妃鼻子不顺当。 端妃被骂的哑口无言，羞愤欲死。 洛央慢吞吞站了起来，“端妃娘娘说实在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今日找我到底为什么。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句，你这样的，卖人一次就能卖两次，老实本分着兴许还有点儿路。四皇子如今又如势中天的。我不敢收了您这个队友。” 端妃气得狠狠振袖，挑了重点回，“你觉得本宫不是真心的么？本宫现在还不够孤立无援么？本宫……” “我知你深宫空虚寂寞冷，可是端妃娘娘，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好好想想，您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我除非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否则我没道理原谅你——那事儿您还是去求佛祖去吧。”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下人禀报，“端妃娘娘、慕亲王妃，慕亲王来了。” 洛央抬头看了看端妃。 端妃脸色黑入锅底。 “您倒是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所有人待你也不过就是表面功夫罢了。连我娘都知道你心狠手辣，小儿都不放过。自家嫁了人的女儿和你单独说两句话都怕被您祸害了。” 端妃感觉脚底寒气往上涌。 慕容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笑得面若桃花的洛央，和一脸黑气的端妃。 “端妃娘娘，可是央儿哪里说错了话么？” 端妃冷静了下，生硬道，“没有，慕亲王妃天真可爱，很讨本宫的喜欢。” 慕容修哪里听不出来，笑了笑，拉着洛央便出来了。 才出来，就听到屋内响起摔碎瓶子的声音。 王文鸢见慕容修和洛央出来了，便慌忙上前低声问道，“端妃为难你了？” 洛央扫了一眼其他的说笑着的贵妇，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洛央便笑出了声来，摇了摇头道，“端妃娘娘人很好。” “难为你了……”王文鸢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胳膊。 一旁的贵妇们也投以怜悯的眼神。 王文鸢见状便知并无什么大碍，这才放下了心来，“新人即将进府了，咱们都去看看吧。” 大门口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唢呐齐吹。 李家人一脸喜气盈盈，站在门口。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长公主一身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李良晟芝兰玉树地牵着红色的绸带，带着长公主过火盆，迈入了大门。 洛央看着长公主和他拜了天地高堂，尔后，在两个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入了洞房。 李良晟却是还要继续喝酒陪着说话的。 “咱们该过去了……”王文鸢笑着拉着洛央，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大周朝的规矩，这时候，长公主的亲密妇人朋友，是要过去和长公主说会儿话的。 洛央是长公主指明了的闺中密友，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儿。 百子千孙的绣帐，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龙凤红烛，床上洒满了桂圆花生莲子。 屋子里挤满了说漂亮话的贵妇人，洛央见挤不进去，就偷偷溜出来透气。 贵妇们慢慢散去，天色也不早了，红灯高挂，前院一片热闹，只洛央和慕容修在月色下的花园子里溜达着。 正静悄悄说着话，忽然听到了前院一片乱声。 (本章完) 第471章 活腻烦了公主都敢动 慕容修和洛央对视了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冲了上去。 就听见屋内李老夫人的声音高哭着，“真是作孽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央揪住旁边的一个侍女低声问着。 那侍女吓得话都说不齐全，“长公主公然在婚房内偷人，被老夫人进来撞破了！服毒自尽了。” 洛央心头当时就冒出了熊熊火焰。 推开人群，就走到了婚床前。 千工床，柔软的红色绸缎，面色姣丽的女子横陈在床上。 “都给我滚出去！”洛央厉声道，“本亲王妃要亲手为她疗毒！” 李老夫人不服气了，“这个贱人，刚过我李家的门儿就偷人还自杀，有什么好救的。” 洛央冷冷看着李老夫人，“老夫人，您可别糊涂了，人家是长公主，嫁进你们家那是屈尊降贵。” “什么偷人，那叫临时开上了，收了作男宠。我大周朝还没有不济到长公主收个男宠还羞愧的份儿上！” 李老夫人那里见过这阵仗。 最近她儿子刚做了兵马大元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谁敢给她点儿脸色，端妃娘娘见到她都低着头好声好气的呢！ 她是太得意了，差点儿觉得自己在大周朝一手遮天了。 “都给我滚出去，不滚出去，我就让人将你们叉出去！”洛央冷冷看着一屋子老弱妇孺。 可是竟然有还想啰嗦讲道理讲规矩的，站着磨蹭的…… 洛央冷笑，“若是耽误了长公主的救治，本王妃回头就去禀报皇上，歹人下毒谋害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不成，还延误本王妃救治，害死了公主！” 这句话下来，满屋子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只有长公主的贴身丫鬟，还留在一旁嘤嘤哭泣。 洛央回身伸手探脉。 眉头越皱越紧。 简单的施针之后，洛央神色冰冷走出了房间，对乌泱泱一地的人道，“我暂时控制住了毒素，立刻派人去宫中请云中君。” 而与此同时，城中的禁卫军，已经听从诏令，匆匆赶了过来。 慕容修冷声吩咐，“将今日所有出入过长公主婚房的命妇丫鬟都捉起来！本亲王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下毒。” 李老夫人似是气得不轻，跺了跺拐杖，“说了是自杀是自杀！慕亲王，你是觉得我们李府好欺负么？” 一个男子被带入了屋子中。 洛央扫了一眼，“这是……” 李老夫人冷笑，“这不是就是长公主的姘头么？” 洛央冷冷看着李老夫人，“长公主的姘头我都见过，一个比一个好看，这个、不是。好好审问审问，别脏了我们大周国的脸面，公主想要个男宠，找的个七老八十半只脚入了棺材的老太婆能看上的一般！” “你！” 洛央一笑，“李老夫人啊，你有功夫想着长公主找什么姘头的事儿，不如好好想想，今日之事要怎么收场？长公主在你们李家出事，你们李家阖府上下都逃不过去！” 火光映着她的面庞，她的眸中，仿佛跳动着火焰。 李老夫人有些心虚，又对洛央所说之话将信将疑。 这可是李家啊~她儿子可是李良晟啊~ 想到这里，她的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去，快去叫良昇来……” 说话间，李良晟赶了过来，恭敬对慕容修点了点头。 慕容修冷声问道，“李良晟，长公主在你府中遇害，你们李府，总要有个说法。” 李良晟冷然颔首，“听从慕大人安排。” “良昇……”李老夫人颤声道，“这可是咱们李府的脸都往地下踩啊。” “最丢人的，难道不是宣扬儿子被新过门的妻子戴了绿帽么？” 李老夫人一时哽住。 “长公主的男宠都为我散尽了。”李良晟一字一句地问，“又怎会为了一个男人闹起来。她，可是非常期待今日的婚礼的。”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洛央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将长公主身上的毒素控制住了，等云中君来，兴许能将长公主救回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老夫人喃喃自语。 那可是鹤顶红啊，谁能够将吃了鹤顶红的人救回来？ 老夫人看向洛央，这么长时间，洛央养尊处优，老夫人竟然忘了，这是安国郡主啊。 待人拿的差不多了，洛央才悠悠捧着茶吃了口。 “这毒素当真麻烦……急的我一身的汗珠子。” 慕容修凉道，“这次事情，看着倒是只是宅中内斗。” 洛央瞧着这闹的这么一场，蹙了蹙眉头道，“今儿个可是李良晟的婚事，这么一闹，岂不是将整个李府的脸都丢干净了。这李老太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当真不希望长公主进他们家的门么？” 慕容修笑了笑，眸中带着几分冷意，“李老太君做的，让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这府里出了问题。不过，八成是受了蛊惑，许下了什么好处，又加上本身就不愿四公主入府才会出此下策吧。若是遇到了旁的女子，这般狠毒手段是活不下去了。偏偏，这是长公主……” “四殿下必然是巴不得她死的……”洛央心中一动，“这便说得通了。长公主今日就算不死，就算知道很可能会不成功，可是这也不妨碍他来添堵。至少，长公主从今之后，会永远记得李良晟的亲生母亲对她做了什么，她梦寐以求的新婚之夜，被毁成什么样子。” 洛央微微叹息，“着女子啊，最怕的，就是被困囿在宅邸之中，那妇人，当真说起来，长公主随便碾死多少个都没事，偏偏，那是她夫君的母亲……” “你发现了么，这么大喜的日子，皇上没有来……”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道，“是啊，皇上一向喜欢玩弄帝王之术，长公主捧得太过了，便想着让他跌一跌。这李良晟，我看着也未必全然干净……他可是百般不情愿娶这长公主啊。” 洛央苦涩勾唇，“来的时候，你我二人也在担心着，长公主将来斩草除根，杀尽皇室之人坐上那高位。如今看来，比我们着急的大有人在，下的手，更是掐准了一个人的心。” 但凡这长公主有一点儿为人-妻的可悲幻想，有一点儿为人母的心肠，怕是都要困在这四方宅邸中了。 仇恨是一辈子的啊。 云中君匆匆赶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洛央，我就不信你解不了鹤顶红的毒！” “解是解的了，就怕不干净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损了长公主的阳元。”洛央眨眨眼，“自然是请了你来做比较放心。” 云中君哼哼了一声，对洛央的夸赞还算满意，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进了喜房。 慕容修无奈看了眼洛央，“你欺负我师弟蠢。” “这毒太耗精力了……” 二人说着话，云中君已经解了毒出来了。 “那边屋子里关了一屋子朝中命妇你们知道吗？”云中君弱弱问了句。 “知道啊。” “洛央……你这是把一大堆权贵都得罪了啊。” “他们每日来我府里巴结着，看着挺烦的。”洛央笑了笑，“而且如今权势更迭，难免有些人家忘了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告诉告诉他们什么是君臣，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那你总要送碗茶水吧。” “送什么，万一夹带了东西进去，那可怎么办？这可是谋害皇嗣呢。让她们在屋子里好好醒醒吧。”洛央冷道，“今日有我在这里坐着，她们一个也别想跑了。” 云中君缩了缩脖子，“成，那我就先回去了。多给她喝点儿水，没别的了。” 洛央这才舒展了坐起来。 眼瞧着母亲也过来了，张张口，不用猜，洛央就知道，母亲这是在担心她得罪了太多人家。 “我和四公主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总比那些说过几句客套话的人感情要亲密些。”洛央心头窝着火，道，“这些个，肯定有些是知情的，联手算计人。娘，我心里不痛快。你就让我撒出来气好了。不然，兴许我明日就找个由头清算了他们这几家人了。” 王文鸢碎碎念道，“我问过那几个夫人了，是李良晟有个小表妹，是李老夫人最疼爱的亲亲外孙女，李老夫人早就想将她许给李良晟了……” “看来是当真没冤枉了他们。”洛央柳眉倒竖，“她们，真是该了几日这遭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何必呢傻丫头，四公主和你当真有那么深的交情？” 洛央摇头笑，“娘，我看不惯她们这般作态！” 慕容修也跟着笑道，“夫人放心，最近正是要提交年终审核的时候，洛相正愁抓不到犯事的官僚呢。这几家，重点查查，没有不吃腥的猫，想弄下来还不是太难。” 王夫人彻底无语了。 她的女儿女婿，什么时候在盛京城，这般猖狂了？ “公主刚刚醒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新房中陪着她去说说话，省得……长公主心情不好，将来那几家家破人亡了。”洛央笑着道。 慕容修轻声嘱咐着，“还是小心些，防止有些女人狗急跳墙了，这群没脑子的货色，在宅子里可是无法无天，连公主都敢动的。” 洛央一笑，“知道了。” (本章完) 第472章 李府血杀 在堂屋里，一群贵妇气冲冲地困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洛央和慕容修从窗下走过。 其中一人仗着家中在洛庭之面前有些脸面，叫住了洛央。 “央姐儿，我们是当真不知道这些事情……”温柔端庄的妇人开口道。 洛央笑容依然是客客气气的，“诸位夫人就算求我我也没有办法。长公主身份地位搁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洛央扫了一屋子的人，“别说有关系没有关系，就算真没关系，这一屋子的人拉去陪葬，也是有的，怕是就算是我，也要担些干系。” 那妇人吸了口气，挤出了个笑容，“不就是，偷男人自杀吗？这般见不得人的事儿，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洛央一笑，“是见不得人，所以就算要处置你们也要悄悄的。” 那妇人脸色一僵。 “皇室的丑闻，还是不泄漏的好。” “慕亲王妃，都不是小孩子，何必危言耸听！” 洛央摇摇头，“信不信由你们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四公主今日意外中毒而已，我……这也是为了夫人们好。” “你想让我们闭嘴。” 洛央顿了顿，又道，“夫人们啊，有时候，要看得清楚形势，形势比人强。” 洛央冷冷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扭头走了。 慕容修听闻这边有动静，也跟了过来，看见她脸上挂着笑意。 “憋闷了这么久，现在心情才算畅快点儿。”洛央道，“其实在我心里，真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做派！女子就不是命了吗？一旦扣上了脏水，就好像无论她们如何过分都没有关系了。” 慕容修道，“这已经是好的，你看看那乡下村落里，多的是被冤枉的女子，被浸猪笼。” 洛央看着走廊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好像看着幢幢鬼影。 慕容修瞥了一眼被灯笼映红的如花娇面，轻轻叹了口气。 满园鲜花，在夜色中挣扎着生长着。 穿过长廊，便瞧见了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喜字的新房。 洛央笑了笑道，“这里就是了，我要进去了。你也不方便跟来，先去前头看看吧，禁卫军那里还是要你坐镇着的。” 慕容修点了点头，对手下交待道，“好生保护好你们王妃。” 众人连忙应了，慕容修才转身离开了。 洛央这才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跟着长公主做陪嫁的大宫女在旁轻手轻脚地伺候着。 “你来了……” 她虚弱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别乱动了……” 长公主轻声低哭着，“我这是何苦呢……早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不嫁过来就是了。” “别乱想这些，”洛央轻声道，“错的又不是你，是李良晟，那个混账，既然好处都收了，也明确是政治联姻，何必又让家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央儿，我饶不了他，等我回到了宫里，和父亲好好说道说道……”长公主眸色犯冷，“竟然敢用那般污糟的男人来欺负我，那群人是不想再好好活着了。什么李家，我要李良晟这新到手的权利也跟着掉了。” 洛央心中总有些不安，“我怀疑着，那么几个深闺妇人哪里来的胆量做这些，怕不是，身后有什么靠山。” 长公主的手指微微一僵，狐疑地扫了眼洛央，又慢慢垂下了眼睛。 “今日，我已经让禁卫军将整个府邸都看管了起来，连同着那些个知情不知情的李家亲朋故旧，只是希望，能熬过了今夜，不要再生什么乱子了。”洛央若有所思地道。 长公主慢慢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了一个冷冽的笑，“是了，不急。总会慢慢清算的。” 洛央又道，“你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养好了身子。” 洛央和长公主说了会儿话，这才出了门。 随风而来，是一阵隐约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洛央看着不远处，“不是让禁卫军把整个府邸都围了起来么怎么还是出事了？” 纵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洛央心底却清楚——一定是四皇子的后手来了。 也是，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只出一招，定然要将整个事情都挑起来才是。 “谁家婚礼这样啊！”一片哭喊声传来。 宁鸢灵素将洛央牢牢围在中间，脸色都不好看。 洛央看着那些想要造反的家丁，冷声道，“不要紧的，让他们过来，我要好好问问。” 禁卫军雪亮的刀光，下，洛央笑容温柔亲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耻，无耻！”一个积古的老婆婆对着洛央大骂，“你们为了包庇那个荡-妇，对我们家老夫人下手！” “老夫人……出事了？”洛央神色一变。 “你装什么蒜！杀了老夫人，杀了李将军的表妹，你还想做什么……就是你，和长公主狼狈为奸。” 洛央心里一松。 原来如此…… 四皇子还真是好狠的手啊。 她洛央定然会竭力维护长公主，而近日长公主婚宴，来的人必然不少。 近日之事一出，长公主和洛央的名声，就都臭了。 她四处看了看下人。 纵然她将禁卫军拿了来封府，将那些贵妇都控制住，却没有控制住这些下人。 四皇子，既然能联系得上李老夫人，她身边，定然安插了下人。 还是……大意了。 “宁鸢，去老夫人房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洛央轻声，“灵素，咱们去亲王那里看看。” 这里每个人都不安全啊…… 洛央回到了花厅旁，见到母亲和其他贵妇们都还坐着。 慕容修已经得了消息，清俊的眉展不开。 “娘……”洛央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到了王文鸢身上，“这里出事了。” 其他贵妇们也眼睁睁看着。 “将夫人们的名字录下来，然后放夫人们回去吧。调查的事情改日再说。”慕容修淡声道，“今日府中不安全，有刺客混了进来。” 夫人们听到后，一个个变了面色。 “谢谢慕亲王，真是多谢亲王了。” 慕容修点头笑了笑。 洛央看向了母亲，“你也快回去吧。不知道那刺客还会不会动手了。” 洛央心里清楚，四皇子此次就是为了栽赃陷害给她和四公主，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手。 她只是不放心母亲在这里呆着而已。 慕容修跟着洛央，一起送王文鸢上了马车，顺势，想要将洛央也推到马车上。 “我不走，我要和夫君在一处。” “先回去吧，我放了那些夫人，就是为了让你们母女安稳回去。” 洛央泪水停在眼眶上。 “央儿，你是个聪慧的，李老夫人和那个什么表妹，害长公主，你必然发火，如今她们二人死了，所有人纵然现在不说，要怀疑是你。今晚的李府注定要闹起来，而且，针对的人就是你和长公主。”慕容修从容地点透，“你做的越多，越是容易招有心人记住。” 洛央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道，“央儿，我知道你事事亲力亲为，事事小心。”他英挺的眉慢慢皱紧，“为夫只想让你信为夫一次，可好？” 王文鸢也适时开口，“央儿，你听着容修的劝，和我回去吧。” 洛央只能慢慢道，“看着李良晟的人，别让他们再对长公主下手了。” “央儿，放心。” 却听到李良晟忽然喊道，“洛夫人这是要回去了吗？” 王文鸢和洛央同时抬头看向李良晟。 “洛央，长公主身子还不大好，现在又昏厥过去了……”李良晟冰冷地勾唇笑了笑，“云中君不在，这里只有你会医术。” 洛央二话不说，下了马车，重新走进了府中。 慕容修冷冷地和李良晟对视。 李良晟笑了笑，转身挎着刀走了。 生母和表妹被杀，李良晟便是再怎么样，多少都是有点儿恨意的。 洛央进了长公主的房中，却见长公主还好好的。 “李良晟说你晕了过去。” “刚才是有些头晕……”长公主蹙眉，“可是不要紧，要了点儿熏香，现在好多了。” 洛央神色一冷。 “……呵，看来，这次，李良晟还真是和我们结下梁子了。”洛央苦涩一笑。 长公主轻轻咳嗽了几声。 “横竖来也来了……”洛央轻声道，“今日我好好陪着长公主，长公主不必再担忧了。” 此时，已是夜半。 随着宾客一一录下名字出去，府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好重的血腥味啊……”长公主有些不安生。 “血腥味？”洛央又详细地给长公主把了脉，见无事，抬头疑惑地看着长公主。 宁鸢最灵醒，“亲王妃，的确是血腥味！” 随着夜风，一阵阵涌来。 宁鸢灵素将洛央护在中央。 洛央道，“不必了，容修在。禁卫军在。若是这样都不安全的话，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说着，走到屋门前打开了门。 招手，唤了值宿的小厮，“发生了什么？”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是……是……所有今日婚宴来的人，全被李将军杀了。” 洛央微微一怔。 冷风带着腥甜的血腥味袭来，让人一阵阵跟着头脑发晕。 一阵脚步声响起，慕容修走了过来。 “那些下人们？” “除了家生子和积年的老仆，其余人，都被李良晟杀了。”慕容修道。 “他也怀疑是下人们动的手么？” 慕容修伸出宽大的手掌落在洛央的额头上，“不是的，他……只是想要保住这个秘密。” (本章完) 第473章 男人狠起来可是真狠 “灭口么？” “灭口。长公主通奸自杀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李良晟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发生什么，长公主都过了这个门。若是李老夫人在，李良晟怕是也是会这么选择。” 洛央只觉得浑身一冷，“可这次来参加婚宴的那些李家旁宗，总会传出消息的吧。” “那就看李良晟了。堂堂兵马大元帅，只要摆出态度，那些个仆妇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慕容修道，“只要李将军府放出了消息，就算后面谣言再多，也只有一条准则。” 洛央怔怔出神。 流言蜚语，在铁血手腕之前，向来不值一提。 谁又真的把那些老百姓的话当真了？不过是给皇帝一个交待罢了。 洛央轻声，“我不喜欢这样。” 正说着话，就见李良昇走了过来，“她怎么样了？” “长公主一切安好。” 李良昇点了点头，“有些话要和慕亲王慕亲王妃说。” “李将军，您说。” “今日之事，请务必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些下人好处置，封口之事您想来也不在话下，”洛央点点头，“洛央倒是想问一句李将军，如何说表妹和老夫人之事？” 李良晟微微一滞。 那深晦的眼眸，仿佛藏了许多心事。 洛央笑了笑，道，“是我们夫妻二人多话了。那么，李将军将我等强留在这里的意思——怕不是是在怀疑我和慕容修指使人做的杀了李老夫人的事儿，是么？” 李良晟年轻的脸线条僵硬，静静看着洛央。 “无妨，我理解的。你知道我和容修会忌惮你和长公主联手，所以你会觉得我们先下手为强，是么？” 李良晟仍旧沉默不语，指使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思。 “我们到底是在一个战场出生入死过的人啊。”洛央轻声道。 李良晟道，“抱歉。” 洛央苦涩一笑，“那今晚就在李府叨扰一晚上了。” 横竖，他道歉也没有什么用，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洛央何必和他多费口舌。 李良晟沉默地点了点头，回头嘱咐人给洛央和慕容修准备休息的厢房。 洛央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不必了。”随即展颜一笑，“那刺客只是有七八成把握在下人当中，也有可能是顶级的武功高手，潜伏了进来，事情未明朗之前。今晚若是我睡在了别处，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李良晟在洛央清透明亮的双眼下，一时有些沉默。 “所以啊，我还是和长公主睡在一起吧。放心，李将军，若是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洛央陪着死就是了。” 慕容修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也跟着道，“想来今晚李将军一定十分忙碌，慕容修愿意从旁协助调查。也省的……李将军想的太多。毕竟慕容修有些武艺，看上去像是个飞檐走壁的。” 从原来的亲密叫着的李小将军、良昇，变成了现在疏离客气的李良晟。 李良晟心口如同被一根钢针扎了进去。 待得二人走了。 李良晟才蹙眉，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若是从前的他，在战场上以性命相交的他，又怎么会这般怀疑洛央和慕容修？ 可是眼看了太多朝堂纷争，如今扯到了自己，他不得不……小心些再小心些，也逐渐不再信任任何人。 慕容修送洛央到了喜房中，便离开了。 洛央竟然发现端妃娘娘也在。 她手中还捧着一碗药盅，一点点喂长公主吃着药。 “端妃娘娘还没回宫里啊？”洛央见没有外人，也不避讳，直接道。 “我和四公主到底有些情谊。” 洛央忽然敏锐道，“方才……所有贵妇都被关着，娘娘您在哪里？” 端妃端着药碗的手抖了抖，已经猜到了洛央在怀疑她。 端妃笑着看了看长公主，“你选的盟友不错，时时刻刻为你着想着。我原以为，以洛央的聪明狠劲，今日这局，十有八九是她做的。” 长公主有些气若游丝地道，“少挑拨离间。若是她真想害我，何必把所有人按住请云中君来，我早就死了。” 端妃被长公主堵住了。 长公主一把拿了药碗咕咚咕咚喝着，“端妃，我喝你这碗药，不是因为我信你，而是我觉得，你应该没有那么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投毒。” 端妃唇瓣一颤，“你什么意思。” “一身骚还没洗干净了，就别在这儿污蔑旁人。”长公主笑着道，“端妃你是个看个男人就走不动道儿的，你还想和我说以前咱们俩在宫里手拉手说话的情分。你不觉得洛央和你情分与我也是一样的吗？” 端妃道，“你们误会了我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曾经在深宫里，端妃和长公主两人可是日日在一起啊，一个是不受宠的老嫔妃，一个是不受宠被人忽视的四公主…… 如今走到这一步，洛央想着，还真是蛮让人心吁的。 她泡了杯茶，坐在一旁看着二人说。 长公主明显精神头有点儿不济了，看着洛央在一旁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成了，娘娘您打道回府吧。母妃的心意啊，本公主心领了。” 端妃的脸一阵阵青青白白，“我已经决意和四殿下断绝干系了。” 长公主“嗤”的一笑，百媚千娇，“我替洛央说一句，你要是指望着这样就能将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那也未免太轻巧了。自个儿选的路要自个儿走，走错了也别指望一句道歉就抹了干系！” 端妃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长公主凌厉的眼看向洛央，“瞅见没。直到走，她都没敢说一句这事儿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只是保证着和四殿下没关系了。” 洛央道，“兴许是你吹毛求疵了吧，换个人站这儿，都觉得她是在赌咒发誓了。” 长公主狠狠“啐”了一口，“你别想着哄我了。我知道你也怀疑着她呢。什么赌咒发誓，那是瞅着我做了长公主，李良晟又铁了心和我联姻！瞅瞅外头那血流成河。不是李良晟这么做了一手，她兴许悄没声息就和那些贵妇一样从门后走了。” 洛央顿了顿，“今晚本该是你们圆房的时候。” “谁稀罕和他圆房。”长公主一笑，“那个表妹真标致的人啊，和他青梅竹马，死了他都能屁都不放一个， 就是为了个我，这男人，我是不敢靠。” 洛央微微发怔，“李良晟和你说过了？” “没说，也没来看我，让下人带话了。那端妃心眼多，在旁边全听了。”长公主默了默，“说是今晚是他表妹和他母亲一起联手弄的我。她们也是鬼迷了心窍被人灭了口。他表妹和母亲的死，他不和我追究，也和我没关系，让我好生养着。对外，只说是……她表妹偷了人，栽赃陷害我，气死了他的母亲。” 洛央的手慢慢蜷紧，“这男人狠起来，可是真狠。” “李良晟心里头可能根本没那表妹，你何必在这儿说这些。”长公主笑了笑，“横竖，结果是好的，不是么？” “只是还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横竖朝堂上都要对付的。”长公主似笑非笑地道，“只是洛央，答应我，四皇子和卫琳琅没有倒下之前，咱们两个，能多做一日姐妹就多做一日姐妹。” 洛央看着长公主，“好，剩下的事儿，等将来再说。” 长公主亲亲热热地抱紧了洛央，“好央儿，好央儿……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你又救了我一次……” 说着，在洛央看不到的时候，长公主的泪水潸然而下。 洛央轻轻拍着长公主的肩膀，没过多大一会儿，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将她伏上了床，用喜被盖了，自去净房洗漱了出来，在千工床旁套着的守夜小床上睡着了。 一夜风紧，带着血液的甜腥味道，混杂着撞入鼻中。 第二日，府中就来了不少仵作，检查的自然是老夫人和表妹的尸身。 毒杀，用的，还是鹤顶红。 李良晟看着长公主和洛央一同出来，眸光暗了暗，对长公主说道，“你身子还不好，这里不该来。” 长公主挑了挑唇，“刑部的大人来了吗？我想去看看。这事儿我知道的比较多，兴许能够提供点儿线索。” 李良晟唇色有点儿发白。 昨晚，的确在长公主快凉了的身体旁，有个没穿裤子的，被李老夫人绑在角落里。 不然也不至于闹出“长公主和人通奸被撞破羞愤自杀”的言辞。 “给我点儿面子。”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洛央在旁边不敢说什么。 这查只能暗着查，刑部也是要给李良晟面子的，不过长公主却摆明了一副要闹事儿的样子。 “洛央可以作证是么？”长公主看洛央在一旁含笑不语，只管拉她下水。 李良晟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慕容修正和刑部的人说着话，听着这边的动静，不禁莞尔。 洛央垂着眸子，不愿惹祸上身，“洛央一直和那些妇人客套，哪里知道详细，只是看着长公主中毒，过去拦了下来而已。” (本章完) 第474章 洛初秋的试探 李良晟如同薄冰一般的眸子冷冷落在长公主和洛央身上。 洛央觉着这对怨偶看着挺搭的，自个儿在这儿虽然看的起劲儿，可别耽误了人家培养感情。 ——别管什么感情，横竖他们是拜过天地的一对儿啊。 洛央以袖掩面，轻咳了两声，转身去寻了慕容修。 “案子，有眉目了吗？” 慕容修唇角勾起了个近似嘲讽的笑来。 洛央心领神会，这案子，能查出个什么花来，刑部这些人也没胆子乱说。 “端妃昨晚回去的早，不然到时可以来问上一问……”慕容修道。 几个大人在一旁听到了，忙道，“慕亲王和慕亲王妃放心，既然是李家表小姐和李老夫人出了事情，我们不论如何也会给两位讨个公道的。” “那便好，昨晚想必各位也都查清楚了，这二位的事儿与我和慕亲王都没有什么干系，我们两个也可以回去了吧？” 大人们纷纷擦汗，“自然、自然。” 李良晟和长公主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会儿也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 慕容修微微一颔首。 “昨晚有劳二位帮忙了，今日家妻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二位若想回去，李良晟亲自相送。” “不必了。”洛央轻轻笑了笑，“长公主现在身子还没有大好呢，她也不过就是性子要强非要跟过来。最好还是不要吹到了风，快带着她回去吧。” 李良晟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洛央和慕容修的马车并没有回慕亲王府，而是调头去了洛府。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甚至于宗人府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洛相的书房，最后一个到的，是宴楼春。 洛央瞅着慕容修和父亲。 不知不觉，关系好的大臣都已经到了。 他们大多是曾经跟着慕容修从巫蛊之乱里活下来的人。 洛央心知，都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可这架势怎么那么像是结党营私？ 洛庭之皱着眉抚着髯，低声道，“大家都到了。” 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盏茶，神色沉郁。 “昨儿之事，牵连了不少人的家眷。”洛庭之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相爷不必这么说，若是不是有人设计，也不至于闹成那样。”苏玟笑着道。 郎成月道，“这案子说好查也不好查。李老夫人和李家表小姐死的原因都是喝了一碗下人奉上的毒茶。李良晟，将所有人都杀了。不过，那丫鬟家里有个要考功名的弟弟，据说新置办了个三进的院子。” 这里到底没有李家人盯着，心里透得上那口气。 郎成月喝了口茶，“前阵子，是礼部侍郎不是忙着操办长公主的婚事么？去宫里请了几个宫嬷嬷到李家调教奴才，防止大婚的时候出什么差错。” 洛央脸色冷沉。 郎成月笑着道，“宫里当时当事儿的是端妃娘娘。” 洛央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晃。 是了，端妃那时候，还和四殿下藕断丝连，纵然孩子没了，人却还没有被掳走差点儿活埋。 若是她参与了这事儿，她不奇怪。 可是，端妃也的确缄口不言，眼睁睁看着成婚，眼睁睁看着闹出事儿来。 这感情啊，还真是难掂量的东西。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郎成月道，“想必，诸位大臣心中已经有了分晓。” 这么多大臣坐着，纵然四皇子想做什么手脚，也弄不到洛央头上。 洛央很淡定，继续喝茶。 “如今四殿下图穷匕见，不知这长公主和李将军到底是何意？”洛庭之扬声问道。 慕容修轻声回道，“李将军已经决意与长公主联手。” 周围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洛庭之冷道，“实不相瞒，四皇子妃和宫中的洛妃，如今都有了异心，不可信。” “四皇子如今要小心着些了。白家虽然被清算了，可还是有一些世家还在朝堂之中站着呢。我观着，他们不少人，与四皇子走得极近。” 大臣们严肃地讨论起了最近世家们的动向。 洛央这边就听到了四皇子妃来造访的通传。 这造访，自然是造访王文鸢的，不过信，还是递到了这里。 洛央拿着茶碗的手就颤了颤。 倒是有意思了，不去慕亲王府，反而来找王文鸢。 这是知道王文鸢心慈口软，好欺负好拿捏啊。 书房一时间静了静。 “实不相瞒，这四皇子妃，其实倒是好拿捏。”洛央轻声道，“不管是四皇子妃，还是宫中的洛妃，洛央都有办法拿住她们。” “听闻，她们不是洛姑娘的家中堂妹么？” “就是因为她们不是我的堂妹，身份来历是假，我才能拿捏啊？” 在座的大臣一个个全都震了震，看着洛央。 已经有机敏的，明白了洛央的意思，不由地拱手道，“洛相果然心思周密，竟然提前布下这些棋子。” 洛庭之张了张嘴，最后看了一眼洛央，认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是个心慈的。”洛央慢慢道，“若是她们愿意走自己的道路，我不会拦着也不会戳破，可是若是她们挡着我的道，我可就不能手下留情了。” 那两个蠢货，几次三番的小事，她们好歹伸出手帮着洛央一把，洛央也不会那么快洞穿她们的心思。 到底是年轻了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想不通透罢了。 越是想要人命，越是该平日里乖巧顺遂，做的像模像样，才能在关键的时候，将对方一招毙命。 洛央道，“父亲，女儿就去看看四皇子妃，来这里都想要做些什么。” 洛庭之点了点头。 慕容修跟着起来，“我送你过去。” “容修，自己家里，你当我会迷了路不成？贵客在，你身为主人，怎么可以离开？” 慕容修这才被说服。 洛央到了花厅，对四皇子妃洛初秋笑了笑，“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洛初秋泪光盈盈，“听闻昨晚长公主大婚出事，我寻思着，怕不是有心人在针对您，所以特意来看看。——另外，”洛初秋咬了咬唇，“他和我说，今日让我务必过来，探听虚实。” 有点脑子，看来是四皇子教的。 可惜了，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已。 “那我若是让你‘探听虚实’的任务无功而返，岂不是会让你被四皇子猜疑。” 洛初秋深情道，“总不会什么都没有的，我便是瞎编排一通，都够糊弄那个在深宫里闭门不出的皇子了。” 洛央挑了挑唇，“或者，用我安排的话告诉四皇子？” “嗯。” 洛央一笑，“四皇子知道了什么已经。” 洛初秋凉声，“能是什么啊，李家……可当真狠啊。”她无知无觉地看向洛央，“难道，李良昇现在已经开始怪罪洛府了不成？” 洛央看着洛初秋的样子，低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四皇子？” 洛初秋蹙眉，似是寻思了一阵子，“不像。四皇子最近和我朝夕相处，没有什么异动。” 洛央点了点头，对洛初秋笑了笑。 洛初秋有些忐忑，“我看着洛府门口停着不少马车。洛府这是在宴请客人了吗？” 洛央道，“哦，是父亲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这么说来，我倒是一直没有见到洛夫人……”洛初秋含沙射影地道，“初秋想见见洛夫人，一起说会儿话。” “娘亲她现在身子不舒服呢，让初秋失望了。”洛央道，“来都来了，不如多住几日，母亲身体慢慢好了再回去。” 洛初秋忙不迭地摇头，“罢了，若是在这里住的久了，怕是四皇子会疑心。” “怕什么，这里是你娘家，你倒是忘了。哪里有丈夫不许媳妇回娘家的道理的。” 洛初秋笑眯眯道，“我只怕在这里呆的久了，事情也就多了。” “罢了，留不住你，回去吧。”洛央一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都知道吧。” 洛初秋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洛央也不着急，让下人送了洛初秋回去，才去见了王文鸢，一起吃了饭。 洛庭之书房的商议一直到了很久才算完。 慕容修带着洛央出了洛府，上了马车朝着慕亲王府走去。 “洛府门口倒是热闹。” 洛央闻言，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不是跟着我们，是盯着洛府。” 洛央微微一默，“今日洛初秋来，其中一项也是为了打探来府里的是些什么人。” 慕容修眯了眯眸，掀开车帘子对车夫道，“吩咐下去，将这些个明里暗里的探子，都打断了腿。不许弄死了，就扔在街上。” “是！” 洛央笑了笑，“夫君不在的时候，府里府外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都被盯习惯了。” 慕容修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以后就直接吩咐下去吧，敢盯着我们府的，便留下点儿身上的零件来。” 洛央心中暖暖的。 待得回了府，宫中便下了传召来，让慕容修立刻进宫一趟。 想必是为了昨晚的长公主大婚之事。 “纵然有郎大人看着，李良晟的铁血手段护着，可是……我总觉着四皇子还有些别的法子诬赖我们。” (本章完) 第475章 知道我为什么高兴么 洛央伸手，轻轻扯了扯慕容修的袖子，“刚巧了，见过了初秋，满想念初夏的。进宫和初夏姐妹间说说话。” 慕容修微微沉吟，正在犹豫的时候，管家在一旁躬身轻声道，“亲王，圣旨里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个都进宫一趟。” 慕容修神色微微一沉，洛央也垂下了眼睑。 心中暗暗有了些度量，想来，是对方做出了把柄了。 李良晟那般铁血手腕，杀了所有的仆从，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平息一切。 竟然还不曾让这些人死了心，钻了空子。 “我去换了裳就来。”洛央笑了笑。 回了慕亲王府，她的衣裳还是昨日参加婚宴的那套。 这般直接去觐见，那可是大不敬的。 洛央入了宫里，慕容修便立刻被叫去了养心殿，而洛央，则被唤去了端妃宫中。 洛央莫名觉得，这是要支开慕容修给她上刑呢。 端妃宫里，洛初夏、洛初秋都在，并着几个眼熟的贵妇，洛央仔细瞧瞧，可不就是昨晚被她关在了屋子内的那几个妇人中的么。 “慕亲王妃，你来了。”端妃笑了笑，“赐座。” “诸位这是做什么呢？跟开三堂会审似的。”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不得不和您说说。”一个贵妇顶先说道。 洛央认出，那就是当日和她率先发难的面孔。 她丈夫，好像是父亲的一个门生，最近借着洛家的势头，在朝中还是有点儿脸面的。 “哦？什么事儿啊？”洛央笑。 “我们那日被您关住了，但是有件事儿，我们可记得清楚。”那贵妇笑了笑，道，“您当日和慕容修，一起消失了会儿。” 洛央笑了，“倒是不知道您真有那么大闲心，我们夫妻二人去做什么，您跟眼睛长在了我们身上似的……” 贵妇脸色一白。 “我们都可以作证，也不是我们故意想听，是您自个儿啊，在和我们说完话之后就溜走了。” “是。”另外也有女人跟着七嘴八舌地说话，“我那天和小厮也说了几句话，多问了问，听说，你在和李老夫人起了争执后，就大发脾气，茶盏都被你摔碎了，是那个小厮收拾的。” “你当日和李老夫人怎么说话的，那形容，我们几个都还记得呢。” 洛央听着她们胡乱诽谤，笑了笑，“鼻子下面一张嘴，话可不能乱说啊，夫人们。” “我们自然都是有证据的，以我们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不够当个证人的。” “你和长公主关系好，爱护长公主心切，看着她们这般作践长公主，心里不高兴。” “是啊，洛央是谁，从来不将我们这些命妇放在眼中的。” 一句句刁难的话，趁着洛央的夫君慕容修那尊大杀神不在，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在她们眼里，女人就是软包子，可以随便欺负的。 看着洛央不发声，越来越放肆了。 “端妃娘娘，您是什么意思？” 端妃坐在高座上，一脸老神在在。 昨儿被洛央和长公主嬉弄了一通，端妃早就满肚子气了，今日看着洛央被一群妇人围奸，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被洛央说了两遍，才回过了神，“啊？昨儿不是说了吗，把人名都录下来，今日再来调查。” 洛央水光淋漓的眸子看着端妃，“是了，还真是好调查，在皇后才能住的未央宫里，让一对命妇凭着一张嘴巴判案。” 洛央的眸子微冷，看着几人，“也就是说，你们全都默认了，是我洛央做的是么？提交的所有证据，都是我洛央……是么？！” “是，怎么样。”为首那个胖敦敦的妇人站了起来，“我邓永荭指天发誓，洛央昨日下的毒手，害死了李老夫人和李家表小姐。我敢拿着漫天诸佛发誓，你敢么？我若是有一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洛央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天打五雷轰？你还信佛？积点德吧。” 洛央森冷的目光，看进了妇人的心底，“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轮回，有神仙的呢。” 妇人只觉得心底发寒。 她们这般怒气冲冲，可是洛央却冷静平淡地看着她们，好像在看着一个个死人。 活人，怎么会和死人计较呢。 端妃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不管说什么，洛央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本想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现在，不得不咳嗽一声说话了。 “洛央，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洛央，你可认罪？ 洛央看着端妃的眼睛。 端妃偏了偏头，笑了笑。 洛央将手中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端妃娘娘，看来是相信了她们的话了，可是，证据呢？” “你要证据啊，证据还不好说，”端妃笑了笑，“来人，带证据上来。” 一个宫女，捧着个荷包走了上来。 锦囊有些眼熟，洛央自然是认得的，也恍然大悟了今日洛初秋到底找她做什么了。 “这荷包里，放的，竟然是一张地图，你们可知道？” 洛央皱了皱眉，忽然眼睛一亮，“竟然是地图么？” “这是昨晚我无意间捡到的。”邓氏道，“地图是李府的地形图，最方便作案了。” 洛央点了点头，伸出雪白的小手，“拿过来给我瞧瞧。” 那模样，竟好似不认得那张地形图、不认识那个荷包似的。 端妃勾唇一笑。 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地图被拿到了洛央手中。 柔软的纸页，上面画的十分详细，连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有标记。 “画的真好啊。”洛央喟叹一声，“必然是极为了解李府的，一点儿一点儿带着叵测的心机，将李府丈量了个遍的人才能做到。” “这荷包上，可还绣着慕亲王妃的名字呢。”端妃眸色一冷，“慕亲王妃，您都到现在了还不打算认么？” 洛央扶着腮，“哦，这荷包，是我昨日戴的那个。可是我每日掉的荷包多的数不胜数，怎么会……” “定然是你率先派了仆从踩点，然后设计陷害了长公主，又因为吵架，索性杀了李老夫人和表小姐。” 洛央道，“这就是，你们的猜测了吗？” 端妃抬起脸，冷冷看着洛央，“洛央，蓄意破坏长公主婚礼，谋害皇室。滥杀无辜，你还不认罪？” 洛央不耐烦道，“听你们说了许久了。不过，洛央想问一句。你们查的作准，还是，刑部大理寺宗人府查的算准？” “公中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李小将军再三请求，事关皇室、李府的颜面，所以这事儿就被压着了。” 端妃和那些贵妇们都傻了眼，这才多久啊，怎么就被定了案子了？ 洛央道，“就凭着一个荷包，和信口猜测就想定罪，未免太简单了点儿。一群夫人被关在屋子里，当时也出不去屋子，就凭着三言两语捕风捉影，一个不知道听哪里谣言的仆从说话，就敢定本亲王妃罪？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以下犯上是怎么写的。” 贵妇们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抬头看向了端妃求助。 “洛央必然是要带着这些信口雌黄的女人去见陛下的。听闻陛下最近，最嫉恨结党营私之人……” “洛央，何至于闹得如此动静。”端妃道。 洛央皱了皱眉，“我大周朝有律法的，后宫不得干政啊……” 端妃身子一僵，“不过是午后喝点儿茶而已。” “这般证据，想来在端妃娘娘心中极为重要。洛央不敢藏着，万一……真的是用来谋害的人提前踩点呢？拿出来嫁祸他人，好像是凶手的话，会这么做的吧。” 端妃愣了愣。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端妃娘娘和诸位夫人当真不知道实情了。那鹤顶红是宫中禁药，只有宫中的老嬷嬷才珍而重之收藏在库中的，每一份都有记档的啊。也就是说，谋害长公主的人，极为有可能是宫中来的，或者和宫中有些关系。这不难，李德全查一查库存就知道哪里少了。” “至于李老太君和李家小表妹……是喝了茶，也不是刺杀。”洛央轻声，“这份地图啊……若是顶级的刺客做的，倒是有可能是证据，可是第一次下毒的人是李老太君，第二次灭口的人，是李家仆从，哪里来的刺客、要这地图又有何用？” 端妃和贵妇们交换了个眼神。 她仍然强撑着道，眸子乱飘，“兴许，是原本制定的计划才会用到的地图，因为你调用禁卫军，李良晟又封府，一是无奈，才换成小厮的呢？” “端妃娘娘当真了解那些人，若是不说，我还以为端妃娘娘了解全盘计划才有此一说呢。” 洛央拿着地图，笑，“可是端妃娘娘你有没有想过啊。这种地图，难道不该揣在刺客身上么，为什么会揣在洛央身上？有什么用呢？” 端妃微微一愣，过了片刻，才不甘心地笑了起来，“看来，是有人故意迷惑本宫啊，想要将案子往你们夫妻身上引啊。” 洛央却不打算罢休，一步步拿着地图，走到了刚才那个邓永荭跟前。 “邓氏，知道我为什么看到你拿出来这荷包地图的时候，很高兴吗？” (本章完) 第476章 撇干净干系 邓氏怔怔看着洛央，心中有什么念头如同电鸣般一闪而过。 “想明白了吗？”洛央笑啊笑，“因为啊，谁能拿出来这么个他在作案时没用的证据来诬陷洛央呢？这东西，不是经过周密的筹备，可是做不出来的啊。除了凶手，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而作案当天，情况临时有变，这个东西，是在刺客身上的。怎么就变到了你身上？怎么还用本亲王妃的荷包装着？” 邓氏脸色红通通的，仿佛气急了，眼睛里含着泪水。 “别再赌咒发誓了。”洛央似笑非笑，“积点儿阴德吧。哭也没有用的。” 洛央拿着荷包站起来。 “可惜了，你丈夫爬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啊。” 说着，幽幽叹息着，对端妃娘娘福身一礼。 “端妃娘娘，邓永荭盗窃臣妇的荷包，拿着罪证嫁祸臣妇，臣妇恳请娘娘为臣妇做主。” 端妃叹了口气，“这事儿本宫可拿不准，洛央，你还是去养心殿看看吧。”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邓永荭她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这儿闹着也不大好看。” 洛央冷笑。 这时候倒是推的一干二净了，这个端妃，还真能给自己摘干净。 若不是有她的授意支持，这些人哪里来的胆子，来这里闹事。 “端妃娘娘……端妃娘娘……”邓永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遭人算计了，“是您说的啊，只要听到了消息，不管是怎么来的，都可以来这儿好好问问亲王妃啊。” 端妃半靠在软榻上，“本宫是没相信过洛央做下过这事儿。我说让你们来说，只是想给案子提供个线索而已。谁知道你这么个蠢货，竟然拿出了证据想要陷害洛央！” 邓永荭目眦欲裂，看着端妃，“娘娘……娘娘……难不成是臣妇会错了意？臣妇、臣妇说的都是真的啊。” “本宫自然信你说的是真的，所以这事儿我才不敢说下去了。”端妃闲闲得玩着五指蔻丹，“你不会真的觉得本宫这宫里就是刑部大堂了吧？出了事儿，自然要去皇帝那儿分辨！” 洛央看着端妃，分明给她找不痛快，又还要让她承下个人情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膈应得紧。 她端妃可是在帮着洛央断案子呢，给洛央个澄清的机会~ 洛央扫了眼邓永荭，又扫了眼在场的诸位贵妇，“既然邓氏诬赖了我，还疑似和真凶串通，这些命妇们刚刚开始谁都没有少说两句。端妃娘娘，您看，我若是只带了邓氏去……怕是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一旁的命妇们齐齐紧了紧呼吸，一声声轻呼着道，“端妃娘娘……您可不能这样啊。” “我这也是捕风捉影的说些话而已。” “谁知道这邓氏当真是有心牵头啊，端妃娘娘，您可要为我们作保啊。” 邓氏面如金纸，深深吸了口气，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这地图和荷包确实是臣妇捡的。推测也是娘娘说的，您看，娘娘，您可要为我们说说话啊。” 端妃手指紧了紧。 这个洛央，就是看她在这件事情里太清闲了，所以故意给她找点儿事儿。 洛央看着端妃的神色，心中立刻明了了，捏准了。 唇角噙了丝笑。 端妃神色微冷，“慕亲王妃……还真是聪慧的女子啊，这是要我的一句准话啊。” “算了。”洛央挑眉，叹了一口气，“我可不敢在圣驾面前，因为几句命妇的挑拨就怎么样，这委屈，洛央只能咽了。” 说着，就将地图放在了桌子上，“洛央所说，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丝猜测而已。还请诸位夫人们原谅。” 夫人们本来就是因为昨日洛央不客气，才着恼想找她点儿不痛快。 弄死了最好，弄不死也恶心恶心洛央。 谁想到竟然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如今看着洛央这般乖觉，心里顿时一个比一个舒坦多了。 这中宫之位一直空悬，端妃资历最高，威望最老，只可惜没有儿子。 皇帝有个一万，她若是不入主中宫之位，就只能做个出家的老太妃——老太妃，有颜面的，那是要有个亲王儿子，否则就是尼姑庵里，甚至跟了先帝殉葬都有。 她也不指望再生下个皇嗣了，她如今能念想的，就是皇后之位。 不管谁做了皇上，她只要做稳了现在的皇后，将来的皇上就要顾及纲常伦道，尊称她一句母后，把她高高供在太后的位置上。 这满宫里，除了妖精就是妖精，哪个都来路不正，要根基没根基要心眼没心眼的小年轻。 私底下撕得不像样子，谁能斗得过她？ 难道能轮得到夏洛秋么？ 洛央自然是不在乎这些贵妇们的看法，端妃可是想要做皇后的，宗室命妇们，哪个她不要讨好好了？若是哪个处理不当，她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毕竟，皇上立后，要前朝的丞相提出面子上才光彩，宗室们也要点头啊。 端妃心中几度翻转，寻思来寻思去。 洛央却是不肯再废话了，转身就走。 “慕亲王妃！本宫自然要送佛送到西的，今日，既然这些人都有罪，那……”端妃抿了抿唇，“本宫自然会秉公办理……陪着你们走这一遭。” 洛央回头看着端妃笑，“这可是娘娘的主意。” “娘娘……”命妇们被端妃这几日捧坏了，哪里想到端妃真的敢翻脸。 “发生在本宫宫中的，本宫能够装聋作哑吗？”端妃的雍容面容裂开了一个角，“这件事情，皇上正在怒气头上，本宫可不能出言留下你们啊。” 这些宗妇，出事了就让她一句话顶上，她哪里敢！ 原本想让洛央去的，这女人，倒是会撇干净！ 罢了，得罪了就得罪了，总比得罪皇上，和越来越疯狗的长公主要好。 端妃站起来了身，却看到了洛央没什么动静，反而转身去吩咐下人备上马车。 “洛央……？！” 洛央笑了笑，“这事儿本来就和洛央没什么干系。”扫了眼诸位面色变得奇差的命妇们，“洛央当真感动端妃娘娘这么秉公在办理，为了长公主的，操碎了心，洛央家中还有些旁的事情，就不搀和了。” 端妃摆了半天局，指望着洛央一时气愤牵头呢，洛央这竟然就撒手不管了？ 洛央对诸位贵妇客气地笑了笑，“今日诸位做的事儿，我就不放在心上了，也不会去皇帝面前告诸位的状了。还请……夫人们记得今日之情。” 贵妇们当然知道自己都做了点儿什么，看着洛央这般，纵然心中再嘲讽洛央软弱，面上还是给了几分客气的笑脸。 端妃眼睁睁看着洛央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拦不住……人家说了不计较。 端妃你摆人情给谁看啊，谁杀李老太君，您古道热肠关心去吧，只要洛央撇清了就成。 “亲王妃，她们这般折辱您，您就这么放过去了？！”宁鸢见走远了，气哼哼地道。 “她们算什么，一堆被当枪使了的傻子罢了。我最恨得，是端妃那种撇干净事情还要让人承她人情的样子。”洛央挑唇，“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那那些命妇……” “她们不是去养心殿了吗？”洛央用帕子，掩住了唇角的笑意，“容修在那儿呢，听到前因后果，我不信容修能饶了她们。” 宁鸢愣了愣。 “我去能做什么用啊。”洛央笑了笑，“容修才是在陛下那儿得脸的人呢，民间之前没有风传他是嫡长皇子的时候，不是都传了他是皇上身边第一大奸臣么？诡谲多变，性情阴晴不定，想杀谁，就杀谁……” 慕容修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府，同时带回的消息，是几个命妇统统被下了天牢。 洛央笑的一碗茶泼在了裙子上。 “你倒是个能人啊。这些内宅女人最要的就是脸面，声名有丁点儿差都要去乡下庄子里躲一辈子怕坏了大家族的规矩的，你把她们送那儿去了。她们不吊死在天牢上配不上她们的牌坊了。” 这等于是，将这些个命妇往死路上逼了。 慕容修宠溺地揉了揉洛央的发心，“你那天晚上不是发了好大火气，恨她们用那种烂招数，想要逼死长公主么？” 慕容修眉心皱了皱，“本就不准备放过她们，今日她们还敢往枪口上撞，为夫怎么能饶了她们？” 洛央便不再惦记这事儿了。 换了外衫，顺手又倒了盏茶给慕容修。 “今日皇上寻我，倒不是只为了长公主的事儿，还有一样，是为了宁亲王。”慕容修道，“皇上心里更在意的是之前的绑架之事。他想要我领兵，彻底将藏在山林里的卫军师斩尽杀绝，把卫琳琅和小皇孙带回来。而宁亲王，皇上决定暂时不杀，让军队作饵。” “是让你去，还是李良昇去。” 慕容修挑了挑唇。 洛央心头怦然一跳。 “如今李良晟风头正劲，为夫还不想和他争得太多。” 言下之意，就是将这屎盆子推给了李良晟了。 “是李良晟将卫军师卫琳琅她们接回京城的，想来他们更熟悉些。”慕容修笑了笑，“皇上最信任之人，目前是我，为夫不必做的太多。他本就疑心了那李良晟和卫军师是否勾连了，我这也是给李良晟一个机会，让他好好澄清澄清自己。” “李良晟怎么会和那些人混做一处。”洛央好笑道，“这就跟污蔑我害长公主一样荒谬！若是李良晟当时真和卫军师等人混在一起，我们可是半分胜算怕是都没了！” “这些我们纵然知道，但是别人未必知道。更何况，陛下本就多疑，不消除了这些疑虑，怕是不肯善罢甘休。”慕容修神色淡淡地道。 洛央心中不由有些凄然。 慕容修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们现在不必再做什么，静观其变便是了。” 洛央点了点头，“我也不好沾惹一些这样的事情，省得惹的一身骚。” 慕容修便传了令给暗卫们让他们密切注意着此事之后的动向。 洛央正在想着事情，也没有听清楚慕容修在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次日，洛央才梳洗了起来，就见到了王文鸢递来消息。 信中说，洛妃忽然非常想念家人，想要王文鸢进宫，好好聊聊。 洛央一看便知，这是四皇子那边看她撇干净了，又来招惹上了。 洛央不好动，就动王文鸢么？ 洛央自然不能看着王文鸢去，可是宫中传召，又拦不下来。 洛央换上宫裙，索性陪着王文鸢进了宫。 洛初夏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谁不知道她是洛家女，如今除了端妃，她竟然是说一不二的了。 御花园可以望风的凉亭中，所有下人都被挥退了。 美人亭亭玉立，娇嫩的细细手腕子，亲手为王文鸢和洛央斟酒，“今日这是家宴，不必拘礼的。” 洛央听着洛初夏这般说，笑了起来，也不客套什么，只是说道，“初夏，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洛初夏笑了笑，“哪里有姐姐过的顺心，那些个不开眼的女人，听说就几句言语得罪了姐姐，就被送到大牢里慢慢查去了。” 洛央笑着顺着她的话茬子道，“那可不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公事啊。初夏，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接。” “这里又没有外人。”洛初夏笑容明灿了几分，“多少人想要进慕亲王的院子，都没进去。慕亲王的意思，怕不是想让姐姐先要了孩子，嫡子稳了，再迎妾进门。这些心意，难道还不够姐姐珍重的吗？” 洛央的手微微颤了颤。 慕容修不是那样的。 又不是选秀之类的时候，竟然提起这些，分化她和慕容修。 好似还有什么用一般。 许是因为洛央在，洛初夏始终没提什么长公主的案子，仿佛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就装作不知道。 吃了午宴，洛央和王文鸢又和洛初夏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洛初夏忽然喊住了洛央，“姐姐……还好有你们这些亲人，否则，初夏怕是熬不过这宫里的苦寂。” (本章完) 第477章 四皇子的绝杀 洛央淡淡一笑，“这都是家人该做的。” 洛初夏几度欲言又止，见洛央用若有所思地眼神看着她，才慢慢道，“端妃娘娘，好似有意于帝后之位。” 洛央似笑非笑，“这个，倒是不曾听说。不过若是论资排辈，的确也该端妃娘娘做这个皇后之位。” “这宫里头的女人，大部分进了冷宫，就等于再也出不来了。可是皇上不仅放了她出来，还重新让她做了端妃。上次和皇帝一同被绑架，更是结下了生死情谊。”洛初夏越是说，眉宇间的戾气便越是重。 “端妃娘娘，一向好运道。”洛央道，“宫里和端妃一样好运道的女人可是不多啊。” 洛初夏喃喃道，“好运道、好运道。”忽然苦涩一笑，眉头拧起，“这个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好运道啊。不过就是皇上把她放在心上了而已吧？皇上还真是心机，越是在意哪个女人，就越是装作冷着，是怕后宫那些牙尖嘴利的女人撕了她不成？” 洛央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道，“最近四皇子妃也回了趟娘家，不过提的，都是些最近时兴的话题。”洛央顿了顿，看到洛初夏眸色几变，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又说下去，“我原以为，你也是来问那些的呢。” 洛初夏笑了笑，“王妃，我不过是该听您话的人，没那么多心思，过问那些。今日初夏所求，不过是将来一个位置。” 洛央轻轻笑了笑，她没有告诉洛初夏，她的孪生妹妹，是打着听话的旗号过来刺探的。 洛初夏定定看着洛央，“如今中宫之位空悬已久，若是能够得晏家、洛家二门相助，想来端妃必然不是我的对手。”她咬了咬唇，“姐姐不是一个将军便将端妃苦心经营维持的和命妇们的关系打散了吗？我以为，姐姐也是有心帮我。” 洛央倒是不急说什么，看了看王文鸢，才慢慢道，“母亲，不然，你去和父亲说说吧，看在妹妹这么诚心的份儿上。” 王文鸢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家就这么个女儿进了宫，不捧着她捧谁呢，这可是一荣俱荣的事儿啊。” 洛初夏的笑容便灿烂了几分，“堂婶和姐姐略慢一慢，在陪初夏会儿，初夏知道堂婶爱调香，准备了一箱子一箱子的香料给婶婶。” “竟然用箱子装着？”王文鸢闻言亦是笑了起来，“宫里头的东西，一定是金贵的好东西。” “自从入了宫，一直没功夫孝敬婶娘，这都是该的。”洛初夏笑着道，“还有一个小箱子，放了些调香的器具，也不知道准备的合心意不合心意。” 王文鸢笑了笑，“是娘娘给的，自然没有不合心意的。” 洛央飞快地蹙了蹙眉头，纵然知道洛初夏现在有心巴结着她们家，可是还是要让人去好好查查看看才能放心啊。 毕竟，香料和别的东西，不一样，若是要用毒，可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也亏得母亲没有那些心思，否则，母亲那一手调香术的本事，兴许连洛央的蛊毒都能制得住。 母亲拿了东西，便与洛央上了车，打道回府。 慕容修早在屋子中等待了。 “哎，这洛初夏，也开始为自己打算了。”洛央轻声叹气，“不管她们的旧主是谁，现在她们都在为自己挣前程了。” 慕容修轻轻抚摸着洛央的脸颊。 “四皇子妃是一心向着四皇子了，洛初夏呢，求人不如靠己，谁给的承诺也不大信，就想着给自己弄个太后了。女人啊，谁不是个顶个的精明，真正循规蹈矩的糊涂人，少。” 慕容修笑出了声，“你现在又来责怪她们了，她们为着自己想，总比为着四皇子他们想要好。我们手头，又有致命的把柄。你猜那四皇子妃，敢不敢和你撕破脸承认背叛了你。” 洛央怔怔的，“也不知，这次让她带信回去，四皇子是不是会信。这次他费尽心思设计，虽然被李良晟长公主和我合力打破，可是到底没有被我们抓住大的把柄，让他藏了。……那地图，必然也是没有眉目的吧。” “那些个命妇一个个都是蠢的，邓永荭的地图当真是院子里小厮给的。不过当晚就被李良晟全杀了。不管是四皇子还是我们都在李府这件事儿上做不得手脚了。”慕容修道，“那荷包，当真没委屈了她，是她趁和你说话的时候偷了你的。” 洛央愣住了，“这是怎么问出来的啊。” 洛央一想，是能问出来的。 “让传膳吧。”慕容修轻声道，“你总是忧思过重。看着人心疼。” 吃了饭，洛央梳洗了才出来，身上披了一件外裳。 慕容修正坐在椅子上，听着手下汇报，眉头紧紧皱着。 “李良晟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慕容修摇了摇头，“没什么眉目，只是听闻了另外一桩事情。”慕容修顿了顿，“四皇子妃出事了，被毒杀，鹤顶红。” 洛央怔了怔，心一下子揪紧了。 脑子里兜兜转转过几个念头。 ——是我应付的太拙劣了，也不想应付，让那个傻子姑娘带回去的消息，被四皇子看穿了。四皇子知道了她已经没有了用，所以才杀了她。这事儿怪我。 ——四皇子这是想把事情闹大啊！李良晟那边出不了事儿了，他干脆就将自己的宅院捅了。 忽的，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 “错了错了，都错了……”洛央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四皇子，这是想要勾出来四皇子妃的身世，污蔑我洛家，甚至，他想拉下来洛妃。” 那个李良晟家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她以为自己算计了四皇子。 可慕风岚什么时候，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慕容修沉沉黑眸看着洛央。 “他怎么能够这么狠的心肠……”洛央咬紧了唇瓣，“若是四皇子妃的事情查出来，灵素辛苦安排的那些暗装查出来，我可该怎么办。” 慕容修挑唇，走向洛央，每一步都沉沉，“放心，有我。” (本章完) 第478章 获得皇恩的法子 洛央几乎跌坐在慕容修的怀中。 她直觉得手足无措，一旦想到四皇子不动声色地将了她一军，便觉得浑身发抖。 大意了，都是自己大意了。 “容修……容修……我……” 双脚忽然离地，慕容修将洛央拦腰抱起。 洛央的慌乱的眸子便看进了慕容修的双眼中。 洛央抿了抿唇，“就这么青天白日的，一个昨日还好端端的女子，今日就命丧黄泉了。我没想到我会害死她。” 慕容修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叹了口气。 “现在你先不要想得太多了。事情还未必走到那么一步。总是还是有转机的。”慕容修勾了勾唇，“至少，他还是刚刚动手，四皇子妃的假身份，还没有被那些寻根究底的大人们查出来。纵然是鹤顶红下毒，很容易联系起来，但是查案这种事情，若是陷入了僵局，最怕的就是凶手消失匿迹。只要他还出手，总会留下把柄。” 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 “你先睡，我要去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洛央，耐心解释，“不能等到明日，四皇子府便是现在怕是也有许多证据被消匿掉了。去的早点，能够看到更多的真相。” 窗外夜色沉沉。 洛央送走了慕容修，终究还是不放心。 在慕容修的盯视下，洛央散了头发，解了衣裳，上了榻去睡觉。 枕着玉枕，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将灵素唤了进来，细细盘问了一番到底有没有留下可以被对方抓住的把柄。 灵素笃定地说了没有，随即看到了洛央皱的紧紧的眉头。 灵素深吸了口气，对自家大小姐殚精竭虑的脾性是有些了解的，当时就闷声出去了。 不过片刻，便把所有的收人时的材料档案都抱了进来。 洛央散了头发坐在床上，主仆二人将材料铺了一床，挑灯夜战，将手下的所有人都理了一遍，直到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看着日头也不小了，洛央随便灌了两口汤池，就又开始整理手下的人。 所有能想到的，有可能被利用的，都被洛央杜绝杀死在了腹中，令行禁止。 “大小姐，不然还是休息会儿吧。喝点儿水。”灵素琢磨了下，“您这样，慕亲王回来是要发脾气的。” 灵素看着，洛央的唇色都白了。 “咱们不告诉他不就得了。”洛央道，“只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从前不管是指着想要多磨练磨练你，如今却是不得不管了。差错了一步，咱们的纵然不说性命交待进去，麻烦却是无穷的……甚至连容修，都要受到牵连。” “不然，索性暂时解散了他们。” 洛央，“不可，那样他们失了组织，反而更好被人拿住，不如我们继续管制着。你难道喜欢将主动权交到旁人手中么？” 主仆二人说着话，就听间一声通报，慕容修回来了。 慕容修迈进房间的时候，就见到帐幔后，洛央正蹙眉和灵素指点着名单拿着毛笔说着话。 “已经差不多就这样了。”洛央轻声道，“刚才最后提的两个人一定要派人密切看着，知道了吗？” “是，大小姐。” 灵素垂首退了出去。 “昨晚忙了一晚上么？”洛央看向慕容修，“累不累，我这就吩咐烧了热水，你洗个热水澡先休息一会儿。” 慕容修道，“昨晚是和刑部的人一起凑合着在四皇子府上休息了下。所以还不困。”挑唇，“四皇子虽然是无情无义之辈，但是装起来的门面样子还是很能看的。最起码，做足了礼数。” “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洛央在慕容修的腿上轻轻一趴。 “说是自从四皇子妃回了趟洛府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在屋子中茶饭不思。丫鬟送茶水吃食的时候都被喝退了。再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毒杀过了。” “茶水都送不进去？那怎么毒杀？”洛央疑惑问道，“除非是自杀啊……” 见过四皇子后，被幽困在屋子中郁郁自杀，倒是有几分四皇子的风格。 容修淡淡地道，“只是用了鹤顶红，所以，人人都说这四皇子妃是听到了或者猜到了什么，被洛府逼死的。” 顿了顿，又道，“作证的是四皇子妃的贴身丫鬟，说众人都有看见，四皇子妃在去洛府的时候神采奕奕志得意满，可是出来的时候却失魂落魄。甚至于，在上马车的时候，还掉了些眼泪。” 洛央点了点头，以四皇子的缜密，自然是能做到这些的。 “真是无耻之辈啊，他是知道了我们对洛初秋是不会透露什么口风的，所以才……真是我大意了。若是当真是罗初秋自戕，却是没有人能拿出办法查了。” 慕容修挑了挑眉道，“宫里那个洛初夏，初秋的姐姐，昨晚也去了，哭的声嘶力竭的。” 洛央，“倒是不容易，宫妃出趟宫，还是多是波折的。” 眸子一闪，笑容浅浅，洛央温温淡淡地看向慕容修，“可是她有和你说了什么？我的夫君这般英俊气度，当是个女子都会倾心爱慕的吧。” “不曾。”慕容修凉声道。 “怎么可能啊？”洛央一副我想不通的样子，一秒破功，“洛初夏眼看着妹妹惨死，难道心里还没点儿数么？本就是点儿贪婪的劲儿想做皇后就够她叛出所有人了，现在知道了四皇子的德行，这么个背叛过四皇子的女人，还不是要上杆子找咱们么？” “他不曾对我说什么，只是拖我带样口信给你。” 洛央怔了怔。 慕容修道，“那到底是她亲生妹妹，她倒不是你想的那么冷血，只是为着自己的前程考虑，更多的是愤怒，还有复仇的心思。” 洛央顿了顿，面色麻木。 她自从见过那姐妹的一脸慷慨激昂的复仇宣言后，真的不大相信她们了。 慕容修轻轻刮了下洛央的鼻子，“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戒备心思。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全然不信那些人。” 洛央撇嘴，“谁让这些人不肯说实话。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兄弟相残，姐妹互相算计的。实在是……对这些人信不起来了。她到底让你捎带了什么口信，直接说事情就好了。” 慕容修深深看了一眼洛央，叹气道，“她说，如今宫妃也是命如草芥，她想要多一些筹码，想要问一问你，或者云中君，能不能给个假孕的法子。” 洛央蹙了蹙眉，“想要假装有孕？” 顿了顿，才抬起眼望向慕容修，“这是想要获得皇恩的一个法子。若是她能在怀孕时，彻底对付掉端妃也不错，只是……对咱们又有什么用处，不管端妃还是她，谁做了太后，又有什么区别。”也不等回答，沉吟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是了，若是她拿了皇子，四皇子便是不好动手了，陛下那是出了名儿的护短。” 洛央点了点头，“是她怕四皇子拿着她身份的问题做文章，她只能抱死我们洛家大腿，拼命地阻止四皇子将案子挖下去，挖到她的身份底细。” 若是有个孩子，就不怕了，洛初夏，已经和四皇子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洛央沉吟了片刻，直起了身子，看着慕容修的双眸，轻声道，“看来，这次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将怀孕的事儿给她洛初夏坐实了，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洛央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下午清好的阳光落了进来。 她随手拾起了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才又接着道，“宫里的宫妃，还是扎扎实实有一些我们的人的，不管如何，最大的把柄假冒他人入宫的把柄都在我的手里，我们想要对付他们还是不难的。” “皇后和端妃一同被绑架，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端妃了，若是洛妃有孕，端妃少不得要闹起来，倒是麻烦了。不过有舍就要由得，那端妃，估计心里也巴不得和四皇子站在一处。想想，顾忌着她，还不如顾忌条狗，肉包子给了狗还给两声叫呢。” 梳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就这么定了。洛初夏就洛初夏！我倒是要看看，给了她这个孩子，她能有什么本事。” 慕容修听着洛央说话，笑，“你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了。接下来，就是怎么给皇上一个惊喜，让这个事儿，利益最大化……” 顿了顿，“越国那边因着最近宁亲王和李良晟都无暇顾及，倒是被刘王零散地打下来了，听闻不日便要到周国。听闻是想成为周国的归属国，自降于我大周。” 越国，终归还是要彻底沦为大周的了。 洛央闻言，眸子一亮，惊喜道，“是了，洛妃的孩子可以让云中君好生说说，在这种时候怀上的孩子，兴许能被他说成对国运都好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最近四皇子正是准备拿捏洛府的麻烦。这次毒杀四皇子妃，不就是为了找到你的蛛丝马迹么，把洛初夏这个暗子用来坑你么？最近的大小宫宴，你都不许去了。” (本章完) 第479章 家中进贼 洛央如丧考妣，怔怔愣在那里。 “我以为你方才说的置身事外，是明白了最近你洛央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乖乖在家中待着就好。” 洛央口发干，“这和禁足有什么区别，那些我都好好检查过了，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 抬眼，就看到了慕容修冷湛的双眼。 心里一横，嘴上糯糯答应着，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她也要去宫里凑凑热闹去。 先不说刘家来归顺后第一件事儿怕是就要查找刘俊杰下落，那洛妃的假胎、四皇子对洛府的咄咄逼人，哪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洛央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慕容修瞧着洛央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这点儿小心思，还是当真藏不住人的。 “洛央，不然我就和母亲说说，让她与你一起去洛家老家看看。”慕容修淡淡地道，“洛家老家那两个姐妹你可有安置好？若是她们出了差子，那可是釜底抽薪的一招了。” 洛央闻言，心头一惊。 昨儿她是将所有接触过这件事情的人和牵涉的证据都过了一遍，却是忘了，当初一时仁慈，放了家去的洛家双姝。 看着洛央微微一顿，然后移到右下方，慕容修便知道她是忘了这茬了。 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他自然不能让洛央离开了盛京，离开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派着些人先回去好了。 洛央倒是陷入了惆怅纠结，两边都不放心啊。连着晚上吃饭都不香了。 晚上慕容修进了净房洗漱了，灵素便匆匆进来，道，“昨儿洛府遭了贼。” 洛央闻言，微微一顿，“贼？哪里有贼胆大到偷到丞相府……不，怎么会有贼，能够闯过丞相府的森严防卫？” 灵素亦是觉着有些奇怪，“是很有些古怪。咱们府里金银财宝都没怎么丢，那些人倒是将府里以前夏秋两姐妹住的院子都翻了一遍。……那房子，原来住的是被楚轻语，还有死了的二小姐洛莹。有许多东西都没收拾，琴棋书画。两姐妹留下的信函之类，也都在呢，洛家姐妹和楚轻语都……走的匆忙不是么？走了后就没人动了。” 洛央站起身来，想了想才问道着，“那些信函都还在？” “这个，府里的下人有管库房的，那屋子却是着实没个人记录……估摸是难查。”灵素道，“若不是夫人时不时问起来，下人们还不知道那屋子遭贼了呢。” “看来那些人是想从里面淘换出来点儿证据。”洛央咬唇，“我们不能两眼一抓瞎任由了人摆布……看来，这洛家老家，的确需要人回去看着了。” 暗暗下定了决心，派人暗中回趟老家，好好盘问洛家姐妹有没有丢下什么要紧的东西。 最好没有，只是预防万一了罢了。 洛央正愁着，忽然见宁鸢挑了帘子走了进来。 “亲王妃，有个熟人来看你呢。”宁鸢抿唇笑，“奴婢自作主张让她进来了。您见见。” 洛央就看到了张妈妈。 张妈妈笑得亲切，“亲王妃，是夫人让我过来一趟的。” “妈妈？家中可还好？听闻遭了贼，母亲想来无事吧？家中当真没有丢什么东西？可有去报了官？” 洛央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张妈妈一直笑眯眯地听着。 “家中都好，夫人让我特意来给您带个信儿。” 洛央这才愣了愣。 张妈妈看了看左右。 洛央一下子就心领了神会，将所有人都屏退了。 “张妈妈，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说说。我都听着。”洛央心中惴惴不安。 张妈妈跟了母亲一辈子，家里确然有些事情，是只有张妈妈知道的，而张妈妈是洛央最信任的人之一。 “夫人是让我来带句话，她都检查了两个姑娘住的屋子了，什么都没有丢。” 洛央愣了愣。 “这两个姑娘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夫人。夫人纵然帮不上忙，好歹一直把那屋子都收着，所有东西都清点过了。昨晚的贼人的确翻了那屋子，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因为夫人觉得有用的，全都被夫人收了送到当铺去了。除非夫人拿着当票去赎出，否则，谁都拿不到也想不到。” 洛央听闻张妈妈这般说，便连忙问道，“那剩下的……我听说还有书信。” 张妈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夫人故意布置成了那副样子的。昨晚来的人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不过却还是知道了些……两位小姐都是会琴棋书画的之类的事儿，想来大小姐要圆过去也不是很难。” “今日不早了，我明日就去看看。”洛央连忙道，“怕只怕那贼，有些心思，当时没想到，回头又拿到把柄。” 洛央不知为何，眼前闪过了慕风岚的脸。 武功和能力都是卓绝，怕是昨晚来的，就是他。 也只有他最熟悉四皇子妃，能对比到纰漏，不是么？ 好消息是，既然现在都逼到了洛府偷东西了，看来她的手下并没有真的出问题。 张妈妈轻轻颔首，“行，夫人还维持着原本的样子，您和亲王回去的话，兴许能找到线索。”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道，“这我就放心了。” 张妈妈轻声叹了口气，“夫人一直说着，她从来没有帮上你什么，眼看着您一趟趟刀山火海里下，她也跟着心疼。能为您做的不多，您有功夫就多回去看看夫人吧。她啊，总是吩咐厨房做您爱吃的电信。” 洛央听着张妈妈说着，眼中有些湿润，“我知道了，明日回去，我在家中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母亲……横竖，也不是很忙。” 张妈妈握着洛央的手，轻声道，“大小姐，您的脸色怎的这般差。这唇瓣这么白……” 洛央慌忙实则一晚上没睡觉没好好吃东西了，“大概是……还没有上妆吧？” 慕容修从净房里走了出来，便瞧见洛央正在和张妈妈说着话. 张妈妈连忙起身来行了个礼，“老奴拜见亲王。” 慕容修点了点头，“不必多礼，”说着便看向洛央，笑着道，“在屋子里隐约听到了些，若是母亲想念，就回去看看吧。” 洛央笑着，“好吧，你赢了，我决定听你的了。” 她话中的意思是听慕容修的不去管太多的烂摊子了，只好好守着家人，同时回家看母亲。 慕容修闻言，便也转过了身道，“如今夜色深了，管家你送张妈妈回去。” 张妈妈低声应了，“谢过慕亲王了。” 送走了张妈妈，慕容修便命人摆了晚膳。 洛央从昨晚慕容修出门开始，到今天，一直都没用东西。 温热的汤滋润了她的肠胃，她斯文地小口的吃着饭。 慕容修睨着她，“想吃就多吃点儿吧。” 洛央怔了怔，扭头瞅着慕容修。 后知后觉地道，“定然是他们告诉你了。我只是太忙了，忘了而已。” 慕容修挑唇，“央儿平日是有些孱弱，但是还没到……” 他的手指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唇瓣，“多吃点吧。” 洛央讪讪地，又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将刚才的事情慢慢讲给了慕容修听。 “昨夜……在夜半的时候，的确有人出了趟门。”慕容修轻声，“为夫昨日被缠住了，倒是没有跟上，差点儿被四皇子府的人叫破。现在想来，应该就慕风岚出去了吧。” 他的睡眠一向浅，经过锻炼的耳朵，最细微的风声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次日，洛央便去了洛府。 “自从你调换了那两人后，我就一直心里不安。”王文鸢轻声道，“总会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的，有备无患，我将这屋子封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在了心里。” 王文鸢说着，推开了西院的门。 屋子里的东西被翻得一片乱。 笔墨纸砚、花画瓷器，精致的摆件，一看而知是个女子的闺房。 “这些物件倒是没什么。”王文鸢道，“洛初夏喜欢刺绣，这里倒是收了几幅。每一样都落了名字的，我就拿去典当了。” “娘放心，四皇子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毕竟谁现在能让一个受宠的妃子刺绣呢？” 洛央的目光落在了窗前放着的七弦琴上，微微一顿。 旋即转开了目光，微微勾唇一笑。 王文鸢道，“那些东西我干脆就毁了算了。我怕就怕那有心人是冲着什么要紧的物件儿来的。” 洛央道，“这时候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没道理为还没发生的事儿就吓破了胆子。” 胎儿只要做稳了，洛初夏背景里洛央安插在盛京的安装们不拔出来，就应当是不妨碍的。 陛下最讨厌的不就是欺骗么，想当初的洛莹，死的当真凄凉。 和母亲吃了家常饭，下午叫了洛央熟知的女先来说书，到了傍晚，洛央就先回去了。 “看来那慕风岚当真是来刺探情况的。他自然知道洛初夏是假的，昨夜想必各方面都有动作……王文鸢只是其中一步。”洛央解了外裳。 宁鸢捧了银盆来，洛央净了手，“宫里云中君有法子了吗？” (本章完) 第480章 四皇子露馅了 “别云已经上了药了。”慕容修冷声，“的确能够助她得到一个孩子，不过这孩子因为药性刚猛，所以，生下来会非常艰难。也就是说要么洛初夏肯舍得一身命欢自己的孩子……要么洛初夏肯舍得孩子的命保全自己。” 洛央，“洛初夏本来要这个孩子便是为了给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对于这般背信弃义的女子，洛央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背叛是一种习惯，一个良心都没有的女人，怎么会当真在意一个从来没有出世过的孩子。 慕容修神色微凉，“央儿，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洛央微微发怔。 “那毕竟是四皇子正妃啊。死了必然是要办葬礼的。”慕容修斜靠在榻上，轻轻拉了洛央的手，“你似乎忘了这些？平日里，可以走动洛府，若是葬礼，少不得是洛家本家来人归葬这个女儿。” 洛央微怔。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用回洛府，就可以见到洛初秋的真正的父母，甚至，洛家的族长？！” “是啊，洛央。而且，他联系洛家本家实在是方便。” “我这就启程去本家。” “洛家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慕容修双腿往桌子上一放，“问题是，慕风岚总会有些别的法子。” “听闻洛家姐妹的父亲是个温吞性子。”慕容修蹙了蹙眉，“我会写一封信回去，交待交待，到时候，是想闹一场还是如何，都随他们吧。又不是亲生女儿，做个样子也就够了。” 洛央闻言，蹙了蹙眉，沉吟了良久，才道，“洛初秋和洛初夏的母亲是个聪慧的，就算这个父亲能被四皇子利用，她们的母亲也不会放过了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男人。” “若是要闹起来，我们也不必害怕。”慕容修随意地道。 洛央点了点头，心思却仍旧在洛初秋一事之上。 慕风岚不知道还有什么动作，洛央想到那个狐狸眼睛的男人就觉得头脑作痛。 那个男人，每次都是在幕后运筹帷幄，让旁人上前。 “夜深了，早些安置了吧。”慕容修拢了拢她的发丝，“我和你说这些，是真怕你忘了这事儿，偷偷跑回洛家本家去。其实就是一封书信的事情。你也说了那个妇人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 洛央脸一红，应了一声。 灵素进来伺候了梳洗，洛央看着灵素，轻声道，“那两个跟着洛初秋进了慕亲王府的丫鬟，我记得是咱们的人，密切盯着她们，不求她们能够做什么功绩，只希望她们不要背主。” 灵素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宫里的洛妃在第二日就传召了洛央进了宫。 “这两日，宫里的菊花都败了，倒是腊梅开的越来越好了。”洛初夏温温柔柔地说着。 洛央仔细看着她的脸色，确实添了几分孕相，顺手为她把了脉，“是有点儿滑脉的意思了。这时候，你该多休息着吧。” 洛初夏摇摇头，“横竖用药得来的孩子。留不住，心疼那么多没用，不如多走走看看，自己高兴什么玩什么。” 说着，扶着洛央的手，去御花园里走走。 红墙琉璃瓦，一支支骨节峥嵘的腊梅花临风，露出点点嫩嫩的黄色。 洛央抬手折了枝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洛初夏忽然有一瞬间的恍神。 “真是羡慕你们这群富家小姐啊。”洛初夏冷冷地自言自语。 她本以为洛央会装作听不见，却没想到洛央笑了笑问，“何出此言？” 洛初夏抬起眼望着洛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我真不知着腊梅有什么好看的。家里漫山遍野都是，砍了做劈柴用吗？我只知道吃得饱就好，多一把瓜子我看着都不同，可是，我却看到你们用金银做瓜子，赏人用。我已经这般大年纪了，也进了宫了，看到那吃食，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偷到我的口袋里……” 洛初夏的眸中闪过一丝丝愤视嫉仇，却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孪生妹妹死在了四皇子府的事儿。 洛央轻叹了口气。 难道，感慨自己的悲惨，竟然比自己的妹妹丢了命都更重要么？ 洛初夏转过眼望向洛央，笑容中带着几分温柔，说的话却字字都不客气，“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们这些娇小姐。就因为家世好，出身好，就比旁人多了许多。那些权贵算什么呢？这天下不是皇上的么？如今我也是尊贵人了。” 洛央冷笑，“我是挺可怜你的幼年遭遇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我未必会活得和你一样。” 洛初夏不忿地看着洛央。 “我哪里过的不好了？”洛初夏忽然大声，恶狠狠地对洛央道，“我知我卑贱入骨。所以，我才会比你们爬的更高！” 洛央怜悯地看着洛初夏，道不同不相为谋，燕雀啊，从来不是鸿鹄。 “是啊，您贵为宫妃。”嫣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轻声，“如今，也是身世、样貌、地位样样不差的了呢。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您更高的位置么？” 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最后得到的，高处不胜寒，又有什么意思呢？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莺歌燕语。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身边跟着无数宫妃是从爱臣，恰巧遇到了。 洛初夏拉了拉洛央的衣裙，躲了过去。 “好好的逛园子，都能遇到皇上，当真是扫兴。”洛初夏脸上是满满的不满。 洛央道，“我以为你现在该是不择手段想要接近皇上的时候。” 洛初夏轻轻“嗤”了一声，“都有了孩子了，他爱找谁去找谁去！” 洛央噙笑，看着伴在君侧的慕容修。 果然，不过一会儿，慕容修就走了近来。 “容修。”洛央轻声道。 “你们怎么在御花园里？”慕容修柔声问道，“不是说她最近要养胎么，等上十天半个月孕相明显了，才说出来。” 一旁的洛初夏轻笑，“慕亲王到底是个心疼人的，考虑的这般周全。初夏谢过亲王了。” 慕容修伸手自然地挽住了洛央的手，“洛妃不合适在外头走动，就先回去吧。我与央儿还有别的话要说，就不送了。” 洛初夏笑容僵了僵。 这是在，客客气气地，打发她回去别碍事了。 洛初夏身边只带了一个仆从，寒风袭袭，还吃了孕药承恩了，十有八九已经有了身子…… 她求助地看向洛央。 洛央却满心满眼地都是慕容修，“那边好像有点儿飘雪了，刚才看着洛初夏说我不好提，这梅林附近挺不干净的逛着也没意思，陪我去看看湖水吧，不知道那些绿头鸭鸳鸯天鹅冬天里会不会还在水面上……” 慕容修轻轻捂着她的手，笑容好像冬日的阳光般和煦，“也好，难得出来散散。带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小水鸟，小鸭子，然后我们坐马车去市集逛逛。” 洛央闻言便高兴了起来，拘谨而小心地问道，“今天没有公务么？就这么陪着我，真的不要紧么？” 二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竟然直接将洛初夏忘了。 洛初夏怔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中蓄满了泪水。 洛央待走远了，才叹了口气。 “这洛初夏，有点儿太忘本了，我当她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让我陪她逛逛，陪她说会儿话。”洛央失笑，“我倒是低估了人性啊。” 当初是洛央一手扶起来这两个跪在她面前的女孩儿，她们中，如今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却将毫无情分可言的洛央拿来当陪客。 慕容修沉默了片刻，便道，“央儿，既是知道她这般，下次便直接抬脚离开算了。” “我是懒得与她生气计较太多了。”洛央眉头微蹙，“容修，只是这姐妹有点怪，今日洛初秋伤春悲秋，却没有提她妹妹一句，让我有些怀疑……” 洛央心中总有一些古怪的猜测滑过脑海，最后才慢慢道，“若不是这姐姐太过凉薄，就是另有蹊跷。” 慕容修讥诮地笑，“洛初秋的事情我今日已经和皇上和几位大臣商量的差不多了。定下了是自杀，四皇子也没有异议……甚至在皇上的面前特意提了提，说希望能够平息谣言，让四皇子妃，去的安详。” 洛央只觉得胃中一阵阵犯恶心，“他怎么不亲自上门来和我们说不要介意呢？谣言他不曾当真呢？”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道，“皇上到底还是戒备了他了，这次调查，我们进展没有一句告诉了他。倒是待他十分和蔼的。” 顿了顿，洛央凉凉接道，“我看慕风岚和皇上是一个性子。两个人都是一般的，背后手段再见不得人。” 洛央俯身看着湖面，“看来那头王八，当真去冬眠了。” 伸出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不知道下面有没有鱼儿。 慕容修转而一笑，“他已经露馅了。” “露馅？”洛央一愣，却觉着有些莫名，“调查出了什么了么？” (本章完) 第481章 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慕容修冷笑了一声，“他是当真觉得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吃干饭的了。四皇子又和李府不同，不能直接将所有人都杀了，断了线索。只要有人，就总要有些线索。” 洛央点了点头，亮亮的眼睛看着慕容修。 “一个给四皇子府收夜香的，说是听到了屋子里有过打斗声，仵作说王妃身上也的确发现了伤痕。可是陛下，没有让询问四皇子。甚至……悄悄处理了那个收夜香的。” 洛央微微一顿，“的确是该处理掉。免得打草惊蛇。若是不处理掉，反而是陛下相信他。” 所以……陛下是已经将长公主府的事儿，认成是他做的了。 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越是声势浩大地说是慕亲王府，又这么做，反而让皇上打消了怀疑慕亲王府的心。 看够了御花园，慕容修便扶着洛央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车帐外，是繁华热闹的盛京市集。 慕容修将洛央抱在怀中，轻轻拢着。 洛央笑了笑，“想下去走走。” 慕容修闻言便笑了起来，道，“没看到那地上的小孩子都长冻疮了吗。不怕冷着么。” “唔，我才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洛央轻轻道，“这几日就要下雪了吧？该是开粥棚的时候了。” 慕容修却蹙了蹙眉，有些担忧，“今年算是丰年了，不必如此。” “总是有些走投无路的人。” “好吧，听你的。不过今年就让管家来吧。”慕容修轻声道，“你也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洛央本来漫不经心地伏在慕容修的怀里，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一紧。 “容修，你想要我有个孩子吗？”她不得不撑起了身子，定定看着慕容修。 “嗯。”他轻笑着看着她，“不行么？” 在一起时间长了，洛央大致知道他什么时候算是卖弄。 眼前的口气，和眼神，分明就是有意在给她看呢。 “我若是想要孩子……”洛央想了想，“首先，要把丹田里的我的毒丹清了。还有那些蛊虫……怕不是也难留下来了。毕竟小婴儿，应当不喜欢那些蛇虫的，又脏又有毒……” 说着说着她有些沉默了。 慕容修摇了摇头，“若是你极不喜欢的话就先算了，过段时间再要孩子……” “我们是要有个孩子会比较好，”洛央轻声道，只是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其他的奇怪的念头闪了过去，却没有想太多，只继续说道，“四皇子若是有个孩子……哎，可惜了，四皇子妃就这么死了，否则他要多多少筹码啊。”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着天，回了府。 没过几日，刘王的人便进了京，作为将越国打了个遍的军-阀，他派来的人却一点儿骄矜之气都没。 洛央一早就起了身，洗漱完毕，出来任由宁鸢给她穿戴完毕。 洛央对镜梳妆，挑了个金凤钗插在了发间，“先去一趟洛府吧，父亲母亲的身份，少不得是要去一趟宫宴的。不如我去接了母亲一同入宫。” 到了洛府，却见府里正忙着收拾，母亲忧心忡忡地说着，“央儿，本家的人可能过上没几日就要到了，真是造孽啊，你听闻了吗？” 洛央愣了愣，“母亲，女儿不怎么出门，倒是没听闻什么。” 王文鸢拉着洛央的手，轻声道，“男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听闻，这次来的，是刘王的女儿。” 洛央轻呼了一声，“怎么派了个女人来，莫不是要做皇妃？” “不是，说是……冲着陛下如今正鼎盛的四皇子来的。也不知道谁先说的，现在京城里的人，都怀疑着，是不是四皇子自己弄没了四皇子妃，因为想娶刘王的女儿。” “当是不至于吧。应该只是以讹传讹，四皇子名声是不大好，但是还没歹毒到敢动洛家人的地步。女儿知晓洛妃只怕不太好过，刚嫁入四皇子府，便要面对一千多个女人。宅子里乱，怕是难以立足，”洛央默了默，“哪还有心思过什么节。便是当真有哪个得宠的女人想做什么……” 洛央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觉得哪里古怪了。 四皇子一千多个女人，却连个有孕的都没有……真真奇怪。 又笑着道，“那四皇子也必然不会容得下人将他当傻子糊弄的。” 王文鸢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哎，可怜了那些个年轻的姑娘。” 洛央半晌才点了点头，“娘亲当真是个心慈的人。” 说着，王文鸢就将了一块儿梅花香饼放在了手炉中点燃了，递给了洛央。 洛央接了过来，王文鸢又拿了个，二人一同登上了马车。 到了宫中，宴席还未开，偏殿里，陆陆续续赶来的贵妇人们都聚在一起说着话。 宗亲命妇们一处，官僚夫人们一处，那些带着品诰的，又坐在一处。 洛央笑着一一见过了，方和母亲坐在了一起。 “你们来了，听闻洛家本家也来了几个姑娘，跟着洛妃的母亲来的。”端妃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和洛央说着。 洛央心里就是一沉。 就见马氏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走了过来。 “慕亲王妃，好久不见。”马氏屈了屈膝盖，说着就转头看了看三个女儿，“这是咱们家的三个姑娘。” 三个裹着绫罗绸缎面庞干净的女儿走了过来，朝着洛央行礼见安。 都是年轻漂亮的孩子啊，洛央倒是没心思再听她们说什么哪个堂伯排行第几了。 等她们都说完了，洛央才悠悠地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这般多礼。” 说着，又看向了马氏，笑了笑，“母亲在收拾院子了，以为您会晚两天才来，怎么今日到了也不和家里说声。” “也是没有办法啊。”马氏拿起帕子擦了擦并没有的眼泪，“我的女儿死的凄凉，四皇子来信说是让我们赶紧来看看。” 洛央扫了那三个女儿，心里没来由就一阵火气。 这是本家觉得白白担了一个洛妃、一个四皇子妃，没有任何好处，不甘心了，干脆再送几个来。 四皇子许给马氏的好处，还真是正中下怀啊。 早就知道他还会动作，没想到，算了那般久，还是没算出来竟然是这般。 马氏也没多理会洛央，又去寻了王文鸢说话。 却见洛妃走了进来。 洛央笑着拉着洛初夏的手，对那三个怯怯站在她身边的女子道，“初夏，快来看看你本家的妹妹们。” 女儿们何等机敏，纷纷上前见礼。 洛初夏却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有点儿厌恶，“你们都来了。” 说着，看向了王文鸢身边的马氏。 马氏听到了传报，看到这个金尊玉贵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上前来见礼，“洛府马氏，见过洛妃娘娘” 洛初夏连忙盈盈一笑，双手虚虚一扶，“母亲不必多礼。” 端妃目光一一扫了过去，笑道，“没想到今日能够让洛妃家人团聚。这三个女儿真是漂亮啊，洛家果然是出美人的人家。” 马氏客套道，“因为在闺中都是和四皇子妃亲近的。” 端妃若有所思地道，“可是要为四皇子挑一个续弦？” 周围人都静了静。 是有这么个规矩的，姐姐死了，妹妹续弦。 洛央的眸色更是泛冷。 马氏面色不变，“只是让几个孩子来京里见见世面。其他的，看她们的造化吧。” 王文鸢拉了拉洛央，轻声道，“这个马氏，刚才和我说，要么，咱们家想法子把孩子送到宫里去，要么……就让自家女儿去四皇子府做续弦。” 洛央笑了笑，“知道了，母亲不必太担心。” 人多眼杂，洛央并没有和母亲说太多，只是招了招手，让那三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走，咱们去你们洛妃姐姐那里好好吃茶，说说姐妹私房话。” 洛初夏一笑，“是了，趁着宫宴还没开，咱们说说话去。这里人多眼杂的，说话不方便。” 洛妃都开口了，这几个女孩儿那里敢多嘴说什么，只能跟着过来了。 洛央在出了偏殿的时候，就看到马氏一脸着急的样子。 心里暗暗发笑，这里可是宫里，若是想要挟制她，还没那么难。 到了洛妃住的宫里，洛初夏轻声吩咐着，“去拿了火盆子来吧，哦，再要点儿蜜饯。” “最近总是想干呕，难受得慌。”洛初夏漫不经心地和三个女儿说着话。 其中一个没什么城府的就道，“我们那儿怀孕的姨娘，好像也是喜欢干呕的。” 另外一个便瞪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因为说怀孕瞪她，还是把洛初夏比作姨娘才瞪她。 洛初夏倒是笑了笑，“都自家姐妹，说话随意点儿无妨。我……的确有孕了，不过胎相还不稳，想坐稳了胎，愁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皇上。三位妹妹可要为我保密啊。” 说着，雪白如玉的手接过了琉璃小盅，揭开了盖子，拿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蜜饯放在嘴里。 三个女孩都屏息低下了头。 “你们的母亲和我说了你们的打算了。”洛央道，“咱们就开了天窗说话也没事的。” (本章完) 第482章 说来说去不如他一个眼神 “你们，照着本家的安排，要么是要嫁入四皇子府的，要么，是想要进宫的。我能问一句，你们……到底自己是如何打算的么？” 几个女孩儿神色各异。 “不愿说么？”洛央轻道，“四皇子妃可当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说丢命就丢了命了。洛家上杆子把你们送到四皇子府里，那意思，怕不是要让你们跟一千人争宠。我和你们说句实心话吧。你们家里把你们送这儿来，如果留下来的话，做什么都是要家族支持的，没有家族支持，可就是任人欺凌的份儿。” 看着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覷。 道理是这个道理，谁心里都知道，若是被本家丢在这里，少不得要靠慕亲王妃、靠洛府才能立住脚的。 就是只狗，被踹出了窝，也要找个人仗着，才不至于流浪被欺负。 其中一个女孩儿哽咽道，“我们也是想挣一个前程来，嫡亲的女儿一个都没来，只是我们这几个好欺负的来了。若是不来，在家里，横竖也是活不下去了。” “慕容修的确是嫡长皇子，”洛央打断了那个女孩儿的话，“也就是说，坊间的传言都是真的。如果你们嫁给了四皇子，和我们洛府便是势不两立的对决。” 三个女孩儿都怔住了。 洛央拿起了杯子，慢慢饮了口酒，道，“可惜了，宫门也不是人说想进就进的，就算是献上美人，皇上虽然吃这套，可皇上又不是傻子，堂而皇之地想要塞人进皇宫，偶尔为之可以，若是时常这么做，别人家也都塞，你当皇宫是什么？！” 三个女孩儿中模样最小的那个开口，抱着一线希望道，“不然，我们可以等一等。什么时候皇宫选秀开始了，我们再入宫。” 一声轻笑，这次，却是洛初夏满汉嘲讽地看着这三个懵懂的女孩儿。 “选秀，要三年选一次呢。这次选秀，是因为上次秀女，因为前太子的过失，死绝了的缘故新加的。” 三个女孩儿都是怔一怔。 一向优宠在闺阁中，只知道吟风弄诗的天真可爱的样子，骗骗陛下，是尽够了的。 洛家也没指望她们做什么，所以选的都是些合了男人口味的。 洛央与她们算不得太熟悉，笑了笑转过身对着洛初夏道，“你何必吓她们，闹出乱子来了，可怎么办。” 看着三个女孩儿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洛央勾了勾唇角，“罢了，想那些做什么，横竖走的一日是一日。我今日只是提前把话说明白而已。剩下的路要怎么走，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三个女孩儿眼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只要有了这层退意就好了。 “我们……我们听明白了您的意思了。”最年长的女孩儿原本的雀跃之心已经完全湮灭了，她像是下了个巨大的决定一般道，“亲王妃，洛妃娘娘，我们能够走到这儿，还是知道些对付家里的法子的。” 另外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孩好像直接就接受了现状，“是啊，我们到底也是家里养出来的，从小到大看着那些狗东西，知道他们的心思，我们会想尽我们的法子，回去的。” “若是那些法子都没有用！就是瘸了腿瞎了眼，我们也要回去！”年长的女孩儿慢慢道。 洛初夏不屑地勾勾唇。 真是看不明白这些娇小姐们傲气个什么劲儿，若是她，便是给四皇子为奴为婢，也要给自己挣出来一个前程。 真不知道洛央是怎么带了这些女孩儿进来，就开诚布公说这些的心思是哪里来的？ 好像骨子里就笃定了，这三个女孩儿，一定会知难而退一般。 “一会儿你们婶子估计就要找你们来了，”洛央这般吩咐着笑着道，“盛京有许多新鲜玩意儿，你们难得来一趟，女孩儿家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其中一个女孩儿一晃神，看到了洛央头上的点翠凤钗。 “真是好看啊。”最小的女孩儿伸了伸手。 洛央笑眯眯地将凤钗摘了，递给了她。 “东西倒是简单，难得的是这工艺啊……”女孩儿笑眯眯地道，“这么大只凤凰，不知道要被能工巧匠做多少年呢。” 洛央笑了起来，道，“是啊，我也是看中了这个够大才戴着呢。” 用手指比了比，“我是不耐烦头顶上插上一堆东西的，这个点翠金凤钗，原本是一套头面，我今日就戴了这个来，想来参加宫宴，也不算失了身份。” 三位洛家小姐闻言皆是一愣，紧接着，就都笑了起来。 “我也不耐烦，最好一根玉簪子挑着就好了。” 洛央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我近日越发的懒怠了，在家里干脆就不叫了梳洗。什么德容颜工，在家里我还讲究些人能够母亲看着是个样子罢了，嫁人了夫君不拘着谁还耐烦做那个。不如做点儿要紧的事儿。你们这几日若是得闲，多来王府走动走动，我也没那么无趣。” 三个女孩儿听洛央这般一说，又是愣了愣，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发自心腑地说着，“是了，如果找个合心意的夫君，安安稳稳的几进院子，种点儿竹子，和夫君夫唱妇随，那日子过的不知道要有多好。” 另外两个女孩儿愣了愣，也跟着说了起来。 “我啊……我不想要儿子，虽然这话挺大逆不道的，但是我不想要个什么八字好福气好被人赞不绝口的大胖孙子。我娘就是为了生我十斤重的弟弟没的，我宁可要个女儿，让她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过。”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想嫁人的。我呀，想写诗作赋，男人有什么好的。” 屋中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便也开始聊了开来。 聊了会儿，洛央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站了身，和洛初夏、三个女孩儿一同朝着宫宴主殿走去。 迎面，便看见一身白衣胜雪的四皇子，风度翩翩地从院子中，走向正殿的大门。 好一个流风回雪，让人叹为观止的翩翩少儿朗。 洛央感觉空气都静了静，微微回过神，看向了身后的三个女孩儿。 毫无疑问，她从她们的眼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心中微微怅然，开口却是含着三分笑意，“四皇子还在为洛初秋守着孝呢，本来是不该来的。奈何这次事关国事，却由不得他了。” 三个女孩儿这才回过了神，看着那一身白孝。 这衣裳做工是极为精致的，需要无数个绣娘精工制作一个月才能得到一寸。 慕风岚待洛初夏也就没有什么情分，只是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就让人有些心寒了。 正想着，却见慕风岚忽然停了下来，转眸看见了她们一行人。 如沐春风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见过洛妃娘娘，见过慕亲王妃。” 洛初夏拘谨地点了点头，“四殿下不必这般客气。” 慕风岚看向一旁的三个女孩，眉眼含笑，“这就是洛家来的三个妹妹吧，长途跋涉辛苦了，今晚，风岚在家中设了小宴，几位妹妹务必要赏脸。” “多谢四皇子盛情相邀。” 说着，又看见了洛央，“慕亲王妃不知得空么？若是得空，便一道来吧。” “但是会多有打扰吧。” “当慕亲王妃愿意来，又怎么能算是叨扰呢？那是风岚的荣幸啊。” 他贴的有点儿近，热风拂过洛央的脸颊，洛央面色不动，笑道，“如此，便是盛情难却了。” 说着，就带着几位妹妹和慕风岚一同进了宫宴中。 不得不说这位四殿下是做足了面子功夫的，也没亏了慕容修对他的评价，只把洛央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哄得面红耳赤，殷勤备至的样子，有心人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洛初秋嘲讽的看着洛央，无人注意的时候，低声对洛央道，“好姐姐，你费劲的心思还不如他一个笑呢。” 洛央轻笑，“你还是真信了小姑娘断手断脚的话了？” 洛初秋怔了怔。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我早知人心易变，只是把话说在了前头而已。” 洛初秋神色一僵，心道，她之前似乎也听过洛央这些话。 再看向那三个被哄得意乱神迷，想起来洛央和那三个女孩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紧。 “这女人别是想要灭口吧？不然这话怎么像是劝人不要去死呢？” 慕容修伴着君驾姗姗来迟。 刘王的部署们，在礼官的带领下，纷纷走进了大厅。 为首之人真是刘王的女儿。 面相丑陋，眉宇之间是满满的凶悍之气，和刘俊杰，却有八分相似。 皇上刚刚亲封刘王为镇南王，又封了镇南王的女儿为郡主。 普天同庆，大殿中，一片歌舞升平。 马氏就坐在王文鸢的身边，如同和风暖阳一般地笑着，只是那笑容越来越撑不住了。 洛央在一旁有一耳朵没有一耳朵的听着，母亲竟是将四皇子和刘王女儿联姻的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旁边的臣妇们，也在含笑听着。 (本章完) 第483章 不如肚子里那块儿肉 “你家女儿性子倒尚且算得上温和。”王文鸢笑着道，“瞧着倒是一派和睦的模样，不像是爱惹事的，不过如果真想去了那四皇子府，怕是，连侧妃都做不上。何必呢，说句心里头的话，四皇子府的那些侍妾们都是什么人呢？” “婶娘，我刚刚听到四皇子邀请了三个妹妹今晚一起去四皇子府呢。”洛央眨了眨眼，“你是个什么打算呢？心里一定要清楚啊。若是没有那个想法，就还是拦一拦吧。” 马氏有些坐卧不宁，已经时不时地看向带出来的那三个女孩儿，“这个小贱人真是越来越没上没下了！家里教的规矩都喂到了狗肚子里。回去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婶娘低声些。”洛央嘲讽地笑了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的。何必这里说这些话呢。” 马氏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 这几个女孩可都是家里用金子堆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看到男人就走不动道的。 若是是让她们三个私定了终身，她哪里来的筹码和四皇子交换？ 那个洛初秋可不能白死了！大好的机会呢。 洛央眯了眯眼，看话已经带到了，也没有心思再多和他说什么。 走向了母亲低声道，“娘，我身子不舒服，这里太气闷了，我去转转。” 正欲走，忽然见洛初夏一步一摇地从妃嫔席位上走了下来。 “恭喜陛下，一统越国。臣妾今日还有一份礼物要献给陛下。”洛初夏羞红了脸，“陛下，臣妾怀孕了。” 洛央到底还是见到了端妃气得面色发青的模样。 她无暇欣赏太久，扶着宁鸢走到了外头。 比起喧喧闹闹的大殿，外头倒是被宫灯映照得无比温馨。 暖融融的廊下，洛央拿着被温得刚刚好的酒酿，看着月色慢慢饮着。 “洛央，你是知道她怀孕了是么？！”端妃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俗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当时也不过是临时联手罢了。”洛央轻道，“娘娘说的话，重了。” 端妃冷冷看着她，“没想到，慕亲王妃倒是一个记仇的。那些个命妇不都是被收拾了吗？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洛央轻笑，“端妃娘娘，洛央一向是个最不受感情左右分析利弊的人了。之所以选初夏，难道端妃娘娘还不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娘娘，就凭你现在的心性。没有人会选你的。”洛央敷衍道，“这里月色虽美，人多了却是搅了清净。洛央就先回了，娘娘自个儿欣赏吧。” “你！” 洛央提裙就走。 “洛央这是你逼我的，我现在只有四皇子可选了。” 洛央轻嗤，不屑的声音，漫过曲折的廊道传来。 待走远了，洛央才对灵素道，“这三个女孩儿，都没什么心机，不过一时片刻，她们估摸没那么早走，你回头好好调查下，把她们的名字和个性都好好查清楚了，方便日后用人。” 灵素点了点头，“这些个女孩儿虽然瞧着都有些单纯，可是也指不定能有些什么用出呢呢，奴婢打听了一下，倒是不难。” “嗯，你都调查明白了。这些个姑娘应该都是履历单纯的。然后……看着她们带的那些下人，未必利用，若是实在不行，换了也成。”洛央轻声道，“马氏是四皇子遛出来的，能盯着就盯着，别又让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有些困倦了，“这宫宴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啊。真是让人不耐烦。” 灵素笑了笑，才轻声道，“不然咱们现在就回去算了，横竖，就算走了，也不会有人记着。” 洛央懒懒摇了摇头，“不行。容修和娘都在，算了，我们寻个偏殿歇脚好了。” 洛央坐了下去，靠在罗汉榻上半眯起眼睛打瞌睡。 灵素就听到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亲王妃……” 洛央半眯的眸子睁开了点儿，看向那个小太监，“怎么？” “亲王妃，您在这里……”那小太监松了口气，“宫宴散了，慕亲王一直在找您呢。” “哦，都这个时辰了。是该回去了。” 洛央走到宫门口，看到慕容修一身玄衣，披风随风散开，正等着她。 “听闻你今日和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说了几分形势？何必呢，现在宫中正是缺人的时候。那个洛初夏，怀了身孕，未必没有旁的心思。若是将那三个洛家女送入宫中，可为我们积攒不少力量。” “如今端妃已然知晓了洛妃怀孕之事，怕是要想方设法以固宠了，这三个女孩儿，也能帮着你不少。” 洛央打了个哈欠，“我何尝不知这些。只是可怜这些女孩子罢了。她们现在执意寻死呢。谁又能拦得住？” 洛央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四皇子的车驾，满含嘲讽。 慕容修怔了怔。 “这世上，这种不喜欢要命的女人还是太多了。” 洛央心中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开始没抱希望她们进宫，就算进了宫，躲不过被摆布的命运罢了，反而失了初心。 洛初夏洛初秋前车之鉴在前，洛央不屑于再用同样的手段了。 慕容修愣了愣，放在洛央身上的大掌微微有些发紧。 直到上了马车，远离了宫廷，慕容修才轻声道，“央儿，有一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洛央闻言，微微抬眼，道，“什么？” “我的手下，找到了洛初秋。” 洛央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思量，沉吟了片刻，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四殿下什么时候多情了起来，又要利用人家洛初秋来撬动我们慕亲王府，又要人家活着，他难道早就料到会撬不动我们？所以给自己留个退路——当真多情呢。” “我们找到的洛初秋，怀孕了。”慕容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洛央。 洛央愣了愣。 虎毒不食子啊。 他纵然对洛初秋起了杀心，孩子还是想要的，因为那孩子洛初秋多活了一时片刻。 洛初秋生过了孩子，慕容修还会留她在世上么？ 八成是不能了吧。 至于名分，慕风岚八成更想要个娘家全心投靠他能助他一臂之力之人的孩子，比如……洛家本家。 洛央慌忙问道，“人现在在哪里。” 慕容修勾唇，“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是我吩咐盯着四殿下府的一个暗卫看到的，农妇打扮，挺着个肚子，不吵不闹，大概，是自愿的。” “把人带回来吧。”洛央眸子亮晶晶，好像一只算计人的狐狸，“敲山震虎，乱了四皇子的分寸步骤。这样一直看着他动作却无法下手的感觉真不是人干的。四皇子现在不是想要娶我本家的女儿么？拿着这么个怀孕的活着的正室，我看他怎么做到。” “别抱太大希望。”慕容修道，“他逼急了，孩子也是可以舍弃的。” 洛央叹了口气，“也是，没见哪个男人把没出生的胎儿放在心上的，多的是始乱终弃的男人。相比较而言，这个臭男人竟然比旁人靠谱点儿？！” 慕容修一笑，“在你眼里，他竟然算靠谱么？” 洛央翻了个白眼，“亲王，我没有这般说，是您自己这样认为的，我话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修低低地笑了一声，“为夫呢？喜欢为夫这样的么？” 洛央突然红了脸，从慕容修怀中挣脱了开来。 咬着唇坐在一旁，只觉着心跳得十分厉害。 正说着公务呢，着人为何说起情话来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慕容修与洛央一同回了府中。 洛央准备了慕容修要换的衣裳，又命人备吃食和水。 慕容修轻笑着道，“在车上都困得小猫似的了，这时候开始好声好气的伺候人了，快去睡吧。我” “哪有。”洛央糯糯地道。 马车回来的时候，路就有些滑了，想来还是下了场薄雪的。 慕容修将手炉递给了洛央，“我先去书房，你早点吃了休息。” “好。”洛央恹恹道。 知道他去做公务，洛央倒是没有拦着，只取了蓑衣披在了慕容修身上，又吩咐了跟着的小厮拿灯的手稳一些，就让他们去了。 宫宴上倒是没吃什么，洛央还饿着呢，就吃了些银鱼丝，还有一碗燕窝粥，便上-床睡去了。 灵素絮絮叨叨地和洛央说着话，“那个洛初秋，被真让四皇子青眼看上了吧，一千多个女孩儿，为什么独独她怀了孕啊？” 洛央笑了笑，“要想怀孕，可不止两情相悦一个法子。” 灵素被吓了一跳，想了想，又念叨起来，“别不是吧。那可真狠啊。” “事实证明，这事儿是对的。男人看着肚子里的那块儿肉，总比她值钱点儿。”洛央慢慢道，“女人……还是要个孩子比较好的。” 慕容修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 洛央清醒了几分，感觉着寒意袭来，愣愣地望着慕容修，“什么时辰了？” “还早，再多睡会儿。”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眨巴眨巴眼睛，“容修，不如咱们，要个孩子吧。” (本章完) 第484章 做媒 慕容修仿佛看尽了她的心里，唇角勾起了点儿，“为什么拿自己和洛初秋比？” 洛央愣了愣。 “和那一对姐妹比作什么？”慕容修伸手摸了摸洛央的额头，长长叹了口气，“你想生孩子，是因为那是你与我的孩子，而不要为了任何旁的去生他。” “他们是在利用自己的血肉，去拴住一个男人……”洛央恍然明白，“连自己都不要了啊。” 慕容修便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再睡会儿吧。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事情了。”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次日，洛央起来没有见到慕容修的人，就唤了人来梳洗了。 “容修呢？” “昨儿夜里，洛初秋已经被人掳来了。”宁鸢用梳子轻轻梳着洛央的长发，轻声道，“亲王今日就带着审问去了。” 洛央沉吟了片刻，梳理好之后，站起了身，“走吧，去看看去。” 书房。 洛初秋满脸泪水，正在慕容修跟前哭诉着。 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那一声声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殿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死了。”洛央的嗓音在屋子内响器。 洛初秋愣了愣，擦了擦泪，膝行到洛央跟前，“主子……主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哪里懂那么多。” 洛央轻声，“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死么？” 洛初秋愣了愣。 正常人不管谁听到被人问自己死不死，都会愣上一愣的。 “因为那天你来找我，自作聪明地说了一堆话，带回去后，你的四殿下不满意你呢。”洛央道，“这么蠢的脑袋，留着有什么用，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多大分量么？不是肚子里的胎，你真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洛初秋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是个女人都会怀胎。”洛央冷冷道，“这么看来，你仗着有个肚子，也不是多大的凭仗啊。” 洛初秋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又往后走推了推。 洛初秋的容貌算不得多么优秀，只是有上三分水色。 洛央伸手，一点点揭开了洛初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其下寡淡的一张脸。 “这人皮面具，你戴着也没什么用了。横竖，四皇子也知道了你是假冒的。” “我的脸……”洛初秋伸手就去抢洛央手中的人皮面具。 “你们姐妹，还真的都是忘本的。”洛央沉声，“这人皮面具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了？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叫什么。我是说过你们若是想奔个各自前程我不拦着可我不曾说过，你们拦着我的路了，我会怎么做。” 洛初秋似是有些害怕，身子轻颤着，却也仍旧强自勉强自己镇静下来。 “我想我说那些话是不是给你们了一些错觉，觉得，我是软弱好欺的？其实我啊，是在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十有八九会背叛，提前让自己有个准备罢了。” 洛央笑了一声，才又轻声道，“容修，我们还是把这个人皮面具和洛初秋都交给陛下吧。” 慕容修眉头微敛，似是在犹豫。 洛初秋浑身轻颤了一下，忽然嘶声着道，“你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么做，我就将我是奸细的事情告诉皇上。” “哎呦，聪明了。”洛央一笑，“那你可知道，你两家都回不去，谁也不是，唯一的生路是被我们送到皇上面前，你……还有活头吗？” 洛央挑唇，“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不杀你。” “我要见陛下……”洛初秋破罐子破摔，“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让我见陛下吧……” 洛央倦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张平庸至极的脸上写满了符合她真正性格的贪婪愚钝，自私自利。 “世人皆知洛初秋已经死了，你说你是洛初秋，又有何证据证明？” 洛初秋咬了咬唇，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半晌没有言语，似是在想着如何应对。 “我大可以找个更听话的女子来啊。你别忘了真正的洛初秋还没死呢。”洛央偏了偏头，“听闻还没嫁出去，那本可怜可爱的小美人，若是有我带出来，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乖乖听话，我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洛初秋愣了愣，她……竟然连最后这点儿价值都没有了吗？ 洛初秋顿了顿，声音带着微微的轻颤，“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您，饶了我一命吧。” 洛央蹙眉，“我图什么呢？你已经骗过我了。我不相信你说的许诺了。不如就把真的两位换上了。现在洛家本家正是想头疼塞人的时候呢。我这不是瞌睡去送枕头吗？” 洛初秋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洛央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洛初秋万念俱灰的说着，“是……是他找的七窍流血的假尸体，我还知道，他怎么下手的每一步。我一心痴恋他。” 洛央并未理会洛初秋，只淡淡地问着，“证据呢？” 洛初秋忙声道，“只要你们放我一条命，我自然会把证据奉上。我……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的后半生，求您给我一条生路。” 洛央看着洛初秋。 这个一直装傻的姑娘，终于不再做鹌鹑了。 “您找哪个真的洛初秋回来，我一点儿也不在意了。我也不想着回头了。让我走吧。孩子若是……我也可以打了。” 洛央的视线转向了洛初秋的小腹。 慢慢闭了闭眼睛，“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我不会朝这么小的生命下手。把证据留下，然后滚蛋吧。” 说着，看着慕容修。 她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会留心着慕容修的神色。 他一直清净地在一旁坐着吃茶，从没有发表过不同的意见。 洛央灵素打了个手势，让她将洛初秋带了下去。 待洛初秋离开了院子之后，洛央才转过头望向慕容修，“我做的对么？” 慕容修轻笑了一声，“我看着，我的央儿越发手段高超了，连个傻子都能被你硬生生逼聪明了。” “什么傻子，傻子可不会连续背叛，还心安理得的。”洛央道，“我可是打定了主意了，这么拿我当傻子糊弄觉得好人就好欺负的，我就让她做花肥，回头去洛家本家接姑娘来！她不稀罕我给的，有的是女孩儿悔的肠子都青了呢。” “尽是如此，可是，为夫仍然觉得，她隐瞒了什么。”慕容修深邃的双眸微微凝了凝，“只可惜，肚子里有个孩子，不好让隐卫审问。” 洛央也是觉着洛初秋的话中有所隐瞒，沉吟了片刻，方道，“没关系了，横竖拿到证据，我们也是给陛下送上……多多少少的事情而已。而陛下，未必会当真处理了慕风岚。” 慕容修点了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做好了。只是尽管放了她自由，也要命人盯紧了，省得她日后做出什么事儿来。” 洛央点了点头，“是了。证据递给皇上，真正的洛初秋，我也会和洛家本家的人说说的，到底想不想送到四皇子府，还要看他们的意思。” 因着镇南王拱手献上越国为藩属国，又加之洛初夏怀孕，龙颜大悦，宫宴连开三日。 长公主在第三日的时候和李良晟一同出席了宫宴，面色仍然带着几分憔悴。 洛央却是只在第一日的时候去混了段日子，剩下的时候，宁可在家中观鱼赏花，也不想去凑那些热闹。 长公主在参加完婚宴后，直接就来了慕亲王府。 “洛初夏要不要装的那么像？前脚说怀孕了，后脚就在宫宴上呕个没完，好像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多金贵似的。”长公主一脸不服地坐在了洛央身旁。 洛央刚得了个金毛鹦鹉，正玩着呢，就听见长公主这么说着。 “看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兴致的样子？众人皆知洛初夏是你与慕容修的人，若是你不开口，倒显得有些奇怪了。”长公主凑近了洛央，“我和李良晟一直以为四皇子有什么后招，结果，家里就死了个洛初秋，难不成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你们家断了干系？再娶个旁的豪门之女？他们怎么那么让人看不透呢？” 长公主摇着头。 洛央抓了把瓜子花生给她，“谁知道呢？我是受够了宫宴乌烟瘴气的了。谁耐烦做那些虚的客套，听那些听腻了的曲子看那些跳烦了的歌。能躲得一日清净是一日了。” “你能躲得了这些清净么？” 两个女人就坐在廊下，吃着瓜子闲聊了起来。 “你本家那几个妹妹要怎么弄啊？”长公主一只手撑着腮，笑眯眯地道，“我看着一个比一个更喜欢四皇子呢。连续三天了，每天都黏在四皇子身边，我看在这样下去，干脆让她们共侍一夫好了。” 洛央凝眉，“那本家估计是要气死了。” “所以我今日就来说媒了啊。这满京城的公子哥儿，就没有不好你们洛家女的。”长公主笑眯眯地道，“到底是怎么养的啊，真是绝了，三个姑娘养的跟裹在绫罗绸缎里的陶瓷娃娃似的，再没见过比这更标志更乖巧的孩子了。忠信侯夫人、户部尚书家的、统共京城就那么十几个权贵，差不多来问个遍了。” (本章完) 第485章 三下鹤顶红 洛央怔了怔，“真没看出来……只是这事儿我是做不了主的。” 长公主拍了拍洛央的手，“只要你点头，我就去和你家那个马氏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都是好门第呢。” 洛央若有所思，片刻后，笑道，“那就去吧。” 能用这个法子，解了四皇子的攻势，也是好的。 洛央与长公主一起去见了马氏，彼时，宫宴刚歇，马氏一脸憔悴。 三个女儿面色各异，各怀心思地跟在马氏身后。 马氏满嘴里仍然是训斥的话，忽然顿住了。 “哎呦，这是……？” 夜色里，洛央和长公主正站在廊下等着马氏她们几人回来。 洛央看到了站在马氏身边的王文鸢，“娘……” “央儿回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儿么？不早说，我们就早些回来了。” “无妨的，横竖是家里，闲坐着说说话，就等回来了。怎么好劳烦娘和婶娘一起着急回来。” 洛央走到了王文鸢身边，轻声道，“是长公主，有几家不错的俊秀，拿了八字来，给婶娘看看。” 马氏有些意动，洛央知道，不过，长公主这回送过来的条件可不菲着呢。 是以，马氏只是若有所思看了洛央一眼，就含笑跟着长公主回屋去了。 洛央拉了母亲一同说话，等到那厢结束了，才过去看了一眼。 马氏正和长公主相谈甚欢，横竖她要的，长公主都给了。 这四皇子可是不等人的，眼看就要对着三个女儿下手了，作为长辈，马氏怎么可能不心疼。不如规规矩矩嫁了人，总比闹出什么丑事要好。 这事儿，要怪，还是怪四皇子做事儿太绝了，把人逼急了。 马氏是亲自将长公主和洛央送出的洛府的。 看着洛央临要上马车的时候，将洛央唤住了。 “慕亲王妃。”马氏道，“你上次托人带来的，让初秋继续做四皇子妃，是认真的吗？” “自然是认真的。” 马氏欲言又止。 “若是不愿，洛央也不勉强，只当初秋当真不在了吧。” 马氏点了点头，月色下，眸中透出几分慈和。 “那个四皇子，心机太深了，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女儿若是去了他那里，迟早被他拆吃了入腹。其实我一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到，若是我当时让初秋初夏进宫，会怎么样。”马氏看向了洛央，“这么一想，你当真是我的恩人。慕风岚朝着洛家递来橄榄枝，我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我们到底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纵然贪心点儿，能选，还是选自家人的。这几个女孩儿，都是家里从小养到大的，能活着，总比看着她们跳入火坑死了要强。” 洛央点了点头，“婶娘一片慈母心肠，洛央都明白了。” “初秋，就权当死了吧。这三个女孩儿，我就嫁到盛京了，望日后，慕亲王妃和洛府都多家照看。” “这个，自不必说。” 本就是共赢的事儿，谁嫌麻烦呢。 能够兵不血刃，将四皇子设下的局毁了，洛央心中自然畅快。 回了府，热热地吃了酒，看了会儿雪，便去睡了。 次日，还没睡醒，就被唤了起来。 灵素着急慌忙地告诉了洛央个消息，“不好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初秋在宫中中毒了。” “不是云中君在么，何必着急成这个样子。” “要不然说不巧呢，宫宴上，有人献了个丹方给陛下，要炼制四十九天才出关呢。今日云中君刚刚闭关，那头就中了毒了！” 洛央心中一沉，这是有心人设了局要动洛初夏呢。 “快收拾收拾，进宫去看看。容修呢？” “亲王上了早朝后，就被皇上安排了去办差事了。” 洛央道，“还真是准备周详啊……” 皇宫。 洛初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 跪了一地的御医。 “陛下，孩子，怕不是保不住了……” 才一进门，洛央就听到一个羊胡子老头儿这么说着。 “陛下，可否让洛央为初夏看看。”洛央蹙着眉头淡淡地开了口。 皇上愣了愣，立刻道，“准。” 洛央行了个礼，穿过大殿正中间，走到洛初夏的面前。 “洛初夏？”洛央轻声开了口。 洛初夏闻言一怔，转动着干枯的眼睛看向洛央。 洛央伸手将袖子里的千年老参刚切下来的参片塞进了洛初夏的嘴里。 洛初夏一声闷哼。 “中了毒？” 洛初夏眼泪就漫了出来。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洛央轻声，“你放心，这胎霸道得狠，只要你留着一口气，它就不会掉。云中君出品，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初夏眼泪掉的更凶了。 洛央三下两下将洛初夏的衣裳剥了，“我要用银针和蛊虫为你逼毒。这毒……是鹤顶红，不能再耽搁了。你做好准备，可能会很疼，牵丝蛊会游走过你身上所有的经脉，痛不欲生。可你想活着，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洛初夏听到鹤顶红的时候，双眸睁得几欲赤红。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嘶哑的声音响起。 洛央趁着她恨毒了的时候，将牵丝蛊放入了她的鼻子下，任由那一百零八条蛊虫涌入了她的口中。 再坚定的信念，再这蛊虫之下，也变成了一声痛哼。 “洛初夏……”洛央手中银针继续往下扎着，“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洛初秋怀孕了。她是和四皇子合谋做下的事情。她想走，我放她走了。还让她带着她的孩子……你若是想走，我就也放你走，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洛初夏的神思不由跟着洛央的话动了动，勉力没有昏过去。 “洛初夏，你当真要耗在宫里么？宫外的世界很大的！” 沙哑的声音发出了类似于蛇一样的嘶声。 好似愤怒，好似……再说，“老娘不走。老娘就是要跟这个不公平的世道抗衡到底，老娘就是要踩在最高的地方……不管用什么手段！宫外的世界是很大，可是都是什么破地儿老娘见过！” 她痛到说不出话来，却有力气再洛央每说一句话后，就发出一声剧烈的“嘶——” 就好像九幽之下，爬灰人间的厉鬼，固执地抓着满手的金银财宝。 “看着你，我忽然觉得，你妹妹兴许是在骗我也说不定。也罢了。”洛央笑了笑，“我本也没有和你们计较太多。只是恶心你们从我手里出去，还想骗着我回头撸我羊毛。” 洛初夏满头大汗，几欲崩溃。 只是清晰而冷静地看着洛央。 她意识到洛央没有骗自己，不管是曾经走投无路拜入高门靠着嘴巴哄骗来上位者信任的双胞胎姐妹，还是如今的可以竞六宫主位的自己，洛央，都没有放在眼里。 就好像家中进了个蟑螂，寻常人道了句，“哦，原来是蟑螂啊……”这样的态度。 反正杀不死，又总会有，干脆不怎么管了，只要不爬到人家手上，就不会被人家拍死。 不，鉴于她现在还有点儿用处，她不是蟑螂了，是壁虎——勉强算是益虫了。 这么想完，忽然觉得身子一清。 最后一滴毒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而下。所有的蛊虫在她的银针孔洞钻了出来。 “成了。”洛央眼睛一亮。 洛初夏怔了怔，慌忙伸出手来，洛央细细的把了把脉，目光落在洛初夏颤抖的脸上。 半晌，洛央才轻声道，“已经没事了，毒都清理干净了。” 洛初夏的泪水又一次婆娑而下。 刚才，她还恨不得杀了这个和她志不同道不合的女人，可是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女人救了她的命。 这个，她站在人家面前，都觉得自己是蝼蚁草芥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睛，沙哑的嗓音轻声道出了一句，“谢谢。” 洛央笑了笑，“养着吧。” “你说的初秋……她还好吗？” “哦，她自己要求了，放弃了四皇子妃的位置，我给了她一笔钱。就放她走了。” “盯紧她，让人盯紧她！算我求你！我不想看着她被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亲手杀了！”洛初夏轻声。 洛央心头微凛，“自然。” 说罢，洛央转身走出了房间，看到皇上正在外头黑着脸等着，端妃也一脸主位的模样坐在皇上身边。 洛央朝着皇上和端妃行了个礼道，“恭喜陛下，洛初夏身上的毒已经清干净了。” 殿中静了片刻。 洛央瞧着端妃手中的茶盏献些没有拿稳当。 端妃猛地挑起了笑容，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刻意和颤抖，“哦？初夏妹妹竟然无事，府中孩子也无事吗？这……这么小就中了毒，难免会留下些后遗症了。” 洛央道，“洛央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信心的，若是端妃娘娘不信，大可以让人去看看。” 御医们连忙走入了寝殿，待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恭维，“恭喜陛下。小皇子和洛妃娘娘洪福齐天，已然无视了。” 端妃目光凝在洛央的身上，沉默了。 她不甘心，这么大好的机会。 连鹤顶红都毒不死，以后，对洛妃这一胎，她当真不用再下什么心思了。 (本章完) 第486章 狠狠赚了一笔 皇上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是，小皇子果然是个福厚的。来人，赐赏！” 洛央结结实实，狠狠赚了一笔。 等皇上说完了，洛央领了赏，却是没有忘记最要紧的事情。 洛央笑了笑，道，“只是，洛初夏的身子……” 殿中便再次静了下来。 洛央直直看向皇上，“陛下，有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朝洛妃娘娘下这么狠的毒？” 皇上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转过头望向端妃，“端妃如今协理六宫，想来应该已经有些头绪了吧。” 端妃面色亦是有些难看，听皇上这么问，便连忙跪下来道，“本宫定要彻查此事，给陛下，给洛妃妹妹一个交代。” “端妃娘娘不会是，一直在干坐着等洛妃死了准备筹办后事吧？” “洛央，别小人心思！我怎么会那么做？” “我只是觉得蹊跷，怎么上次出事儿的时候，您也是这么坐在一旁看着。”洛央一笑，“我也只是八卦八卦而已，端妃娘娘勿怪啊。” “好了。”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慕亲王妃，凡事都是要讲究个证据的。” 端妃便又道，“御医在殿中候着吧，瞧瞧看开些安胎药来能否缓解一些。” 皇上点了点头，“此事，交下去查下去，后宫之中，竟然出了那等谋害皇嗣的为非作歹之人，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洛央慢慢道，“洛妃是因着吃了的东西被人下毒，才会这般模样，而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一日不捉住凶手，凶手就难免不会二次下毒。不若现在就立刻搜宫，掘地三尺也要将那毒找出来。而且，洛妃不能留在这里了，臣妇恐怕……这里的人也早被收买了。” 皇上沉吟了片刻，沉默了良久才询问着洛央道，“慕亲王妃可有法子？” 洛央道，“纵然现在凶手一时片刻抓不到，若是现在去收拾一个宫殿来，只怕是来不及的。不如……让对这六宫掌管最牢，精力最旺盛，同时又绝不会是凶手的端妃娘娘先收留了洛初夏。有端妃娘娘照顾着初夏，肯定是极为不错的。” 洛初夏这样那就是个烫手山芋，人人都当避之不及，唯恐惹上了祸端来。 洛央竟然直接送到了端妃手里，这不是……明摆着逼端妃不要动手么。 端妃冷笑了一声，倒是应得极快，“是啊，如今我的宫室是现成的，妹妹若是来，便是再好不过。” 皇上命丫鬟进去问问洛妃的意思。 而端妃，冷冷地看着洛央，恨不得将洛央吃了。 洛初夏连连谢恩。 洛央浅浅一笑，便道，“既然如此，便烦请端妃娘娘安排人收拾收拾，帮洛初夏请御医过来瞧上。” 端妃撑着面色，“自然，不必你提醒。” 皇上点了点头，“去吧，这几日还有宫宴，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省得丢了我大周朝的面子。” 众人唯唯诺诺地应了。 洛央心中有些寒意。 呵呵，小妾和自己的孩子，当真比不过大周朝的颜面啊。 洛央既然进了宫，少不得也要去宫宴再坐坐。 在场的官宦之妻，公侯之妻，都少不得要来的，纵然有些人家中当真有事，不来一日也就算了，第二日却还是要来应卯。 不是谁都像洛央一样，仗着慕亲王受尽陛下宠爱，所以想回去不来就不来的。 母亲和马氏没那么大颜面，也只能日日都跟着过来。 洛央就坐在了马氏旁边，马氏看着满朝的俊秀，心满意足地正和王文鸢挑挑拣拣，又想仔细打听打听家世背景，好一通忙活。 好在王文鸢对京中的贵妇圈子都是熟络，谁家孩子什么出息有什么事儿都能说出来。 皇上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洛央，“慕亲王妃，你嫁给容修，也有一年多了吧。” 洛央轻轻颔首，“是。” 皇上点了点头，“是该赶紧要个孩子了。这宫里，越来越冷清了，好久没有听到过孩子的笑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央，“早日要个孩子，朕也能放心。” 洛央的面颊微微泛红，在明白了皇上话中的意思后，嘴唇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陛下。” 皇上的一席话，让整个大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皇上的目光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恭喜慕亲王妃啊。陛下这是极为看重您和亲王呢。” 洛央勾唇一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已经有不少人猜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就要认回慕亲王了。 “兴许，真是话本子里那样，四皇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让皇上这样。” “陛下这是反悔了吧？想要认回慕亲王了。哪里那么容易啊，慕亲王不知道初代皇后是怎么没的么？” “四皇子妃死了，看来往后传位无望，所以陛下才不得不将视线放在慕亲王身上。” “四皇子这次真是吃亏在死老婆了……”压抑的笑声响起。 气氛有些微妙，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轻声讨论着。 一抬头，看到了披着红裳的慕容修走入了宫殿中。 他走到了近处，看着洛央。 洛央低着头，“我好像……又闯祸了。” 慕容修挑了挑眉，“听闻了，四皇子现在八成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来话本子那个素素姑娘就死的凄凉，如今，四皇子妃都没了，克妻的名头是稳稳的没跑了。” “你还知道素素？”洛央的小脸刷的红了。 “自然。”慕容修伸出手，将洛央捞入了怀中，嗓音暧-昧而低哑，“总要知道你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 洛央耳朵后立刻泛起了一层层的红。 “在兰舟上弹琴？一起泡药浴……？” 洛央仿佛被烧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想要叫着逃跑。 没想到慕容修的双手箍得更紧了，笑容轻轻的，“里面的几个经典桥段，如今可是戏班子的热门曲目了。” 洛央眸中噙着水色，再不敢乱动了。 慕容修半抱着她，自取了桌子上的蔬果，塞到了她的口中，懒洋洋道，“今年年节的项目，为夫已经想好了，就让他们排一出四皇子和素素的戏码，好好唱一唱。” 端妃此时已经料理好了洛初夏的事儿，走回了殿中，一路细碎的流言蜚语传到耳朵中，她的神色变得极为不安了。 她的笑容越来越撑不下去了。 洛央有些微醺，倚着慕容修，轻轻和他咬着耳朵，“想回去。” 慕容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乖，若是想睡，就在我怀里多睡会儿。” 洛央指了指那边的端妃，道，“她的模样可是恨不得要吃了我呢。” 顿了顿，又委屈巴巴地道，“四皇子这是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会儿八成也要来旁敲侧击问我四皇子妃的下落了。你也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我们还他一个素素……哦不洛初秋来。” 慕容修眸色微暗，“也好，你就先去看看洛初秋，在那儿略坐一坐。陛下一会儿筵席散了找我还有事情，可能会晚些。” 洛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了。”她的手指慢慢滑过了慕容修的掌心，“这宫里有禁卫军有暗卫的，便是当真有人想要对洛央做什么，还真能得逞了不成？” 慕容修轻轻颔首。 洛央便站了起身，宁鸢和灵素绕到人群后出了殿门。 雪霰子迎面扑来，洛央捂了捂手炉，“不知不觉，雪都下的这般大了？” 宁鸢撑了竹节伞，挡了风雪。 殿外有些冷，宁鸢蹙了蹙眉，一袭红绸面狐狸底的披风披在了洛央身上，洛央便走入了雪中。 宫道漫长，待走入了洛初秋寝殿中时，却意外地听到了不少热闹的笑声。 “你倒是脱离了苦海了，来了这里，真的好生让人羡慕。”这个声音清脆的好像玉节相击。 “这次，还是多亏了慕亲王妃啊。若不是慕亲王妃开口让那老毒妇收容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宫室啊。”另外一个声音又道 “姐姐，以后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端妃必然吃不了好果子的。她这会儿，是最怕你出事儿的。” “咱们皇上啊，心冷手狠，我算看透了。闹出了什么事儿来，不愿声张，偷偷就让处理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端妃面上不显，不知道私底下吃多少亏呢。” “有个自家姐姐做朝中权臣的妻子，就是好啊。我若是也是慕亲王妃的妹妹就好了。树大好乘凉啊。” 洛央的脚步就顿住了。 隐约透过茜纱窗，可以看到三四个穿着彩衣的宫妃，坐在洛初夏身旁叽叽喳喳说着话。 洛央有些想回去，有宫人从洛央身边经过，瞧着洛央，慌忙俯首见礼。 叽叽喳喳地声音一止，一个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在外头。” 洛央只能走了进去，“是我。始终不放心洛妃娘娘的身子，所以过来看看。” 几个女孩儿慌忙站了起来，洛央扫了一眼，都是低阶的嫔妃，最高的不过是一个昭仪。 “我们家洛妃娘娘在宫中，都承蒙各位关照了。” 那几个女子似是被吓了一跳，规矩却都是齐全的。 (本章完) 第487章 四十九天的时间 洛央的品阶仅次于妃，几个女子纷纷见了礼，口中糯糯说着客气了。 宫灯溶溶，洛央猛然看到一个宫妃似是含着泪水，想要和洛央说什么。 洛初夏笑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我的家姐说会儿话。” 待人都走了，洛初夏才漫不经心地道，“我比不得端妃，只能尽我所能在宫中结交些人。方便行事些。” 洛央上来给她诊脉，脉象倒是平稳。 洛初夏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洛央的肚子，“皇上第一次关心皇孙的事情，陛下那老东西从不说废话，能够在殿中公然关心你和慕亲王的子嗣，怕不是……当真对四皇子失望了。你们……是不是把四皇子谋奸作科，害死李老太君的证据拿到给了陛下。” 洛央避而不答，“你在宫中倒是消息灵通，前脚发生的事情，后脚你就知道了。” “我那帮子小姐妹还是有点儿用处的。”洛初夏低头喝茶，“没有法子再闹下去么？毕竟端妃这次用的可是鹤顶红，不能……不能让她担了那几个案子么？” “能让担，我就不会开玩笑一样说出那么个假设。”洛央道，“证据我都送到了陛下的面前，比起对付端妃，我们更在乎对付四皇子。” 洛初夏最后一点儿小成算，彻底输了，咬了咬唇，“我懂了。可惜了，就算赢了，陛下的奖赏，也不过就是关心一句子嗣。” 她不甘心得紧。 洛央为她掖着被子，“睡吧，你现在身子可是虚得紧，要好好调养才是。” 说罢，再无心劝慰她抚平她心中的怨恨，带着宁鸢灵素迈出了偏殿。 “亲王妃，我们现在去哪里？”灵素轻声问着。 “马车里铺着裘皮，应该是暖和的，我回去睡会儿好了。” 慕亲王府的马车一向轩敞奢华，光那板子就是檀香木所雕，睡在里头自然也是舒服的。 正欲走，却忽然见到了一个白色宫裙的女子走了近来。 她的声音颤抖而孱弱，“慕亲王妃。” 月色下，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媚可人的小脸。 能在这时候拦住她洛央的女人，哪里有什么畏缩害怕的。 狗胆里满满都是野心呢。 洛央点了点头，“你便是方才殿中唯一哭着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是贱妾。贱妾的名字亲王妃应是不知道的，贱妾是苏府的女儿，苏曲月。” 洛央似是恍然一般，“苏家的女儿，你父亲是苏玟，对吗？” 苏玟，朝臣中，与慕容修、洛家交好仅次于许成安和朗成月，算是与洛央从巫蛊之乱中踏出了一片血杀之人。 “不知道竟然是妹妹，快起来吧，这里满冷的。”洛央的态度变了几个度，“这是怎么了？” 苏曲月不但没有起身，反而一跪到底，“王妃，可有法子，让苏曲月出宫？” 洛央笑了笑道，“您是上了帝王宝册的宫中嫔妃，如何想着要出宫？谁不知，咱们大周朝，只有白头宫娥，没有少年放还出宫之人。” 苏曲月顿了顿，掉了两颗泪，“十年生死两茫茫……”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既然，亲王妃都没有法子，那苏曲月就不做她想了，贱妾先告辞了……” 洛央眉头一皱。 “苏曲月……你莫不是在宫外有……有……”有个情人不成？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可是悼念亡妻的诗词。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蓦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曲月回头看向洛央，“没有的，亲王妃放心。” 洛央定定看着她，便知她没有说谎。 “那为何？” 苏曲月怔怔看着洛央，“慕亲王妃，若是……苏曲月说，是上辈子遇到的知心人可算？” 洛央怔住了。 一道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 “苏曲月之所以会哭，是因为前阵子做了场梦，而那梦中的一切，都在发生了。”苏曲月定定看着洛央，“现在也就那几个傻子争来争去罢了，没人知道，您才是要做那天下的皇后啊。苏曲月……和您斗了不过几个月，就彻底败了阵下来，若不是念着家父，您不会放我出宫的。可是这一世，曲月不想和皇后娘娘斗了。” 苏曲月再次磕头磕得扎实，“娘娘……您这就放苏曲月回家吧。算着年月，前世曲月归家后再嫁的那位心爱的男子，此时正是最落魄的时候……若是……若是曲月能够及时赶到，兴许他就不用双腿尽断一生。” 苏曲月的话语言之凿凿，洛央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是她所经历的前世，而是被改变的前世…… 手心攥紧。 “一派胡言！”灵素和宁鸢都乱了手脚。 这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不知道要像什么话！ “娘娘，你别不是失心疯了吧？！”灵素反应最大，“赶紧交个御医来为她调理调理吧。哎呀真是可怜，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了呢。苏娘娘你可要小心点儿啊。陛下，最忌讳这个了。前阵子梅林坑杀了不少呢。您进宫晚没见过可没听说过么？” 这才是所有听到这种话的人的正常反应啊。 可是苏曲月却不为所动。 她直直看着洛央，似是笃定，洛央会信她。 “如你所言，我前世害你不浅，你为何，现在来求的却是我？” “因为……您是皇后娘娘……”苏曲月道，“您一向聪明善良，阿猫阿狗的得罪了您您都愿意给条出路的。我求求娘娘可怜可怜我。我……我有一样交换的筹码可以给娘娘，只要娘娘放我出宫。” “哦？说来听听？” “镇南王此次并非真心降了周国，他们找到了散落民间的萧家小皇子，现在只是想要联合四皇子，重新复辟而已。” 洛央眸中滑过一片深思。 王兰琴，没有找到那孩子啊……真可惜，还是落到了刘王的手中。 “眼前的，还有一样。”苏曲月自然不想把所有底牌全都合盘拖出，她只想挑一两样紧要的讲，“谁能够想到，宴霜姑娘将来的乘龙快婿，会是如今宫中皇帝唯一信赖的人呢。” 如果刚才洛央的态度，还带着三分散漫，如今，她却不得不正视这个女孩儿了。 真是带刺儿的玫瑰啊。 她连洛央身边的人都防着了。 “胡说八道！宴霜姑娘那般高风亮节，怎么会嫁给慕亲王！有你这句话，就该知道你真是其心可诛。欺负我家大小姐性子软绵。”灵素果不其然大声喝道。 洛央心中却知道，这是在威胁着她呢。 江别云是个少年郎，并且，是慕容修的师兄，若是当真有一日慕容修为帝，少不得给江别云一个国师的位置。 哎……大意了……让这个小蹄子捏住了把柄。 洛央轻轻颔首，笑着道，“我知晓了，多谢提醒。至于你的所求，我会设法做的。” 苏曲月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洛央瞧着那渐行渐远的女人，笑了笑，“倒是有点心性，像是能活下来的，可惜了……” 这宫中，隔墙有耳的，被有心人听去了，怕不是又要生事端。 “大小姐，你干嘛这样？明明是个疯子。” “这宫里的疯子还差她一个吗？”洛央凉声问道，“不过两三句话而已，无妨的。” 话未说完，洛央便转过了身，低声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而洛央身后，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宫女，在听完了洛央最后一句话后，眉头紧锁，悄悄绕路跑了。 而她跑的方向，正是正在歌舞升平中的宫宴。 “果然……”洛央耳尖捕捉到了那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头时，刚好看到了消失在转角处的一片衣角。 “有人跟着我们？！”宁鸢有些拳脚功夫，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罢了。别追了。”洛央喊住了宁鸢，“一个宫女，在宫中，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你现在想去寻她，难了。” “那该怎么办……” “回殿中吧。”洛央微微沉吟，做下了决定。 回到殿中，洛央见到慕容修便急忙走了过去。 洛央抬眼看到一个宫女正俯身在和端妃娘娘说着话。 慕容修转过眼瞧见洛央，便轻声道，“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洛央轻轻颔首，“是有一样，苏玟的女儿想要出宫，求我呢。”说完又笑了笑道，“她在宫中待的太久了，连精气神都有些坏了。我瞅着蛮心疼的，夫君可有法子么？”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便道，“也不难，若是云中君能够出手，诊断出她有个什么传染的症候，倒是可以发放还家。” 洛央点了点头，“苏大人和咱们家一向不错，这个忙，夫君一定要放心上。” “只是云中君出关要四十九天，你让她多忍耐些时日。” 四十九天啊，还真是不巧。 洛央翘唇，回头看向宁鸢，“都听见了。你手脚快，去给她报个信儿吧。” “是。” “另外，再补一句，这宫里头，能活下来是本事。今日她的话已经传出去了，往后怕是要被盯着，她自己想些法子吧。我却是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是。” 宁鸢领命出去了。 洛央强撑着看完了戏，才与母亲一同在马车中等了慕容修，一同还家。 直到送王文鸢还家，慕容修才开了口，“端妃派人监视着你？” (本章完) 第488章 韩韶棠最近在学骑马 好敏锐的心思，洛央不由得暗暗喟叹。 只是…… 她盯着他的脸。 那些过去的沧海桑田，不管是她恨之入骨的三皇子，还是洛莹，甚至于曾经退了她婚的宁亲王，如今都偿了报应了。 纵然盛京城依然风雨飘摇，纵然洛家依然行走在刀尖，那些过去，不提也就罢了。 洛央笑着道，“端妃娘娘草木皆兵，怕是怕我出手害了洛初夏给她麻烦吧。” 慕容修轻轻颔首，“端妃此人的确多疑不堪。” 他微微拧起眉头，转头看向车窗外。 眸中有几分怀疑。 若说那端妃跟着洛央，他又何尝不是身边人时时刻刻跟着洛央呢？ 洛央眼中渐渐地冷了几分。 既然苏曲月说她会为后，那端妃呢？ 回了王府，洛央散了头发，换了裙裳，懒在了床上，“陛下好歌舞宫宴，这一办就一日连着一日的，当真让人受不住。陛下就没有觉得烦么？” 宁鸢闻言便浅浅笑了起来，“王妃倒已经算好了的，其他命妇官妇，哪个不是看厌了一日一日捱着呢。” 洛央蹙了蹙眉，又问慕容修道，“今日陛下说要孩子，是想要你继承皇位的意思么？” 慕容修凉凉看了洛央一眼，“陛下的确……有些心灰意冷。这次丹药开出后，若是还是无效，便会将王位传给我。” 洛央抿了抿唇，“可是四殿下和长公主。” 慕容修的大掌落在了洛央的头心，“四殿下暂且不说。长公主仗着和你的情分，总是让你支持着她，这次陛下属意你，她若是翻脸，那这盟友，不要也罢。” 是啊，不要也罢。 洛央翘唇，“好，不要她了。” 外面的雪花簌簌而落，越下越大。 屋子里头的地龙生了起来，热烘烘的。 慕容修每晚前，必然去一趟书房。 洛央掩了一卷书，靠在软枕上，闲闲地看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身子忽然悬了空，洛央手心的书差点儿松落下去，慌忙伸手接了。 一抬眼，看着慕容修正抱着自己，朝着床榻走去。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发丝贴着脸颊，水珠顺着鼻尖，潮潮地滚下来。 “醒了……再睡会儿？” “怎的去了这般久？” “等你睡醒了再告诉你。” 这一句话，却是闯了祸了。 洛央一双朦胧的杏眼睁大了，愣愣看着他，“到底怎的了，快告诉我。” 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听话？” “快说。”洛央眸子一转，“是宫里。端妃对苏曲月下手了？” “端妃为什么要向苏曲月下手？” 洛央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嘴。 慕容修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央儿不用和为夫打这个机锋，为夫知道的，比央儿以为的多。” 洛央就觉得自己心里，漏了个大洞，生冷地往里头灌风呢。 “别乱猜了。”慕容修转开了黑熠熠的眸子，薄唇撩起点儿弧度，“为夫就全都告诉你罢了。是洛初秋。慕风岚在找洛初秋……我们的人打了几场了。现在正狼狈带着洛初秋逃窜，今日递回的消息，还没结果。” 洛央攥紧了手。 “横竖证据已经拿到了。慕风岚这次的人又无所不用其极。为夫考虑了下，暂时允了他们若是不行，便放了那女人。” 洛央怔了怔。 “放了……” “回到慕风岚身边的洛初秋，必然不会再是从前的洛初秋了，只是，不知道他又要找什么借口，说洛初秋没死了。”慕容修眉宇间带着讥诮。 洛央忽然恍然大悟，“有没有，是那样一种可能……” 她看向慕容修，慢慢说道，“陛下猜到了慕风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怀孕的妻子，所以故意在宴会上提起自私，试探慕风岚？” 慕容修听得眉头紧紧皱起。 “在那几件事情后，皇上未必不会紧紧盯着慕风岚。”洛央道。 “不必想那么多，”慕容修笑了笑，“你只需要记得，慕风岚现在已经被我们乱了阵脚，不管怎么做都难以弥补，就好了。” 洛央的长发掩盖住了她的半张面庞，“还不够呐，容修，我有个法子。” 她转身，赤脚下了床，将人皮面具拿了出来。 “你瞧，她们找到洛初秋又如何，我特意收回了这张面具，确保她能够自由。” “洛央！你……”慕容修忍俊不禁勾起了笑，“我只以为是洛初秋自己收了人皮面具，原来竟然在你这里。” 洛央慢慢道，“我有一计。我们派出一名死士，戴了这人皮面具，跟着他派来的穷追不舍地狗回去，直接杀了他，甚至刺杀皇上，可好？”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孩子，就让这个回去的洛初秋，再没有孩子，并且，成为一个他永远无法割掉的隐患。” 慕容修定定看着洛央，“死士可以，不过，我们阖府的死士，怕是都无法顺利刺杀慕风岚——他本身的武艺放着。唯一能动得了他的人，现在在你床上。” 洛央目瞪口呆。 “至于皇上。上次一群死士，仗着养心殿龙椅下的密道，才勉强劫走了皇上，一个死士，怕是不行。” 洛央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 “洛央，我便知道，你提起这些，就神采奕奕，忍不住说个没完。”他眸中是满满的宠溺，“只是，天不早了，该树胶了。” 洛央的人皮面具从手心滑落。 “总有用处的，小央儿，你怎么动不动就垂头丧气的。”慕容修含笑问着。 洛央道，“知晓了。我只是……嗯，当真累了。” 说着，就钻入了被子里，背对着慕容修，气呼呼地去睡。 睁大了眼睛，眉头紧紧锁着。 慕风岚，竟然当真那般厉害么？ 她总不能让慕容修去扮洛初秋。 想想那形容，她就觉得有些不好了。 咳，她可不想做这般的噩梦。 次日，睡起了之后，灵素宁鸢又例常问了句，“亲王妃今日去宫里么？” “不去了。”洛央懒怠道。 灵素取了干净的水和帕子来，伺候着洛央梳洗，“大小姐，您不知晓呢。马氏将几个姑娘的事儿都定了下来了。采薇小姐，竟然定了督察员左史韩悦的儿子韩韶棠。” “知道了。”洛央轻声点了点头道，“韩悦啊，此人和苏玟不是关系很好么，也是我父亲得意门生，瞧着倒是温润如玉的，想来孩子也是不错的……” 灵素眨眨眼，“其实大小姐，有一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嗯？” “那韩悦的儿子……好像和苏玟的女儿，就是昨儿来和您说话的苏曲月，有过娃娃亲。” 洛央的眸子顿住了。 灵素想了想，又道，“奴婢是越想越觉得心慌……” “心慌什么？” “韩韶棠公子，最近在学骑马。” 洛央的唇角，依然挂着笑。 “那就赶紧说说去啊……”半带玩笑的口吻，“你就传个信儿给韩悦，说是慕亲王妃说的，近来尚书苑有些差事，容修忙不过来，求他去帮帮忙。容修那边，你也说声，将这个人给我在书院里锁死了，直到四十九天后丹成云中君苏玟出宫，要那韩韶棠，都给我好胳膊好腿的。” 灵素愣了愣，“大小姐，那些疯魔了的话，您还当真全信了啊。” 洛央翘唇笑了笑，“信不信的，防着点儿总没错。这世上最忌讳鬼神了不是么？鬼神若是在背后捉弄，真把人弄瘸了，咱们何苦让个疯子惦记记恨？” “也是……” 到底是大周王朝，人人信鬼神的。 这话搬出来，没有人说个不好的。 正说着，慕容修便换好了裳走了出来，洛央蹙了蹙眉道，“都听到了吗？” 慕容修笑了笑，“知道了，韩韶棠的事情我会安排好。”若有所思地，又添了句，“可是，韩韶棠是要娶洛采薇的啊？” “我知道……可是这世上没个十全十美的。兴许是韩韶棠摔断了腿，我洛家才退的婚，许是韩韶棠摔断了腿，韩家才肯娶苏曲月。可是因果因果，扰了因，就要承受那果。” 慕容修饶有兴致地道，“你信了？” 洛央散漫地点了点头，“我只是，宁可信其有罢了。” “既然因果总是挣脱不开，不如顺其自然……” 洛央睁大了眼睛，“因果怎么会挣脱不开呢，若是不行，便一剑刺下去就是了！” 慕容修忍笑。 慕容修边笑着看着还有些茫然的洛央道，“央儿……我想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的秘密？”洛央愣了愣，沉默了片刻。 “今日宫里兴许会出些新的花样，央儿与我一同去？” “不去！”洛央道，“那表演翻来覆去的，难道还能翻出个花来？” “嗯，是会翻出花样来。马氏的大女儿要嫁给韩大人了，那什么曲月能不急么？还有四皇子，昨儿吃了一晚上的亏，也没抓着洛初秋，今日表情一定精彩。还有那些贵妇们，昨儿皇上催了咱们的婚。兴许现在正绞尽脑汁地想要攀附你的。你难道不爱听好话？” 洛央满脸嘲讽，一脸我不爱听我爱清净有这时间不如开粥棚呢，“好啊，那就去吧。”犹豫着，“算我给你个面子。” (本章完) 第489章 四殿下金安 宁鸢在旁边轻声道，“亲王妃，今日就戴那副百宝金头面吧，您总是翻来覆去地戴凤钗，穿着半新不旧的翟裙，不知晓的，怕是背后议论您小家子气呢。” “可不是。”灵素轻声应着，挑了最金光耀眼的往洛央头上戴，“您如今是亲王妃了，打扮的就要贵气着点儿，昨儿那满屋子的美人常在的，竟然连个给您行礼都犹豫着呢。以您王妃的身份，应当只有妃位以上的才不必您行礼，余下的，都该乖乖在您跟前跪着呢。” “哪里计较那些规矩。”洛央轻叹了口气，手指按了按额头太阳穴，“容修，我现在不去宫里还行么？我去别云医馆给人看看病去……” 看病都比看那些人轻松些。 慕容修双手将她按到了椅子中。 “王妃这话在府中说说便算了，在外面可不能乱说了。亲王，前阵子王妃还在几个堂妹跟前得意……说，只需要一个凤头钗，就镇得住王妃的身份了。”宁鸢笑着道。 慕容修伸手折了水中暖房中新折的一朵芙蓉花，插在了洛央的发鬓间。 洛央羞惭地快捂住脸说不出话了。 满头金翠，还戴着朵大芙蓉花，她是生怕丢到了猎场里不够明显不容易被人找到么？ 慕容修站在一旁瞧着，笑着道，“倒是人比花娇。” 洛央对慕容修的品味不抱希望了，放下了手，瞪了慕容修一眼。 原本清媚灼灼的小脸，倒是一片富丽堂皇的雍容气派。 宁鸢灵素唇角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好不容易，被两个贴身丫鬟并着夫君打扮好了，洛央才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宫宴里的吃的，虽然精细，不过却难以让人填饱肚子，不如在家吃了点儿，垫着再去。”洛央经验满满地建议着。 慕容修便吩咐了下去，摆了热锅子。 吊着羊骨头熬出了汤，然后把切好的肉片蔬菜放进去，滚的热热的吃。 却见一个手下忽然走了近来，在慕容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修的眸色忽然一沉。 洛央轻声开了口，“出什么事了？” 慕容修挥退了手下，看向洛央，“洛初秋被劫走了。” 洛央蓦然抬起头，看着慕容修。 “四皇子的人马不停蹄地围追堵截了一晚上，到底，还是抢到了洛初秋。”慕容修轻声道，“他们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洛央面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洛初秋，怕是活不了了。慕风岚要的是他的皇子妃，让那些手下沿路找找吧，兴许……能找到尸体。” 慕容修和洛央对视了一眼。 洛央在赌的，是四皇子的心性。 在耗损极大，找回来的女子，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纵然声音相同，性子相同，甚至肚子里还揣着那个孩子，他能接受么？还是，直接把这个小腹尚且还平坦的女人杀了了事。 多少男人是连有了子嗣尚且不顾的，更何况，那孩子还没个影子呢。能够容洛初秋许久已经是极限了，如今为了她折损了这般多，却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 洛央顿时觉得眼前的热锅子都不香了，杯子里热得酒也不香了。 等了不过多久，手下已经回来了。 “亲王、亲王妃，已经找到尸体了，就在盛京城外的一处农家院子的井里。我们在寻找刺客的时候，发现他们有出入这间房间，我们感到后，四处搜罗，在井底发下了洛初秋。被割了喉，扔进了井水中。” 洛央一时有些沉默。 昨日还鲜活的女孩儿，还梦想着远走他乡的女孩儿，如今便成了一具尸体，谁心里都不好受。 若不是皇上在御宴上那么一句话，她的梦想， 怕是真的也要实现了。 “你说得对。”洛央情绪不高，“这些女人，不过是仗着肚子里一块儿肉活着罢了。” 可男人怒极了，那块儿肉都不要了，她们又去哪里挣命来？ 慕容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可是洛央已经很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好好葬了吧。” “是。” 手下下去了。 洛央沉吟了片刻，便拉了慕容修的手，“咱们也该进宫去了。” 那些饭菜，几乎没有动两口，没有什么胃口。 宫宴上，今日的四皇子到的格外早，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看到洛央进来，他的一双阴鸷的丹凤眼看了过来。 洛央没有理睬他，只是和慕容修低声说了两句话后，就朝着洛初夏的寝宫走了过去。 云中君还在闭关，那些御医也不大靠得住，洛央总是要给洛初夏看看伤势的。 正走着，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一道身影压在了她的面前。 洛央抬头看到了四皇子慕风岚，笑了笑，“四殿下金安。” 慕风岚跟着点了点头，“慕亲王妃这是哪里去？” “洛妃娘娘身子不适，洛央想去给洛妃娘娘看看。” 慕风岚面沉如水，没有让开。 洛央也不问慕风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不用想，慕风岚一定压了一肚子的火气。 “四殿下，您面色不大好，难不成也是有了什么症候，想要让洛央给殿下看看么？” 慕风岚面色一僵，“本殿下没病！” 洛央察言观色，“殿下，您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裳呢……” “没想到慕亲王妃竟然这般关注本殿下。”慕风岚逼近了几步。 洛央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殿下，您身上带着血腥和怨气呢。隐隐听着，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慕风岚脸色一僵。 “是我脑子坏了吧，所以才会听到这些。”洛央一字一句地说着，“殿下，您真是长了一张芝兰玉树的好容颜啊。洛央见到的女子无不沦陷在您的容颜下。可是兴许洛央脑子和旁人不一样，看着您，总觉得在看着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呢。” 慕风岚眉色一冷，“哦？那在你的眼中，慕容修是什么。” 洛央笑着道，“慕容修，兴许是我认识的太早了，所以我无法从旁人眼里看他。大约在旁人眼里，他红衣烈烈，性格诡谲，可是在我眼里，他如同与我是两株并生的藤蔓，互相依托而共生。洛央有些自私的，懒得去对一个男子好，也不觉得对一个男子付出了那男子就会喜欢洛央，洛央只认得，谁对洛央好。” “从本质上来说，咱们属于同一种人呢。”慕风岚冷笑。 洛央道，“风岚殿下，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你哪里能比得上慕容修万一？” 慕风岚面色僵了僵。 洛央与慕风岚擦肩而过。 一旁的宁鸢灵素这才透上气来，“天啊，慕风岚刚才的样子真是吓人。大小姐，您是怎么……一点儿也不怕的？” “就凭他那一头恶心的粘成一坨的黑毛，还有一身野狗似的血腥味，我听着他和我说话就想吐，哪里还怕的起来。”洛央翘了翘小瑶鼻，“而且，真的打起来，我现在未必怕他。” 灵素看着身娇体弱的大小姐，有点儿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会想到打架？！ 洛初夏的身子还算好，胎象也很稳，只是时不时困倦，怕是有些血虚。 好在宫里补血养身的药材倒是不少。 诊治了洛初夏，就听闻长公主也过来看洛初夏了。 长公主不过是来找洛央，顺路的人情给了洛初夏，洛初夏却是极为识好歹，殷勤得狠。 “你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还不好好在府里待着吧，身上的毒当真不要紧了吗？” 长公主闻言便道，“云中君闭关之前，倒是给我留了一个方子，吃了这几日，感觉都没什么大碍了。” 洛央转过眼，却瞧见洛初夏正在看着她。 “初夏的毒和你的一般，不如给她看看，能不能也跟着吃了。兴许还能好的快些。” “可是初夏不是怀孕了吗？” 洛央轻声道，“我按照药量添添减减的也就是了。” 长公主闻言，微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差点忘了，央儿也是个疗毒高手呢。” 洛初夏喃喃道，“我的毒，全靠着慕亲王妃才解了。” 长公主笑了笑道，“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么？” 洛初夏闻言一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宫里，巴不得我死的就这位了……我住在她隔壁，都恨不得晚上爬起来生吃了她。” “你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宫里的老人都死绝了。这些新来的小姑娘们还留着份赤诚的心思。”长公主道，“打眼的就那位，也好猜，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宫里看到的，多的是口蜜腹剑，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死自己，孩子落了都查不出来的事儿。最亲近的姐妹，兴许就是在你的胭脂水粉里下毒的人。” 洛初夏闻言怔了怔。 长公主慢慢道，“活下来的就我和端妃。” 洛初夏神色一冷，“那，长公主觉得，我对付端妃娘娘，有几分把握？” 长公主笑道，“那就是个靠着怂和装躲事儿的蠢货，孩子没有就不要，打了也不还手。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陛下不宠爱她么？” 长公主笑了，“我见过唯一陛下待她还不错的时候，是怀了孩子的时候。” 洛初夏的面上涌出一片血色，眸中一片欣欣然之意。 (本章完) 第490章 安葬了的那个女子 “不过，到底是积年的老东西了，见过的脏手段也多了，虽然她用起来那么可笑。最起码——给自己弄个幌子吧，找个别的妃子顶个罪吧。所以啊，她还是直来直去的，让所有人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坏东西。”长公主眨了眨眼，指了指洛央，“看到没，多看好温柔的姑娘啊，端妃娘娘到她跟前差一大截儿呢。” 洛央听着对面在骂着她呢，想了想，横竖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她决定大度一点儿。 洛初夏的确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洛央。 “身子无事的话，你也该下来走走了。”长公主笑了笑，“秋天的柿子还没落完，现在打了层雪，挂了满枝子都是，看着倒是好看。咱们去走走散散。” 洛初夏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这宫里头到了冬天了，也就竹林那头和梅林那头的雪景有点儿看头了，却不知道还能看柿子。” 提起梅林，长公主和洛央互相看了一眼。 宫里人口风紧，除非亲历之人，否则很少提起那些往事。 甚至连巫蛊之乱，史官也只是酌情记录下一二笔而已，后来进京的，哪怕是洛家三姐妹，也很少有知道的。 相反，倒是被编排成书的四皇子禁宠素素姑娘的事儿，被广为流传。 三人走在御花园中，远处是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传来。 说是看柿子，不知不觉，不管是长公主还是洛央，都看向了那片梅林。 长公主站在花园子中，笑着道，“当年，梅妃娘娘总是喜欢在那里跳舞，那时候我还小啊，我总是看着她，那时候觉得真是美艳至极啊。我听说过她杀了不少人，宫里人人都怕被她看不顺眼，骄纵得让父皇杀了给她看玩玩。我一直觉得，父皇那样的性子，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该像对梅妃一样，最起码，父皇是拿她当人待的。” 洛初秋疑惑道，“难道其他人都是狗不成？以前不是还有个什么唱歌很好听的贤妃么？也是盛宠优渥啊……” 洛央挑眉，回头看向洛初秋。 洛初秋看着洛央那张总是含笑的脸，忽然扯出了一个更为嘲讽的笑容。 “所以，你觉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人了吗？” 洛初秋不假思索，“那都不算人，怎么算是人？” 洛央眨了眨眼，“昨儿，乡下庄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尸体，怀着孕，长相粗陋，却穿着一身精美的华服。” 洛初夏愣住了，冷气从脚底冲了上来。 洛初秋死了。 双生姐妹，从小一处长大，看的是同样的景色，吃的是同样的饭食，甚至连每个人经历了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旁边是心思通透的长公主不咸不淡地打了个圆场，“看你说的什么话，没头没尾的，当是吓到洛妃娘娘了吧。” 洛央摇了摇头，“我只是刚才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她嗅着那空气中的沁人冷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又说傻话了。你这是要参禅去么？”长公主笑了，“过上段日子就是年节了。你想去相国寺还是净影寺？咱们去求柱新年头香。刚好可以找圆通大师好好给你参参禅。” “算啦算啦，我就是一个俗人。”洛央笑眯眯地应着，“平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好了，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事情？” 洛初夏的手心泛着冷意。 洛央慢慢地拉着了她的小手，轻声道，“我们尽力了。” “是四皇子是么？”洛初夏抬头看着洛央，“是他对么？” 洛央在洛初夏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怀疑。 “我们的人昨晚带着洛初秋和那些黑衣人斗了一晚上，最后，不敌，洛初秋被带走，我命人四处搜寻，在一处曾经我们发现有四皇子细作出现的地方，在井底找到了洛初秋的尸体。” 洛初夏身子有些摇晃。 她该是信了吧。 洛央只是负责把话带到而已，说完了，其余的，就看她自己了。 洛央不信，她能够脑残到怀疑到慕亲王府杀了她妹妹身上。 长公主在一旁，凉凉听着，不发一词。 三下鹤顶红，将长公主、洛初夏和洛央，彻底拴到了一条船上。 不管结果如何，四皇子都得到了他想要的，给慕亲王府制造了不少麻烦，可是这副作用，怕就不是他能够想到的了。 而慕亲王府陷入人命官司之中，也是他所期望的吧。 洛央微微顿了顿，脑中，忽然有什么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四皇子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做事从来不留手脚。 李良晟府中的事情，是李府人故意遮掩倒还罢了，如今，不管是四皇子府，还是宫里，都没什么确切的证据，足以见得四皇子心细如发。 为什么，四皇子偏偏把人的尸首丢在了他们四皇子府曾经跟踪过的暗卫落脚的地方。 洛央的呼吸，一下子紧了起来。 长公主和洛初夏身子都不大好，略逛了一逛，就送了她们回去了。 洛初夏有心想要留洛央多说两句话，洛央知道她忐忑什么，可是她却帮不了她。 “好好养着吧，宴会上污糟得狠。你去了怕对身子不好。” 洛初夏拽着洛央的手，“我不能躺下，我总觉得我妹妹会来找我索命。凭什么……同样是怀孕，我却被救回来了，好生在宫里养着，她却死了。” 洛央道，“她不会的，要找也是先找害了她的人。” 洛初夏怔住了，“她，怎么会忍心找四皇子。” 洛央没和她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寝殿。 “奴婢怎么觉着，这寝殿阴风阵阵，鬼影幢幢的？”灵素拧眉轻声道，“别不是心理作用吧，她说了之后我就怕怕的。” “现在鬼不鬼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担心，四皇子妃的尸体，会被四皇子拿来做文章……” “人都死了，是咱们给她安葬的，该是不至于吧？” 洛央慢慢摇头，“怎么不至于。他连人都杀了，若是不把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取干净，又怎么会……罢了，希望是我小人之心了。” 宫宴上，慕容修抬头看到洛央，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央儿……” 于洛央，她每皱一下眉头每抬一下唇角，他心里都明白着她心底的想法，如何会看不出她现在心事重重。 “昨日我命安葬了的女子……” 慕容修眸色一柔，“看来央儿终于想起来了。” 洛央一窘。 这种和人对弈，却总是差了一招的感觉，实在让人不舒服。 身子松软了些，洛央吃了口甜酒，便伏在了慕容修身上。 “这象征这大周朝吞并越国的国宴开了三五日了，真是繁华太过了……”洛央慢慢道，“称得上一句极乐之宴。” 只是看宴会的洛央却意兴阑珊着呢，一副厌倦透顶的模样。 慕容修知道洛央是吃两杯就有点儿上脸的人，笑了笑，问了句，“不好好问问我做了什么。” “能是什么。既然你都防着了，应该也是无事了。”洛央眯着眼睛，看着酒杯里的桃花酿，然后一仰起脖子，全都喝了下去。 听着丝竹靡靡之音，看着眼前彩带翩翩，洛央很快睡去了。 慕容修将琉璃盏放回了桌面上，伸手摘下了那朵插在她鬓发上遮了她大半张脸的牡丹花，然后抱起她，和皇上说了声，就先回去了。 慕亲王妃醉成那样，若再强留下，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宿醉中，她仿佛听到慕容修轻声说着，“傻丫头，若是事事都靠你的话，怕是慕亲王府早就陷入无尽的麻烦中了。” 她倒是想说她不傻，只是没有慕容修那般事事周到而已。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说不知道就好了，你还是总是插上一手。” 那句话她听到了无数遍了。 可是她哪次动手，不是他在身后跟着，帮忙收拾残局？ 这个男人真不像话，洛央用自己喝了酒就记性不大好的脑子想了想。 嗯，臭男人，大猪蹄子。 洛央困乏得狠，仍然被慕容修拉着梳洗。 她的小脸红彤彤的，“我不想洗。我要直接睡。” “臭。” “你才臭，我是香的。” “哪里有满身酒味还不梳洗就睡的。” 洛央包子脸，生气。 “亲王，醒酒汤熬好了。” 洛央倒是知道是给自己熬的，立刻掉转了小脸，“不吃！” 慕容修耐着性子，“乖。” “不吃。” “不是吃，是喝。” “慕容修是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是什么？” “我吃了酒，不洗漱了。” 宁鸢已经端了一盆子洗脚水来，听到了这话，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洛央半解了衣裳，把醒酒汤喝了。 “好了。”慕容修轻声，“醒酒汤喝了，可以洗漱了。” “……”感觉哪里好笑不大对。 宁鸢低着头把洗脚盆放在了床榻边。 正欲弯身伺候着，却见慕容修抱着洛央走向了净房——那里是准备好给亲王洗浴用的香汤。 她瞪大了眼睛。 最后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端着银盆默默退到了帐外。 (本章完) 第491章 逐客 净房里热气氤氲，蒸得人眉眼都看不清楚。 “慕容修，旁人都说你厉害，我不觉得。”洛央欠欠地说着。 慕容修莞尔，“许是因为，我在央儿眼里，一直是那个在慕国公府里的小世子，被封了府，全靠你每日钻狗洞送一篮子吃食活下来的。” 洛央慢慢想了想，思路朝向慕容修始料不及的方向转去，“你生我气了。” “嗯？”他耐着性子。 “你生我的气了。”她糯糯地说着，“是吧。因为我不觉得你厉害。” 洛央的眸子黑熠熠的，湿漉漉的头发柔软的缎子一般黏在雪白的脸颊上。 “我不需要你觉得我怎么样……傻丫头。” 洛央勾唇，做出了个讥讽的神色，水洗葡萄般的眼睛直勾勾的，“我才不是丫头了，两个我加起来都三十多岁了。” 两个……洛央？ 慕容修略一斟酌，“洛央，你看看我，我有几个？” 洛央觉得好生奇怪，“明明是两个慕容修嘛……” 慕容修的表情有些微的呆滞，旋即忍笑，“原来，也有两个夫君啊。” 洛央勾起柔软的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蜷缩在热水中，想睡觉，又懊恼睡不成。 慕容修想将她从热水中捞出来，却见她猛地俯身，一脸生气地说，“我要自己出来，不要想占我便宜……” 慕容修本还不觉得怎么样，看着她嗔怨的小脸蛋，心中却忽然好似被羽毛刮了一下般，耳后是一片红痒。 被匠人反复打磨的牡丹花地砖滑腻无比，洛央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脚踩上去，“啪叽”一声干干脆脆地往下摔。 “小心……” 洛央眼看着差点儿撞到桌角，被慕容修一把抱住。 桌子上的香胰兰膏被摔得到处都是。 “我自己走。”她偏偏头，“我能走。” 那双莹直细长的腿，看上去难堪重负。 慕容修不容拒绝，“我抱你起来。” 洛央闷哼一声，很不服气。 “抱你上榻，自己睡？” 洛央斟酌了下，好似……不亏。 勉为其难点了点头，任由他抱了起来。 次日，洛央睡醒的时候，隐约倒是记得昨日好像喝了酒喝多了。 “大小姐……昨儿听说是亲王给您打的洗脚水。”灵素一脸八卦。 洛央揉了揉额头，“哦……”看来是真喝大发了，早知宫酿醉人，她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大小姐，您还是注意点儿吧。净房里，昨儿……我过去收拾的时候，”灵素低声，“水渍洇染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怎么玩的，胭脂水粉在地上都快成染缸了。还有那席子……乌泱泱的。” 洛央老僧入定般不吭声。 灵素看了眼洛央，“大小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洛央轻咳了两声，“昨儿喝多了，当真不记得了，可能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吧。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多污糟的事儿……” 灵素这才沉默了，只是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我才不信呢。 “慕容修呢？”洛央连名带姓地问着。 灵素没意识到大小姐有点儿动气了，回道，“亲王一早上就起来了呢，神清气爽地去练剑去了。” “……” 折腾了她一宿，居然大早上就跑去练剑了？ 洛央道，“我开个方子，你拿去炖了补汤，送过去。” “是……”灵素一笑，“大小姐，您可真体贴。” 洛央眸子一凉。 她这可不是体贴。 她这是嘲讽！ “大小姐，您早上吃什么。”灵素笑眯眯地问道。 “不吃了。”洛央拿起桌子上的枫露茶，慢慢喝了口，“我还不饿，外面雪下得挺好的，我们去给慕容修送补汤。” 大雪下起来，一连好几日，洛央让人煮好了补汤，就准备去练武场。 慕家军的得力手下，平日里大部分在那里训练。 宁鸢拦住了洛央，“王妃，府里忽然来了客人。” “哦？谁来了？” “是……许大人和朗大人。”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在京城查案子的，有什么大案，两家人都是争抢着上去拿。 两家和洛府的交情都不错。 “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啊？值得两位大人一起来。”洛央口上这般问着，心里却已经隐隐猜出了是为了昨日她猜测的那些。 在宫宴上，慕容修含笑告诉她他早就想到并且处理好了。 为何……今日还找上了门？ 宁鸢灵素的眼神也有些飘，显然知道些什么。 洛央笑了笑，“灵素，找下人把汤送过去吧，然后让人在花厅先等下。” “是。” 洛央换了一身见客的裙衫，去了花厅。 命下人斟了茶，才柔声开口，“朗大人和许大人今日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许成安看了看朗成月，交换了个眼神。 许成安一向比朗成月圆滑，能不惹事必然不惹事，朗成月和洛家关系亲厚，算得上出生入死，他开口比较合适。 朗成月这才不情不愿地道，“是这样的，发现了一具女尸，身上穿裹着四皇子妃曾经的衣裳，昨日夜间有人作证是从慕亲王府送出去的。慕亲王妃，您知道的，这事儿，事关人命，我们必须来问问，顺道问问，那人身上的衣裳……是怎么回事。” 郎成月吞吞吐吐，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 洛央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什么……女尸？” 许成安连忙应道，“就是昨日从慕亲王府送出去的女子。慕亲王妃您难道不知道么？” 洛央带着疑惑，看向了宁鸢灵素，“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宁鸢灵素又一次交换了眼神。 果然，洛央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她们是的了慕亲王的意思的。 死个把人不要紧，谁家没个杖毙的奴婢丫鬟，捏着卖身契，赔点钱财就了事了。 两位大人心中也知道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客客气气地登门造访，来喝这杯茶。 只是……沾上了四皇子妃的事儿…… 她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天知道慕容修是怎么个安排。 郎成月一身正气道，“慕亲王妃，您是这府中主母，府中死了个女子，还穿着四皇子妃的衣裳，在下实在难以相信您一无所知。” “你们莫不是忘了，四皇子妃，是我的妹妹。”洛央轻声道，“这里有一两样她的东西再正常不过。因为是死人的东西，早该烧了，我留着做个念想而已。那丫鬟，我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依照着洛央的猜测，别不是那丫鬟偷了东西，被杖毙了的丫鬟吧。最近几日我忙着洛妃的事情，脚不沾地的，兴许是家中哪个主管做的。若是为了她身上一两样四皇子妃的东西就来我们慕亲王府这般兴问，不如去洛府看看，那整个西偏院，满满当当一院子她的衣裳首饰呢！” 洛央的话音一落，花厅顿了一顿。 郎成月被洛央辩驳得目瞪口呆。 许成安喝了口茶，道，“亲王妃左一句兴许，右一句可能。却是不肯给我们二人一个准话。” “我又不是办案子的，我哪里能给你们准话呢！”洛央道，“我昨日从宫中回来就醉了睡了，谁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事儿？感情在你们眼里，一个丫鬟的性命，比宫里那位怀着龙胎的人命还贵不成？” 郎成月脸色忽然一变，“人命，无非贵贱。” 洛央真心诚意地给郎成月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面上却一片懵懂冷然。 “犯了错的丫鬟我想是没必要多值得我多看两眼的。”洛央冷声，“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吧。找管家来问问就知道了。我知晓许大人和朗大人都觉得家中主母都是管事儿的，可是我慕家……家大业大，凡事都有亲王的手下处置，当真不需要我多管什么。若是我每日操心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别云医馆早就开不下去了。” 厅内无人回答。 洛央抬起下颌，“若是无事的话，本王妃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许成安郎成月当真有些怀疑自己。 看着洛央要走，许成安才又带着几分犹疑地道，“纵然依照亲王妃的猜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您府中的下人偷了您留着的四皇子妃的东西……可是那衣裳却是四皇子妃做了皇妃才能穿的品裳。” “原来那丫鬟不仅偷了我妹妹的东西，还偷了我的翟裙么？”洛央眯了眯，“那是死有余辜了。” 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的确是大周朝贵族该有的规矩，两位大人再说不出什么来。 洛央冷笑了一声，“查案子的是两位大人，洛央不知就是不知。大人们难道觉得在这里盯着本王妃本王妃就能给你们个答案了吗？” 灵素轻轻咳了一声，洛央瞧了眼一旁的两个丫鬟。 宁鸢急的快把手中帕子绞碎了，灵素也有些左立难安，拼命给洛央使着眼色。 洛央站起身来，笑了笑道，“今日也知道是两位大人全了本府的颜面才登门作客的说这件事儿了，不过，瞧着两位大人的意思，好像还不甘心……难不成，非要让本亲王妃跟着你们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调查才是么？” 两位面色都算不得太好。 洛央，这是明晃晃地在逐客了。 (本章完) 第492章 大朗你就喝了这碗汤吧（雾） “罢了……”洛央看着二人不甘愿的神色。笑了笑，“灵素，你带着两位大人去见见管事儿们的好了，这事儿毕竟不光彩，本王妃就不奉陪了。” 郎成月愣了愣，喜上眉梢，看向许成安。 许成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郎成月，低头拱手道，“如此，便多谢王妃了。” “毕竟大老远的。”洛央道，“我还是不希望，两位大人，白跑一趟。” 正说着，忽然见一个高大清俊的身影，走入了花厅。 正是大清早就去了练武场的慕容修回来了。 “央儿……” “容修。” 慕容修对两位大人点了点头，“两位大人也在。” 许成安和郎成月对着慕容修行了个礼。 洛央对慕容修道，“哦，两位大人说什么，咱们府上前天夜里送出了什么尸体的事情，那尸体还穿着初秋妹妹的故服……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吩咐管事儿的来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容修你知道这事儿吗？” 慕容修笑了笑，“不过是偷了东西的丫鬟，不用你这般劳心动力的。这里的事情的交给我就是了。” 洛央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如此，央儿就先回去了，屋子里还有些事情要交待。” “去吧。”慕容修点了点头。 洛央前脚走了，两位大人就疑云重重地看向慕容修。 “是本王一个偏房的小妾。非要闹着要个名分，跟去宫里。”慕容修看着两位大人的眼睛说道，“她趁着本王和王妃进宫，在府里做了些犯了家规的事情，才被处置了。还请两位大人，务必替本王保守秘密。” 许郎成月呆住了。 许成安唇角勾出了一个隐秘地笑，不管心里信不信，面上还是道了句，“是，王爷不必担心。只是……那身契还请王爷拿来，去户部把人名给勾了。” 慕容修一笑，“自然。” 说着，伸手打了个动作，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将卖身契连同籍贯证明，都拿了来。 许成安点了点头，核对印信无误，便收了，“如此，我二人就先行告辞了，多有打扰，王爷勿怪。” 慕容修忙道，“哪里哪里……” 目送着许成安和郎成月走出了花厅，一旁的管家才低声道，“亲王，王妃今天亲手煮了汤给您，您还没尝尝呢。” 提起洛央，慕容修的双眸一片柔软，“走，去看看吧。” 慕亲王府外。 郎成月感叹道，“人都道慕亲王独宠慕亲王妃，看来此言不实啊……慕亲王私底下，竟然也能做出淹死小妾的事情来。” 许成安不屑一笑，“你还真信了？” 郎成月愣了愣，“这户籍卖身契都在，怎么就不是慕亲王的小妾了？这死法仵作也验过了，是被人强推进了井底。寻常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处理不听话的小妾的。也对上了呀。” 许成安眯了眯眼睛，“所以说，你才是天真呢。卖身契可以作假，户籍也可以作假。” 郎成月惊呆了，“你的意思是……慕亲王骗我们？” “郎大人，咱们一同共事这么多年，您难道还不明白，人心难测四个字么？人的话，从来是最假的，我们唯一能信的，就是物证。” “那您还收着这卖身契做什么，我们回去……嗯……看一看案发现场，找一找那些认证的丫鬟。”郎成月一拍大腿，“我刚当真以为这卖身契是真的，才没有继续查下去呢。那井底，刚被淹死个人，想来是有指甲和碎肉的，趁着时间还早，找到蛛丝马迹……” 许成安笑了笑，“郎大人，不可……” 郎成月又愣住了。 “这京城还有一个法则，咱们动不了。”许成安道，“点到为止，可以了。” “许大人，这可是关乎四皇子妃啊……”郎成月苦口婆心。 “你当真以为我们查下去会有结果么？”许成安道，“相比较于亲王妃，慕亲王已经很给我们体面了。” 说着，将户籍和卖身契放在郎成月手中，“关键的是，那丫头，的确来路不明，没什么身份地位，死了，也就白死了。衣裳可以解释，首饰可以解释，你就算当真为这条冤魂告到了养心殿里，四皇子也不会承认的。我们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更何况，这慕亲王和亲王妃，也未必是什么真凶。” “什么，我被你脑糊涂了。”郎成月道。 “郎大人，杀鸡焉用宰牛刀。慕亲王府，还没有掉格到，去对付一个没有什么出身背景的小丫头头上，就连慕亲王手下的手下，也不屑于这么做。” 许成安眯了眯眼睛，“可是慕亲王不仅出面了，还递上了卖身契明里暗里告诉我们不要查下去了……这就有意思了。” 郎成月道，“古怪，一听你说，我也觉得，此事处处蹊跷，处处古怪。” 许成安笑了笑，“所以，我们既要装聋作哑，又不能装聋作哑。” “许大人，你又在打什么机锋。” “这事儿，我们就按照所查，递上去好了。上面，自然会明白。” 养心殿里，那可都是人精啊。 洛央才回到屋子，换了裳鞋，转过头便看到慕容修跟了过来。 她对着慕容修道，“还以为你们要聊很久。” 洛央踮起脚尖，给慕容修轻轻擦着脸颊的汗水，“一早上就出去，练的一身臭汗才回来，我给你熬的汤吃了吗？” 慕容修笑了笑，站起身来道，“想和央儿一起吃呢。” 洛央擦汗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这家伙不会猜到了吧？ 慕容修看到小家伙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暗暗勾唇笑了笑。 一伸手，唤那端了热汤的小厮走了进来。 洛央瞧了瞧，咬着唇瓣，半晌，道，“这会儿应该冷了，让厨房热热拿上来吧。” 洛央自以为自己找的借口天衣无缝，只要灵素拿了出去，就能换了别的汤来。 谁成想，慕容修好像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道，“特意让放进保温的食盒里拿来的。” 洛央僵住了。 他一定看透了！绝对看透了。 慕容修说着便将食盒打开，把汤盅放在了黄花梨的桌子上。 (本章完) 第493章 回娘家 洛央被慕容修按在了椅子上。 慕容修十指修长，掀开盖子，里面是浓白的汤。 按照洛央的叮嘱，这小小的一个汤碗，熬着十来根切碎了的虎鞭浓浓熬制的汤。 巧手的慕亲王府的师傅，加了不少天材地宝进去，药效猛烈……吃了绝对会流上十天十夜的鼻血。 洛央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今晚就借口照顾洛初秋搬进宫里住阵子，他慕容修，难道还能追到宫里去不成？ 而如今，她看着慕容修，用小银碗装了满满一碗堆在了她的面前，脸色都木了。 “央儿……听说这是你亲手为为夫熬制的，为夫十分感动。”慕容修静静看着洛央，“来，为夫喂你吃一口可好。” “我……我不饿……” “怎么，央儿？”慕容修用看着顽皮女孩儿的眼神看着洛央，“怎么就不饿了？不要淘气。下人分明说了，你早上没有吃什么。” 洛央一肚子苦水。 下人既然告诉你我没有吃，会没有告诉你这不是我亲手熬的吗？ 慕容修却丝毫不为所动，“央儿，张嘴。” 那银勺子盛着汤，就停在洛央的唇边。 洛央忽然干呕了一声，有些撑不住，“不舒服……” 慕容修的眸中滑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见好就收，“看来央儿是当真不舒服。” 洛央借势道，“是啊，我昨晚喝了很多酒，尽早起来头还有些疼呢。” 慕容修似笑非笑地道，“昨晚应该多给你喝些醒酒汤的，是为夫不好。” 洛央心虚地道，“不、不是的……” 慕容修仿佛全然忘了桌上那碗汤，“既然不舒服，就早点歇息吧。” 旁边的宁鸢不知为何忽然插了句口，“亲王，亲王妃亲手为您熬的汤，您还一口都没吃呢。白白糟践了亲王妃的一片心意，多不好。” 洛央可以肯定，这小蹄子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洛央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慕容修，眸中是满满的水汽。 求您了，别提了。 慕容修状若未觉，“央儿为何这般看着为夫，是想让为夫喝么？” 洛央说不出话，眼神更委屈了。 “不是的……冷了都。” 慕容修笑了笑，“从食盒拿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是冷了。宁鸢，赏给你了。” 形势急转直下，宁鸢本来含着笑的脸，蓦然黑了下来。 慕容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搂着洛央，走进了内室。 声音隐隐约约飘了出来，“央儿昨晚想来并没有睡踏实，为夫陪着再休息会儿吧。” 洛央羞臊的嗓音，弱弱地应了一句，“嗯。” 宁鸢苦瓜脸，站在那一碗虎鞭汤前。 灵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咱们府里的规矩，上面赏的东西，可是要全喝完的哦。宁鸢姐姐，您是府里的老人了，该是明白的……” 宁鸢看着灵素，满面悲壮。 ……后来，宁鸢流了足足一个月的鼻血，听说，是云中君出关后给了方药，才止住的。 进了屋子，洛央坐到了软榻边，看了看外头青天白日的，实在睡不着，就没话找话道，“这两位大人到底怎么说的。” 慕容修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轻声笑着，“你倒是猜猜看。” 洛央抿了抿唇，“兴许是……丫鬟偷东西吧。” 慕容修眸色微微一凉，“你吩咐了好生安葬她。下人自然不会阳奉阴违，用的都是顶好的棺椁和陪葬。许成安倒还罢了，万一郎成月犯起了牛，咱们慕亲王府他不好查，去挖了坟找仵作验了尸，你可如何自圆其说？” 洛央一惊，“他们……的确像是找了仵作的样子。” 顿了顿，又真心诚意道，“此事怪我考虑不够周，留下了诸多把柄，害夫君操心了。” 洛央又叹了口气，“当真一步错了，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从前，我闯了那么多祸，不知让夫君为我收了多少烂摊子呢。” 慕容修揽过洛央，轻轻，笑着道，“嗯，是挺多的。” 洛央的粉拳便砸在了慕容修的胸口。 洛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你是如何向几位大人解释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慕容修不知为何又转开了话茬子，“两位大人奉公执法，让人感动。央儿今日着实应该更客气一些的。毕竟他们风餐露宿，也执足了礼节。” 洛央的笑容中便有些惭色，“我只是想尽快打发了，我有些心虚。” 慕容修伸手抚摸着洛央发心的软毛，“饿了么？” 洛央轻轻一哆嗦，眼神飘移，“没有。” “睡会儿吧。” “你还是没有说。”洛央皱了皱眉心，一副记性很好的样子，“……快说啊，你怎么弄的。” 慕容修闻言，眼中便染上了一抹笑意，“为夫……为夫……为夫可以不讲吗？” 洛央轻叹了一声，带着淡淡地惋惜，“夫君也是个心软的人，想来，定然是对洛初秋的名节有损的吧。” 慕容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让央儿猜中了。” 洛央淡道，“只有她犯了错，容修才好说处死她啊。” 慕容修怔了怔，“央儿竟然这般通透。” “到底……你说了什么。”洛央眨了眨眼，望向慕容修。 慕容修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央儿，凡事看结果就好，何必追问太多呢。” 洛央闻言，默默站了起来，转身唤了宁鸢灵素进来。 “今日两位大人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洛央眉头颦了颦，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我希望你们不要隐瞒我，容修……到底是用什么法子送走的两位大人。” 宁鸢咬了咬唇。 灵素“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回主子，亲王说，那是他的一个不听话的小妾，被打死活该。还让两位大人对夫人保密。” 洛央慢慢扭过了头，看向了慕容修，缓缓勾起了一个动人的笑容，“夫君，原来你在外头，不动声色给我戴了顶绿帽子啊。” 慕容修轻咳两声，眼神游移。 她一咬牙，“灵素，收拾东西，咱们两个进宫去，洛妃娘娘如今正是为难的时候，少不得我们两个在一旁帮衬。” 慕容修起身，一只手拉住了洛央，耐着性子道，“别闹了。” 洛央勾了勾唇，背对着慕容修没有说话。 “大小姐，最近洛家连着要送亲几个姑娘，您现在可进不得宫啊。”灵素慢腾腾地说着。 慕容修递给灵素一个赞赏的眼神。 灵素继续道，“不若回洛府住几日，将几个三位本家来的小姐送了亲，再回来。” 慕容修愣了愣。 送亲……？！ 给三位本家的小姐送了亲？！ 三媒六聘走下来，又是三个女人，不知道要多就才能回来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洛央点了点头。 一点点火气，顺着慕容修的胸口向上爬，“洛央，好好的，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洛央吩咐收拾箱笼。 “洛央。”慕容修眉头皱紧，压低了嗓音，“别这样。” 洛央看向他，白净的小脸上是淡淡的不悦，“夫君既然说了，是弄死了个小妾，我这个做主母的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圆上这个谎吧。” 慕容修只觉得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洛央挑眉，“若是主母发现了家里夫君背着自己养了个小妾，还因为那小妾太得宠了偷了主母收藏的妹妹的东西，怎么会不动肝火？洛央这脾气，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和贤良淑德沾不上边。夫君既然觉得这只是个打发人的小谎话，那洛央也不过是做个小事儿而已。夫君也不必往心里去就是了。” 说着，不等慕容修说什么，就对宁鸢道，“你就留在这里帮我看顾着府里吧。我和灵素先乘了马车回去了。东西你看着挑挑拣拣，洛府的人来拿东西的时候，还要靠着你帮忙盘点呢。” 宁鸢愣了愣，道了句，“是……” 又瞥了一眼慕容修。 慕容修沉着脸，什么都没说。 洛央扶着灵素上了马车，出了慕亲王府。 灵素轻声道，“王府外头，又来了大理寺的人在盯着呢。好几个面孔我都见过的。” 洛央闻言，挑了挑眉，“看来，这大理寺卿还是不大放心这个案子啊。灵素，你吩咐把我今天做的戏散出去。” 灵素轻声道，“就说是，您知道了真相，恼羞成怒，和亲王闹起来，回了娘家是么。” 洛央淡淡地“嗯”了一声，“反正已经戴了这顶绿帽子了，我就继续戴下去也没什么干系。” 灵素没忍住叹了口气，“大小姐，慕亲王也蛮可怜的，您不会当真生了气吧。” 洛央道，“尽早他强喂我吃那碗虎鞭汤，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该还他一报。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灵素万万没想到，一向足智多谋的自家小姐，会说出这般小孩子脾气一样的话来。 “等他什么时候发觉哪里得罪我了，再说吧。”洛央气哼哼地道，“横竖也快到年节了，我也想回家看看娘亲了。” 灵素：为什么觉得亲王好可怜？ (本章完) 第494章 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 洛家三姐妹定了的几个人家这几日陆陆续续向洛家下了聘。 马氏毕竟是以亲戚身份客居在洛家，年前定然要将带来走亲戚的女孩儿们的亲事定下来。 否则，一个堂堂主持中馈的妇人留在这里，岂不耽误了本家的事儿？ 各家也都怀了各般心思，紧锣密鼓地议亲定亲，家中忙得乱了套。 至于洛初秋的葬礼，四皇子府办得倒是合了正妃的礼数。 原本京中都传着，洛家本家的意思是从三个女孩儿中挑一个给四皇子做续弦。 没想到，在葬礼刚办下来之后，三家女孩儿就都定了人家了。 马氏老老实实孝敬了长公主一大笔媒钱。 “我只盼望着这三个女儿平平安安地，在京中过得平安顺遂就好了。”马氏这么笑着，“至于其他的，我都不指望了。” 洛央瞧得明白。 若不是那四皇子蹬鼻子上脸，让马氏觉得此人极有可能坏了两家定的约定，也不会一个姑娘也没给四皇子剩下。 洛家本家，到底也是有几分傲气的，和一个小人，当真没什么好谈的。 慕风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三个姑娘倒是有些旁的心思，却都被拘在了屋子里，在王文鸢的指点下，赶日赶夜的做着女红，出不得门。 洛央得空了也去看看她们，洛采苹和洛采莲一个定了保定侯家，另外一个定了定国公府，两家在朝中都属于清贵人家。 只洛采薇，定了个韩韶棠，韩大人在朝中有些清名，而韩韶棠又入了尚书院，看着前途无量。 洛央记得和苏曲月的约定，和洛采薇又聊了聊。 洛采薇差点用剪子把嫁衣的布匹裁坏了，“姐姐，也只你问问我我愿意不愿意了。” 洛央挑眉，“你不愿意不成。” 洛采薇气得鼻子都歪了，“凭什么她们两个定的都有世袭的爵位，我就什么都没的？找一个穷当官的，还是修书的有什么本事！白白落得人耻笑！” 洛央忙道，“兴许是那家人家有清名，对我洛家也有些用处。” 洛采薇摇头，“两个妹妹也是这么劝我，让我为了家里忍辱负重，”她将脊背挺直了，气得笑了，“那么个废人书呆子，哪里配的上我？我的鸿鹄之志，来这里抱了多大的狠心，就给我配那么个东西！两个妹妹自然是高兴的，她们乐得鼻子都歪了，若是将来他告老还乡，我儿子走不了科举之途可该怎么办？给她们的儿子磕头么？我不服气！” 洛央笑了笑，“刚好，我也觉得，咱们家和韩家不大合适，若是你当真觉得不行，我可以帮你和马氏说说，另寻一家就是了。横竖，以咱们家的家世。只有你挑的，没有人挑你的时候。” “当真？！” “自然当真。” “好姐姐，你才是我的亲姐姐。” 洛央微微顿了顿，“实在不成，别忘了还有四皇子和宫里两条路可以走呢。” “四皇子……”洛采薇慌忙摇头，“我才不嫁给他！” 洛央笑了笑，“路是你自己选的，只一样，将来不要为了这婚事废了，悔了，和我生气。” 洛采薇忙不迭地点头，“自然……自然……我会记得姐姐的恩情的。” 洛央笑了笑，“只是，既然悔婚，你怕是要成了三姐妹中最晚嫁的一个了。” “无妨……阿弥陀佛，好人家可以来的晚点儿，只要别这么教人绝望就成！” 洛央出了洛采薇的院子，便命人带了话给马氏。 洛采薇这般乖觉，倒是省了洛央等江别云出来的功夫了。 苏曲月也是求对了人，洛采薇的婚事，作为洛家权柄最高的慕亲王妃，她还是能插几句话的。 “好久没看洛初夏了，进宫去瞅瞅吧。” 灵素取了披风给洛央披上，扶着洛央出了府。 正是晌午，宫中过了吃饭的时候，一片昏倦。 掀了帘子，一阵暖香袭来，大宫女瞧见是洛央来了，连忙道，“王妃您来了，实在不巧，端妃娘娘还在午憩呢。” 洛央脚步微顿，笑了笑，“没事儿，她睡她的，我也不是来寻她的，我来给洛初夏诊个平安脉。” 大宫女忙笑了，引着洛央去了洛妃住的偏殿。 洛初夏也在睡着呢，听闻是洛央来，也不曾起，直接让洛央跟着进了宫。 洛央看着她慵懒地躺在床上，眉头就皱了皱。 “说是我这胎象不稳，最好在床上躺着。” 洛央命人打开了格子窗，屋子里才透上来点儿气，“这肚子，怎么瞅着像是有两个孩子？” 洛初夏僵了僵，旋即明白了洛央的意思，飞速瞥了一眼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轻笑着接道。 “兴许是我一直卧着养胎，养的太大了。” “平日里还是需要多走走啊，食贵精不贵多，让我给你瞧瞧。” 洛央把着脉，好半晌才松开。 “养的真大，就这样子，若是搁在普通人家里，十个有八九个都生不下来。”洛央冷了脸色，“这端妃倒是真会动脑筋，主意打到了你的胎上。把你的胎养得太好了，这是想要你的命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洛初夏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掀开湿热的被褥，她双脚踩在缎鞋上，“我真当她改了性子了，一会儿不让我走动，一会儿又让我多吃点儿，敢情这是想要去母留子呢吧？！” “别气。”洛央道，“到时有我和云中君在，自然不会让她们动你的主意。只是你可万分小心了，不要意外滑胎，否则，很容易伤到你。” “这孩子，本也就留不住。”她抿了抿唇，“我有些怕，再长下去，我会生一脸斑纹，身上长满了皱，肥胖丑陋，为了个孩子，毁了我一辈子。央儿……这孩子不能留。” “你既然住进了端妃宫中，怕是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洛央提醒道。 “是了，只能慢慢来，横竖还有十个月了。总会有法子的……” 洛央瞧见站在门边的灵素猛地开始朝她打了个手势，脸色顿了顿，笑道，“你就安心养胎，我瞅着，你肚子这般大，兴许是个双生子呢。到时，必定恩宠无限……” 洛初夏机敏地笑了笑，“当真是双生子？怎么会那般好福气……” 果不其然，没有一会儿，就响起了脚步声，“是慕亲王妃来了……” 洛央轻轻笑了笑。 便瞧着帘子掀了开来，端妃一身华裳走了进来。 目光淡淡地扫了扫洛初夏的肚子，略微停顿了夏，才转过身轻斥着扶着她的大宫女，“听见了没，洛妃娘娘怀的是双生子，还不快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陛下！另外，以后这里的东西可不许缺了少了，我没有的，都记得要给这里送来。” 一腔火气，仿佛都发在了那宫女的身上。 那宫女连忙俯身应是。 端妃面无表情又吩咐了两句，“昨日不是新送来了两个番邦的哈密瓜么，切了送来。” “是。” 端妃叹了口气，对洛初夏和洛央道，“这些人啊，就是太不让人放心了。这宫里上上下下，全靠着我照应着，当真日日操劳。自从掌了宫权，就一日消停日子都没有过。” 洛妃抿了抿唇。 这个端妃，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分明知道，她最嫉妒她手里的宫权。 哼，看着吧，没有几日你能嚣张的了。 “瞧瞧我这黑眼圈子。”端妃指了指眼下的一片乌青，“每日都滚了多少煮鸡子，都不见好。央儿妹妹，你是大夫，能帮我看看怎么才能去掉么。” “还好啊，哪里有黑眼圈……”洛央笑了，“若是真想去掉，古书上倒是真有个法子，用蜗牛的汁液涂抹在眼下，比滚煮鸡子有用。” 端妃笑了笑，“那倒是好说，这些宫女反正每日也闲着无事做，就吩咐她们做去吧。这宫里啊，最是不怕的就是费工夫。” 洛央笑了笑。 端妃于是亲亲热热地拉了洛妃的手，“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瞅瞅这脸蛋，都瘦出了下巴尖了。可要多吃点儿啊，生个大胖皇子，就是你的福气。” 洛初夏压着一句“有命生下来吗”在喉咙里，笑了笑，“这宫里，只姐姐最怜惜我了。” 洛央冷冷地瞧着这二人作戏，心中想着真没意思。 明明都恨不得把对方掐死了事，这手却握的紧紧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你如今可是怀的两个龙子呢，吃的上面，可不许再小气了。我看着啊，你这肚子里，定然是一对儿皇子。没听老话说过，儿子是打扮娘的，你瞧瞧，自从怀孕，你的模样是越来越好看了。” 洛妃只红了脸不吭声，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夸了好一会儿，端妃似是发现洛央一直没说话，便讪讪地转过头看向她，微微扬起笑容来，“听说洛家又有几个待嫁女，可是真的？” 洛央轻笑，“自然真的。” 说完又笑了笑，“端妃娘娘，我听您说了这么久，差点儿以为您是要把初夏的肚子养大了，好难生下来呢。想来想去，总觉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章完) 第495章 跪下挨打 端妃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容有些僵硬，摆出长辈的派头，“什么胎大不胎大的，别说那些晦气话，咱们有天家保佑，玩不会出事儿的。只管好好养胎。我每日亲手给你剥了核桃松子送来，可不许不吃。” 洛妃听到这里，没忍住，差点儿吐出来。 “端妃娘娘，您别送了，我受不了核桃的味道，您何必总是剥了来让我吃？！” “要吃，忍着，为了孩子。” 怀孕的时候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还真没见过端妃这么不要脸的，被人戳穿了，还打着为人家好的旗号逼着。 洛央凉凉看着端妃，“娘娘还真是关心初夏。不知道的，还以为初夏怀的这胎，不是皇上的，是您儿子的呢。” 端妃脸色僵了僵。 洛央继续道，“初夏，纵然端妃娘娘是好意，可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到时候不是保大保小，选了保小这事儿就能定的。这产房里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这又是双生子，若是到时候有个不好可要怎么办？” “真真该打嘴，慕亲王妃，这里是皇宫，最起码的规矩不要乱说话都不懂么？”端妃面露狞色。 洛央看也没看端妃一眼，就好像听着一个嗡嗡个没完的苍蝇一般。 “不是有史官管着起居注么？”洛央淡淡地道，“叫了执笔的来，时时刻刻记录下每日你的起居。若是到时真的有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账可查。瞧着端妃如今年纪大了糊涂了，我实在不放心让她继续看着妹妹，晚点儿我就去皇上那里……” “慕亲王妃！”端妃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什么叫了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洛央“嗤”的一笑，百媚千娇，拉了洛初夏的袖子，“瞧瞧，说她她都不知道呢。年纪大了，才会听不懂人话啊？说上一千遍一万遍，拿的跟个宫里积古的老人家才有的态度似的。” “慕亲王妃，纵然你贵为亲王妃，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言行。本宫可不是你随便嘲讽戏弄的。” 洛央伏在洛初夏的肩头，笑出了泪花。 完了，才慢慢抬起眼睛看着端妃道，眸中仿佛迸着冷意，“我就是笑你了，怎么了？！” 她站起身，“最近我心情其实不大好，还想打人呢。端妃娘娘，您贵为一宫之主，脸上多个巴掌印，可是实在不好看啊……” 端妃脸色更难看了，“你敢！你敢对我动手！” “我就是敢了。你自己选，是乖乖跪着，让我打你几个耳光完事比较好，还是，等我去养心殿，将您意图谋害皇嗣的事儿和皇上念叨念叨的好。” “什么……什么谋害皇嗣……本宫好吃好喝供养着她，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居然说本宫谋害皇嗣？” “我这几日，是疏于来见我的妹妹了……所以才让你得了空子啊？端妃娘娘，皇上为什么把初夏送您这儿养，您自己心里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是吧？要不要我提醒您？” 谁能想到前一秒还娇柔可人的慕亲王妃，后一秒就满目冷意？ 洛初夏屏住呼吸冷冷看着。 而跟着端妃的大宫女则牢牢地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因为娘娘意图谋害皇嗣啊，娘娘，真要我说的这么直白么？”洛央勾唇，“不过是一些后宅的阴私手段，折磨人趁着人怀孕要人性命的常见法子，我看都看腻了。今日我送到养心殿，端妃娘娘，明日您就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了。说句实话，您和皇上有多少情分，您自己心里不清楚是么？” 洛央偏了偏头，看着端妃越来越白的脸色。 “这后宫里，其实也就差了一个能主事儿的人了。皇上之所以能够忍着你，就是不想让后宫那些莺莺燕燕的太乱了。”洛央眉目冰凉，“等到洛妃双胎诞下，这宫里，该就没您什么事儿了。” 端妃道，“本宫关心这个贱人也不成，不关心也不成，怎么话都被你们占了？谁管过我心里头苦。” 洛央被恶心到了，“我又不是你男人，我管什么你苦不苦呢。” “我才不要你做我男人呢！”老太婆子哭骂道。 洛央本想打端妃一两个耳光这事儿就算完了，此时眸子一冷。 那感觉，就好像打她一下，都会沾的满手脏。 “我错了，我纵然知道这个端妃从来都是个膈应人的苍蝇，我竟然还妄想和她讲道理。”洛央指了指端妃，“这种蠢物，真是脏了人的眼睛。” 端妃放声大哭，“你要找皇上，我们就去找皇上分辨分辨！” “自己滚去吧。”洛央摆了摆手。 端妃当真站起身，像是生怕了慢了一般，滚了出去。 “她这是怕你恶人先告状呢。”洛初夏道，“你就……当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洛央凉凉道，“她在皇上面前，早没有信用可言了。这次害人，手段有这么明显，所有人都不是瞎子。皇上能容得下她？！” 洛初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洛央，“那她会死么？” “不会死……也省的我自己说了。这种蠢货，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洛央道。 洛央原本以为皇上至少会让她去养心殿问问，没想到皇上甚至赏了晚膳，又命人用软轿送她出了宫门。 洛央坐在轿子里，宫中不许行车马，这轿子，算是顶级的待遇了。 “端妃娘娘……如何了？今日我略说了她两句，怕是心情不大好。”洛央琢磨着，还是问了句外头随行的小太监。 “娘娘啊……不知怎的，说是剪了发。” 洛央倒吸了一口气，这剪头发，可是咒丈夫父亲死的事儿啊。 “皇上恨极了，罚娘娘禁足一个月，还要修闭口禅。” “已经是极好的了。”洛央轻道，“皇上待娘娘，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外头的太监半天没听到洛央说话，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才能揣摩准了这位亲王妃的心思。 正在这时，轿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小太监淡定了。 亲王妃，是被端妃娘娘的傻气逗乐了。 (本章完) 第496章 殿前泼水 洛央远远就看见慕容修的马车停在了洛府府外。 “这是慕亲王来寻您了……”灵素笑着道，“这才几天啊。” 洛央神色微微一动，“灵素，你觉得我该回去么？” 灵素想了想，“大小姐很少这样小孩子脾气，任性。也只有慕亲王，换做谁家的郎君，怕都不会这样由着小姐的性子。” 洛央点了点头，“是啊，我自是知道这些。” 她淡淡看着府外的马车，发了会儿怔，“罢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由着性子欺负人了。” “小姐……” 洛央慢慢道，“是看到端妃那般才想起来的。我若是一味纵着自己性子，怕是也会变成那般老怪物了。” 洛央想了想道，“我才不要做那样的女人呢。”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扶着灵素的手，下了马车。 行动间，厚厚的鹤氅被风掀起，露出了她的颜色娇艳的裳裙。 “生个小气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下手害人被发现了就疯了一样要致人于死地，哪里有这般不要脸的做派？没有人该为着你负责，也没有人欠了你什么，只有小孩子哭闹了才有糖吃。这个世道啊，从来都是残酷的。” 洛央走入了垂花门，上了游廊，弹掉不经意间落在身上的积雪。 “可是……那是慕亲王啊，小姐若是和慕亲王都不能越着性子来，那和谁才能啊。” 洛央顿了顿，坦坦荡荡道，“可我喜欢他啊。” 她转头看着灵素，“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才不忍心他总是被我欺负着，我也想要他做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以随时把最柔软的一面给我啊。” 若是旁人……她也就硬下心肠了，可这是慕容修啊。 “娘，容修来了吗？” 王文鸢笑着道，“是来接你回去了，不过临时有些事情，去了书房。” 洛央就拉着母亲坐着，絮絮把宫里端妃如何折腾洛初夏的事儿说了。 王文鸢脸色越来越沉，“真是越看越上不了台面，竟然入了宫还掌了宫令。好歹有些出身的女孩儿就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啊。” 王文鸢靠在锦枕上，纤眉紧锁，“不行，这事儿我看不过去，回头和几位夫人商议一下，进宫好好和端妃说项说项。洛初夏，好歹是咱们家的人，不能让她就这么作践了去！若是这一胎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这一胎是铁定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了。 洛央勾了勾唇，“娘，别去了，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那端妃今日我说起来还不认呢。表面上温婉端庄的，皮子里比那泼皮无赖户还厉害几分。我今日都和她扯白得那么清楚了，她还闹天闹地的呢……听闻，可是连头发都剪了。” 王文鸢一哆嗦，睁大了眼睛，“剪了头发？！那是死了丈夫要去做尼姑么？这不是咒皇上死呢么？” 洛央慢慢摇头，“这般德行无状之人，听闻最近几日倒是被推到了风口上，想要做皇后呢。我瞧着，按照资历来说，还真指不定让她做上了后位，只是……这般行事，当真不堪。” 王文鸢一双秀眉皱的紧紧的，“苏大人和韩大人若是联名上书，把端妃德行无状的事儿参上一本，摆在金銮殿上，兴许能打住她的皇后梦。” 王文鸢又看向洛央，慢慢笑道，“死丫头，娘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放心，就这两日，一准给你个信儿就是了。” 洛央这才点点头，“谢谢娘。我知道娘人脉广，这种事儿，没有办不成的。” “你啊，倒是知道用人的时候的好处，平日里也不和那些姑婆姨妈的多走动走动，咱们洛家在京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本家人在，就是娘在京中这些知心之交了能帮这着点儿忙了。” “横竖我就赖着娘亲就是了。”洛央笑眯眯地道。 “你这丫头，”王文鸢手指狠狠点了下洛央的额头，“真是拿你没办法，都嫁了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正说着闲话，吃茶吃糖，就见到慕容修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一双流光溢彩地眼睛，先是落在洛央脸上。 笑容浅浅，又转到了王文鸢身上，走了过来，“娘，我来接央儿回府。” “好啊。”王文鸢笑着，“是我私心太重了，多留了她几日，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说着，还不忘拍拍洛央的手，“人都道出嫁从夫。你以后要乖乖的，万不能再小孩子脾气，知道了吗？” 洛央糯糯应了，和慕容修走出了院门。 “怎么追到这里来，我不过多住几日，照看照看妹妹，说回去就回去了。”洛央轻声道，“不必专门跑来。” 腰肢上忽然落了一个力道，将她紧紧拢住。 “我只是想你了。” 洛央愣了愣。 “我总是思念着央儿，可央儿听说过的很不错，还记得进宫去看看。”慕容修抿唇，“那端妃虽然不成气候，到底浸淫后宫多年。为夫听见央儿在端妃宫中和端妃闹上后，就更坐不住了。” 洛央微微恍了下神，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你是怕，我回娘家和夫君分开的事情落到有些人眼里，以为我失了势，就来欺负我是么？” 慕容修的手臂，轻轻将洛央拢在怀里，“是。” 洛央慢慢笑了开来。 到了第二日，宫里传来消息，端妃娘娘又闹了起来，说是自己言行无德，难以将洛妃照顾妥当，请求皇上让洛妃搬离柔嘉宫。 而几位大人联名上书的折子，刚好就搁在了御案上。 洛妃，在端妃娘娘宫中，养的脑满肠肥之后，不得不临时再搬出来。 她也是个不好惹的角，坐在养心殿中，看着皇上，不声不响掉了一天的眼泪。 说是端妃娘娘待自己不薄，万万不能信了端妃娘娘当真蓄意害了自己。 端妃的里子面子被撕了个干净，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看着洛初夏一声声姐姐叫着不肯走。 洛央笑得伏在慕容修怀里起不来。 “对付这等泼皮，就是要用比她更泼皮的法子，才能让她无路可走。瞧瞧她，到底敢不敢认了这次的事儿~” 在家里听笑话正听得高兴，就听到宫里来的太监说，“宫里说，端妃想念慕亲王妃的紧，关于洛妃娘娘的事儿，还请您去看看。” 洛央挑眉，那表情，就好像正隔岸观火看热闹呢，猛然火花迸溅到了自己的新罗裙上。 慕容修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无妨，她也不过是没了法子，所以找你过去看看。” 洛央一吐舌头，“我能怎么着，她撵也撵不走，难道我去就能撵走了吗？我瞅着，她可能就是想让我过去，憋着法子想拿我出气呢。” 慕容修道，“那也去，有夫君在，真能让你吃了亏不成？你躲得过初一，难道还躲得过十五么？” 洛央惆怅地叹了口气。 雪天不好走，好在慕亲王府本就靠近宫城，算是天子近臣，坐马车也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 天寒地冻的，洛央和慕容修下了马车，直被冷风激得浑身哆嗦。 小鹌鹑一样，缩在慕容修的怀中，抬起黑熠熠的眼珠子，看着风雪越来越大。 宫道上，才到了柔嘉宫外，一盆冰水忽然泼了出来，将石头台阶凝成了冰块。 洛央看向那个泼水的宫女，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洛央定定看着她一会儿，“罢了，起来吧，可怜见的。居然被安排这等活儿。” 那宫女这才泪流满面的朝着洛央磕了磕头，扭头跑了。 “这女人当真歹毒。”洛央攥了攥帕子，看着地上的薄冰。 想要进端妃宫里，就要踩过这碎冰……若是一不小心滑了，那也是她洛央该。 慕容修拉了拉洛央，“等冰化了再去端妃殿里吧，咱们先去看看洛初夏。” 洛央挑眉。 慕容修黑眸中冷气沉沉。 不消多说，寝殿某扇格子窗里，有双眼睛正兴致勃勃地盯着，等着洛央出丑。 洛央含笑，“好，是该先看看孕妇去。” 洛央和慕容修才走向偏院，就看到端妃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慕亲王、慕亲王妃，你们来了……怎么不进殿里来，瞧瞧，要不是我刚好出来，差点儿就接不到你们呢。” 洛央指了指，“娘娘当心滑了脚。幸好今日来的是我们，若是陛下，怕不是要动怒了。” 端妃这才装作刚看见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路怎么被封住了？” “哦，没看清长相……” 一旁的大宫女道，“是翠翘，那丫头总是不省心。” “明明是你做的，怎么变成翠翘了。”洛央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那翠翘明显是被当枪使了，纵然今日之后未必活得下去，可眼前这个宫女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洛央不介意把她拉下去给翠翘陪葬。 洛央的话音一落，便瞧见端妃的面色冷了几分，声音却仍旧十分柔和，“你跟了我十几年，竟然也学会了冤枉人的把戏了。” 大宫女慌忙跪了下来，“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本章完) 第497章 探命 大宫女又指了指院子里其他侍立的宫人们，“你们都看见了啊，刚刚分明不是我泼的水啊？” 那宫女洛央是面熟的，想来是跟着端妃娘娘鞍前马后了无数年的老人了。 在这柔嘉宫，自然是积威已久，许多宫人们听到了，探头探脑地看着端妃。 洛央凝视着端妃，笑不及眼底，“端妃娘娘，您这宫女，还真是有意思。难不成，还是我故意陷害她不成？” 端妃转而看向了慕容修，“慕亲王，您是个公道人，您好好评评这事儿。我算是被她们搞得一团乱了。” 慕容修冷道，“端妃娘娘，您是想要包庇纵容这个宫女吗？”笑了笑，“您直说就是，何必说家妻的不是。这宫女想来跟了娘娘不少年了，娘娘有些许不舍得，本王也能理解。” 端妃面色冷冷热热，张口，想要下决断处置了这个宫人算了。 可是低头看着这个跟着自己鞍前马后多少年的老人，又始终说不出来。 犹豫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刻。 就听到一声轻蔑的笑音在耳边响起。 端妃抬起头，看到慕容修面无表情道，“端妃娘娘的大门想要进去有些难，我们便等这冰化了，再与端妃娘娘商议。” 端妃深吸了一口气，“慕亲王，本宫这次来，是找你们有要事商议。” “在本王眼里，既然请旁人来商议要事，就先摆足了姿态。”慕容修挑眉，“又想有求于人，又想拿足姿态，娘娘，家妻有一句对您的评价很中肯。” 他冷锐的双眼，嘲讽凝视着她，“又不人人都是你男人，谁管什么你苦不苦呢。” 端妃咬唇，面红如血，“慕亲王，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本宫！” 慕容修挑眉，“怎么，您还要找一趟圣上，告一次状么？您是嫌……圣上御案上的折子堆得还不够多么。” 看着慕容修风花雪月的那张脸，端妃这才怔怔想起，今日她是想求求他们的。 事情陷入了僵局，朝中的风评越来越差，眼看着唾手可得的六宫主位越来越远，冷静下来的她，为了自个儿的生死存亡，只能拉下脸求一求慕亲王。 ——洛央之所以嘚瑟到现在，缘由还是靠着这位隐隐在朝中一手遮天慕亲王。 谁能想，慕亲王竟然比洛央还要不讲理。 他、怎么能够这么对自己？！ 慕容修垂下了脸，看着在雪光中有些痴态的洛央，“走了，还发什么呆。不是一直念叨着担心着这个本家妹妹吗。” 洛央这才扶着慕容修的手，转身去了洛初夏呆的偏殿。 一直把她送到了门口，“我去养心殿帮着圣上批些奏折，等你好了，就打发了宁鸢来告诉我一声，我再来接你。”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你快些去吧，不必管我。” 进了寝殿，就看到洛初夏抱着肚子笑得在榻上滚来滚去。 “洛央，我原以为有你个就够这端妃娘娘喝一壶了。没想到还有这般更狠的。慕亲王不愧是人中豪杰，一眼就看穿了端妃的小把戏。和那些呆头呆脑，只知道功名利禄的迂腐家主完全不同。” 洛央道，“你何苦在这里呆着受她磋磨？” 洛初夏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我就是死活不走，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在她眼皮子下面晃。” 洛初夏想擦脸上的泪水，又顿住了，“一会儿我还要去膈应膈应她，这眼泪可还不能擦呢。” 洛央想了想，才轻声道，“纵然这胎象稳当，可也由不得你这么作践，今日她已经被我和容修气得不轻，你上去触霉头，若是伤到了你可怎么办。” 洛初夏闻言便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罢了罢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道，“毕竟孩子长在你身上，自己的身子还是要自己注意才好。万事小心。” 洛初夏指了个椅子，“坐吧坐吧。我还有个新闻要告诉你。” 洛央做在了圈椅中，又接了宫人递上来的茶。 “端妃她最近一直盯着一个叫苏曲月的，好像想要收买了。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来看我那几个小姐妹之中的一个。那苏曲月，我看着像是个有心计的。入了宫后就一直装着风寒，到现在还没承宠呢。” 洛央的手顿了顿，继续喝茶。 “我觉着吧，她应该是个心高的，可我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洛初夏道，“不过既然和端妃走得亲密，倒是该好好注意注意。” 敷衍地说完后，洛央笑了笑又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 忽然听到宫女进来通报，“娘娘，美人们又来看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快请来吧。咱们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好好说说话。”笑了笑，“慕亲王妃好像很少和旁的女孩儿玩到一处去，今日我也好为亲王妃好好引荐引荐。” 洛央就瞧见上次见过的宫妃徐徐走了进来，看到了洛央，面上都是惊喜。 洛央点了点头，和她们依次见了，就吩咐她们都入了座。 洛央扫了眼苏曲月，转头对洛初夏道，“最近家里忙坏了，采薇本来许了韩韶棠，现在又说是不成了，我在家中忙得久了，一直没来看你，你别怪我。” 洛初夏听着这客套话，以为是洛央在找个话头而已，顺势道，“怎么退婚了？” 苏曲月不声不响地抬起头。 “谁知道呢，女孩儿家的心思，兴许另外有许了的人了吧？” 洛初夏想了想，道，“不会是真觉得初秋之后，能进了四皇子府做续弦，不想走那官宦人家的路了吧。” “谁知道呢。”洛央敷衍道，“横竖我是不怎么关心的，指了条康庄大道，她不好好走。剩下的，就都看她自己的吧。” 洛初夏想了想，“是，想去送死就去送，拦不住。” 忽然看向苏曲月，“就像是咱们，入了这深宫，还能由得了自己做主么？” 有几个受不住的，当时就想掉下眼泪来。 “是啊，咱们也不没想过，进了宫，会是现在的光景。”说话的女子，声音十分难过，说完话便看向洛央，微微顿了顿，“说句逾矩的话，咱们是真羡慕慕亲王妃啊。”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洛央轻笑。 “您这样的，还不值得羡慕吗？”那女子瞪大了眼睛，“您嫁了一个多好的夫君啊。” 苏曲月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其实，慕亲王妃的命数，并没有多好。我是打听过的。家里的事情一箩筐，也是亲王妃咬了牙一路走下来，才能有今日。别的什么家中妹妹作妖来的亲戚乱七八糟一团污糟事儿不说，就是被绑去越国，怕是寻常心性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洛央瞅着她如数家珍的样子，“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是啊， ”苏曲月真心诚意地道，“我是真心钦佩娘……亲王妃呢。亲王妃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挣出来的啊。你们以为只有一个慕亲王，就能给慕亲王妃现在的功绩地位么？换个人，谁敢在端妃娘娘那个老毒妇跟前多呛一口气？！” 洛央笑了起来，“都是些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提那些做什么。” 可是宫妃们却一个个双眼亮晶晶，等着下文呢。 洛初夏笑了，“是了是了，跟慕亲王妃不必这般拘束，想问什么直接问慕亲王妃本人就好了。” 几个女孩儿闻言愣了愣，却连连摇了摇头，不敢问。 洛央面上带着笑，道，“如今你们的日子也算是逍遥自在了，生来就在这福窝里，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何必想那些苦哈哈的事儿来。” 苏曲月不想洛央竟然这样回话，面上带着几分诧异。 不为其他，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女子，杀伐果决，独掌朝纲，甚至连本家族人都屠戮殆尽的，又怎么会…… 和她们这般和蔼可亲的说话？ 洛央蛮有兴趣的样子，“不过刚才听着苏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姑娘会命数？” 苏曲月看了洛央一眼，笑着道，“自然跟云中君比不得，略通一二而已。” 洛央笑了笑道，“那感情好，你看看初夏肚子里的胎，可是双生儿？” 苏曲月微微一怔，扫了一眼洛初夏的脸。 “怎么？算不出来吗？” 苏曲月微微俯首，“洛妃娘娘命中，怕是要遇到一两场劫难。最近是有场大难，只是看不清落在了哪里，所以，曲月也不好说。” 洛初夏闻言愣了愣，便笑着道，“我是知道我有场劫难的，不然，又怎么会住进这柔嘉宫？” 所有女孩儿一下子都笑出了声。 “你倒是看看，结果是什么？” 苏曲月眉眼不抬，“初夏娘娘，尊贵无匹，紫气萦绕，结果，想来是好的。” 洛初夏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成。我只需要和慕亲王妃一般，做到人人羡慕就成了，三灾五难的，谁也免不了不是么。” 说完，又眯了眯眼睛，“可笑，我本来就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着，算命的都是怎么说的，可又觉得你算的准。” (本章完) 第498章 后宫若是有个死婴 满殿的轻声笑语，絮絮地说了会儿话，几个女孩儿才起身告辞。 洛央拉了苏曲月的手，“留下来，我还有些旁的事儿，想要你帮忙算算呢。” 苏曲月便低了头，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 其他宫妃互相看着笑了笑。 待出了宫后，她们才闲闲散散地聊了起来。 “有些个本事就是好，曲上逢迎的，”其中一个宫妃道，“我怎么当初就没想到个什么新奇的法子去陪上头玩玩，看看云中君，看看苏曲月。” “别想那么多了。谁知道上头今天爱什么明天爱什么啊。有这功夫不如多做些绣花。” “是啊，在这宫里天长日久的，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没个乐子可怎么过下去。我回头去讨个箜篌来练练，兴许年节上能够露回脸。” “我是明白……” “我瞅着苏曲月不像是那种想往上爬的人，她平时待咱们几个都不错，你手上你娘留给你的镯子，还是人家辛苦给你寻来的呢。她待谁都好。” 开头嘲讽的宫妃这才不说话了，又指了指端妃的寝宫，“咱们要不要去问个安。” “我不去，你要去你去。” “咱们去那儿哪次不适被当苍蝇一样看着，咱们又没有欠她什么，不过深宫苦寂无趣想要找个伴儿而已。何必呢。” 几个女孩儿说着话，姗姗地走了。 皇上老而昏聩无能，见一个爱一个，她们再怎么年轻发昏也看透了，头顶上，初夏一个家世好挺着肚子呢，端妃一个资历老宫中人手多，宫中就一个皇后不同，她们也做好了准备。 哪日皇帝不幸撑不住驾崩了，她们几个就去了尼姑庵里做伴儿。 柔嘉宫中，洛央伸手拉住了苏曲月，淡淡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你也听到了，采薇的婚事黄了。现在韩韶棠人在尚书苑里，每日看着书，腿也好好的呢。” 苏曲月一个激动就要跪下来。 洛初夏笑了笑，目光落在苏曲月的身上，“难为我和姐姐说苏曲月被拉拢的时候，姐姐不为所动，原来苏曲月竟然是咱们的人。” 洛央漫不经心道，“这宫里头，咱们的人还挺多的，刚出去的五个女孩儿，其中有两个都是我手下调教出来的。” 洛初夏脸色这才变了变。 她只以为洛央在宫中只埋了两颗暗子。 曾经听闻洛央和慕容修捣毁了红衣宫后，不少名门闺秀都被捣出是红衣宫的人，莫不成…… 她看向洛央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慎重。 “曲月在宫里带不了多久了。大约一个半月后，我就会还她一个自由身，在此之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曲月帮你照应着。”洛央慢慢道。 洛初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倦怠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反正这孩子是迟早要掉的，只求到时候能有条命还活着吧。” 苏曲月慢慢道，“你肚子里这胎，如今可是端妃的眼中钉了。你该好好谢谢慕亲王妃，若不是她牵住了端妃娘娘的注意力，怕是你现在没那么好过日子。” 洛初夏怔了怔，审视地看向洛央。 敢情，洛央那番打脸，还是为自己出头转移了灾？ 洛央含笑抿了口茶，才又道，“你既然有了身孕，如今又是洛妃，想来再进位份就是洛贵妃……甚至皇后了。端妃如今去母留子的心思重着呢。不过，可惜了，你这一胎，是注定要不了的了。” 洛初夏眼里滑过一丝不甘心，“不能留下么。” “能啊。不过你就没命了。” 洛初夏飞速地移开了眼睛。 洛央倒是不意外，“若是你能安然生下这孩子，端妃便得乖乖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洛初夏的手攥紧了帕子，“孩子我想要，命我也想要，姐姐，你何苦说这些话勾着我。你明知我心里苦不堪言。” 洛央一听洛初夏这般说，便明白了她在打着什么主意，“难不成你想狸猫换太子。” 洛初夏凉凉看着洛央，没有否认。 “那法子太冒险了。你如何能够瞒过满宫宫人的眼睛？如何能够保证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乖乖闭嘴？” 洛初夏愣了愣，手抓紧了裙摆。 “这么大的皇宫，你又指望谁能够为了你瞒过宫门守卫，瞒过禁卫军，把一个会哭会闹的刚出生的婴儿给你送进来？” 要实际做起来，可不是说戏，每一个步骤都要考量清楚。 “别的不说，还有那死去的婴儿……若是处理不当，你可知道在后宫中发现个死婴，会是多么震动人心的事儿？” 洛初夏咬了咬唇瓣，“如果是您都做不到，那还有谁能做好？” “我的确是慕亲王妃，可我不是皇后，不是宫里的端妃娘娘，手里没有大内总管李德全，也没有宫女主管。你求我，不如去求端妃娘娘，这后宫被她把持这么些年，兴许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 洛初夏的心灰了一半。 洛央拉了苏曲月道，“你在宫里缺了个能够帮你的伴儿，别的人手我也不放心给你，可是苏曲月却是不同的。她马上就要出去了，帮你这一次也无妨。” 洛初夏慢慢道，“你的意思是，这孩子还是留不得。” 洛央点了下头，从袖中拿出了提前准备的药粉。 “这屋子里头，你看着哪样是她送来的东西，将这放在里头。” 洛初夏愣愣地接过了药包。 “着法子虽然粗陋，可是却架不住好使啊。”洛央端起茶杯，笑了笑，“横竖流产的是你，到时候该乱就乱他们的，横竖总有个人要拿出来顶缸。” 洛初夏兴奋的目光落在那药包上，“好是极为好的，可惜了，到时候未必证据够，怕是拿不住端妃娘娘。” 苏曲月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我想到了个声东击西的法子。那端妃和四皇子从来关系和睦，不如，这药包就放在和四皇子沾点儿缘故的东西上。” 洛央猛然看向苏曲月，“在你看来，就算现在四皇子出事儿，端妃也会替四皇子顶上，是么？” 苏曲月的手指慢慢摸着脸颊，含糊道，“端妃娘娘的气运一向不错，可惜，全用在了四皇子身上。若是有一天她死了，那也定然是为了四皇子死的。” 苏曲月和洛央对视了一眼。 洛初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竟然真的有苟且之事？！端妃娘娘那么大的年纪了……想想真是膈应人。那慕风岚怎么下的去手？” 顿了顿，见洛央和苏曲月都没说话，洛初夏才又低声道，“倒是没看见端妃娘娘和四皇子有什么瓜葛，最起码，我进宫后，是没怎么见过的……” 洛央看了眼洛初夏，“哦？你都看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他们……好像一直在斗法，初秋有几次进宫来看我，总是被端妃娘娘针对。就如今日这泼水的事儿，端妃其实对你已经很收敛了。洛初秋进宫来看我的时候，可是直接指使了人一盆子脏水，泼在了她的裙子上。不过四皇子倒是也不好惹的，两人有来有往的。” 拿着茶碗的手猛然一抖，“慕风岚有几次，还深夜出入了端妃的宫中，不过，对外说是，给初秋讨公道，连皇上都惊动了。” “也就是说，端妃被绑架后，和慕风岚有来有往，洛初秋出嫁前夕，二人还闹了起来，慕风岚……甚至在端妃宫中留至了深夜？” 洛初夏皱了皱眉，“真是不知脏臭的老东西！竟然用这些法子就想要瞒过所有人的眼！” “既然他们斗的那么乐呵，就让他们继续斗下去吧。” “亲王妃的意思是？”洛初夏抬眸看向洛央。 洛央微微笑了笑，“四皇子下毒还是端妃下毒不重要，只要是两个人都有下毒的嫌疑，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做戏，又要牺牲谁。” 洛初夏闻言，嘴角便勾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是了，便是夫妻心中也有些嫌隙的，何况这一对儿狗男女。怕是有个风吹草动对对方的信任就瓦解了，到时候谁是真心诚意，谁又是虚情假意，一试就知道了。” 洛央点了点头，笑道，“外头四皇子的风言风语本就不好，就算端妃今日为他牺牲了，怕是大家也只会臭了二人的名声。” “陛下啊，一直都是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且看着吧……”洛央笑眯眯道。 洛初夏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放心，这孩子，我必然不会让他白白牺牲的。” 洛央看了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就让宁鸢先去寻了慕容修，准备打道回府。 苏曲月悄没声息的跟了出来，站在洛央的身边，“方才有几句话，洛初夏在我不大好说。” “哦？” “宁亲王直到如今还没有处死刑，最好还是早早处置了吧，否则人在水牢中，迟早是个祸害。另外，那个卫军师，是头猛虎，给他任何机会，他都能发了疯似的反扑，娘娘务必小心。” 洛央道，“你是指……这次刘王，不，算是镇南王了，可能会动手？” 苏曲月没有想到洛央会这般机敏，说一道三，顿了顿，道，“不是可能，而是他们必然会趁着娘娘在忙端妃和四皇子的时候，蓄势。” (本章完) 第499章 何必赌上身家性命救她 洛央眉心蹙了蹙。 远远看见了慕容修站在红色宫墙下墨色身影。 苏曲月慢道，“娘娘日后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和曲月说。若全了曲月的心愿，曲月便一辈子鞍前马后地跟着娘娘，只求娘娘可以顾全曲月一家安全无忧。” 洛央怔了怔，倒是不急着去找慕容修了。 洛央顿了顿，瞧着苏曲月温顺的眉眼，“我可以问你一句，为何这么信我么？” 苏曲月的身子忽然抖了起来。 洛央狐疑地看着苏曲月，“我从未见过你，你却好似对我十分熟稔。听人说过夺舍重生的。你可知，以你所言之惊世骇俗，和任何人说起来，都怕不是要扭送你去被家在火上烧死。甚至你的父母，都有可能觉得你是恶鬼害死了他们的女儿夺舍，而把你送入寺院镇在塔下！” 苏曲月握紧了袖口，看着洛央笑，“娘娘不会的……” 她的眉眼清凌凌的，“娘娘，我能给娘娘一次指路，娘娘为什么要动我？” 洛央抿唇，“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前世的冤亲债主来寻仇，只是为了在最后一次害死我，我可该怎么办。” 苏曲月笑如莲绽，俯首低头，“苏曲月知道跟着娘娘的人都会有好结果，只这一点就够曲月倾心想交了。” 洛央眸子里噙着笑，“罢了，苏曲月，我只当你是个常人，你的秘密我也会替你保守。” 苏曲月低头俯首，“谢娘娘信任。” 洛央转头朝着慕容修走去。 苏曲月慢慢抬起头，天色逐渐晦暗，在阴云下，是她偶尔会闪出的狰狞可怖的面容。 “娘娘，能够重生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啊……” 洛央走到慕容修身旁。 慕容修的目光紧紧钉在苏曲月的身上。 洛央回头看了看苏曲月，“是个美人，对吧？” 慕容修一听便知道她吃了醋，道，“不，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洛央一怔。 “就好像一条流浪野狗看人的眼神，带着野劲儿。” 洛央抬袖，掩唇而笑，“哪里有这么形容人家姑娘的？” “央儿，最好还是离她远点。”慕容修凉冷道，“这条狗，该是吃过人的，就算暂时冲人摇摇尾巴，也只是在择机噬主而已。” 洛央心头一顿。 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重生之人，如她，都是背负着滔天恨意的，而苏曲月若是如她所说，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而已，又何必…… 她轻叹了口气，“只不过是想寻自己的心爱之人，便是陌不相识的路人来求我，我必然也会软下心肠来。这苏曲月倒是有意思，原来只是扔了个饵给我，摆出了自己可利用的价值，想要我收了她而已。” 嫁给了韩韶棠，可并不等同于退出了盛京贵族圈子，但是她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一个弃妃，养好了身子又嫁了人，在盛京圈子里可不是什么好的出路。 她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小心地曲意逢迎于洛央。 洛央上了马车，仍然蹙眉想着苏曲月。 若不是认定了洛央能够飞黄腾达帮她，就是有什么巨大的恨意，否则洛央想不到为什么苏曲月要接近自己。 身上忽然被盖了一张薄毯，她愣愣抬头，看着慕容修如渊似海的双眸。 “容修，我决定还是信我自己一把。” “什么。” 洛央耸肩，“没什么，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因为她觉着，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害到走投无路。 若是仇敌，若非深仇大恨。她也不会将人逼到死绝。 马车辚辚。 洛央便问道，“卫军师那边有消息了吗？” 慕容修笑了笑，“李良晟追查了很久了，卫军师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有消息了。” 洛央蹙了蹙眉，“好在，宁亲王如今还软禁着，到底还没有死透，若是一直找不到的话，不如试着将宁亲王挂在城头上，晒上几天。” “不小心晒死了怎么办？” “亲兄弟，当是不会看着宁亲王都被晒死了也不出来的。”洛央慢慢笑，“本就是处决，死了也是正常。” 慕容修微微斟酌了下，“现在京里形势太乱了，我们必须好好布置一下京中的人手了。筹谋够了，才能做好事情。” 忽然撩起眼皮，看到洛央正兴致勃勃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央儿自己不是也有人手么？” “我对这些不是很熟练，灵素也是跟着你的手下学着现弄的，目前为止，收效不是很大。”洛央双眸含光，凑近了慕容修，“我倒是对夫君如何编排，很感兴趣。” 慕容修噙笑，“秘密。” 洛央蹙了蹙眉，一脸不悦。 “央儿，不要操之过急。”慕容修道，“成效不是朝夕就能成的，而是要慢慢一点点才能看到效果。” 洛央和慕容修回了府。 落胎的消息还没传来，倒是先听到了另外一则新闻。 端妃娘娘在宫里大发雷霆，将苏曲月捉了下来，在柔嘉宫中跪了一天了，还没有见回去。 外头人言纷纷，都说，苏曲月不知怎么得罪了端妃娘娘，被端妃娘娘强灌了毒药，扔乱葬岗上了。 洛央蹙眉。 “这端妃，是破罐子破摔了啊！”洛央饭也吃不下了，“她是看到苏曲月拉拢不成，反而想要直接用强的吗？” “央儿稍安勿躁，”慕容修蹙眉，“扔乱葬岗倒是不至于，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想来在那端妃宫中，少不了磋磨了。” “端妃！”洛央皱着眉头，“她必然是看到我初夏留了苏曲月说话，所以才想要折磨出点儿口供——倒是被她算住了，寻常宫妃哪里架得住私刑，只要被掏出一两句准话。怕是就要……苏曲月位份又低，倒是好被她拿捏。” 宁鸢灵素面面相覷。 灵素上前一步道，“大小姐，要不要给宫里的人递信，保住苏曲月。” 洛央连忙摇头，“现在要紧的是洛初夏，我想到的，兴许洛初夏也想到了。让她务必保重自己，若是这时候被端妃拿住了，入了什么推人摔倒滑胎的全套就得不偿失了。” 洛央站起身，在屋子内来回走了几步，才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道，“苏曲月，会说吗？” 慕容修道，“苏曲月说了，是死，不说，是受折磨，那个女人眼里带着狠劲，八成是不会说的。洛央，就看你，想不想救她。” 洛央转头，“救啊，可是，要救也不是我救……苏曲月是苏家的女儿，该是苏玟上书救女才是。他们不过是封了消息而已，灵素，你这就派人去一趟苏府，把这事儿好好说说。” 灵素应了一声，匆匆退去了。 洛央稍稍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看向慕容修，“竟然被她算住了，是我失了策。从我们走被打到现在，也不知道下手多重，这次，只要苏曲月死撑着不招，苏曲月位份必然进。” 苏玟也是朝廷肱骨之臣，和洛庭之过从甚密。 皇帝是不可能让苏家平白咽下这口气的。 “现在不过区区才人位份，若是进了，怕是就难以用病疾为借口出宫了。”洛央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上了玉碟，那可是死也是宫里的人的。” 慕容修挑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你的承诺？” 洛央抬起头，“我必然要让她出宫的，现在，只能让洛初夏提前用药粉流产，嫁祸两人，转移开陛下的注意力。这连番的事情下来，端妃必死无疑。” “央儿……”慕容修道，“事情还未走到那一步，洛初夏之事干系重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临时执行，若是有任何纰漏，你便搭进去了。” 慕容修压低了眉宇，“你相信为夫，你许诺她的事情，为夫都能为你做到。千万不要自乱了阵脚，被人抓住了把柄。” 洛央一直尘沙漫天的心，在看到慕容修沉沉双眸的时候，忽然冷定了下来。 是了。 是她急了。 洛央坐了下来，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苦笑道，“人都道乱拳打死老师傅，没想到我会被端妃这般简单就算计乱了。” 慕容修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心，“其他的暂且不说，你又何尝可以肯定，那苏曲月就是你的人了？” 洛央便沉默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怔。 她扭头，看向了宁鸢，“今日你一直跟着我，你觉得，苏曲月是我的人吗？” 宁鸢慌忙低头，“王妃，洛初夏也一直说着，苏曲月好似跟端妃过从甚密。奴婢一直在想着，为什么王妃会那么相信苏曲月呢。” 洛央半日，方才下了决断，抬头看向慕容修，“我会尽我所能救她，至少做到问心无愧，不过，她毕竟不是我的心腹，我也不会拿出身家性命来救她。可好？” 慕容修这才点头，“这件事情，既然动了苏家，父亲想必也会出手，我少不得要过去看看。央儿在家乖乖等着消息。” “好。” 洛央下定了决心，就将所有猜测怀疑抛出脑后。 “用不下了，都撤了吧，我们等消息。”洛央看着满桌子珍馐说道。 (本章完) 第500章 一千个逃妾 等到了傍晚掌灯时分，慕容修依然没有回来。 倒是灵素，披着一件茧织的披风赶了回来。 洛央正抄着清心咒，灵素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瞧着洛央，轻声道，“人救出来了，现在一身的伤……” 洛央将笔放在了桌子上。 “端妃娘娘真心太狠了。一百多根针扎进了肉里，面上看不出来，人已经痛不欲生了。”灵素面露不忍，“这端妃，是想要苏曲月的命吧？现在御医束手无策，那些绣花针在血肉里，稍微行动就会跟着游走……现在苏曲月只能静养着，若是随意走动，扎破了心脏经脉，那可就是要人命了……” “怎么早不告诉我？”洛央愣住了，“换裳，我们现在就进宫……” “大小姐，您，最好还是别去。” 洛央看着灵素，“还发生了什么？” “相爷还有苏大人，带着一干子老臣，跪在养心殿外，请陛下给个公道呢。您若是去了，相爷都跪着，您万万没有站着的道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她压低了嗓音道，“事情已经干涉到了朝政，王爷吩咐，苏曲月的身子最好暂时还不能好。” 若是苏曲月被诊治后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皇帝自然会如同他从前的一贯作风一般，将此事大事化了。 所以，苏曲月还不能好。 洛央道，“那我也不能不管父亲啊？” 灵素道，“亲王现在在宫中，难道大小姐您连慕亲王都信不过么？有亲王在，他定然能够照顾好相爷，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洛央想了想，叹了口气，“去吩咐厨房将菜热上，送到宫里去，一份儿给父亲，一份儿给容修。他们忙起来，未必记得吃。” 洛央伸出手指揉了揉额头，“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乱。吩咐咱们的手下，务必小心谨慎。慕容修在宫中忙着，可听闻四皇子有什么动静？” 灵素道，“府外盯着的人似乎更多了些。” “这是就等着我动呢。” 洛央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提起笔，继续写起了清心咒。 才抄了十来页，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放了笔，望向窗外，看到果然是慕容修回来了。 “怎么样了？” “苏曲月还躺着，现在一动不能动，汪家顶不住压力，上书，请求废妃。”慕容修道，“若是端妃被废，现在后宫之中，还没有人能够接管宫务。苏曲月……算是因祸得福，皇和我商议着，想要进她为昭仪。” 慕容修勾了勾唇，“长公主倒是回宫表示可以与洛妃共同协理宫务。” 大厦还没倾呢，长公主就急不可耐地来凑什么热闹。 洛央慢慢道，“容修，不如，现在就让初夏滑胎吧，养个一二个月，刚好可以掌了宫权，又能借此机会狠狠打击四皇子和端妃一通。” 慕容修撩唇，“当真决定如此？” 洛央慢慢点头。 “你的主意是不错，不过，若是当真要动手去做，还是差了点儿火候。”慕容修勾唇。 “哦？” “长公主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看着恨不得立刻来分一杯羹，四皇子虽然尚未有动作，可是不代表他不想有什么动作，为夫一直不敢让央儿妄自下手，怕的就是四皇子伺机而动。” 洛央皱眉，“我知道，罢了……” 慕容修牵住了洛央的手，“所以，央儿，要做，就做得狠一点。趁着这次乱，他蛰伏伺机之时，下个痛手。” 洛央看着慕容修，“容修……你莫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回来告诉我一声？” 慕容修眸底一闪而过一抹笑意。 看来就是了。 洛央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倒了杯香茶来道，“所以，宫里已经开始动作了是么。” 慕容修却不慌不忙地将茶饮了。 “最起码，在洛初夏陷害之前，为夫先放一把火。”慕容修道，“将四皇子府意外烧了，让四皇子焦头烂额，动不了手。”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越活，陷害坑人的好时候…… 洛央得了准话，就让慕容修那边的手下先去安排纵火事宜，而自己则吩咐了灵素通知洛初夏，并且安排人手帮上忙。 慕容修到底不放心，将洛央安置在家中，亲眼看到睡了之后，才又出了门。 当晚，一场大火烧亮了四皇子府所在的半条街。 天光渐亮。 宁鸢见洛央醒来，便连忙扶着洛央起了身，低声道，“亲王还没回来。” 洛央揉了揉眼，喝了水，“父亲回洛府了么？” “不曾呢。”宁鸢轻声应道。 那就是端妃还没有被废了？ 洛央配着点心吃了几口奶酥茶，换裳，入了宫。 洛央刚到宫门口，下了马车，便听见身后一串杂沓的马蹄声。 原是四皇子，脸上被烟熏得一片漆黑。 洛央故作惊讶地问道，“这不是风岚殿下么？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又好气又好笑，道，“当真是家门不幸，昨晚家中意外失火。” “可查到是谁做的？” 四皇子本就黑了一片的脸上好似更黑了些。 “许大人负责查案，如今正在养心殿里说着呢。说是，怀疑是府上几个逃妾所为。” 洛央愣了愣，四皇子便施了一礼，入了宫。 “亲王妃何必问这些。”旁边的老宫人殷勤的上来为洛央引路。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我不过是关心问问，慕风岚就好像我得罪了他似的生气了？” “亲王妃有所不知，这四皇子家中数千妾室，昨晚趁着大火，闹着逃跑呢。现在四皇子是满京城都闻名了！” 洛央听着都跟着震了震，忍笑忍到脸通红。 “一千逃妾？” “是啊，一千个女人，趁着大火，往慕亲王府外跑。官府都惊动了，后来都不想着灭火了，大家都看着逃妾去了。有些逃妾还好，大部分逃妾，要么和下人要么和卖猪肉的好的，跟着男人卷着细软，趁火打劫，现在抓了三百来个，还在抓呢……要么怎么说许大人是盛京城里的许青天呢！” 洛央扶着宁鸢的手，脚步很稳，听着老宫人献殷勤一样的和她倒豆子一般说着，唇角准建勾起。 “那许青天啊，真真铁面无私，一千个女人抓了三百个，今天还在抓呢，三百个都按照律例处置着，现在全都掉在城头上呢，黑压压一片……” “那四皇子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啊？”洛央噙笑，“难道许大人按公处置错了吗？” 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是不错，只不过，未必是殿下喜欢的处置方式罢了。” 洛央到了柔嘉宫外，拿了重重一袋子银子递给了宫人，“这天寒地冻的，拿去热了酒喝去吧。” “奴才谢王妃赏。”老宫人笑得更好了。 洛央转头，看向了那处偏殿。 后宫主位甚少，如今苏曲月独占着一处偏殿，没有人拘束着，反而过得自在。 进了屋子，闻见一片雅致的兰香，就见到一个医女正为苏曲月诊治着。 “娘娘……”苏曲月见到洛央，仍旧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还灵巧着。 洛央挥退了医女，走到了苏曲月面前。 拿了热水，亲自为她擦着额头。 “洛初夏昨晚吃了碗端妃娘娘赏赐的汤，然后胎象不稳……”苏曲月笑了笑，“好在，孩子保住了。” 云中君给的药果然刚猛，连藏红花都没有下下来…… “看来是下的命令太急了，一时半刻无法做到牵扯到四皇子。” 苏曲月轻声道，“不，洛初夏是个有急智的。纵然那汤是端妃娘娘赏的，可是那药粉的包用的却是以前洛初秋带出来的四皇子常用的澄心堂特制的宣纸。” 眼波流转间，苏曲月凉声道，“那宫里的嬷嬷可都不是吃素的，药粉查出来，带着药粉的纸扔在的地方也查了出来。蛛丝马迹的，端妃心里定然起了疑心，端看她会不会把那纸拿出来救命，还是一直握在手心里了。” “你别想太多了，好好养身子。” 苏曲月道，“娘娘，将我身上的银针取出来吧，这种随时会没命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 洛央愣了愣，不过片刻的犹豫后，便道，“好。” 苏曲月这才心安了，纵然浑身动弹不得，还是费力的用手靠近了洛央的手掌。 她半眯着眼睛，轻声道，“我就知道，娘娘会答应我的。” 待洛央走出苏曲月所住的偏殿时，已经累得唇瓣发白了。 “央儿……” 洛央急忙转头，瞧见慕容修带着人手走了过来。 慕容修蹙了蹙眉头道，“怎么这时候来了宫里？” 洛央道，“终究还是不放心父亲。” 苏曲月那边是个灵巧的，她解了她的苦厄，她也就答应了她，继续假装被病痛折磨，让苏家逼着圣上不松口。 她终究是因了洛央才有了这场祸患的。 这绣花针，时日若久，朽烂在身体里，便是一辈子的病根，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 慕容修叹了口气，揽着洛央便往殿外走去，“洛相一时片刻还回不去，还有些庞的事情，回府再说吧。” (本章完) 第501章 皇子妃们挂在城墙上呢 洛央皱了皱眉，“我今日进宫，就是不放心父亲。容修，无论如何你让我看一眼父亲安然无事再让我走。” 慕容修的双眼仿佛透不进风，看着洛央，半晌才道，“央儿想去，那为夫就陪着你去就是了。” 他这般一说，洛央只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不会惹事的。” “傻丫头。”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你惹事，我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洛央却觉得阵阵暖意涌上心头。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宫道上，灵素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我刚从相爷那边过来，相爷说了，他一切安好，还不知道皇上是何意，您千万不要贸贸然露头。这淌浑水最好沾也不要沾，有什么事情，有相府和慕亲王府撑着。” 洛央要说的话便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 不只是容修，还有父亲，她早就不是那个单枪匹马的女孩儿了，她身边站满了关爱她的人。 “好，灵素，你留在宫中，帮我照顾着父亲，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命人回复禀报于我，听到了吗？” “小姐放心，灵素定不辱命。” 洛央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遥遥望了眼金銮殿前的那片空地，这才与容修从宫门处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我一进宫就听闻，城头上，挂了几百个女子？”洛央道。 昨日只听慕容修说要纵火相助，没有想到——今日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想想慕风岚那张好似敷粉一般的面容今日被熏得焦黑，晦气临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若不是遇到了慕容修，他还是那风度翩翩的狐狸公子呢，兴许，京中也不会人人看着他，都好似看着一个性格怪癖有虐人爱好的高高在上的龙子了。 慕容修果然冷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不想做的这般绝的。不过那个慕风岚昨晚已经如同嗅到味儿的狗一样行动了，我察觉到了他围困了你两处暗点。虽然打了信号让他们撤退，但是到底还是被纠缠上了。好在，那个暗点中的一个……是洛初夏和洛初秋出来的地方。” “是灵素收了的那些原本在盐帮为奴，后来流落到四皇子府的那些女孩儿？” 慕容修点了点头，口中的语气满是欣赏，“你的灵素也是个人才，别的东西倒是没学会多少，和那些女孩子，倒是相处的不错。” “许是因为……都是女子，更容易理解女子的苦处吧。”洛央叹了口气，道。 “手下的本事够用就好，我的手下也很少有样样都精通的，可是若是只有一样精通，就够用了。” 慕容修的手指慢慢梳理着洛央落在他膝盖上的长发，垂着眸温柔地看着她，“然后，就是你所看到的了。那个暗点的人和我的人联系上，纵火，煽动所有妾室趁乱逃窜，洛初秋洛初夏有一样倒是没有说谎，在那里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想要逃跑的。” 洛央听得兴致勃勃，又想了想，慢慢摇头，“是我疏忽了，昨日差点就没按捺住动了手，我原以为四殿下一直按兵不动，是没有找到我的人的问题。” “越是咬人的狗，越是不叫。” “那现下应当怎么办呢？”洛央蹙起眉头，“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别的计划么？”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昨晚留了一步暗棋，且看看端妃是不是会和四皇子狗咬狗闹起来吧。” 洛央点了点头。 “宫中既然走到今日这步，圣上必然也不会装聋作哑了。我们前次处置洛初秋的尸体的时候到底还是露出了点儿马脚，皇上未必不会犹豫，将视线转移到咱们身上。”洛央慢慢道，“所以现在最好的法子，还是以静制动了。” 慕容修笑了笑，“我倒是想要以静制动，可是，怕是央儿不许。那城头上的逃妾们，总要设法救上一救，否则，挂上个两三日，曾经央儿费尽艰辛救出的女孩儿却落得这般下场——央儿，我怕这事，以后成为了你的心魔。” 洛央想到那些女人，面色亦是有些不太好，便点了点头。 “容修，你要怎么做？” “少不得要和四皇子求个情了。”慕容修笑了笑，“为了这些女孩，为了我家中夫人，我的脸面自然是不能要了。” 洛央被逗得差点儿笑出来。 怪不得京城有句话说的好，得罪了谁都不要得罪慕容修。 慕风岚这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运啊。 本来该是有许多烦心事儿的，被慕容修这么一打岔，洛央倒是懒得去想了。 她晌午的时候一直在为苏曲月取针，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待得回到府中，心神一松，圈在了床榻上懒睡着了。 慕容修将床帐放了下来，便走到了外间。 几个暗卫正跪在地上。 “回禀亲王，苏曲月的确是被慕亲王妃取了银针。慕亲王妃甚至收买了一名医女，帮忙做戏。如今那医女已经被我们处置了，另外换了我们的人上。” 慕容修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那些小妾的家人找到了吗？” “是，都找到了，大部分在江淮地区。这两日应该能赶到。” 慕容修笑了笑，“更衣，唤上许大人和朗大人，我们该去四皇子府坐一坐了。” 宁鸢静静伺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等到慕容修走了，宁鸢才重新回到了帐内。 洛央果然起来了，神色慵懒地调了鹅梨香，正往床边的金兽香炉里放呢。 宁鸢心头没忍住一阵哆嗦，轻声将刚才慕亲王在外间说的话闲话般讲与了洛央听。 “慕亲王这次不仅仅保住了我手下的人，大大丢了四皇子的面子，看样子，难道还要那些小妾的家人来和四皇子纠缠打个官司不成？”洛央抿唇笑了笑。 “王爷行事向来不给对手留后路。”宁鸢轻声，“这是想要趁着四皇子病，要了四皇子的命呢。” 洛央将香引燃了，盖上盖子，半靠在床榻上，眉头紧锁。 “四皇子刚死了妻室，原本等风声过了，怕是要再寻一个——听娘说，采薇最近和四皇子过从甚密，马氏头疼的恨不得立刻带了她回去。” 勾了勾唇，“想来，以四皇子的性子，不仅仅是这一个女子入了她的眼，各家各族里少不得有被他勾搭上的。过不了几日，若是出了谁家闹出大肚子的丑闻，也不稀奇……” 宁鸢骇了一跳，“该是不至于吧……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 “他是个男人，又是个皇子。算了，散出风声去吧。就说……四皇子其实早就看不上这一干子逃妾了，想要另外找几个高门大户的贵女做妾室，再迎娶了洛家采薇为续弦。”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希望这一击敲山震虎，能够让那些头脑发昏的豪门贵女们警醒一些。 同时，逼得四皇子不得不放了那四百个女儿自由。 “我们这般行动，会不会影响了慕亲王。”宁鸢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洛央不悦的神色，慌忙低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做。” 洛央笑了笑，“我做这些总是有些道理的，你不用担心。我与容修是夫妻，我自然要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是。王妃。” 洛央闻着这悠远绵绵的帐中香，放下了心事，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洛央懒散地起了床，唤了宁鸢进来，却见灵素也跟了来。 “大小姐。” “回来了。父亲如何了？” 灵素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相爷和几位大人昨晚就回了府了，是和皇上商议过后才走的，想来结果还不错，圣旨还没下来而已。我昨晚就赶了回来，想着头一个先告诉大小姐，可大小姐睡着，就只能等到这时候。” 洛央恍然，点了点头道，“看来该是不错的结果了。”顿了顿，又笑道，“梳妆吧，现在进宫容易招人眼睛，我回娘家总没人说去。” “亲王妃不若略微等一等。”宁鸢笑道，“亲王也该回来了。想来定然也会带来好消息的。不如等亲王回来了一同回洛府。” 洛央点了点头，“也好。” 清水濯面，碧玉梳拢了个简素的发髻，却见慕容修已经迈了进来。 “央儿……” 洛央抬起眼看了慕容修一眼。 慕容修的神色轻松，看上去昨日的事情办好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 “被四皇子留了酒，只得暂住了一夜。” “是只得暂住么？” 慕容修挑眉。 洛央含笑看着他。 他的酒量，瞒得过别人瞒不了她，能轻易喝醉了就怪了。 “昨日我们去的不巧，刚好瞧见镇南王的使者在四皇子府做客。” 洛央微微一惊。 自从越国入了大周疆图，镇南王来使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洛央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镇南王女儿不会真有意于四皇子吧？” “你忘了，刘俊杰如今还在失踪着呢，在失踪前，最后一次，是被四皇子算计的。我看着昨日，倒是不像是要找四皇子联合的，反而是在试探。四皇子反而精-虫上脑，提了几次刘家的那个姑娘。” (本章完) 第502章 洛家势成 “所以……你就留下来故意看了看？” “我若是说我和那使者一见如故，你可信？” 洛央怔了怔。 “那是个用兵的奇才，为人聪明圆滑，不亚于四皇子。”慕容修道，“昨日我与她把酒相谈，一直到深夜，我很欣赏他。” 洛央心头微顿。 大约是习惯了最差的处境，她在听到京中传出的四皇子和镇南王之女婚约流言后，已经下意识地将镇南王列入了和自家相对的位置。 却从来没有想过，慕风岚就是狐狸公子的事儿，在镇南王那边差不离早就看穿了。 乱世堂的破事儿暂且不提，相国寺一难，镇南王的心头肉宝贝儿子刘俊杰不知所踪，慕风岚还派人设计镇南王手下，镇南王怎么会对慕风岚没有成见？ 纵然慕风岚去曲意奉承，怕是这老狐狸也只是假意相待。 至于那个相谈甚欢的镇南王使者——这个“相谈甚欢”，怕是也少不了他们故意的奉承迎合吧。 洛央心中清楚，只怕，慕容修是想要借机拉拢镇南王了。 “镇南王使者在京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倒是可以常来往一二，”洛央柔声问道，“想来，镇南王一直想要见刘俊杰吧。”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方道，“央儿，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刘俊杰不比萧御常年生活在大周不回越国，刘王从小看着儿子长大，寻常戴个人皮面具根本瞒不过。” 洛央的眸色暗了暗，“所以，只能用刘俊杰的消息钓着镇南王。” 慕容修道，“下个月，陛下五十大寿，要宴请四方来宾，到时候镇南王也要来。” 洛央站起身，在屋子中慢慢踱步，“镇南王对于皇家来说，会慢慢变成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对于如今和四皇子相斗的咱们来说，却是一个不得不用的一步棋。既然四皇子想要和咱们抢，咱们就定要抢回来才是。” 洛央坐了起来，“可听闻镇南王别的什么喜好，咱们提前预备了，至少要时常走动啊。” “还能什么，一个趁乱而起的藩王，爱的自然是兵法。” 洛央怔了怔。 论起兵法，整个大周国，谁家能够有前慕国公府如今的慕亲王府藏书丰厚？！ 慕容修微微笑了起来，“而论起用兵之能，可全在你夫君的这里放着呢。” 洛央轻轻“哦”了一声。 有些讪讪的。 慕容修两样本事，都是手到擒来，一是下棋，另外一是用兵，任何惜才之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慕容修斟酌道，“昨日，为夫还得了一个消息。” “什么？” “在为夫夜半出去的时候，暗卫说，他们离开的时候，提到了一个孩子，据说，事关越国的龙嗣。不过只是只言片语，得不出什么结论。” 洛央噙着一丝冰冷的笑。 “我说怎么流言传出的是镇南王拿到了越国龙嗣呢。想来那个孩子被慕风岚带走到缅南后，就上赶子的去联络镇南王了。”她不屑地道，“也不想想他向刘俊杰下杀手的时候多么不留情面，当真拿镇南王当傻的不成。” “他只是一个合适的政客，央儿，他和你不一样。”慕容修轻道，“政客眼里只有利益，你毕竟还有着一副心肠。” 洛央却不曾想自己在慕容修的眼中会是这般印象，又想起来了苏曲月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唤她娘娘的模样。 她的心脏，到底还是热的。 慕容修挑了一朵宫造绒花，插在洛央绾好的发髻上。 “今日带你回娘家，知道你这两日提心吊胆的，总不安生。” 洛央看着自己日趋圆润的下巴，有点儿发愁，“你总是让我吃了睡睡了吃，瞧瞧，都胖了一圈了……” “央儿可是要与我白头偕老的。若是总是吃不好睡不好，谈何白头偕老？” 洛央抿唇，“那也不是变胖子啊……” 灵素在一旁笑道，“大小姐，您这是脸若银盆，眸似水杏……” “你才盆子脸！”洛央愤愤。 宁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没想到今日相府比寻常热闹多了，洛央坐在马车之中便看到朝中各大官员的马车都停在了洛府门外。 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阵隐忧，“这几日父亲率领百官逼宫，别是招了皇帝的眼了。如今的洛府，的确权势太盛了。” “如今想这些也没有用。”慕容修温声，“总不能权势太盛了，就自剪双翅。” 洛央扶着慕容修的手下了马车，听到他在耳朵旁轻声道，“有为夫在，洛府大可随便昌盛。” 洛央吃了颗定心丸。 皇帝一日宠爱着慕容修，对容修有着亏欠之情，便不会动容修的岳家。 毕竟慕容修，除了这么个岳家——平日里，与其他官员，并没有什么密切来往。 门房看到了洛央与慕容修回来，慌忙迎了上来，“是大小姐和亲王爷回府了。”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母亲如何呢？” 门房连忙应道，“今日给采苹和采莲小姐订婚的人家都来送彩礼来了，太太和本家太太正在花厅应酬着呢。” 洛央点了点头，“父亲呢？” “相爷刚回府，与相爷交好的几家官员来访，现在在书房说着话。” 洛央应了一声，便道，“悄悄告诉母亲一声就好了，不必为了我和容修得罪了客人。” “是，大小姐。” 洛央和慕容修径自走入了后院，她住的院子还是如从前一样没有变过，每日母亲都吩咐着人打扫着。 慕容修去了书房先见父亲，洛央则换了件家常的衣裳，才出来热热地喝了茶，就见几个留在家中的人手走了过来。 洛央放下茶盏，温声问道，“说吧，家里是有什么事情了，让你们这么着急来汇报。” “禀大小姐。”为首的婢子一俯身，“是采薇小姐，最近一时收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猫，一时又收了人送的裙子钗环。有几样，依着奴婢看着，还是宫造的呢。” 洛央笑了笑，问道，“母亲便没有说什么？” “夫人和马氏都没有察觉……” “哎，这采薇的心思是大了……”洛央摇了摇头，脸色越来越冷。 “堂堂一个风-流倜傥的皇子，闹到娶不到媳妇儿要用这些卑劣手段坏人女孩儿名节，还真是蛮膈应人的。 “大小姐……”灵素蹙眉。 “不必管。”洛央凉声道，“在初见她们的时候我就将利弊分析清楚了，我又不是她亲娘，事事都要为她操心着，自己要选的路，就随她去吧。真当着四皇子的小妾还好做的不成？” 灵素点了点头，“大小姐当真是转了性子了，若是从前的大小姐，现在已经将那些东西全都收拾了扔出来，劈头盖脸地说江采薇一顿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洛央慢慢道，“马氏都不管她了，看来是对她绝望得狠了，只要不碍着我的事儿，随她吧。” “怕就怕，将来她看到韩韶棠一表人才位居人臣的时候，反悔来找大小姐算账。” “那也要有那么个本事，我还不信，她脑子笨手也软眼皮子还浅，能成了第二个洛莹。” 洛央看向了那些下人，“今日父亲回来，可知道，圣上是怎么安抚的？” 手下立刻便道，“据说，端妃发放山寺带发修行，立洛初夏为皇贵妃，苏曲月为昭仪。” “到底只是皇贵妃，不是皇后。”洛央眸子闪了闪，“不是皇后就好，皇后的孩子就是嫡子了。” “可是大小姐……”灵素道，“苏曲月入了昭仪，到时候想不声不响出宫就难了。” “苏家闹成这样，一个昭仪已经是极为敷衍的了。”洛央慢慢道，“用云中君的计策是不行了，不过我却是想到了别的法子……虽然是危险了点儿，却不是不能用。” “大小姐？！” 洛央慢慢摇头，“慢慢来吧。快去看看那些送彩礼的走了没，我还急着想去见母亲呢。” 下人们这才下去了。 不过一会儿，张妈妈亲自走了过来，“大小姐，夫人已经都把客人打发走了。您也真是的，来了就直接去花厅就是了。” “妈妈知道我最不耐烦和那些客人应付了。这种事情，让娘来就好了嘛。人都走了说话才松散，不然拘拘束束的，一不小心说错了哪句话传出去还要落人嗤笑。” “大小姐您真是……”张妈妈笑着摇了摇头，“如今都是亲王妃了，还在乎那些虚礼。那些人见到您巴结还不成呢，怎么敢背后耻笑。” 洛央笑道，“今日本该是马氏接待人，母亲是不得已坐在那儿的，我若是再去，都来奉承我了，那马氏的脸面也过不去。” 张妈妈这才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洛央这就去了花厅。 只见花厅到院子里满满当当铺满了各色彩礼，挤得人无处下脚。 而王文鸢和马氏正坐在花厅里，一点点查看着彩礼的红册。 “这是多少宝贝送来了啊。”洛央笑了笑，“看着都快赶上皇上嫁公主了。” 王文鸢正对着洛央，见洛央走出来，便笑了起来，“央儿来了？” (本章完) 第503章 姐姐万勿和我们两个计较 洛央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马氏展颜一笑，将彩礼册子递给洛央，“慕亲王妃来的巧，可以帮我做些参详。” 洛央知这是客气，她一个出嫁女，可没有插手族中姐妹婚事的道理。 是以，也只是笑笑，“我哪里会看这些，不过在家中跟着母亲略学了些管家的本事。嫁入了慕亲王府，事事有管家操心，我就索性也不管这些了。婶婶让母亲看就好了，我万万不敢插手的。” 马氏便也不再强求了，坐着与王文鸢讨论了起来。 “夫人……夫人……”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洛央瞧着有些眼生，应该是马氏从本家带来的人。 “怎么了，那般胡闹？” “是……是采薇小姐新得的波斯猫不见了。”那丫鬟期期艾艾地道，“在屋子里闹着呢，说是采苹小姐嫉妒她新得的猫儿，故意杀了，要让采苹小姐赔猫。” “胡闹！” 马氏站了起来，王文鸢也皱起来了眉要跟过去。 洛央按住了母亲，“娘，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家闹脾气而已，到底来咱们家是客人，您就别去了，省得让人家做客人的难堪。” 王文鸢一向听女儿的，听到洛央这般说，果然站住了。 “这些东西都要校对了然后放入府库中，千万不能搞混了。”洛央慢慢道，“您不如好好趁着这会儿功夫，把这些归拢好了。” 王文鸢看着铺了一院子的箱笼，点了点头，“是，可作为主家，咱们若是不露面装聋作哑，会不会不大好……” 洛央笑了笑，“那女儿就去看看，都是姐妹们的，能劝女儿就劝劝，想来，也是闹不了多大的。” 王文鸢这才点了点头。 洛央带着宁鸢灵素，一路穿花拂柳到了洛采薇暂住的盈茗斋。 还未到，就听到一片冷嘲的声音，“今日二妹妹若是不给我个结果，姐姐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洛采苹气得眼泪直往下掉，“大姐，我这都要嫁人了，何苦偷你的东西？” “是啊是啊，就是因为二妹妹要嫁人了，所以才看我不是东西了。以前二妹妹待我是什么态度，这几日待我是什么态度？二妹妹心里没个数么？” “大姐姐，我这几日忙着绣嫁衣……” “你打量着你和三妹妹鬼鬼祟祟说我的话我不知道么！呵，一个个以为嫁进了高门就不把曾经的姐妹放在眼里了。你们真当你们是洛央了吗？！” 站在门口的灵素拧眉就想要上前分辩，洛央拉了她站定。 唇角噙着讥讽的笑，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三个姐妹，到底是什么心性。 “大姐姐，您这话就差了。慕亲王妃待我们都不错啊……” “待你们自然是不错，看看给你们挑的婚事，再看看给我相看的婚事……你们也别得意太久了。今天洛家权势滔天，指不定就落到了皇上眼中，哪天倒了，看你们还怎么坐稳你们的位置！” 洛央这才踏出了一步，慢慢悠悠地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给你相看的婚事怎么了？” 洛采薇一直背对着洛央说话，听到洛央的声音，脊背微微有些发僵。 “采薇妹妹，咱们说话要讲凭个真凭实据。”洛央慢慢笑了笑，“你的婚事，一直是堂婶做主给你相看，不论是我，还是我的母亲，我们都没有问过一句。怎么到了你的嘴里，成了我给你相看的婚事了？该不是在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告诉你不论是入宫还是做续弦当那一千个小妾的主母不是轻松事儿，就成了我做主了吧？” “不是你能是谁？”洛采薇道，“慕亲王和四皇子因为政见不和，连洛初秋的死活都不顾了！还阻着我们不让我们嫁过去做续弦，危言耸听！也就二妹妹和三妹妹蠢，才听了你的，放弃了嫁入皇家的机会。” 洛采薇猛然看向洛采苹和洛菜莲，“你们不是平日里私下里早就说过了吗？四殿下风度翩翩，人品又好，都是让慕亲王府编排坏了。还有那一千个小妾，也是有人煽风点火，实则是皇上所赏赐，长者赐不可辞。四殿下难道不知道有一千个小妾对他的名声影响多大么？！可是四殿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是一个多么纯孝的人啊……” 洛采苹和洛采莲吓得低垂了头。 洛央惊呆了。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到底是多么眼瞎，才能觉得慕风岚那么个大猪蹄子是好人啊？ 还不待洛央开口，一旁的灵素就冷道，“如你所说，慕风岚当真是那么个君子不动那些女人，即使收了她们，也该慢慢遣散还她们一个自由身吧？为何那一千来个女人，却对慕风岚咒骂不止？慕风岚当真有一分君子品性，再闹出逃妾的事儿之后，就合该放了那几百个女人，可慕亲王昨夜带人亲自上门求情，慕风岚仍然没有放人下了城楼，只道自己帮不上，就知道他是个多么凉情薄幸的人了。我家大小姐一副热心肠，帮着你们姐妹，却被你这般说，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洛采薇冷笑，没有理会 洛央倒是没说什么，只狐疑地看向了洛采苹和洛采莲，“你们，当真是这么觉得的？” 两个妹妹吓得立刻跪了下来，“亲王妃，姐姐这几日猪油蒙了心，说的都是些糊涂话，您可千万别当真了啊。” 洛央勾唇一笑，“怕什么，你们的婚事是堂婶做主，哪里轮得到我置喙，我不过白问一句罢了。” 两个妹妹面上这才有些自然了。 “所以，你们当真说过了。”洛央神色淡定。 两个女孩心口又紧了紧。 嫁到高门，最看的是娘家，马氏能够给她们安排如今这么好的婚事，可不就是靠着慕亲王府这座大山么？ 这蠢货，把自己搭上也就算了，还要拉着她们陪葬！ “姐姐万勿和我们两个计较。”江采莲哭着开口，“我们不过是些小女孩性子，不仅说四殿下好，说句不害臊的话，就是那曾经名动京城的宁亲王如今的阶下囚，我们都私下议论玩过。几句闺中笑话，哪里想到江采薇这般混不吝的，都当了真！” 洛央点了点头，“是挺混不吝的，你的评价不错。” 江采薇对江采莲怒目而视，“会咬人的狗不叫，江采莲，你到底是比我多读了几年学堂，真能编排！” 江采莲已经扯了江采苹的袖子，将江采苹拉了起来，拿出帕子细细地擦江采苹刚才撞伤了的额头，“姐姐！你说我是狗，我可没有为了一只猫和亲姐妹动手！我是不是狗我不知道，你才是真的狗！” “你！” 江采薇气不过，扬手就要打人，宁鸢一个健步就赶了上去，拉住了江采薇的手。 洛央笑了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真当我是死人不成，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江采薇，别忘了，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慕亲王妃，便是宫中的低阶妃嫔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行个礼问个安，你一个白身，有什么凭仗在我跟前闹？” 江采薇还想说什么，洛央递了个眼色给宁鸢。 宁鸢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江采薇的脸上。 江采薇半张脸被抽的红肿开裂，痛呼着跌倒在地。 一旁的马氏悚然动容，“慕亲王妃。咱们女人的前程全靠着这么一张脸，洛家养出这么个女儿可是金子堆出来的，你打哪里不成，偏偏要打脸！” 洛央笑了笑，“这金子堆出来的人，能够说出洛府倒了的混账话，不要也就罢了。” 马氏心中一动，闭了嘴。 洛央却不打算轻饶了她，慢慢抬起眼皮，眸中冷光流转，口气却仍是斯斯文文的，“我本也知道，这是你们的家事，咱们两家来往，多少都是需要些颜面的。可，洛家权势滔天，指不定就落到了皇上眼中……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洛央就忍不住想要问一句，堂婶，你们当真是这样看盛京洛家的么？” 马氏沉了心，拧眉。 “这话断然不是家中教的，是我刚才话听糊涂了！竟然没留心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贱蹄子敢这么说话！” 说着，沉着步子走到了刚刚坐起身，泪光盈盈的洛采薇眼前。 洛采薇看着眼前的马氏，在洛家，她可是嫡支的女儿，这位堂婶待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啪！” 马氏亲手，在洛采薇的另外一边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比刚才宁鸢的耳光，更沉也更烈。 “呜……” 洛采薇痛呼出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马氏。 “家中从小教你规矩，却没想到，你只学了个皮子，里头的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悟到！洛家本家与盛京洛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身为洛家女，却咒自家家破人亡，其心当诛！待得回到本家，我会亲自将此事告知家主，将你禁足宗祠！” “堂婶！”她含混地叫着，“堂婶我是气话，堂婶！我真的是气话……” (本章完) 第504章 将猫扔出去 洛央知道这话是马氏对自己说的，纵然有些刻意，但是心里却还是舒坦的。 马氏命人将洛采薇绑了，一边偷偷看着洛央的神色。 “喵……” 一声猫叫，让所有人的心思都跟着转开了。 却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异瞳波斯猫正坐在窗台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双颊被打得高肿的主人。 “小奴……小奴你没事……”洛采薇的泪水滑下，蛰在脸皮上，她闷声痛呼。 “好漂亮的猫儿，拿来看看。”洛央轻声吩咐。 洛采薇的心被揪起，好似那小猫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 “慕亲王妃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何必拿着只别人的猫玩儿呢？” 洛央目光落在小白猫上，细细打量了半晌。 可怜的小家伙，只可惜，来了洛家，却是留不得了。 洛央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便去摸那小白猫的头。 小猫到底有几分野性的，抬爪，照准洛央的手臂狠狠抓了下去。 宁鸢哪里见得主子受伤，慌忙冲了上去，“大胆东西！” “宁鸢！”洛央出声，伸手挡住了宁鸢落在小猫身上的巴掌。 隔着洛央被抓出血痕的手臂，小猫吃痛，疯了一样逃窜出去。 “洛央！你何苦和这不会说话的东西生气，你要打就打我是了！” 洛央鲜血淋漓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放了下来，吩咐道，“把这猫抓了扔出洛家。好歹有野性，活得下来。” 旋即目光落在了马氏脸上，“那猫是异域今年进献的，宫里记了档的，皇上亲自赏给四皇子东西，咱们洛府的庙小，容不下这样东西。” 马氏脸色变了变。 洛采莲扶着洛采苹，气得手脚发抖，“大姐姐，你可知道，今日这些送彩礼的人若是看到了这只猫，我们姐妹几个的名声就都完了！你自己不破罐子破摔不嫁人也就罢了，何苦为难我们两个妹妹！” “我……我哪里知道这是这么稀罕的东西。”洛采薇美眸陷入一片迷茫，“他该不会是故意的……他不会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们洛家都留不住你了。”洛央冷声道，“堂婶，容我说一句逾矩的话，这猫儿只是我遇到的第一样，还不知道有多少样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马氏叹了口气，也皱紧了眉头。 “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 洛央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 “你们想要做什么？！”洛采薇惊声问道。 洛央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是什么？自然是将你送入四皇子府，做续弦啊。” 洛采薇脸上露出欣然的神色。 “到底都是血脉相关的亲人，你姓洛……”洛央叹了口气，走到了洛采薇的身边，“我知你今日是听不进去我的话了。采薇，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是洛家人，真真正正的洛家人。所以，嫁入四皇子府，你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你还有一样选择，自己站出来写一封罪己书，然后去尼姑庵里守一辈子的活寡。” 洛采薇的脸上随着洛央的话，一时高兴，一时又愤怒扭曲。 “凭什么让我为了她们两个去守活寡？我好好的嫁入皇家的机会我凭什么不要！洛央，你少危言耸听。” 洛央慢慢点头，“好，那就这般定了，日后，你可不要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 洛采薇有些迷茫地看向了马氏，却见马氏也只是冷硬了脸。 “你们……倒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莫非，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马氏冷道，“都是洛家人，你竟然这般猜度你的家人，心术当真不正！” 洛采薇攥紧了拳，怔怔看着洛央。 洛央总是比旁人更耐心些的。 洛央蹙了眉头，没有理会地上的洛采薇，对采苹采莲道，“你们不必担心害怕，若是外头有些什么传闻，我自然会找人设法。只安安心心地在家绣嫁衣待嫁就是了。” 两姐妹点头应是。 “去休息吧，已经无事了。” “是。” 临走到门外，洛采莲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洛央，“王妃姐姐……我们二人今日承蒙您照顾了。王妃姐姐您信我们一句，我们二人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以后定然报偿您一路在盛京的提携回护之恩。” 洛央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洛采薇仍然不甘心，她想不明白，明明是才华无双的贵公子、大周国顶尖的皇子，这些人竟然一点也不羡慕她。 尤其是洛央，竟然一副是在惩罚她的表情，甚至给了她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选择！还说是她的出路！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让她悬心的是——那只猫。 “洛央，既然你都说了要我嫁给四皇子了，我的猫还有什么理由扔到府外去！？” 洛采薇颐指气使地道。 “还没嫁过去呢，你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叫姐姐了。”洛央慢慢道，“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般狼心狗肺的。我觉着，在你眼里，我横竖该是个劝了你堂婶给你如意郎君的人吧？你连声谢字都不肯给么？” 洛采薇的话哑在了喉咙里，冷声道，“洛央，那是你别无选择怕我毁了采苹采莲的前途。” “是采苹采莲比你皮肤白么，我宠着她们二人冷着你？！” 洛采薇被堵得说不上话。 洛央摇了摇头，忍住了嘲讽。 “原是如此啊……是我错看了你了采薇。我原以为，你只是……年纪小而已。”洛央叹了口气，站起身，“那我也和你无话可说了。咱们的姐妹情分，到今日为止了。” “洛央！你不过就是嫁了个好男人，我马上也是准四皇子妃了，这般摆着姿态给谁看呢？” 洛央懒得听一个死人多叫，扶着宁鸢走出了盈茗斋的大门。 洛莹当初嫁了灭了洛家满门的三皇子还留了条命，那是因为三皇子色令智昏，看女子只看着那么张脸。 而慕风岚，则是彻头彻尾冷情冷性的毒蛇，在将女人擦干抹净最后一点儿能利用的后，可是弃如敝屣的！ 那如皇上一般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在枕边留一个敌手家的女儿。 是别的权贵家的女儿不香么？！ 灵素上前为洛央看手臂，心疼地道，“大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让亲王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你了！” “大小姐一身细皮嫩肉的，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灵素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我们回去，给您上点儿药吧。” “一点儿小伤而已，谁家被猫伤了还用药呢？” 洛央说着，便放下了袖子，去了父亲的书房。 几位大人已经陆续回了，只有洛庭之和慕容修还在下着棋。 玉制棋盘上，翁婿二人各执黑白子，在落花闲庭中杀个痛快。 慕容修见到洛央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旋即视线在她的手腕上停了停，又重新落在了棋盘上。 洛庭之一脸愁杀之气，拿着白玉棋子，犹犹豫豫落下，看到慕容修从容模样，慌忙道，“不不不，我不下这里……” 慕容修好脾气地笑了笑，又收回了手，任由洛庭之悔棋。 洛央捧着茶碗，笑意盈盈地偏头坐在慕容修身边。 洛庭之似乎在慕容修悔棋惯了，时而又愁眉紧锁。 慕容修连让了几子，最后还是赢了。 洛庭之便摇头叹息了起来。 “相爷，亲王，夫人一惊准备好饭菜了。” 洛庭之这才郁郁站了起来，看着慕容修道，“今晚别回去了，在府中留一晚上，咱们翁婿两个今晚杀个通宵。” 慕容修笑道，“容修听父亲的。” 夫妻二人跟着洛庭之往怀挺走去。 洛央走在慕容修身侧，便听见慕容修轻声道，“这是和猫结了仇么？” “那四皇子送了只御贡的猫给洛采薇。想来过不了几日，怕是就要传出马氏将洛采薇许配给四皇子做续弦了。” 慕容修脚步微顿。 洛央轻叹了口气。 慕容修的手落在她的肩头，“别想这么多了。这洛采薇将来成不成气候还未可知，四皇子搞不好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我是有些杞人忧天了，父亲和本家不会头脑发昏去支持这般一个四皇子的。” 花厅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洛央爱吃的东西。 “可算是来了。”王文鸢连嗔带怨地说道，“孩子一来，你谈公务就谈公务，谈完了非要拉着人家下什么棋，自己的棋艺自己心中没有数么？” 洛庭之抚髯笑了起来，“夫人说的是。” “你嘴上答应着我，可别扭头有拉了人家陪你下一晚上棋。” 洛庭之忙道，“不会不会……” 洛央“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娘你可没有猜错，父亲就是这般，非要让人跟他一起下棋的。” 王文鸢狠狠看了洛庭之一眼，洛庭之清咳了两声，面露羞窘。 洛央慌忙打了岔，“容修，这府里的酒可是我小时候亲手酿制的呢，你尝尝……” 慕容修伸手接了，俯身喝了口。 洛央忐忑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慕容修怔了怔。 大体上，征战过沙场的男人爱喝得都是大碗的烧刀子，慕容修皮相是个手持书卷懒倚竹林的，手提长剑时却是实实在在能大杀四方的豪杰。 (本章完) 第505章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如今，只微微斜睐着洛央的脸，点了点头，算作很中肯的评价。 洛央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怕辣，放了好多砂糖。平日里就我和我娘喝喝，可舍不得给别人的。” 慕容修珍而重之的又喝了口。 “央儿酿制的酒，为夫很喜欢。” 王文鸢看着两人，微微笑了笑，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问道，“听闻马氏要将女儿嫁给四皇子了，这事儿，央儿和容修知道么？” 洛央抬起头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兴许是堂婶有自己的考量吧。” 洛庭之闻言却是蹙眉半晌，才慢慢开口。 “家主和我一直在书信联系，却是不曾说过打算选择女儿做她续弦的。看来是马氏自己做的主了，其内兴许还有别的缘故。不过，容修却是不必太过担心。” 慕容修抬眼，看向了洛庭之。 洛庭之郑重道，“本家那边想法和父亲是一致的，如今皇上，在您和四皇子之间，自然是更器重您。亲王身份登帝，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慕容修微微一沉吟，便点了头，“多谢父亲。” 王文鸢却是悠长叹息，“这三个女儿，我冷眼看着，竟是换做是谁去坐那四皇子妃都比老大去妥当。这皇家儿媳妇，可不是好当的，就采薇的心数样子，便是慕风岚当真心疼她，怕是也难长久。” 洛央也跟着长叹了口气。 王文鸢像是方才才想起什么，抬起头来对着洛央又道，“马氏她们没有和你再说什么么？我让人去请了她们娘几个过来了。这时候，按照道理来说，也该到了啊，可别有什么旁的事情耽误了吧。” 洛央带着几分疑惑地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走的时候，马氏明明还好着呢啊。” 王文鸢闻言，便站起身来道，“我去瞧瞧。” 洛央摇了摇头，“别介，知道送猫了事儿之后，马氏明面上虽然强撑着，心里定然过意不去，您现在去了岂不是戳了人伤疤？就算是宽慰人也不是这般宽慰的。再等等吧。马氏知道咱们在这儿摆宴呢，一会儿兴许就到了。” 王文鸢这才点了点头。 “一会儿娘见了，也千万别提什么，只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王文鸢复又点了点头。 说了会儿话，就见马氏带着采苹采莲走了进来，互相厮见过了，马氏才开口道。 “采薇的身子不大舒服，我让她在屋子里歇着了。王爷王妃勿怪。” 慕容修也跟着点头。 下人们便上了屏风，将采苹采莲另外隔了个小桌子用餐，马氏则上了桌。 “我听闻城墙上挂满了四皇子家的逃妾，是怎么回事儿啊？”马氏笑着问道。 洛央见马氏是冲着她问的，笑着道，“不是很清楚呢。想来是四皇子家里着了火，那些小妾们逃火的时候被误会了吧。四皇子到底也不是那般心狠的人，调查清楚了兴许就放了。” 马氏一直蹙着眉头，半晌才道，“四皇子，看上去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啊。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么吊上一天一夜了，水米不进的，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洛央收回了视线，没做声。 马氏叹了口气，“四皇子这人，家主说过，观其行事，不是君子之风，难以共事。采薇之事，不怕你们笑话，也实在是无法了才只能将这个不孝女送过去。我们这些本宗的，只能当她是死了。” 洛央心中一动，这些话，却是掏心掏肺的了。 马氏见慕容修和洛庭之都没有讶异之色，知道自己是料中了，才又慢慢继续道。 “如今，既然采薇要送去那里，便只能物尽其用了。” 洛央抬眼看向马氏，“此女心大，未必肯听从家人的意思。” 马氏笑了笑，“是啊，是心大呢，家中她的亲姊妹、亲兄弟，祖父母如今都忘了。可是咱们家到底是把她养大的人啊，难道还能让她越了性子，想嫁谁就嫁谁不成？” 洛央眸中满是了然。 在座一片鸦雀无声。 若是家中不同意，有的是法子磋磨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一顶粉色的小轿子，将洛采薇往角门一抬，送去完事。 横竖四皇子那一千个小妾跑的七七八八的，家里刚好腾出了位置，迎新的小妾。 “堂婶想要怎么做？”洛央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洛采薇是咱们的人，就算真心诚意犯了蠢和四皇子跑了，四皇子有心利用她的同时肯定也是防着她呢，想要她有点儿什么用处，怕是难。” 慕容修忽然开口，“她可以没有用处，可是只需要让她吸引足了怀疑，让四皇子分-身乏力，就算是成功了。” 洛央又是一愣，慢慢道，“那样，就可以另外在派人安排在四皇子身边，见缝插针了是么？” 慕容修微微点了点头，“那些小妾中，有几个我们的人却是留在了最后，她们都在想方设法地接近四皇子。只要有一个取得了他的信任就行。” 洛央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出卖自己靠着色相一次次获利的男人，如何能够栽在一个女-奴出身的小妾身上。 “只要她答应乖乖听话，我们家就八抬大轿把她送过去，”马氏低声道，“在四皇子眼里越是张扬，就越是代表她有鬼，她越是想要表衷肠，四皇子只会越是觉着她是在作戏。而我们就权当她是个弃子，再也不用她，只以礼待着就是了。” 洛央眼中神色微冷，“皇帝这次催我慕亲王府早点要个孩子，四皇子八成，也是想要个孩子了。” 马氏便又笑出了声来，“四皇子对自己的亲子，未必当真用的了心。毕竟，他还年轻着呢，要多少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会没有呢。男人啊，只会要自己想的女人给自己生孩子，如果是不合适的，女人孩子一起死了也无所谓。” 洛央想到了洛初秋在井底的尸身，闭了闭眼睛，“是。” 这个马氏，能够代表洛家本家的宗妇出行这一遭，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洛初秋的母亲，更是因为她的能耐获得了本家的一致认可。 在洛央提出调换双姝时，马氏当机立断答应了，能屈能伸，审时度势的本事就是寻常贵妇不能比的。 更何况后来，再眼看到四皇子的德行人品不堪合作后，立刻改旗易帜的果断劲儿了。 正事儿谈完了，王文鸢便笑着聊起来了两个姑娘的婚事。 马氏也欣然聊了起来，“不是送来的这些彩礼，都不知道大盛京城竟然有这么多精美华丽的料子，真真难得……” 正聊着，忽然见一个打扮的翠色辉煌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可不就是洛采薇嘛？ “不是让你养着么，怎么又出来了？”马氏没忍住，低声呵斥洛采薇。 洛采薇看也没有看马氏一眼，朝着洛庭之和慕容修的方向盈盈拜倒。 “婶婶好古怪，我分明没有病，为何却要说我病了？” 这拿张拿乔的模样，浑身到骨头里都仿佛在说着，凭什么到了露脸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妹妹来，故意踩我的地位？ 王文鸢便已经开了口，“这两天天气冷，既然都睡下来了，何苦爬起来又赶过来？若是得了风寒，耽误了你的婚事可怎么办。” 洛采薇愣了愣，“你们……” 洛央一笑，“刚正在商议着，你的婚事呢。” 洛采薇双眸蓦然一亮。 “快做下来吧，让厨房做一碗姜汤来，别冷着姑娘了。”洛央轻声吩咐着。 “是。” 洛央又扫了一眼折屏后的两个妹妹，她们将刚才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中，却坐得周正，没有一个人愿意插口一句。 “上什么屏风，都是自家的人，何必用这种虚礼客套。”洛采薇横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此时一点儿规矩都不顾了，扬起了下颌，让人撤了席位。 那双顾盼动人的眼睛，一时落在慕容修的身上，一时又落在洛庭之的身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 恐怕今日这席面，也就这两个男人能够入得了她的眼，需要她费心巴结了。 洛央静静地端坐在一旁，在她第三次扫过来的时候，稍稍沉吟了片刻，才道，“有些话本来应当是采薇的母亲才能够过问的，只是现在采薇您的父母都不在，堂婶也未必考虑得到，所以，姐姐便仗着比妹妹多了些年岁，今儿个才想要问妹妹个问题，妹妹可愿意听。” 洛采薇愣了愣，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洛庭之。 洛家一家之主坐在这里，多少是让她忌惮些的。 她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你问吧。” 洛央笑了笑轻声道，“如今也不必瞒着了，家里人是知道你和四皇子有些勾连才决定将你许配给四皇子的。只是……妹妹可否给家里交个底，你……如今还是完璧之身么？” 洛采薇手一抖，案上的酒杯应声落地。 她羞胀着脸，“洛央，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慕容修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便冷冷落在了洛采薇的脸上。 (本章完) 第506章 比唱曲的姐儿高不了多少 洛采薇面皮羞得青紫，她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我们是要和四皇子府谈条件嫁人的。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么？” “四皇子不会那般对我。”洛采薇气得浑身颤抖，“我们两情相悦。” 洛央淡淡一笑，“罢了，咱们家替你操心什么。你自己都不介意。堂婶，这个女人再在我洛府留着就脏了我洛家的地砖了，明日你就领走了，随便安置在什么客栈都行，只远远地不要再入我洛府的眼就成了。” “你！”马氏还没有回答，洛采薇先就着急了。 谁家不希望个凤冠霞帔，堂堂正正被引入门。 “我还真当采薇妹妹为了爱情甘愿牺牲了呢，”洛央道，“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么？要么，滚出去，要么，问你什么，说什么。” 洛采薇泪光盈盈，看向了慕容修。 “听闻慕亲王和亲王妃也是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不知慕亲王今日听到慕亲王妃说出这些话，是何感受？” “洛采薇，”慕容修冷冷道，“你比不得她。” 被心目中的英雄这般评价，洛采薇只觉得一根针狠狠扎入了她的胸膛。 她凝望着慕容修，寄希望他能多给她两句准话。 可是慕容修只是偏过了头，清俊的眉蜷起，仿佛多看她一眼就脏了眼睛。 同是以身相许，有何不同？ 只不过，就是她的这张脸，没有洛央的好罢了！男人呵，就是肤浅。 “来人，将这个愚昧荡妇逐出我洛家大门！”一旁，洛庭之早就冷下了脸。 什么东西，洛央如何待父母丈夫的，这个女人，又是如何待父母家人的？ 聪明不足败事有余，处处与人正锋相对，只以为自己是脏的，所有人就都是脏的！ 慕容修与洛央的婚事是他洛庭之亲手促成，点头应允的，如今这个荡妇却拿自己和洛央比，岂不是打了他的脸，打了整个洛府的脸！ “我说……我说……”洛采薇这才隐隐有种感觉。 马氏……故意让她睡在屋中不让她来，兴许，是对她的保护…… “与韩韶棠退婚之后，四皇子就频频传信给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脸深深埋在胸膛，“派人传递东西，约我见面。我们两个人在商铺后头的小巷……偷偷见过几次。” 洛央松了口气，“兴许谈一谈，作为续弦还是能成的……” “我们在小巷中……” 一语未了，语音袅袅。 洛央顿住了。 洛庭之惊呆了，慕容修唇角噙着嘲讽的笑，马氏羞愤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甚至于屏风后一直不出声的两姐妹，都僵住了。 王文鸢不解道，“小巷中？你们不会是在小巷子里……那男人可但凡拿你当个人看过吗？来来往往的老百姓看到可怎么办。” 洛采薇泪水盈眶，“那巷子僻静，就算有人撞见，也赶紧走了……” 洛央还在发怔。 慕容修一把将洛央落在了怀里，“别乱想了。小心晚上做噩梦……” “唔。” 慕容修抬起眼睛，“马氏，你带采薇下去了，想来，在场的不论是谁，都不愿意与她一同用膳了。” “有辱斯文！光天化日之下！”洛庭之看也不愿意多看洛采薇一眼。 “好在，这里，只有我们这些家人。”洛央慢慢摇头，深吸一口气，“如此一来，续弦是不可能了。大约，混个侧妃，都是四皇子仁至义尽了。” “我说过了，我不信你们这些条条框框的道理。四皇子告诉我，我只需要信他就好了。他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洛央险些笑出了声，半晌才抬起眼来，想了想，“他还与你说了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他都是怎么糊弄人的。回头好编个册子，给手下的姑娘们看看，别被人随便哄走了。” “你！” 洛央冷着脸道，“我真没看出他有一点儿心疼你在乎你，我见过媒妁之言毫无感情的夫妇，丈夫也比你的这位郎君尊敬妻子的多！他与你说的，你也大可以全都不信，话都是假的，只有实实在在的给了你，才是真的。” 洛央挑眉，“昨儿晚上容修是在四皇子府过夜的，四皇子在宴请的是镇南王的使者，谈的……是如何迎娶镇南王的女儿。” “你……你胡说！” “你不信我，你该是信容修的吧……”洛央指了指慕容修。 慕容修笑了笑，“四皇子求娶镇南王之女的心，满朝文武都知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那是谣言……谣言……” “是不是谣言，我下了帖子给四皇子，今晚晚上他会过来趟，我们导师想要听听，他到底要怎么处置你。”马氏冷声冷气地道。 “到时候你就在花厅隔壁的套间听着也是无妨的，”王文鸢淡淡地道，“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可是是聪明是傻子，只有自己知道了。” 洛央心里倒是不赞同，洛采薇这哪里是傻，是被钓在眼前的明晃晃的四皇子妃的位置诱-惑了，总愿意相信那些谎言是真的。 洛央瞧着洛采薇的面上带着一抹微红，眼中亦是有怒气，笑了笑道，“不论如何，你是铁定能进了他的府上的。不过就是位置高低罢了。现在有一样好处是陛下着急要孙子，四皇子妾室倒是不少，可是一直没有子嗣。你早点儿要了孩子，脚跟也就立稳了。” 洛采薇的目光落在洛央的脸上，微微蹙了蹙眉，“你是……让我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洛央道，“母亲说得对，你不过就是年轻点儿罢了。我想了想，能帮着你还是愿意帮你的。不管你信不信，今晚四皇子会来商议你的婚事，家里也会为你全力筹谋，只是希望你擦干净了眼睛！看看这个人是狼是狗。” 洛央瞧着她的神色，知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先回去吧。”马氏道，“我如今看着你就觉得头疼，你……哎，自求多福吧。” 王文鸢便正欲开口，却瞧见珍珠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福身轻声道，“相爷夫人，外头四皇子来造访，说是……来提亲。” 洛采薇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却急忙掩饰了下来。 洛央狐疑的目光掠向了洛采薇身后站着的那个眼生的婢女。 洛采薇传递信笺，想必就是她做的，府中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也除了她，不会是第二个人了。 “哦？”洛庭之站起身，“看来是该好好去看看了，上茶，我这就过去。” 洛央拉了王文鸢的手道，“娘，您不是说您脚不舒服么。我们回去我再给你看看。” “早就好了，不必这样看着？”王文鸢蹙着眉头站起了身来。 洛央拉了王文鸢的手，只管往屋里头走。 这事儿，马氏出面就够了，洛央可不愿母亲再搀和进去。 慕容修也跟着站了起来，低声询问着洛央，“今日府中事多，不若，我们先回去？”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那四皇子这次来，八成不怀好意。” 洛采薇坐得并不远，听到这句话，回头怒目看向洛央。 大约是因为慕容修就站在洛央身旁的缘故，她并不敢太过造次。 洛庭之与马氏命人收拾了，去正厅见了慕风岚。 待他们离开之后，洛央吩咐人送两位小姐回去，接着扶着母亲回了正院。 “这四皇子怎么来的这么快，好像我们府里前脚有了消息，后脚他就到了！” “动了手脚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个准信，期盼着的事儿有了准信自然就来了。”洛央眯着眼笑了笑，“四皇子最近纵然再怎么沉得住气，也是当真乱了手脚了，每一步棋都被人破坏了。这一千个逃妾，纵然实际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害处他也不在乎，可到底让他受了些刺激了。” 王文鸢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样嫁过去，到底能不能做续弦。……还是又是一个妾。” 洛央轻声笑了笑，“他还想靠着洛采薇搭上洛家本家的线呢，说什么也不会给太低的位置，可是正妃续弦……镇南王一日没个准信，也就一日都别想他给我们个准信。” 扶着母亲回了屋中，用针灸之术施诊，便叮嘱她休息一二个时辰，权当午睡了。 洛央则拿了母亲放在外间的绣活，做了会儿活。 便听到前头传来了消息，四皇子果然只愿意以妾礼迎洛采薇进门。 洛采薇哭得泣不成声，趁着四皇子不备，拔了四皇子的配剑，想要与四皇子一起死了，只道宁可死也不嫁给这么个负心汉。 说是，与其做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她宁可一死。 “四皇子还当真不讲究，他这是任着洛采薇闹，让父亲做出让步呢。”洛央凉声，“洛采薇好点有些骨气，听凭父亲的话，也不至于中了这般简单的讨价还价的圈套。” “慕亲王也在呢，您不知道啊……这四皇子是多么奸猾，”灵素给洛央理着彩线，道，“他说是，这洛采薇，也不过就是仗着姓洛，他才多看两眼，实则脸庞身姿还不如那勾栏里唱曲的姐儿。能给她留个位置，已经是不错的了。” (本章完) 第507章 除细作 灵素挑起眼皮看了眼洛央，“还说，若是咱们亲王看不过去，大可以领回府里。” 洛央淡淡道，“洛采薇没有一剑扎透了他的心肝，真是手下留情了。” “大小姐，这事儿和咱们提前设想的不大一样啊……”灵素叹了口气。 洛央勾唇，“他这是想要试探试探，咱们的态度。他若是真沉得住气，怎么会现在就来！估计除了镇南王之女，咱们洛家这个姑娘，是他能够套到手最好的货色了。” “洛采薇那样……”灵素有些不屑。 “她的两个亲姐妹，可都是嫁入公侯家的，彼此间都可以帮衬，她的堂姐我是慕亲王妃，她出身的家族洛家如今是盛京最大权势的家族。”洛央冷漠的分析利弊，“四皇子心中的账目算得比谁都清楚。在他眼里，怕是慕容修能够得到朝臣的支持，就是因为父亲在……” 洛央的目光淡淡地朝着正厅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道，“他自然是希望能够撬动父亲的，最不济，也让洛家本家支持他与盛京洛家离心啊。” 洛央将手中的绣活放下，“父亲那般牛心眼，怎么可能会让步！你让人去前头递话，说夫人听闻后，气得病了，决意将洛采薇送入山中尼姑庵静养一辈子，洛家从今日起和四皇子府再无往来……看着吧，那四皇子少不得还是要以侧妃之礼迎了人入门的。” “是，大小姐。” 洛央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回来后，手上的金钏子掉了不见了，让人去搜搜。” 灵素疑惑地看向洛央手上的金钏。 “大小姐……”灵素带着几分迟疑，“你的金钏，不是在你手臂上戴着的吗？” 宁鸢却稍稍沉吟了片刻，轻声道，“王妃，可是想要处理什么人？” 洛央赞赏地看了宁鸢一眼，声音染了几分冷意，“三个姑娘那些小丫头，一个都留不得，丢个金钏，让她们互相闹起来，都打发了好了。若是直说，采苹采莲未必能够依着，不如就随便找个由头好了。” 灵素福至心灵，“明白了，大小姐，我这就安排下去。” “王妃，为何不直接让奴婢直接将那洛采薇身边的丫鬟抓起来审问一番？”灵素蹙了蹙眉，心中满是疑惑。 洛央冷冷一笑，“那丫头虎口的茧子和体格就是个打惯了的，怕是什么死士隐卫，硬来怕是更不好对付，不如这样磋磨着，卖出去了事。别等到以后跟着其他两个小姐嫁入了侯府公门里之后，人家查出来，觉得是咱们洛府安排的人，就闹了大毛病了。” 灵素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和张妈妈说说的。” “暂时不必着急。”洛央笑了笑，“在她们出嫁之前，把人换了就成。” 灵素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去安排去了。 等到了快傍晚，洛庭之和慕容修才送走了四皇子，回到了院中。 “你的东西丢了？”慕容修笑着看向洛央，“整个院子的人都被闹得人仰马翻的。我瞅着，怎么不像是丢了东西，像是在抄马氏的人。” 洛央笑着道，“总不能任由着她们当洛家是自家的庭院一般来去把。总要想个法子，把混在家中的人都给捉了。” “你这法子却是有些得罪人的。” “采莲是个伶俐的，纵然采苹不大懂，有她在一旁盯着，也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慕容修点了点头。 “家中今天下午出了这么些事情，想来父亲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母亲还睡着，我们就先回去吧。”洛央眨了眨眼，“在这里，我也只能多添乱而已。” 慕容修与洛央二人便乘了马车，往府中赶。 马车中，慕容修又轻声与洛央道，“亲事定了下来了，是侧妃。倒是洛采薇，越发恨你了。” 洛央倒是满不在乎，“这种不知道好歹的姑娘，纵然对她好她也会觉着旁人算计她。她若不是洛家女，早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了，我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只要她对我还有用就成了，我没指望捂热了她。” 慕容修点了点头，“宫中如何发落端妃的，你知道了吗？” 洛央又跟着点了点头。 “只可惜，没有动得了四皇子。” 洛央却早有准备，“还能如何，端妃自己认下来了，连疑点都不让再查下去，不就是为了保那条狗么？这是她自己选的出家，没有人拦得住。” 慕容修眉头却是敛了敛，“皇上好似察觉了什么。洛相今日与我详细说了，皇上，已经对慕亲王府起了疑心。” 洛央的手指落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将事情前因后果又在心里头过了一遍。 “应该是许成安吧……”洛央幽幽叹了口气，“纵然性子圆滑，可是到底是个效忠于陛下的纯臣。” 灵素端了银盆和热水来伺候着梳洗，闻言，道，“咱们亲王一向专情，何时看过旁的女人一眼。说什么是个偷偷养的小妾死了，我若是皇上，我也不信。” 慕容修挑眉，“我在外人眼中，竟然这般宠妻么？” 宁鸢灵素面面相覷，“爷，您还想怎样。” 慕容修慢慢摇头，“我觉着我待央儿，还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洛央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知晓就好。下回有这种馊主意，可千万别瞒着我。” 慕容修勾唇一笑。 洛央微微一沉吟，“这倒是真真冤枉了我们家了。” 慕容修撩唇笑着，看着洛央蹙眉沉思的样子，眸中闪着兴味的光。 洛央蓦然一抬头，看到了慕容修。 “怎么……这般看我。” 慕容修道，“让圣上猜来猜去，太没意思了，不如明个儿，我进宫去，直接和陛下承认了，是我见不得洛家女嫁给四皇子，分了我的势力，所以才砍了洛家女。” “你别介！”洛央睁圆了眸子，“你这般一说，就冲着皇上宠你的劲儿，八成采薇和慕风岚订好的婚事也要告吹了。” 慕容修倒是无所谓的模样，“说不说都一样的，皇上想到了着一层，定然觉得要让我们兄弟重归于好，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比较来言，四皇子几次三番在陛下跟前作死，陛下也没怎么着，轮到我，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洛央走到软塌边坐了下来，端起放在一旁刚倒好的茶杯，蹙了蹙眉道，“洛初夏做了贵妃，皇上怕是就是想等她诞下皇嗣后，再封后了。苏曲月做了昭仪，怕是云中君来也难弄她出去了。她自己心中也该知晓这些。” 想了想，又道，“还有端妃，史上，那些进了尼姑庵还翻盘的女人也不少。毕竟越是年纪大的男人越容易恋旧。只要人还活着，便是有机会翻盘的。她又是为了四皇子去的尼姑庵，怕是还会有后招。” 前朝进了尼姑庵的妃嫔足足有两个，都是出了名儿的狠角色，回了宫照样风生水起。 她们一个靠的是争气的肚子，另外一个是靠着甜言蜜语期期艾艾地寄信哄骗，这两样，端妃哪个都能做到。 端看她有没有这么个心了。 “最近倒是快到年节了，她若是有心，动动手脚，兴许也能回来。毕竟她在宫中堪称树大根深啊。” “那王妃，不然我们便趁着她去寺庙中的时候，借机杀了她？”灵素轻声询问着。 洛央摇了摇头，“罢了，陛下既然没有处死端妃，这兴许意味着端妃还是能入得皇上的眼的。我们贸贸然行动反而可能会招到陛下的不快，以后再看看吧。” “摆饭吧，今日在外奔波了一天，梳洗了吃了饭再说其他的。”慕容修轻声道。 “嗯。” 晚上的时候，洛府就派人传了信。 洛采薇寻了三次死，两次上吊，一次投河，都被人拦了下来，又口口声声闹着要见洛央，被告知洛央回了慕亲王府后就要洛央连夜回去见见她，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这是回过味儿来了。”洛央凉冷道，“不过我可不想纵着她，随她去吧。” 张妈妈犹豫了一下，又道，“大小姐，还有一事，我们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张妈妈这才开口道，“咱们不是在府中查着是谁偷了大小姐的金钏子吗？结果，查来查去，竟然查到府里丢了人了！” “丢了人？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丢了。”洛央摇头不信，“别不是想念家里偷偷跑回去没告假吧。” “不是的，大小姐，这人是采莲小姐的贴身婢女，家人都在老家呢。我们将采薇小姐身边的那个婢女抓了就找不到人了。当真奇了怪了。别不是就是她偷的吧。” 洛央笑了笑，“没事，张妈妈我知道了。今夜天也晚了，你就先别回去了，热热的吃点儿酒先在慕亲王府歇一歇吧。” 张妈妈点头道，“谢谢大小姐体恤老奴。” 洛央笑了笑。 待得人走了，才看向灵素。 灵素周周正正地走了出来，“大小姐放心，盯着的人都跟上了，晚点儿兴许就能传回小希。” (本章完) 第508章 苦肉计 慕容修诧异地看向洛央。 洛央叹了口气，“到底能埋伏在洛府的细作都是些厉害的角色，我不敢托大只安排明面上的人桌。刚好试试灵素训出的人顶用不顶用，今日就撞着了。” “也好，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他们了。只有他们出息了，才能护着我的央儿。”慕容修微微沉吟，又对灵素道，“叫上十四和老八，他们两个经验丰富些，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灵素双眼放光，“谢谢主子。” 说着，就退了下去急急忙忙安排去了。 “这慕风岚从来都是事事做的滴水不漏，阴狠至极，偏偏对于人情上欠缺了点儿考量。”洛央若有所思地道，“明明在哄骗女人方面是有些心得的，他难道……就不懂得至少在洛采薇面前收敛些么？这样就算娶到了洛采薇，洛采薇也会恨他入骨的。” “依着我看，他兴许，当真不知道。”慕容修冷着脸道，“在很多事情上，他是模仿着旁人来的，比如哄女人，比如如何演出一个沉默寡言的弱者的模样。我相信，在这般明显的事情上，若是被他提前知道这些，该是会做到尽善尽美的。可是……毕竟有这样情况的人太少了，他也无从对比去学，只能依照着他的本性去来……” “你这样，似乎把人说的太蠢了。”洛央摇头，“在我眼里，他是个狡猾的狐狸呢。” “因为是畜生，所以不懂人情，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洛央恍然。 在她印象里，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 而慕风岚，对她恨起来的样子，也是似模似样的啊。 夜半，一声唿哨从窗口传来。 洛央摸起了床，披上了外裳，走了出去。 “我们找到了！”灵素激动地浑身颤抖。 而她一旁，是影十四和影八，浑身浴血，跪在慕容修面前。 慕容修坐在椅子上，温懒地模样，听着他们三人说话。 “大小姐，您起来了……” 洛央道，“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你们怎么……” “不、不是……是好事儿……”灵素两眼放光，“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我们……我们找到了四皇子的暗卫营！” 慕容修站起身，走到了洛央身旁，将身上的外裳披在了洛央肩头。 “央儿，你的灵素，果然是个聪明能干的。” “那是自然……” 慕容修道，“不，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灵素，你和你家小姐好好说说。” “大小姐，我们在找到暗卫营后，被那些人追杀过来。兴许是被下了杀了我们的死令，那些人疯狗一样地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没有法子，就闯进了大理寺，他们竟然跟着杀了过来。我们趁机说是，遇到了匪徒，大理寺的人便和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干了起来……” 灵素双眸发光，“官府的人全都被惊动了，我们的人就带着官府的人杀回了慕风岚暗卫营的老巢！” “那些人倒是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可哪里是官府人的对手，乌压压的官兵上去后，高手们越杀，就越是得罪了几位大人。许大人发了话，拿不下这些嚣张的匪徒，拔不了这钉子，就不要这乌纱帽了……” 洛央听愣住了，慕容修斜靠在榻上，眉眼带着清棱的笑，斜斜看着洛央。 “那些人被俘虏的，全自杀了，剩下的，眼看着大城小巷的吃瓜老百姓们围了上去，一个个飞檐走壁地逃了，老百姓们一个个叫着看飞人呢……” 洛央没忍住，笑得满脸泪花，慕容修伸出手，给洛央轻轻揉着肚子。 影十四和影八在旁边木头桩子似的站着。 等洛央笑声渐渐止了，慕容修才淡淡开口。 “还有一样事情，对我们极为有利。那些暗卫在逃窜途中，被两位大人发现了四皇子弄死洛初秋的田庄。洛初秋在那里生活了许久，留了不少东西，那口井里，也发现了洛初秋的一些残物。许大人将东西全送到了皇宫里去了。四皇子如今在身上眼中，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了。” 洛央心里松快了不少，声音中亦是跟着染上了笑意，“容修，我还有个绝佳的主意……只是有些阴损了。” 慕容修和影八影十四都看向了洛央。 “趁乱，放点儿勾结缅南谋乱的证据。” 一旁的灵素笑了笑，“大小姐，他的老窝可一点儿也不干净，两位大人查抄的脸都黑了。缅南的东西不少，甚至连些民间禁止的武器都有。” “那就好。”洛央轻叹了一声，“慕风岚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洛央笑着道，“不过是想要给自己谋个可靠的媳妇儿，结果连老窝都丢了。” “吩咐着暗卫加强王府之中的守卫，另外，咱们的人都不要妄动。慕风岚的事情闹得太凶了。怕是盛京又要掀起一片血雨，咱们注意着别溅到身上就是了。” 时辰不早了，说完了话，慕容修便牵着洛央的手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慕容修早早就去上了早朝。 洛央睡醒的时候，身边只宁鸢伺候着。 宁鸢笑了笑道，“今日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有些证据需要灵素姑娘出庭作证，这个暗案子毕竟牵涉太大，她算是个证人，不去不行的。不过许大人说了，只是走个程序，很快就送回来了。咱们先吃了饭。” 洛央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梳洗了，用了餐，就见到灵素走进了屋子里。 “外头如何了？” 灵素走到洛央面前，喜气盈盈地道，“今日灵素去了金銮殿，见到了皇上和几位大人正在审问四皇子呢。四皇子只是认准了说是不知道，说什么都不知道气死人了。” “哦？”洛央闻言笑着挑了挑眉，“然后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搭理他，只是让继续查。”灵素连连点头，“现在四殿下就在金銮殿外的金砖上跪着呢，天可怜见的，这大晌午的，风雪交加，也不知道他能跪多久。” 洛央想了想，“四皇子差不多就是拿自己当个戏子在金銮殿唱戏呢，这一出纯孝子的戏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过他是个冷情冷性的，兴许自己拿这个当锻炼身子股呢。” “皇上才冷情冷性呢，我回来的时候，还赏了亲王一起吃饭呢。”灵素眼中笑意盈盈，“我瞧着呀，这是知道前阵子冤枉了咱们亲王，再给亲王赔罪呢。” 洛央眼神柔和了起来，“陛下对自己的儿子，到底和对旁人是不同的。” 旋即，又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冷漠了下来，“不，皇上，这还是要保慕风岚啊。你们真当慕风岚是给皇上看的吗？那是在演戏给朝臣百姓们看呢啊。看着吧，一会儿晕倒了，再一会儿病危了，天下苍生竟然为了一桩冤案活活逼死当朝皇子，奸臣慕容修却和皇上在宫廷内把酒言欢……呵，他这一出戏唱的倒是好听！” 灵素的眉头越皱越紧。 洛央冷冷地笑了笑，才道，“所以，陛下越是和慕容修亲近，越是将慕风岚逼到绝路上，慕风岚就越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你们觉得，他若是跪成半身不遂，还能因为私养重病里通外国的事儿被豁夺皇子称号吗？会锒铛入狱吗？会失去任何实权吗？到时候他再做出一些祸水东引，让哪个属下帮忙背了锅，岂不是清清白白无事人了吗？” 灵素闻言，愣住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道，“这……当真会如此么？” 洛央轻声道，“所以啊，皇上这时候，最好还是别弥补咱们亲王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灵素想了想，“可是……皇上还斩过太子啊？” “是废不是斩，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是自己死的，皇上说什么也不会做出手刃亲子的事儿来。你觉得，四皇子是那种心性差到，自己去寻死的人吗？”洛央慢慢道。 不等灵素回答，洛央就道，“不，他不是，他是个没有心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苟延残喘活下去。什么都没有办法扰乱他的心。” 洛央有些心烦意乱，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大小姐，您这是去哪里？” “去宫里啊……”洛央笑了笑，“容修纵然明白，怕是也做不出兄友弟恭的事儿来。这种事情，少不得还是要我来。” “大小姐，外头这么冷，您披着大氅。”灵素拿着杏子红狐狸毛的大氅匆匆走了出来。 宁鸢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拿了把桐油伞薇洛央撑着。 “这两日风雪一日紧过一日了，到底快到年关了。宫里又不许行车，亲王妃您何苦这般受罪。” 洛央停着步，长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没有什么旁的法子，容修不能当真背了这奸臣的名头。” 洛央亲自去了宫里，风雪潇潇，白玉栏杆下，是慕风岚跪着的颀长背影。 洛央紧了紧红色的斗篷，一步步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509章 慕容修你个花言巧语的之徒！ 四殿下眉眼清冷，白雪凝结在他的发丝和眉毛上，唇瓣灰白。 然而，他看着洛央，甚至弯了弯眼睛笑了笑。 笑容很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四殿下何苦来这样折腾自己……”洛央看向了周围的宫人们，“你们一个个都是瞎子么？如今案子还没有定论，陛下也不曾开口，竟然一个个都当真将四殿下当做罪人一般审！” 宫人们唯唯诺诺的上前，要搀扶四殿下起来。 洛央原以为慕风岚会坚持一会儿，没想到，他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 “快让熬了姜汤来，殿下这样，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慕风岚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且随我来，我进养心殿里和陛下说说劝劝，你在外头等着。”洛央偏偏头，肌光胜雪，明眸微动，“你所求，无非就是见见皇上，与皇上陈情，你不如现在与我说了，我帮你传话。” 四周一片雅雀无声。 洛央拿过了热腾腾的姜汤，俯身，用勺子，一点点喂到了慕风岚的口中。 他脸上才有了点儿生气，“劳烦慕亲王妃了。慕风岚只是想说一句，风岚着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私兵，也的确不是慕风岚所豢养。” “我自是知道。”洛央笑了笑，“你一直在缅南为俘，这才回国多久，那些人都是训练不下十余年，从幼年便养成的人，非世家大族积古的老旺门是养不出的。怎么可能与你有关？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是么？” 慕风岚点了点头，满怀希冀地看着洛央。 洛央扶着慕风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挫折太多，这位小少年如今看着格外单薄。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养心殿外，洛央吩咐着下人把慕风岚送到了偏殿，自命李德全通报了便进去了。 养心殿中，龙涎香息袅袅。 只听得到棋子落在玉盘上的叮咚声响。 洛央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走到了一旁，垂手伺立着，静静看着。 皇帝的棋艺比洛庭之高出了一截，杀气腾腾，诡计百变，慕容修也摆出了正襟危坐的神情。 皇帝的眼睛淡薄地看了眼洛央，旋即转眸看向殿外，唇角勾起了讥讽的笑。 洛央不敢多言。 “算了，今日就先下到这里吧。”皇帝冷冷地道。 立刻便有宫人从下头上来，将棋盘原封不动搬了下去。 “慕亲王妃都来接了，看来是朕留你太久了，罢了，你先回吧。”皇帝道。 慕容修道，“谢陛下。” 洛央还想说什么，可是皇帝已经满脸冰冷。 “李德全，让风岚进来吧。” 李德全犹豫了下，“陛下，四殿下刚刚……已经昏过去了，御医去看了看，说是，五脏六腑都冻坏了，猛地喝了热姜汤，怕是……真的要糟。” 洛央愣了愣。 皇上闻言，什么也没说，大踏步出去了。 慕风岚扯了扯洛央的袖子，“咱们先回去了吧。” 洛央看向慕风岚，他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这事儿已经了了。再多什么也没什么太大用处了。你救不了一个铁了心装死的人。” 洛央幽幽开了口，“我倒真想要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二人结伴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一群一群的宫人御医们都快步走入了养心殿的偏殿，闹得人仰马翻。 洛央冷眼瞧着，心中忧心忡忡。 这慕风岚到底是个牛性子的人，如今这场危机算是被他用冻坏了的肺腑救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不管是洛家，还是慕亲王府，他怕都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慕容修见着洛央闷闷地坐着，伸手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在想什么？” “我担心，他到底是个狠人啊，我怕他疯了忍不了这次的气，做出什么始料不及的事儿来。” 慕容修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洛府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洛央有些诧异，想了想，才笑着道，“你是说……洛采薇？” “缅南勾结的事儿出来，镇南王必然于他结不了亲了——纵然镇南王有意皇上也不会允许，他自己应当是能想到这些的。” 听慕容修这般说，洛央便明白了几分，苦笑了一声道，“洛采薇如今恨他恨不得生啖其血肉……怎么会乖乖听家里人的话去给卖这么个人情？洛采薇该是不稀罕整个盛京说她有情有义的！” “你倒是忘了端妃了。” 洛央又愣了愣。 “纵然不知为何，可是这些被迷昏了头的女人们，不管男人怎么欺辱她们，只要那个男人回头再看她一眼，她就会重新听话，言听计从。” 洛央有些迷惑，“倒是和我的蛊虫类似呢。” 看着慕容修落在她身上含笑的眼神，洛央又慌忙解释道，“我可是不稀罕用那种手段的。” 高傲的小瑶鼻一昂。 “最近确实不见你用驭蛊术了。” “哦……”洛央眼神乱飘，“我觉得，我该是好好养养身子了。便是不为了慕亲王府有个继承人，我也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慕容修神色一软，“央儿，你知道，我在入了山门后，学过天道大忌是什么么？” “嗯？” “重生、驭蛊、活拘生魂……” 洛央在听到第一个重生之时就微微愣住了。 “犯戒之人，若是严重，多会天残地缺，气运尽毁……” 洛央转眸看向慕容修，“这些古籍上记载的东西，未必作数。” “你便只当随便听听。”慕容修凉声道，“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句。” 洛央沉静不语。 “这亦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洛央，驭蛊术之人向来不得善终，可是央儿你却气运极盛。不论是别云还是为夫为你卜卦时，都是紫气东来之象……” 洛央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大约是我不信这些，所以是假的吧。” 慕容修蹙着眉头想了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央儿，我不知道是什么生改了你的气运，我……很担心。” 洛央蜷紧了手指。 她的气运啊，何时都不曾好过呢。 她也……的确是不得善终了。 洛央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我忽然想到……洛采薇和端妃若是闹起来，被陛下发现，会是什么心情？” 慕容修皱着眉头沉默着，没有开口。 “皇上最恨女人背叛他了，我之前一直没有动这步棋，可是若是端妃去了寺院中，未必不会找慕风岚，甚至拿着是他陷害的证据威胁于他。”洛央浅浅笑着，眼中带着几分冷意，“且看看吧，慕风岚是成在女人手中的，我到时必然想办法，让他也死在女人手掌中。” 她半伏在慕容修膝盖上，“也好让我的夫君看看，这世上的女人，爱有多么深，翻脸之时，便有多么决绝。” 一如，前世彻底死心的她。 “央儿想做什么，为夫都会全力相助，”慕容修阖了眼，半晌才轻笑一声，“央儿想要算计人心，那便试试吧。” “横竖成了败了，都是慕风岚买单，我们这是稳操胜券的局面了。”洛央慢慢道，“慢慢来，温水煮青蛙，总好过，被鲜血溅满一裙子。”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府外。 一阵阵争吵声传来，洛央拉开马车帘，看着车外，眉头蹙起。 “这是怎么了？”洛央慢慢问着。 灵素得了信儿，下了马车去听了听，又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脸色便不大好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硬生生说她的亲姐姐入了我们慕亲王府，做了慕亲王妃，要进来找慕亲王和姐姐呢。” 洛央一怔，有一瞬间甚至恍惚觉得洛莹还没有被挫骨扬灰埋在梅林里头，这是洛莹跑来了。 倒是慕容修先是笑了，“哪里来的混账女人，竟然想要赖账到咱们府上。让管家派了人撵了就是。” 洛央掀起车帘，朝外打量过去。 只见地上人群里坐着一个一身布衣荆钗的女子，生得倒是有三分娇艳，有着戏子般的身段。 那女子也似是有感，朝着马车掀开的帘子看了看。 那帘子如水波般飞速一动，落了下去，只能看到葱白的手指飞快地收了回去。 女子邪笑一下，立刻扬声道，“慕亲王！您在么？” 她快步走到了慕亲王的马车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慕亲王！你还记得兰茵湖畔的王二丫吗？”女子扬声道。 马车中传出一阵忍笑声，没忍住。 传说中的慕亲王妃，在马车里笑得“咯咯”作响。 紧接着，一个压抑着冷意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意响起，“王二丫是谁？本王怎么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女子早有准备，半坐在车轮前，双手捧着脸哭泣出声，“慕亲王，我知道您是个冷情薄幸的，您心中眼中只有盛京第一美人安国君主一个！若是您当真这么喜欢她，为何还要招惹我们姐妹！为何还要带她回您的府邸！为何还要草芥人命，因为我妹妹想要个身份，您怕被慕亲王妃发觉，就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马车内半晌无声。 女子似乎早有所料，冷笑一声，“我就是要戳穿您这副假情假意的面皮，揭穿你的真面目！慕亲王，你这个花言巧语的淫徒！你们慕亲王府到底还害了多少性命！你自己说得过来吗！” (本章完) 第510章 剥了衣裳挂墙头 一只小手忽然掀开了车帘，马车内，走下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人群屏息静气。 众所周知，慕亲王妃洛央出身神女之后洛氏，而洛家女，各个姝色逼人，洛央更是其中翘楚。 洛央眼泪盈盈欲泣，俯首道，“快起来吧，好妹妹……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府里头说。你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大好。” 女子眉尖一棱，“你就是慕亲王妃吧？什么女孩儿家的名声，命都没了你还和我讲名声？别提什么进府里头不进府里头的，我进了府里头还不是被你拿捏的命？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如今你就在这里说，到底要怎么给我妹妹偿命。” 洛央静静听完了她说的话，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刀子，捧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怔住了，“你……你做什么？” 洛央眉头一挑，有本事你就恶向胆边生，和我的暗卫们比比谁的速度快，捅我一刀看看谁先死啊？ “妹妹，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夫君慕亲王……他当真纳了你的妹妹为妾，欺骗了我？” 女子看着洛央的眼睛。 那双眼安静而美丽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绝望。 “是，他不仅纳我妹妹为妾，还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洛央垂下头，看不清神色，十八幅的裙子瑟瑟颤抖着。 她的小手，猛地握紧了女子柔软白皙的手，“和我好好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眸底，是满满的决绝。 女子斟酌了下。 不知不觉，她已经信了眼前的洛央如外表般羸弱痴傻，是从小到大娇养出来的那种好骗千金了。 “我和我妹妹都是乡下人，妹妹为了生计，进了盛京，时不时传些书信回来。”女子哭道，“说是终于有人为了她赎身，是当朝的慕亲王……” “赎身？！”洛央轻快地说出这两个字。 女子愣了愣，“是，我妹妹为了养活我和弟弟，自愿入了青-楼。” 洛央若有所思，点点头，声音柔软温婉，“无妨的，我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份而看低了你们。” 女子又道，“原本以为进了慕亲王府，慕亲王会善待我的妹妹。毕竟……慕亲王除了明媒正娶的慕亲王妃，从未纳妾。若是接了女子回府，定然是真性情，也会自然相待。” 洛央慢慢摇头，“你们倒是傻了。若是一个男子能够欺骗他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欺骗他的妾室？” “亲王妃是明白人。” 洛央轻轻呵了一口白雾，“可怜的姑娘……你可叫王大丫？” 女子愣了愣，违心地夸了句，“亲王妃果然神机妙算。” 洛央挑眉，当着所有围观百姓的面，轻笑道，“倒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妹妹你的谎话说的太拙劣了。” 王大丫愣住了。 洛央的模样明明无比疼惜，满眼相信。 “当朝的青-楼名妓明明是紫姬，跟了前太子爷那位，怎么变成了你妹妹王二丫了？”洛央问道，“前阵子，大理寺来了我们府里，好像是什么丫鬟偷了东西，签的是死契，偷得还是我妹妹——四皇子妃的遗物！” “不管是卖身契，还是被偷的证物，甚至于证人，都在官府留着案底呢，这事儿陛下都过了眼的，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丈夫偷偷纳妾？”洛央慢慢问道。 “你……你被骗了啊……你丈夫背着你偷女人。” 洛央慢慢偏头，笑了笑，“我丈夫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女人。我多少次催他纳妾了。刚我心里头还在欢喜非常呢，以为你要给他做妾室才高高兴兴迎出来的。” 洛央小脸一沉，“原来不是，是个拦路骗人钱财的！你也不问问这是哪里！慕亲王府是你撒野的地方么？” 王大丫浑身僵硬了，“慕亲王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央接下来的话吓傻了。 “把这个女人给我剥干净了挂在城头！”洛央冷声道，“将她的嘴堵住了，这般为娼为妓的女人，嘴巴里道理一串串的，公家断好的案子到她嘴里都能翻供！万一有人信了她的谣言可要怎么办！” 王大丫羞愤不止，看着十几个扑上来的手下，又吓得浑身发软。 ——是坚守任务被剥了衣裳挂在墙头，还是…… 王大丫目光一冷，拔出袖中藏着的软剑，朝着洛央袭来。 虎口一阵发麻沉痛，王大丫飞到一半，便被打了下去。 而洛央，不紧不慢地转身，讥嘲地看着王大丫。 “这……竟然是刺客！快去，报官啊！报给大理寺和刑部，让人快来！这个女人原来不是为了骗钱的，是来行刺的啊……” 王大丫看着虎口崩裂的伤口，迟疑地看向了马车。 她怎么就忘了。 老战神从小当做亲子养大的，如今众口相传的嫡长皇子慕容修。 只有他，才能这般一飞花落叶，将她手中的长剑打落。 慢慢闭了眼，早知……便……宁可挂在城头死了，也不出手，暴露了自己。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洛央，就是机敏到人心里发寒的地步。 “好好查查她的来头，将她嘴里的毒牙拔出来！她从哪里来，接触过什么人，路引是怎么办的！再有，好好问问她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不管用什么办法，将那个意图谋害我慕亲王府的人挖出来！此案非同小可！是要过圣上的眼的！” 洛央双眼熠熠发光，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坨闪闪发光的金子！ 笑嘻嘻地道，“我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竟然真的有人送上了门来……” 王大丫的心，彻底灰了。 人被扭绑着带了下去，洛央这才站起身，对大家挥了挥手，“各位父老乡亲散了吧……这个女人就是个收了人钱来骗人的，祸害我家名声！以后大家见了，记得帮我们家报官，我们家定然有重金赏赐！” 人们纷纷点头，“是，是是，亲王妃……我们都记住了。” (本章完) 第511章 闻风而动 洛央这才回了马车上，放下车帘，双手环住了慕容修的脖颈。 “这些小人当真讨厌！”洛央道，“这四皇子真是能找晦气，一点儿小事儿都能被他翻出来。看来他还是不服气今日跪在了宫门外啊……” 慕容修眯了眯眸子，“呵，怎么不冻死他算了。” 洛央道，“容修，我怕他今日一跪，所有的东西就都不算数了……皇上总是要心软的，是么？” 慕容修的眸中掠过一抹寒光，“央儿放心，为夫有些办法的。” 洛央和慕容修下了马车回到了宅中。 坐了吃了几盏茶，就听闻两位大人过来了，和慕容修略微客套了几句，将人带走了。 宫中暂时还没有动静，洛央心中忧心忡忡，命人摆了饭，正吃着，便听闻家中来了几个客人。 洛央看着拜帖，犹豫了片刻。 “倒是都是些熟人的名字，苏家的、韩家的……都和父亲有些往来……只是，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洛央又不是那好客的性子，嫁到慕亲王府这般久，也没有和谁家往来过。 “兴许是想和咱们家里多亲近亲近吧……” 洛央微微有些犹豫，笑了笑，“这些人去拜访母亲倒是有可能，如今来找我，倒是有些稀奇了。罢了。来者是客，去看看吧。” 灵素倒是应得十分欢喜。 拜帖上写的是三位夫人，谁料到，来的竟然是五位夫人。 花厅里，一片笑语嫣然，衣带飘摇。 洛央笑着和她们客套着，说着时兴的衣服料子和钗环打扮。 她们一个个夸着洛央貌美如花，用说起来最近京城最时兴的妆容，是仿着洛央的王妃妆。 洛央疲惫不堪，内心越来越疑惑。 难道如今京城的贵妇们已经无聊到了这般程度，专程跑来她这里夸她的衣裳打扮？ 恨不得母亲如今在，拉了母亲来和她们虚蛇客套，自个儿躲了清闲。 聊着聊着，那几个母亲又各自拉了身后貌美如花的几个女儿出来，过来给洛央掌眼。 洛央愣了愣，想到今日府外发生的事情，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手中的茶盏差点儿没拿稳。 这是……别不是听说了慕亲王想要纳妾的风声，送来给洛央这么个慕亲王府的当家主母瞧瞧的吧？ 洛央心头警铃大作。 含笑瞧着那几个女孩儿，心里一溜溜的酸楚。 “景儿虽然是庶出，可是却是在她祖母跟前长大的，规矩又懂事，又贴心。在我跟前，跟亲生女儿一般。” “岁岁啊从小福气好，八字也好，旺夫益子的好命格。这将来不知道要去了谁家呢。” 洛央一一含笑见过了。 “倒是都是规矩懂事的。”洛央讪讪道。 “今日咱们来是有些唐突了。”苏夫人含笑，“只是听说慕亲王府有着盛京城最好的女说书先生，咱们呀，就心里痒痒的，想来听一听。” 洛央松了口气，道，“说书先生是有的，府里最近还新请了些有名的杂耍班子，咱们刚好可以热热闹闹地听会儿。” 说着，便命人在花园子摆了席面，好茶好水好杂耍班子的供着。 几位夫人其乐融融地看起来了杂耍，女先也准备好了今日的本子，准备登台好好给几位夫人讲讲评书。 洛央得了空，扶了灵素偷偷溜了出来。 “不然大小姐就告了病算了。这些夫人等要走的时候，定然要要您的准话了。” 洛央叹了口气，“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了。我现在只觉得懊悔，早知就该闭门谢客好了。” 洛央寻思来寻思去，只觉得这些应付豪门太太的活计当真棘手。 于这些豪门贵妇而说，王爷若是想要，那亲王妃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还该好好迎了小妾进府。 今日洛央在府外话说得漂亮，一传十十传百，就落入了各家各户的耳中，这几位，那都是跟着洛相爷鞍前马后的人家。 她们是有那么个面子，送自家一个庶女进来的，在官场上那叫联合。 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将慕亲王拱上那么个位置么？不能寒了跟着人的心啊。您之前说是不纳妾，这风声都传出来了，您不会还一直绷着吧，咱们不跟洛家争未来的皇后之位，这送几个妾室，将来准准的妃位是该有的吧？ 洛央叹道，“慕风岚原来埋的祸害竟然在这里……当真……他跪在殿外的时候，怎么没有天上打一道雷将他劈死呢？！”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嶙峋假山后，传来了一道窸窸窣窣地声音。 说话的正是刚才被夫人们夸得最厉害的苏景儿。 “如今着满天下的好男儿，哪一个能比的上慕亲王啊。论容貌，只有当初那么个草包宁亲王才能跟着比较一二，论武功论才智，甚至地位，都比不过这慕亲王啊。” 洛央怔了怔，回头和灵素对视了一眼。 灵素笑了笑，“大小姐，我去看看。这苏姑娘估计是迷了路了，我带她们回去。” 洛央点了点头。 宁鸢轻声道，“大小姐，我看这几个姑娘是个不安分的，偷偷跑来这里，兴许是想要搞什么事情，我这就去找王爷来看看。” 洛央笑了，“去吧去吧。这里我是应付不来了，只有王爷来了，亲口拒绝，这些人才能死了心。” 作为当家主母，她没有那么个立场去拒绝这些人。 正琢磨着，却听到那头说，“依着我来看，洛央不过就是仗着家中是洛相做主，才能得了慕容修的青眼，实则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对付男人啊，手段还欠着点儿，不然怎么会被一个青-楼窑姐儿抢了丈夫。”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慕亲王该是早就不耐烦洛央了，才会闹出这么一出，就她痴傻了。我父亲都说了，是慕亲王自个儿承认的，是妾，就瞒着她了。” “哎，没法子啊，傻呗。这种憨货都能做慕亲王妃，想想真不服气！” 洛央挑了挑眉。 纵然知道是假的，可是事情关系到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是渐渐升起了几分烦恼。 转身，不欲多听这些闺中闲言，没料到才迈出一步，鼻尖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痛得人泪花都出来了。 一点点抬起眼睛，刚好看见慕容修的沉沉黑眸。 洛央双眸含着粉色融光，盈盈欲泣，而身后，那些女子还在大放厥词。 慕容修看了看洛央身后，又看了看洛央，伸手，将她拢入了怀中。 “你别哭。我撵她们走。”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洛央的脸。 洛央扯了扯他的衣裳，摇了摇头。 却见那头，一群贵妇结伴，半带迷茫地走了过来，也站在假山后头。 看到慕亲王，心中一讶，就要行礼。 慕容修冷哼一声，低声道，“你们仔细听听，你们都教出来什么好货色，敢送到我们慕亲王府撒野来了。” 贵妇们面面相覷。 本是结好之事，可别因为那些死丫头，得罪了人了。 假山石头那头，女子怒气冲冲地道，“你个胆大包天的贱人，不过是个奴籍的狗东西，我可是苏家的女儿，我姐姐在宫里头也是妃子呢！你这般折辱于我，果然有什么蠢货主子就有什么蠢货丫头！狗仗人势的东西，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了。” 那几人不知道，灵素却是清楚这边是来了人的了。 她多少跟着影十四他们学了些武功，耳聪目明的，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人吃吹。 “若不是你们说我家大小姐德不配位，配不上慕亲王，我能跑来和你们吵起来？”灵素声音中透着几分讥讽。 “洛央那个贱人本来就不配！”苏景儿无比恼怒，一旁的女子也跟着助威一般吵闹着。 “长得还不如我，性子又绵软……” “洛央她就是个木头人，不过就是托生了个好肚子罢了，谁能看的上她？这么大的慕亲王府，她一个人霸占着，真当是她自己的本事不成？” 半晌之后，那苏景大约觉得够了，才恨恨地接道，“你看着你家慕亲王妃见着我们母亲，哪里还敢多话？我告诉你，小贱人，我迟早要进你们慕亲王府，做你们家主母的，到时候，我要你生不如死！” “做我们家主位？你做梦吧，除非我家大小姐死了！” “这内宅深院的，死个个把人也不是个事儿！”苏景冷笑道，“你真当我手里没有个人命么？你以为我那嫡出的姐姐，不过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是怎么回事？你当我那个嫡出的小=弟=弟，现在才三岁，眼看着就病得活不了了，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本来只是觉得难堪听到这里，牙齿齿关打颤，眸子里一片冷意。 忽而听到了身后灵素的声音响起，不屑而嘲讽地道，“到底是哪家来的名门闺秀，在人家的地盘上骂着主家的夫人。呦，这不是景儿姑娘么？刚刚在花厅里的时候不是装的一派端庄贤淑的模样么？这时候倒是原形毕露了是吗？” 洛央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灵素。 灵素只说是要带着她们回去，可没说要为她出头呀？ 洛央面色有些微红，半晌才道，“我不是让她去欺负客人的，毕竟都是帮着你的朝臣之女，今日打发了就是了。自然有她的家人知道羞耻的回去好好教训她。” 宁鸢没忍住，“亲王妃，这等恶女，何必为了王爷纵容？” “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慕容修慢慢道，“好在央儿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了旁人，那人要纳妾，你也这般为了夫君着想不吭声么？” 洛央眼睛一冷，“哼，我叫那些有胆子来的丫头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为何？”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眸子中水光潋滟。 因为是你…… 我信你定不负我。 慕容修眸色一深。 那头还在说着话，“您说我们家小姐不好，我倒是想要问问，我家小姐哪里不好了？” “你们不会觉着长着一只鼻子两只眼睛，就跟我们家小姐一样了吧？别看着我家大小姐礼貌客气地待你们你们就蹬鼻子上脸的。主人家养条狗待那只狗好一点儿狗就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吗？想的不要更美！” 慕容修原来拢着洛央，正是情浓之时，闻言，倒是有些忍不住回头去看。 女子尖刻的嗓音响起，“我认得你，谁给你的脸竟然敢在这里骂我们，说我们是狗，你才是跟在洛央身边的一条咬人的老狗！” 洛央轻声道，“我还是去看看，别让灵素吃了亏。” 慕容修轻轻拉住了她，“不必，我令人叫她们的长辈们来看看她们是什么德行就好了。让她们骂，如今骂的越凶，我要让她们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却听那头，灵素笑了笑，“我虽然出身贫寒，可是我有那骨气不去抢别人的丈夫，你们呢，说高贵，不过都是些妾生子，上赶着给人做奴做婢的。谁家正经女儿被母亲挑骨头拣肉的送来给主母看皮子看能不能伺候人的？当真以为你们在我跟前高贵几分？告诉你们，你们心心念念地用尽手段想要进的慕亲王府啊，如今我是女管家，你们进来每个月的例银也只比我多一两，衣裳用品，也都是过了我的手的。来不来？想来，现在就端端正正给我跪下来磕个头！不然你们进来的慕亲王府——前一个小妾，你们可别忘了是怎么抬出去的！” 洛央听灵素这般说，半真半假的，觉得有些好笑。 “说句真心话，我还真瞧不上你们家大小姐……”女子勾唇一笑，“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又偏偏逼着自己做什么端庄的主母，明明心里不想让我们进府，偏偏柔柔弱弱的白莲花给谁看呢？真当男人会为她出头么？” 苏景陶醉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是个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家里的哪里有野花香。这般头脑，我们几个就是看不上她，就是巴不得她早点儿死了让位置！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 洛央幽幽叹了口气。 看着慕容修一脸“你学到了没”的神情，慢慢吞吞地说道，“我只是……觉着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我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身份上差的太多了！ 洛央瞧不上而已！ (本章完) 第512章 这辈子也找不到人家 不管洛央说什么，那几个贵妇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慕亲王可还在一旁看着呢，自家老爷到了慕亲王跟前都要毕恭毕敬的，这几个小浪蹄子，当着人家慕亲王的面骂慕亲王妃，真真不要命了！ 当下便有苏夫人就越众走了出来，“景儿，为娘在家中，可不是这么教你的？你什么时候存了这般心思，娘竟然丁点儿也不知道？” 苏景儿正骂的恣意，听到苏夫人的话，浑身僵了僵，“母亲……您都听了多少。” 苏夫人冷着脸，“没听到多少，只是刚好听到，你骂人的话而已。” 苏景儿慌忙指着灵素，“是她自己先口出不逊的娘，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下人，让她知道个尊卑有序！” “啪！” 苏景儿捂着脸，看向苏夫人。 她颤抖着唇瓣，显然在家中受惯了欺负，轻声道了句，“母亲……母亲我知错了。” 苏夫人沉着脸，道，“在家中，你和你小娘背后做的那些动作我是懒得和你计较，不是心中没数！还不快去和人家灵素姑娘道歉？当着人家奴才的面骂主子，你还有脸说教人家奴才！轮得到你教么？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苏景儿走到了灵素跟前，满眼不甘，垂下了头。 正欲说什么，灵素却笑着道，“我可不敢，我是什么身份，景儿小姐是什么身份，被景儿小姐欺负了就是欺负了，别说是我，就是我慕亲王府被景儿小姐踩着脸骂，也不好说什么的啊。” 苏夫人脸色大变，恭恭敬敬地道，“灵素姑娘放心，我会带着景儿向慕亲王妃赔罪的。” 洛央亦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苏夫人、韩夫人……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洛央抬脚走了出去，目光中含着几分笑意，淡淡地扫过站在流水前神色各异的几位女子。 苏景儿、韩岁蓉、白乔玥……来的还真是齐全，刚只听着声音，如今见着真是刚才猫一般的女孩儿们，洛央还真觉得有点儿不适应。 “是我安排的女先生说的不好听，还是杂耍不好看，让诸位躲在着假山跟前看水也不去吃点心喝茶？” 苏夫人来的时候看到洛央和慕容修在一旁听着呢。 洛央只会听到比自己听到的更难听、更过分千倍百倍的话！ 可是洛央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显然并不将那些小孩子的玩笑话放在眼里，只是若有深意地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何等乖觉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洛央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只是…… “灵素姑娘似乎和小女有些口角……”苏夫人 忐忑地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何苦来哉，这么漂亮的小脸蛋，都被打肿了。”洛央慢慢道，“便是再卑贱的奴婢，也不兴照准脸上打的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前程啊……” 所有人都静了静。 苏景儿蹙了蹙眉，冷冷一笑道，“我当时这奴才和谁学的，原来真真物肖其主。”说完便有些不高兴地望着洛央，“慕亲王妃，您一向温婉大度，难道不知道我是堂堂官宦人家女儿，竟然拿我和丫鬟比？” 洛央红着眼眶，“好姑娘，我不是这么个意思！” 苏夫人当真慌了。 这个傻子！傻子！她们苏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丢人败姓的东西！ 慕亲王还在一旁站着呢，谁不知道洛央她是慕亲王的心尖尖的宠，让人家掉眼泪，洛家老相爷依么？慕亲王依么？ 苏夫人慌忙含笑道，“这丫头还要什么前程，咱们大周谁有前程谁没有前程可不是亲王妃一句话么？” “我说话有什么用？我最亲近的人帮我传话出去，人家都只当是说着玩的！” 苏景儿冷声，“你承认了这条狗是你放出来咬人的么？” 苏夫人旋身，另外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 “跪下！” “母亲！” 苏夫人气得脸上青筋毕露，“跪下！我让你跪下！” 苏景儿泪水如珠子般落下。 苏夫人对身边跟着的嬷嬷道，“打，照准了脸，给我狠狠打上二十个耳光。” 灵素亲自命人搬了个绣墩来，让洛央坐了下来，又拿了个鎏金镶贝的手炉来放在洛央手里。 苏景儿疯了一般想要挣扎，奈何被家中的下人按得死死的，左右开弓地打了起来。 苏夫人小心地站在一旁赔着不是。 “这些个小丫头，到底不是在我身边教养大的，心里只装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娘。没个天高地厚的。王妃，您金尊玉贵的，真的犯不着和这等小姑娘生气。” “呵……”洛央凉凉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了眼慕容修。 慕容修双眸漆黑冰冷，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这丫头也是被我惯坏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得罪了你们家小姐，原是我们的错，怎么好意思让夫人出手教训女儿？” 苏夫人倒吸了口凉气，转身看着那苏景儿。 到底是什么冤孽，让这个死丫头说出那些个不知轻重的话，将慕亲王妃得罪的这般深。 “打！将这个丫头给我打死了事！” 苏景儿被打懵了，她最爱惜的脸，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胭脂水粉养出来的这一张好面容啊，竟然被她们这般糟蹋！ 她怒火上涌，哪里还管什么，“洛央！我不过和你的丫头吵闹吵闹，你何必这般对我苏家！将我们苏家的脸往地上踩。” “我……有把苏家的脸往地上踩么？”洛央疑惑地看着苏夫人，问道。 苏夫人陪着笑，“没有……没有……” “分明，是我好生招待着你们，可你们却……”洛央绷紧了唇，眉心蹙着，看向灵素，“是我没本事没能耐，别人骂到了家门口，骂到了你的脸上却护不住你。” 苏夫人道，“亲王妃，您若是这样还不解气，就让您来动手。” “我哪里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本来犯错的就是她，您是长辈，合该教训教训晚辈的！” “洛央，你敢！！”苏景儿双眸喷火。 她和苏夫人完全不同，认准了洛央是个懦弱好欺负的性子！ 只要她足够厉害，洛央定会被吓破了胆子，何必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洛央听到苏夫人说，似乎犹豫了下，“那多不好啊，纵然是小辈，可是到底也没有比我小几岁。” “您是亲王妃，能够出手教训一个这么个小丫头，那是她的造化和福气！”苏夫人慌忙笑道，“这事儿若是洛相和慕亲王在，定然也会这般说的。” 洛央这才慢慢点了点头，对着灵素道，“过去看看吧。” 灵素连忙应了声，笑眯眯地走了上前。 苏景儿的脸上青肿了一片，看着灵素，依稀认出这是刚才和她吵架的女子。 灵素慢慢挽起了袖子，苏景儿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着。 “你敢！你敢！” 灵素哪里管那般多，不拉住那苏景便“啪啪”地往她脸上打了过去。 和着苏景站在一起的女孩儿们，趁着机会，就想偷偷跟着母亲溜走。 洛央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慢慢抬起眼睛，扫了眼那些女孩儿。 “刚才苏景都说了什么啊？我是当真没有听见，怎么会害的夫人这般动怒。”洛央慢慢问道。 那些女孩吓得裙摆瑟瑟发抖，无一敢出声。 洛央笑了笑，“你们都是好姊妹啊不是么？怎么能够看着自家好朋友在这里受了委屈，赶紧和苏夫人说说解释解释，兴许不是她的错呢。” 洛央看着那些女孩儿们，手中拿着胎薄如纸的茶盏，看她们不吱声，一挑眉。 “不不不，我们不是好姐妹，我们只是今日恰好遇到，慕亲王妃，我们不认得她的。” “她的脾气一向有点儿古怪的，谁愿意和她做朋友啊……” “刚才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她的脾气，和谁都能吵起来的，定然是她错了的。” “慕亲王妃您教训的是，我们都看着跟着学着呢，打得好！” 洛央这才淡淡笑了笑，“你们说的人头脑都发昏了，我都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洛央！”苏景儿高声喊道，“我姐姐可是宫里的嫔妃，如今正得着皇上宠爱着呢！” 洛央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曲月。 脑海中忽然冒起了个念头。 若是苏曲月没有重生投诚于她，今日这梁子，她算是和苏曲月结下了。 而苏曲月相貌心机都有，若是专心经营，这入宫这么般时日，也该是得了盛宠的。 原是如此啊…… 洛央眯了眯眸子，在苏曲月的前世里，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么个蠢货，和她结仇。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发什么疯！”苏夫人道，“你还嫌害着自己不够，要连累你宫中的姐姐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姐姐若不是有慕亲王妃护着，现在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是曲月的妹妹啊……”洛央不等苏夫人再说什么已经淡然开口，“我和曲月妹妹感情一直不错。苏夫人，你这女儿这般欠管教，如今就这么打肿了脸从我府里头出去，怕是这辈子也找不到人家了……” (本章完) 第513章 这么说来该死的是你咯 苏景儿最敬仰最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苏曲月，竟然是被洛央这个贱人救得？ 心中最大的倚仗轰然倒塌，她原本计划着，姐姐如今刚被皇帝抬了品级，自己只要入了这慕亲王府，将来这天下还不是她们姐妹的么？ 可……可……姐姐……竟然喜欢眼前这个女人么？ 她委屈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她神仙妃子般的姐姐啊……那么清高，那么聪明，怎么会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她原本万念俱灰，没想到，洛央接下来的话，更是将她打入了无间地狱。 “这么说吧，苏夫人，不如把她留在我们慕亲王府，我们慕亲王，刚好差了一个侍妾！” 苏景儿这才慢慢想起来。 “不！不！母亲，求求您，不要将我留在这里！洛央这么个木头人根本就是个不管事儿的。她手下这些个丫鬟各个牙尖嘴利一个顶一个的厉害！我不想留在这里被丫鬟们欺辱啊！” 洛央抿了抿唇，“苏夫人，她这话便是不对了。说得我好像是个妒妇一般，不愿给夫君纳妾一般。我还是想着要给我的夫君开枝散叶的。多几个姐妹在家说话可是好的。” 苏夫人冷汗一滴滴往下淌落。 慕亲王妃这般身份地位，能做到这份儿上，那是当真动了气了。 刚才是下马威，这次是堵着她们的嘴巴呢！ 甚至，点了句，苏景儿日后的前程——可别今日做戏给她慕亲王妃看，明日出了这道门，她们明日就张罗着把事儿都推到了洛央头上，又高高兴兴给苏景儿寻另外一门亲吧？ 真当她慕亲王妃是摆设不成？ “王妃放心，我们出去外头，定然不会胡说八道，至于这个丫头，今日都是自己找的罪受！我们苏家，绝对没有二话。” 洛央拿着茶碗，慢慢侧头，凉凉看着苏夫人，“这样啊……” 苏夫人心一横，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了长剑，一把抓住了苏景儿的长发。 手起，剑落，苏景儿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长剑雪光落在地上。 苏景儿尖声叫道，“姜佩棋，你在做什么！” 苏夫人蹙眉，压低了嗓音，“我在救我们苏家的前程！别说是一缕头发，今日就算是让你断臂在这里，我都做得到！” 苏景儿眸子了盛满了惶惑惊恐。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夫人……这个一向聪明知进退的女人，何时变得这般……这般让人害怕畏惧？ 苏夫人转身看向洛央，“这个丫头，今日犯下这般打错，丢尽了我苏府的人，我们苏府怎么还能容得下她，更遑论将来给她寻门亲事了！等到出了府，我们就将这个丫头送到寺院修行去……还请慕亲王妃看着我们苏大人跟着洛相、慕亲王鞍前马后的份儿上，今日这一遭，就算了吧。” 洛央叹了口气。 苏玟大人的脸面，不能不给啊。 “我和曲月的感情还算不错，刚才没有仔细看看，苏景儿，长得是有几分像曲月。” 苏夫人绷紧了呼吸，笑着，“是啊，她们姐妹俩，从小一处长大。” 洛央扭头看向了灵素，“去找些舒痕胶来……” “是，大小姐。” 洛央放下了手炉，终于站起身子，走到了苏景儿面前，“多好的一张脸啊，被打成这样，怪可惜的。” 用帕子给她擦了伤脸，指尖点了药膏，慢慢给苏景儿涂抹着，道，“这个药对皮肤很好的，应该是不留疤的。从今往后，你可改改自己的性子吧，好好相夫教子，别总盯着旁人的丈夫看。” 苏夫人见洛央言谈中竟然不再计较了，当下便有些疑惑。 难道……宫中曲月说和洛央有些交情，是真的？ 也好，她刚才当真是做着废了这丫头一辈子也绝对不得罪慕亲王府的决定的。 能捡回来一个人，总比废了一颗子要好得多。 “还不快谢谢亲王妃赏赐药膏。” 苏景儿回过神来，捧着一颗破碎的心，慢慢扭过了头，却是一个字儿都不想多说了。 “年轻真是好啊，撞得头破血流了，也只是凭着自己的心过着。”洛央慢慢道，“可姑娘，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了，我好好和我丈夫过着日子，你跑来我家闹得天翻地覆，指桑骂槐，真当别人都合该是你脚下的泥不成？” 苏景儿狠狠啐了一口，“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 洛央慢慢道，“也就是说，今日你合该死，一点儿抱怨都不该有了么？” 苏景儿眸子颤了颤。 “弱肉强食，我伸根手指就能碾碎了你，毁了你汲汲营营的前程。”洛央笑了笑，“你瞧瞧那些小姐妹，谁敢多说一句话？按照你的理论，你该趴在我脚底好好的道歉了啊。” “你不会。你是好人。” 洛央勾唇，“我可不是好人呢。”她压低了嗓音，“这舒痕胶，虽然祛疤效果一流，可是，却是……让人不能有孕的。” 苏景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否则，就扑了上去，将洛央的脖子咬碎了！ “吓唬你的，舒痕胶效果可没那么立竿见影。”洛央笑了笑，“记住，你今日能够好好的，是因为你有个好姐姐。我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才饶了你一命。我洛央，能有今天，可不是靠着贤良淑德混上来的！” 苏景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央站了起来，一片云影绯色，“走了走了，咱们去听女先生说书了。还有杂耍班子里那些哈巴狗儿可是机灵得狠，咱们瞧瞧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洛央快走远了，才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怔怔发痴的女子。 “哦，曲月的妹妹就先扶到厢房休息吧。可怜见的，今日怕是吓坏了吧。” 遥遥的一句话，定了苏景儿的生死。 苏夫人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苏景儿，随后碎步跟上了洛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筵席经过刚才一事，似乎更热闹欢快了。 女孩儿们摆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痴态，笑嘻嘻地说着话，夫人们也绝口不提做妾的事儿，和乐融融地喝着茶。 毕竟，聪明人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天真痴傻的这时候看着说书杂耍也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就冲着洛央坐在那儿喝茶看人打脸的狠劲儿，就没人敢上前造次了。 慕容修姗姗来迟，一袭玄裳，趁着人越发的面如冠玉，沉稳锋锐。 和各位夫人一一见过，就半抻着身子坐在了洛央身旁，亲手为洛央剥着松子。 “灵素那丫头嘴巴还是差了点儿，显些被骂了过去。” 洛央挑眉，“我家灵素又不是靠着口舌和人争长短的。” “我是怕她被压住了，你白白生气。” 将龙井倒了一杯在洛央的茶碗里，“怎的忽然想要饶过那丫头了？”慕容修摇了摇头，笑着道，“你莫不是担心别的？既然苏夫人都听到那丫头说什么了，自然之道好歹。苏玟也是识时务的聪明人，本就是教女无方，不会和你过不去的。” 洛央轻声，“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忽然想到她是曲月的妹妹，曲月啊，为了我，这次受了太大的委屈了。”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 “方才我本意让手下再寻些苏景儿的晦气，为你出气，可是无意间却听到一则消息。” 洛央慢慢转过头，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道，“你前阵子关心过一个叫做韩韶棠的人。苏夫人刚才在和苏景儿商量着，苏家本就和韩家有些亲，如今韩家被退婚，韩韶棠又入了尚书苑前途未卜，不如……将她送去韩府，配了那韩韶棠。” 洛央微微发怔。 慕容修将洛央的神色捕捉眼底。 “不可。”洛央直接道，“苏曲月，还喜欢着韩韶棠。我答应了苏曲月，无论如何，为她保住韩韶棠之人。” 慕容修点了点头，“那倒是容易，我递话给韩韶棠便可了。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她苏家也没抱了多大的希望。” 洛央松了口气，对慕容修笑了笑道，“谢谢夫君。” 慕容修的手指慢慢梳着长发，“只是，你若是想要让苏曲月出宫，怕是就难了。如今，她可是昭仪。” “我知、我知……”洛央蹙眉。 “若是等她出宫，怕是要到……圣上驾崩的时候了。”慕容修漫不经心地道，“我是能递话给韩韶棠，可究竟是不是两情相悦，甘愿等着，却还是看韩韶棠的意思了。” 洛央郑重地慢慢点了点头。 慕容修勾了勾唇。 面前，女先生正讲着琴挑文君的故事，贵女们发出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洛央想到的却是，一曲凤求凰勾着卓文君私奔后，卓文君面对着的，却是当垆卖酒的窘境…… 可是，是两厢情愿，还是有心人故意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当事人就算心里明白，却是还是想要固执地争上一争的啊。 天色逐渐暗了，洛央本想留着诸位夫人吃个晚饭，奈何夫人们家中都有诸多杂事，只得送了客人们回去。 与此同时，皇宫里头传来了消息。 慕风岚醒了。 (本章完) 第514章 您是我的靠山啊 洛央蹙着眉头想了想，转过头望向慕容修，“不是说是五脏六腑都冻坏了吗？这命还能捡回来？” 慕容修淡声道，“罢了，我进宫去看看，皇上若是硬下心肠将云中君求出来救他咱们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在皇帝面前卖他个好，做个顺水人情。” “若是你也不去，云中君也不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死在那里了。”慕容修凉冷道。 洛央沉吟了片刻，慢慢摇摇头，“未必，他这个人不像是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这冻伤又不是大事儿。让御医来调理也不过是几个月就好了的。与其让他在皇上跟前哭哭啼啼地讨皇上心软，不如我现在就过去——要么让他立刻给我站起来，要么让他立刻死了。” 慕容修拉了拉她道，“央儿，夜色深了，明日再去？” 洛央扁了扁嘴。 “你既然讨厌他，就不必逢迎着陛下的意思，为了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而委屈自己。疼上十天半个月是他的选择，我们不想做好人就不做。他兴许就是算准了你为了在圣上面前的面子而出手救他，所以才敢这么赌。”慕容修眯了眯眸子，“以咱们现在的地位，想要把他弄下去可不止这么一次机会。” “我是想……” “我知道你想让我名声无瑕，让他的苦肉计唱不下去。”慕容修淡淡道，“可是，央儿，不能太贪心了。” 雪光烂漫，飘飘零零地落在庭院中。 “这种时候，不是该是用红泥炉子温酒，好好说话然后泡澡的时候么？”慕容修轻轻拢着洛央的腰肢，慢慢道。 庭院中，白雪皑皑，慕容修命人开了格子窗，温了酒，一二热菜。 洛央仍然有些不安稳。 “他疼就让他疼着。横竖他自己跪着的。”慕容修伸手握住洛央的手，“我舍不得你去。” 洛央抿唇，“这是个机会，可以在陛下面前……” 慕容修双眸澄澈，“本王不需要什么兄友弟恭的名声。慕风岚如此十恶不赦，本王可以大义灭亲，却没有丝毫兄友弟恭！” “可陛下那边是希望……” “我若是事事按照陛下希望的来，那还有什么意思？本王就没有个可以合乎自己心意的事儿了吗？” 洛央点了点头。 看着慕容修亲自净手焚香，“央儿可想听什么曲子？今儿听书的时候，看你好似喜欢《凤求凰》的段子，为夫弹给你听可好？” 洛央本有几分低落的情绪回了些，侧耳听着慕容修轻轻弹唱着《凤求凰》。 一边听着，一边和身边的宁鸢灵素说着这个典故。 “当时还是落魄小子的司马相如啊，就是靠着这首歌求到了卓文君。” “那司马相如一定是个不输于潘安宋玉的人物了？” 洛央慢慢摇头笑了笑，“容修哪里输得了那负心汉司马相如，他比司马相如要好看千倍百倍呢。” 二个丫鬟便在一旁齐齐笑了开来。 玩的乏了，慕容修便去洗沐去了，洛央走到了外间，唤了灵素宁鸢。 “我始终不放心那只骚狐狸，若是我去了宫里还能看顾一二，如今……就怕他又出什么旁的馊主意。” 宁鸢立刻抢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洛央慢慢道，“初夏和曲月不是还在宫里么？让她们仔细盯着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让人出来请我给她们诊治平安脉。” 灵素应了声，便转身出去吩咐。 洛央轻叹了口气，回到了屋内。 容修刚沐浴了出来，黑色的长发还带着潮气，披着一件罩衣。 “才多久，你就又皱着眉了。”慕容修含笑走了过来，“该睡了。你看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转着和你一样的心思，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揣摩着上意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印象呢。实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只管吃着睡着就好了。” 洛央闻言，便当真不曾多想什么了。 夜色深寂，慕容修轻轻拢着洛央，靠坐在床上，轻轻哄着她睡觉。 听得落雪声和慕容修讲着故事的声音，洛央一晚饱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雪光映着屋子里亮堂堂的，宁鸢轻手轻脚地进来加银霜炭。 “容修呢？” 宁鸢回过神，看着洛央醒了，忙笑着道，“亲王去了宫里上早朝了。”犹豫了一下又道，“洛采薇来了，在外头等了有段时辰了。咱们不敢吵着亲王妃睡着，她就只管在外头等着。” 洛央蹙眉，“成吧，让她进来吧。” 灵素应了声。 换了一身绿萝裙，正绾着发，就见洛采薇走了近来。 洛采薇神色凄楚，走到了洛央跟前就直接跪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洛央轻声开口询问着。 洛采薇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姐姐，姐姐不要怪我。” 洛央慢慢道，“你何时得罪了我，也多亏了妹妹，我才开了眼界，被教了一回怎么做人。” 洛采薇双目如同木头一般，“姐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如今不想嫁给他，也要嫁给他了……听说他昨儿晚上差点儿被冻死，我还听说他私养了不少士兵，罪同谋逆……万一，万一陛下若是废了他该怎么办，万一他冻坏了落下了一身的残疾可怎么办？” 洛央闻言愣了愣。 她倒是未能想到洛采薇这一茬，“哦，你是后悔了吗？我不是说了吗？那也不难，你别坏了自家姐妹的名声，自己去个尼姑庵里修行个一年半载，家里人逐渐淡忘了这事儿，也就算了。” “尼姑庵尼姑庵……谁家娶媳妇儿不打听打听！我今年已经十六了！再熬上一两年，岁数大了谁还会娶我？谁、又能和四殿下比身份地位？” 洛央转过眸子，在洛采薇的脸上稍稍停了停，“嗤”的一笑，“这么说来，你竟然还是，想要嫁给他做侧妃不成！？” “我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选么？”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洛央慢慢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了。” “慕亲王妃！姐姐！”洛采薇用力喊道，“看在咱们都是姓洛的份儿上，看在咱们都是同宗的份儿上，您就帮妹妹这次好不好？” 洛央看着她，“你让我怎么帮你？” “您进宫去，求求皇上，慕亲王也去求求……你们如今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有你们在，他定然安然无恙。” 洛央一笑，“那对于你多亏啊。洛采薇，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轻松出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如自己去跪在殿外好好地求一求？” 洛采薇愣了愣，“只要他出来……就会迎娶我啊？我分明是为了我自个儿，怎么在你眼里，我成了为了别人的了。” 洛央神色凉冷，“还没想清楚么，你想要做正妃不是么？这时候，你自己去求，进了宫端茶倒水的伺候，才是人情！你让别人来算什么！” “你若是想嫁给他，现在就去吧。多好的雪中送炭的机会啊，给自己挣一个有情有义的名头，让他娶了你做侧妃，两全其美的事情，多好啊。” 洛采薇神色一动，眉宇间的紧张劲儿动松了几分。 洛央最后插了枝簪子，便回身看向了她。 “你不必着急。陛下心疼着皇子呢。昨儿跪是跪了，跪伤了，御医们昨晚轮番伺候着呢，皇上还心疼着，怎么会计较从前的事儿。你若是想进宫，就趁着现在赶紧过去。否则，去晚了就没那么份意思了。” 洛采薇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又觉着自己变脸有些快，不大好意思地看向洛央。 洛央笑了笑，“快去吧，这时候你未来的夫君正是需要有情有义的女人在身边呢。这么两遭事情下来，聪明点儿的女儿都跑了，没人敢嫁到他府里头了，他除了你也没别的选了。” “他昨晚一定受了伤，我是该去看看。”洛采薇支支吾吾地，却是再也不提让洛央进宫的事儿了。 笑话，让别人抢了先，怎么能显得自己头一份儿的尊重她？ “那，妹妹就……”洛采薇愣了愣，悲戚地抬起眼看着洛央。 “姐姐……这宫里头，我又没个身份，哪里是说进去就进去的。您送佛送到西，让我跟着您一起去可好？” 洛央已经梳洗好了，淡淡看着洛采薇。 洛采薇绞着手中的帕子，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有您在，我才有个靠山啊。” 洛央轻轻一笑。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她是靠山了！ 早干什么去了！ 洛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的。你等一等吧，我吃了早膳，再与你一同进宫去。” 洛采薇欢喜地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洛央慢吞吞地吃了早餐，洛采薇只站在一旁静静伺立着，摆足了姿态，恭恭敬敬，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儿。 灵素和宁鸢纷纷感叹，早知道洛采薇遇到事儿后这般乖觉，她们哪里还用费那么大的事儿。 洛央吃了饭，用帕子银盆净了手，这才换了裳，跟着她出府，进宫。 (本章完) 第515章 划花她的脸 入了宫门，洛央朝着金銮殿的方向看了看，早朝还没有散，慕容修还在那儿呢。 伸手招了个小太监来，问了慕风岚哪个殿休息，便过去了。 “去吧。”洛央站在殿外，对洛采薇道，“能不能成，就看你自个儿的了。” 洛采薇感恩戴德地对洛央微微躬身，这才举步，迈入了药香隐隐的殿中。 洛央凉凉看着那薄如禅意的纱窗。 “你怎的来了？”殿内，慕风岚轻声道。 “我想念心疼哥哥的紧，就偷偷溜来看看哥哥，哥哥不会怪我吧？” 慕风岚微微顿了顿，“自然不会……咳咳……好薇薇，去帮我拿下茶吧。” 洛央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慕风岚又怎么会不知道洛采薇是用了洛家和她的关系才进的宫？！ 今日顺水推舟领情是真，怕是以后，要提防着洛采薇，也是真了！ 洛央正准备回去，就看到一个宫人碎步走来。 “慕亲王妃，我们家主子苏昭仪听闻您进宫来了，特意请您过去坐坐。” 洛央颔首，“是该去瞧瞧的。” 苏曲月见洛央来了，眼中带着一抹喜色，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身，“娘娘……” 洛央含笑道，“什么娘娘，苏昭仪是傻了吧？我是慕亲王妃。” 苏曲月咬着唇瓣，慌忙点头，“是、是……慕亲王妃！王妃娘娘……” 洛央笑着上前按住苏曲月，笑着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不必这般多礼。”说着便看了看身后的宫人们，“都下去吧，我和苏妹妹有几句贴己话要说。” 待人都下去了，苏曲月才连忙道，“昨儿个晚上，云中君出来了，不过就看了一个时辰，就又回去了。” 洛央点了点头，“你是个有心的。” 苏曲月弯了弯眼睛，看了洛央一眼，又柔声道，“皇上心中有数的，这些事儿，皇上不准备计较了，亲王和王妃就别追着了。否则反而招惹了皇上忌讳。” “和我所料倒是没多大差别。”洛央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忽然有个脚步声传了过来。 “到底是什么人，至于这样关着门户说话？！” 一个有些熟悉的尖利嗓音传来。 猝不及防地，一个女子闯入了寝殿内，待看清了洛央之后，那女子怒色上涌。 “这不是慕亲王妃么？怎么了？昨儿得罪了我，今日就巴巴地进宫来找我姐姐恶人先告状了是么？你昨天不是很厉害么？说什么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才饶了我一命！” 洛央眯了眯眸子，眼前女子因着昨日被打肿了脸，如今的模样的确不好辨认了。 “你是……苏景？！” 洛央笑着问道。 “姐姐！”苏景气势冲冲地走到了苏曲月跟前，“姐姐，就是这个贱人！昨天她当众打了我，还在母亲跟前诬告我！” 洛央挑了挑眉。 苏曲月叹了口气，“景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把前因后果都好好说说……” 洛央盈盈一笑，“没什么好说的，曲月，你这个妹妹昨儿我替你教训了教训。” 苏曲月点了点头，“哦。” 苏景儿瞪大了眼睛，姐姐怎么……从前一直宠着自己的姐姐，怎么什么都不问了？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就值一个“哦”字？！ “姐！你可不要被这个贱人蒙蔽了！” 洛央笑了笑，“曲月，我昨儿和你母亲说了，你这个妹妹最好送到寺院里修行阵子。” 苏曲月面色微微白了白，忙道，“景儿是不懂事……送到寺院里却是太过了……” 苏景儿看着他俩议论怎么处置自己，更觉得难以相信。 好在，姐姐没有彻底昏了头！ “不如……送到乡下庄子里吧。” 洛央凉了神色。 苏景儿冷道，“什么乡下庄子，姐姐，如今您可是宫里的昭仪！她不过一个亲王妃！你妹妹被她打了脸，你不找回场子，何必顺着她的话说？！让人家白白瞧不起我们苏家。” 洛央微微勾唇，“曲月，我要不要再向您行个礼？让您妹妹高兴高兴？” 苏曲月急的满头大汗，忍着痛，低声道，“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条狗一般见识！楚楚，立刻将景儿小姐送出去！和母亲回禀了今日的事情，命景儿再也不许进宫来看我！远远的送到乡下去，好好闭门思过！” 跟着苏景儿身边的丫鬟楚楚立刻就去撕撸着苏景儿，“大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姐姐……”苏景儿伤心欲绝的模样，“您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您难道不记得之前您说的吗？若是您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定然会给我最好的男人！我们姐妹二人，独掌这天下！” 洛央没忍住，笑出了声，苏曲月却白了脸色。 “那、那都是我年少轻狂时……” “不必说了。”洛央微微眯了眯眸子，“我觉着，我应该已经给你足够的教训了。” 苏曲月噙了唇瓣，觉着自己最不堪回首的事情，都被洛央挖了出来。 她的胸部气得一鼓一鼓的，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蠢货妹妹，大大的得罪了皇后娘娘，从那天之后，她便事事如履薄冰，机关算尽，最后还落得那般下场…… 在最后的最后，若不是皇后娘娘赶到，救了她的孩子……并且答应她的请求…… 两行懊悔的热泪流下，苏曲月低声道道，“景儿，好好向亲王妃道歉！” 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苏景儿冷冷看着姐姐，“姐姐，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和母亲一样懦弱愚蠢！” 洛央眸子转向了苏景儿，“苏景儿，你还是，做梦想着要成为我丈夫的妻子，然后觉着自己现在就是了是么。” 苏曲月轻声恳求着，“慕亲王妃，这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就看在我的份儿上……” 洛央笑着道，“放心，我还没那么小气，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些，否则，昨日她的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你算什么东西！把我苏家、把我贵为昭仪的姐姐的脸面踩在脚下！”苏曲月更气不过了，“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不过就是涨了一张狐狸脸，靠着勾-引男人走到了如今的地位，我现在就把你这张脸划花了！我看你还能勾-引什么人！” 说着，苏景儿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青光萦绕的匕首，冲着洛央的脸就冲了过来。 寝殿内一片惊呼之声。 洛央闭紧了眼睛。 一只手忽然稳稳地攥住了苏景儿的手，匕首应声落地。 “是谁想要动我的亲王妃？”一记温醇慵懒的嗓音响起。 紧接着，是那熟悉的脚步声。 洛央忽然感觉到腰肢被一双有力的手挽住。 抬起头，洛央惊错的看到了慕容修站在自己身边，他漆黑的眸子噙着笑意，温暖而安心。 苏景儿被猛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 “不是让你在府中乖乖等着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自己跑来宫里了？”慕容修温润的笑容似乎能够融化整个冬季的冰雪。 苏景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只有一个男人，能够因为皇帝的盛宠而出入宫禁。 昨日，她曾经惊鸿一瞥地看到过几眼慕容修……这般宛若谪仙的人物，除了慕容修，还能有谁？ “我们……我们走……”苏景儿握着发麻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慕容修抬眸，淡淡看向苏景儿。 苏景儿脸上居然泛起了可疑的红晕，飞了个媚眼，啜喏地道，“慕亲王……您……您有什么事儿么？” “道歉。”慕亲王慕容修温冷地道。 他的明明口气很寻常，却压得苏景儿透不过气来，“否则我不介意让手下对女人动手。” 苏景儿吓懵了，那一点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么？苏姑娘？” 苏景儿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慕亲王妃。” 她乖觉的跪了下来，甚至掉了两颗自以为楚楚可怜的眼泪，“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洛央摇了摇头，“你是在道歉你出口不逊要取代我做慕亲王妃，还是道歉你拿着刀子想要划烂我的脸？！” 苏景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家年纪还小啊……慕亲王妃你那般凶做什么啊……人家只是……喜欢慕亲王啊……”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般动人的话，怕不是都要有三分意动的。 慕容修噙着嘲讽地笑，“我的妻子……凶？！” 苏景儿看着慕容修浩若深渊的双眸，一时间有些忐忑拿不准。 “是……凶……” 慕容修眸子一冷，“倒是不曾听说，拿着刀笔着人家妻子，还说人家妻子凶的……我家央儿一向好脾气，被你这等恶毒妇人纠缠，不发火，你就当真以为我慕亲王府好欺负了么？” “我、我没有……”苏景儿话都说不利落了。 慕容修勾起了一邪肆的笑。 “既然喜欢划花人的脸……那么就把她的脸划了，好教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凶。” 苏景儿一声尖叫。 人已经被按在了地上，脸上的纱巾被狠狠扯了下来，露出了青肿的被涂了药膏的脸。 (本章完) 第516章 那是她快养好的伤疤 “王爷！”苏景儿吓得浑身颤抖，“王爷！您放过我吧！” “啊！” 苏景儿被狠狠按在了地上。 慕容修宛若从九渊地狱中杀出的魔神，毫无怜悯之意地看向她。 “饶过你？！”他冷嘲，“你想要动我的妻子的时候，可曾想到，我的妻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了，任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苏景儿心碎欲裂，瑟瑟发抖地看着慕容修。 “姐姐……曲月姐姐！”苏景儿哭喊着道，“求求你，帮帮我把。” 苏曲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刀锋贴着她的脸，眼看就要戳破的时候，洛央的声音温温淡淡响起来。 “容修……算了……” 冰冷的刀片顿了顿，刺骨的寒意褪却，执刀的宫人跪了下去。 苏景儿含着热泪，趴在地上，“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慕容修挑眉，嗓音里显然压着怒意，“央儿。” “她不值得你动这么大的怒。”洛央一双杏眼好似深潭，幽而冷，“咱们毕竟要给苏家些颜面，还有曲月，那是她的亲妹妹。” 慕容修走到洛央面前，挑起她的下颌。 他凤眸中噙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知道为夫在盛京，一直隐忍，是为了什么么？” 洛央凉凉静静地看着慕容修。 “为了你。”他深深吸了口气，“为了让你不必在风雪夜进宫为人看病，为了让你不必为了任何世家大族的面子，去留一个对你出言不逊的女子。” 洛央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若是因为我，你活得不够恣意，委屈求全，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洛央的双眼，勾唇，“如你所说，不过是一个靠着家里颜面的女人。竟然将你踩在脚下，弄死她有何妨？” 说着，拔出了长剑砍向了苏景儿。 “啊！！” 苏景儿本以为峰回路转，哪里想到眼前这尊杀神会如此！ 半边臂膀掉落在地，鲜血淋漓，苏景儿痛在地上打滚。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苏曲月吓得牙齿打颤。 满殿的血腥味。 苏景儿躺倒在地上，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争名夺利的心思一瞬间全都灰了。 她废了……废了……她的胳膊，被战神之子，慕容修亲手斩断了！ 她两眼一翻，晕倒在了血泊之中。 洛央还想说什么，慕容修一把抱起了他。 “我不想看你如今的样子，事事都想着大局！”慕容修的嗓音沉哑，冷道，“我想让你做个肆意的人。不为任何人委屈求全……你、可懂？” 洛央的手指落在慕容修的脸颊上。 心中升起了一阵阵的疼惜。 懂啊……怎么不懂…… 可是她有了太多想要在乎的人，太想要步步为营了，瞻前顾后，难免……会委屈了自己。 慕容修抱着洛央，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大踏步走出了寝殿。 风雪灌入了殿门，苏曲月才听到一声小声的嘤嘤，“景儿……景儿……” 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苏夫人，这时候才敢露出了脸。 “哎呀……这……这让我怎么和老爷交待，曲月……这可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苏曲月低声道，“得罪了慕亲王妃还有个活头，得罪了慕亲王，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苏夫人半晌没说话。 苏曲月泪眼朦胧，“让人来收拾了下去吧，能不能活下来是她的造化了。和父亲说说……全说真话一个字假的都别想要！父亲在提着东西，去洛家好好赔罪吧。好在慕亲王向来心里又把秤，应当是不会祸害到咱们家来。” 苏夫人嘴唇颤抖，半晌，道了句，“冤孽啊！” 苏曲月看向了殿外那一双远去的背影，“慕亲王妃从来是个心慈的。有她在一日，慕亲王就不会大开杀戒！她，才是救了世的人啊……” 想到自己临死时的场景，她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猩红，随即肯定地道，“娘亲，听我的，妹妹的事情，让父亲提了礼品登门致歉。先去洛府，再去慕亲王府，无论如何，都要祈求慕亲王的原谅！” 苏夫人怔怔看着苏曲月，“你是知道了什么了所以才……” “是……”苏曲月眸子凉冷，“慕容修迟早登帝，流淌在他身体里的杀神血脉，在权利登顶之时，会将整个朝堂的二心之臣杀戮一空，只有洛央……她还能够在高位之上秉持本心。” 殿外，到底还是有些萧瑟的冷意的，洛央蜷在慕容修怀中，“我没什么事，你放我下来自己走？” 慕容修冷着脸，“你无事，我却是有事的。” 洛央心头一跳，上下看了眼慕容修，“好好的，别乱说话。哪里有什么事情。” “气着了。”慕容修慢慢道。 洛央闻言，轻笑了一声。 掀开了车帘，慕容修将她放了进去，扯了一块儿锦被给她盖上，又将汤婆子放在了她的脚边。 取出了匣子，“还要等会儿再回去，你先吃些糕点。” 洛央摇了摇头，“不饿。” 慕容修伸手一点点抚摸着她的长发，“央儿，你有没有想过，我这般疼惜你，你却任由自己委屈求全的时候，我有多么心疼？” “哪里那么严重。”洛央淡淡道，“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娇养的花，我……” 慕容修断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你曾经受过什么，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就决不许你受任何委屈！” 洛央眸子闪了闪，偏过了头。 慕容修从后背环住了她的身子，将她轻轻拢在怀中。 “我应该直接杀了她、杀了慕风岚的。”慕容修冷道。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那种好似猜到了什么才畏惧后怕到如今的模样…… 她想起了慕容修无数次的试探，甚至，亲口提到了“重生”…… 微微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眼睛，笑着侧过脸看他。 “慕风岚如何了？” 慕容修怔了怔，方道，“他？！昨夜临时出关的别云已经给他治疗的差不多了。如今正和新得的洛采薇卿卿我我呢。” 慕容修的目光冷冷，眼中满是杀意，“皇上看样子好似不愿再提那个被查出的藏着暗卫的私宅。下次再若如此，我就让手下直接将那个暗卫私宅全杀光了就是了！何必再想着皇上圣裁……” 洛央拉了拉他的胳膊，笑着道，“他还挨了场冻呢，你杀光了他的暗卫，他再培育一批便是了，当真不如这个解气。” 慕容修沉默了片刻，面色才逐渐好转了些。 下了马车，叫了水洗沐了，洛央才与他一同上了床榻。 放了帐子，洛央蹙着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今日的事情，想来苏家八成不肯善罢甘休，若是明日…… 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腰肢上，将她狠狠拉入了怀里，“还没睡。” 洛央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不肯出声。 低冷的声音，慢慢响起，“你可知道，越是看你殚精竭虑地模样，为夫便越是生气，觉着……自己无能。” 洛央翻了个身，刚好看着他的脸。 在夜色中，那双眼睛仍然莹澈得人心里发慌。 他忽然凑过来，狠狠吻住了她。 像是撕咬一般地吻。 到了第二日，洛央直到日上三竿仍然起不来。 倒是慕容修，神清气爽地下了榻，换了裳，取了剑，去了校武场。 洛央磨磨蹭蹭起来了，方才唤了宁鸢灵素来，“去备些药来，我身上……昨日不小心受了点儿伤。” 灵素弯了弯眼睛，高高兴兴地去了。 宁鸢走了过来给她梳洗，犹豫了片刻，忽然道，“王妃，您有没有觉着，最近王爷有些古怪？” “嗯？” 宁鸢犹豫了下，才道，“自从苏曲月遇到您之后，王爷似乎刻意向张妈妈还有灵素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您的事儿。” 灵素也走了过来，“是啊。王爷和我问了几次了，说您什么时候性子变过之类的……” 洛央手指微微一顿。 “旁的男人都是早早就关心起来夫人了。他倒是好，现在才知道打听……”洛央笑了笑，“不管他，你们只管照实告诉了他就是了。” 灵素笑了笑。 洛央想了想，有些事情，他猜到也只能是他猜到。 她自己，是决计不会多透露一个字的，那些伤疤，就长在她的心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 他若是当真在乎她心疼她，就不会为她揭开。 更何况，是在已经快要养好的时候。 正说着话，慕容修忽然大踏步走了回来。 他的脸颊边还挂着汗珠，“央儿……” 洛央在铜镜里对他笑了笑，“是不是饿了，让摆饭吧？” 慕容修微微摇了摇头，“苏家来人了。” 洛央呼吸一紧，没的替苏家的人操心起来了，偷偷看着慕容修的神色，生怕他生气起来，提刀去砍了那家人。 见慕容修的脸色，似乎确实并未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便连忙笑着道，“说了什么？” “是来赔罪的。”慕容修慢慢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本章完) 第517章 慕亲王妃可是买一送六呢 洛央本想推了。 眉头蹙了蹙，又怕今日不受了这歉，慕容修觉着她吃了亏又生好大一场气。 自己倒是还好，连累了苏大人就不好了。 这才笑着应了。 洛央随着慕容修去了花厅，就看到苏玟苏大人正站在那儿，眉头紧皱，看着挂在中堂上的字画呢。 “苏大人……” 苏玟转身，看到洛央和慕容修走来，慌忙上前一礼，“昨日小女闯了大祸，听闻差点儿伤到慕亲王妃，今日本官特意来给慕亲王和亲王妃赔罪。” 慕亲王冷着脸色，看着苏玟。 “苏大人，苏夫人这几日的屡次动作，您可知晓？” 苏玟绷紧了脸，垂下了头，“正是知道了她……唉，本官才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其一，她擅自揣度我的意思，送妾入府，其二，她纵容女儿当众侮辱我的妻子，其三，原本便说将女儿送入乡下庄子，她阳奉阴违，将女儿送入宫中向苏曲月告状，其四，她当着我妻子的面，掏出了一把匕首，扬言要毁了我妻子的容。” 苏玟几次张开了口，又几次咽了下去。 慕容修凉冷道，“大人难道还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来，本王倒是想要听听！” 苏玟这才唉声叹气地道，“小女……毕竟只是拿着刀吓唬吓唬慕亲王妃，又未当真下手。” “就算没有下手，本王看她出言不逊，想要出手砍杀了她，又如何？” 苏玟没有说话了。 洛央笑道，“景儿如今还好么？” 苏玟忙接道，“谢亲王妃关心。景儿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那胳膊，实在求不出云中君出关，怕是要废了。” 洛央慢慢道，“就算求出了云中君也无用，那是亲王的配剑，沙场养出的戾气，浸坏了筋脉，便是当时的我，也是接不上的。” 苏玟怔怔，“看来，还是本官的错，在家中时，太惯着这个女儿了，才将她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苏玟又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就算妻子有意隐瞒，那些下人却是一五一十全说了，更有苏曲月怕母亲赌一时之气胡乱编排，派了宫人在一旁盯着。 他方才那般说，只是想要另外讨些伤药费罢了。 慕容修点了点头，道，“你知道这些就好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说完便起身，“今日校武场还有些事情，不方便奉陪了。”下了逐客令，这才转身对洛央道，“你还没吃早膳，有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先去尝尝。” 洛央却站住了。 娇养的笑容，温和而礼貌，“苏大人，景儿的事情……” 苏玟叹了口气，道，“王妃，您不必多说，老夫其实都知道的。若不是她是我的女儿，怕今日的太阳都见不着了，只是盼着，日后不会因为她，影响了咱们几家的情分。” 洛央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苏玟看着慕容修带着洛央走，心中一叹。 刚才若是当真让慕亲王妃客套出那么几句赔罪的话来，怕是……今日自己都走不出这个门了。 真真羡慕庭之啊……纵然只有一个女儿，却胜过万千男儿，难得的是还是个心地慈悲的。 想想自己家中那三房不肖子，还有这么个让人头大的两个女儿，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以后，有为夫在一日，就不许你再向任何人道歉。”慕容修轻轻道。 洛央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笑。 “我哪里有那么小孩子气，动不动就和人生气。暗地里羡慕嫉妒恨我的女人多了，我难道一个个都气过去？” 慕容修目光中便染上了几分笑容来，“央儿，为夫想要杀尽所有对你有微辞之人。” 洛央怔了怔，抬起头看着慕容修。 “就好像，杀尽所有贪官污吏一般。” 慕容修撩唇，“若他日当真为帝，为夫，将还这天下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洛央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可是这贪官污吏，却不会除尽的啊。就如这世道，不是珍珑棋局，只有黑白二色。是人……总有善恶两面，今日花船饮酒，明日便有可能战死沙场……” 慕容修凉声，“若是这世道还不了人间海晏河清，那便是这世道错了。” 洛央一撼，“容修，不可……” 慕容修压低了眉眼，深邃如浩海，“若是这些都错了，那讲经论道的书本还有什么意义？！” 洛央有一瞬的迟疑，因为在世俗的观点中来看，慕容修才是对的，她才是那个错的人。 她抿唇。 “若是这世道待你不公……我却无能为力。”慕容修道，“好在，如今无能为力的，不是我。” 灵素走进房间的时候，洛央还坐在榻上发呆。 灵素笑着道，“大小姐怎么独自在这儿？” 洛央这才回过了神，“容修去换裳了，好灵素，我正头疼着想事儿呢。” “有什么好想的啊，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大小姐，您快尝尝这酥酪……” 过了会儿，慕容修便走了出来，见洛央吃上了，便笑着道，“今日倒是旷了早朝，我要进宫去一趟，看陛下又什么吩咐没有。你在家乖乖的。” 洛央点了点头，慕容修站起身来出了门。 吃了些东西，洛央便吩咐收了，整个人有些恹恹地，坐在软榻上拿了书发呆。 宁鸢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给铜炉里添了香，“亲王妃，奴婢听说了，那苏小姐的手臂，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是啊……”洛央点了点头，“蛮可怜的。你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量让容修远着些不要看到，咱们自己能解决了就自己解决了。容修……如今杀心太重了。” 宁鸢道，“王爷……那是太在乎王妃了。一日重过一日了。” 见洛央又出神，灵素才岔开了话题，“其实，如今那苏小姐有现在也纯粹是自己的报应啊。王妃您何必理睬她呢。您有没有想过，她祸害了多少人了？仗着是苏家女，横行无忌！多少好女孩儿在她手里吃了亏。其实我觉着亲王做的不错的。若是连亲王妃都饶过了她，怕是她会更无法无天，将来，害更多的人！” 灵素点了点头，“大小姐，您原来面对二姨娘和洛莹的时候，可还是杀伐果决的性子呢！如今怎的这般绵软了，对于好人才该对他们好呢，这种的，杀一个少一个，权当为民除害了！” 洛央低下头笑了笑，“那就是个傻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祸害。我知道你们是哄我开心呢，且不必说这些。” 灵素摇了摇头，“我看着，可未必！” 说着，走近了洛央，轻声道，“大小姐……跟着苏夫人来的韩夫人您知道吗？她们几个今日都去了宫里，好像找皇上告状呢。” 洛央吃着茶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道：“她们……有什么好告状的，不是说，苏大人都来赔罪了吗？” 灵素轻声道，“还不是想着纳妾的事儿么？苏家肯善罢甘休，其他人家确是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煽风点火呢。” “哦？”洛央笑了笑，“她们不是平日里和母亲感情挺好的么？怎么会……” “所以说才奇怪了啊？！咱们王爷纳妾不纳妾的，管她们什么事儿。” 洛央蹙了蹙眉，眸色逐渐冷了下来，才抬起眼来望向灵素，“回头和母亲说声就是了，那些人不安分想要送出来女儿当妾不是么？！上一批挂墙头的今日差不多该风干了吧，上赶着送多好的事儿啊。” 洛央慢慢玩着手指，看向了灵素，“想要做妾的，都是哪几个姑娘来着？” 灵素低声说了几个名字。 洛央摆了摆手，“这些人倒是真有意思！死了一个出头鸟还敢继续！把名单都录下来，送到母亲那里，告诉洛采薇尽快完婚，然后一个个去拜访她们，告诉她们，四皇子府正妃，想要挑两个侧妃一起出嫁呢！” 灵素有些犹豫，“这……能成么？这些人家，可都是一直跟着洛相的呢。这不是白白拱手给对手送人么？” “总比养进咱们家我一个个弄死了强！送她们去吧，咱们洛家还往四皇子府嫁女呢，就算就这么就改旗易帜了，明儿等那几个小妾横着从府里出来了，她们也就回过味儿了！” 灵素恍然大悟，“大小姐，您……您是想要采薇小姐动手。” 洛央粲然一笑，“我说不说她都会动手的啊？她那般的性子，哪里是容人的？” 金色的流苏落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她的眸底透着一股伶俐清透的劲儿，“还有那几个姑娘，看着自家的姐妹挨打受骂的时候，不是立刻就撇清了关系了吗？她们去了四皇子府，可一个个张牙舞爪比谁都厉害呢。就跟养蛊似的，不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会是谁呢。” 灵素笑了笑，“有大小姐在，自然……是大小姐想要谁活下来，就让谁活下来啊。” 洛央点了点头。 “行吧。正愁了这次不知道该怎么让四皇子好好吃亏平了这几日的恶气，”洛央勾了勾嘴角，轻声吩咐着，“我对他多好啊，他饶了我家一个采薇，我送他那么多名门闺秀。买一……送六呢！” 灵素应了一声，将那几个女孩儿的名都录了下来。 看着大小姐神采奕奕眯着狐狸眸的样子，忽然觉着……慕亲王这几日总白担心了，咱们大小姐何时是肯吃亏的性子呢！ (本章完) 第518章 真当本王妃是瞎的不成 宁鸢吹干了字迹，着人送去了洛府。 从始至终，动手的是洛府，将来更有洛采薇那般盯着，洛央的双手始终是干干净净的。 这些夫人们，如今闹腾的厉害，将来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些什么呢！ “大小姐，话还没说完呢……皇上不是从几个夫人那儿从听闻了您和苏景儿小姐的事儿。”灵素坐在洛央身旁，轻轻道，“然后……昨儿就亲自去瞧了瞧苏曲月。” 洛央看向了宁鸢，“瞧了苏曲月？” 灵素神神秘秘地道，“还留宿了。今日早晨，赏赐了不少东西出来，并且晋了位份，成了昭仪。” 灵素撇了撇嘴，“苏曲月倒是真的对咱们有情有义的了！皇上出来后，就绝口不提那几家夫人告状的事儿了。现在做了苏妃娘娘了，也不知道……哎……她和韩韶棠……” 洛央凉冷了神色。 “既然她肯帮着我们圆了这事儿，我自然也会好好待她。”洛央拢了暖笼，靠在软垫上，“韩韶棠……我就给她留着。” “留着……韩家就那么几位公子，旁的都娶亲了，韩韶棠深受家中宠爱，怎么会就这般留着？” “若是只用闺阁中的手段自然不行的了。可若是公务，却是该拖就能拖下来的。”洛央笑了笑，“那群人不是嫌弃韩韶棠只是个文职清养的官没什么能耐么。回头和容修商量下，” “是啊……是这么个办法，不是还有句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吗？若是顶头上司发话，韩韶棠晚上几年就晚上几年吧。” 洛央认真地道，“最近养的蛊虫都懒了许多，真不行，我就下了蛊术……将他弄得半死不活的，没人肯嫁给他。” “万一韩家急了随便找个媳妇儿冲洗可怎么办？”灵素摇头晃脑地道。 洛央冷冷道，“若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就派人杀了他媳妇儿啊……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儿死一双，这克妻的名头传出去，总是没人肯嫁给他了！” 灵素和宁鸢都木了神色，互相看了一眼。 得罪谁都别得罪慕亲王妃！ 大小姐这手段，当真吓人！哪里是闺中女子会想到的啊！ 亏了大小姐这是想报恩，没有人真真惹怒了大小姐，否则这……这大小姐还不把人往死里弄啊？ 洛央恍然，“苏曲月如今新宠，洛初夏有孕，看来这宫里今后会是苏曲月的天下了。可怜，到最后，还是捧着自己不想要的来过。” 灵素却不以为然，“女人啊，自己睡别的男人没关系那是情非得已，可是自个儿男人睡别的女人可就不一样了！” 洛央愣住了，“可那些姑娘不都是……被睡了就寻死觅活的吗？” “进了宫就要有进了宫的觉悟。”灵素振振有词，“不就睡个人么，昨儿苏妃不愿意，我不信皇上真能得了手，身上还带着伤呢，皇上后宫佳丽那么多，不至于真真较真。肯定是苏曲月自己弄的。” 洛央和宁鸢都木了神色，看着灵素。 “嗐，我说的是实话啊，那要死的，都是怕浸猪笼，觉得名誉受损以后不好嫁人的一辈子毁了的，苏妃这、没事儿~！”灵素眨了眨眼，“我娘就这么说的啊，你看那村子里的寡妇……” “打住打住。”洛央坐了起来，勾了勾唇，“不管怎么说，曲月是为了本王妃才遭了这趟罪，咱们要承了人家人情。” 微微斟酌了，洛央笑道，“还是送些东西做贺礼吧，既然是咱们的人，送礼就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家和慕亲王府关系好着呢。就把上次那个东海的珊瑚山送去吧，放在屋子里晃眼睛，让人不舒坦……” 灵素笑了笑，道，“是。” “咱们家的洛妃娘娘不是才怀了孩子么？”宁鸢蹙眉问道，“如今皇上恩宠苏妃娘娘，会不会让那些逢高踩低的小人欺负了咱们家洛妃娘娘。” “不至于，谁都知道，洛妃这一胎只要生下来，那就是稳稳的中宫。”洛央用铜筷轻轻拨着炭火，“苏曲月又一直在我面前乖觉，纵然她心中有鬼，也不会这时候就撕破了脸。” 宁鸢叹了口气，“还是让人不放心，总觉得宫里头形势变幻的太快了，又不知道那些人心底里到底在想着什么，想想就觉得蛮害怕的。” 洛央看向了宁鸢。 宁鸢托着腮，“说是洛妃娘娘是咱们家的人吧，可洛初夏是个假冒的，说这苏曲月是咱们的人吧，谁知道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是不是为了取信于您，仔细想想，她除了没得罪娘娘，实际上，好像步步为营，一路青云了呢。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人人都可疑了，亲王妃，您可不要养虎为患啊。” 洛央轻声道，“是人人可疑，可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 洛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来，“洛妃想要活着，就永远和洛家绑着利益，而苏妃……且看着吧。” 眼看着外头飘零的风雪，洛央叹了口气。 “今年倒是忙，一转眼，这年就要到了头了，粥棚是容修派了管家去，那别云草堂的义诊，却是确实耽搁了。” “那些人，不治倒也罢了。”灵素撇撇嘴，“王妃事情多，可不知道，多少人靠着咱们家的草药活下来的，如今就开始怨恨咱们为什么不去救人。” “我救人又不是为了他们，我只想要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国泰民安罢了。”洛央浅浅叹了口气，“死了人若是多了，这天寒地冻的，容易有疫症啊……灵素，我还是不放心，我虽然腾不出手，还是找一些医者来，哪怕多使些银子，让他们在别云草堂继续义诊吧。” “也就是大小姐您心慈……那些人背后骂您不管他们死活，您还以德报怨，您信不信，就算您现在找了医者去，他们也会说是您终于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开了窍了！” 洛央笑了笑，“谁和你一样啊，爱记谁在背后说小话了。” “我也就记着说大小姐小话的人了，我可没记着我的。我是怕大小姐忘性大，别人欺负了您到时候您还帮着多委屈啊。所以我要帮大小姐记着。” 洛央轻笑出声。 宁鸢瞧着灵素和亲王妃说着话，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 做贺礼和送信的事儿都要人去办，如今亲王妃有灵素逗着不闷，她嘴巴又没有灵素灵巧，干脆出了办事儿好了。 这一看就看出了些毛病，愣了愣，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洛央正和灵素说得热闹，瞧见她回来了，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那珊瑚树……不见了。” 洛央倒是没那么意外，“看来府里，是闹了贼了啊。” 灵素挽着袖子就站了起来，“好家伙，咱们府里的东西都敢偷。” “那可是个珊瑚树，又不是小物件，难不成那些小丫鬟有这般本事不成！问问管库房的吧，必然要有了库房钥匙，才能搬出来。” “大小姐，我说了什么来着，那些下人看着您不管事儿，就在您眼皮子底下都来乱来。” 洛央笑了笑，“多大点事情。” 管家很快就上来了。 “大珊瑚树……这个，想必是亲王妃记错了，”管家想来想去，还是道，“当真没这么个东西。” “那是我陪嫁单子上写的明白的东西，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还是说……我和慕亲王有段日子去了越国游历不在府里，所以东西给你糟践了折卖了！？” 管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断然是慕亲王妃记错了，真不曾有什么三人高晃眼睛的珊瑚树。” 洛央冷冷看着管家。 这管家，竟然记错了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难道，是想要保着什么人。 “我不和你这么个老糊涂的说话了，叫库房的过来吧。” 管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管库房的婆子走了进来，也是跟着说不知道，和管家一同低着头板着脸。 洛央笑了，“你们都是慕亲王府的老人了，真当我平时好性子不愿和你们一般计较，就在我面前托大了是么？……莫不是，库房里折了的东西多了，你们自己都记不住了，所以才拿这话来混我？” “大小姐，这三个丫头，平时都是出入过库房的……分别是珍珠、琥珀、翡翠……” 洛央的眼睛一一扫过了三个婢女。 笑了笑。 指着珍珠道，“把她拖出去，打死了了事！” 珍珠脸色一变，跪地大喊，“王妃！王妃饶了奴婢啊！奴婢当真不知道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 洛央喝了口茶，“你做没做我是不知道，你昨夜定然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珍珠神色恍然，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央。 “你似是忘了，我是个医者呢。”洛央慢慢道，“瞧瞧你的两个姐妹谁不是眉锁腰直、颈细背挺的，你再瞧瞧你自己的妇人之姿，真当本王妃是瞎的不成？” 珍珠面色大变，结巴道，“我……我……” (本章完) 第519章 小小战神 洛央看着珍珠，而珍珠，竟是在时不时地看向管家。 而管家内心也在天人交战，好似随时愿意出来磕头认错。 “他比你的岁数，是可以做你爷爷的啊……”洛央轻嗤，却不点破，“真没想到，还有这么重口的呢。你和他在一起，八成是为了他能给你个好前程吧。一五一十地和本王妃说了，不比你夜夜被个满嘴口臭的老男人糟蹋强！” 珍珠再不犹豫，磕头入捣蒜，“我说我说……我若是说了，求王妃饶过我们二人……我们……我们是……” “别说了膈应我了，你就闷在心里头膈应膈应自己就好了。”洛央喝了口茶，“本王妃想听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珍珠咬了咬唇，发了狠。 倒是一旁的琥珀和翡翠纷纷背过了脸，一脸不忍！ “是火哥儿那个小兔崽子做的！” 洛央看了看只有三个人，“火哥儿没来么？” “火哥儿估计跑去典当铺子了！”珍珠冷道，“亲王妃，您就带着人去典当铺子跟着，十有八九能看到火哥儿！他就是三天两头的偷摸东西！今日偷了这个姐姐的手镯子，明天偷了那个妹妹的耳坠子！后来那些东西都不够用了，就去偷库房！火哥儿那是头倔驴投胎的啊！我们真没想到她能连珊瑚树都能偷了啊！！我们也没有法子啊！” 琥珀和翡翠跟着走了过来，在洛央跟前一起跪了下来，刚才三个姑娘连同管家还有管库房的婆子都跪下来了。 洛央原本以为她们是给火哥儿求情的，没想到她们一个个都是控诉的。 什么平时不做事儿偷懒，什么和人顶嘴打架…… 洛央皱了皱眉，“你们……是想我弄死火哥儿给你们出气么？” 几个都静了静。 “咱们……都是家生子，对慕亲王忠心耿耿的……” “火哥儿一睁眼就在咱们慕亲王府呢……若是被慕亲王妃亲手处死了……” 洛央笑了笑，“那你们想怎么办。感情你们眼里只有慕亲王，没了我呗，我的娘家陪嫁的东西，你们就随意糟蹋了是么？这火哥儿，是拿了我的东西救了家里的老娘还是支了自己读书的哥哥，甚至于……给自己攒了将来赎身的嫁妆？” 管家这时候站出来了，“没！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这火哥儿从睁眼就是咱们慕亲王府的人，他老子是亲王身边的死士，当年国公夫人在的时候为了救亲王，本生生打死了，她娘是府里的绣女，如今年纪大了眼睛瞎了，亲王也好好待着呢。” “依照你们说，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呢。怎么就……”洛央勾了勾唇，“偷了东西！” 珍珠站在管家旁，和管家真有点儿夫妻相，“要不就说他是倔驴投胎呢。他总说自个儿爹是大周第一剑客，为主尽忠而死，自个儿也要做那大剑客，不做什么洒扫库房的小厮！他……他把偷来的东西都卖了，在屋子里买了好些个书，自个儿练剑……还自个儿通筋脉……” “成了么？” 珍珠脸一耷拉，“没！他脑袋也和驴一样蠢。” 洛央“哦”了一声，“原想着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才，他偷得东西我就当赏他成了，以后要学我也让十四十三他们教着，原来是个蠢货……” 库房婆子兜了一兜东西，哗啦啦往地上一倒。 地上一本本《葵花宝典》《九阴真经》《盖世绝学》《武当秘籍》就那么大喇喇摆着。 一本本被翻破了又重新修补了的书，就这么扔在地上。 那婆子扯着嗓子就哭，“亲王妃，您就撵了这东西走吧！不止是亲王妃，除了亲王，咱们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祸害了买这些个破烂了。” 珍珠湖泊翡翠一个个表情悲戚，也跟着跪了下来。 洛央勾了勾唇，“把这些东西都好生收了，免得他回来了，看到他的宝贝被随便扔了不要被气死。” 珍珠道，“亲王妃您就该给他烧了，这是走火入魔了啊？” 洛央抬起眼，看着走到门边一个瘦小而笔直的身影。 那身影听到了珍珠的话，僵了僵。 走到了洛央跟前，跪了下去。 洛央“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小……” 他爹该是六年……不，过了年就是七年前没的了，这小家伙如今十岁的模样。 也就是说，他三岁，就没了爹。 洛央心头涌出了一阵疼惜。 那“小”东西也在偷偷打量着慕亲王妃。 好看是传闻中的好看的，聪明不见得，也不是那么传闻中爱杀人上战场的样子。 眉眼含笑，倒是蛮和气的。 不过“小”东西却并不觉得自个儿比珊瑚树在这贵妇人的眼里更贵。 跪下去，“哐哐哐”磕了三个实诚的头。 洛央看着那小人的脑袋上一点儿痕迹都没，忍不住勾了勾唇。 小人也觉着自己磕头连点儿血渍都没磕出来没诚意呢，努着劲儿，又在地上“哐哐哐”连磕了三下。 洛央觉得这铺地的金砖都要磕碎了，这脑袋总算有点儿血迹了。 不错……虽然学什么什么不成，这最起码，身体是抗造的，影十四那边真不收，让灵素带着训训也总有点儿用处。 小人揉了揉脑袋，看有血了，两只大大的眼睛涌出了泪水，看着洛央，“是我做的，你放了他们。” “啧……” 还挺有义气。 洛央忍笑，“这和你没关系，他们刚才拿我当傻子糊弄，明明我有个珊瑚树，他们偏偏说没了，我生气着呢。今日不弄死几个人誓不罢休。” 管家、三个丫鬟、还有库房婆子都愣住了，随即崩溃的表情。 原以为顶缸的人来了就没事了，没想到……亲王妃不是吃素的不好糊弄啊。 “不过，我今儿心情好，有人磕头。”洛央指了指那几个人道，“都是跟了亲王鞍前马后一辈子的人了，我也不至于真全弄死了……” 小人认真脸，“意思是你要心情好点儿就不杀人了。” 洛央点点头。 小人又道，“那我再多磕头一会儿……” “声音太大了，吵耳朵。” 小人说，“我出去磕。” “你出去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真心磕头。” 火哥儿哪里见过这么温柔这么仙女的人，客客气气地说这么蛮不讲理的话。 洛央喝了口茶，对呆若木鸡的小人道，“叫什么名字？” “火哥儿。” “真难听。” “……嗯。” “我这珊瑚树，怎么赔啊？” “……拿命……成么？” “你死了也不值钱。” “……” “这可是我准备给宫里的妹妹做贺礼的呢。库房就这么大，我看着哪个都顺眼，就这么个珊瑚树最讨嫌了，其他的，我不舍得。” “……”小人想了想，“我去赎回来。” “怎么赎？” “我把书去找城头算命的那个老乞丐退了，然后把银子讨回来去典当行赎。” “讨的回来么？” “讨不回来，我就揍他！” 洛央猛然想起来，这个十岁的小崽子好像揍遍了慕亲王府的下人了。 “算了……你可是我的人。”洛央勾了勾唇，“一个破珊瑚树，不至于你去和会《葵花宝典》的老乞丐你死我活。” 小人瞪大了眼睛，眸子里一晃一晃的。 不至于……竟然说不至于。 这慕亲王妃说的话，够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想上十天半个月。 洛央喝了口茶，扫了眼那管家，“这事儿告诉了慕亲王，你得死。” 管家浑身一激灵，跪那儿了。 下人们都看出来了，慕亲王妃这是想饶了他们的命呢。 洛央悠悠喝了口茶，“你们说，这事儿，怎么算完吧？” 管家哆嗦道，“我去赎，我的棺材本还在。” 珍珠哭道，“我偷偷攒了点儿嫁妆……” 洛央勾唇，“去吧，至于钱，横竖你们是要在慕亲王府卖一辈子命的，每个月扣一半儿的工钱。这事儿我就不在亲王面前说了。” 洛央转过眸子，“然后，是你的事儿了。” 小人绷紧了脸，“我也一辈子不要工钱了。” “说好了拿命来赔偿呢？” 小人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跟棍子，开始在地上比划算账，“珊瑚树是我们一起给您弄没的，但是他们也是要还钱我也是要还钱的……管家一个月银子是四两，三个姐姐的银子是每个月二两，还有库房婆婆……每个月三两，大家都一半……” 库房婆婆的眼睛瞪大了，本来都缩到门边儿了，怎么还被算上了？！ 小人抬起头，“这还不算我的，十来年，五百两银子，总是够还完的啊。” 洛央最不耐烦算算数，蹙了蹙眉。 小人神色紧张。 他娘还在的时候，糊弄不爱算算数的娘，都是这么糊弄的，亲王妃也就是看心情，今日只要这锤子没落地，就还有反悔的机会。 这小人却是没想过，在自己进屋前，那心目中蛇蝎美人的慕亲王妃，怎么就和记忆里光辉灿烂的娘亲划上了等号了。 “哦……”洛央果然不耐烦算，手轻轻一挥，“那我不要那些算账了，咱们来个简单的法子。” (本章完) 第520章 本王妃的确心有愧疚 小人狡黠的一笑，看着洛央。 洛央揉着额头，慢慢笑着道，“既然库房的洒扫不行，就扔到校务场上负责我慕家军的洒扫后勤吧。工钱嘛，扣上一半还我的珊瑚树。” 小人瞪大了眼睛……这、这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好了好了，被你们聒噪了一上午，脑袋就疼了，都下去吧。” 小人扁了扁嘴，正欲下去，洛央就道，“哦，对了，以后别火哥儿火哥儿了，太不吉利。改个名字吧。” 小人看向洛央。 “你父亲出身暗卫营，无名便取姓卫，既然是咱们慕家的人，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扬名天下，便叫你……卫世扬吧。” 小人面色中是满满的惊喜。 洛央招他总到自己身边，用手指点了茶杯中的清茶，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了这个名字。 “你瞧瞧，可喜欢？！” 卫世扬看着洛央，一管清清的小嗓子，问道，“为什么……待我不同？” 洛央翘了翘唇，“我哪里待你不同。” “你难道不想仗杀了我们，我们偷了你的珊瑚树……我们还欺上瞒下……” 洛央瞥了眼那些双腿颤颤恨不得扑上来捂住卫世扬嘴巴的人。 “你家人忠心耿耿，为了我的夫君和婆母而死，我好歹有个心肠，就不会待你如何苛责，更何况你年纪还小……”洛央伸出手，放在卫世扬的头心，“这珊瑚树不过是死物，难得的是你一心向上不肯浑噩度日的心肠。” 洛央微微顿了顿，“若是连你我都容不下，将来还有谁来保护我的孩子？” 卫世扬双眸颤抖，“他日我做盖世英雄，定会护卫王妃儿女周全……” “我可是从来不信人的诺言的。”洛央温温柔柔地笑着，“喝了茶。先去校武场看看吧，若是觉得自己受不住那苦，干脆就回来，咱们府里也缺账房先生也缺生意人，若是都不喜欢，想要读书，我就许你读书……” “不！”卫世扬不屑道，“那些腐朽文章有什么用处？之乎者也的，不如我慕家军，征战天下，功垂千古。” 洛央心头微微一颤。 当世男人，哪个不是这般有着雄途伟略？ “我啊……总是藏着一颗小女儿的心思，愿天下太平。”洛央笑了笑。 卫世扬听着洛央的话，赶忙噤声不语。 “无事了，都下去吧。”洛央轻声道。 卫世扬磨磨蹭蹭看着其他的人走了出去，临出门，回头又看了眼洛央。 肤白胜雪，干净清婉的洛央，就这么捧着茶，静静坐着，好似若有所思。 卫世扬咬了咬唇瓣，低声嘀咕道，“那我就打了天下，再还天下太平，不就可以了吗？” 灵素续了茶给洛央，“大小姐，是想培育一些咱们自己的苗子吗？” “是啊……”洛央喟然长叹。 “若是看中那孩子，为什么不直接送到暗卫处训练？” 洛央笑了笑，“毕竟身子骨还软着，有着韧劲，可是心性还未定，而且那里有一口吃个胖子的？你也听了，这个是个笨孩子啊，只能慢慢来，看看能不能培育成材了。咱们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家生子，回头和夫君说说，建个慕家私塾，让孩子们都学点儿字懂点儿道理，也是一桩事情。” 灵素啧啧长叹，“谁家的家生子不是世世代代做奴婢的，大小姐，也就您还想着给他们读书让他们成材的了。” 洛央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都是人啊……” 灵素闻言便沉默了下来。 洛央一见她的模样，便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我知道我的想法和别个是不一样的，否则我也不会去天天忙着义诊，忙着粥棚，如今又要建私塾。我的想法没那么远，纵然如今才华是被上等人私藏的，可我也希望着，终有一日，人人都有书可以读，人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灵素轻轻颔首，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王妃是一府之主，这府中后院，本就是该王妃做主的，王妃何必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洛央转过头望向灵素，“这话可别说了。如今多少人瞅着我们王府后院空落，想要往里头塞人给我添堵呢。” 灵素笑了笑，“横竖王爷从来都不曾想过要纳妾，王妃您便想着，他们说我善妒也罢，狠毒也罢，您自个儿高兴就成了，管他们想什么呢。非要和她们比着谁后院事儿多谁多得了丈夫的宠爱不自在么？咱们就要这般好好过咱们的，让她们羡慕去吧。” 洛央忍俊不禁，“你也跟着我学坏了。” 灵素道，“跟着大小姐在战场上看着死人多了，觉着她们真是闲着无聊才在后院里勾心斗角着玩呢。就好像苏玟苏大人那样的，洛相一句话，苏玟大人就革了职的，那些什么风光的夫人小姐全都去乡下种地去，看她们还怎么和大小姐跟前争长短！” 洛央“噗嗤”一声笑，“我几灵素真的越来越灵透了。” 洛央要建学堂的事儿很快便紧锣密鼓地排上了日程，不少婆妇、甚至下人亲戚家的孩子都求着送来， 洛央本着有教无类的原则，干脆在京郊买了几处连成片的废宅，命人修了，又去延请先生。 大多先生都是世家大族家的常驻先生，求的是个关系，要么就是自己建造个什么书院，很少有去给寒门子弟教书的。 慕亲王府的招牌打出去，倒是好使，来了不少本来就有心想要投奔慕亲王的做门人的能人异士。 洛央连着忙了几日，都是隔着屏风考校那些才子，慕容修倒是抽出手来想要帮忙，可洛央觉着自己听着会比较好，横竖年前闲着也是闲着。 早晨刚听个匠人讲了很多心得理论，洛央正欲小憩，管家却又跑了过来，“王妃，韩大人和夫人想要求见您？” 洛央眨了眨眼，眼中尚有些迷茫之色，“韩大人？韩夫人？” “就是韩韶棠的父亲，韩悦韩大人。”管家闻言，便连忙应道，“老奴听闻这几日洛夫人和韩夫人商议着要将他们家庶女和采薇小姐一同进四皇子府，老奴猜想，两位多半便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哦……”洛央笑了笑，揉了揉额头，“这是好事儿啊……只不过今日困乏得狠，告诉他们我暂时不得空，等得了空了再见吧。” 心中却暗暗忖着，那韩夫人是个糊涂的，韩大人却未必是。 这次洛采薇想要带着嫁过去的姑娘多了去了，韩大人兴许是回过了味儿来，登门致歉来的吧。 洛央靠在软榻上刚刚小憩了会儿，就听到外头又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大小姐……那头说，要等着您。” 洛央翻了个身，“那就让他们等着，我睡醒了梳洗了再去。” “对，大小姐您尽管睡，”灵素点了点头，“咱们对这种巴不得把女儿送到别人夫妻手底下的人，没什么好讲的。看他们能等到什么时候。不急” 洛央困得不行，听着她这般说，便转身脱了鞋子上了床榻。 宁鸢和灵素走了过来，将帐帘放了下来，又放了把香在金狻猊中，这才退了出来。 洛央睡了快小半个时辰才醒，吃着茶让宁鸢灵素伺候着梳洗了，才去了花厅。 花厅中，韩大人和韩夫人正坐着，身边还跟着那个叫韩岁岁的姑娘。 “爹娘，我怎么觉着你们多心了。”韩岁岁轻声道，“谁家不是娶妻纳妾的啊。我的小姐妹们都说着呢，慕亲王妃那是善妒的性子，瞧瞧苏景儿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都。如今慕亲王妃这是感觉着亏欠了咱们，才给咱们指了个这个门路呢。” 妇人眉头轻蹙，有些不悦，“我也是这么说呢，四皇子府里哪里不好了？又是洛相家亲自提的。兴许是这朝堂上头有什么变故也不可知。你每日总神神道道的念叨什么你是慕亲王党还是四皇子党，上头未必这么想啊？岁岁嫁入了四皇子府，您又跟着慕亲王的岳家洛家，到时候不管谁赢了，咱们家都能保住啊。” “天真。”韩大人一振袖，他的眉眼间满是焦灼，摇头叹息着。 “这事儿我们琢磨着怎么着都对。如今慕亲王妃又不见我们，我们何必在这里贴着脸等着。” 韩悦冷道，“真是天真，就这么说吧，慕亲王妃若是当真对咱们有什么歉意，怎么会让咱们等这么久，早就和和气气地出来和咱们说话了！这等的越久，就越是证明了，这里头事儿不对！” 洛央闻言，浅浅一笑，绕过垂花藤和棱格门，走进了花厅之中，“让大人和夫人久等了。” 客客气气的话，洛央提裙走了进来，她容颜绝美，气度又好，看得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韩悦慌忙拽着妻子上前恭恭敬敬一礼，“见过慕亲王妃。” 洛央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却没有叫起韩悦和韩夫人。 “刚才不巧听到了些二位的谈话。”洛央凉声道，“韩夫人说的不错，我的确心有愧疚。愧疚没有一顶小轿子让韩岁岁进了我慕亲王府，阻了你们大好前程。” 洛央冷冷在三人身上扫过。 韩岁岁惴惴不安地看向母亲。 (本章完) 第521章 你动的是韩家上下一千口人的性命 韩夫人面皮发青，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韩大人绷紧了面容，“贱内愚昧无知，言语间多有得罪，请亲王妃勿怪。” 洛央却没有说话，只是端了茶杯，慢慢地饮茶。 明明是温婉贤淑，娇生惯养的模样，可是却无端让人心生惧意。 那眸光流转之间，偶尔绽出的冷锐之意，就让人知道，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韩夫人这才生出了怕的意思来。 是啊……得罪过洛央的女人，那可是被斩掉了胳膊毁了前程的啊，她们的女儿……又巴不得做那想要爬-床的婢女才干的事儿，怕是谁都会觉得不痛快的！ 她也就是仗着个规矩二字压着，想着和夫人们用舆论压住洛央，让慕亲王不得不娶她们女儿，如今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儿！真真不对劲儿！ 慕亲王和四皇子是不死不休的局啊，送过去，女儿就算死那儿了也不能说什么公道不公道！ 好在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只是个庶出的给自己亲女儿探探路，死了，就死了吧。 这么想着，韩夫人悄没声息地将头低了更深，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了韩岁岁身后。 “说来也是我怠慢了韩大人了，这几日建造私塾事情太忙了，”洛央随手端了起来，淡淡地道，“多贪了会儿睡，韩大人和夫人勿怪啊。” 韩悦闻言，急忙道，“是我们忽然造访，连个拜帖都不曾下，太过唐突失了历数了。” 洛央笑了起来，望向韩悦，“不知道，韩大人这次来，可有什么事情么？” 韩悦斟酌了下，才道，“慕亲王妃，老臣跟着洛大人，有十来年了。” 洛央挑起眼皮，看着韩悦。 “您也算是老臣看着长大的，您六七岁的时候，办生辰，老夫还跟着考校了您的功课。” 洛央又笑了笑，“是啊，韩伯伯，您和我们洛家，从来亲厚……” 韩悦笑了笑，道，“贱内和小女是有些不懂事，可能行事说话上得罪了慕亲王妃。可是看在老臣的份儿上，还请慕亲王妃不要计较太过了。” “韩大人说笑了，本王妃哪里做过什么，”洛央将茶杯放了下来，手轻轻摩挲着杯子，笑着道，“夫人和您的女儿来慕亲王府，本王妃请了最好的先生和杂耍班子来，让她们看着。纵然有个女子和我的丫鬟吵起来，又狠狠当着本王妃的面奚落嘲弄本王妃，本王妃都没说什么啊……” 韩岁岁脸腾的一下红了，上前道，“慕亲王妃，那日原是您都听到了。那日您也知道，是苏景儿大放厥词，岁岁……心中并不是那般想的，只是想着应付几句了事。” 洛央仔细看着韩岁岁的脸，“你不说，我就忘了。” 韩岁岁跪了下去，“慕亲王妃，母亲有些单纯，不过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所以才进宫……那一趟……岁岁不过是个女儿，婚事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求求您，看着父亲的跟着洛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过岁岁吧！” 洛央倒是没想到，韩岁岁会这般说话。 也是，不是人人都是苏景儿那般天真愚蠢。 “你倒是乖觉。” “若是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活该和那没脑子的苏景儿一起断了胳膊了。” 洛央没忍住，被娇憨的韩岁岁逗得掩面而笑。 韩夫人气得手脚发寒，这个死丫头，竟然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果然是她平日待这些旁的屋子里出来的贱人太宽厚了，所以他们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吗？ 今日之事过了，看着吧，她要让这个小贱人嫁到穷乡僻壤里头去，什么陪嫁一分钱也不会给她！ 韩夫人气得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着，走了出来，“王妃未免有些太小气了，横竖我们也是长辈，不过说了几句不痛快的话，王妃还不在场，就闹死闹活的。王妃您的在外头的名头本来就是个善妒不好听的，这次何不高抬贵手，咱们都是自家人，至于闹得这般不痛快么。” “那日在花园中发生之事许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韩岁岁说的风凉话，也是不少，想来如果家人不是这般说，孩子们必然不会跟着这样学的。” 尚未等韩悦开口，洛央便紧接着道，“韩大人不必解释，当日，我为了给夫人们留足颜面，和亲王一直不曾出来，只是让丫鬟上去分辨二局。她们一次次对本王妃出言不逊，本王妃和王爷顾念着韩大人，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打了当面叫-嚣的苏景儿几个眼光了事。” 韩悦深吸了口气，“是，王妃和亲王已经给足了面子。” 洛央看向了韩夫人，“韩夫人您也不必装傻，若只是言语放肆便也算了，本王妃素来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可是后来，韩夫人联合着其他夫人，进宫告状去，那就不地道了。” 韩夫人一直试图转移的话题被洛央提起来，心口才似中了一箭般，不做声了。 韩悦冷冷地看向韩夫人。 韩夫人直入鹌鹑般，小声地对韩大人道，“奇怪，咱们……只是偷偷的去，这慕亲王妃，如何知道的。” 韩悦冷笑出声，“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慕亲王妃说你去告状，你总不是为了这小小的人家后院的口角联合其他夫人去告御状的吧。” “是啊……自然不是为了这口角的。”洛央悠然道。 “韩大人，您的妻子，告的，可是我夫君在后宫行凶，几句不合，斩断了苏景儿的臂膀。还说那苏景儿可怜啊，只是想要进入我家后院，便被我百般逼迫！我嫁入慕亲王府，一没有为慕亲王诞育子嗣，二又霸占后院、逞能行凶，蛊惑慕亲王性子大变！条条状状，那是将我往死路里逼啊！” 洛央的声音泛着几分冷意，韩悦听得心头大惊。 刚才口口声声说的什么自家人，什么跟着洛相十来年，此时，都像是打在脸上的耳光！ “你！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真的！”韩悦气得结巴了，指着韩夫人低声道。 “是……是贱妾说的……”韩夫人低声，“可是贱妾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糊涂啊！”韩大人跌足长叹，“我们辛辛苦苦，跟着洛相鞍前马后，不就是为了将慕亲王送上那个位置么？你居然带着人去说慕亲王在后宫行凶！” “是啊……所以，韩大人，干脆别说那些了，就送着您家姑娘跟着采薇一起去四皇子府好了。这样的自家人，我们慕亲王府，可不敢要！”洛央冷冷道。 “我不是故意的……”一旁的韩夫人连忙道，眼睛中却有着几分心虚，“老爷，我没想到这些。” “你没想到？”洛央重复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韩夫人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意思，您不是故意的，减轻了慕亲王持刀后宫行凶的罪行，您不是故意的，将我洛央推到了风口浪尖！” 韩夫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洛央的气势逼得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洛央将茶碗狠狠扣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冷笑着道，“敢情，我慕亲王妃，在您眼里，还比不过您庶出女儿的前程不曾？” 韩岁岁在一旁冷笑，“慕亲王妃，您高估了您自己在我母亲眼里的地位了。我在母亲眼里，从来都是给她亲生女儿垫脚的。” 韩夫人若是往常，定然狠狠教训教训韩岁岁，如今哪里还敢。 “求王妃恕罪。”韩悦沉声道，“我……的确不知道，贱内居然做下这般荒唐糊涂事情！若不是贱内欢天喜地告诉洛府说可以带我三女一起入四皇子府，我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些！是我管束家中不严！彩花，给慕亲王妃跪下！” “老爷……老爷你说什么……”韩夫人愣愣看着韩悦。 “跪下！向慕亲王妃谢罪磕头！我归家后，会写下一封合离书，你自归家去吧！” 韩夫人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这跟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她从来只是管了吃睡，嘘寒问暖也就罢了，从来没有想过他想什么。 直到此时，才觉得眼前的男人，这般陌生。 倒是一旁的韩岁岁，勾起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跪下！”韩悦再次道，“你罪无可赦！其心可诛！若是你今日还不知反省，我将你和你的一双子女全都撵出韩府，勾去他们在族谱中的名字！” 韩夫人手脚颤抖，痛哭流涕，“你是为了岁岁和她娘是不是，那个死妖精刚怀了个胎你就觉得是个男娃想要找由头废了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回头就掐死了那个贱人！” “彩花，你知道和那些都没有关系。”韩悦勾唇苦笑，“你动的，是我们韩家的根业，是韩家上上下下一千来口人的性命！” 韩夫人终于不再说话了，她转身重重地朝着洛央磕了个头，“是……臣妇做错了。还请王妃娘娘宽宏大量，宽恕我。” 洛央目光静静地看着韩夫人，噙着笑容，良久不曾说话。 (本章完) 第522章 靠桃色消息洗白自己的皇子 韩悦抬头看着洛央，并未再开口。 洛央沉吟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道，“韩夫人请起吧，一点儿小事儿，本王妃还不至于和您斤斤计较。” 韩悦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多谢王妃。” 韩夫人这才颤抖地站起了身，脸色灰白，看向了韩悦，又偷偷瞥了眼洛央。 若是洛央心情好，肯宽宥她，是不是能够放了她一马呢。 似是看穿了韩夫人的心思，洛央托腮，主动笑着慢慢道，“韩大人，您和韩夫人伉俪情深，多年夫妻感情，若是为了洛央生分了，多不好。” 韩夫人猛地看向洛央。 韩悦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件事情与亲王妃无关，实是贱内做了让下官失望的事儿。” 一旁的韩岁岁也流露出极不赞同的神色。 洛央这才笑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道，“陛下那头，已经无事了。说句实话，慕容修别说因为生气在内廷斩断了一个庶出女儿的手臂，就算当真率兵杀了哪家人，想来皇上也不会多说二话。” 韩悦静静听着，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这分明是在敲打韩悦呢！ 她本就没想动韩家，给够了韩家颜面，只是对韩岁岁下了手而已。 韩悦心里回过了味儿，俯首不言。 洛央笑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似漫不经心地道，“最近府里头丢了棵珊瑚树，本来是该送到宫里恭贺苏曲月晋位妃位的，哎，只可惜最近丢了。” 韩悦忙上前道，“府上倒是有一株三四人高的珊瑚树，不如送来亲王妃先抵上。” “那多不好意思啊，”洛央的笑音漫不经心，“我还是点了银钱给大人吧。” 韩悦笑了笑，“慕亲王妃这么说，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啊。韩家这次的确做了错事，若是只是道歉，哪里算得上是诚意。如今也是赶了巧了，刚好可以送来，算作我韩府的赔罪礼。” 洛央皱皱眉道，“纵是如此……” “若是亲王妃不肯收，那韩悦就将这宝树砸了罢了！横竖也是死物！” 洛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悦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韩悦终于带着妻子女儿回去了，过了没多久，就命人送来了一株珊瑚树。 比洛央原本那棵更大更明亮，上面还挂满了奇珍异宝，显而易见是懂了真心思了。 “啧啧啧，这……没有个百八十万，怕是造不出这样一株珊瑚树啊。”灵素被晃花了眼睛。 洛央斟酌了片刻，“把上头的东珠宝石翡翠都摘了，就把树送宫里就行了。” 宁鸢“哎”了一声，就带着丫鬟们爬上爬下的摘宝珠，一样样登记造册，收拢在箱子里。 灵素在一旁挑着新奇的拿给洛央瞧。 “大小姐，我真是不明白，本来韩夫人磕头认错，这事儿就算了了，为何大小姐还要给他夫人求情。” “韩悦是个聪明人，他说的合离，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保全韩家，给足慕家颜面而已，并非真心。”洛央慢慢道，“若是当真走到那一步，那么韩悦此人，就算还是做出忠心耿耿跟着洛家的模样，我洛家也是不敢收的了。他心中，到底是怨恨的。” “大小姐是怕他真的存了叛意，是么？” “是啊……所以我还是给了他这么个颜面！”洛央轻声道，“而且，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收了他的礼。” 洛央想了想，又道，“只是那个韩夫人，却不是个什么明白人，咱们还是要做好了准备，提防着她，小心她又要做什么事儿扰着咱们。” 灵素嘴角的笑容亦是染上了几分冷意，“大小姐放心，我都派了人将她查了，她姓汪，叫汪彩花，家里是做生意的。” “汪？可是端妃娘娘的娘家？” “是个旁支，和汪家早就分了家了，有点儿沾亲带故的远亲关系。咱们盛京的这些豪门贵族，都带了点儿亲戚关系，错综复杂的，不过听闻是不怎么走动的。他就给韩大人育了一儿一女，女儿且不提，那个儿子却是个纨绔中的纨绔，仗着家里有点儿本钱，做个小生意而已。” 洛央听着灵素调查的那般详尽，心里才松泛了些。 “大小姐，您放心，就凭这一儿一女，若是她想找咱们什么事儿，咱们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们。” 正说着话，就见慕容修便回府了。 一走进厅中，便瞧见那株辉煌灿烂的宝珠，和宝树下，拿着珠宝和丫鬟说话的洛央。 洛央瞧见他来，顺手将东西扔到了一旁。 “在校武场，练上没多大功夫就听见家里丢了个宝树你生气要发落管家，没过一会儿又见送来个小豆丁说是你送来管后勤的，过了会儿又听到有人来家里闹事。为夫着急匆忙地赶回来，这又听闻那闹事的给咱们家送了个宝树。” 洛央笑了笑，一脸娇俏，道，“横竖闲着也是闲着，逗逗下人骗点儿东西回家也成。” 一指这宝树，笑声道，“这珊瑚树可是比我丢的那棵值钱多了。怕不是东海龙宫里偷来的，喏，现在是我的了。” 慕容修默了片刻，才道，“当真没受委屈？不然我还是把那些偷鸡摸狗的东西都打死算了……” 屋子里忙着收拾珊瑚树的下人们都吓得浑身发颤。 洛央柳眉倒竖，“我都发落好了，你又反悔，人家就都知道求我慕亲王妃不管用了！” 慕容修这才心疼地道，“我怕你委屈——不然韩悦那家子，我找个由头把他儿子的腿打断了？” 洛央愣住了。 她反反复复，确定慕容修是当了真了，心中涌起点点喜悦。 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了拉慕容修的手。 “容修，你就不怕寒了跟着你的臣子们的心么？” 慕容修双眸认真，“不过因势利导之人……”他站起身，将洛央轻轻抱入怀中，“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真的情分。” 洛央诧然，随即，他的嗓音带着细细的颤抖，“央儿，若是在我的府里，还让你受了委屈，还让人登门和你胡闹，那，哪里对于你来说，才是安全的地方。” 他是……真的担心她，被吓到了。 洛央伸手，一点一点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很好，早就好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洛央竭力地笑着。 她闭了闭眼睛，容修，我是不是一直努力瞒着你，所以，让你更为担心我了。 “他们敢来求你，为何不来求我？！一个男人，身居朝臣的男人，过来想要花言巧语，糊弄一个妇道人家，他到底有没有羞耻！拖儿带女，在你面前下跪求饶。我这是不在，若是在，早拔了剑轰他出去了。” 洛央闻言，笑容愈盛，“是啊，所以，我要多敲诈些好东西来。我又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君子，他就算背地里骂我我也不管了。” 慕容修被洛央逗得忍俊不禁，用额头轻轻抵着她，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肢，“好央儿，我就喜欢你这样。” 满屋子的丫鬟都羞红了脸面，轻手轻脚地想要退出去。 洛央连忙推开慕容修道，“好了好了……容修……我……我以后努力做你喜欢的样子就是了。” 她慢慢回过味儿道，“难道我平日的样子你不喜欢？” 慕容修清咳了两声，越看那些小丫鬟越觉得不顺眼。 好在那些小丫鬟倒是乖觉伶俐得狠，和灵素宁鸢三下两下就抬了珊瑚树拿着箱子册子出去了。 洛央白了慕容修一眼，才道，“一直说你在练武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想来是去做事情去了吧？快说，可是又什么进展了？” 慕容修点了点头。 “今日的确去了校武场，却没有想到，我前几日和你提过的那个镇南王手下的小将也跟着过来了。看了我训练士兵，又切磋了一二，紧接着去了附近的酒馆，吃了二三杯。” “竟然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慕容修点了点头。 洛央深吸了口气，“到底……是四皇子在他们眼中太不成器，又有太多嫌疑了。之前因为着刘俊杰迟迟找不到人，他们不肯和四皇子联手，如今，四皇子暗卫营被发觉又有私通敌国之嫌，甚至于在养心殿外冻到脏腑受伤，这么个盟友，是谁怕是都不想要的。” “那四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洛采薇纵然还没有过门行礼，却已经和她同吃同寝的伺候着了。若不是咱们在身后站着，怕是正妃的位置要不稳当，至于私通敌国……他说自个儿一直困扰于被缅南公主追求，那些人和东西，都是缅南公主留给他的。并非想要伤到国祚，而是纯属私情……” “呵……”洛央没忍住讥嘲道，“他竟是要在民中立个美男子的名声了吗？” 慕容修轻轻颔首，凉冷道，“一个皇子，竟然要靠桃色来逃避惩罚，也是前所未闻。” 洛央尚未回答，慕容修便又似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央儿，如今……为夫想要放出刘俊杰身死的消息，央儿意下如何？？” (本章完) 第523章 四皇子的报复 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容修，我觉着，若是能找个机会，将刘俊杰身死的事情，彻底栽赃到四皇子身上，让他们绝无转圜之地，那才是最好的。” 慕容修黑眸翻涌，“是。如今镇南王只是有意和我们结交而已，并非牢不可破的同盟，只有杀子之仇，才会管用。” 洛央咬唇，“只是，要先防着四皇子，他怕是也惦记着，赶紧将刘俊杰死的事情弄到我们头上呢。” 慕容修叹了口气，“好，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这件事情，谁先动手，谁就是输家。” 洛央轻轻颔首。 的确，先动手的容易破绽多。 洛央和慕容修商议到了半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用了膳，洛央便挑了本书卷去念给慕容修听。 一管软糯的嗓音，悠悠地念着，好像生着倒刺儿般勾着人心。 洛央没念一页便被慕容修忍无可忍按了下去。 连着等了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等到四皇子的动静，刚好到了年关，便开始忙起来了过年的杂务，倒是渐渐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灵素大清早就火急火燎地走进了屋子里，“完了完了，大小姐！” 洛央正筹备着年货，和管家们热火朝天地对着封地里今年进的东西，闻言，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灵素。 将册子往桌子上一搁，葱白的手指随意点了点，“这几口袋干果，并着鲟鳇鱼、再分出一百斤的熊掌，鹿筋，鹿舌，牛舌，50斛碧糯，送到洛府去。” 蹙了蹙眉，又道，“罢了罢了，家中只有父母亲，这些怕是吃不完，给下人又可惜了，改成那些拔尖的白狐狸皮、虎皮送去就好了。” “哎，是，夫人。” “下去吧，你先理了，明日再给我看看。” “是，夫人。” 洛央喝了口茶，看向灵素，“这是怎么了，这么慌张？” “大小姐，洛府……夫人手下的三四个每年这时候都要进账的铺子，都被官府封了。” “封了？！” 灵素点点头，“夫人的铺子大部分都是茶楼饭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去过的人都得了伤寒……” 洛央蓦然站起来，“伤寒？！” 这病症，传染性极强，又极为容易死人，在前朝曾经灭了十来个村户，好在有个姓张的御医调出了应对方子。 可是，如今这病症，却仍然是人人谈之色变的！ “怎么可能……母亲做事一向小心，那些吃食又都是反复煮熟的……怎么会传染伤寒？！” 洛央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压低了嗓音，吩咐道，“快去备下马车，咱们过去看看。” “大小姐，不能去。”灵素拉住了洛央的袖子，“天知道那边现在有多少人染上了伤寒，昨儿晚上就开始爆发了，如今别云草堂的义诊里头的医师都倒下了两个了，您可千万不能去。” 洛央拧眉，“其一，这是我家的铺子出事，我不去，难道要母亲去？其二，灵素，你忘了，我是个医者。” 灵素咬了咬唇。 洛央已经取了帷帽，又用帕子将脸遮了，命人备下马车出府。 最大的铺子是盛京城中心的缘聚楼，这里已经被人拉了横幅，哭天喊地地闹了起来。 围观的人远远地站着，一个个畏惧害怕的模样。 “害死人了！相府害死人了！” 洛央看着那妇人的模样，眉头一拧，跳下了马车。 “来人，将这个害我缘聚楼的恶妇擒下！” 那妇人疯了一般道，“没天理了，没王法了，害死人不偿命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我？” 洛央离那个妇人远远站着，“是谁收买了你，来这里闹事？” 那妇人指着地上盖着白布伤寒而死的尸体振振有词道，“这是我的父亲母亲，他们来你们缘聚楼吃饭后回家就感染了伤寒！你们还欺骗我说这不是伤寒！说我父母无事，结果不过两三天我父亲就过世了，然后是我的母亲，如今我的丈夫也染了病……可怜我家中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孩子，都是你，是你害的我的父母丈夫，甚至是我都染上了伤寒！” 洛央慢慢道，“你是不是想要栽赃陷害找错了门了。” 洛央指了指那招牌，“看明白了，这里是缘聚楼。” “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是缘聚楼，我也知道，这是洛相夫人的陪嫁产业，后头站着的是传闻中是我大周朝清流砥柱的洛丞相！我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撕破了你们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看看你们这些官员是如何尸位素餐，那个传说中解了鼠疫的大名鼎鼎的安国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欺世盗名的货色。” 洛央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这不是伤寒爆发的病……而是有人在陷害。 手心松了松，不知不觉，里头早已经汗湿了一片。 洛央笑了笑，“看着您这一身打扮，想必，你家中不富裕吧？都是做什么的？” 那妇人横眉冷对洛央，“怎么？你是在盘问我家里有没有什么靠山背景吗？” 洛央笑而不语。 “我家里……”那妇人哽咽道，“我家里只是最普通的农户，家里有薄田三亩，我们一家老小，就靠着那亩地过活……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药也抓不起……” “缘聚楼，一杯茶水，要一两银子，是一杯，不是一壶。”洛央慢慢道。 妇人愣了愣。 “吃上一顿饭，估摸着，要五六十两银子吧。”洛央笑了笑，“听闻，普通的农户家一年有几十两银子的进项，看样子，你家是连普通农户家都比不过了……所以说，你父亲是拿了你们家十年的积蓄，跑来缘聚楼吃了顿饭？然后……还染上了伤寒？！”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洛央叹了口气，“有病就去治，你不过就想拿着个老人的尸体骗几两银子，何苦闹得人心惶惶以为伤寒爆发了呢？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么一句话，我在马车上，就让管家报库存的药材，又估摸着盛京中各大药房的存货够不够治病呢。” “你、你是……”那妇人终于回过了味儿来，看着洛央。 洛央揭开了面纱，露出了她的容颜。 人群中传出阵阵轻呼之声。 “这是安国郡主！” 洛央道，“银钱可以给你，病也可以给你治了，可是，这银钱和治病的药钱都不是白给你的，你还是要来我们缘聚楼做工，等什么时候工钱够了，你就可以走了。” 缘聚楼的工人……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差事啊，村里人盼都盼不来呢。 可是那女人眼睛一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家男人的确是吃缘聚楼的菜生病的……是……是缘聚楼倒在后巷的剩菜！” 洛央拂袖，有些不解这个女人为何这么好的梯子不肯接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压下心里头的怀疑，洛央慢慢道，“那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后巷的剩菜，本就是被老鼠鸟雀吃了的，不知道多么脏呢，你吃了那些，不生病才怪呢。”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看来，只能把你这么个无知愚妇抓去官府了。敲诈勒索，又散播谣言，三五年的牢饭是有的了。你能丢下家中幼子不管，我却是不能的，将她的孩子，送到善堂去吧。” 妇人却是丝毫不管自己孩子送到善堂的事儿，仍然大声嚷嚷着，“洛央是骗人的！她家的饭菜有问题！” 洛央皱眉。 不等她说什么，一个个剩饭烂菜叶子都砸在了那闹事妇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个臭鸡蛋！ 洛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准备走，便看到另外有几个富绅模样的人犹豫着走了过来。 “郡主，咱们也有些事情，不然，进屋子里去谈谈吧？” 洛央本就觉得那妇人可疑，现在心头更是觉得不安，当下点了点头。 坐进了厢房，那几个人对茶水敬而远之，其中一个压低了嗓音道，“我们原本也只是猜测。希望安国郡主莫怪，我们的家人，也在缘聚楼吃了，回家后就……感染了伤寒。” 话音还未落，便是一片附和之声，“是啊，我们都查了，好在伤寒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们抓了药吃了就是了。刚才之所以跟着来看，也是觉得那妇人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洛央只觉得眼前的雾气猛然被吹散了。 莫非……当真有人在他们家的缘聚楼里下了药？！那群人……竟然真的下的去手。 来她家酒肆茶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得了伤寒也不是难治，找了大夫抓上几十两银子的药，也就吃过来了。纵然怀疑，也不会舍了脸面来闹！ 所以，他们就引了一根线，收买了个得了伤寒死了全家的妇人来…… 洛央听见一片吵闹声中传来浅水温和有礼的声音，“还请各位息怒，我们这便让人查查究竟是何问题。” “宁鸢……”洛央慌张道，“快去，去看看刚刚那个妇人，我怕她性命不保！” 宁鸢慌忙应了声，直接推开窗户，三两下纵跃而下，朝着那几个押着人还没走远官府之人走去。 洛央焦灼地看着，却见那走在衙役中即将消失在拐角的女人忽然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第524章 我瞧着就是懦弱好欺的模样么 洛央神色微微一紧。 却听屋内的人道，“慕亲王妃，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草民想着，若是后厨有得了伤寒的厨子，一传十十传百……我们是没什么大碍，那些人可该怎么办？时值深冬，若是当真爆发疫情，药草不够，又该怎么办？” 洛央扫了一眼屋子中忐忑的众人，道，“多谢诸位提醒，洛央会彻查下去的。” “大约着得病的人并非只有我们。”那些人又道，“郡主，您可要小心些啊。” 送走了所有人，洛央凉声吩咐道，“缘聚楼所有的厨师、下人，都过来让我挨个看下。” 灵素何等灵醒，“大小姐，您当心着点儿身子，若是真的要查何苦您亲自动手。我去安排了医馆的大夫来。” 洛央慢慢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不知道多少人吃了咱们家的菜回家后得了病了，有心人怕是早在暗地里说起来了。” “大小姐，您现在着急这些也没用。”灵素道，“现在只能慢慢来，若是您信得过灵素，这件事情就交给灵素来办。您是皇上亲封的安国郡主，又是慕亲王妃，如今的情况，您不出面还算有个退路。有什么罪责，奴婢能给大小姐担着……” 洛央怔了怔。 灵素握紧了洛央的手，“大小姐放心，灵素会带着人，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的。伤寒而已，又不是鼠疫。只要药材充足，及时查清楚病源，想来应该不是大事。” 灵素顿了顿，“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程度，大小姐，灵素建议着，先将流言控制住，否则人心惶惶，抢购药材，反而耽误事清。就用那个女人做筏子，说是有心人诬陷咱们慕亲王府。就是当真出了事情，伤寒感染了开来，那个女人也可以被我们推出去，将疫情的源头说成是她和她的家人。在缘聚楼外陈尸那么多天，吵吵闹闹的，也是该说出事了。” “不可。” “我们现在要的，是先保住自己了。”灵素道，“我们本也是被冤枉的。可是民众在乎么？” 灵素笑了笑，模样颇有几分洛央神似洛央了。 洛央蹙眉，慢慢才道，“这件事情，你的确考虑的很周全了。” 灵素点了点头，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连忙对宁鸢道，“事不宜迟，宁鸢，你先带着大小姐回去吧。我只能控制住这里的事情，具体旁的，还需要您和大小姐回去操持。” 这件事情，对于慕亲王府来说，归根结底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一击不成，那人必然还有无数后手，灵素能将事情往下办下去，打着慕亲王府的名头和官府周旋应对。 可是上头那些人，却要慕亲王妃亲自出面才行了。 “今日，大夫是要叫来的，可是……我也是还是要跟着看看的。”洛央道。 “大小姐！” 洛央摆了摆手，“把人都叫来吧。” 很快，缘聚楼的下人仆妇们数百人就排起了长龙，又请了三四名大夫，从侧门偷偷进来了，一一把脉看诊。 一个伙夫、一个跑堂的，还有一个刷盘子的妇人，三人都被查出了病症。 妇人用着盘子、跑堂的四处流窜，最是容易感染。 洛央仔细盘问了，那妇人和跑堂的是对母子，另外那个伙夫，则是妇人的姘-头。 “这种老太婆，着实可恶。”灵素冷道，“自己儿子姘头都不放过，一点人性都没！” 那妇人痛哭流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王妃……” 洛央被吵得头疼。 这种事情，查无可查，伤寒的症候，多是生活环境太差的穷户会得的。 可能是一只老鼠吃了些她要吃的饭，也可能是被咬伤的伤口碰到了赃物…… 洛央只是心头不甘，难道……真的是自己传染开的病症？ 又扫了眼店中的众人，洛央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次事情，关系着缘聚楼的生死存亡。我知晓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想告诉你们，最好好好配合，若是让我查出来你们谁在缘聚楼动了手脚，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洛央的身份摆在那里，说的话如有千金之重。 众人怎敢说不，便都喏喏地应了。 不仅仅缘聚楼，其他几个茶肆酒楼也都闭门自查，果然不出洛央所料，几乎每个茶肆酒楼，都有检出伤寒症候的人。 消息是瞒不住的，好在有那个妇人在缘聚楼闹得那一场，百姓们心中便都有了几分成算，也都知道这事儿有蹊跷。 洛央关门自查，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只说是洛央怕被仇家寻事。 那些幕后人自以为的导火索，非但没有将洛央牵扯进去，反而成了洛央的救命稻草。 洛央在府中苦等了一下午，到了夜间，慕容修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回来了。 “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点了点头，“我让人查了那些人所有接触过的人，发现他们都与韩家那个嫡长子有些瓜葛。” 洛央心中一动，上前替他解了披风。 “手怎么这般凉？你又骑马不戴手套了是吗？” 慕容修伸出指头轻轻刮了下洛央的鼻子。 “今日是不是着急坏了？” 洛央咬了咬唇，坦然承认，“是，我怕是真的爆发伤寒病，四处感染，那些有钱富户倒是没妨碍，那些无辜的穷人们，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慕容修眼眸深深，伸手，落在了洛央的头上。 “你的人手，到底历练还浅，查不出来很正常。”慕容修道，“别害怕，有为夫站着呢。” 洛央沏了茶来，慕容修走进屋内，喝着茶水，暖过了身子，这才道，“那个韩家的嫡长子，一直以来也是遛鸟逗狗的纨绔，接触的人三教九流，其中几个城里的头目都是给他办事儿的。如今我都捉了来了。他们也已经承认了，是那纨绔下的令，把得过伤寒的人的衣物用品丢在了那些人的门口。酒肆茶楼的那些人，大部分家里都不宽裕，有些就捡了便宜……染了病。” “这些……的确不容易查出来。” 自己捡的，又不是买通之类，这也难怪了，会将儿子姘头都染上了！ “抓了起来，如果走了官司，想来我们和韩家就没有可以挽回的了。”洛央眯了眯眸子，“可是若是放了那个人，我不心甘。” 慕容修笑了笑，“央儿，有的是法子，何必你这般着急？就看你想怎么选了。” 洛央怔住了。 “第一，我们只给个教训，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就行。本就是个纨绔，结了不少仇家，随便买通了，打断了他的腿，让他清清静静养上半年，养的过来就活养不过来就死。他总能回过味儿来，不过也是哑巴吃黄连，自己的苦处自己咽下去吧。” 洛央皱了皱眉，慢慢道，“这法子，纰漏太多，韩大人少不得还是有些怨气的。” 慕容修冷冷道，“还有个法子，他办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其中有一桩，就是打死了个秀才强抢了人家秀才的未婚妻回家做妾折磨。如今我可以设法将那妾弄出来，带上他害了人的证据，送到官府里去。” 洛央点了点头。 “那小妾如今就差了个可以倚仗的人，让她敲开官府的门，为自己心上人报仇。自己儿子做下的孽，他自己偿还就是了。” 洛央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夫君。否则，我怕是还要六神无主呢。” “你是关心则乱……心系天下苍生的时候，往往便顾及不到自我的安危了。” 洛央扪心自问，她的确满脑子都是如何配出廉价些再廉价些的药方了。 转过头望向灵素，灵素笑了笑道，“大小姐，可不用再担心什么了。这几日好好的，别想太多了。灵素这就去摆膳吧。”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日，便听闻慕容修在外头救了个可怜逃亡的女子，带入了县衙。 而伤害之事，因为灵素及时查出，也将病源遏制了。 灵素和慕容修在外头忙着，洛央便唤了管家来，接手了城外施粥的粥棚和别云医馆的义诊，时不时和那些城门巷的街坊乡亲们说说话。 大理寺办案神速，很快，那韩家嫡长子便被判了个秋后问斩，收押入狱。 灵素轻轻道，“大小姐，韩大人又递了请帖，想来咱们府里。” 洛央摇了摇头，“容修说的话对，他若是要求，也是求到慕容修头上，何苦屡次三番见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若是见了，岂不是自己承认了是自己做的？让他去见慕容修吧。” 灵素叹了口气，道，“韩大人看着为人还不错，怎么养出这么个散播瘟疫，还伤天害理强抢民女的儿子！难不成他儿子害死了人命他还想救么？这么想来，就算他知道了儿子散播瘟疫，怕是也不会认真当回事，还是要求咱们家大小姐救人了！” “呵，这些当官的，还真的有好人了。”宁鸢摇了摇头。 洛央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账册，“灵素，我瞧着就是懦弱好欺负的模样么？” (本章完) 第525章 孽子如此 灵素愣了愣。 洛央恨恨道，“为什么欺负到了我头上还想求我救命？难道磕了两三个头，就没欺负过我了吗？他又不是没磕头过，我也当真不稀罕他们磕头给我！” 洛央灵素一下子没忍住笑。 “我的封地今年出了不少钱，义诊的事情还是要加紧来，多运些药材回京吧。”洛央笑了笑，“这韩大人，只看到自己的儿子被问罪，却没有看到城里百姓，每到年关多少人熬不过去死了的！” 灵素想了想，又道，“大小姐，最近……灵素做了几桩事情来，不知道该不该禀报？” “什么？”洛央转过头望向灵素。 灵素压低了声音，道，“那个韩夫人手里的陪嫁铺子，被……奴婢盯上了。” 洛央挑眉。 “她急着手里头换钱去打通关系，便把这些铺子都卖出去。我没有明说是咱们家，她一个一个卖，怕是不方便，一下子换不了那么多的钱，而且都是城中地段最好的铺子。灵素就琢磨着，让人去开了个价，可以包圆了一起都买了，只不过价格比市价还要低三成。那头……同意了。” 洛央怔了怔。 灵素慌忙道，“大小姐，您可千万想明白了，什么仁义道德的，这女人是想救她那个害人性命的儿子！您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弄心软了！她都是自己找的。您纵然眼里容不得黄白俗物，给她们个教训也是好的。” 洛央心中定了定，“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啊。毕竟，他儿子做什么，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我只是觉得，我的灵素啊，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灵素松了口气，轻声道，“大小姐，您能这样想就好了。刚吓死我了，生怕您给我扔出来了一片仁义道德！” 洛央敲了下灵素的脑袋瓜，“在你眼里，你大小姐就是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书生么？” 灵素笑了笑。 “大小姐，那夫人陪嫁里头最值钱的，怕是就是这些铺子了。咱们这边收一笔，那边她送了银子后咱们就让慕亲王把案子往皇上手里头搁。她着急上火也白搭了！” “那些铺子，要多少钱银子？” “不多，约摸八万两白银。原本的价格，按照地段，该给十三万两。” 洛央点了点头，“封地的钱挪作义诊了，这十三万两，怕是要让容修出了，罢了，我晚上和他商量商量就成了。” 灵素高兴地合掌，“那就成了，大小姐问亲王要什么，亲王会不给啊~” “成吧，你把那些铺子的资料都拿给我。”洛央轻声吩咐着，“我今晚好好琢磨琢磨，做什么会比较好。” 灵素应了声，“奴婢知道了。” 洛央合了账册，唤了管家来，将杂事细细叮嘱了。 又看了看天色。 入了深冬，马上到年关了，天黑的一日比一日早了。 晚上的时候，和慕容修不过略提了两句，慕容修果然答应将铺子都买了下来。 洛央本想让填成慕容修的名字，没想到拿回来的时候，全都填了洛央的名字，还是慕容修授意的。 那韩夫人过户的时候瞧见是洛央的名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灵素出了面，“您不是求着我家夫人帮忙么？这次，我夫人肯帮忙了，您怎么不要了。” 一句话堵住了韩夫人的嘴，只能捏着鼻子，将铺子卖给了洛央，筹够了款项。 洛央瞧着凭空多出来的三四间大铺，有些想笑。 “且等着吧，”洛央叹了口气，“这次算是招惹上了，那韩悦，必定坐不住了。” 案子当天就被慕容修提到了御前，别说大理寺刑部的人，就是郎成月都不敢接了那些银子！ 过了两日，韩悦又匆匆登门拜访，听闻洛央正在别云草堂义诊，又赶去了别云草堂。 洛央一袭帕子遮面，穿着普通的家常衣裳，正在为一个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人诊脉。 白皙纤仄的手指，搭在干枯的满是细小伤痕的手臂上。 洛央的声音很温柔，锋芒尽敛，满满的都是耐性。 一时间，韩悦心中浮躁之气尽去。 为何，慕亲王妃能够对普通的平民老百姓都笑颜相对，却能够在花厅中对他这个当朝大员不假辞色。 洛央挑起眼睛看了眼韩悦，却没有急着起身迎接，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问诊之人一般点了点头。 待将药方全都写好了，细细叮嘱完了老者，这才站起身来，带着韩悦去了一旁的雅舍。 韩悦的面色有些不太好，比上次来的时候更苍白了几分。 洛央温吞道，“抱歉，事情太多了，一时招待不周，这里都是些粗茶，大人不要介意。” 韩悦见左右无人，慢慢撩起衣摆，跪倒在地，“求慕亲王妃高抬贵手，放家中孽子一命。” 洛央偏了偏头，眸色冰冷宁静，“大人家中的事情，本王妃早已经听闻了。只是，这件事情是经过了御案前的，又是铁证如山的人命官司，本王妃，也是无法啊。” 韩悦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洛央磕了个头，“孽子他……在您母亲的陪嫁铺子中做了错事，在下，深表歉意。” 洛央倒也不再假装，冷冷一笑，“原来……韩大人知道啊，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洛央瞧见韩悦的面色更青了几分，神色更是冷漠。 半晌，韩悦才咬了咬牙，“微臣，是在狱中仔细问了孽子，才知道的。” 洛央凉冷地道，“大人为官这么多年，该是知道，疫情若是在百姓中爆发，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失去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丈夫吧？！” 洛央望向韩悦，“即便如此，这般孽子，您也要留着吗？” 韩悦面色煞白一片，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道，“病情，并没有扩散……” 洛央倒也不急，只轻轻笑了笑，“大人想必是看到我买了您夫人的铺子，以为我只是简单的报复，为的是您的钱财是么。” 韩悦不语。 “那些铺子，是我真金白银买的。我若是当真图钱，我早早便见了你们夫妻，一手买铺子，另外收你们的钱就是了！” 韩悦的身子重重一颤，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 洛央站起身来，“大人可知道，疫情之所以没有扩散，是因为洛央散尽了这一年所属封地所有的收益，用来为那些平头老百姓做义诊。我的母亲的酒肆，一年最赚钱的时候便是过年的时候。如今为了防止伤寒爆发，也全都关门打烊，损失近十万两白银，可我的母亲也什么都没有说。” 韩悦道，“这些钱财，我愿意弥补……” 洛央眸中滑过一抹浓重的失望，慢慢地道，“大人府上一家子吃喝用度，每年俸禄都是有数目的吧。怎么可能拿出这般多钱财来？”她一声冷笑，“大人，您敢说说，您这些钱财，都是怎么来的吗？” 若不是他跟随了父亲多年……若不是他扶持了慕容修良久……若不是、若不是…… 洛央真的恨不得立刻将他送往官府。 “韩大人，您的儿子，做的事情，若是当真被全都抖落出来，千刀万剐都不足熄民愤。我顾及着两家的情谊，不会多插手，可是也不会再多管。您，自寻门路吧。” 洛央说着话便抬脚往诊室走去。 韩悦见状，心中一急，连忙大喊了一声道，“王妃留步，臣有一事，兴许能让王妃回心转意。” 洛央脚步不停。 “王妃就算心怀天下，憎恨草民这般行事，王妃总要为慕亲王着想，微臣所说之事，关系到了慕亲王。” “哦？”洛央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韩悦，“关系到慕容修？” “王妃……我儿子并非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而是四皇子为他出的主意。” 洛央心中倒是并没有多么意外，只是觉着，竟然真的是。 四皇子，当真罪恶滔天。 “我儿子本来只是想为母亲简单出个气，他一直头脑简单。怎么会想出来这般周密的主意。”韩悦低声道，“这件事情，我当时就觉得蹊跷。我儿子更是呜咽痛哭，说出来是四皇子所蛊惑。” “可有证据？” 韩悦沉默了片刻，“我可以让我的儿子出面指证四皇子。” 洛央一声冷笑。 也就是说，刚才她若是轻易答应了他们，韩悦兴许就留着自己儿子和四皇子的关系，暗暗地反了。 兴许还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韩悦，你可知道，除非谋逆，或者陷害陛下，陛下就如你一般，绝不会动自己的儿子……” 韩悦心中咯噔一下。 洛央见状，微微摇头，“抱歉，我还是那句话。并且，韩家和四皇子勾结，谋害我母亲的事情，我会告诉我的父亲。” 韩悦心中隐隐发沉。 “洛央倒是奇怪，一直有句话想要问问韩大人，韩大人，洛央是不是就长了一张懦弱好欺的脸，所以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再欺辱洛央后来求洛央饶恕？！”洛央慢慢道，“这时候，您该求的，难道不是四皇子么？毕竟和您儿子狼狈为奸的人是他，该捞人的人也是他啊？” (本章完) 第526章 美人多病 韩悦面色极其难看。 洛央微微一笑，凉冷道，“大人为官多年，难道还真信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韩大人想要自救，最好的法子，也就是……死命咬住四皇子，兴许皇上能够为了四皇子掩盖住事情，而饶了您的儿子呢。” 韩悦面色苍白，颤颤道，“散播疫情之事，陛下还不知晓。况且，就算闹出来让陛下知道了，陛下想必也会牺牲了我的儿子。” 洛央轻声道，“那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韩悦看向洛央。 “大人的儿子既然和四皇子有勾结，何不尝试着求见四皇子？”洛央看着院子外散落的天光，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拿到了把柄，退可以求到四皇子跟前，让他不得不帮忙，进可以呈到陛下案前，让皇上为了平息瘟疫案子而保住他。” 待得韩悦走了之后，洛央身上的寒意才散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忍下来就好了。 那个人只是个傀儡，只有幕后之人的四皇子倒了才是真的为民除害。 他现在冻伤了五脏六腑，陛下即使压下了案子，也会对他更为不喜，只要有那层不喜……她就总是会有机会，彻底扳倒了他！ 温暖的阳光落在洛央的身上，驱散了漫漫寒意，她回到了诊室，继续为那些无辜的人治病。 待得回到府中，便见灵素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大小姐，灵素能跟你要个东西么？” 洛央道，“倒是少见你开口要东西，想要什么，且说来听听？” 灵素和宁鸢对视了一眼，开心地道，“我和宁鸢，想要拿那些铺子，面子上开张做生意，实际上，按照当初百草阁的方式，建造一个消息网。如今我的人手是够的，可是还欠缺了一些系统的根据地……” 洛央走到软榻上躺了下来，点了点头，蹙眉道，“倒是个好法子。让我想想……” 灵素和宁鸢正欲说什么，便见洛央睡了过去。 “大小姐……”灵素轻声。 宁鸢扯了扯灵素的袖子。 洛央忙了一天的义诊，累坏了，沾了软榻就睡了过去。 等到睡醒的时候，慕容修已经回来了。 他在她的身上，盖了松软厚实的被子，而人就坐在她的身边，拿着一卷书，就这宫灯在仔细看着。 “你回来了，可曾用了饭？” 洛央话还没说完，慕容修就轻声道，“今日，你还是见了韩悦。” 洛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又是跟着她的几个暗卫通风报信。 她低头，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那个韩悦对你还是有所隐瞒，这一次，连汪家都有所动作搀和了一脚……”慕容修凉道，“灵素的法子没错，可是她把经商想象的太简单了，如今，这盛京的商界，还是汪家一手遮天着呢。想要轻而易举地动别人的糕点，做自己的势力，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洛央想了想，道，“是了，我也是有这般顾虑。经商若是不善，怕是要赔的血本无归。” “如今仗着慕亲王府的名头，他们倒是不敢做的那么过分。只是困难怕是还是有的。” 洛央点了点头，“那就好，就怕做都不能做。能做就好。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若是汪家没有搀和，我兴许会熄了这份心思，如今汪家都入了手了，我无论如何要把盛京的生意给做大了，盘活了，不能让汪家在盛京无法无天。” 沉吟了片刻，才又道，“韩府如今出事，怕是韩韶棠也要跟着受牵连。如今，却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慕容修笑了笑，“为夫说经商不容易，本是想要让你打消了经商的念头，最好连义诊都不做了，在家里休息一阵子，没想到，你却是上来了干劲儿了。” 洛央走到了镜匣前，打开对着铜镜照了照，见发丝未乱才没有理会。 洛央才笑着道，“你要是嫌弃我累了，干脆就迎了几个妾室入门，让她们帮衬着我。” 慕容修蹙眉，“又乱说话了。灵素宁鸢还不够你使唤么？旁人怕你也不放心，不然我回洛府把张妈妈也给你要来？” 洛央忙道，“我娘身边也没什么得力的人，与其要那么多不同心的丫鬟，不如一两个够用就好了。” 正说着话，灵素忽然挑了帘子进来，“宫中来了人，是李德全亲自来的，说是……要见亲王妃。” 洛央愣了愣，这才道，“唤我，不是唤容修？” 灵素点了点头。 慕容修站起了身，“去看看吧。” 李德全见两人，便连忙道，“小的给亲王，亲王妃请安。” “可是出了什么事？”慕容修蹙眉，追问着。 李德全轻轻点了点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是……苏妃娘娘说身子不适，想要请亲王妃进宫看看。” 洛央蹙了蹙眉，“怎么个不适法？你与我仔细说说，我倒是好拿诊治的东西去。” 李德全这才道，“是傍晚陛下和去了苏妃娘娘处，苏妃娘娘忽然提起来的，小的们也不知道，只是来传召一声。” 那就不适身子不适，而是单纯有什么事情了。 洛央与慕容修相视一眼， 慕容修温声道，“夜深露重，我不放心王妃一个人去，可否陪同一起去？” 李德全应了下来，“这有什么不成的？” 慕容修便陪着洛央宁鸢一同出了府。 到了宫中，李德全便带着洛央直奔苏妃新搬的苏禾宫中， 皇上脸上蕴着薄薄的怒意，而苏妃苏曲月正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洛央心头一紧，跪了下来，“慕亲王妃洛央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皇上温冷地道，“起来吧，洛央，你给朕好好瞧瞧，苏妃说她身子不适，到底是个怎么个不适的法子！” 洛央有些奇怪皇上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走到了苏曲月身边，将苏曲月扶了起来。 苏曲月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二人无言，走入了亲殿中。 苏曲月哭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陛下今天忽然发了好大的火气，来到我的宫中闹。我本想推说身子不适，没想到陛下竟然直接将你叫了来。今日，陛下真是动了气了。” “皇上对你发火，还叫了我来？”洛央有些奇怪，“可听说养心殿有什么事儿吗？” “韩大人今日去了。”苏曲月轻声，“不会是……我和韶棠的事情。” 洛央断然道，“不会，韩大人纵然真猜到，也不会拿自己儿子性命开玩笑！” “那可怎么办，我若是无事，那就是欺君之罪，你……你也不能替我圆谎啊……” 洛央轻声道，“今日，韩大人来，应该是为了他的儿子。我是建议他求四皇子拿着什么把柄再来，不过这么快，不可能是拿到了把柄。更有可能是……韩大人彻底判了我们，想要拉我们下水。今日定然在皇帝面前告了什么状，把你我都拉下了水。” “这可怎么办……”苏曲月六神无主地看向洛央，“我们连什么名目都不知道，就白白受了陛下的怒火！” “呵。”洛央笑了，“陛下怕是信了，又不忍心对亲儿子动手，所以拿着你我二人敲打呢！今日这祸事，怕是躲不过去了。” 苏曲月的身子颤抖着，“我不能欺君。若是被贬，我的家人怎么办。我不能连累我的父亲家人，我……” “我知道……”洛央咬了咬唇，“走一步是一步吧，不然你真的装病？” “皇上岂不是更生气了？” “总比直接拿了名头要好。我给你扎上几针，保准御医都看不出来！” 苏曲月点了点头，“好，我信你。我都信你。” 洛央隐隐约约瞧见几个宫人在屏风后探头探脑，洛央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唤了宫人进来帮忙“诊治”。 为苏曲月褪去了衣裳，在苏曲月身上略微扎了几针。 苏曲月面色有些苍白，冷汗便从额上一点一滴滑落。 “麻烦了……”洛央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给一旁的宫人听，“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完全，怎么又不小心……这些经脉都乱了，难道平时娘娘就没有喊疼过么？！” 宫人忙道，“没有听娘娘喊疼过啊？苏妃娘娘……很严重么？” “这些折磨人的银针，早就挑坏了她的根骨了，瞧不见，看不出来，甚至连把脉都把不出来，只能慢慢调理。” 仿佛是为了应了洛央说的话，苏曲月眸中一颗颗泪水往下掉，忽然“哇”的一声，突出了一口黑血。 在很多人口中传着的，都是少年吐血，将来寿命怕是不长久。 宫人变了面色，郑重用帕子接了些黑血，送到了外头。 洛央知道是给陛下送过去的，也没有理会，只低声道，“这是你身体里积攒的脏血，吐出来就不要紧了，不必害怕。” “娘娘……”听到这些，苏曲月的神情才似是松了口气，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别怕……”洛央道，“多哭一点儿，一会儿哭给皇上看，你越可怜，咱们才越是有救。” 洛央说着，用梳子轻轻为苏曲月拢了拢长发。 苏曲月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扶着洛央的手坐了起来，披了衣裳，硬撑着走到了外头。 方才还容光潋滟的苏曲月，眨眼之间便变成了个病美人。 (本章完) 第527章 妹妹与娘娘同乘步辇 西子捧心般，慢慢走出的苏曲月抬起眼睛，眸底是满满潋滟的光泽。 皇上脸上的怒意逐渐退去，声音淡淡地道，“到底是什么病。” 洛央将方才说与宫人的说辞又重新和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看着苏妃，眸中已是满满的不忍。 如花似玉的苏妃扑倒在地上，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皇上，臣妾怕是不能伺候陛下太久了。” 皇上将苏妃扶了起来。 “想什么呢，好好调养着身子，朕的爱妃，有朕护佑着，定然能够长命百岁。” 苏妃眸光流转，慢慢俯下了头。 洛央微微松了口气。 皇上转头看向洛央，眸中仍然是满满的冷意，口气却和缓了些，“慕亲王妃，最近若是得闲，就多进宫些，不要总是鼓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洛央身子微微一僵，凉道，“陛下的话，臣妇听不明白。” 她抬头看向皇上，“最近几日，洛央一直在施粥、做义诊，每天呆在别云草堂，并没有做过什么。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皇帝看着慕容修的面子上，本不想往深处计较，如今听得洛央发问，不由一声冷哼。 洛央心中一紧。 就是现在的机会了，若是不说，陛下怕是自以为包庇了亲儿子的祸事呢。 洛央抬起头，定定看着皇上，“陛下，慕亲王和臣服平素为人一直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万一若是有人在陛下说了什么闲言碎语诽谤，皇上又顾念着君臣之情不肯说，我们不是百口莫辩冤枉透顶么？” 皇上微微一犹豫。 洛央已经一跪到底，“陛下，还请陛下相信慕亲王，相信臣妇，我们夫妇二人，绝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洛央这几日来，夙兴夜寐，为的就是黎民百姓安康。” 皇上看着洛央，声音微微有些冷硬，“朕知道你和慕亲王都是好孩子。” 语气一转，“纵然做了什么糊涂事情，朕也会担待一二。至于那些义诊，施粥，大可不必劳心劳力，那都是府衙官员做的事。” 洛央身子微微一僵。 这个昏君！ 李德全忽然走了过来，恭敬道，“圣上，洛妃娘娘忽然说腹痛。” 皇上伸手拍了拍苏妃的手，“朕去看看洛妃，你好生在宫里养着。” “宫中的御医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你。朕希望你多进宫，替朕照顾好苏妃和洛妃。” 洛央心头犯冷，噙笑点头，“是，陛下。” “你再看看苏妃，若是无事，便来柔嘉宫。” “是。” 皇上这才转身走了。 苏曲月吁了口气道，“洛初夏待我们真是讲义气，咱们这边才出事，她就来救人了。” 洛央蹙眉，“未必，我还是不放心。” 苏曲月道，“既是这样，我和娘娘一同去看看，娘娘刚好可以同乘步辇。” 宁鸢便去取了披风手炉来。 二人收拾了，同乘了步辇，去向柔嘉宫。 “娘娘，被您猜中了，果然是有人告状了。”苏曲月想了想道，“皇上这个老东西我清楚得狠，就是你说了请皇上信你们的话，才熄火的。” 洛央看了眼苏曲月，叹了口气，“管用就好。想来也好猜，如今就两桩事情那个韩大人能告上诬状。一是他儿子强抢民女害死秀才，二是我娘家铺子闹出伤寒病的事儿。” 苏曲月眉眼淡静，对于韩大人儿子强抢民女这件事情，看上去早就知道了。 “那个女孩儿，我上辈子见过……”苏曲月道。 洛央原以为她会说出更多的，却见她垂下眼睛，“死的挺凄凉的，自缢，想来从来没忘了那秀才吧。” “你还梦见了什么其他的要紧事吗？” 苏曲月似是想说，犹豫了下，笑了笑，“没什么打紧的，我过得浑浑噩噩的，最后死也死的窝囊。” 韩大人这番闹，动静不小。 想来苏曲月上辈子也是有与之对应的事儿的，只是不知道那一世的时候，还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会是个什么结果。 苏曲月那般了解皇上，想来上辈子也是得宠的位份……可依着如今的情形，又是苏景儿，又是韩家的事儿，苏曲月上辈子定然恨洛央入骨，义无反顾地去了四皇子的阵营。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曲月这辈子说什么都要跟着她。 她不愿说，八成也是因为，上辈子那些事情，她定然都插了手。 “娘娘不必多虑。”看到洛央沉思，苏曲月慌忙道，“曲月心中还是有个是非曲直的。景儿是她咎由自取，而韩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若是进了韩府，八成也要对付那个不成器的大伯哥！如今娘娘出手提前收了那个坏东西，倒是省了曲月不少事情。” 洛央勾唇。 苏曲月又道，“只是那洛初夏，我瞧着有些古怪。她那一胎还是小心些才是。上辈子我印象里，她生孩子时候的动静可是不小。” “生孩子？”洛央挑眉开口。 上一世，洛初夏竟然将孩子一直拖到生吗？ 端妃入了尼姑庵，洛初夏在宫中有孕不能承宠，洛央估计着 “是啊……”苏曲月道，“是个可爱的小皇子呢，生的时辰也巧，我还去瞧了呢。” 洛央笑了笑，“那我要替她谢你吉言了。” 苏曲月轻声道，“这桩事情，只有娘娘知道，希望娘娘能够不要告诉外人。” “是，我懂，你想要的日子是和韩公子相守。我日后自会给你。” “那韩家，娘娘不用留手，尽管去灭就是了。”苏曲月笑了笑，“韩韶棠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我本就看不惯韩悦处事。看人下菜、唯利是图，这种人就算他日慕亲王为帝，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柔嘉宫并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 打住了话头，苏曲月和洛央相携下了步辇，走入宫中。 御医们一个个焦头烂额站在了廊下。 四五个素来和苏曲月交好的宫妃们也来了，看到皇上来，一个个美目流转，眸底含情。 皇上看到苏曲月竟然来了，蹙了蹙眉，“你还病着，怎么这就来了。” 苏曲月眉眼一颦，月白色的裙子瑟瑟迎风，娇柔道，“陛下。臣妾担心姐姐……” 皇上轻叹了口气，竟是好似没有看见洛央般。 洛央冷眼瞧着，觉着这苏曲月说自个儿摸准了老头儿的心思一点也不虚。 想到慕容修还在宫门外等着她，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寝殿。 洛初夏捧着肚子，在床榻上正张着嘴喘气。 “是真疼？” 洛初夏吃力地点了点头。 “把手伸出来。” 洛初夏将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放在迎枕上。 洛央蹙眉，细细把了一会儿脉。 “胎象很不好，你可是摔着了？” 洛初夏摇了摇头。 一旁的宫女禀报道，“亲王妃，洛妃娘娘这几日在宫中时不时落泪，今日又痛哭了场……是不是和那个有关？” 洛初夏怒目而视，“你个小浪蹄子，我还没死呢你在这儿编排些什么！” “好在是本王妃，你与旁人说这些，那些人怕是要以为是你下的药，找些说辞逃避了呢……”洛央温凉道。 宫女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 那宫女慌忙低下了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想要和亲王妃说一说。” “洛妃当真每日啼哭？”洛央环视了一旁其他的宫女。 宫女们纷纷低下头，“是，亲王妃。” “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洛初夏哭道，“姐姐，他会动了，我感觉到他在我的肚子里动了。我不想要他了成么？我不能再走下去了……” 洛央道，“怀了身子的女人，是容易多思多虑些。傻妹妹。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皇子龙孙啊。” 洛初夏被那句“求不来”激得又一次热泪盈眶。 洛央用麻沸散淬了银针，缓缓扎入洛初夏的身子中。 洛初夏的神色逐渐镇定下来。 是，这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怪不得别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洛央轻声询问着。 洛初夏擦了把眼泪，“从下午开始，我……下午想着孩子哭了场，然后就慢慢觉着不大好了。” “散步？”洛央蹙了蹙眉，喃喃道。 洛初夏应了一声，“对，就只是在御花园中散步。” 洛央皱了皱眉，伸手拿起了御医每日平安脉的脉案翻看。 “从我去忙起来义诊不大进宫后，就开始了。”洛央斟酌着道，“难道是吃食上有了问题？” 洛初夏道，“宫里头为了保证我的吃食，不仅有试吃太监，还有试吃的怀孕的母猫……吃了都没问题了才拿给我。不会是吃的。我如今喝杯白水，都小心着呢。” 洛央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皇上不知何时大踏步走了进来，冷哼一声。 “慕亲王妃，这就是朕让你不要再进行义诊的缘故。若是你每日多来宫中，早早就发觉了洛妃身子有恙，何至于让她到今日这般地步！” “陛下教训的是。”洛央从善如流。 皇上拥着苏曲月，冷硬问道，“她如何了。” (本章完) 第528章 只是因为她姓洛 “陛下，孩子暂时应当无碍。”洛央轻声道。 “无碍？”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洛央。 “是，应该只是多思多虑造成的。只要养心静气，应该是无事的。”洛央笑了笑。 皇上眉头皱了皱，“只是如此，为何其他御医都不说？” 洛央摇摇头，道，“不是中毒、不是麝香，吃食也无事，更不是摔着了，却胎动不安，想来其他御医是怕诊断成无事的话，皇上怪罪，故而不说吧。” 皇上皱了皱眉。 一旁的宫妃轻声道，“陛下，有一事嫔妾不得不说，这般胎动不安，难不成，是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了姐姐这胎？” “陛下，苏妃娘娘总是和洛妃娘娘说话，说完了走的时候洛妃娘娘就啼哭不止。寝食难安。” “够了！”皇上的声音十分冷静，只是眼中却带着几分杀意。 那些宫妃慌忙缩成了鹌鹑，不敢言语。 “苏妃如今还病着，你们少说些这样的话散播谣言。”皇上冷声道。 洛央蹙了蹙眉，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护着曲月了。 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娇弱娴静的苏曲月，她的泪水在月光下熠熠闪光，只是在看向洛央时，有了几分躲闪和讨好。 苏曲月叹气道，“陛下，好在洛妃姐姐无碍。若是有事的话，这般散播谣言，她们怕是会连累无辜。” 皇上一声冷哼，“是朕平时管你们管得太松了，让你们生出了许多造谣的本事来。” 苏曲月忙又道，“那也是众位妹妹关心洛妃姐姐，正所谓关心则乱，说出来些什么话，陛下不必计较的。” 好一个宠妃的架势。 皇上闻言，眉头便又蹙了起来，“曲月，你总是太过良善了。若是朕当真被骗了，你又该如何？” 苏曲月笑着道，“嫔妾不相信陛下会被欺骗。” 皇上拥着苏曲月，转头对洛央道，“那你便留在这里好生陪陪她吧。”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洛央听见他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曲月，身子还好吗？今夜朕多陪你一会儿。” “谢陛下。” 屋中静了静，洛央看向了那些宫妃。 “你们……当真怀疑是苏曲月？” 宫妃们纷纷点了头。 “苏曲月好像和洛妃娘娘比谁都熟络，不过几句话就把洛妃娘娘哄得团团转……” “好了，我知道了。”洛央挑眉，“所以，你们觉得下毒的人，会是苏曲月，对么？” 下毒？ 宫妃们面面相觑。 “她的胎象稳健极了，能够有这般动静，是被下了虎狼之药啊……”洛央的视线从哪些宫妃们脸上一一扫过，“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把事情遮掩下来么？” 宫妃们有几个伶俐的，已经纷纷变了面色。 “因为……纵然当真是苏曲月下的毒，她也可以随手推在你们任何人身上。我不希望你们中有无辜的人被轻易定罪。”洛央漫不经心地道，“我也不希望若是当真是她下的，她能仗着皇恩轻而易举地躲过去。” 宫妃们面面相覷。 “我只是想知道，如今端妃去了谁会这般在意这一胎。”洛央看着她们的神情，“不要让我查出来。” 都是刚入宫的十五六岁的姑娘，纵然有些城府，哪里比得过两世为人的洛央。 洛央回头，走向宫中。 冷风中，她身形纤细娉婷。 “都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多事了。” 女孩儿们面面相覷，三三两两，结伴走了。 洛初夏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瞪大了眼睛，手抓着锦被，“有人害我？” “难不成真是四皇子下手？”洛央蹙了蹙眉，叹了口气，“可是……不大能啊，若是他，何必挑选在今晚爆发？早些日子晚些日子，错开了不好么？” 他辛辛苦苦让韩大人告了诬状，挑在这时候爆发，那不是救洛央么？ 陛下可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伤寒不伤寒，死了多少老百姓。 洛初夏笑了笑，绝美的脸上是点点冷色，“原来，真的有人朝我下毒。” “你如今眼看着入主东宫，又是我洛家女，不管是宫妃还是四皇子，都不愿意看到你诞下皇子入驻东宫。毕竟，你若是诞下皇子……”莹润的指尖慢慢抚摸过洛初夏的手，“那洛家，说什么也会让你的儿子做帝王，而慕亲王极为有可能退居摄政王。” 今日，苏曲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点出了这一点，让洛央做出准备。 “摄政王……”洛初夏慢慢道，“是啊，目前为止，四皇子节节败退，在陛下心中远不如慕亲王。如今慕亲王欠缺的，就是个合理继位的身份，皇室血统的身份。” 洛央唇角噙着几分笑意，轻轻颔首道，“是啊，可是洛家和一个外姓之王扶持幼子的话，他当真夺不过。” 洛初夏眸子一乱，“姐姐……实不相瞒，若不是……我真想生下这个孩子。” “暂时先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先找出来，到底是谁害你，才是要紧。” 洛初夏微微一顿，“也有可能是四皇子，若是慢效的毒药，今日恰好发作也说不定。” 洛央起身，四处检查着，“吃食想必是没什么了。还能有什么呢？” 金狻猊中的香早就撤了，殿内换做瓜果熏香。 所有的衣裳也看了一遍，也是没有错。 “这里什么都没有错，看着才让人觉得奇怪……”洛央抿唇，“花草、瓜果、衣裳，被子枕头，所有能接触到的我都看了，没有错，可你身上，当真是中了药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是云中君给的药有些问题？”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 洛央觉得头昏脑涨，而洛初夏双眸含泪，怔怔看着洛央。 “罢了……你先睡吧。到底怀着身子，为了自己着想你也不能这般晚才睡。” 洛初夏轻轻点了点头。 “调查的事情不急于一时片刻。你这一胎，也不会因为那些滑胎药就掉了。放心。我今日先回去了。” 洛初夏复又点了点头，“我听亲王妃的。” 洛央出了柔嘉宫，沿着宫道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灵素提着宫灯走在身侧，轻声道，“真是没有想到啊。我原以为皇上很宠爱洛妃娘娘呢，可是看着今日，明显是被苏妃娘娘迷住了。” “苏妃娘娘倒是个有手段的美人，有她那手本事，什么男人勾不到？”宁鸢也跟着接口道。 洛央倒是有些好奇，跟着问道，“你们怎么觉着她受宠来着。” “大小姐您倒是不记得了。上次来这宫里头，所有的物件都是半新不旧的，如今全都换成了成套的黄花梨家具！” 洛央愣了愣，“是啊……” “区区一个偏殿，那些黄花梨家具个个都做的精致不凡，比正宫娘娘住的殿里头还好。这不是恩宠是什么。” 洛央眉眼一沉，一个想法飞快地滑过她的心中。 “你再说一遍！” “什么？”灵素被洛央猛地大声吓了一跳，“大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灵素只得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洛央顿住了脚步。 “大小姐，怎么了？” “若是用无色无味的毒药，涂抹在家具上，的确是可以做到。”洛央半垂着脸，眉头紧紧蹙着，“可是，四皇子却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一句话便给偏殿换了套淬了毒的家具。” 是皇上…… 不仅如此，皇上还做出爱重这个孩子非常的模样。 洛央忽然觉得自己的汗毛倒立了起来。 皇上不想要这个孩子，自然……皇上如今想要千秋万岁，他再怎么宠爱慕容修，也不想慕容修洛家势大。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上一次，扶持的世家让皇上寒了心，容修又足够乖觉，可是这个孩子，威胁到了皇上。 洛央攥紧了拳头，“咱们回去看看……” “大小姐？” 洛央已经转身，朝着柔嘉宫的方向回去。 敲开宫门，不管那惊讶的宫女，洛央径直走到了屋内，伸手抚摸着家具。 眸中闪过一抹凌厉，洛央抽出一把小刀，刮掉了家具的粉末。 无色无味的晶体落下。 “呵……” 洛央的指尖轻撵着。 “纵然没有味道，可是常人若是用这样的家具，一年内必死……”洛央浓黑的羽睫轻轻颤抖，眸中冷光四溅，“好狠的心啊……怪不得一个月不到，她的身子就憔悴成这样，甚至连精神都坏了……只是因为，她姓洛么？！” 洛初夏若是一年后暴薨，洛家少了个得力的宫妃，自然会少许多事情。 甚至于韩悦之事，怕是都是皇上乐见其成的。 最好，多一些这样的官员，与洛家离心，才能够安了皇上的心。 “这是怎么了？姐姐？你怎么回来了？你刚才说什么？”洛初夏披了衣裳，匆匆走了出来。 黑色的眼眶，支离憔悴的身形，摇晃着站在那里，洛初夏的身体已经被毒气蚕食坏了。 洛央勾了勾唇，“一直以为慕容修在，洛家就无碍，谁料到……看来是要和父亲好好说说，还有那洛家三个出嫁女，都要好好想想了。” (本章完) 第529章 以退为进 洛初夏唇瓣发白，浑身颤抖，“姐姐……亲王妃……您说的意思是……” 洛央定定看着洛初夏，“初夏，你好好想想，这成套的桌椅摆设，是谁给你换的。” 洛初夏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抱着自己的腹部。 她颤抖的手指，拉住洛央，“也就是说，我若是再住下去，可能活不过一年？” 洛央不忍地看着洛初夏，慢慢点了点头。 洛初夏垂着脸，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她忽然笑了起来，“姐姐，我要生下来这个孩子。” 洛央蹙眉，“你……” “横竖这深宫内院，陛下想要我的性命，我是活不过的。”洛初夏凉冷道，“我又何必费尽心机想着要逃到别的宫室去。我刚刚想着，兴许王妃会有计策，能将我送到外头，和端妃娘娘一样的哪个寺院里头去。” 洛央沉默了。 洛初夏看着洛央，缓缓笑开，“我明白的。洛家现在不能有任何动作，哪怕做的再完美无瑕都不行，所以我知道，我死了。因为那是皇上，皇上要我死。” 洛央握住洛初夏颤抖的手。 “我有云中君给我的药，我能撑到我生孩子，到时候，不是我死，就是孩子死，我选择我死就好了，是么？！”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 “那就我死吧，孩子无论如何让他活下来。”洛初夏颤抖着哭泣，“他是皇子啊……皇子，到时候随便抱给哪个嫔妃……” 洛央蓦然醍醐灌顶，为什么苏妃会特意提到这个孩子。 “就苏曲月吧，她人蛮不错的。皇上宠爱她，她有了这个孩子，定然能护住的。” 洛央的手指慢慢冰凉。 苏曲月……苏曲月…… 她说在乎韩韶棠，却献宠邀媚般的让洛央杀了韩家解气。 她从来没有催过韩韶棠的事情，只是听了知道了。 似乎韩韶棠没有摔断腿，没有娶洛家那个横行跋扈，在家中就目无尊长的洛采薇，她就满足了。 她每一个时机都卡的极为好。 包括向皇上邀宠，以及反常地不在乎家人妹妹。 听苏景儿的口气，她应该是和苏曲月感情极为好的，可是苏曲月却沉默地看着慕容修斩断了苏景儿的手臂，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洛央不觉得自己对苏曲月上辈子有什么恩情，能够让苏曲月比对自己从小和睦的妹妹还好。 “呵……”洛央皱了皱眉，双手有力地握住了她，“这毒药又不是没的解，以后的路也还长着，你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好好去想这个孩子的事情。” “可以解吗？” “平日里，窗子永远开着。”洛央道，“另外，寝殿里多放一些木炭。你素日里也不要待在屋子里头，白天多出去走走转转。” “我记住了。” “这毒素是满满浸润到你的身子里的，多出去走走，能别在屋子里就别在屋子里！至于这孩子，是吸着你的生机长的，他必须胎死在你的腹中，否则会将你的生机彻底拔走。”洛央慢慢道，“你知道，选择让孩子活下来，你会死的多么凄凉吗？” 洛初夏微微哽咽。 洛央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好活着。” “我在想……”洛初夏的肩膀颤抖着，“亲王妃真是个好人啊……” 洛央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洛初夏的泪水，顺着洛央的手指，滚落在金砖之上。 “亲王妃对洛家那两个亲妹妹，是真心实意的好吧，纵然她们资质愚钝。你都会在见到她们的时候，告诉她们，她们活不下来。我们两个姐妹，亲王妃也都提前陈明了，我们二人，是自己鬼迷了心窍，才把命豁出去来的这里。如今她死在井里头，我在宫里头，我们都不会活过两年……只是两年的荣华富贵啊……” 洛初夏抬起头，泪水滑过她长长的脖颈。 “亲王妃，您是唯一伸手救过我的人啊。” 洛央长叹一声，柔声道，“洛初夏……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在宫里奋斗挣扎，有时候迷茫，有时候又求我庇护的妹妹……” 洛初夏豁然站起，大把擦着脸上的泪水，“看我说什么呢，姐姐，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不会再乱想了。以后定然还会有机会的，姐姐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我，不会让我死的，对么。” 洛央慢慢点点头。 洛初夏竭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颤抖，扯出个笑容。 “夜深露重的，耽搁姐姐好久了。姐夫在外头还等着姐姐呢。姐姐快回去吧。我也早些安置了。” 洛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洛初夏却并没有回去，看着那溶溶宫灯照着的娉婷身影，低下头，捂住脸哭泣。 一路上，灵素和宁鸢都沉默了。 灵素轻叹了口气，“这宫墙里头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苦。” “太后的位置本就只有一个。”洛央道，“只有一个能活下来笑到最后，其他的，就看命吧，生个孩子做了老太妃，靠着亲王或者公主另外开府居住，那也算是有福气的，可是大部分，都是默默死在这宫里头了。” 洛央瞧见了宫门外候着的马车，神色一松。 慕容修拉开车帘，走了下来。 洛央快步走了过去，直到最后，直接扑入了他的怀中。 熟悉的沉水香气息，给了她安定的感觉。 “怎么了？” 他的大掌托着她的小脸，温柔问着。 洛央眸子里这才沁出点点害怕，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咱们上了马车再说……对了，去洛府。” 慕容修神色一紧。 洛央和慕容修一同回了洛府，在洛相的书房中，才慢慢开口，把今日发生及所猜测之事一一道来。 洛庭之神色骇然，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慕容修思忖片刻，开口道，“父亲，央儿，如今之计，洛家不得不退一步。韩家如今和洛家乱起来倒是个时机，父亲不如明日便代替洛夫人负荆请罪，在朝堂上自称治家不严，请求重重责罚。” 洛庭之思虑片刻，“也是我告老还乡的时候了……借此机会，卸去职位，和你们母亲一起回了老家，也省得多生事端。” “那是再好不过了的。”慕容修道，“只是怕皇上不会答应。您毕竟是朝中肱股之臣，一时半刻离了您，内阁怕是要大乱。伤寒又早早被控制，您即便想退，也退不了。” 洛庭之神色微冷，却无法反驳。 “不必着急，您的门生和那些追随您的官员，故意设计一些计策就是了，韩大人本是您的左右手，出了这桩事反而是好事。苏大人那边，另寻个由头，参您一本，最好和您在金銮殿外大吵一架。您做出些离心的样子，也就是了。” 洛央道，“采薇嫁了便不必理会了，其他两个女儿……她们一个老实，一个聪明，都会乖乖听话，和家里闹翻的。” 这些以退为进的计策，都是能保住洛家的良方。 洛庭之的手扶着桌案，“皇上昏庸，竟然害得臣子如此保命！” (本章完) 第530章 调香师 洛央与慕容修相视一眼。 洛庭之，难得还保有一份赤诚之心。 “父亲，我们要顺着帝意而为，洛家势大，激流勇退才是正道。”洛央慢慢道。 洛庭之摇了摇头，“我并非放不下权势，只是为苍生忧而已。” 他看向慕容修，苍凉道，“容修，岳父若是说，并未当真想过让你为帝，你可信？” 慕容修挑唇，“岳父与容修一般想法，关于我想要登帝，一直不过是官员的猜测。”他的神情满是讥讽，“可是皇上始终不曾松口，上一次也是只是关心了一句子嗣而已，也可以视为是陛下对我野心的试探。” 洛庭之摇了摇头，“这次退却，若是能成倒是罢了，若是不能成……” 洛央接口道，“若是不能成，我们就只能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扳倒这位皇帝，养精蓄锐扶持小皇子谋反了。” 洛庭之看向洛央，“小皇子？” “如慕容修所言，皇帝封了慕容修为亲王之后便没有了动静，而且这册封也是因为洛央报了容修死讯才请下来的。金口玉言没有收回的道理，这才留了下来。皇上却从来没有说过让慕容修入皇子身份……”洛央咬唇，“我们要是想要名正言顺，要么反，要么，最好是扶持个小皇子。也就是洛初夏的孩子。” 洛庭之静了静,思索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慕容修眸光闪动，看向洛央，打起了眉眼官司。 他是知道洛初夏的孩子不能生下来的，除非洛初夏死，而孩子没有母妃，需要在宫中择一人。 苏曲月？ 慕亲王府乃至洛府，都会竭尽全力扶持一对母子登帝。 呵。 洛央能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将这个念头翻来覆去想了几遍的。 他的眼神满含询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洛央：到时，自有别的法子。 慕容修：不觉得这个主意能行。 洛央：父亲在呢，有些话不方便。 洛庭之叹了口气，“四皇子心狠手辣，与我们二府又不和睦，若是到时当真不行，洛妃娘娘和小皇子，也是我们的出路。陛下该不会连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视为敌手。” 时辰倒是不早了，慕容修与洛央出了书房。 洛央回头看向书房。 一灯如豆。 “父亲怕是今晚要彻夜不眠了。”洛央轻叹了一口气。 “洛初夏，同意了生下婴儿，自己死？” 洛央点了点头，“可我没打算让她死。” 她顿了顿，“我始终不敢真正相信苏曲月。她的许多举动，都有些古怪矛盾之处。如今送她出宫之日因为她一日比一日受宠也遥遥无期，她却好似亦无所觉一般占着皇上的独宠，那媚上的本事又是实实在在的，现在一步步走来，我莫名有种被请君入瓮的感觉。” 她透了口气，看着洛府上空繁星璀璨，“我想了许久，就算她是真心的，我也不愿和一条真心的毒蛇谋事。” 慕容修道，“洛初夏活不下去，到时苏曲月……” “那就不要这个孩子了。我宁可用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换上个假婴儿。” 慕容修沉默不语，“央儿，你真的想让我当摄政王？” 洛央点头，“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这江山，总要有人来挑起这梁子。” 路走无可走，只能挑着能走的，先走下去。 小路上，一个丫鬟挑着灯笼行了过来，待走得近了，洛央看清是一直跟着母亲身边的珍珠。 “大小姐，亲王，洛采薇四皇子今日回府了。夫人请你们一同过去，晚上一同吃饭。”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四皇子身子好了。”慕容修淡声道，“陪着采薇回来。” 洛央蹙眉，“还是罢了，洛采薇和四皇子没名没分住了这么久，如今又被四皇子亲自送来，不知道气焰要有多么嚣张了。我才不耐烦和她说话。” 珍珠为难道，“这可怎么是好？四皇子听闻慕亲王也在，兴致勃勃要和慕亲王喝酒呢。洛采薇也一口一个想要见见姐姐。” 慕容修看着洛央绷着小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笑了起来，“她一声声喊着想见姐姐，你就给她个面子，陪她说两句话又何妨。” “算了，躲不过就去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想说什么。”洛央笑着道。 珍珠和灵素在前头提着灯，洛央扶着宁鸢，跟着慕容修一同去了洛府正厅。 王文鸢正坐在主座，和马氏一同笑着和四皇子应酬。 洛采薇羞答答地站在四皇子身后，做出娴静的模样。 “过来了，怎么不见你父亲来？”王文鸢笑着道，对身后的张妈妈说，“你再去催催，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有什么公务能推就推一推。” 四皇子一双狐狸眼，流光溢彩地落在洛央身上，洛央凉冷地扫了过去。 呵，不过是诬状告成了，洛初夏又险些落胎而已，他这是当真得意了？ 一声轻嘲，转过了脸，四皇子兴致更昂。 慕容修懒散开口，“四殿下今日倒是好兴致，可见身子好利落了？” 慕风岚弯着眸子笑了笑，“是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了采薇这些日子的照顾。本殿下今日，是专程感谢慕亲王妃和洛家在风岚蒙冤之时对风岚的照顾，顺道，送采薇回来。” 洛采薇脸红着，垂头不语。 马氏冷声道，“四殿下，采薇的两个妹妹可是已经都成了亲了。采薇为了照顾你，如今一直耽误着。我们洛府也是想着她与你有了婚约，才同意您去的，今日既然来了，可否要把婚事定了？” 慕风岚噙笑。 “本殿下自然不会让采薇一直没名没分跟着，否则，对本殿下的声名也是有碍的。”慕风岚点头道，“本殿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及早和洛相商议婚期。” 马氏这才沉默不语了。 慕风岚又看向了洛央，“听闻慕亲王妃允了采薇带不少官宦人家女子一同入我四皇子府？” 洛央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洛采薇。 洛采薇慌忙躲闪开，咬紧了唇瓣不语。 洛央含笑，“洛央不知道有这回事呢。采薇倒是喜欢和朝中女孩儿交好。”偏了偏头，看向采薇，“她倒是一直为你着想着呢，想来那些官宦人家在朝中都有些权势吧，能够多结交那些家庭，就等于多一条路子，稳固四殿下的权势。” 慕风岚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是啊，采薇一向懂事听话。” 洛采薇讪讪笑着低头，眸底滑过一丝阴狠。 洛家的意思，洛采薇自然不敢违背。 她没有想到，慕风岚竟然欣然接受了，她……端茶倒水，衣不解带伺候了那么久，只换了一句懂事。 正暗自恼恨，忽然感觉一只手勾了一把她的下颌，“怎么了？” 看着慕风岚那双凉若星辰的眼睛，洛采薇心中一颤，妩媚一笑，“奴家就知道殿下来，家中不会苛责奴家呢。心中正是感慨了。” 慕风岚若有所思看着洛采薇，又笑了笑。 说话间，洛相已经来了，众人入了席，宾主尽欢。 用罢了饭，洛相便与慕风岚、慕容修去园子中走走，而洛央则坐在母亲房中和母亲说着话。 洛央灵机一动拿出了那些粉末，“母亲，你可认得这些？” 王文鸢愣了愣，小心的用指尖捻了些，骇然变色，“这不是涂在棺材里的，让死人不变色的香料么？” 洛央道，“是啊。我没有看错。这是存尸的毒。娘亲，可有解法？” 王文鸢道，“这毒阴寒至极，虽然见效慢，可是若是淤存在体内，却是一辈子无法逆转的。” 洛央叹了口气。 “是谁中了这毒？”王文鸢不放心地问道。 “是一个去来看诊的。”洛央不忍母亲担心，道，“家里头穷，拆了棺材板做了床。现在儿媳妇坏了个孩子，身体一直不好，孩子差点儿掉了。我给她镇了痛，却没有别的法子，想来恐怕还会再发作，我正是为难呢。” 王文鸢道，“赶紧让把那床扔了啊，这样生下的孩子，恐怕都要多胳膊少腿啊……” 洛央道，“我知，我已经嘱咐了，只是……还是要有解毒的法子才成。” 王文鸢想了想，“我需要好好查一查，这毒原是一些调香术士的失败之作，有些记载的，只不过忘了在哪本书里头了。若是能找到清毒的法子，我立刻着人给你送去。我现在有一些香料，倒是可以克制，只是造价昂贵……” “既然求到别云草堂了，为了那么个小生命，咱们也不能因为价格昂贵就不顾母子二人的性命了。”洛央忙道。 “央儿说的是。”王文鸢欣慰一笑，转头对莺歌道，“在屋子左边柜子的右手第三个抽屉里，用个绘着荷花的瓷瓶封着，去取了来吧。” 又对洛央道，“你让她当香料装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兴许能有点儿用处。” “谢谢娘亲。” 洛央知道母亲善于调香，却没有想到有这般意外之喜。 有了这香料，孩子且不说，最起码洛初夏的身子近日来不会再频繁发作了。 “夫人，大小姐，采薇小姐来了。”珍珠挑了帘子进来通报。 (本章完) 第531章 女人要为自己活着 洛央拍了拍母亲的手，笑着道，“请她进来吧。” 洛央见洛采薇进来，笑着道，“恭喜采薇了，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洛采薇浅浅一笑，却只是轻声叹了一声道，“呵，我看着他更高兴那些出身高门的小妾们进门。” 洛央眸色一顿，“这还没过门呢，就愁这些了。你当真以为你现在阻得了么？” 洛采薇牵出了一个笑意来，“姐姐，我懂。” 洛央神色微凉，“你不懂也没什么关系。” 当初的莹儿不就害死了整个洛府成全了她的情-夫么？ 洛采薇轻声道，“姐姐，采薇知道，若是没有洛府，那么采薇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采薇也琢磨出了个道理，女人，只有自己对自己好了，男人才会喜欢。” 洛央和王文鸢对视了一眼，这才问道，“你是看到了什么，才这般说的么？” 洛采薇笑了笑，“府里头，我正伺候着的时候，一个小妾自杀了。他一点也不在乎，还拥着我亲亲热热的……” 后头的话，洛采薇看了眼王文鸢，没再说。 “我后来一直以为那个小妾是不大受宠的。后来听说，四皇子原先十分疼爱她，十天有九天都宿在她那里，是从我来了之后才忽然冷落的。” “我就想着，他在和我在一处的时候，说那些温存话的时候，回到屋子里，原来还抱着其他的女人彻夜入眠。” “我还想着，他待我，远没有待那个小妾好啊……今日他待那个小妾都不过是略皱了皱眉头，他日，他会怎么待我呢？” 洛央听着洛采薇如泣如诉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采薇，若是你……反悔了，我还是有能耐，帮你拒了这门亲事的。”洛央慢慢道。 “多谢姐姐了，可，洛采薇不愿意。”洛采薇笑了笑，“那毕竟是皇子啊，我是稳稳的皇子妃，不比什么都强？难道要嫁入贫户，日日为了柴米油盐操心，和婆婆妯娌斗的你死我活才行么？嫁给四皇子，可是比什么都逍遥啊。我也自认为不是洛初秋那等蠢货。洛初秋之所以死，是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出身是谁，没有自己没有出身的女人，在他眼里头和个宫里的随时可以杖毙的宫女有什么不同？” 洛采薇顿了顿，莹澈的眼睛看向洛央，“我会成为他最头疼的女人的。我会让他记住我，和其他一千个女人不同的。” “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洛央随口应着，转而吩咐了一旁的灵素道，“看看那些香丸取来了没？” 灵素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就捧着甜白瓷绘着折枝莲的药瓶走了出来。 “应该是这个了。” 王文鸢拿来闻了闻，转交给了洛央。 洛央漫不经心地收了。 “四皇子除了脏腑，其他的地方没什么损伤吧？”洛央顺口问着。 洛采薇道，“应该是没有的……只不过，我在四皇子房里，总感觉他藏着什么东西。有天我出去端了药汤回来，还听见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当我进了屋子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 洛央微微一愣，四皇子在自己的房中藏有密室么？ 沉默了片刻，才道，“哦？会不会是他的暗卫？” 洛采薇笑着摇了摇头，“他？他是给自己弄了个暗卫营，可是却一个暗卫也没有带在身边，他骨子里，是谁也不相信的。” 洛采薇微微一顿，轻轻笑了一声，才又接着道，“我自从那日之后，就一直留意着四皇子府说话来往的人。实不相瞒，缅南人有，卫军师的人，也有……” 洛央眼睛微微眯了眯，笑道，“有心了。” “呵，”洛采薇眼眸微凉，“我现在只盼着他尽快失势。处处求着我。” “你还是舍不得他。”洛央翘唇。 洛采薇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坦率地承认了，“他自己也明白这些，对自己也十分自信。”洛采薇又絮絮地说道，“今儿个早上我闲来无事在府中散步的时候，看见了韩大人来了。他也没有避讳我，竟然牵着我坐在那儿一起说起了话。” 唇角勾了勾，道，“韩大人苦苦哀求他救命，并且将您和他说的话都说了，直斥您是蛇蝎心肠！四皇子说，韩家的公子他会救，条件是，要他告您府中伤寒的状。” 洛央心中已经明白了面上却是一副平静模样，“这件事情已经了了。你也不必太担心。” 洛采薇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四皇子费尽心机的算计就这么了了。 倒是王文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伤寒？” “已经没事了。”洛央笑着，“娘，您总是慢半拍。” 王文鸢吐了口气，“老了老了，真听不懂你们打的机锋了，哎……” 三人说了会儿话，洛采薇才起身告辞。 王文鸢也乏了，洛央伺候了王文鸢睡了，才轻轻蹙了蹙眉头，“卫军师上次带着小皇孙跑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啊，怎么忽然又出现了。那四皇子如今在暗中勾结卫军师想要拿军权么？卫军师又怎么肯给他？！这四皇子，到底又在筹备什么？” “会不会是洛采薇在故意说谎迷惑我们？”宁鸢听着洛央的喃喃自语，轻声道。 洛央转过头望向宁鸢，“不像，这件事情被当成谎话太不像了，她编缅南人我还信两分，四皇子在缅南总有些势力的。” 洛央想了想，“回头让查一查最近的盛京城城门出入记录吧，总该有个眉目的。还有关押宁亲王那里，也要让人盯紧了。” 洛央又看向了灵素宁鸢，“你们两个也不要松懈，卫军师的人若是当真进了盛京城四处勾结串联，该不是只找了四皇子，老太妃那头卫军师更是一定会找。老太妃现在该是在甘露寺修行了，若是得了空，我们少不得也要去一趟。” “甘露寺？端妃娘娘不是也去了甘露寺？” “是啊，这不就是巧了嘛。”洛央翘了翘唇，“赶紧去筹备筹备吧，此事不宜迟。” 宁鸢连忙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吩咐手下们去了。 “马上就是年节了……边疆守城的将军也该回来一二了。真是多事之秋啊。” 洛央心中仍旧有些奇怪，四皇子为什么偏偏要与与卫军师来往密切？ 卫军师可是有着小皇孙要扶持的啊，和四皇子可是分庭抗礼的关系，比慕亲王府给他的威胁更大！ 这两个包藏祸心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处。 卫军师拿着军兵，若是在和边疆的将军们串通起来，慕容修这顶大大的奸臣帽子还没摘下来呢，皇上一旦出事，他们想要对付慕容修倒是容易。 洛央将所有事情在心头过了一遍，慢慢摇了摇头。 “那只死狐狸眼，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正说着话，就见慕容修迈步走了进来。 “你又在算计什么？” 洛央愣了愣，“事情都办妥了？” “嗯。三日后过门。” 洛央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慕容修看着洛央，好笑道，“你也可以把你愁的事情和我讲一讲。” 洛央伸手接过披风披在了肩头，抬头看着慕容修，“还不是那只死狐狸精，这么足智多谋，掐死了算了！省得祸害人。” 慕容修笑了笑。 洛央抱着手炉,跟着慕容修踏入了积雪皑皑的庭院中。 洛央一路上，碎碎地将她的几个猜测都和慕容修说了。 “我现在一想到军权要被动就心惊胆战的。”洛央道，“只以为他这几日跪在雪地里老实了，反手就去联系卫军师。想到那些边境将领，有些不知内情的，若是这次来也被他……那该怎么办？” “如今当务之急，是将那些卫军师的人捉虫一般捉出来，是么？” 洛央道，“四皇子这次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了，若是和卫军师当真联合，怕是陛下都容不下他了。” 慕容修想了想，道，“如今事情还没定，他只不过冒了一个头而已，你就连后面的几步棋都想到了，不累么？” 洛央笑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不是有这察微知著的本事，我怕我们遭人算计的时候，连回头路都走不了。” 慕容修停在了马车前，转头，看着月色下的洛央。 这两日，她又清减了几分，更显得颈长腰细，姿态风-流。 慕容修叹了口气，“这样耗费心力太过了。” 洛央走入了慕容修的怀中。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一会儿担心苏曲月，一会儿担心四皇子，又琢磨琢磨洛采薇。央儿……为夫当真心疼。” 洛央没做声。 “过几日，就是年节了，怕是又要你一番忙碌，不然，趁着洛府这几日要动作的机会，为夫带你四处走走看看吧？” 洛央眉眼温柔，“好啊，待这几日事情了了，我们就四处走走。总是在府里宫里的，我都快憋闷坏了。” “盛京城年前要办庙会。”慕容修道，“好玩的倒是也多。” 洛央便兴致勃勃地拉了他的手，轻声道，“我要看花灯！还要吃糖苹果……还要看皮影戏，吃小馄炖……” (本章完) 第532章 兴师问罪 “哎呀……”洛央忽然落寞地睁大了眼睛，“我每天都义诊，怕是……怕是一走到人群里，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扁了扁嘴，洛央真心实意地想哭。 慕容修扶着洛央上了马车，道，“不然买个面具，你先戴着？” “嗯？” 慕容修笑声道，“你天天骂那死狐狸，到时候就给做个狼面具，克狐狸，戴着面具逛街，那些平头老百姓，就认不出你了。” 洛央的眸中溢出点点欢喜的神色。 “那你戴什么面具？” “嗯……狈？！” 洛央“哎呀”一声，伸出手便去掐慕容修的胳膊。 慕容修一把抱住了洛央，喉中溢出一串笑音。 洛央两靥通红，坐起身子，嗔了慕容修一眼。 她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发丝，柔静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哎……我也就是想想罢了。如今我是慕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到了年关，又是宫宴又是家宴，洛府本家怕是也要来不少人，哪里有时间去玩那些……” 洛央张了张口，犹豫了下，没有提起义诊和施粥的事儿。 慕容修却陷入了沉思。 夜空繁星点点，马车朝着慕亲王府的方向驶去。 次日，洛庭之上书自责伤寒之事治家不严，恳求陛下准许他告老还乡。 皇上盛情留住了，并且多加宽慰洛庭之。 紧接着，宫中又传出去苏玟和洛庭之在金銮殿外为了一个案子吵得不可开交的传闻。 苏玟拂袖而去。 当天，苏玟和韩悦一同去了四皇子府造访，随后，韩家和苏家相继传出了和苏家结亲的传闻。 事情紧锣密鼓地在按照计划进行，洛央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灵素正给洛央剥着松子，去了囊，让大小姐在读书的时候时不时抓着吃。 “苏大人的女儿如今恩宠正盛，另外一个女儿又嫁入了四皇子府。父亲年纪还大了，今日传出告老还乡的信儿来，估计着，朝中的官员们，是要蠢蠢欲动了。” 灵素道，“哪里会那般快……” “树倒猢狲散。”洛央道，“那些读经济仕途的可比谁都清楚。” 灵素皱了眉，轻叹了一声道，“原先咱们家也是一呼百应的，可……” 若不是陛下猜忌，哪里用得着这般？ 洛央自是知晓她想要说什么，笑了笑没有接话。 管家便又进来了，“王妃，宫中来人了，请您进宫为两位妃子看看。” 洛央，“这不，说来就来了，宁鸢去把母亲给的那个香囊拿来吧。灵素去打了水来，我梳洗换装。” 两个丫鬟慌忙应了。 洛央本以为进宫该只是诊了平安脉就没事了，没想到却是遇到了四皇子。 慕风岚一身雪白的裳跑，红色的宫墙下，一身流雪回风之姿，颇是惹眼。 洛央本想避上一避，没料到慕风岚却看到了洛央。 “这不是慕亲王妃么？” 他从坐辇上望了下来，一副温柔动人之态。 洛央见躲不过，便颔首笑道，“见过四皇子。” “亲王妃不必多礼。”四皇子忙笑道，“马上就是自家人了，何必拘泥？” 洛央笑了笑，没接话。 四皇子又道，“亲王妃可是来为洛初夏诊脉的？” 洛央挑眉，“是啊……陛下说了，要本王妃经常进宫来看看二位妃嫔的身子。” 四皇子沉默了片刻，蹙眉道，“若是无事的话，亲王妃今日就先且回去吧。皇上如今，正在大发雷霆呢。” 洛央心头一顿，“殿下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四皇子的眸子落在洛央脸上，黑漆漆的，似笑非笑，“还能如何，说是，查出了家具有毒呗？” 洛央不动声色地道，“竟是有人下毒陷害么？” “说来也是巧，若不是宫女恰好有个劲今天晌午磕到了柜子上，留了黑色的血晕厥过去，怕是现在也查不出来呢……”四皇子漫不经心道，“这毒下的刁钻，竟然连慕亲王妃都没有看出来。” 洛央捏紧了袖摆，笑了起来，“洛妃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无事就好。” 四皇子勾了勾唇，“言尽于此。风岚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 洛央笑了笑。 她轻轻捏了你袖摆，避让到一旁，任由四皇子的车辇走了过去。 那一双狐狸眼，忽然落在她的身上，闪过一抹算计的神色。 到四皇子走远了，灵素才有些慌，“不是皇上做的吗？皇上还生气什么？！大小姐您现在去岂不是撞在了枪口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洛央冷哼一声，“若是真的临阵脱逃了，岂不是让那只狐狸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他正巴不得我在宫里头出糗呢！” 洛央想了想，“走，先去苏禾宫找苏曲月。” 苏曲月刚刚午睡起来，正对着镜匣梳妆呢。 瞧见洛央来，出声道，“姐姐且等等。马上就好了。” 洛央倒是不急，喝着沏得热热的茶，“那头查出来了？！” 苏曲月挑了套点翠头面，“是啊……谁能够想到，是那家具出了差池。陛下正盛怒着要查呢！” “哪里有那么凑巧啊。”洛央叹了口气。 “姐姐……你在说什么？” 洛央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叹一句而已。昨儿是我走了眼了。” 苏曲月弯眸笑了笑。 待苏曲月梳妆打扮后，二人便相携去了柔嘉宫。 皇上十分不悦的模样，洛央一进柔嘉宫，刚跪下请安，皇上便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慕亲王妃，我当你心虚畏罪，不敢来呢。” 洛央露出点儿隐忍委屈的表情，轻声道，“臣妇不敢。” 皇上便冷笑了一声，“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昨日洛妃中毒差点儿出事儿，你和朕说她无事，这不是拿着她和腹中皇儿的命开玩笑么？” 洛央闻言，抬头道，“陛下息怒，请容臣妇解释一番。” 皇上冷笑，“难道，慕亲王妃要说自己医术不精不成？” 洛央叹了口气，道，“昨日御医一个个诊治过了，都没有查到根底。而洛央是查出了脉象不稳，可是腹中胎儿却是的的确确健康无虞的。为何御医各个查不出来都无罪，只有洛央有罪……洛央，也的确镇住了洛妃娘娘的病情啊？” (本章完) 第533章 陛下到底想要臣妇怎么样 皇上明显不愿意轻易放过洛央，“呵，连病根都不知道，你倒是告诉朕，你是如何镇住的病情？” “这倒是简单。”洛央笑了笑，“对症下-药就成了。” “若是小皇子有三长两短，洛央，你能够承担责任么？”皇上阴冷发问。 一旁的苏曲月轻声开口，“陛下……” 皇上身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苏曲月。 柔软白皙的小手落在皇上的手背上，苏曲月美眸凝涩，“慕亲王妃本就不是宫中御医，她贵为亲王妃，为我们诊病是情分，不是她的职务。洛初夏是慕亲王妃的亲妹妹，如今既然安然无恙，这件事情最好便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皇上脸上的怒意终于淡了点儿。 洛妃披着一件衣裳，形销骨立地走了出来。 看到伴在皇上身边袅袅娜娜的苏曲月，她的眸子微微一僵，转了开去。 “皇上，臣妾当真已经没有事情了，”洛妃笑了笑，“姐姐也是一介女流，若是当真要怪，也要怪太医院那些御医尸位素餐，怪宗人府查案不利，怪大内总管玩忽职守！” 话音落地，李德全和几个正看戏看得高兴的御医全跪下了。 洛妃走到了洛央跟前，伸手拉起了洛央。 孩子无时无刻不吞吃着洛初夏的生机，她的手骨嶙峋颤抖。 “央儿姐姐，快起来吧。” 皇上神色仍旧冷硬。 洛央跪得膝盖酸痛，握紧了洛初夏的手。 今日皇上之所以发怒，想来还是和洛相递了辞呈有关。 呵，面子上殷殷相劝，心底里未必能够舒坦。 何苦呢，又想牛干活，又嫌弃牛吃草。 想出的计策又被“意外”发觉了，以皇上的多疑，未免不要怀疑到是洛家故意使计。 他不想要的小皇子还被洛央保住了，正是火气上头呢。 洛央垂眸，掩住眼底的锋芒。 “皇上，洛央来，只是想要保住洛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洛央又不是查案的，如今被皇上这样责怪，当真无辜得紧。”洛央声音十分地轻，带着一弦弦的颤音。 皇上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才冷声道，“调查的事情朕自然会交给宗人府和大内总管去做。朕责怪的是你提供证词不利，医术不精还要逞强！差点耽误了大事，让陷害洛妃和小皇子的人跑了，你可知罪？” 洛央连连应道，“臣妇知罪。” 皇上又冷哼了一声，才道，“在后宫中，强词夺理，你可知罪？” “臣妇、知罪。” 皇上眸光微动，一手牵着苏妃，一手背负身后，冷声道，“你说，朕不罚你，公平么？！” 洛央沉默了下来，抬起温柔如水的眸子，凉声道，“臣妇医术不精，担当不起照顾洛妃娘娘、苏妃娘娘身子的重则。从今之后，愿金盆洗手，再不行医。” “你……”皇上气得睁圆了眼睛，“你这是直接不干了是么？” “是，臣妇已经给两位娘娘都看过了。洛妃娘娘的胎象稳健，而苏妃娘娘只要在亲殿中好生休养，也能够痊愈。”洛央轻声应着，“查案之事洛央不精，就不添乱了。” 皇上点了点头，才冷冷地道，“你当真觉得朕拿你没办法了是么？” 洛央，“陛下到底想要臣妇怎么样？” 皇上喝了口茶，才淡淡地道，“罢了，朕还能拿你怎么样？若是容修看到朕当真处置了你，还不和朕翻脸跑了？！” 洛央沉默不语。 “如今是谁要害她的孩子还没有查出来，洛妃身边不能没有人，朕虽然动了怒，也是为了洛妃的身子着想。”皇上缓和了口气，“你到底比那些不中用的御医强些，留在宫里照顾你妹妹，难道慕亲王妃不肯么？” 洛央顿了顿。 昨日那一遭已经够洛央看清了，难不成皇上还觉着她会傻傻留下来，出了什么事儿出来背黑锅吗？ “洛央恕难从命。”洛央慢慢道，“如今府中事务骤多，母亲年纪又大洛府也要我打理着，日日进宫为洛妃诊治，怕是会耽误两府的事务。”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洛妃，“呵，有什么事情，比你妹妹的性命还重要。” 洛央听那话中带着轻嘲，只当没听出来，眉眼不动。 苏曲月适时推了一把皇上，“陛下，臣妾头疼。” 皇上立刻笑了，“让御医看看？” “曲月是听着头疼了，不想听了。既然案子还没查出来，将这里的家具换了就是了，何必罗唣那么多，还不如回去咱们吃会儿东西听听歌舞。” “好好好。”皇上笑着，“朕这就陪着曲月一起四处走走。” 苏曲月偎依在皇帝身侧，摇摇出了柔嘉宫，最后还神色复杂回头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还以一笑，苏曲月这才回过身，笑颜如花。 “曾经……陛下也是这般宠着我的。”洛初夏失神道，“呵。我本想用这个孩子争宠，谁想到这个孩子让我发福变丑，不能侍寝，竟然将皇上推到了别人的怀中。我不甘啊……” “以色侍人，能有几日好？”洛央轻声劝着，“你该是庆幸，如今端妃被我们联手撵走了，现在得宠的是苏曲月，是我们的人。” 洛初夏这才回过神笑了笑，“可是皇上现在是想要了我的命啊。从前总听着皇上弄死了哪个宫妃，梅林里葬了多少美人骨，我总觉得和我无关……直到如今才觉得近在眼前，是那么可怕。” 洛央轻声问道，“今日可觉着身子好些了？” 洛初夏点了点头，细声道，“今天出去走了几圈，身子爽快多了。只是……回来就看到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浪蹄子磕破了头角在那儿流黑血呢。” “不是你做的？” “我听了姐姐的话，怎么还会主动拆穿陛下给陛下找不自在更警惕我洛府……本来就已经够艰难了，这事儿一出，皇上还不把我们当眼中钉？！” 洛央神色微顿。 “初夏，你身边跟着的大宫女，兴许已经被人埋了桩了。” 洛初夏面色几变，“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洛央笑了笑道，“这个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我原以为是你怕了，所以找人戳穿了这件事情，如今看来，又是那死狐狸在动手脚了。” 洛初夏猛地站起来，“昨日只有我贴身的两个大宫女听见我们说话了！连她们都敢背叛我了！” (本章完) 第534章 市井里的花火 洛央按住了洛初夏，“别冲动，这会儿闹什么。今天的事情闹过后，皇上肯定派着人盯着呢，过上三五日，伺候不周寻个由头就撵了。” 洛初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横竖已经糟成这样了，皇上早晚要处置了我！我不如由着我的性子来！” “锦华、锦瑟，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两个宫女忐忑地走进了屋子内。 洛初夏抬手就朝着那宫女的脸上打了过去，“本宫这样待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敢背叛本宫！” 到底是宫里训出的宫女，直接跪了下去。 “娘娘……娘娘我们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么？” 洛初夏眉头一抬，高声道，“来人！把这两个胆敢顶嘴的丫鬟给我拖出去打死了事。” 宫人们拿着绳子冲了进来。 两个宫女抖若筛糠。 洛初夏气急败坏指着那两个宫女，正欲再说什么，被洛央拉着了。 “现在还不招，是等着你们娘娘把你们拖出去杀了才肯说吗？” 两个宫女怕得瑟瑟发抖。 洛央站了起来，按住了洛初夏，道，“好，看来只能直接杀了你们了。你们可要想清楚，是到皇上跟前说比较好呢，还是……现在就死比较好？” 其中一个宫女尖声道，“是锦华！锦华昨夜听到之后偷偷溜了出去了！奴婢问她，她说是听娘娘吩咐去取些东西来。直到大半夜才回来！鬼鬼祟祟的，奴婢早就怀疑了！” 洛初夏的视线如刀，割在人锦华的脸上。 “别冲动，有的是人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呢。”洛央低声对洛初夏道，然后扭头看着锦华，“现在，你是乖乖听话帮着娘娘澄清，还是直接出去趴在条椅上被打死？” 锦华泪眼朦胧，“我说，我都说……” “你和你的主子联系，可有凭证？” 锦华伏首哭泣道，“有的，我有联系方式、暗号……都有的……” 洛央笑了起来，“那就好。今日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再联系一下那边的人，给我们和皇上看看。” 锦华抬起头，“给皇上看看？” “是啊。让皇上和我们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背后指使戳穿家具的事儿。” “我不明白……”锦华的眸子一乱。 “你不需要明白，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锦华抹了一把眼泪，“是，亲王妃……” 洛央点了点头，又与二婢细细叮嘱了，才让她们去了。 待锦华和锦瑟都退了下去后，洛初夏才瑟瑟地看着洛央。 “我们这就去请皇上去吗？” “是啊，好端端一条线放着，我们干嘛浪费了呢。”洛央拉着洛初夏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皇上正在和苏妃宫里呢，你这时候叫，不管是什么理由，皇上都会打回来并且觉得你矫情争宠而对你不喜。” 洛初夏怔住了，不堪的咬紧了唇。 “而且，孙锦华不是说了吗？只有夜里固定的时辰才能联络。咱们只能和曲月说说，让皇上明日来了你的宫里才方便行事。那锦华锦瑟如今在我们手里捏着小命，自然会按照我们要求的去说。” “姐姐，谢谢你，只有你，在全心全意地为我着想。” “谢我作何，怕就啪那两个宫人不懂事，若是被那人察觉出了端倪，反而白费了我们的功夫。” “若是如此，我就将她碎尸万段，做成肉饼喂狗。” 洛央沉默了良久，才道，“苏曲月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如何在在陛下面前柔情似水，还懂得给自己留退路。” 顿了半晌，才又道，“只是可惜……” 她机关算尽的模样，等着坐享其成的模样，让洛央有些不喜。 纵然她极力讨好洛央，仍然让洛央想起三皇子的那张脸…… “道理我都懂。”洛初夏愤愤然道，“皇上总是要宠着一个人的，我洛初夏也的确背靠洛家引皇上忌惮了皇上需要找个女人来平衡后宫……可我……就是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洛初夏才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对着洛央道，“呵，我就盼着她早日失宠，我不信皇上真的能爱她超过三个月，那么多美人啊，谁不想分一杯羹……我……” 洛央笑了起来，“是，宫里的宫妃还有很多，你可以随便引荐几个，来分她的恩宠，可，图什么呢？至少现在，她不是咱们的敌人，而你扶起来的女人，等势大了未必与你为伍。” 洛初夏低头，终于压住了心底的层层戾气，“好，我听姐姐的。”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锦瑟面色颤抖，说道，“娘娘……锦华她……自缢了！” 洛初夏张皇看向洛央。 “你身边的人，可不仅仅是锦华叛了。” 锦瑟抖着，“不是奴婢，真不是奴婢。” 洛央慢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找宗人府来吧，就说，今日锦华刚认了是有幕后主使要明日亲自指证给皇上，一眨眼就自缢死了。他们自然会认真调查。” 她的眸子看向锦瑟，“至于你。你该是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锦瑟舌头打结，“是、是……” “下去吧。” 锦瑟这才退了下去。 “这四皇子当真可恶！时时刻刻不忘了坏我们的计策。” “这算什么坏了我们的计策，这不是刚好么？比我们自己去跟皇上说要好得多了。”洛央慢慢抚摸着腕上玉镯，轻声道，“皇上的疑心病才是最该治的。如今有了这个被咱们差点儿逼死的宫女，倒是好了。” 洛初夏猛地站起来，“我这就去汇报，事不宜迟。” 洛央没忍住笑了起来，“对于你而言，现在养好身子最重要。你现在去了，惹了皇上不喜可能见不到不说，更有可能一直等着熬人。明日再说吧。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洛初夏木讷应了。 洛央踏出了柔嘉宫的宫门，透上了一口气。 “大小姐，您是不愿意再搀和进去了，所以才总是把事情推到了明日是么？” 洛央点了点头，“如今皇上窝着一股火气巴不得冲我发呢，纵然有事，我也要躲着点才是。” 慕容修如同往日一般，等在宫门口。 后宫是禁地，他若是仗着皇宠时常出入总是招人非议，在马车中等着洛央，便成了他唯一能做的。 “今日有些新奇的东西给你看。” 洛央愣了愣。 慕容修的手指轻轻勾了她的手，“现在还是个秘密。” “新奇？是什么会跳舞的南疆蛇还是会说话的鹦鹉？” 慕容修忍俊不禁，刮了一下洛央的鼻尖，“怎么总想写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洛央轻轻晃着慕容修的手，“到底是什么？” 洛央今天出来怕冷着，戴着一对儿獭兔毛做的护耳。 在雪地里雪白到闪闪发亮，兔子般软萌的黑眼睛就那么静静看着慕容修，带着怯怯的笑意。 “说了是秘密。” 慕容修扶着她上了马车。 洛央满心里的期待。 慕容修拿了条缎带，将她的眼睛捂着了。 “唔……到底是什么？今日……也不是我的诞辰啊？” “乖，听话。”慕容修轻轻握住洛央的手。 温热的力度，让洛央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洛央倒是有些疑惑了。 “我知道了……”她掀起唇角笑，“这不是回慕亲王府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秘密。” 戴眼罩松开，洛央看到了校武场。 和曾经的校武场不同的是，是一条街市。 筋肉发达的士兵们都做老百姓打扮，卖着葱油饼、烤筋子，糖苹果和花灯。 热热闹闹熙熙攘攘，远处，还有小孩子在放烟花。 火哥儿最是凶悍，隐隐就是孩子王，穿着虎头鞋带着虎头帽子，和其他的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扔摔炮玩烟花…… 热闹的街市，杂耍艺人，说书先生都在笑着闹着。 纵然知道是假的，可是这扑面而来的热闹景象，还是让洛央十分感动。 “哎？这不是修秀才和秀才娘子吗？”张管家正经营个面摊，幌子上写着大大的“饺子铺”，“要不要吃些饺子？有荠菜猪肉馅儿的，还有牛肉馅的……你们婶子亲手做的。” 慕容修果然神色认真地看向洛央，“这么大半夜回去，家里临时做吃的也为难娘子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些吧。” 洛央一扬瑶鼻，“为什么是我做，夫君不能为我做么？我在绣房累了一天呢，就是为了给书生买书买笔，很不容易呢！” 慕容修没想到洛央入戏那般快，一下子怔住了。 “罢了罢了，”洛央用帕子捂住唇笑，“咱们就吃饺子吧。我吃煎饺。牛肉馅儿的。” 说着，就挑着个板凳坐了下去。 远处放着烟花，在天空中爆开一朵一朵灿烂的花火。 慕容修从善如流地走了来，拉开条椅坐在了洛央身边。 洛央一瞪眼，“去付账呀……你不是卖字还挣了些钱吗？” 慕容修倒是忘了还有付账这么一说，一经提醒，立刻走到憋笑憋得脸通红的管家跟前。 (本章完) 第535章 即使不是我娘子也不亏 付了账目，打了两个醋碟，慕容修走到了洛央跟前。 洛央两眼泛光，托腮看着眼前的的街道，嬉笑闹着的孩子，还有一盏盏盈盈闪烁的灯光。 “饺子好了。” 煎饺用盘子盛着，洛央蹙眉，“先等等。” 洛央在张管家和慕容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用筷子一个个点着饺子，“一二三……” 洛央认真地看着张管家，“我要的是大份牛肉煎饺，十三个的，你只给了我十二个。” 张管家一张老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这个我真没注意……” 管家娘子慌忙又从锅里捞起了两个煮熟的饺子，放在了“秀才娘子”的盘子里，“来，补上了两个。秀才娘子真会过日子啊……” 洛央被夸得心花怒放。 花光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是一片灿烂的笑意。 “看着我干嘛？快吃呀……你的蘸水和我的不一样啊，放了好多辣椒。”洛央皱了皱眉，“天干物燥的，吃多了辣椒对肠胃不好的。” “是，娘子说的是。”慕容修笑了笑。 “晚上我煮些蒲公英茶给你喝，今晚要多写两篇文章。”洛央笑了笑，“娘子我虽然是个绣娘，可是文章还是懂的，八股那种东西死物件背的也容易，我给你好好参详参详，今晚先出个题你写一篇。” 慕容修笑了，“好，晚上为夫作上三篇给央儿看。” 洛央本是戏谑的心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懂？！ 八股八股，到底是不加任何个人思想的套路文，写起来真的不难。 吃完了饺子，慕容修又拉着洛央四处走走逛逛。 “唔，咱们家在哪儿？我怎么有些迷了道儿？”洛央心里忐忑，试探着问着。 心想着慕容修不会当真做了个家给洛央吧？ “你觉得，秀才和秀才娘子，会住在什么样的家里。” 洛央玩心大起，认真想了想，“嗯，三间大瓦房，还要三亩良田，一头大黄牛！” 慕容修忍笑，“既然是住在盛京城里，哪里来的三亩良田？又是个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哪里会耕作？难道要娘子去忙这些吗？” 洛央抿唇，“这倒也是。” 她是听府里的小丫头们闲话的时候听到的，虽然不知道三亩良田到底什么意思，却觉得有趣，就说了出来。 慕容修指了指一条小巷子，“那个两进的小院子，就是咱们的家了。” 洛央随着慕容修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粉墙黛瓦的小院落。 “你竟真准备了？” “且等等。”慕容修笑了笑，走到旁边的铺面上，敲了敲窗，“老板，打包一壶花雕，两斤碎牛肉。” 顺手扔了一枚碎银子。 就见一个雄赳赳的武夫的脸露出来，竭力做出会做生意的小老板的样子，拿剑的手笨拙地数了钱，又把早就准备好的花雕和牛肉给了慕容修。 最后，还不忘露出个能吓得小儿啼哭不止的笑容。 “今晚想必是要熬夜了，这算是夜宵。” 洛央一双小兔子毛球在两耳边绒绒的，睁着黑润润的大眼睛，没做声。 慕容修总觉得她粉嫩的小脸下，在憋着什么坏。 走到了院落前，他拿出一把铜匙，开了锁。 洛央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一处干净的小院落。 慕容修牵着她走进了屋子里头，洛央满是新奇地表情四处打量着。 “娘子？”慕容修将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洛央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那根烛灯，又看了看四周的陈设。 扭头，看着慕容修，忽然张牙舞爪，“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根本不是你娘子？” 慕容修看着洛央竭力变得恐怖的样子，嗯，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这般美人，即使不是我的娘子，带回来也不吃亏。” 洛央神色一顿，为表示威胁，没收回爪子，“你、你不问问你家娘子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慕容修这才好整以暇地问道。 哼，说好了今天陪她玩的，一点儿也不认真。 洛央因为不满，直接说了，“我观书生好相貌，极适合做那……炉鼎！书生，实不相瞒，你娘子被我吃了！” 慕容修神色严肃，没回答。 “喂，我说你娘子被我吃了！” “你今晚吃了十四个饺子。”慕容修慢慢道，“竟然还能吃了我的娘子……看来以后养你委实不易！” 他这么一说根本演不下去了啊。 洛央差点破功，静静站着，琢磨着新的台词…… 猜也知道，今晚又带了逛了“夜市”，又带了她四处玩，眼看着就这么多有意思的了。 这一晚上平凡人家的夫妻，就要结束了，回去就又是那亲王和亲王妃的戏本，内忧外患，四皇子花招百出她熬心熬力去斗贱人。 今日慕容修不把她哄好了她回去可就要罢工了！ 想她洛央本也是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活生生熬成了那朝堂之中人人敬畏三分的慕亲王妃，百姓心中的药神郡主。 谁又问过她到底喜欢什么？ 在卸下了所有重担后，步步艰难的朝堂权谋争斗后，她又想做谁？ 还是那人人立下的生祠上，那尊活着的神像，人人敬畏顶礼膜拜的皇后娘娘？ 在洛央出神的时候。 慕容修清瘦的手，伸向了袍带，慢慢地解开衣裳。 洛央被眼前的景象亮瞎了。 “啊喂！破书生！我可不是你娘子！”洛央急的跳脚，小兔子耳朵更蹦跶了，“我是黑山老妖！” 慕容修的手指终于顿了顿…… 月光落在他莹白的锁骨上，清俊的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你……再说一遍？” 洛央皱了皱眉。 完蛋。 本想说自己是狐狸精的。 怎么变成了黑山老妖了？ “我是黑山上黑水里修行了八百年的黑山老妖。”洛央弱弱地说着。 慕容修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索性将衣裳直接脱了。 洛央瞪大了眼睛。 还有裤子呢！裤子怎么没脱？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洛央觉得剧情正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 “我没说我是黑山老妖吗？你到底想干嘛？” 慕容修黑发张扬，眸底魅色四溢，长腿迈开，稳健而有力，毫不迟疑。 “刚才，妖君不是说，需要找一个好点儿的炉鼎，来双修吗？” “嘤……” 洛央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慕容修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扶她。 到底按住了上扬的眉头，远远看着洛央。 洛央蹙眉。 不行，慕容修他又苏又撩，根本不吃这套，她甭说自己是个黑山老妖，就是万年僵尸，怕是这货都能下得去口！ 她跪在地上，忽然肩膀颤抖，传出一阵细碎的哭声。 水光零碎，落在地上，女孩儿越哭越伤心。 “你……怎么了？”慕容修的嗓音带着真心实意的心疼。 “实不相瞒……”洛央抬起脸，两行清泪在瓜子脸上粉光融滑，“我不是什么黑山老妖，我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我，我只是一个小兔子精。我一直在寻找我前世的恩人。西城，我不过吸干了那个户人家的公子，他们就找臭道士捉我……公子救我。” 慕容修斟酌了下，“刚才你说你把我家娘子吃了……兔子吃肉么？” “吃啊，怎么不吃？！”洛央慌乱道，“你不信你拿个鸡腿来，我这就吃给你看？” “只有牛肉。” 洛央道，“据我所知，狐狸吃鸡，不大爱吃牛肉。这是常识啊书生！” 慕容修好心提醒道，“你刚才说你是个兔子精不是狐狸精。” 洛央愣了愣，“对。我怎么可能是那种骚狐狸！我就是个兔子。” “门口有些杂草，我可以揪了来给你。” “……” 洛央正了正神色，“你别等你娘子了，你娘子嫌弃你穷，和人跑了。” 慕容修顿了顿，“我……穷么？！” 生来就是慕国公府公子的慕容修还真没他穷的概念。 “穷书生穷书生，你不穷谁穷？”洛央正色，“好了扯回正题，你到底收留不收留我？帮我摆平那道士……” 慕容修慢条斯理道，“你刚才在说我娘子跑了。” “对，就那个姓何的姑娘。长得跟个天仙似的，跑了。” “罢了，该走的留不住。”慕容修漫不经心道，“姑娘，你今日吃了我十三个饺子，你有钱么？” 钱？！ “我一个妖精我有什么钱？”洛央到底牢记了自己的身份。 “没钱，有求于人，还废话那么多。”慕容修一字一句的，气到洛央呕血，“双修的事儿到底到底成不成了？” 她这么努力的拗剧情，他居然心心念念惦记的是双修！ 洛央真要怒了。 “你不追你娘子么？”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我与何姑娘本就是露水姻缘，做不得准的。”慕容修一副渣男嘴脸，“如今既然有了姑娘，我自然和何姑娘再无瓜葛。” 洛央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发展。 “我……有那么好么？” “不世出的狐狸精。”慕容修挑了挑唇，“多少男人愿意为了你倾家荡产，把自个儿心都挖出来给了你，你自己心里没个数么？” 她哪里知道狐狸精过的是什么日子。 “哦，城里头还有个小公狼，是我的死对头，可能会找我的事儿，你要娶我，就弄死他。” “这个好说，我去请道士就成了。”慕容修道，“想来你都被那道士打成这副形容了，那小公狼的道行也不是很高，弄死应该问题不大。” 洛央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呢。 她委屈道，“道士要杀我怎么办……那些被我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要杀我怎么办？” 慕容修笑了笑，“你既然是我的私产，自然没有给旁人随便杀了的机会。” “……我不信。你不要骗我对你们人世间不懂。” “到时候只需要报出，你是慕国公府慕容修的人就好了。” 不行，要破功了，这么说来，报穷书生还是被打杀的命了？ “你让我都说不下去了。”洛央罢工。 慕容修捡起了外裳随手披上，上前将洛央从地上捞了起来，“我家央儿再编下去，怕是要偿还宿世恩情了呢。快起来吧，膝盖痛不痛？” 洛央窝在慕容修的怀中。 “还有几篇八股文你还没作呢，你耍赖，还有花雕牛肉红袖添香咱们还没玩呢！” “好好好、下次……”慕容修的鼻尖轻轻刮蹭过洛央的鼻尖，“今日不早了，都过了子时了，央儿该睡了。” “在这里？”洛央神色僵了僵。 “嗯。” 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灵素宁鸢二婢走了进来。 洛央面色一红。 “本是想着与央儿做做文章吃些酒肉就好了。谁想到央儿竟然这般会玩……”慕容修轻声解释。 “你们……一直在隔壁听着？” 灵素宁鸢慌忙摇头，“虽然是破瓦房，隔音却好得狠呢，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洛央“哎呀”一声，别过了脸。 (本章完) 第536章 云中君声名鼎赫 梳洗了，洛央又惦记着切牛肉和花雕。 慕容修命人热了端了上来，洛央便蜷坐在慕容修的怀中，吃着牛肉片，一边和慕容修一起看新出的话本子，全然忘了八股文的事儿。 一夜好眠，第二日，洛央和慕容修一同回了慕亲王府。 洛央这才发现，这处院子原来就挨着慕亲王府。 家里送来了请帖，算了来，今日就是洛采薇嫁入四皇子府做续弦的日子。 这在京中都算是一件大事了。 眼前一片繁华富丽的景象，洛央换了裳，便斜靠在软榻上。 “我还要去宫里头一趟，今日的喜事我就不掺和了，宁鸢你拿了我库房的钥匙，和张管家参详着送样礼去就是了。” “您是洛府大小姐，若是您都不去，那洛采薇的面子怕是会过不去，连着四皇子，都跟着怨怼您。” 洛央笑了，“上回长公主大婚多么罗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宁可去别云草堂走走……罢了，一会儿问问容修的意思吧。” 说着，便传了早膳。 一旁的灵素笑着打趣道，“在亲王做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还觉着大小姐看腻了雕梁画栋，生在这富贵窝里，肯定不喜欢那种平民老百姓的生活的。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喜欢。” “不，在这雕梁画栋锦绣膏粱里的日子，太累了，我宁可小家小户的过着。”洛央笑着道，“不过……只能下辈子了吧。” 宁鸢道，“当真古怪了，人人都艳羡咱们亲王妃，过得是比公主还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却不知道咱们亲王妃还艳羡她们呢。” “羡慕啊……怎么不羡慕，这样的日子，就好像绣在屏风上的死鸟，乏味而拘束。” “也就慕亲王看透了大小姐了。”灵素轻声，“大小姐，您何苦这般自苦呢，若是您不管那么些事情，清清静静做自己，不就好了吗？” “若不是这般，什么洛府大小姐，怕是现在连埋骨的地方都没了！”洛央自嘲一笑，“罢了，你们不懂。我觉着，生在这样富贵人家里，才是诅咒呢。” “可是大小姐，若是不生在这样的人家，您也遇到不了亲王呀。” 洛央眯了眯眼，“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跑得掉，我就是做丫鬟，也要在他跟前晃一晃。” “你若是不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就是强抢民女，也要把你弄到手。” 慕容修的声音蓦然响起。 他抬脚走入了屋内，“央儿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必担心这些，若是有来生，为夫总能找到央儿的。” 洛央一下子愣住了，呆愣愣看着慕容修半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走到慕容修跟前抱住他，笑眯眯地道，“我知道的。” 灵素和宁鸢屏住了呼吸，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慕容修笑了起来，轻声应道，“不过去书房一趟，回来就听到你在这儿说下辈子找不到我了。央儿是真被昨晚的游戏吓到了吗？” “才没有。” 洛央拉了慕容修坐了下来，“昨儿去宫里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你知道么？” 慕容修闻言，眉头便蹙了起来，“到底还是中了慕风岚的算计。” 这就是知道了。 洛央摇了摇头，笑着道，“四皇子这次做的事情手脚不干净，不过我顾及着家中情况不大好，我可是会痛打落水狗，让他不好过。如今只能看洛初夏敢不敢动人了。若是棋局都布置好，她胆怯退了，我也无话可说。” 慕容修闻言，笑了起来，“央儿这次退的艰难，为夫知道了。” 洛央笑着应了，慕容修才又道，“马上就到年节了，各国怕是要来朝，缅南和镇南王又要派人来了，甚至于边疆一些戍守的大小将领，也要陆陆续续回朝，四皇子怕是要有些动静。” 洛央偏着头想了想，“缅南次次都是竹芷来，这次估计还是她。镇南王就难说了。这次重点是那些大小将领，四皇子估计又要上蹿下跳的去找他们去了。” 慕容修轻声道，“那不是正好缓了洛府的燃眉之急么？他绝不会放过这次的好机会，可是只要他动作，就会露出马脚。” 洛央点了点头，“是，只要露出马脚，让皇上的视线转到他的头上，洛府就安心了许多。”忽然俏皮一笑，“你猜猜，今日洛采薇进府之后，要多久，抬出第一个小妾？” 慕容修道，“洛采薇知道江家和你的这段事儿，江景儿又是那般性格，怕是，她会最先死。” 洛央眸中一顿，“呵。” “还有一项，我差点忘了。”洛央幽幽地道，“洛家本家这次嫁入京中三个女儿，兴许会来人聚一聚。希望来的是洛蕴之吧。我那个堂伯，倒是个满腹才华的正经人。” “家家都有些好人，也有些糟粕。”慕容修想起上次来洛家的那帮子人，出声宽慰道，“不必太过忧心。” 洛央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着，咱们应对皇上和四皇子就已经筋疲力竭了，希望洛家本家来了之后不要再出什么事故……比如，看到洛采薇嫁入了四皇子府，动些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我便是想保着他们，怕是也保不住了。” 慕容修冷笑了一声，“真是不安分呢，放心，为夫在，不会让他们胡作妄为的。” 慕容修眼睛微微眯着，想了想，才又道，“四皇子的心思越来越大了。既然隐患这么多，干脆就在年节之前，给他个教训好了。” 唇角翘起，“今日他大婚，你随我去瞧瞧？” “若是容修想去，我就跟着去看看就是了。” “先去宫门口，和别云汇合了再说。” 洛央算了算日子，不知不觉，今日竟然是江别云出关的时候了。 “可炼制成了长生不老丹？” 慕容修笑了，“你见了便知。” 横竖总是要进宫里头去看看，洛央索性便和慕容修上了马车进宫。 顺道去洛初夏和苏曲月宫里头分别请了平安脉，洛央这才姗姗回到了宫门口。 江别云一身瘦骨嶙峋，上了马车就将头套摘了，“整整憋了我四十九天……” 洛央笑着问道，“看你这气色，丹成了吧？” 江别云得意地道，“炼制了个洗筋伐髓的粗制丹药，凡人吃了筑基不了也能混个炼气。能多有二十年元寿呢。” 洛央睁大了眼睛，“真的有那般厉害的药？” “听他哄你。不过是普通的药罢了，吃不死身子骨会好很多。”慕容修轻声道，“至于能不能长生不老，反正皇上活着一天就要赏他一天，皇上死了……他也可以编出什么损了国运的话胡乱栽个锅给他看不爽的人。江湖术士的普通套路罢了！” 江别云满满的委屈，“师兄你又拆我台。” 洛央听愣住了。 慕容修拢着洛央，笑了，“他若真有那本事，至于戴着个头套跟一群鬼灵精的皇上派来的人关了四十九天演戏？” 江别云两眼呆滞望天，“天知道，我这四十九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洛央真心实意地道了句，“别云，我害苦了你。” “好在这药总算唬住陛下了，我跟陛下说了要收集下次丹药的药材了，最起码要收集个两三年才能出来。”江别云笑着到，“我还和皇上说了，我的丹药零零散散加起来能给续三千年的命。皇上如今高兴得把我奉为座上宾呢。” 洛央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所以，你准备打算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炼丹了是么？云中君只是你的一个身份而已，你准备让宴霜等你多久？” 江别云一张小白脸一红，“别的都不说，今日小霜儿去四皇子婚宴不？” “这般大事，她又是宴府的嫡长女，怕是跑不了应酬。”洛央道。 江别云笑了笑，“那就好。” “别云，我还有桩事情要交给你。”慕容修撩唇一笑。 江别云抬着他的小白脸，“师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慕容修轻声道，“四皇子被弄碎了五脏六腑之事，你曾经出关给他诊治过是么？” “是啊。可算让我出来透透风了，不然真要把人憋死。” “今日婚宴后，你便借着给他复诊的时机，当面戳穿他身怀武功且体魄不同于凡人之事。” “这……四皇子会不会打我。”江别云缩了缩脖子。 “你是皇上跟前的香饽饽，他怎么会打你。”慕容修的声音，好像是诱拐小孩子的糖一般温柔。 江别云听见师兄这么说，当时就信了，“成，我听师兄的。” 洛央怀疑地挑了一眼慕容修。 慕容修眼底都憋着坏呢，看来是诚心想要害江别云没跑了。 洛央忍不住怜悯地看了眼江别云，可怜的小师弟，这才刚从禁室里跑出来，这就被师兄 往火坑里推了。 慕亲王府的马车刚驶到四皇子府外，就见四皇子家的管家站在门口迎着客人。 倒是一副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 云中君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搓出了一个药丸来，“这是这次炼丹的失败品之一，只能多加两年阳寿，权做贺礼，聊表心意。” 管家的眼睛都亮了，双手颤抖地捧着那“两年阳寿”。 洛央胃中有些翻腾。 待走远了，似是看出了慕容修和洛央复杂的表情，云中君轻声道，“这四十五天，我天天熏着药汤，这药丸也是天材地宝堆出来的，我可没骗人。” “……不知道四皇子会不会吃。他那般精明人，想来是……”洛央正说着，就看到四皇子一身红色新郎官服饰的四皇子百忙之中走到了那管家跟前，将那药丸珍重地取走了。 洛央目瞪口呆。 “我就说吧。我云中君的名气，就算没有皇上封我为国师，糊弄谁都是够的！”江别云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本章完) 第537章 溜出来见见您 皇子纳妃，即使是续弦，礼数却是做的足足的，四皇子府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江别云急着去找宴霜，都来不及和慕容修洛央打招呼，瞅着了宴霜，两人递了个眼神，就心照不宣走了。 洛央在旁看了看，“哎，真可怜，别云献了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份，和宴霜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般偷偷摸摸的，哪里有正大光明站在身侧舒坦，日日夜夜相守，总比不知道何时就要被拆散要好。” 洛央感慨了，看向慕容修。 却见慕容修噙笑，“总有那么一日的。”遂又压低了嗓音，“等会儿别云和她说够了，就要当众戳穿四皇子身体不良的把戏了。我会派了人来，逼着他不得不动手。你现在先躲着，看能不能偷偷回去。” 派了人来？ 难道是派暗卫假装刺客？ 洛央的眼睛放亮，“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让暗卫在用的剑上抹了毒，若是他在被云中君戳穿之后还是想假惺惺绷着，咱们就捅死他了事！” 慕容修轻轻点了点头。 洛央唇角勾起了个笑容，再看向春风得意的四皇子，心中十分满意。 二人细语完，洛央站直了身子，温婉道，“我先去看看母亲和堂婶，给新娘子暖暖房去。” 慕容修点了点头。 洛央扶着两个侍女去了后院，在喜房里和其他妇人说了会儿话，掐准了时间，估摸着别云要动手了就独自出来。 借口散散步透气，往四皇子府外走去。 心里头打着腹稿，和那门房说声回去取个要紧东西什么的借口，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个面生的侍女。 “慕亲王妃……”侍女福身一礼。 洛央挑眉，“你是……？” “我家主子想要请慕亲王妃过去一叙。” 洛央笑了笑，“你家主子是谁，总要说个明白，我才能决定答应见或者不见啊。” 侍女脸色一僵，“慕亲王妃，您一直在寻找我们家主子呢。您随我来……” “这里可是四皇子府。”洛央压低了嗓音，眸中满是冷意，“我又落了单，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我就这么跟你走了，若是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侍女道，“我家主子说，以慕亲王妃的能耐，绝不会胆小怕事。只看她高兴不高兴来了。她让我来请你，也是想和您叙一叙姐妹之情。” 姐妹之情。 洛央仔细想了想自己有哪些可以称为姐妹的……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罢了，你引路吧。我的姐妹能够想到来找我的，大多都是混的不大如意的。”洛央轻声道，“去看看也无妨。” 侍女松了口气，引着洛央朝着一处偏僻的居室走去。 灵素和宁鸢相视一眼，宁鸢捏紧了拳头，看了眼暗卫们的位置。 倒是洛央，口头说了几句，神色却是轻松不已。 “今日的日头倒是不错，就这样走走心情也舒快了不少。” 一路穿花拂柳，那侍女似是对这里极为熟悉，从一个偏门出了四皇子府，引着洛央去了隔壁的酒楼。 “我原以为你是四皇子府的人呢。”灵素笑着道，“看你对四皇子府那么熟悉，怎么把我们带外头来了？” 侍女抿紧了唇，对灵素试探的话一字不接。 灵素生了三分恼意，“既然是女子，为何要躲在酒楼里？果然和我们大小姐说的一般过得不如意么？哦不对，是见不得人吧？四皇子府有头有脸的女人都坐着呢，说两句私房话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就行了，何苦到外头酒楼。” 侍女只是紧紧低着头，“马上就到了，慕亲王妃看到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鸢一直没做声，不过牢牢守着侍女能逃跑的方位，寸步不离地盯紧了她。 一路有惊无险地上了酒楼，进了雅间，洛央只看了一个背影就认出了那个女子。 “……琳琅？” 卫琳琅回转身子，一下子扑进了洛央的怀中。 “姐姐！……姐姐！” 她憔悴了许多，身上仍然穿着锦衣华服，却掩饰不住她的孱弱消瘦。 皇上被劫，差一步，整个局势就被卫军师掌握了。 多亏了卫琳琅的提醒，否则现在的盛京城，怕是要诸强争霸，硝烟四起了。 灵素和宁鸢瞧见了卫琳琅，脚步微微一顿。 这不是那个抱着小皇孙逃跑消失不见的卫琳琅么？ 为何竟然似乎与王妃十分熟稔的模样？ 正想着，卫琳琅便开了口，“看我，见到姐姐情急之下就失态了……” 她松开了手，“姐姐快进来，先坐下再慢慢说罢。我……我早就想见姐姐了，却苦于没有机会。直到今天四皇子大婚，才得以见到姐姐。” 洛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去了哪里？” 卫琳琅持着茶壶，为洛央倒了一杯茶，道，“姐姐，这些，说来就话长了。” 洛央接过了茶水，喝了一口，看向卫琳琅，“小皇孙呢？怎么只见你没有见那个孩子？” 卫琳琅扶着栏杆，望着不远处喧嚣热闹的城镇，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不会是……”洛央心中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卫琳琅闻言，面上慌忙挂了笑，“孩子还好，姐姐不用担心，已经会坐了呢，现在奶娘带着，我偷偷出来看看姐姐，”面色有些怅然，才望着洛央道，“洛府和四皇子府结亲，想来是姐姐的意思吧。” 洛央轻轻颔首，应了一声，“是。” 卫琳琅嘴角的笑容便苦涩了几分，“我还以为是洛府有了别的心思，既然是姐姐的意思，想要是无恙了，我也不用白担那些心。”顿了顿，便又急忙转了话茬子，“皇上可有提过小皇孙？” 沉吟了片刻，洛央慢慢道，“没有，一次也无。” 卫琳琅脸上一空，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纵然不知道姐姐这步棋到底准备怎么走，可是琳琅仍然要提醒姐姐一句，那四皇子可是虎狼之心，你这个妹妹嫁进去，怕是要沦为他的棋子。” 洛央才抬起头来望向卫琳琅，声音中亦是带着几分疑惑，“你的丫鬟对四皇子府极为熟悉，而你又句句不忘说四皇子……难不成，卫军师和你，一直和四皇子有联络么？” (本章完) 第538章 只有洛央给了她光 卫琳琅听洛央这般说，唇角笑容越发苦涩，“实不相瞒，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我们……我们从出事后，就直接缩进了四皇子府中，外头的那些消息，是卫军师故意出去散播的。” 洛央挑了挑眉，“四皇子……是什么时候和卫军师搭上线的？两个人可是一直政见不和呢不是么？” 卫琳琅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一闪而逝，快得连洛央都不曾瞧见。 “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卫军师该是已经怀疑我了。自从那件事情后，我和孩子仍然被好生供养着，可是……他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洛央微微一愣，才笑着道，“你是知道他和四皇子一直勾连，所以才开始怀疑害怕了是么，你和你孩子两个，本就是卫军师要扶持登帝的人。可是四皇子若是和卫军师同谋的话，你不知道卫军师到底是扶持四皇子，还是你们，所以你惊慌害怕，直到今日，你找上了我，是么。” 卫琳琅的手轻轻颤了颤，半晌才道，“四皇子从来都不受宠，他远不如慕亲王，只不过，慕亲王如今没个名分，说什么也登不了帝位罢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看的。”洛央笑了起来，“看来，卫军师和四皇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啊……” 卫琳琅眼中满是痛楚之色，“若是洛妃娘娘怀生了，你们大概率，会支持洛妃娘娘那个孩子吧。毕竟，母亲出身洛家，孩子又是皇室血脉。慕亲王年富力强，做了摄政王，那孤儿寡母还不是要靠着你们活？” “是啊……”洛央笑了笑道，“琳琅，你现在找我，是想求我们，改为扶持你们母子是么？你已经不信卫军师了，是么。” 卫琳琅双眸怅然。 “可我却不敢信你啊。”洛央慢慢道，“毕竟，你还在卫军师手中，我不知道，你用这些话，是不是来骗我的。” 卫琳琅笑了笑，“我知道你多疑的性子，也没打算让你一下子便接受了我。” 卫琳琅眺望着窗外，皱了皱眉，“四皇子府可能出了什么事儿？” 洛央站了起来，与卫琳琅一起凭栏而望，远远瞧见，四皇子府正院里已经乱做一团。 士兵们打做一团，其中，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如同一条条灵活的鱼，穿梭其中。 “瞧着四皇子的身子似乎一直不太好的模样，今日容修好像带了云中君去，特意为四皇子诊治，保证四殿下早得贵子。” 卫琳琅闻言，半晌没有开口。 二人静静看着院子里的一片乱象。 过了许久，眼看着事态平息了，洛央才笑着道，“不过，有这些刺客在，想来四皇子却是不得不动手了。” 洛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浅浅笑了笑，便站起了身来，“时辰不早了，你出来这么久怕是不方便，我也回去了，告辞。” 卫琳琅点了点头，让丫鬟送洛央回去。 卫琳琅目光微涩，看着远处那院落半晌，才轻道，“这天下之大，我到底该去哪里？” 四皇子想要兵权，而卫军师想要的是权势，两个人一拍即合，自己呢？ 如今，连慕亲王这边，也有了另外可以扶持的选择。 她只觉得眼前的路漆黑头顶，只能回头寻找唯一给过她暖意为她谋划过出路的洛央。 那丫鬟将洛央送回了四皇子院落内，就回去了。 “大小姐，这卫琳琅是来投诚的，肯定能带给我们不少卫军师和四皇子的消息，奴婢觉着，收来用用无可厚非啊。若是她愿意，让慕亲王直接告诉皇上，然后送了她回宫也成的。” “我知道的，”洛央伸出手揽住灵素的胳膊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连卫琳琅自己都说，以后会帮着我们，她所求，也不过是卫军师真心想要卖了她的时候咱们能够出手相助而已。这卫军师我瞧着，有些太冷血了。能够养着这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假琳琅和假皇孙这么久，真是出乎人的意料，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和四皇子合作的退路吧。” 灵素轻轻点了点头，“大小姐考虑从来都很周到的。” “不过她倒是提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皇子从来不受宠……”洛央道，“她的思维总是潜移默化地受着卫军师的影响的。四皇子不受宠，还不是因为，他和毒妃的关系吗？” “那不是正好么？” 洛央顿了顿，“皇上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慕容修的母后，另外一个，就是毒妃。其他女人，和她们都是不同的。虽然所有人都说皇上爱的是慕容修的母后，可是据我看来，更应该是毒妃。” “皇上……不是后来后悔去找皇后娘娘么？” “那是看到自己丢了的女人过的这么好，不舒坦吧，他可是皇上，他不要的女人，就合该在冷宫里以泪洗面一辈子，怎么能越过越舒服，越过越开心？难道要他自己承认自己失败不成？” “可是毒妃……”洛央叹了口气，看着满天飘扬的雪花，“那是他珍正宠到了骨子里，不要江山不要所有礼义廉耻都要的女人。他爱着她，所以恨她，永远也不能原谅她。” 洛央回头看着灵素，“你现在还觉着，四皇子在皇上心目中，无足轻重么？若当真如此，皇上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宠他包庇他。” 灵素有些慌了神，“也就是说，皇上对咱们慕亲王，可能只是点儿愧疚和疼宠，可是对四皇子，却是真正当成了自己人。” 洛央叹了口气，眼看着就要到前院，理了理裙裳，慢慢道，“麻烦的可不只是这些。你不觉得，四皇子，在某些地方，非常像皇上么？人啊，总是本能的喜欢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而容修，太过光辉灿烂了，不至于讨厌，也不至于，真正的亲近。” 洛央瞥了一眼灵素，“卫军师对皇帝是了解的，而他似乎更喜欢在幕后的行当，他选择那个四皇子，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不是傻子，应该能察觉到卫琳琅帮过我们的猫腻。” 灵素被越说越觉得着急，“要身份没有，如今连皇上的宠爱都要画上问号，甚至于咱们洛府都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这么想想，情况真的不能更糟糕了。” 洛央轻嗤，“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了，有个高的顶着呢。再不济，直接一箭射死四皇子，谋朝篡位，也不是不能。” 说话间，已经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人群还未平息震惊，老少妇孺们相拥在一起，低声哭泣说着话。 洛央打眼望去，就见四皇子一身血渍，瘫倒在地，半边身子被戳了个血窟窿，云中君正在旁边给他诊治着。 四皇子唇瓣发紫，显然是中了毒。 真狠，宁可毒死自己也不还手，明明功夫那么好啊…… “王妃来了。”一旁的小厮上前道，“慕亲王四处寻您呢。” 洛央应了声，笑着问道，“可见我母亲了，她现在在做什么？” 小厮连忙道，“洛夫人还在洞房那边陪着新娘子说话呢。” 洛央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小厮引着洛央到了后院，洛央便瞧见王文鸢正和其他几个夫人们坐在洞房隔壁的偏房说着话。 几个贵妇面色焦虑，压低了嗓音说着什么，而王文鸢神色却还算轻松。 “娘亲……”洛央抬脚，走进了屋子内。 几个贵妇看到了洛央，纷纷站起了身。 “慕亲王妃安。” 洛央点点头，“都起来吧。” 王文鸢笑了笑，“你刚才去哪里了？外头有刺客，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呢。你可别乱跑撞上了，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央儿刚在园子里迷了路，被院子里的一个深居简出的小妾招待了顿茶。母亲不必担心。” 几个贵妇笑着道，“慕亲王妃真是个孝顺的，洛夫人有福了。” 王文鸢笑得不无得意，“都做了王妃了，还天天跟个孩子似的，让人看着头疼。” 又寒暄了几句，那几个贵妇眼见着王文鸢还有话说，索性回去和新娘子热闹地暖屋子去。 “央儿。”王文鸢蹙了蹙眉，“我听到了些外头不好的传言，她们刚偷偷和我说了，现在不少人都觉得，四皇子出事儿，是容修没忍住动手了。” 洛央无所谓地笑着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你还是真不知道着急。”王文鸢叹了口气，“她们说慕容修是想抢咱们家的权势，一直以来，咱们洛府都只支持着慕亲王，所有慕亲王高枕无忧。四皇子本就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如今又要分了洛府的支持，容修恼羞成怒，就动了手了。” “一派胡言。”洛央道，“这些话，断然是那些深闺妇人才说的，不会是有见识的夫子们说的。” 王文鸢疑惑地看向洛央。 “之前洛初秋就嫁过了，为何不过是个续弦，慕容修恼羞成怒了。若是真想谋朝篡位，直接打上金銮殿不好么，何必去刺杀个不成气候的皇子？就这话，就是金銮殿上，我也敢好好分辨分辨。” 洛央细细地叮嘱着王文鸢，“那些女人敢在母亲面前嚼舌头，未必不是想听听母亲的口风，若是再有下次，母亲直接回怼过去就是了。” 王文鸢一派气度从容，“母亲哪里有你牙尖嘴利。再有下回，娘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娘，你又说我！” 王文鸢听洛央那般说，便笑了起来。 丫鬟为洛央沏茶，母女二人坐在一处，吃茶闲谈起来。 王文鸢轻声道道，“四皇子是个阴险小人，马氏心里是有数的。这次采薇出嫁之后，她就要回去过年了。咱们洛府今年是要来些本家的亲戚走动的，说是走动，其实都是来看女儿的，你知道就成了。咱们洛府今年是不准备大操办了，可他们还是要往慕亲王府走动了。你要小心些应对，不过也不必太当回事。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洛家人，就算咱们洛府刻意疏远，也不会当真和你们反目的。” 洛央点了点头。 洛央尚未开口，王文鸢便又接着道，“你父亲昨夜都和我说了。来的几个人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父亲当初能够和他们分出来单过，也是因为他们做事情不大地道。哎……家和才万事兴，如今家中若是先乱了，那几个女子的布置，怕是也要给你添麻烦。” “母亲放心，他们这次来，该是他们巴结我才是。几个女孩儿嫁的都是勋贵，既然和洛府联系不上，就只能指着我们慕亲王府。他们能在盛京城待几日？到时候还要仰仗着我们给他们照顾女儿。更何况，慕容修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宠臣，他们有点儿眼色都不会在我面前放肆。” 王文鸢神色微微一怔，想了想又不得不承认，洛央说得是极其有道理的。 “宫里头情形还好么？那苏妃娘娘有没有为难你？”王文鸢又转开了话茬子。 “没有啊……” “苏玟都和咱们这样了，苏曲月不可能不和你们对付啊？娘听闻了那些杂事儿，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你说，苏曲月是怎么和家里人交待的啊？” 洛央道，“苏曲月是个有心计的。母亲不必担心。她知道她该做什么。” 又说了会儿话，外头小厮来催了说慕容修寻她，洛央才告别了母亲，往回走去。 慕容修站在垂花门下看到洛央，展颜一笑。 “时间还早啊，我们这会儿就回去么？”洛央笑着问道。 “是该回去了，四皇子受伤不轻，云中君正在竭力救治。”慕容修压低了嗓音，“等会儿怕是要找你当副手。这次的伤，怕是要治上一夜那么棘手了。再不走，你人就要被扣下了。” 洛央好笑道，“云中君肯定在心里骂你几百遍了，好不容易出了关，给他找的都是什么事儿。” 慕容修扬唇，“能者多劳。” 说着，牵着洛央的手，朝着院子外走去。 “真是可惜，这次刺杀来势汹汹，这身子怕是又要采薇照料上一两个月了。几个巴不得进府的小妾们也要等一等了。” (本章完) 第539章 锦瑟承恩 洛央笑得促狭。 大门处，不少人家看到出事都准备告辞离开，倒是不独独是慕亲王和亲王妃。 所以门房看到二人也没有多想，陪着笑脸道，“王爷王妃，您二位这就回去啊？” 慕容修微微颔首，便领着洛央出了熙熙攘攘的四皇子府，坐上了马车。 洛央看车帘放下了，才轻声道，“今日，我见到琳琅了。” 慕容修挑眉，“哦？” “卫琳琅和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卫军师在出事之后，就立刻躲入了四皇子府。”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慕容修顿住了。 洛央手指轻轻玩弄着衣带，“那时候我只以为四皇子坐隔岸观火，没想到，他其实早就狠狠掺了一脚。只是可怜了长公主和李良晟，李良晟怕是现在还在苦苦找着卫军师呢。” 洛央前倾了身子，“容修，老太妃那里没动静么？” 慕容修摇了摇头，“自从宁亲王被关押入狱秋后问斩之后，老太妃就偃旗息鼓，一直在吃斋念佛。” “老太妃应该是钟爱卫军师的，卫军师的举动，老太妃不该不知道。”洛央羽睫微垂，笑了笑，“那老太婆心机很深，可能只是藏着罢了……因为她知道，她在一日，就是卫军师的弱点。只需要掌控了她，卫军师就被我们拿捏住了软肋。” 慕容修道，“只可惜为夫不能出入宫禁，总不能直接派兵去绑了她。” 洛央心领神会，“我趁着春选在宫中安排那么些人又不是白安排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 盛京城里津津乐道着四皇子迎娶洛氏娇女出了天大的事故，而洛央与慕容修的马车，行驶入了慕亲王府。 洛央才回了自个儿院子，心里舒坦了好多，拆散了头发，脱了鞋履，松松散散地坐在自个儿常坐的罗汉榻上。 “晚上想吃点甜的东西。”洛央对灵素吩咐着，“你去厨房说声，晚上添着做道桂花酪吧。” 灵素给炉子添了把火，“大小姐要不要再喝口枫露茶？配着酥酪吃最好了。” 洛央点了点头。 慕容修方才被管家留住了，这会儿才踏入了房中，低声对洛央道，“看上去，四皇子府上今日的那场风波我是躲不过去了。陛下听闻他出了事儿，召我进宫去，想把追查凶手的差事交给我。” “那这功劳是难领了。”洛央轻声道，“哪里让嫌犯追查凶手的道理。若是找不到的话，皇上会责怪么？” “嗯，该是会有个办事不利的责罚。” 洛央道，“干脆就把上次追查到的暗卫营屈打成招几个，扔给慕风岚恶心恶心他好了。” 慕容修轻轻敲了下洛央的头，“主意一次比一次坏了，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洛央轻声道，“不然，我去宫里打探打探情况？” “暂时还用不上你，安心在家吃饭睡觉。” “哦……” 洛央用了晚膳，便和宁鸢灵素在院子里玩了会儿蹴鞠，出了一身的汗才去洗洗睡了。 夜半，忽然听到慕容修回来的声音。 洛央想要起来，却被慕容修一把按住了，“乖，好好睡。” 他身上有些腥甜的味道，洛央在黑暗中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受伤了吗？” “没有，是别人的血。”慕容修道。 洛央心头一宽，困倦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等到他再次回来，已经洗浴干净，身上散发着干净而凛冽的男人的气息，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洛央的脸，“睡吧。” 洛央“唔”了一声，伸手抱住了慕容修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次日起来的时候，身边却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洛央揉着因为没睡好而有些落枕的脖颈，掀开了床帐唤人梳洗。 嘀咕道，“莫不是昨晚睡迷糊了？他不曾回来？” 灵素宁鸢端了银盆巾帕进来，“大小姐在说什么？” “昨儿容修回来了吗？” 灵素愣了愣，才笑着道，“回来了的，不过寅时有暗卫来报有了进展，就又出去了。” 洛央轻声抱怨道，“这陛下还真是把人当驴使了，到底是不是亲儿子了。” 她探身，对着铜镜，用指尖轻轻刮掉唇角的一点儿胭脂红色的晕。 “倒是没见皇上使唤其他人。”灵素道，“要不然怎么说皇上恩宠咱们家亲王呢，凡事总是用得到亲王，甚至批改奏折，也都是听着咱们亲王的。” 洛央的手指顿了顿，眸底溢出点儿讽刺，“呵。” 换了条宫裙，洛央扶着宁鸢灵素进宫去诊平安脉。 “今日宫里想必不太平，咱们速去速回，另外让暗卫联系容修那边，让他记得来接我。” 灵素应了声。 洛央便抬脚上了马车。 没想到，在柔嘉宫中，却看到了姗姗起来的皇上。 洛央慌忙俯身下跪。 皇上冷冷看着洛央，“今日来的倒是积极。” 洛央俯下了头，“臣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心中却是急速地转了起来，按照往常，这个时候皇上该是在上早朝啊？ 为什么却留在了柔嘉宫中过了夜，甚至还耽误了早朝？ 这么一想，恍然大悟。 向来是前日洛央说让洛初夏当心着些，第二日再把宫女自缢之事禀明皇上闹得。 陛下昨儿调查自然有些眉目了，又撞到四皇子大婚受伤危在旦夕上，只能将这事儿先按下去，但是洛初夏，却是需要她好好哄一哄的。 至于留了一夜……洛央的眸光落在了一身缱绻之意的锦瑟身上。 想来，洛初夏还是没忍住，让身边的锦瑟替自己侍了一夜寝。 “起来吧。”皇上眯了眯眼睛。 一旁的李德全慌忙道，“陛下，早朝已经误了时辰了，文武百官还在等着呢。” 皇上果然瞥了一眼锦瑟。 锦瑟垂眸，若是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她裙摆的瑟瑟颤抖。 皇上愿不愿意认了昨晚那回事，端看今日有没有封赏了！ 却见皇上蹙了蹙眉，转过了头，没什么表情，“走吧。” 李德全忙堆起了笑脸，唱喏道，“起驾！” 锦瑟手心一松，跌坐在地。 渺小如尘埃，除了洛央，竟然无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本章完) 第540章 姐姐现在就送你上路 被皇帝收用的女人，若是不被皇帝承认，谁又能将她放在眼里呢？ 顶多，下回洛初夏再想留皇帝在柔嘉宫的时候，洛初夏再把她推出来而已。 待皇帝走后，洛央瞥了眼锦瑟，转身进入了内殿之中。 洛初夏正一脸贞静地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发呆。 她头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 窗外寒雪簌簌，冰锥倒挂在屋檐下，一片玉雪琼宫之景。 “……你到底还怀着身子，怎么坐在这里？”洛央道，扫了一眼旁边伺候的宫女，“怎么不知道劝着点儿，洛妃娘娘若是有个好歹，谁能够承受得住？” 几个宫女忙上前，将洛初夏劝了下来，纷纷为她梳头穿裳。 “真看不上那个老男人！”洛初夏恶心道，“他以为卖个身有人要我命的事儿就结束了吗？也不看看他又老又丑的，谁能够稀罕他那糟身子骨！我来宫里图什么？不就图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么？” 洛初夏苦苦看着洛央，“央儿，你就由我任性一次。我昨儿将锦华的尸身都送到皇上跟前了，皇上还是不说什么！说查查查！却始终没个结果。昨儿就翻了我的牌子算弥补！” “昨天四皇子大婚，府里出了事情，遇到了刺客。” 洛初夏怔了怔。 “四皇子当真是个狠角色，被刺客把肺都捅穿了，也没动手。那剑上被淬了毒，云中君忙了一晚上了，现在还没救回来呢。” 洛初夏身上的气消了一半，“怎么不捅死那骚狐狸！” “痛死了，陛下就真怒了——不如捅死陛下省事。” 洛初夏被洛央的话吓了一跳，慌忙看了看四周。 好在那些宫女都退出去了。 “四皇子再怎么作死，都是皇上的亲儿子，最近这段时间怕是要闹不出来了。” “姐姐，我有件事情要求你。我本想着自己做的，又怕你不允。”洛初夏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把事情闹大。” 洛央看着洛初夏的脸。 年轻的姑娘，眉眼间满是难以平复的怨恨。 “你要……” “姐姐，那毒，您是有的吧？” 洛央笑了笑，“你想做什么。” “您把毒给我，我放在杯子里假装吃下去，然后……让皇上查下去。” 洛央眼底冷了冷，“小心引火自焚。” 洛初夏摇了摇头，“寻常人哪里想到会自己给自己下毒，经过上次的事儿，那些御医恨不得躲我远远的，只要你和云中君在，就能帮我圆住了谎。” 洛央将手搭在了洛初夏的脉搏上，腹中的孩子仍旧稳健有力生机勃勃地长着。 与之相比，是洛初夏支离憔悴的容颜。 “也好，毕竟你宫中，现在还远没有干净。”洛央道，“否则，也不会我们前脚刚商议完，后脚锦华就被缢死。” 洛初夏道，“所以呀，我被锦瑟送到了陛下床上。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必然临幸锦瑟，可是其他的，陛下就不一定会给她了。” 洛央犹豫了片刻，将药包放入了洛初夏的手中，“我知你心中定有怀疑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洛初夏笑了笑，“知晓了，姐姐。” 洛央便站了起来，“我去一趟苏妃那里看看。你好好筹备筹备吧。” “好。”洛初夏如获至宝般拿着药包，对洛央笑眯眯道。 苏禾宫中，苏曲月正在对着一扇屏风刺绣。 屏风上，是万紫千红的折枝花，绣得栩栩如生。 “曲月真是好绣活，这些若是拿到外头卖去，估计能叫上天价。” 苏曲月陷入回忆，道，“可没有天价之数，不过能混口饭吃吧。” 说着，收了绣针，抬头看向洛央，眸底满是明慧，“娘娘……洛妃娘娘可是身子又要不适了吗？” 洛央笑了笑，“看来，以前你就知道她一直闹不舒服呢。” 苏曲月笑了笑，“洛妃娘娘这一胎的确艰难呢，借着这一胎，洛妃娘娘不知道能出掉多少人了。娘娘没看，曲月都不敢过去招惹她么？” 洛央明眸清澈，道，“别再喊我娘娘了。那不过是你一个梦罢了。苏曲月，你这样把梦里的事情，代入到现实中，我可受不起。” 苏曲月神色一顿，点头答应，“那我就如洛妃一般叫您姐姐可好？” 洛央笑了笑，不置可否，走到她的身边为她诊脉。 “你好的差不多了。” 苏曲月点了点头，又命人奉上了茶，絮絮地和洛央说了会儿话。 她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了，洛央才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那皇上派人来喊她，说是洛妃娘娘出了事。 苏曲月倒是毫不意外，“娘娘您去吧，您帮着曲月些，这洛妃娘娘的事儿曲月实在没胆量搀和，您就说曲月身子还没好，就不去了。” 洛央点了点头。 苏曲月笑了笑，“你说巧不巧，刚好，那洛采薇今日按照新妇的规矩来了宫里头请安。” 洛央的步子一顿，回头看向苏曲月。 “果然来了……”苏曲月叹了口气，“洛初夏未必没有私心。她想拉四皇子下水， 就必定要动四皇子的人。洛采薇，怕是要撞到枪口上了。” 洛央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洛央出了苏禾宫，立刻对灵素道，“快去敬事房看看问问，洛采薇和马氏是不是进宫了。现在人在哪里……” “哎，奴婢这就去！” “若是见到人，就让她们去苏禾宫等我。” “是，大小姐！” 洛央说着，便马不停蹄地扶着宁鸢一脚迈进了柔嘉宫。 皇上刚下了朝，匆匆赶来。 皇上正焦灼地看着。 寝殿腌臜，又有病气冲撞，皇上无论如何不能踏进去一步。 转头看向洛央，神色之间满是冷凝，“洛央，你早上刚把的平安脉，如今就出了这等事情。朕真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相信你的医术！” 洛央神色一紧，仍旧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洛央可否进去看看情况？” “云中君已经进去了。”皇上振袖，“好在风岚已经无事了，否则就凭你，朕怕是救不回她了！” 一声声的惨叫声响起。 皇上和洛央神色同时一紧。 洛央轻道，“陛下，云中君到底不是女子，我进去，多少能帮着点忙。” 皇上微微沉吟。 在痛苦呼喊声中，皇上终于点了点头。 洛央提裙进了寝殿。 云中君坐在角落里正看着书，一旁有个宫女一声声喊破了嗓子般尖叫着，洛初夏坐在一旁，吃着瓜子。 见到洛央，神色有些躲闪，扯出了一个恭敬的笑容，走上前来，讨好地看着洛央。 “你把毒药放在了哪里？” 洛初夏指了指桌子上原封不动的几杯茶。 看样子，是刚刚待客留下的，还没送走。 “哦？不知道，刚才是谁来请了安？” 洛初夏未曾细想，便轻声道，“好巧不巧，今天洛家来了人，是洛采薇作为新妇进宫请安，既然是亲戚，就多少要来我这里走动。我就等他们走了，将药下在了茶里头。” 洛央心头一片冰寒。 “既然是亲戚，为何要给亲戚添麻烦？” 洛初夏却仍然死鸭子嘴硬，“不过是恰巧罢了！换做是谁，我都会下-药！” “啪！” 重重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洛初夏的脸上。 洛初夏怔住了。 “你真当我是傻子了，何不干脆和我承认了，你是想着洛采薇是四皇子妃，要对付四皇子拉四皇子妃下水是最好的选择？” 洛初夏看着洛央，眼前明媚娇俏的女子眉眼间净是冷意，夺人心魄。 她轻轻笑了起来，“姐姐，你总是妇人之仁，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跪伏在地，发髻凌乱，看着洛央，“姐姐，横竖那是洛采薇和马氏！和盛京洛氏还是差着点儿距离的。她们为了四皇子对我下毒，想想也是合情合理啊？” “洛初夏，你到底还是忘了你自己现在是谁。”洛央冷笑，“你可是马氏的亲女儿。马氏怎么会允许洛采薇向你下毒。这么好戳破的谎言，你这个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洛初夏这才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你总是要叫马氏一声母亲的，虎毒不食子。”洛央慢慢道，“若是当真是这药里头有毒，死的不是四皇子，而是用自己身子和肚子里的肉陷害四皇子的你！” 洛初夏惊慌失措，想要扑向茶杯毁尸灭迹。 “我可只有这么一包毒药……你再问我，可是再拿不出来了。”洛央冷声喝住她，“你的事儿就是个悬案。你信不信，皇上面上糊涂，私底下就算掘地三尺都会挖出来你到底是为什么中毒的！你宫里头那些个丫鬟都还没除干净，有的是人想要借机在皇上跟前下你的眼药！” 洛初夏又收回了手，痴痴站在地上，过了会儿，才猛然跪了下来，“姐姐救我。” “自作孽，我如何救你。横竖你肚子里有个胎，多点儿恩情少点儿恩情，对你也无妨是么？”洛央凉生。 “姐姐！”洛初夏心碎欲裂，“苏曲月本就承宠多日，皇帝又是凉心凉性的，昨儿宿在我宫里头已经是给我颜面了，若是我为了此事失宠，连个家中倚仗都没了怎么复宠？可怜我还怀着这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了！” “你觉得，你的这个谎，好圆么？” 苏曲月膝行而前，定定看着洛央，“没有姐姐办不到的事儿。” 洛央的眸色逐渐沉了下去，“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么？” “姐姐，您就说那毒药是您带来的。是为了查证带来的。我没问清楚就看了看，手指不小心沾了些吃了下去……” 洛央定定看着洛初夏。 她若是说了，不管洛初夏怎么描补，都会让皇帝怀疑牵扯到了慕亲王府。 毕竟，洛初夏一直都是她的人！ 事情定然会不了了之，可是昨日四皇子府刚出了事儿，今天再度闹出这样牵连慕亲王府的事情来……怕是皇上以为是容修耐不住性子，一而再再而三出手了！ “云中君。”洛央慢慢道，“有药么？” 云中君正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女人吵架，听到洛央问，忽然抬起头。 “立刻给我将这个女人毒死在这里算了！”洛央一脸不耐，笑吟吟道，“就说咱们抢救不利，不小心让洛妃娘娘死了！” 洛初夏一声轻呼，跪下拽住了洛央的裙摆。 “洛央！洛央！你怎么能在我的寝宫里杀了我！” “我怎么不能？”洛央挑眉，“本王妃的性子都被你给磨干净了，不管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今日就送你上路！” 江别云一路小跑走了过来。 从袖子里一瓶一瓶的扒拉毒药，一边说着药品名还一边念叨着，“央儿姐，这事儿不行我跟你说，用毒多少都会有痕迹，万一被太医院那些老东西看出来了咱们怕是要忙半天。我有个绝妙的药方，用了之后，保准死相跟难产血山崩似的，谁都看不出来！” 洛初夏脸色彻底灰了。 “姐姐！姐姐！” “低声点儿……”洛央轻笑眯眯道，“让外头皇上听到，咱们都得死！” 洛初夏脑中冒出急智，“我可以让宫人顶罪，既然这茶杯不能扔了，就是我宫里的宫人想要陷害马氏和洛采薇，故意设计！” “确定？！” 洛初夏道，“我一直觉得彩环有嫌疑，我把她推出去，我藏了一些从锦华屋子里搜罗出的物证，扔在她屋子里一些就是了！兴许她本来就是……不用我扔都能翻出来，我一口咬定是她下-药！我亲眼看到的！” 洛央才慢慢点了点头，“兴许，还可行。” 她眯了眯眸子，看着洛初夏，“这不是还是有点儿聪明劲儿的么？干嘛总是出一些昏招呢？” 洛初夏慢慢低下了头。 洛央讽刺一笑，心头却是清楚。 这哪里是昏招，是洛初夏想让慕亲王府将她护死了，才想出的法子！ 毕竟推出去一个宫女顶罪，对于她来说，还不是那么安全。 (本章完) 第541章 皇上总要给个交代 洛央和江别云相视一眼，那惨叫的宫女总算停止了。 洛央对灵素点了点头，灵素走了出去，寝殿外，便听到了灵素的声音。 “妃子缓过来了。” 洛央冷冷看着洛初夏。 “不要因为我这几日待你好些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洛央的双眸中绽出璀璨的寒意，“你对我来说不比旁人重要。如今内忧外患，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自作聪明！搬弄是非！” 洛初夏咬紧了唇，不再说话。 洛央叹了口气，命人拿过来纸笔，“把你刚才说的都写下来吧，这几日你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洛初夏噙着泪，拿着毛笔，伏在桌子上，颤抖着一字一句写下告状信。 洛央接了过来，看了看，这才转身走出了寝殿。 “皇上！”洛央跪在地上，俯首将告状信高举过头，“恳请陛下圣明，彻查洛妃娘娘屡次流产之事！若不如此，洛央以为，洛妃娘娘终遭毒手！” 皇上接过了告状信，将上头洛初夏写的有下人在杯中下毒，锦华在说出是四皇子作案之后，又当夜被害死，甚至于此次，很有可能是手下丫鬟故意下毒害她的事儿都看得清楚。 洛央的头紧紧埋在地上。 “到底是病糊涂了！这样的信都能写的出来。” 皇上看向洛央，“你可看了这信中写了什么了么？” 洛央摇了摇头。 “她最近可能因为怀孕的事情，多疑多思了。”皇上冷道，“你身为她的家姐，要多多照顾她，替她排解她心中的忧虑，你可知道？” 洛央点了点头，温顺一笑，“是，陛下。”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云中君，“风岚的身子怎么样了？” 云中君道，“怕是一时半刻下不来床，要熬到明年开春才能痊愈。” 皇上的眼中分明有些焦灼。 “四皇子府到底没有宫里头方便，吩咐收拾收拾他曾经住过的宫苑，让他搬回来住着吧，云中君每日照顾在其侧，有事立刻来回禀朕。” “是，陛下。” 皇上双手背负身后，仍旧有些不放心，“制药和卜测的事情就先放在一旁，让风岚无恙才好。” 云中君复又点头，皇上这才走了。 皇上前脚走，后脚洛初夏就萧萧瑟瑟走了出来。 那张轻飘飘的告状信，被皇上顺手扔在了桌案上，上面还沾染着洛初夏故意做出的泪痕和血渍。 “我以死相告，皇上竟然说我多疑多思。” “那也是正常的……毕竟，是皇上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听到你孩子居然保住了，不知道有多么失望呢，你竟然还想要皇上给你做主？” 洛初夏眸子暗了暗。 “可是……陛下说什么也该推出来个人来，现在这算什么？我多疑多思？” “哗啦”一声，洛初夏将桌子上的宝瓶推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话音刚落，就瞧见李德全进了屋子里，陪着笑脸，“哎呦，洛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这就在这儿发脾气了？身子不要紧了吗？” 洛初夏没想到李德全来了，怔了怔。 “没事，只是头晕脑痛，不小心碰到摔了。” 李德全眯眯笑，“要么怎么说云中君得皇上恩宠呢。娘娘刚才病痛得快死过去了，如今就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了，还是只是头痛。”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洛初夏唇角下撇，一脸不悦。 洛央倒是笑了笑，“李公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李德全点头哈腰地笑了笑，“王妃、洛妃娘娘放心，德全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洛初夏的脸色这才和缓了点儿。 李德全这才看到洛初夏，“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何喜可贺？”洛初夏漫不经心地问着。 李德全点头哈腰道，“洛妃娘娘让找的凶手啊，找到了！” 洛初夏眼睛一亮，看向洛央。 洛央面上却没有喜色。 “哦？” “是闲美人，谁能够想到，闲美人买通了宫里头的木匠，在柜子上下毒呢。” 李德全道，“这事儿本来陛下想悄悄处置了的，想来怕慕亲王和王妃心里不高兴，干脆就让杂家来说说。” 李德全一甩拂尘，对身后跟着的宫人道，“将人都带上来！” 一个木匠被带了上来。 洛初夏眉头一直紧蹙着，有几分麻木不喜的模样。 半晌，道，“本宫和闲美人一直没有什么往来，她为什么会向我下毒？” 扫了眼那木匠，“你们倒是把闲美人带过来，让我好好看看问问。” 李德全对手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了一个缩成鹌鹑一般的闲美人。 见到了洛初夏，立刻跪了下来，“是我，都是我妒忌娘娘美貌，才下的毒，娘娘勿怪。” 洛央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这摆明了是听了皇上意思出来顶缸的啊。 “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自觉，你可知道，我会要了你的命，”洛初夏冷冷地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绝望之色。 闲美人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洛初夏缓缓笑了起来，“你有什么理由来谋害我？你在宫中位分不高，皇上连你的模样恐怕都没记住吧。你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守着宫里清清静静过日子不好么，嫉妒我？你嫉妒我还不如嫉妒苏曲月去！” 闲美人却好像死意已决，“是我，洛初夏，你横行跋扈，仗着掌着宫印就随意克扣宫中不受宠嫔妃的东西，我不喜欢你！” 洛央亦是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蔑视，“闲美人，你会毒术么，这毒药是谁给你的，你又是如何买通的工匠。” 闲美人一慌，看向身后的李德全。 洛央目光淡淡地落在闲美人身上，不急不躁，慢慢又道，“你可真要想清楚啊好姑娘，你家世不显，这一次罪认下来，怕是你家中人都要受到你牵累！你自己是不怕死，你的父母家人呢？” 闲美人才十四岁，娇娇弱弱的小姑娘，闻言，似乎才想到这些，有些慌乱的模样。 (本章完) 第542章 逐慕风岚出京 洛央没有放过闲美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李德全上前，“王妃，不需要审问一下那工匠和闲美人之间的交易么？” 洛央偏头，“那交易定然人证物证俱全，否则又怎么会让精明能干的李公公亲自来说？如今洛央问的，才是关键啊。” 李德全讪讪笑了笑。 “臣妾身后没有人……”闲夫人讷讷道。 洛央递了个眼色给洛初夏。 洛初夏明白了过来。 洛央把话说得这般透彻了，她那里还有不清楚的？ “你在宫里头有多大地位你自己该明白。”洛初夏悠悠走到了闲美人跟前，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说实在的，你我都清楚谁让你来的。你觉得这是你的机会？傍上了大树是么？别忘了，本宫才是这六宫的掌印人！本宫身后还有个洛家和慕亲王府！就凭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名不见经传扶不起来的小家族，你真以为本宫放在眼里了不成？” 闲美人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了这件事儿。 “好，既然如此……”洛初夏道，“来人，浓浓地熬一鹤顶红来。” “娘娘！”李德全面色大变。 闲美人也怔住了。 洛央坐在一旁，笑着端起茶杯，凉凉看着李德全，“李公公……本王妃还在这儿坐着呢。” 李德全愣住了，手心沁出汗珠。 洛央笑了笑。 既然是皇上派人来了了这件事儿堵住他们洛家、慕亲王府的口，这来顶事的人，就要做顶事的事儿。 总不至于真以为糊弄了人，让人哭两声，事儿就过去了吧？ 李德全也想明白了这些，低头不敢多话，“是，这事儿既然是陛下让人带来给娘娘和王妃审，就该听娘娘和王妃的。” “你可想清楚了。”洛妃凤眸一冷，看向闲美人，“这碗药喝下去，你可什么都没了” “你不能杀了我，我好歹也是美人……” “多好的机会啊，我为什么要留你？” 闲美人顿住了。 “来人！灌毒药！” 闲美人一直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宫女们端着熬的浓浓的鹤顶红走来，脸上一片灰败。 她吃力地看向李德全，却看到了李德全在躲闪她的视线。 “我说……我说……” 她猛地推开了眼前的毒药，跪在地上哭道。 “你说什么啊你说……”洛妃冷冷看着她。 闲美人眼珠子转了转，“是四皇子！四殿下！” “哦？”洛央一笑，“你和四皇子没什么瓜葛，他为什么和你……” “有……有！”闲美人慌乱地道，“四皇子的胯处有一枚梅花胎记……他他早就对我下了手，骗我说会疼宠我，这次也是他让我做的！” 四周全都静了静。 洛央暗暗感叹了一声。 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啊。 她倒是逃得过眼前的毒汤了，可之后的事情呢？ 嫔妃与皇子私通，多么惊天的秘闻啊！ 她以为她还有命吗？！ “今日打扰的有点儿久了。”洛央唤醒了惊得目瞪口呆的洛妃，“我就先行告辞了。” 洛妃结结巴巴道，“好……好……” 李德全却道，“王妃，案子审到这里，你怎么能够就临阵退缩了？” 洛央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汗水淋漓。 他心里暗暗叫苦，他是真不敢放了人走啊！ “案子既然有了新的进展，就必然让皇上来问问了。”李德全这么说着，对身边人低声了几句，那人慌忙去了，“王妃稍安勿躁，您毕竟是主事人，见了陛下您再回去吧。” 见了陛下，哪里还能回去？ 不过一会儿，皇上便踏入了柔嘉宫内。 他穿着常服，身上还带着依兰花香——那是苏禾宫里苏曲月爱用的香。 才走进去，就一脚踹在了跪在地上的闲妃身上，“你倒是给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初夏看了眼洛央。 如今陛下来了，她是万不敢再如同刚才那般嚣张了。 皇上一双冷如鹰隼的眼睛也看向洛央。 洛央方才没走掉，就料到了会有现在的情况，轻轻叹了口气。 强灌鹤顶红的事儿，是万不能直接认了的。 “其实臣妇和洛妃娘娘都早有猜测。” 洛央慢慢道，“每次四皇子进宫来，总有那么一两个嫔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来走去。毕竟自古嫦娥爱少年……” 闲美人跪在地上，终于在皇上冰冷的注视下，逐渐回味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真蠢！她怎么这么蠢！ 闲美人哭泣着扑向皇上，“皇上！臣妾没有，是她们用言语蛊惑了臣妾，臣妾鬼迷了心窍才顺着说的。” “我和洛妃娘娘可不知道什么胯上长了梅花胎记的事儿……” 皇上看着闲美人的双目，逐渐冰冷下去。 闲美人拽着皇上袖子的手微微一顿，忽然苦笑了一声。 她扭头看向洛央，猩红的眼睛，好像愤怒的兔子。 “慕亲王妃，你做下这些，总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也能够尝到我的滋味！” 洛央目光微微一凝，笑容却灿烂起来。 她一步步走到了闲美人跟前，“若是老天爷都瞎了眼，站在背夫偷汗的女人一边，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闲美人彻底绝望了，眼泪扑簌簌地躺下，“凭什么我要伺候一个跟我爷爷一样大的老头儿，凭什么我不能选择我自个儿的夫君？我想要和崔莺莺、和卓文君一样，为了自己的爱奋不顾身一回，我有什么错？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 “是吗？”洛央闻言，便冷冷地笑了起来。 看了看皇上，显然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 洛央笑了笑，复又望向闲美人，笑容清清浅浅，“爱情？一厢情愿的爱情么？你怎么知道，这深宫之中，还有多少嫔妃和四皇子有过苟且？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情，不管是现在，还是刚才你毫不犹豫认下陷害洛妃的事情的时候，你都没有想过你的家人！那个把你从婴儿抚养长大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全然，没有想过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要为了你的爱情陪葬？” 皇上冷冷发文，“闹够了没？” 闲美人身子猛地一颤，带着几分苦涩的笑了笑，站起了身子，朝着柱子猛地撞去。 所有人都没有动。 闲美人磕得头破血流。 “你若是用点力，死的还能干净。”洛央道，“兴许陛下还能够因为你自杀而放过你的家人。” 闲美人静了静，又看向那碗洒在地上的毒药。 她扑了过去，眼泪混着额角的血一滴滴往下掉，俯身想要舔舐地上的毒液。 殿中许久没有人说话，只听到皇上冰冷的声音忽然道，“闲美人服毒自尽了。” 闲美人闻言，便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双双宫人的手猛然按住了他，将他往地上的毒液按去。 “陛下……陛下……饶过我吧……陛下……”闲美人的眼泪簌簌滚落，“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没有人说话，洛央闭上了眼睛。 闲美人还是吃到了地上的毒药，她一声声哀嚎着，七窍流血，浑身颤抖。 兴许是药量小的缘故，闲美人一直在颤抖着强撑着，状貌悲惨。 皇上蹙了蹙眉，目光从闲美人身上扫过，挥手道，“把她拖下去吧。” 皇上冷漠的眼睛，一直落在地上，眸底暗潮汹涌。 洛央站起身，想要告退，却见皇上猛地抬起眼。 皇上道，“朕没有想到，风岚竟然敢这样欺瞒朕！” 洛央垂下了头，轻声道，“眼前是不是风岚殿下还未可知，不如继续调查下去，兴许有些误解也未尝可知。” 皇上慢慢道，“闲美人服毒自杀之前，那工匠也畏罪自杀了。” 殿外，闲美人痛哭高喊的声音还隐隐可闻。 洛央挑了挑眉，作诚心诚意状，“那么，这条线索就是断了。还有一条线索，那就是下毒的侍女了……” 洛央看向洛初夏。 宫女都是她安排的。 “陛下……”洛初夏忍着刚才眼看着闲美人如何死的心寒，娇怯的道，“那些大胆宫女，在臣妾的茶杯里下-药，想要害臣妾的母亲和采薇妹妹。母亲和采薇妹妹怎么可能对臣妾出手啊？臣妾就调查了下去。” “如何了？”皇上冷冰冰的，给面子地问道。 洛初夏看向身旁的宫人。 那宫人连忙跪下行了礼道，“那几个宫女联络的是太医院拿的毒药，我们抓住了她和她联系的医女，二人直接服毒自杀了。” “又是服毒自杀。”洛央感慨，“还好闲美人承认了自己所作所为！否则……我们现在怕是还是无头苍蝇一样呢。” 殿中氛围一下子便变了几分，皇上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殿中众人，站起了身来，走到洛初夏身前，“初夏，除了闲美人，你还知道谁，有可能和慕风岚苟且？” 看到皇上怀疑的目光，洛初夏身子微微一抖。 洛央也惊了一惊。 皇上素来服用五石散，一直没有子息，就算怀上了，生下来也多事畸形儿。 洛初夏在这个风口怀上身孕，的确值得人怀疑。 洛央走了出来，站在洛初夏身后，“陛下……您还记得死了的洛初秋么？” 皇上愣了愣。 “洛初秋的事情，一直是个悬案，洛初夏为了自己的双生妹妹，一直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怨恨着四皇子没有好好照顾洛初秋。”洛央道，“这也是她胎象不稳的一个原因。而四皇子，怕是也知道洛初夏记恨了她，所以才想要初夏肚子里的小生命。故而……借着闲美人的手，想要除去初夏。” 皇上自然知道四皇子弄衣柜是假的，洛央这么说，一是提醒了皇上洛初夏的双生妹妹死在了四皇子手里。 另外一样，也提醒了皇上，四皇子在这件事情上，多有猫腻，谁捅出来的衣柜有毒，又是谁派了宫女来害洛妃呢？ 自然不是皇上，更不可能是慕亲王，唯一有这么个能耐动手的，只有四皇子。 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洛初夏的清白么？ 皇上的面色缓了缓，伸手，亲自扶起了洛初夏。 那浓烈的依兰花香，顺着他的袍袖冲出，让人脑门疼。 “……这后宫里，朕唯一信的，就是你了。”他的手抚摸过洛初夏的黑发，“好孩子，是朕误解了你、误解了你们。” 后面一句话，是对洛央说的。 四皇子狼子野心，竟然连后宫嫔妃都下手，更是为了皇位，不惜残害未出生的孩子！ “朕为了粉饰太平，忍了太久了！”皇上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之时，里面的冷光迸射出来。 “宣朕的意思……”皇上冷冷道，“四皇子身子不适，便去云川静静养病吧。” “是，陛下！”李德全高声道。 “去吧……” 云川，周国与缅南接壤之地，未开化蛮夷之地、险峻多瘴气。 路途遥远，四皇子如今的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里。 这算是变相的……发配边疆了！ 洛央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皇上笑了笑，“这宫里头，凤印在你手里，朕很安心。你身子好些的时候，就好好理一理宫里头的人，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朕也不是很在意的，该送走，就送走了。” 呵，这就是让查和四皇子有染的人了。 洛初夏蹙了蹙眉，微微颔首。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发，“也不用太累着，好好养病。这事儿，抽空去做就成。” “是。”洛初夏哪里敢不应。 皇上这才点了点头，回去了。 灵素宁鸢都是一喜，“王妃，四皇子终于被撵出盛京了。” “这不是正如了他的意思了吗？”洛央挑眉，“他正愁着没有法子联络边疆的那些将领呢！而且又到了年节，他势必会拖过了年节才肯走。到时候，盛京只剩下了咱们慕亲王。这老皇帝若是贤明君主倒是好事，偏偏是这样的！” 洛央勾了勾唇，“我头一次希望，他有点儿能耐，好好呆在盛京，替容修分一分老皇帝的视线！” “陛下，总是老了，该死了啊……” 洛央闭了闭眼睛，一声苦笑。 “倒是可怜了那些和四皇子递了准信要做妾室的姑娘们了。留在盛京，她们也难觅良人，跟着走，又肯定不甘！这时候，倒是一块儿试金石了，看看那些大臣，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想要联合四皇子了。毕竟，真正的消息只有咱们屋子里的人和对陛下忠心耿耿的李德全知道！在他们眼里，皇上只是让四皇子安心去养病而已！” (本章完) 第543章 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洛初夏拂着袖扣金线绣的一条条翟凤，美丽娇艳的脸蛋，在满头珠翠下，显出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阴狠。 “姐姐，我明白了。” 洛央打开了寝殿的门，风灌进来，吹开她的袍袖。 “这是个好机会。当年端妃之所以在后宫如鱼得水，就是因为在宫里安插满了她自己的势力，常达十几年。而你，这一回能够首服多少人，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洛初夏的手无意识地摸着小腹，“皇上既然那么宠爱苏曲月，为何不把这个差事交给苏曲月。” “皇上这是在弥补，你不是叫嚷着皇上对你恩宠不够么？这么实际的东西你不喜欢么？” 洛初夏微微迟疑。 “苏曲月若是认真与你抢，你未必抢的过她。如今，苏曲月不过看着我的面子，不与你争罢了。”洛央轻声道。 洛初夏试探着问道，“那韩韶棠，不是苏曲月的情人么？姐姐依着我看，那苏曲月显然包含祸心。干脆这次，我在她屋子里放一些男人的物件，兴许，还能将她撵出宫里，绝了后患。” 洛央蹙眉。 “依着我看，她不比你包藏的祸心多！” 洛初夏讪讪地低下头。 “苏曲月最起码在我面前还有做人的信用，言出必行不会见利忘义！你呢？”洛央冷声，“我也不想提醒你什么，你自己倒是可以试试动一动苏曲月。到时候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洛初夏袖下的手微微蜷了蜷，又松开。 洛央欲言又止，“看着适可而止就好了。这件差事，可不是个美差。” 洛初夏却是一脸不屑，怕被洛央看见，小脸紧紧埋着。 洛央闭了闭眼睛，纵然她点破了又如何？ 自个儿的命，本身就是个福德不够的，若是再不积阴德，那是真没有活路了…… 洛央已经抬脚离了柔嘉宫。 却见柔嘉宫外，正停着朱轮华盖、缀满了翠玉的步辇。 苏曲月如同一只美丽婉转的小鸟，正坐在上头，不知道坐了多久了，只是没进去。 “姐姐……” 苏曲月拾裙而下，眸子里是情真意切的关心，“听闻洛妃姐姐身子不适，不知道怎么样了？” 洛央挑唇，“她的身子，怕是一直到生产，都会各种不舒坦了。” 苏曲月笑了笑，“姐姐，曲月送姐姐出去吧。” 说着携着洛央上了步辇，对手下的宫人招了招手。 洛央原以为苏曲月会说些什么，可是直到宫门口，苏曲月都只字不语，好像她专程等在洛初夏的宫门外，就只是为了送她。 “马上就是年节了，姐姐该是要好忙了。”苏曲月笑了笑道，“最近想必也不会来宫里了是么。” 洛央点了点头。 苏曲月微微沉吟，复又笑了笑，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没问。 灵素在苏曲月走后道，“这苏妃娘娘明明满腹心事的样子，怎么却临到头了却什么都不问。” “皇上马上要搜宫，这是她出宫的好机会。”洛央道，“她在犹豫，又在害怕，没开口，那就是代表，要在宫里沉浮下去了。” “您是说韩韶棠？” “韩韶棠我自然给她留着。”洛央道，“不管是父母还是姐妹，我没见过苏曲月介意的，唯独这韩韶棠是她不顾一切一提再提的。只可惜韩韶棠连她的脸都不认得！” 宫里很快开始了大搜查，不动声色却来势汹汹。 宫妃们大部分都意识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人心惶惶，慕亲王府很快接到了无数拜帖，都是豪门大族，那些有女儿在宫里头的。 各个焦虑的满脸，捧着金银珠翠，挤破了脑袋，希望能够从洛央口中探听到一二消息。 另外还有一些听闻四皇子被发配到边疆小地，各个动起来了心思，不想让自己还未过四皇子府门的女儿跟着去，也纷纷想要过来问问。 恰逢年三十，洛央这是第一次操办年节，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各处庄子铺子的年货供奉又是一项事，来往应酬又是一回事。 慕容修看洛央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索性直接将府门一关，所有账册东西都交给了管家，去了洛府。 王文鸢处理这些都是一把好手，手边又有一些积年能干有威信的老嬷嬷，洛央总算从繁冗的家务事里挣脱了出来。 宫中连续杀了三四个宫妃了，连同那些宫妃的家人，也都接连被贬。 盛京中开始流传，又一次巫蛊之乱要来了。 那些家中女儿在宫中的人，彻底绷不住了。 洛央正酽酽地热了酒，搓着手，看着慕容修写门对，吩咐拿着写好了的都去贴起来。 “门房注意着盯着点儿。上一年爹爹写的对联就不知道被谁偷走拿到黑市去卖了！这次咱们家是容修写的，那些偷儿都盯着角门偏门看着呢！” “是，大小姐！” 洛央托着腮，眸底亮晶晶地看着。 “大小姐……”莺歌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怎么了？” “还是那些宫妃的家人。这大年三十的，跪在了咱们家门口，说是一定要见您一面。” 洛央看了看她，“娘呢？” “这不是廿六、廿七的时候，本家来了人，咱们夫人这两日正在招待她们呢，实在腾不开手。” 洛央看了一眼慕容修。 “去看看吧，”慕容修凉道，“大过年的，眼看着家破人亡，下手的又是洛妃，到底是洛家人。求到你头上，是当真觉得慕亲王妃是个好王妃。洛初夏出身洛府在宫里头这般闹，纵然是打着皇上的旗号，怕是也要攒下个无道毒妃的名头……洛相，毕竟还在任上。” 洛央手指蜷了蜷。 慕容修看着洛央。 王文鸢也走了进来，瞧见洛央，轻声道，“那些宫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儿晚上就是宫中年宴了，有些常见的小官们，竟然都获罪去不得了？” 洛央挑眉，就知道母亲是找了个借口，想推她出去。 洛央道，“娘，下手的是洛初夏，背后的却是皇上，我若是插手，怕是皇上……” “娘看着，她们中有不少无辜的……央儿。都求到门口了，平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真忍心看着她们这般么？”王文鸢走了过来，拉住了洛央的手，“娘在京中一直人缘好，和那些贵妇都谈得来的。娘见不得她们受这般和儿女分离的痛楚！” “我知道你素来多疑好强，又不信那些人心。”王文鸢伸手抚摸着洛央的脸，“但是娘能跟你说一句，若是咱们家有什么事儿，那些和娘谈的来的妇人们，若是能帮得上忙，也总不会看着不理的。” 洛央站起身，眸中满是犹豫。 “娘……不是女儿不想去，实在是皇上最近视女儿为眼中钉，那洛初夏的皮子里包的又是个十足的蠢货，皇上可就等着女儿请君入瓮下手呢！” (本章完) 第544章 除夕夜家破人亡 王文鸢怅然看着女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洛央看着母亲怅然起身，心头一揪。 “好了，娘，我去看看就是了。”洛央露出一朵笑花。 王文鸢回头看向女儿，“可是皇上……” 洛央抬头看了一眼慕容修。 慕容修点了点头。 “总是要面对的，躲着也不是法子。”洛央轻声道，“如果能逃避得掉的话，就有趣了。” 洛央站起来，走向母亲，“您和容修在家里把门对儿贴好了，准备好烟花爆竹，我晚点回来就和母亲一起放烟花。” 王文鸢心中一乱，忍不住有些天人交战。 能够送到宫里的，定然是家里最拔尖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嫡女啊……肩负着一家人的希望，送到了宫里，如今，眼看着，却要无声无息的死了。 甚至连家里，都要受到连累。 想到那些老姐们们的女儿生死未卜，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大年夜里哀恸一夜，王文鸢终于还是对女儿说道，“你大了，总该肩负一些责任。” 洛央笑了笑，“我知道的，娘，不必想这般多，女儿很快就回来了。” 王文鸢忍着泪，点了点头，“早点儿回来，家里煮着饺子等你。” “嗯。” 洛央笑道，“不急，先把人请到花厅里去，我问问情况。” 王文鸢点了点头。 “既然我去，母亲就不必出面了。” 慕容修将笔放下。 洛央又看向慕容修，“都是女人家的话，你等着我就是了。堂堂亲王，还不至于这时候就出面。” 慕容修眉头微拧，没有说什么。 花厅，洛央笑着走了进来。 里头，是几个正在哭泣的贵妇，个个都是面善的。 “亲王妃……” 几个贵妇看到洛央来，纷纷站了起来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洛央笑着走到了主坐，坐了下来。 纵然是少女玲珑的人，跟前几个个个是长辈，可是她却是大周王朝亲王之妃，品级搁着，不让她们行礼，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今日可是年三十啊，家里事情多忙，耽误了见诸位了。是洛央的错，这些热茶，夫人们都喝点儿缓缓吧。” “慕亲王妃……我们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一个贵妇走了过来，眼中噙着泪水，“我们思来想去，能够求到的人，只有您了，您菩萨心肠，连疫地都敢直接去，连普通老百姓都能救，别云草堂，咱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您帮了多少穷苦人家。如今，我们也来求一求您……救救我们的女儿吧。她们年纪都不大，从小都被教养的安分守己。实在不知道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要要她们的命！” 另外一个贵妇绝望地道，“慕亲王妃，如今宫中主持大局的，听闻是您本家的妹妹洛妃娘娘，您去总能让我们知道个为什么吧？那是我的亲女儿啊，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做娘的心都疼啊……” 十来个贵妇，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洛央没想到，她们竟然会急成这样！ 看出洛央的手足无措，这些女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其中一个冷声道，“实在是，事不宜迟啊……多一分时间拖延，天知道，洛妃娘娘又会拿下谁？听闻这两日连续关着宫门审了几个人了。”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低声哭诉，“只要被审的，就会消失在宫里，连家里的人都要跟着陪葬！陛下一言不发，默许了洛妃娘娘这般做。” “洛妃娘娘还怀着身子，这般做，不怕损了孩子的福报么！” 洛央看向那个哭到几乎昏厥的女人，一旁她的朋友慌忙拉住了她，“你乱说什么！” “今日之乱，比当年毒妃在的时候还要更狠！毒妃当年，还至少是得罪了她她才下狠手，如今的洛妃，却是看谁不顺就会动手！” 洛央点点头，“是，她是做的过分了。” 贵妇们的心已经乱了，闻言，纷纷抬起头，看向洛央。 洛央转头对宁鸢灵素道，“吩咐准备大氅，拿上手炉，我们去宫里头一趟。” 其中一个夫人慌忙问道，“亲王妃这是……？” “若是洛妃当真乱杀无辜，我想，整个洛府，也只有我镇得住她。” 那些夫人们面面相覷。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亲王妃，可否让我们大着胆子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 洛央伸手扶起来了为首的夫人，又对其他人虚扶了一把，“都起来吧。” 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却全都看向她，洛央笑了笑。 “想来各位夫人心里也该猜到一二了，只是不敢相信吧？” 仔细看着所有人的神色，洛央心中就明白了，“此事涉及皇室秘辛，夫人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四皇子！”其中一个贵妇咬牙切齿道，“是他对不对？这个淫棍，娶了一千个老婆都不够，还要糟蹋别的人！” 其他人纷纷按住了她，“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洛央慢慢道，“夫人们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了。” “我们哪里还坐得住，今日回去过了年，明日还有我们没有都不知道了！”妇人们手拉手，“我们送您，一起去宫里头，我们纵然说不上话也进不了宫，可是至少我们在外头等着消息。” “我们家翠翠一向听话懂事，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亲王妃，求求您帮着点儿……” “还有我家阿橘……她也是个好姑娘，她是被无辜牵累的。” 洛央一一点了点头。 她其实连这些夫人们的脸，她们是哪一家的，都没有记住过，往日来总是讨厌应酬，而现在，她在拼命记着她们女儿的名字…… “亲王妃，若是我家女儿真的做出那种事情……求您至少让我看看她的囫囵尸体……我要对着她狠狠骂一遍！我要……我要再看她一眼……” 两鬓斑白的妇人哀哀跪在地上，拿着帕子捂脸哭泣着。 洛央听不得这些，心口一阵阵闷闷的痛。 这是万家团圆阖家幸福的日子啊。 她接过了灵素递来的斗笠，又穿上了鹤氅，在夫人们的伴随下出了花厅。 细雪如同盐末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发出飒飒的声响。 过了垂花门，正门前的一片假山前，正萧瑟的站着几个身影。 洛央脚步顿了顿，那几个人，洛央听过，是本家来的…… 也是洛采薇的亲眷。 洛妃娘娘在宫中只手遮天，造下无数杀孽的时候，这些“亲眷”，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毕竟自家出了一个可以顶无数男儿的好女儿啊，兄弟们都指望着这么个宠妃，诞下皇子，发达呢。 看着慕亲王妃如今接待了宫妃的家眷，还准备入宫，自然很不乐意。 “慕亲王妃，大过年的，您这是去哪里啊？” “宫里头洛妃娘娘苏妃娘娘等着请平安脉呢，皇上的原话，让我过去看看。”洛央挑眉，“怎么？” 这些人倒是没想到洛央敢假传口谕，闻言，就是再疑惑，也只能让开。 洛央前脚踏出了大门，后脚那些贵公子就聚在了一处，“慕亲王妃真是愚蠢！如今洛妃正在铲除异己，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去帮着那些人！” “呵，到底是女人，妇人之仁！谁家的江山不是踩着枯骨上去的。”说话的少年面皮白嫩，不过十三四岁，口气却轻狂，“没看到采薇姐姐前阵子差点被人害流产么？那些深宫里的妃子哪个是省油的灯！” “我看是慕亲王妃太糊涂了……”另外一个青年也跟着阴沉着脸道，“呵，若是这时真的采薇姐姐也就罢了，她非要整什么幺蛾子说怕害了采薇姐姐一辈子整个假的上去。将来若是那女的有异心，生了孩子，咱们几家巴巴得扶持上去了，不认我们非要找亲的……” “闭嘴，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那青年这才阴沉了脸，不再多言。 而一旁，回廊下的阴影之中，正准备出门的慕容修，面色冰冷。 他的手指打了个手势。 “主子……” 一个暗卫悄然落下。 “将这几个人，统统给我打晕绑了，扔到女支院后头的巷子里冻上一夜。” 影十三愣了愣，“主子，这是要冻死人的啊？” 慕容修阴沉着脸道，“让妓-院的人做好准备盯着就是了。冻伤冻残不算，只要不冻死就成了。” 说着，迈开步子向前走了。 他可不愿再耽误丁点儿功夫。 如今宫里头正是虎狼之地，他的央儿，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倒是影十三愣住了。 “按照主子说的做吧，顺便再通知老-鸨，就说他们是昨晚一起去玩，灌得烂醉，又拿不出钱来，只能扔到后院就去了。” 说话的是影二。 影大和影二都是竞争关系，平日，是影二统领着他们。 手段最残忍，心思最通透，又最了解主子心思。 至于影大，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除了主子。 “是，大哥。” 洛央和贵妇们的马车，沉默地行驶在积雪遍地的街道上。 因为是三十，所有店铺都打烊了，人们更乐意在家中吃团圆饭，准备着明日包给孩子们的红包，拿出赶做了许久的孩子的新衣。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压过积雪，更像是一支苍凉的，无路可去所以必须一往无前的军队。 宫门口，洛央下了马车，摘了帷帽，对诸位夫人道，“就送到这里吧。” 夫人们自然是不肯回去的，只是殷切地望着洛央。 “快去吧。哪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让我们知道她们平安的消息也行。” 洛央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宫里。 却见刚才就停靠在宫门口的暖车，忽然跟着洛央进了来。 洛央斜眼看了一眼。 能够行车入宫……难道是……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一只手拉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苍白羸弱的脸。 洛央往日看着四皇子，就总是觉得他病恹恹的。 今日见了，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从前果然是装的，瞧瞧眼前，大难不死，动不动就怕撕扯了胸口的伤，因为用毒太深无法彻底拔出所以指尖发紫的样子，才是四皇子该有的羸弱样子啊…… 就这么一比，原来就是嘴唇发发白，人套在大一号衣裳里故意营造的羸弱差别远了去了。 满盛京不知道多少瞎子都只以为他是好-色，身子却是不好的。 “四皇子安，今日四皇子怎的出来了？”洛央嘘寒问暖地口气，“这身子不大好，还四处乱跑，小心冻伤了，又要躺下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慕亲王妃还不知道么？” 洛央微微顿了顿，“本王妃，还真是不知道啊。” “想来也不该是你。你到底生了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四皇子眯了眯眼睛，“怎么会看着那些人家破人亡。” 洛央犹豫片刻，没有接话。 “所以，当真是洛初夏那个小贱人了？”四皇子的手慢慢摸着指头上的玉扳指。 兴许是心情不好，他再也不屑于伪装。 洛央深吸了口气，“四皇子将本王妃拦在这里，该不会是觉得，本王妃不仅仅会为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妃子们求情，还会为殿下求情吧？” 四皇子勾了勾唇，“我在问你，是不是洛初夏做的？” 洛央没说话。 四皇子的手按着扶手，慢慢俯下-身，黑色的瞳眸好像深渊般透不进风，“她不会真以为怀了个龙种，就翻了天了吧？还是我杀了洛初秋，她这会儿终于长了骨头，敢和我作对给她妹妹报仇了？” 洛央仍旧不语，一双黑色的眼睛定定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显然是被气疯了啊。 这时候，多说多错！ “呵，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撒谎的女人！”四皇子冷冷道，“那洛初夏的人皮面具带久了，不会就当真以为自己是真的吧？” 他的手蓦然伸出，狠狠扣住洛央的下颌，眸中火光四溅，“告诉洛初夏，如果我真的被逐去云川，我就要亲手撕了她的脸，我看看她肚子里的孽种，能不能保住了她。” 下颌一阵疼痛，四皇子显然是下了很劲儿。 (本章完) 第545章 赠……芹妹妹 黑色的铅云涂抹在皇宫的上空，好像一重又一重压在心头的冷意。 洛央蓦然一笑，用手猛地推开了四皇子。 四皇子到底身上带着重伤，险些从步辇上跌下来。 洛央扬声道，“四殿下！你要搞清楚，你威胁的是洛初夏，不是我！洛初夏再怎么样，死的是她！今日这桩事情，洛央也不是看在四殿下的面子上才来的宫里头！万家团圆的日子呢，我就是在家里好好呆着，看着你们死，你又能拿我如何？” 四皇子一时怔住了。 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堵死了洛央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叫嚷着，过往的宫女看到，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成王败寇啊殿下，”她轻声，“您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这时候您还做什么困兽之争，老老实实跪下求我不好么？” 四皇子如同一头困兽，看着洛央的红唇一张一合，恨不得将她撕碎。 “信不信，我现在把衣裳扯开，叫嚷着你非礼我，你就不仅仅是被贬云川那么简单了！” 猩红的眼睛，冷冷看着洛央。 “洛央……算你狠。” 洛央笑了笑，漫不经心理了理裙摆，“殿下安，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事么？” 四殿下闭了闭眼，冷冷一笑，没再说话。 洛央这才带着宁鸢灵素二婢离开。 “呼……”宁鸢轻声透了口气，“吓死奴婢了。您何不直接答应了四殿下，告诉洛妃，让洛妃多少收敛点？” “洛妃本身的命脉在我手里捏着，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不敢当众与我作对。”洛央道，“他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我何必和一条落水狗交易。” 柔嘉宫里。 洛初夏坐在主位，玉手玩弄着下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嫔妃。 见洛央走了进来，才笑着道，“姐姐。” “怎么了？”洛央瞟了一眼地上的宫妃们，轻声问着。 洛初夏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过，这些女人竟然各个都不干净。” “怎么不干净了？”洛央蹙了蹙眉，再次扫了一眼那些地上的宫妃们，“明日就是宫中年宴了。你是想要陛下-身边无美人可陪么？捕风捉影就滥杀无辜，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人是怎么死的么？” 洛初夏咬了咬唇，“陛下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洛央笑了笑，“当时的檀止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被人活活撕碎……你可知道，他死状有多么凄惨？皇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说，总是需要有个人来平民愤。初夏，你这次得罪的可不止是这些宫妃在京中权势大的父母，盛京中关系网错综复杂，一着不慎，便是牵连无数。” 洛初夏道，“谁敢对我们洛家出手。” 洛央勾唇嘲讽道，“到时候，你是不是洛家人，还两知呢。” 洛初夏的手指紧紧攥紧。 而跪在地上的女孩儿们一个个紧张地抬头看着洛央，眸中对洛央不无感激。 在她们听来，洛央竟是要为了她们，逐洛初夏出洛家祖籍不成？ 洛央低下头，一一问了她们姓名，又问了宫里如今处置了几个嫔妃了。 洛初夏不尴不尬地坐在一旁看着，脸色阴冷。 “初夏，你真的当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了！”洛央冷声道。 洛初夏没做声。 洛央想了想，指着一个宫妃道，“她是什么事情。” 洛初夏冷道，“她用的水粉有问题。” 洛初夏顿了顿，才又道，“宫里造的胭脂水粉，和她用的不同，也不是市井中买的，显然是有人故意手作的。那盒子也精巧稀罕得紧，不是豪门大族出不来这样的手艺。” 洛央蹙了蹙眉，“那水粉在何处？” 洛初夏沉默了下来，吩咐手下拿了水粉盒子上来。 洛央在手中翻弄了下，白玉盒子有着精巧的机括，打开后，里头并排能放着十来根玉簪花棒，平时用得十分节俭，如斤竟还剩着七八根。 “赠……芹妹妹。”洛央看着白玉盒子底部的字，叹息了口气。 “那是我家里哥哥做的……我哥哥就爱写胭脂水粉的东西，我带进宫里头也是个念想。”女孩儿嘤嘤道。 “你说你哥哥就是你哥哥了？”洛初夏冷声道，“什么情郎送的还不知道呢。你哥哥为了替你遮羞，肯定会应下的” 地上的女孩儿哭的满眼泪痕。 洛初夏索性扔出了十来封信函，“这些美人们可没你看着的那么老实，姐姐，瞧瞧这些伤春悲秋思念郎君的诗作，你能信是出自这些不声不响的女儿的手里？” 洛央轻轻颔首，视线扫过了那些女孩儿。 “来人，去拿个火盆过来。”洛央轻叹了口气。 洛初夏愣住了。 不过既然是洛央吩咐，她倒是没胆量拒绝，对一旁的手下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燃烧着的火盆就被送了过来，洛央一把将那些信函都塞进了火盆里，烧干净了。 四五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埋头痛哭。 “姐姐！姐姐你做什么！” 洛央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谁家少女不怀春，洛初夏，拿着这些女孩儿私下写的信作文章，你不觉得自己下作么？！” 洛初夏攥紧了帕子。 “她们既然入了皇宫，就是陛下的人！心里想着的自然该是陛下！” 洛央没理会洛初夏，拿着那白玉盒子，小心地用帕子沾染了桌上茶水，将盒子底的红字细细擦了。 “过来吧，你的水粉……” 那宫妃哭的眼睛通红，抬头看向洛央。 “来拿啊……哥哥送的呢。明儿哥哥就进宫了，这水粉我看着做的极好的，你回头和他说说，让他也给我做一些送来。” 宫妃咬紧了唇，走了过来，接过了白玉盒子，跪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磕着头。 “多谢王妃！王妃今日所做，孟氏女永记在心！” 若是亲哥哥，怎么会加一个芹字…… 洛央叹了口气。 洛初夏显然气疯了。 “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我妹妹说。”洛央勾唇，“对了，每个人都写封贺信来给我，我拿回去好给你们母亲，大过年的，她们都在宫门口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一声悲啼响起。 (本章完) 第546章 画中女子，像你 宫妃们哭得呜咽出声。 洛央俯身下去，拿出帕子，笑着递给孟氏女。 “瞧瞧，本来都是美人，如今都哭成花猫脸了。” 洛初夏的手指紧紧攥紧了扶手 将宫妃们都打发了出去，洛央才扭头看向洛初夏。 洛初夏气得浑身颤抖，可是面对洛央，这个在宫里叱咤风云的女子，却忍不住心头发颤。 根不正，名不顺，她最大的把柄都握在洛央手里。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和洛央拍板。 只能咽下这口气，眼睁睁看着洛央挥手让那些宫妃们出去。 女孩儿们挽着手转过身朝着殿门外走去。 “陛下不傻，”洛央 冷声道，“你当真以为，你暗中动的那些手脚，皇上会不知情么？” 洛初夏缓缓理着袖子，“可是姐姐当初教的初夏，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给自己攒些自己在宫里头的势力。”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你却将整个盛京城的权贵都得罪了。” 洛初夏出不出来话。 “你这样，让我怎么交差。” 洛央笑着走到了洛初夏身边，“想交差是么？教你个法子，端妃娘娘当初跟着的那些宫女姑姑们现在都沦落到宫里最底端了，他们现在就等着个机会呢，想来手里的物证也是不少的，你叫她们出来，保证抖落出来的秘闻一箩筐又一箩筐的。” “她已经进了甘露寺了，我这样落井下石又有什么意思啊？” “端妃迟早有一天起复的，她跟了皇上十几年啊，皇上当日为了保住她那一胎花了多大的功夫你难道不知么？” 洛央眯了眯眼睛，“哦，还有缅南那些女孩儿，好好找些宫女来问问，兴许证据也是一箩筐。” “你搞明白，你这次得罪的是四皇子。四皇子活着回来，就是你的死期。”洛央道，“与其这些捕风捉影的诗文啊哥哥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皇上交差，把这事儿做妥当吧！” 洛初夏如醍醐灌顶。 “是了，端妃那一胎还有皇上曾经恩宠至极的女人们，当时闹得多大啊，若是让皇上知道表面奉承她的女人们，转过身却个个为了他的儿子争风吃醋……”洛初夏的唇瓣勾出一个邪笑，“陛下定然伤心极了。可惜了，苏曲月始终没被窝找到把柄。” “你还在寻苏曲月的把柄？”洛央淡淡问道。 洛初夏眼神躲闪，好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 “我累了，先回去了。”洛央见洛初夏良久没有出声，站起身来，冷冰冰地扔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走出了柔嘉宫，外头却见那些宫妃们都没有走，正聚在一处看着洛央。 “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远远的，一声轻轻袅袅的声音传来，“应该是看着路长又寒，怕姐姐徒步出宫麻烦，故而专程等着送姐姐出宫的吧。” 洛央抬头，看见苏曲月一如上次一般，乘了步辇来。 “陛下听闻姐姐进宫了，本想传召姐姐一见的。”苏曲月笑了笑道，“谁知道和本宫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已经睡了。” 宫妃们有些人倒抽了口气，看向苏曲月的眸子都带了几分感激之意。 苏曲月轻叹了口气，“唉，宫里头最近消失了很多姐妹，也不知如今如何了，刚刚听到这里传来一阵阵哭声。好在陛下睡了，李德全又在旁伺候着，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道要闹出多大麻烦。诸位姐妹可要当心仔细点儿啊……皇上可最忌讳在宫里头听见哭声了。” 宫妃们神情悲凉，“咱们都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不管是多大的委屈，到了这个时候，都要笑着，有什么眼泪，都要往心里头流。” 苏曲月点了点头，一只手拉了洛央的手，“咱们一起送慕亲王妃出宫去。” “可……” 妃嫔们面面相覷。 “放心，……陛下睡了。”苏曲月又一次轻声道，“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主持后宫的洛妃娘娘现在也不会和咱们计较。咱们送的又是慕亲王妃，送到了咱们远远看一眼，就走。” 苏曲月对着洛央点了点头，“姐姐，和曲月同乘一辇吧。” 漫长的宫道上，一行宫妃笑语盈盈，送着慕亲王妃出宫。 坐辇上便只剩下了洛央，洛央扫了一眼苏曲月。 她一直清清静静地笑着。 “你的身上总是有股子依兰花香……”洛央慢慢道，“这花香可有些讲究，我母亲喜欢调香，说是……若是遇到依兰花，屋子里头燃的香里千万不要加一味药材……那味药材是什么来着，我怎么忘了？” 苏曲月看了一眼洛央，眸色沉静，笑容不减半分，“姐姐果然知道曲月的秘密……” 洛央没做声。 苏曲月的手轻轻放在了洛央手上，“姐姐从来都是沉得住性子的，若是这次不是恰巧出了这么回事，怕是姐姐到现在还不肯将四皇子勾搭宫妃的事儿捅出来。姐姐，就喜欢养蛊似的，把人的罪恶慢慢养起来了，最后再一网打尽。” “从前出了多少事儿啊，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姐姐用尽全力的了。可是姐姐比谁心里都清楚，除非让皇上失望了，否则，那四皇子绝对倒不下去。姐姐也比谁都看的明白，四皇子在陛下心里头，分量其实比一直表面受宠的慕亲王要高一些。” “就连着这次，姐姐怕是也是不情愿出来的，因为在姐姐眼里，将来这件事情，酝酿的可以更大一些，再大一些，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么，姐姐？只是远逐云川而已啊，姐姐连端妃娘娘去了甘露寺都不放心，更何况，只是发放云川！” “皇上在这盛京城里头，可是严守着不让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呢！未必紧紧只是考虑着自己的面子，未尝没有考虑到四皇子的将来……这个名声太臭了，跟当年抢了儿媳妇的前朝某个皇帝有一拼了。” “所以，姐姐，曲月对皇上下-药的事情，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再跳出来说？” 洛央眯了眯眸子，“这步辇还真是有点儿冷呢。” “是啊，风大了，姐姐。”苏曲月低声。 玉白的手指，灵巧地将锦包拢好，里头装的是个描金绘花的手炉，递给了洛央。 “韩韶棠做编修，满了一年，就可以去六部。”洛央轻声，“如今韩家越发不成了，就指着这么个孩子飞黄腾达。想来该是不会轻易放弃让他联姻的事儿的。” 苏曲月眼眸微微一暗，唇瓣不知觉下垂，美艳的脸上添了几分凄楚的苦相。 “我与你提起来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防备我，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还要我为你留着她么？”洛央转过头看向苏曲月，“你扪心自问，如今费尽心机往上爬，为了他放下一切，你心甘吗？” 苏曲月的手指慢慢攥紧了帕子，“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姐姐。” 洛央道，“皇上啊，总是要死的。这么一想，你的心思，我们就看的明白了。” 皇上死，需要个孩子。 以洛初夏的作劲儿，抢她的孩子不难。 苏曲月上辈子看到的，估计是洛初夏拿出了个孩子，在慕亲王府和洛府的天下，蠢破天却也母仪天下一辈子荣享的事儿。 兴许，从她的角度，若是她当真和四皇子上辈子联手了，兴许还隐约知道点儿洛初夏不是什么真正的洛家女，而是她洛央手中的棋子。 所以这辈子她也努力讨好慕亲王府和洛家，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府才是她将来的倚仗。 她坐看着洛初夏怎么一步步作死，躲过洛初夏本可能扫在她身上的伤，又不遗余力地讨好皇上。 因为……她想拿到那个孩子。 四皇子总是会输，她干嘛不跟着总要成功的人，坐享其成？ “姐姐……”苏曲月笑了笑，“我不可能停下来的。” 她的眸子眯了眯，“韶棠啊……着遇到一个活着的我，总比一个死了的我强。我想明白了，终有一天，我入住慈宁宫，到时候，再全了我和他的缘分吧。” 洛央当真没忍住心底的震惊。 苏曲月脸上却是小小的欢喜雀跃，“到时候，他是当朝重臣，我呢，是慈宁宫太后，我……大可以常常见他，是么？” 洛央觉得苏曲月挺敢想的。 “你问过人家儿郎愿意没有么？”洛央淡淡地问道。 “若是腻了，我就换个就是了，不过，他……是我的，他若敢娶妻。我就……我就要了杀了他的妻子。” “我还是会去问问韩韶棠的，若是我能想的起来的话。” 苏曲月脸色一顿，有些后悔跟洛央说这些心底的秘密。 转眼间，到了宫门口。 洛央下了马车，对苏曲月笑了笑，“劳烦苏妃娘娘了。” 苏曲月娇嫩的手指轻轻拉住了洛央的手，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宫妃们打着送洛央出宫的名义，偷偷看着宫门口的家人。 她们似乎是记得苏曲月的祝福，脸上挂着轻轻的笑意。 洛央走过漫长的宫墙道，远远就见到了等待自己的，慕容修的马车。 慕容修亦是站了起来，笑着道，“今日送央儿出宫的人倒是不少。” 洛央点了点头。 转身吩咐了宁鸢几句，便上了慕容修的马车。 这场闹剧便这么落下了帷幕，洛央这时候才想起来了苏曲月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车朝着洛府驶去，车轱辘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洛央将脸靠在慕容修的颈窝里，皱着眉，一直不说话。 慕容修似有所觉，问道，“怎么了，发呆在想什么呢？” “这宫里头，我见过不少漂亮的嫔妃了。柔妃、贤妃、还有端妃，甚至于那些曾经葬身储秀宫火场的秀女们。如今，宫里头又换了主子了。”洛央长叹了口气，“宫里头，永远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最得宠，也权势最大。” 慕容修目光微微一晃，“洛妃和苏妃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洛央没忍住，“嗯”了一声，“那苏曲月，想做太后，还想和她的情-夫韩韶棠在宫里头鬼混。” 慕容修沉默了一瞬，“倒也是不是不能……” 洛央眸子蓦得睁圆。 “嗯……若是寻常百姓家，小寡-妇是可以找个男人回来，给自己襁褓里的孩子当爹的。”慕容修笑了笑，“谁说宫里头，就不能多一个亲王？” 洛央眯了眯眸子，“你们男人的思路果然不同凡响。” “韩韶棠心里头有个姑娘的。”慕容修静了静，“和他一起做编修的其他同僚看到过，说是一张小像，只画了个背影，娉娉婷婷的，有些像……” 洛央期待地看着慕容修。 “不说也罢。” 洛央伸手拧了慕容修一下，皂白分明的杏眸一睁，“快说快说……” 慕容修凉声道，“像你。” 洛央震惊了，慌乱了，连忙解释道，“不会是我！怎么会是我！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慕容修一阵阵笑出了声，两只手牢牢抱住了洛央，“傻丫头……” 洛央还是觉得自己有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我与韩韶棠……素昧平生，就算他真的在哪里见过我。我也……我也不能知道啊……” 慕容修凉道，“说了你是傻丫头，你还真的傻到冒泡了。” 他的下颌轻轻蹭过洛央的脸，些许的胡茬子刮的洛央小脸有些发疼。 “素来，美人都是相似的，细腰纤背，风姿绰约，只不过，人们提起美人，便都说是你。韩韶棠画的女子，穿着白底绣着青花的裙子，头上插着碎绒花，显然是个简素的女子，而我的妻子……” 洛央瞪眸。 她素来是奢侈了些，非绫罗绸缎不穿，非珠翠宝玉不戴，可那都是她的日常啊……镜匣里实在挑不出来个什么寻常的首饰。 “我的妻子，从小出生富贵窝里，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有没有可能是苏曲月？苏曲月身段也是不错的。” “谁知呢。” 洛央轻声道，“反正和我也没关系，不理会她们了。” 正说着话，午时到了，家家户户的爆竹猛然炸响。 洛央一个激灵，钻进了慕容修的怀中，手指牢牢堵着耳朵。 马车中，又一次响起了慕容修的笑声。 (本章完) 第547章 花好月圆人寿年丰 温柔的大掌轻轻抚摸过洛央黑色的长发。 洛央缩在慕容修的怀中，说什么都不肯动弹。 等到烟花爆竹的声音差不多快消干净了，一直伏在人怀里的小东西才探头探脑地抬起头。 慢慢的松开手指，又猛地堵上。 直到确定了没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了，人才猛地跳了起来，小胸脯一鼓一伏的，“哈，这种驱逐年兽的阵仗还真是大，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没看到过年兽长什么样子。” 慕容修道，“和狮子长得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你在山里头修行的时候见过么？” 慕容修摸了摸鼻子，笑道，“师父在课堂上讲过一些。” 说着，取了头幔，给洛央戴在了脸上，“下去看看吧，兴许真的能遇到年兽。” 洛央挑眉。 马车在街角的地方停了下来，慕容修牵着洛央走了下来。 一整条长长的街巷，都挂满了盈盈的红灯笼，街上熙熙攘攘的，穿着红衣的人们带着孩子们在街边放烟花。 过了午夜，是该吃饺子，吃夜宵，然后守一整年夜的。 洛央因为和慕容修进了宫里，耽误了时辰，此时，洛府也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饺子等着他们回去吃呢。 慕容修握着洛央的手，二人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行人。 “快些……母亲要等不及了。”洛央蹙了蹙眉，“可惜了，嫁了人，就没有了压岁钱了，还要给府里头那些小丫头压岁钱。” “快看！年兽！” 洛央抬起了眼睛，看着一处三层高楼上，红色的绸缎结了漂亮的绣球，张挂着。 “哪里有！” 洛央愤愤然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你没有看到么？有点儿狮子模样的。”若有所思地勾勾唇，“也是，肉体凡胎，应该看不见的。” 洛央昂着脖子，宁鸢灵素也面色深沉盯着慕容修指着的那片灿灿星河。 “啊……好像，是能看到。”洛央硬着头皮。 慕容修听洛央这么说，反而有些意外，“看到了？” “嗯，这狮子是挺喜庆的。”灵素慌忙接口，给大小姐圆谎，“兴许是人家酒楼老板为了今天年夜饭的生意，故意请了人来吧。” 前面不远处，有人舞龙狮，敲锣打鼓。 洛央笑了笑，“是了是了，大狮子小狮子。” 不仅仅如此，那杂耍的江湖艺人看上去挺厉害的，眼瞅着就要沿着根绳子爬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洛央看呆住了，哪里还挪得动步子。 宁鸢灵素就拉了洛央，“快回去吧，老爷夫人在家等着呢大小姐。” 洛央哪里舍得，她还想看看那老头儿沿着绳子上了天上，怎么回来呢，“再看看，他徒弟不是说师傅要偷蟠桃下来吗？” 慕容修忍俊不禁。 洛央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不知不觉挤到了最前头。 那小徒弟嘴巴灵巧，说的话没有一句带着重复的。 言下之意是，上天偷次蟠桃不容易，师傅正和王母娘娘身边的侍卫周旋呢，让老少爷们捐点儿钱，蟠桃也是要钱的。 带回家去孝敬父母，最好不过了！ “快！拿我荷包来！”洛央拍着灵素道，“我今儿为了打赏下人准备了好些银瓜子呢，快拿来~” 灵素扶额，“亲王您快管管大小姐，这是骗人呢啊，蟠桃都是冰库里取的，没看到上面还带着冰碴子呢吗？” 灵素话音没落，就看到慕容修不知道哪里买了冰糖葫芦，手指轻轻扯了扯洛央的云袖，洛央舍不得看杂耍，眼睛盯着老头儿表演扭头吃了口冰糖葫芦…… 嗯，亲王什么时候不是大小姐喜欢就好？大小姐说要月亮亲王也要给大小姐摘了来。 “快点儿啊快点……”洛央又拍了拍灵素。 一盏茶后。 洛央捧着十来个蟠桃，美滋滋地往回走。 “两个给你四个给父亲母亲，张妈妈一个，宁鸢灵素每人一个，别说主子我不宠你们！”洛央哈哈笑着。 宁鸢灵素捧着得来的冰冰凉的蟠桃，面面相覷。 “好在，下个街角就到家了……” “那是什么？”洛央眼睛忽然又瞪大了！ 慕容修清咳一声，“皮影戏。一般都是给孩子们看的……” 洛央抬脚就走了过去。 “哎呀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宁鸢咱们快说说大小姐啊……”灵素的话又说不下去了。 宁鸢手里捧着个万花筒，一手拿着个糖人，一脸比谁都开心的模样…… 这一玩，回去必然晚了。 饺子都破了皮了。 洛央笑呵呵地将所有的蟠桃还有得来的新玩意儿都分了赏了，这才洗了手，和慕容修一起入了席。 “都回来了。”洛庭之点了点头，“吃饺子吧。” 洛央一口咬下去，吃到了个铜板。 “哎呀，头筹！”洛央笑着道。 整个餐桌上，气氛溶溶。 守岁守岁，自然是一整晚都不许睡的。 洛央倒是没什么，拉了慕容修和父亲母亲守着火盆子烤火，聊天。 知道母亲还担心着她的那群老姐妹，洛央轻声把宫里的事儿，都说了说。 洛庭之眉头紧皱。 “这个洛初夏的性子当真不好。别到时候，当真拖累了咱们家。”王文鸢皱眉道。叹了口气，“这次，央儿不知道动了多少人了。那些宫妃未必个个干净。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这里头有人做文章，可该怎么办？” 洛央怅然，“我不过凭着我的心去做这桩事儿罢了，若是真有人想要难为起来我，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洛央这般说着，就将一块儿红薯土豆放在了火盆里。 火盆上为了防止明火迸出，有个做的极为精致的铜盖，铜丝编制成丝丝缕缕的细孔。 “你啊，都做了慕亲王妃了，还那么贪玩。”王文鸢好笑着道。 洛央无趣道，“横竖今晚上这火烧着也是烧着，不如放些有趣的东西来玩，若是能的话，我恨不得放上个锅子，煮些吃的，悠悠闲闲吃上一晚上。” 灵素笑道，“大小姐，最近越来越福气了。” 几人说着话，洛央又想起来了什么，“本家来的那些堂兄弟今晚都安排了吗？” “还说呢。”王文鸢叹了口气，“除夕夜，说好了让他们放炮仗的，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人，有个门房说他们喝多了要出去寻乐子，现在还没回来呢。你堂伯带着人去寻了。” 洛央却是不知道她走后那段事故的，双手拢着狐狸皮的护手，靠在软垫上，轻声道，“咱们家，若是想将来在朝中一言百鼎，这些本家的堂兄弟，是该好好扶持扶持的。若是他们真做出了出去外头鬼混这般荒唐事儿……洛央勾了勾唇，我真不觉得他们能成气候。” 洛庭之倒是义正言辞，“父亲马上就要退了……在朝中结党营私，到底不是君子做派。” 洛央摇了摇头，“父亲可想过未来朝中局势？” 洛庭之愣了愣。 窗外寒雪簌簌，自家的堂屋，暖融融的火焰熏着靠红薯。 洛央笑了笑，看了一眼慕容修，这才慢慢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最近有句话，我总是反反复复地说。”洛央慢慢道，“父亲可以骂着女儿，可以觉得女儿说的和父亲的思想不同，但是父亲，你要想着的，是女儿和容修的性命。皇上总是要死了的，父亲与其辅佐四皇子，不如辅佐容修。同样是皇子皇孙，容修才是真正该被父亲辅佐的人啊。” 洛庭之皱眉。 “父亲，您是老了，想要告老还乡，在同僚中，您五十多，的确高龄，却忘了，从前也是有三朝阁老在的。朝中总是要有个人主持大局，父亲，您想想，您鞠躬尽瘁一辈子，手下，有哪个能够接您的班？” 洛庭之面色犹豫。 “韩悦……苏玟？还是那跟着宁亲王谋反不成的白仲卿？” 洛央眨了眨眼，瞧着洛庭之接不上话，才道，“是，父亲，不必怀疑了，没有！如今，朝中咱们所见的，还没有一个人，能如您这般能够抗起大局的！大部分人都是庸庸碌碌，在这太平盛世里，被边疆安定、越国国灭之类好消息磨没了抑制的人呢！” 洛庭之以手扶髯，“央儿，话还是不能太绝对了，朝中如今的大员们，的确是没有几个真正有才干的，只是做事勉强算得了稳妥罢了。可那些青年才俊，未必不能培养起来。翰林院编修，我看着，有几个年轻人，还是有点儿能耐的。尚书苑里头，也有跟着能做点儿作为的。” 洛央抿唇，“父亲啊父亲……纵然他们天资好有未来，那毕竟也是一句有未来而已，什么时候，才能挑得起大梁？您信不信，您青眼有加的，那些，若是没有个伯乐扶持，怕是没上三五年，心中的意气就磨平了。您若当真为国为民，为何不肯继续干下去？我知道您想着什么，无非是时人说我洛家攻大，门生遍布朝野，所以您想让位。可是您若是让了这位置，您信不信，下一秒，就会有个什么权臣奸臣恨不得立刻抢夺干净您走后剩下的所有东西！” (本章完) 第548章 没有一个摄政王是善终的 洛庭之眉头紧紧皱起，长叹了口气。 洛央笑了笑，“父亲，若是您当真有心。就继续做下去了，为国，也为民。却，千万别为了那个御座上的那位！” 洛庭之愣了愣。 “龙椅终究只是一张龙椅罢了，谁坐上去都没妨碍的。”洛央道，“您拜的也只是那么一张龙椅。” 洛庭之低头，思索了半日洛央所说之话，终于站起身，哈哈打笑了起来。 “是，央儿说的不错，为父拜的就是那么一张椅子！是谁坐那张椅子，并不重要！” 洛央笑了笑。 “所以，就是接下来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要提咱们家那些孩子。”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洛庭之也回头，定定看着洛央。 慕容修一直听着，他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只有一只手，轻轻拢着洛央的腰肢。 而他的眼睛，在火光之中，有着冷魅的光彩。 洛央轻轻道，“因为咱们将来要辅佐着的，很有可能，是一位小皇子。” 洛庭之冷声道，“是洛初夏的孩子？” 洛央慢慢道，“时辰还早呢。如今，洛初夏行事狠厉 ，若是她日她为后，我们少不得有很多麻烦，在洛央看来，更好的人选……是皇太孙。名正言顺，于我们，少了很多祸患。” “洛初夏那边，怕是要疯一阵子……”王文鸢也蹙着眉，“我也不喜欢初夏那个姑娘，不是咱们家的人不说，人还总是有些问题让人不放心。现在就这般心狠手辣，怕到时候当真做了皇后，对容修和庭之不满的话，不知道要出多少花样！” 室内寂寂。 洛央慢条斯理地道，“若当真有那么一日，容修必为摄政王，而父亲，则是继续的一朝宰辅。咱们费尽心机让她做了太后之位，那小婴儿也是……到时候，她若是翻脸说我们把持朝政是头号大奸臣，咱们费尽心思还不讨好，史书上多少摄政王不得好死的？” 王文鸢拍了洛央的手一下，“你这丫头，从小教你就没见你听过，哪个千金小姐，天天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上的？平日里我也没管过你，这大年夜你也不说一点儿吉利话！” 洛央道，“是，女儿不说就是了。” 遂转头看向父亲，“只不过，现在卫琳琅那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女儿还没有摸清楚，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卫军师和卫琳琅，既然在四皇子府，想来大难当前，琳琅必然会有所动作。洛采薇，这次想必是要跟着四皇子一起去边陲了，明日宫宴，采薇兴许会来求情，我兴许……还能见到卫琳琅。” 洛庭之道，“若是他去了云川，卫军师没有了容身之处……怕不是要闹。” “不会。”洛央道，“父亲先想想卫军师到底为何藏在四皇子府。因为卫军师料到，以皇上的性子，定然想着长生，不会给任何儿子建功立业的机会！” 洛央讥嘲地勾了勾唇，“所以，若是万一驾崩，不是被四皇子弄的，就是被我们弄的……更有可能是被哪个怨恨的宫妃用……药偷偷杀的，到时候必定天下大乱。四皇子如今绞尽脑汁想要联络边疆的那些战士们，也是为了能够应对慕家军。卫军师蛰伏着，怕不就是想着坐守渔翁之利，拿着卫琳琅和皇太孙，将来坐上皇位，只可惜，他演的太像了，连卫琳琅都骗过了，否则怕是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她吐出了口气，“所以，这次四皇子出事，卫军师怕是求之不得，会跟着四皇子悄悄去了边疆，到时候不更合适他动作么？四皇子本就发迹于缅南，若是让他和缅南的旧人联络上，呵，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反而不如让四皇子留在京里头！” “那……”王文鸢犹豫着看向洛庭之。 “娘，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女儿就直接话撂在这儿吧！不可能！不仅不可能，女儿还想好了，多多安排点儿杀手刺客，这一路上四皇子就别想安生走了！我就是要他去边疆做那人尽皆知的落水狗！缅南那边……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会不会还傻了个心跟着他走！” 洛央说的愤怒，却见暗处里，忽然传出慕容修的一声轻笑。 洛央恨恨看了过去，慕容修立刻恢复了往常的神情。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不想让四皇子好过！能多给他添加点儿一辈子不可磨灭的印记，洛央想着，极好！好极了！ “嗯，听你的。”慕容修看着洛央盯着自己不放，只能投降。 洛央这才转过了头，“还有咱们家那些亲戚，我今日都打了个照面，看样子都养的还不错，纵然天真幼稚了点儿，慢慢带着，咱们在朝中，到时候总还是有些势力的。” “卫琳琅，你对她有多少了解？是个省心的吗？”王文鸢拧眉，“母亲不懂那些治国的大道理，只是实在不想看着大家都过不安生。” “没有哪个女人是真的省心。”洛央麻木道，“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几日，八成她会动了心思来找我，先看看她怎么说吧。” 洛央说的这么多，觉得有些头脑发昏，忍不住想睡着。 又闲话了几句，不知不觉，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容修的脸了。 慕容修轻轻扯了扯她的手指，“回去睡吧。” 洛央道，“不大好吧……” 慕容修指了指。 洛央跟着看了过去，父亲已经靠在罗汉榻上睡着了，母亲还在他身上盖了层锦被。 而母亲则守在父亲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半没干完的绣活。 洛央靠着慕容修，满眼困倦。 “回屋子里头睡吧。”容修道，“这么睡着，会落枕的。” 洛央这才站了起来，跟着慕容修悄没声息地走到了院子里。 外头静悄悄的，只有脚踩在雪地里“吱吱”的声音。 头顶一只麻雀，在枝桠上睁开了黑黑的眼睛，看着二人。 “容修，今天我说了那么多，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么？所以一直没有做声？” “洛央，不论扶持谁，都不妥当。”慕容修清俊的面容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冰冷，“你对人心还是总是抱着善意，会把他们往好处想，抱着一线希望。其实你心底也知道，卫琳琅最是狡诈百出，洛初夏又心狠手辣，二女将来都靠不住，谁也不会在卧榻之侧酣睡着旁人。” 洛央静了静。 “你今日有句话说得对，这个世上，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摄政王，是得了善终的。” “可……你名不正言不顺。” “史书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朝朝代代，都是被人开创出来的！”慕容修道，“古书上有三大将，紫薇帝星命必有三星辅佐。七杀、破军、贪狼……个个都是武杀、以血踏平天下。” 洛央心中有什么一下子垮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左想、右想，费尽心机，却始终没有想过，要让慕容修登上帝位了。 因为那样，必然血流漂椂。 “所以，今日我一字不说。”慕容修的手轻轻握着洛央的手，温柔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她，“因为，我知道央儿不喜。” 洛央怔住了，“为了我？” “嗯，就先看看央儿能不能做到吧。若是不能。” 慕容修勾了勾唇，后头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到了。” 次日清晨。 纵然是困乏至极，洛央还是强撑着起来了。 一大早，就有不少下人来拜年，不少还是拖儿带女的，为的就是多讨要些红包。 洛央看破不说破，笑眯眯地一封一封的红包送出去。 遇到可爱的小孩子，还要给双份儿的。 正高高兴兴地发着，就听到前院有什么动静。 洛央愣了愣，还是扶着下人过去看了看。 “你们……你们当真是胡闹！”堂伯洛蕴之厉声喝着，“居然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冻死在外头算了！” 宁鸢和灵素正欲过去看看，洛央慌忙拉住了些她们。 “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别过去了，反而让堂伯尴尬。” 说是这般，却没有当真走开。 灵素心领神会，偷偷拐了个弯，找人打听去了。 就听洛蕴之一旁的妇人低声劝着，“他们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胡闹，兴许着是因为来了盛京，被肖小之辈蛊惑了，才做出这等荒唐事儿来。” “若是别的日子倒是也罢了，为何是今天，晚上的宫宴，这几个孩子到底去还是不去了？” 洛央正犹豫，就听那头几个儿郎道，“我们都没了印象了！可我们的确不曾想过去喝花酒！父亲，我们时时刻刻都为着家中着想，这时候进了京城，都爱惜着颜面呢，怎么会去沾染那些，定然是有人陷害我们！” “是啊……我想明白了，昨天我们看着洛央出门要去招惹是非……碍着……夏姐姐的事儿，我们就去劝了两句。谁成想她那么小心眼！竟然设计陷害我们！” “都给我闭嘴！人家一个妇道人家，纵然是你们亲姐妹，你们也不该去阻着她，如今，你们倒是有脸说了！” 灵素已经摸了回来，压低了嗓音，“大小姐，这几个哥儿昨晚跑到花楼喝酒，没钱付酒钱被扔出来了。说是……冻伤得不轻。” (本章完) 第549章 正月初一 洛央一愣，心里头有了个不妙的猜想。 “大小姐……你怎么了？” 眼看着洛央的神色越来越古怪，灵素没忍住发问。 洛央没忍住唇角的笑，压低了嗓音，“咱们先回去吧。初桃今日该来了，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她的小崽子。” 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灵素跟着洛央走到了正院里，洛央才轻轻松了口气。 洛央看着灵素满眼疑惑，就道，“昨晚的事儿，不光是你我，你另外叮嘱宁鸢还有其他咱们院子里的人都远着点儿，尽量不要沾上去。” “为何？” 洛央眯了眯眼，“因为这事儿蹊跷太多了啊。这几个男儿，是跟着蕴之堂伯父的，可不是什么纨绔，纵然年轻了些有些好胜，心里却都装有丘壑的。如同昨日拦我不让我进宫，虽然剑拔弩张，但是他们的想法却是为了洛家的前程，为了宫中那个妹妹的前程。我走了之后，他们该是更加忧心忡忡，又怎么会挑着那个时候一起去逛花楼？就算要去，也不是没脑子的，怎么会银两都没带够？” 灵素愣了愣。 “如今堂伯父正气着呢，咱们亲王爷又那般正派，看着样子，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是他，只能说那些孩子进了盛京被鬼迷了心窍，自己玩去了……横竖他们自己也不记得~咱们可千万别去凑热闹了，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呢。” 灵素点了点头。 “今儿初桃可是该来了的。”洛央道，“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人通报了，初桃来了。 洛央和灵素面上都是一喜。 只见一个穿着厚实的妇人，抱着一个才刚刚会走路的小孩子走了进来。 那妇人皮肤白皙柔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纵然穿着荆钗布裙，可是却显而易见的，过着幸福的日子。 洛央笑了笑，“就猜着你该带着孩子来了。快让我看看宝宝。” 初桃笑着，将宝宝递到了洛央手里头。 “真快啊……”洛央轻声感叹着，和那孩子大眼瞪小眼。 孩子见到了生人，一脸严肃。 洛央拿着桌子上的佛手逗他，他眼神忽然一紧，“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洛央没忍住，“噗嗤”一笑。 “他啊，就是爱吃……”初桃笑着道。 洛央把佛手递给了小家伙，小家伙张大了嘴巴就啃了上去。 只可惜，只长了两颗牙，在佛手上流下了一滩口水。 洛央将孩子递还给了初桃，又拿出了一袋子银子塞到了小家伙的手里。 “我说怎么让你来当管事媳妇你不肯来。”洛央笑着道，“原来是被这小家伙绑住了手脚。” 初桃愣了愣，“管事媳妇哪里是好做的。我又离不开儿子。” “你丈夫现在在做什么营生？”洛央含笑问道。 “……他除了用剑，做什么都做不大来的模样。”初桃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洛央的视线落在初桃的头发上，大约是为了今日来见她请安，特意抹了些桂花头油。 却是显而易见不常用这些的，发丝凌乱，被风吹日晒，看上去并不大好。 “不过就是做些男耕女织的活计而已。”初桃低头，手轻轻握着衣裳。 洛央看着那抱着佛手想方设法吃的小崽子，笑了笑，道，“你若是舍不得他，就抱过来嘛，我认他做干儿子，府里头找来奶妈之类的看着，你呢，就做个管事媳妇。慕亲王府我一直没有什么心腹，自己忙起来又太累了，前阵子还闹出来个笑话，我的陪嫁里的珊瑚树都被人挪了卖了我都不知道，等到要送礼了才想起来！” 初桃一直都是一点就燃的性子，“到底是哪个不懂事的小贱人，竟然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动！” “所以啊，灵素你又不是不知道，木讷实诚，不善于交际，最近做也是难为她了。宁鸢擅打又警觉，王爷把她给我是为了我平日里的安全，初桃，我这里实在离不开你，帮我收拾内府。” “若是……若是大小姐一定要，我也不是不能回来。” “我就当你答应了。”洛央眼睛一亮，“喏，这事儿，回去和你丈夫商量商量。他本就善于武功，我和容修说说，让他回校武场也行的，你们一家三口，还在府里头做事，也……在我跟前，不至于逢年过节，才让我见你一次。” 初桃想哭，灵素慌忙笑着拿帕子递给她，“这大过年的，哭什么哭啊，多不吉利啊。” 初桃这才慌忙噙着泪笑了。 伸手，爱怜地抚摸了小崽子的脑袋，“这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运呢，能够遇到了大小姐收养为干儿子。” 洛央道，“是啊咱们慕亲王府的第一个小公子呢。定然会好好养着的。” 慕容修清亮的嗓音传来，“央儿……在讨论什么呢。” 洛央就抱着小孩子，看着慕容修，笑着道，“我收了个干儿子，你看可爱不？” 初桃忐忑地看着慕容修，呼吸屏紧，生怕慕容修反对。 却见慕容修迈开长腿走到了洛央跟前，半蹲下-身，视线和那崽子平视。 一脸福相的小娃娃，模样跟年画上抱着鱼的小孩子似的，只是神色…… 那可是正经又正经。 见慕容修和他平视不说话，小崽子琢磨了下，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嗷！” 一副我先说话了，剩下的看你的了。 慕容修肩膀耸-动，垂下头笑了好久。 洛央伸手拍了下他，“快说，你同意不同意。” “央儿说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想必……这是初桃的孩子吧？”慕容修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扭头看向初桃。 初桃向后退了一步，羞涩地点了点头，“见过慕世子……不，亲王。” 慕容修的眸中是点点暖意，点了点头，“初桃，影二十被你拐走了，现在他还成么？” 初桃低下了头，手指攥紧了裙摆，“他待我极好，没有什么挑剔的。” 洛央冷眼看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隐约记得，当时那暗卫对初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对他好的一个女子，他就奉命接受了而已。 如今冷暖，也如鱼饮水，自知了吧。 洛央这般感叹着，就见慕容修又逗弄起来了那孩子。 洛央将刚才的打算和慕容修说了，慕容修点了点头，“成，就这么着吧。影二十素来是个心有大志的，藏于乡野，也的确并非他所愿。” 灵素高兴地拉住了洛央的手，“大小姐！” 洛央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初桃低下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才又笑了起来，“瞧咱们说起来就忘了时间了，奴婢先告辞了，家里头还是有些事情要准备的，我等到十五再回慕亲王府。” “好。灵素，你趁着这时间，好好去寻摸两个靠谱的奶妈子来。趁着这段时间，可以供他们一家三口住的院子也打扫收拾出来。” “是。” 洛央伸手摸着初桃的脸，“初桃，这慕亲王府，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你知道么？” 初桃眼中碎光隐隐，忽然又跪了下去。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洛央忙道。 初桃道，“能够重新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初桃心中，实在感念。” 洛央笑了笑。 初桃和灵素这才抱着孩子出去了，府里头不少老人都和初桃熟识，都巴不得要见一见小崽子，这可是小崽子一年一度发财的好机会。 “今儿府里头还有些人也要急着见大小姐呢。”灵素在送走了初桃之后，又回来跟洛央低声道，“往来的朋友亲戚都不少，都递了拜帖，您看看。” 小小的银盘上，放满了各色帖子。 洛央瞅着，大部分都是昨日一些宫妃的家人递来的。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道，“咱们家本来就势头太猛，经过了这回事，怕是又要被皇上视为眼中钉了。” 灵素怔了怔。 洛央将拜帖放回了银盘子里，“让母亲接待吧，毕竟是递来洛府的。” 灵素点了点头。 却见宁鸢也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袄，用白色的狐狸毛掐边，秀气极了。 “大小姐，是本家那边，说是，想要请您过去帮忙看看那些公子身上的伤。”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 慕容修蜷眉，“很严重么？” “是，这会儿大夫不好请不是，就想着让王妃看看。”宁鸢轻声道。 慕容修站了起来，“都是一些年轻儿郎，纵然是本家，也该避嫌的，这次，还是我去吧。” “亲、亲王？” 什么时候，治病轮到亲王亲自出手了？ 洛央眸底含了几分笑意。 慕容修回头看向洛央，“昨儿还对央儿出言不逊，今日就厚着脸皮来请治病，这些人的脸还真是大！本王去治，不治掉他们半条命不罢休！” 宁鸢木住了。 洛央伸手拉了拉慕容修，“你若去治就收敛点吧，横竖昨晚已经受到教训了。没必要在往死里头整。” 慕容修叹了口气，“你总是这般……” 慕容修说着，就出去了。 一早上时间，盛京里的客人往来不绝，就是几个出嫁女回府探亲，采莲采蘋和各自的夫婿登门来拜访问。 (本章完) 第550章 不义之师 洛相的门生学子无数，又是过年，排起了长龙拿着贺礼前来拜访，洛蕴之本就因为书法声明在外，更引来了京中无数名流来寻。 一时间，洛府门口车马喧盈，热闹非凡。 那几个本家的儿郎都卧病不出，生生错过了结交京中人士的机会，不过却还轮不到他们跌足长叹……因为慕容修正虎视眈眈地守着他们给他们治病呢。 厢房里，一声声的惨叫，此起彼伏。 可又不能有任何抱怨，毕竟……是慕亲王亲自替他们诊病，谁都知道，外头热闹着找慕亲王的人多了，慕亲王还没去呢，他们惦记个什么劲儿。 洛央拉着初桃灵素宁鸢三婢，在后院里，和其他和母亲熟识的贵妇小姐们看着摆好的戏台子杂耍班 因为是新年，今天请来的杂耍班子格外厉害，驯服了不少狮子老虎、猛兽飞禽来表演，甚至还有昨儿上天摘蟠桃的老头儿，都跟着一起过了来，一眼就知道，是容修下了功夫费了心思，专门给洛央请来的。 “到底是洛府，这过个年都和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家老爷一说要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弄什么庆春般啊，听着那些戏子咿咿呀呀的，真没劲儿。” “是啊，年年都听孙悟空大闹天宫之类的，听都听腻了……” “哎呦，刚才那个猴子怎么那么聪明啊……” “这鹦鹉叫什么啊，这么聪明激灵，什么时候让哥哥给我也买个！” 洛央笑眯眯地，伏在灵素的肩膀上，“进宫看宫宴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在这里头，咱们玩的开心吃的开心……宫里头规矩又繁琐又多……” 洛央的话传到了王文鸢的耳中，王文鸢回头嗔了洛央一眼，“什么话都乱说，有你这么背后编排的吗？” 洛央笑了笑，“哎呀，娘，我可以不可以装病不去算了。” 来回看了一眼，“你瞧瞧，那洛采薇到现在还不见人呢，估摸着心里对咱们家还有气呢，一会儿就算宫宴上看到她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求我，有什么意思？” “不是说四皇子病着么？兴许是在府里照顾四皇子走不开呢。你别动想西想的。” 大约是因为惫懒了一天的缘故，洛央想到要去宫里头，就心不甘情不愿的。 最后还是被宁鸢灵素按着不情不愿地按品大妆，跟着洛母进了宫。 最倒霉的，是皇宫的宗妇们，大清早就要进宫在冷风里等着，按着规矩祭祖。 慕亲王纵然贵为亲王，却算不得是宗室，顶多是个外姓王，和着其他将领、镇南王的人马赶着晚上的宫宴来就成了。 从早晨到中午，都是皇宫宗亲的筵席。 一套繁琐礼仪下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耗没了，往年还听说过直接站小产的…… 四皇子身子骨差，又出了行刺那番事儿，皇上更是为了淫乱宫闱看也不想看他一眼，让他晚上赶来赴宴就是了。 纵然打着关心四皇子身子的名义，递给宗亲的信号，也是不乐观的。 加之慕亲王如日中天的宠爱、洛妃娘娘又有孕，所有人都说着，撵走四皇子，是给洛妃娘娘怀里的小皇子铺路呢。 将来局势要怎么走，到时候，都要看洛妃娘娘的肚皮呢。 今年没有皇后主持大局，洛妃娘娘有孕在身，差事交到了苏妃娘娘身上。 所有人都道苏妃娘娘面皮嫰怕主持不了大局，谁料到她竟然真做到了没什么差池。 洛央跟着父母、慕容修一起进宫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神情疲惫，却笑容温婉的苏妃娘娘。 苏妃轻轻对洛央点了点头，“可算来了。洛妃娘娘早上的时候就闹头疼，什么都不肯吃，您快去看看吧。” 洛央一怔，点了点头，跟着宫女一同走到了柔嘉宫。 洛妃正蜷缩在床榻上，蓬头垢面的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 洛初夏看到洛央，狠狠转开了眼睛。 “晚上的宫宴，你看着是不去了？” 洛初夏忽然冷声道，“听说慕亲王妃刚刚认了个干儿子？” 洛央愣了愣。 洛初夏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着什么。这孩子总是要有的……” 洛央不等洛初夏说完，就断然打断了洛初夏的话，“在你眼里，这孩子继承大宝，会比较幸福是么？” 洛初夏道，“你问问这普天下，谁不想当皇上，就连你和你家慕亲王，若是给你们一点儿希望，你们至于这般扶持我吗？” 洛央冷道，“看来你是在宫里头闷太久，杀了太多人，所以脑子被弄坏了！” 转身，朝着宫门外走去。 “洛央！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洛央的脚步顿了顿，“洛初夏，羽翼还未丰，就想要找事儿的蠢货你是我见的头一个。你先好好想想，没有我，你的孩子和你的命保得住保不住再说吧。” 洛初夏的手在被子上攥紧。 “我若是真的有心收养个孩子将来立为王储，我不如直接不管你，让你死在产房里不就好了么？至于四皇子……一个马上要发配云川的人啊，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忌惮。” 她回头，眸子清凌透彻，“初夏，我给你准备了一副很好的牌面，你可要握紧了。不要为了一时意气，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蠢事来！” 洛初夏转过了头，过了好久，才听到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响起，“姐姐勿怪。我是……实在是昨天气得太过了。好好的差事，办到一半被砸了，皇上和我发了好大的火气，还禁足了我。” 洛央眯了眯眼睛，“这时候禁足对你是个好事儿啊。” 洛初夏怔了怔。 “我原本今日宫宴实在是不想来呢，因为知道，今天必定是殚精竭虑的一天。你真当那些宫妃是吃素的？你在宫里头根基稳了吗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开杀戒。只不过怀个孕，孩子生的下来生不下来还两说呢，就在宫中横行无忌。现在宫里头，包括皇帝在内，没有人希望你的孩子能生下来！” 洛初夏浑身猛地颤抖，抬头看向洛央。 她嘴唇翕动，“你说谎，你说什么呢，为什么宫里头的人都想要本宫的命，想要本宫孩子的命！我只不过是个可怜可爱的孕妇罢了……”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洛央道，“今日宫宴，你若是敢去，就是连我都不能保证你能够活下来，不要痴心妄想了。你的每一道菜都有可能被下毒，每一步路脚下都可能藏着机关陷阱。你让别人死，就有的人不想让你活。” 洛央的手轻轻抚摸着洛初夏鼓起的肚子。 里头有个小东西，狠狠地踢了洛央一脚。 “人都道，怀孕的时候要积攒阴德。初夏，想想你自己，攒了多少阴德，够不够用吧。” 洛初夏伸手，拽了洛央的袖子一下。 洛央却毫无察觉，扭头走出了柔嘉宫。 “大小姐，我怎么感觉这洛初夏好像不大对？”灵素皱了皱眉，“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疯的。” “呵，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她么？”洛央道，“我何尝不知她状态不对，显而易见是有人对她下了什么毒。” “那、大小姐您不管么？” “管不了了。”洛央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魏巍宫峨，琼楼玉宇，“我只能言尽于此，让她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头，足不出户便罢了，兴许苏曲月或者皇上，能够良心发现拉她一把。现在，我是当真帮不上她什么了。” 那是众怒。 远处隐隐响起宫商角徽之音，迎面是一片酒香。 太监隐隐的唱喏声传来，“慕亲王妃到~！” 这天宫宴，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都没有到，甚至于洛央一直猜测的卫琳琅，都没有出现。 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让洛央觉得太平静了，平静的好像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慕容修一直伴在君侧，洛央又不想让父亲母亲跟着自己担心，只能压下心头的怀疑。 在出了宫宴后，洛央跟着慕容修上了马车。 “四皇子怎么今日没见来？” 慕容修笑容微冷，“他到了。” “嗯？”洛央手指微颤。 “不过，被禁卫军拦在了宫门外。”慕容修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洛央的头，“皇上今日特意交待了我，不想见到四皇子，一眼都不想。” 洛央沉默了。 本是阖家团圆的新年，皇上却不愿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基本的面子功夫都不肯做了吗？ “端妃娘娘一道白绫，挂在了甘露寺的正殿横梁上，死了。”慕容修道，“听说现场有挣扎的痕迹。今日一些边疆的将领在酒宴时，也被叫入了养心殿，和皇上长谈了一番。李德全递来消息，皇上……想进攻缅南了，就等个由头。” “呵，前脚处理了端妃，后脚要打缅南……看来皇上是觉得，缅南那三个妃子，触动了他的底线了吧！” 慕容修蹙眉，“在知道了端妃和缅南三妃都曾经是四皇子的姘头时，回头看看元宝儿案，还有其他几样事情，皇帝若不是傻子，就该猜到里头四皇子的狼子野心！又怎么会容得下那屡次三番插手他宫禁的事儿来。” 洛央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四皇子一走，咱们洛府就在那风口浪尖上了，没想到，陛下的奴役竟然这般大……” 慕容修道，“为夫不想去攻打缅南。” 洛央与慕容修相视一眼。 “若是为夫亲自提刀杀了竹芷和缅南皇后，以不义之师踏平缅南疆土，为夫，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慕容修勾唇一笑，“罢了，就在这朝堂之上，做个庸碌之臣吧。” (本章完) 第551章 都不好意思当崽崽的娘了 洛央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拉开了车帘，远远眺望着远处。 街市已经歇了，一轮弦月静静挂在天际。 打烊的店铺，偶尔走出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提着灯笼，拿着食盒，是给人送外卖的店小二。 偶尔遇到的街坊邻居，互相作揖，口里笑呵呵的说着吉祥话。 一切那么宁静，人们安居乐业，谁都没有看到压在盛京城天空上的那朵代表着不祥的红云，遮天蔽日，暗潮汹涌，马上就要塌下来了。 迎着寒风，洛央的白狐毛披风在寒风中颤颤的，一张雪白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上满是冷凝。 国君无道，天下何辜？ 唇角勾出点儿冷意。 慕容修皱了皱眉，手慢慢拉住了洛央的手，轻轻拢着，“明知道外头冷，你还巴巴地跑到这儿看着？我知道你心里头不舒坦。然而，战火还没有点起，为夫所说的话，都还没有发生。不过是个预测罢了。” 掌心，洛央的小手瑟瑟发抖。 他的眉心微微颦起，有着丝丝无奈叹息。 她扭过头，冷冷看着慕容修，“这世上有不少人巴不得战火点起，做那乱世英雄，建功立业吧？” 慕容修眼底微凉，“是，在所有人眼中，有志男儿，都该驰骋沙场……” 洛央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那些总是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人，真的乱了，是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还是成为不世将臣！真当个个都是七杀破军呢！一群王八蛋！” 慕容修的笑意几乎压不住，从喉骨里溢出。 “央儿，别气了……”慕容修偏了偏头，“不然，为夫会以为你是在骂为夫呢。” 洛央心尖一飘，跺脚道，“若是你当真没有那么个心思，就……想想办法。” 慕容修看着洛央，叹了口气，“央儿，若是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央儿都没有办法，那为夫就更没有法子了。” 洛央一哑，半晌说不出话来。 法子？ 到底能有什么法子？ 早知道，就不该让洛初夏四处闯祸捅篓子，那几个缅南妃子也当真让人无语！ 说来说去，还是这世上差了一个明君，若有明君…… 洛央咬唇。 回了洛府，还没进院子，就见到几个管事的来汇报情况。 “最近兴许是天寒，又来了一批流民，粥棚的粥米耗尽了。”管事儿的在一旁道，“这是近日来耗费米油的明细，小的拿了来，给王妃过个目，顺便再披半个月的米。” 洛央点了点头，接了账册来，一边往屋子里走。 另外一头，是别云草堂的药痛，又慌忙道，“王妃，这是药材单子，最近风寒的多了，来求一些连翘和金银花……” 洛央一一看了，正准备丢给灵素，就看到初桃在一旁也站着呢。 明明和灵素一样大年纪，脸上却带了怀孕生产后才会有的独属于妇人的慈和谨慎。 她垂着眸子，帮着洛央收了披风，亦步亦趋跟在洛央身后。 “让初桃帮着你管这些吧。”洛央愣了愣神，拿出了对牌轻声道。 灵素一笑，“王妃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着，我可应对不来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经常连名字都记混了。初桃姐姐对所有人都过目不忘，不管是谁过来，都别想占到一分便宜。” 洛央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子里。 宁鸢吩咐下头的下丫头沏了热茶，又为洛央更衣换裳。 慕容修对洛央轻声道，“洛相那头正在和门生们说话。” 洛央若有所思，“那些在做一方大员的官员们，也就这时候能够进京和父亲通通气了。如今朝中局势多变，兴许要做出些部署。你也去看看吧，毕竟是咱们洛府的女婿呢。” 慕容修点了点头，俯身在她脸颊轻轻吻了一口，“早些睡，我回来估计就晚了，不必等我。” 洛央点了点头，看着慕容修披着披风走入了风雪中。 一直拢着的眉头，稍稍展开了点。 容修说得对，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管是军队还是人，如今都被洛家和慕家把持着，纵然是那昏君的眼中钉又怎么样？ 如今也不过是一时被压着。 “他……总是要死的。” 洛央暗暗劝自己。 洛央靠在软榻上，闲闲看着账本。 “大小姐。” 洛央转眸，看向了一旁进来的初桃。 当即就笑了，“这么快就安排好了？灵素做了这么久，每次出去安排这些都还要一两个时辰呢……每次都是睡到第二天才听她进来汇报。” 初桃笑了笑，打趣道，“看来灵素是认真学了。不然可不会一两个时辰就做好。” 灵素脸一红，“小蹄子，才回来就挤兑我！” 洛央眨了眨眼，“以前是谁天天累得觉都睡不着的。人家让你清清静静在屋子里坐着，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 灵素咬了咬唇，做出愠怒的模样，眼底却是明晃晃的笑意。 “初桃既然来了，她比你会跟人打交道，你看着以后这般活儿，都慢慢地交到灵素手里就好了。咱们几个从小一处长大的，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也不必再咱们跟前逞强。”洛央慢慢道，“只是初桃，你可能要累着些了。” 初桃笑了笑，眼中又有了些少时的神采飞扬。 “我可不怕那个。”初桃道，“都是小事儿。” 坐在了洛央身边，轻轻拉着洛央的手，低声道，“前院的婆子妈好像放进来个人，直直往后院去了。” 放进来了个人？ 洛央蹙眉，“兴许是家里什么亲眷？毕竟大过年的，若是家生子，进来逛逛也不足为奇。” “是个不认识的小姐。”初桃低声，“我问了别的丫鬟了，不可能是家生子。家生子大家都眼熟着呢。那女子打扮的金翠辉煌的，穿着华服，进来后就直直朝着本家人住的院子去了。我心想着，采莲采蘋小姐我白日里都见了，她们跟着的丫鬟婢女我也都过了一眼，都不是。那女子……莫不是是采薇小姐来了？既然是采薇小姐，为什么不去正院找夫人或者来找小-姐，反而去背着人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去见本家人了。” 洛央笑了笑，拉着初桃的手，不无得意地看向灵素宁鸢，“瞧瞧，你们还有谁不服气我家小桃儿的，走了这么久，心思还这么细。” 宁鸢和初桃不大熟，不好打趣，灵素却是立刻就损了起来。 “她那是天生爱八卦，从小到大，院子里飞进的鸟是公的母的都要研究研究，更何况跑进来了个大活人了！进了咱们的地盘，不被她从里扒到外，今天用的什么颜色的荷包都要调查清楚！” 洛央抚掌而笑。 初桃有些不好意思，咬唇笑骂道，“好你个灵素，才一二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洛央道，“从前都是你护着她，你走了之后，灵素这个呆木头鱼可是咬着牙自己做，吃了闷亏天天背地里琢磨自己在嘴巴上还回去呢。” “小姐！你又知道了！”灵素轻嗔。 宁鸢跟着一起捂着唇笑了起来。 “小姐……那女人不用在意么？” 洛央抓了把瓜子放在初桃手心里。 “你既然猜到了那是洛采薇，该是就知道了，她就四皇子妃了吧。” 初桃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大小姐在府里头，骂了她好几回，还让人打了她吧？” 初桃眼睛一亮，为表矜持，又点了点头。 “我和她，一向感情不大好，她在我母亲跟前，更是没什么情分。这次她嫁给四皇子，按照她的话来说，那也是她想走高枝，衡量了个来回，觉得最好的归宿了。” 初桃“噗嗤”一声笑，“骗谁呢，我瞅着八成是看着四皇子长得好。嘴上不服气，心里美滋滋地就嫁过去了。” 洛央摇了摇头，“这个咱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但是我记得她说的话的意思，她是恨不得四皇子爱惨了她然后狠狠踩着四皇子，让四皇子对她求而不得的。” 初桃“哎呀”一声，“我还当她是跟话本子里写的那个被四皇子囚禁的素素一样喜欢做禁-脔被花样玩弄的性子呢，原来是另外一号人物！厉害！这要是和院子里的姐姐妹妹们唠起来，大家都要给她个大拇指，好志气啊。” 洛央叹了口气，“所以啊……她心里，肯定是不情愿跟着四皇子去什么云川呢。四皇子现在又病得快死了……” 初桃摆了摆手，“等等，大小姐，我好像错过了很多剧情……怎么就病得快死了？” “哦，先是在雪地里跪皇上跪出了毛病，刚好了，又给咱们洛府姑爷用毒剑捅了。我早就交待下去千万别留手捅死拉倒，没想到四皇子这么顽强，今晚还蹦跶着想进宫呢。好在圣上知道他勾搭宫妃们的事儿了，不想见他，没放他进宫。” 初桃一连挨了几个惊天闷雷，慌忙按住了洛央的手，示意她慢点说自己要消化消化。 她迟钝的眼睛，慢慢看向了灵素，又看向了宁鸢。 她们……居然都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大小姐说的这一桩桩奇闻，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还询问地看着她。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在乡野里相夫教子快闷傻了，以前跟着大小姐什么没听过，如今就在村子里听到个城墙上挂了小一千个美人……就觉得真心轰轰烈烈。 她真是太没见闻了！她都不好意思当崽崽的娘了！ (本章完) 第552章 送点儿东西过去 洛央笑着，等初桃全都听明白了，才慢慢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估摸着，四皇子妃八成是不想跟这么个现在人道都有问题的四皇子去云川的。她来求我们洛府，求我母亲和我，也是正常的。”洛央慢慢道。 “她显然不信夫人和大小姐，所以才去寻本家的人么？我觉得，没有必要啊？”初桃奇怪道，“夫人那性子，谁都看出来是个菩萨心肠，就是大小姐您吧，和你呆的久了也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擅长照顾人的。能怎么着她她这样背着人偷偷来？本家的人就铁定伸手帮她么？” 洛央眯了眯眸子，“所以，是有些古怪。不过，这事儿不至于着急。就算是求本家，也是在我洛府的眼皮子底下。我倒是想看看，她们能出什么花样。” 初桃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小妇人双手握在身前，来回走了两圈，忽然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 “大小姐，我过去看看。” 洛央已经转了身子和灵素宁鸢说起来别的玩笑话，闻言，怔了怔。 倒不是真的不想早点儿知道，只是自信这是洛府，是她的五指山，没有瞒得住她的事儿。 今晚洛采薇偷偷来问，明天就有的是人挤破了头想要给她递消息。 灵素让她去打探不如让暗卫去打探，她最不擅长做这个，宁鸢呢，打架倒是在行。 却忘了，从来，初桃都是跟百灵鸟一样机灵的。 “灵素宁鸢在本家眼里都见了知道是跟着您的，我才回来一天，又是跟着慢慢上手，本家来的人未必知道我，我就去看看问问。立刻就回来。” 洛央笑了笑，“去吧去吧。” 因为初桃过去了，本想歇下来的洛央就又多熬了会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初桃就回来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小姐！您不是刚说四皇子不能人道么？” 洛央正捧着茶，闻言，“哦，只是兴许……做不得真……” 宁鸢灵素来了精神，“怎么着？！难不成……那女的怀孕了？” 初桃走了过去，坐在了洛央身边，轻声道，“洛采薇兴许真怀孕了，我刚到那儿没说两句话，就看到她跑出来呕了两回。喝了茶都在呕……” 洛央皱了皱眉。 “那肚子还没有显出来，按照她那模样算，说什么也有两三个月身孕了啊。”初桃一脸很有经验的样子，“怎么可能啊，我知道四皇子妃过府的日子，不就前阵子么？这才多少天啊？” 初桃扳着手指头算。 “洛采薇光在四皇子府住，就住了两个月了。”洛央笑了笑，“未过门的时候就在府里头闹的人尽皆知，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才将她嫁给了四皇子~不然采蘋采莲怕是都要受到她的影响。” 初桃怔了怔，骂了句，“不要脸，这样去了村子里，大家伙儿要把她装猪笼里头沉了！” 洛央道，“那就对了。” 她慢慢把杯子里剩下的茶喝了，“她就是怀孕了，觉得有希望了天又蓝了，四皇子死随他死去，她有了个孩子，将来不管是小郡主还是小王爷，横竖都是皇亲国戚，若是小皇孙，她就是下一个卫琳琅。有的是人想要扶持着她登上帝位。本家又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家里的兄弟姐妹，不扶持她扶持谁？人啊，一旦有了死心有了底牌，就不会和以前一样乖乖听命了。如今，她还找什么洛府慕亲王？她是生怕了碍着我们的道儿被我们扫除了呢。” 初桃皱了皱眉，“大小姐，既然她来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当你小姐和姑爷是容不得人的性子啊？她生让她生去，多好啊。总有一天她会回过味儿来来求我们。她只要敢生，就有的是比她厉害比她狠的女人敢对付她。” 洛央用手指掰了掰，带着轻笑算着，“让我看看有几个我们慕亲王府能扶持的小崽子了。卫琳琅和她孩子一个，琳琅那手段，又都住一个四皇子府，八成现在已经隐隐约约得了信了。洛初夏和初夏的孩子，初夏虽然不聪明，可是人家现在位主中宫，敢想敢做啊，没听说乱刀砍死大老虎么？她发起来疯来我可都怕！那妥妥的就是奸后配置。为了儿子能登基，人家手段更疯！偏偏，三个女人，现在聪明的，都知道往我们慕亲王府走，我看她洛采薇，靠着远在天边的一个普通世家，能不能走下去。” 初桃灵素宁鸢三婢听着都暗戳戳摩拳擦掌。 “对，她现在防着大小姐，总有一天会知道本家也不能完全靠得住。” 洛央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微微沉吟，道，“本家那边，堂伯父和几个叔侄，咱们先别惊动，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吧。若是他们想要偷偷把洛采薇藏到本家去，那到时候就看我们慕亲王府和盛京洛府愿意不愿意承认她了，到时候真想作对，也就一个野种就打发了的事儿，她结婚日子搁着呢，倒是好做文章。若是他们坦诚来说的话……” 洛央正犹豫着，就听见外头一个小厮隔着帘子通报。 “大小姐，本家那边来信，说是有要事要与大小姐商议。” 洛央清淡地问道，“哦，那来客走了？” 小厮犹豫了下，道，“是，才走。” 洛央笑了笑，“看来是不用我想那么多了……初桃，去准备点儿东西给采薇小姐送去，天寒地冻的，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咱们不该这么晾着人家。” 初桃低声应了句，“是。” 洛央又看了眼那帘子外小厮的身影，“到底天冷了又晚了，你回去和大伯父说一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小厮闻言，应了声，退下去了。 洛央松松散散站了起来，“留盏灯给亲王。” 宁鸢点头，“是。” 洛央扶着灵素，进了内室。 洛府的石板路上，洛采薇因为兴奋，娇躯微微颤抖着。 堂伯父和几个哥哥一定会帮着她的。 刚才几个哥哥都说了，这洛央到底是个愚昧妇人，慕亲王又包藏祸心，他们肯定会帮她的。 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野心勃勃的眼睛看向了洛央住的院落，那里一片残荷掩映。 “洛央啊洛央……哈，你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我怀了龙子吧？”她的手攥紧了帕子，“我就不信了，我会一直屈居你的脚下！” 她闭了闭眼睛，回想着刚叔伯说的话，反复推敲，只觉得自己明日就能跟着回老家，安心生产了，只要孩子生下来，只要孩子生下来…… 她还要四皇子做什么？让那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死在云川吧！ 就算四皇子当真有那么个能耐，联络了一群将领，在缅南的帮助下，扯了旗谋反，成与不成，她有了这个孩子，都稳立于不败之巅！ 他成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儿。 他不成，她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儿媳妇，有着皇孙的那种！皇爷爷总不至于当真狠心，对自己的孙儿下手！她又躲在老家，根本没有参与，算账也算不到她头上去。 怎么想，怎么觉得舒坦…… 她正头脑发热，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手下丫鬟拽了拽。 她的笼烟眉狠狠一拧，看向身边的丫鬟，“仔细着点儿扶着，我若是摔倒了出个什么意外，我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那丫鬟一个激灵，慌忙俯首，颤颤道，“皇子妃……您看，咱们出去的门边儿，似是站着个人，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洛采薇这才注意到，在她出入的角门旁，一个年轻的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正亲亲热热和看门婆子说着话，吃着茶。 那妇人好气派，看样子明明是洛家的仆妇，身边却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小心伺候着，真跟洛府副小姐似的！ 洛府副小姐一样的，那不就是跟在洛央身边的俩丫头么。 洛采薇熟，一个灵素，冷冰冰的，看着人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模样好像要把人吃了，另外一个宁鸢，长得雄赳赳的，四皇子一看到就时候离那女的远点儿，那可是一身暗卫才有的好身手。 眼前的妇人，难不成是王文鸢身边的人？珍珠莺歌……张妈妈……一张张脸在罗采薇心底过去，都不是啊。 “咱们马车就停在角门外，要看见都看见了。还躲着没意思，横竖不是主子跟前的人，兴许是过来走亲戚的人带来的吧……不必管她。”洛采薇心一横，道。 身边的丫头犹犹豫豫道，“是。” 洛采薇便扶着那丫头，朝着角门走去，神情冷淡。 却见那妇人笑了笑，一脸早就知道的模样站了起来，客客气气地道，“是采薇小姐您回来了啊，怎么不去正院坐坐？大小姐听闻您回来了，特意嘱咐送您点儿东西带回去呢。” 说着，那妇人招了招手。 洛采薇只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跳也跟着加速了。 待看清那妇人送的东西，更觉得气血上涌，差点儿呕出一口血来。 “三斤燕窝，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闻不得荤腥，用这个煮粥喝对孩子大人都好，还有，这是十斤鱼胶，也是滋补的，想着不知道您忌不忌核桃，就送来了一袋松子和一袋榛子，您吃着，对孩子智力好……” (本章完) 第553章 洛蕴之非常满意 洛采薇手指有些发颤，冷冷看着眼前的妇人。 妇人一双杏眼，圆滑漂亮，笑着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送上来也就是个新意。” “一派胡言，谁说的本皇妃怀孕了，本皇妃没有身子……” 那妇人站着，竟然有几分洛央的气度，笑眯眯地道，“东西我送到了，皇妃娘娘慢行。这夜路雪滑，您可小心着点儿……” 这句小心着点儿戳到了洛采薇的心。 “我……”洛采薇张了张口，气血上涌，想要直接骂人，可是那妇人哪里还肯听她唠叨废话，直接掉头就走。 “皇妃……这东西到底收还是不收。” 洛采薇气得心跳都乱了，扫了一眼地上上那些个东西。 她一个孕妇，疑心又重，怎么敢收人家送的吃的…… 还是洛央送的！ 这若是吃出个三长两短来，她找谁告去？搬到皇上跟前说被洛央下毒陷害么？！ 孩子重要，还是告洛央重要？ 几番思虑，洛采薇的眸子闪闪灭灭，又看向那些管家婆子和一双双洛府下人的眼睛。 少不得咽下了一口气，含笑道，“收了吧。” 纵然不敢吃，就算拿到典当行卖掉也是些钱。 紧接着，心又乱了…… 怎么办……她……她现在可怎么办？ 再也无心和那些她看不上眼的下人客套，她僵立在原地。 心乱如麻。 洛央竟然在她前脚走，后脚就知道了，还安排了下人来羞辱她不自量力！ 一个糟糕的念头涌到了洛采薇心头。 难不成……难不成……本家不愿意帮她，本家还是站在盛京洛家这一边的？ 可是，为什么？ 她心中隐隐猜到了原因，却又不愿相信。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皇子妃……皇子妃……” 站得有点儿久了，一旁的丫鬟有些等不及，轻声催促着。 几番犹豫，她压下心底的惊疑，笑了笑道，“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没走两步路，脚下蓦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 幸而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起了她，否则现在她可要摔得难看了！ 不远处，初桃含笑磕着手里还剩下的瓜子看着。 寝房内，初桃踏进去的时候，灵素正在给洛央理着发，宁鸢正在往一旁的香炉子里添安神宁心的香。 初桃走了过去，接过了灵素手中的梳子，一边为洛央梳着头发，一边眉飞色舞地将那洛采薇的模样都学了学。 “足足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呢！真能站！还差点儿摔了一跤！看上去是吓坏了！” “我瞅着那洛采薇面相有点儿过于尖刻了，眼睛上挑着，下颌尖得能戳死人，活脱脱蛇托生的吧？那眼里头那阴毒劲儿也是一模一样的，看着就吓人！” 洛央叹了口气。 “她竟然这么惧怕我么？”洛央伸手慢慢摸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面相太差了，不是被人当做蠢货想要糊弄，就是被人当做十恶不赦的坏人？好心好意送点儿礼品过去，都害得人吓得半天动弹不得。” 灵素笑了笑，“大小姐，您可是咱们盛京城出了名儿的神女之后，何必想那些妖精们想什么？” 初桃也点了点头，“是，有些人自己是什么样的，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咱们大小姐一直就在这儿站着呢，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管他们想什么说什么呢？” 洛央展眉，“初桃说的对，本就改自己想什么做什么都凭着自己的心，理会别人怎么看呢。” 正说着话，就见慕容修踏步进来了。 “外头冷着呢吧？”洛央慌忙扭头看着他，“要不要加点儿宵夜？” 眼睛眨了眨，“还有一样好玩的事儿要告诉你。” 慕容修随意地在洛央身边坐下，将下颌靠在她的颈窝间，热烘烘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脖颈上。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洛央这才轻声道，“四皇子妃怀孕了，回来见了本家人，瞒着我们呢。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家那边没打算瞒我，我就直接让人送了补品给四皇子妃。” “她……怀了身孕？” 洛央慢慢点头。 慕容修笑了笑，“恭喜央儿了。摄政王妃有多了个选择。” 洛央忍不住笑，“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慕容修眼底翻涌，慢慢道，“你这么一说，她势必谁都不信，只能乖乖跟着四皇子一起去云川去了。倒是可怜，别被你吓得晚上睡不着觉了。那孩子……月份应该是不对的，只有四皇子能够帮她兜着。跟在四皇子身边，反而对她有利。” 洛央点了点头。 “本家倒是也算是识时务……”慕容修凉冷道。 洛央将手伸入了一旁的银盆里，指尖蹭上的胭脂随着水波散开。 “那倒是未必了。”洛央轻声道，“你别乱猜我蕴之堂伯父。他是个清高的人，手里头的毛笔字更是因为险峻有沟-壑而名闻天下。他肯说，绝对是抱着相信我洛家的态度。甚至于，兴许他还教训了教训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侄子们。” “那些小兔崽子，又挑出了什么事儿么？” 洛央道，“蕴之堂伯父性情刚正不阿，又喜怒不形于色，极为有涵养，应该是没有当场应下或者否决。可那洛采薇还是兴致勃勃，绝对是那几个家伙在乱说话。” 慕容修眸光暗了暗，又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洛央愣了愣。 慕容修俯身，在洛央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湿湿的，暖暖的，让人心里都跟着漾着一股股的脉脉温柔。 “乖，先睡！” 洛央直接扯了他的腰带，“你又要去教训他们了么？这么暗了，堂伯父该是要睡了。你何必这么着急慌忙地去找他们。堂伯父自然会教训他们的啊。” 慕容修勾了勾唇，“你堂伯父要是会教训他们，何至于让他们闹成现在鼠目寸光的模样，可见，你堂伯父的教育方式，还是有些偏差的。” 洛央心底寒了寒，“到底是咱们洛家的子弟……” “正是因为是洛家的子弟，才要好好教育教育啊！你见我管其他人家子弟如何作死了吗？” 洛央一时还真应对不上来。 “可……他们……” “你不是在年夜还在头疼着他们为何不听话，将来怕是他们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么？”慕容修淡淡道，“趁着还年轻，赶紧着训练好了。” “当然不会打断了他们的腿的，上次刚养好的伤。” “这就养好了？” “不养好怎么继续打？” 洛央心底又是一阵恶寒，暗暗祈祷，将来自己千万不要生个儿子，若是儿子的话这样被父亲折腾，她心痛死了要。 兴许，将来摄政王会疼女儿？ 洛央默默想着。 慕容修的大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一直对本家这些亲戚疏于理会，若是洛蕴之真的如央儿所说那般好，今晚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商量商量。孩子么，不听话就是要打，多打打就听话了。” 洛央满脸为难……感觉好像给本家添了不少麻烦？ 都是……兄弟来着…… 慕容修已经拍了拍洛央的头，然后转身踏步出去了。 洛央怔怔，看着初桃灵素，“我怎么忽然觉得，慕容修医治好了他们，就是为了再打一顿？” 初桃灵素也怔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宁鸢将外头收拾好了刚好也走了进来收拾巾帕，听到她们说，没忍住道，“王妃放心。这个……咱们亲王，不管带什么人，都能带的特别好。训练暗卫也是，训练兵卒也是，甚至军队里的军犬……多么奸猾的狗，都能被王爷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区区几个书生而已，又不是从小歪着长没爹没娘的叫花子兵痞子土匪强盗，您看着吧，过不了十天，保准给王爷治的知道好歹，让往左走绝对不往右走。” 洛央挑眉，总觉得后面还有文章。 果不其然，就见宁鸢一言难尽地道，“咱们王爷，最厉害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呢么？” “什、什么？”初桃睁大了眼睛。 三人中，最震撼的当属初桃了，初桃对慕容修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那么个不争不抢的腹黑公子身上~ 感情以前慕世子那都是啥啥潜龙在渊呢啊~ 宁鸢压低了声音，阴阴森森地道，“王爷啊，有一手出神入化，连云中君都退避三舍的医术，能够把人打的筋骨寸断浑身没一块儿好肉，然后用两三天的功夫让人恢复如初……然后，继续打……” 洛央拿着帕子，半晌没说话。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吧……”洛央用一夜苍老的口气说着，“把人打的只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到底太得罪人了。我堂伯父又不是傻……” 初桃慌忙按住了大小姐，“您何必过去啊。这都梳洗过了~初桃过去看看算了。真不行，……初桃就想想什么法子。” 洛央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法子多了去了，比如说……”初桃咬了咬唇，“就说院子里下人有不少想要请个福字的，别的蕴之老爷不写，给小的们画画福字总是成的吧？顺道再说几句慕世子……啊不，慕亲王的好话，比如说知道轻重孩子就该教训教训，不就成了吗？” 洛央听着有点儿谱，这才点点头，“去吧去吧。” 原以为慕容修会打两天休息两天，谁都没想到，慕容修连续打了十五天的孩子……一直打到了元宵佳节。 这十五天，几个堂兄弟干脆被慕容修留住在了校武场，听说白天训练，晚上挨打，睡一觉又好了。 洛蕴之……洛蕴之觉得非常满意。 (本章完) 第554章 在军中待几年就好了 洛蕴之能不满意吗？ 几个从前一直惫懒的孩子，如今一个比一个积极。 从前每天读半个时辰书，就嚷嚷着学不下去了，现在每天早上吃两碗大米饭，练剑蹲桩子跑步，中午写篇束论，下午还能跟着部-队再干上一场，在沙场扑腾来扑腾去沙尘滚滚，下午哭着说要跟洛蕴之要练字，头发悬在梁上又写上十来篇大字，晚上还能再跟着洛庭之读书到子夜！ 洛庭之不困啊，洛庭之天生的读书就上瘾读书就上劲儿，要么怎么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杀出科考重围做了当时大周朝的状元，连中三元直至成为我朝肱骨大臣？万千寒门士子尊称一句老师？ 慕容修到底是什么神仙师父，这些个在本家时，就让人头疼不已的孩子，竟然一个比一个乖觉！ “好好跟着学。” 洛蕴之站在沙场旁边，看着孩子们涕泪横流，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派。 “慕亲王带出来的兵，可是我大周朝的铁壁铜墙，护国神军！好儿郎哪个不想跟着慕亲王？没想到，带你们来一次盛京，竟然能够让你们得了当朝军神之后以及文化泰斗的指点，这对于你们的一生，都是受之不尽的精力。” 慕容修在一旁坐在椅子里，手中持着一个茶壶，笑着慢慢道，“若是堂伯觉得容修教的还行，大可将这几个孩子留在军中，待上三年。容修定然会竭尽所能，将他们教导成材。” 洛蕴之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里面是星芒闪耀的惊喜，“当真？” 慕容修笑了笑，“自然当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若能长年得到慕亲王和庭之堂弟的教诲，洛家何愁子弟不成材？” 二人笑眯眯商量妥当，那几个洛家子侄直到晚上才得到的消息。 屋子里，一片“哎呦哎呦”的惨叫声。 “我爹是疯了吧！！！！” “我不行我不能我想回家，回家读书还有小桃红小柳绿帮忙红袖添香，还有奶娘冲的好茶喝，闲着没事儿还能和其他世家的子弟出去看看花看看美人……马上春日宴都要开始了！我要回去！” “其实我觉得这么厉害的训练我还是受用非凡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灵素提着篮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在慕容修建议下，一起睡通铺集中学习的洛家少年们。 这些大年夜还赶拦着洛央口中大放厥词忧国忧民的风-流士子们，如今身上穿着利落地毒短打，皮肤晒得黝黑，头发还被一根绳子捆着吊在房梁上拉着脑袋……手里正读着书呢。 “听说今日你们训练身上都有点儿伤。大小姐让我来看看给你们上点儿药。”灵素轻声，“我会点儿医术，纵然没有王爷那般出神入化，让你们明天这点儿皮肉伤长好还是行的。” 那些少年们眼中放着绿油油的光，都怔怔看着灵素。 “那什么……哦，还有吃的……夜宵。这不是马上快到春日宴了吗？”灵素道，“大小姐说做点儿桃花酥春卷送来，还有……盛京最著名的梨花白，不过你们身上有伤，还是别喝了！” 若不是头发被绑着，现在这些儿郎立马就冲过来了。 “我喝！我喝！我身上这点儿伤不要紧，肋骨断了我都长好了！” “灵素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啊，我们正饿着呢就给我们送来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说慕亲王妃的坏话了……慕亲王妃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让我想起来了我娘……” 灵素柳眉倒竖，她家大小姐叫一个好端端的娇娇女，怎么在他们眼里成了娘了？！ 一气之下，灵素把本来想多搁在那个少年碗里头的炸春卷又拿出来了。 灵素看着他们，忽然森森一笑，“我今儿还得了个消息。说是……说是慕亲王说你们对世间万物的感悟不够深，说是元宵节前还要带着你们去野外踏青，感受一下老子的文章……” 少年狗吃食的动作顿了顿，两眼含着泪光，“我们终于可以出府走走了，不用在校武场和书房来回了？” “太好了！” “呜呜呜~！再这样憋下去让我果奔我都愿意！” “嗯。”灵素顿了顿，道，“说是城郊山林里有个庄子，靠近瀑布，你们可以每天锻炼挑水种菜，淋瀑布感受水之气韵，种地里感觉土之生机……” 激动到了一半的几个少年儿郎目瞪口呆。 “就是……淋瀑布，还有种地对么？” “不不不，”灵素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又道，“不是种地，是把你们埋土里那样……” 一片沉默。 灵素顶着沉默的气氛，默默走了出来。 身后，一片鬼哭狼嚎地惨叫。 洛央在屋子里也跟着点了点头，“年轻人吃点苦，不叫苦。是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做打算。” 一边说着，一边把新开的茉莉花放进玉杵下仔细研磨。 “马上就到花灯节了。”一旁的灵素轻声软语道，“大小姐。” 一提起花灯节，洛央就想起来了上回慕容修带她混闹时候的样子，脸上就是一红。 手指轻轻抚摸着茉莉花种，洛央含笑道，“母亲想来也在家中憋闷坏了，这次咱们自己在家做花灯，然后一处出去玩。” 说做就做，洛央将手里的茉莉花种粉包了包，去了母亲院落中寻母亲。 快到了休息的时候，王文鸢刚用了夜宵，正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 走近了一看，是给父亲绣腰带呢。 洛央往王文鸢旁边一坐，笑嘻嘻地将茉莉花种粉送了上去。 “喏，紫茉莉花种，您看着可好？” 王文鸢笑了，“央儿心细如发，做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娘给我做香粉，前阵子见到宫里头有个宫妃用的就是紫茉莉花种做的香粉，羡慕死人了。” “那有什么难的。娘不是打小就教过你么？到现在都没有学会。看到别人用又羡慕。现在是娘在呢，若是娘不在了，你可找谁做去。” 洛央托着下颌笑吟吟地道，“可不许娘说这种晦气话。横竖央儿是赖着娘了，娘一直在央儿一直有！” 王文鸢无奈地叹了口气。 却见洛央又偏了偏头。 “娘，明天不就元宵节了么？央儿想和娘一同出去玩玩走走，可好？” 王文鸢笑着道，“娘这么大年纪了，什么好玩的没有见过，你和容修一起去看看就是了，带着娘做什么？” 洛央笑了。 “是娘不肯带我出去外头玩吧，娘不是罪喜欢花灯节了吗？小时候，娘总是会带着女儿出去玩的。每年都是呢。”洛央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晚上有宫宴，我们只能白天里去，那些花灯还没开，若是晚上咱们去，那花灯都开了，一片流光溢彩的，才漂亮呢。” 王文鸢本觉得这么大年纪还出去走，怕被人说成小女儿贪玩，听到洛央说，这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好好，娘这就依了你这个小家伙了还不成？” 洛央这才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道，“还是娘宠我。” 洛央回头就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张妈妈道，“张妈妈，你跟着灵素去拿些我准备好的纸来。” “我在慕亲王府带来了好多澄心堂的纸，上面做进去了花草羽毛，透着光看别提有多好看了！”洛央眼睛亮晶晶的，“还有许多别的样式的，有些又薄又透，跟丝纱绸缎似的，娘，我们自己做些花灯来，不比外头街市上卖的粗制滥造的好？” “又是做香粉，又是做花灯，你可要罗唣死娘吧~” 洛央笑了，“或者娘直接让莺歌做嘛，她手巧~” 笑语嫣然地和母亲说了半宿的话，直到洛庭之回来了，洛央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洛央起来迟了，掀了帘子刚下床，就看到了放在眼前的各色各样的花灯。 金鱼样式的，兔子样式的，因为是鼠年，还做了十来个漂亮的活灵活现的老鼠，最传神的还是花篮子样式的，怕是百花仙子手中的花篮子都没有这么齐全的款式。 “哎呀，这一看就是莺歌和娘熬夜做的。”洛央道，“今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呢，她们……早知道我该是今天早上去才是。” 灵素扶着洛央下了床，走到镜匣前给洛央梳着头。 “大小姐，夫人这是还当您还是个孩子呢。” 洛央对着镜子甜甜一笑。 灵素的心里头也跟着微微一动。 ——可不是还是个孩子呢么，大小姐真真算起来，现在还不到十八岁呢。 春日宴后，才是真正的十八岁芳诞。 谁又能想到，这么十七八岁的姑娘，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又看了多少战场厮杀？ 难得能够这般清清静静的，在夫君和娘亲跟前撒娇任性，做回小孩子呢。 洛央梳洗好了，挑了件桃红色纱罩裙，上面被手巧的绣娘绣出大片大片娇艳动人的牡丹花，配着她的飞仙髻，别提多么贵气逼人。 “都提着灯笼，咱们先把咱们家里都挂上了再说。” 洛央笑着，拿着灯笼就往前头走去。 “大小姐……”初桃跟在后头慌忙喊着，“到底还在正月里，天气冷着呢，您小心冻着手了！” (本章完) 第555章 伊人佳节来访 灵素拿了手炉，又另外多拿了三个灯笼，跟在洛央身后，去挂花灯去。 洛央被塞了手炉，满眼都是光。 “今年元宵节，晚上定然还是有宫宴的。”洛央说着，眼神有些落寞，“哎，真是无趣，宫里头逢年过节就是宫宴宫宴，从没想过一天放了假，让咱们自己走走转转的。” “大小姐，这是咱们家贵重，才会这般弄呢。又不是小门小户的……”旁边初桃轻声劝着，“多少人家想去宫宴都去不了的。您倒是在这里抱怨起来了。” 洛央摇了摇头。 慕容修正巧此时拿着剑走了过来，看到了站在花灯下，神色落寞的洛央。 “若是不想去，我就和皇上告个病，既然是宫宴，总不好得了病的人去，染了病气在整个宫里头。” “还有这么个法子？”洛央转头看向慕容修，翘了翘唇。 “嗯。至于慕亲王妃，因为要照顾慕亲王，自然是去不了宫宴了。” 洛央皱着眉道，“今日下午我和母亲约好了出去走走转转，若是晚上只母亲去了宫宴我却在家里和你去街上玩，那多没意思。” 她想了想，又轻声埋怨道，“我父亲那性子，轻易又绝对不会欺君，我母亲就只能陪着。” 一旁的灵素笑了起来，“大小姐，您总是想着您自己，您怎么知道夫人不愿意去宫宴啊？夫人的好朋友们都在宫宴上呢，她们平日里就喜欢聚在一处说话看热闹，更何况宫宴这么好的机会了。更何况……每次宫宴，都有俊俏的儿郎跟过去。夫人们都是有女儿的，谁不想给自己孩子参详参详？” “当真？”难不成真是洛央想多了？ “夫人那是真真的名门之后的气派。”初桃也道，“大小姐，对于夫人来说，那赏花宴宫宴，和别的贵妇想着什么花色的衣裳裙子，今年流行十六幅还是八幅的裙子，那才是要紧有趣的，从来不曾听夫人说过喜欢街市上喷火的人和用嘴巴吹出来的糖人的呢。” 洛央心里头一紧，“真的只有我这样？” “只有你这样。”初桃灵素点点头，“夫人那是小时候疼您呢。” 洛央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我能给她带草编的蛐蛐儿蝴蝶……” “呵呵……” 被这么一说，洛央心头因为无法带着母亲晚上逛花灯的郁闷心情倒是纾解了许多。 慕容修忍俊不禁，看着如今才意识到自己 挂好了花灯，洛央就去了饭厅。 厨房煮了汤圆，洛央去的时候，看到本家的人也在，跟着母亲过去见了礼，才按着规矩坐在了女席。 不过区区十来天不见，那些堂弟们，看上去一个比一个遒劲有力。 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变的有了几分阳光劲儿。 洛央不由得咋舌，看着慕容修，“这……” 慕容修笑了笑，“不是马上要到踏春的时候了吗？过几天还要去山里头带带他们。顺便带着你去春猎，可好？” 几个书生昨晚就接到了消息，一个个面如土色，恨不得现在就求这面善的堂妹说两句话，好好劝一下这位发疯起来六亲不认的姑爷…… 洛央想了想，自己和慕容修在山庄里春花雪月，吟词作赋，而这些……亲戚家的孩子却被扔在水里泡着浇着，埋在土里头…… 呵呵，谁让他们在她跟前大放厥词呢，该。 立刻满脸温柔的笑着点点头。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记仇的小性子，她会让灵素宁鸢时不时跟着去照顾照顾的呢！ 她的婢女也是很好看的，称的上一个红袖添香。 几个儿郎看到洛央点头，最后一线希望也化为乌有，脸碗里的芝麻馅花生陷的汤圆都不香了。 正吃着饭，忽然听到小厮上来通报，“相爷，四皇子妃带着礼品回来了。”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 洛相脸色一变，“真不像话！过年的时候不知道回娘家来看看，这时候该是在自己家呆着吃团圆饭的时候却跑回来？这是想要和皇家闹合离不成？她的姐姐妹妹哪个跟她一样的？” 王文鸢道，“相爷息怒……人来都来了，总不至于让她在外头站着。她现在是四皇子妃，有个风吹草动就全都盯着看着。到底是咱们洛家人，放进来吧。” 洛蕴之似是早就听闻了这个洛采薇的事儿，所以这时候面色冷淡，表明了态度。 “当时我不在，是马氏在这里主持的事宜，若是我当时在这里，是万万不会让她过了门的。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若是不给个教训反而让她得偿所愿，反而对其他的姐妹不公平。” 洛相一拂袖，“罢了罢了，家丑不可外扬。” 又抬头看了看那小厮，确定了一句，“四皇子没有跟着一起来么？” 那小厮摇了摇头，“就采薇小姐一个人，带了个马夫，连个丫鬟都不曾带。” 这么一说，连王文鸢都动了气了。 “这知道的，是元宵节回娘家看看，这不知道的，见了这情形，还以为是在夫家过不下去了，回娘家来找公道来的呢！”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道，“算了，让她进来吧，兴许真的有什么事儿呢？” 洛相皱了皱眉，“进来？”他一声冷哼，“那就放进来吧。让在门房那里等着，等我们吃完了饭，再见客！” 小厮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洛央吃着汤圆，暗暗看了一眼本家一行人。 洛蕴之脸上有着薄愠，却并没有当真放在心上，该吃还是吃，动作行云流水。 而那几个堂兄弟，此时面色发，一个个苦不堪言一般，心慌意乱，互相使着眼色。 堂兄弟们如今也的确是听到洛采薇的名字就发憷。 他们是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慕容修对待他们这般严苛，前次除夕夜他们自以为瞒天过海，洛央表姐没说话。 后来那次见洛采薇却是实实在在的炸了啊……才见过，就被慕容修兜头盖脸的提着去教训，本想着长辈会撑腰，结果长辈打得比慕容修还狠……后来还觉得慕容修的教育手法非常好。 他们的眼泪比孟姜女还要多啊…… 来盛京本来是想长长见识多结交些人脉啊…… 谁能想到会过上这地狱一般的日子啊？ 回去有什么颜面见那些兄弟姐妹啊？ 你们去盛京都见了什么啊？好风光啊哥哥…… ——熬了这十几天上刑一般的日子，如今着洛采薇就是个禁忌，此时再回来，万一不知道轻重当着慕容修的面说了什么。 到时候在山庄里，被慕容修有一出没有一出的想起来，你们要感悟一下什么动物的生存之道，然后把他们扔狼窝里可怎么办？ 这是个很有可能的事儿啊…… 慕容修那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他们吃着吃着，手都抖了起来，一个汤圆，恨不得分成十来份，每份咬上十来口，就是为了慢点见到洛采薇。 洛相也不想看到洛采薇，倒是没怎么催，吃完了，净手，吃茶，安安静静地等着。 倒是洛央看着再吃就吃到中午去了，笑了笑，无奈开口道，“明天堂兄弟们不都是有功课的么？今日不能耽误了啊。” 洛蕴之一听，道，“有道理，学业万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道理。你们吃完了，就赶紧去读书练功。” 几个孩子如蒙大赦，看着洛央的眼神更是亲近了许多。 堂姐真是个好人！每天让灵素给加餐送药，还帮着我们说话！堂姐我们再也不和您作对了！什么宏图大业什么江山权谋，堂姐你指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洛央倒是被那些炽热的忠诚的眼神看无语了。 又一次钦佩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用手指挑了下她的下颌，“怎么了？” “容修，将来山庄里再养十几条猎狗吧，你训狗本事倒是挺好的，不仅听你的，连你身边人的话都听。”洛央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慕容修微微沉吟，扯唇一笑，用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训狗有什么意思？听闻古书中真正厉害的是驯狼。” 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些那些洛家培养的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慎重地道，“央儿，这些孩子若真想打成，那势必少不了磨练，我寻思着，若是当真要驯狼群，不如带上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嗯，还可以养出他们的野性，倒是个不错的好法子。” 几个儿郎，浑然不知道慕容修和洛央轻声耳语后，已经把他们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真。 等到儿郎们都退了，众人也纷纷洗手漱口闭，洛庭之这才点了点头，“让洛采薇进来吧。” 不过片刻，就看到了洛采薇走了进来。 这么几日不见，她的脸又浮肿了一些，长发随便弄了个发髻，用根簪子挑着，身上的衣裳也是半新不旧的。 “堂伯、堂婶、堂姐……”洛采薇沙哑着嗓音，一一见过。 当家的洛庭之洛蕴之都神色冷淡，慕容修坐在一旁，手轻轻扣着洛央的手，没说话。 (本章完) 第556章 长姐的教育 倒是王文鸢道了句，“怎么今日回来了？过年的时候没见你。” 洛采薇唇瓣翕动，过了片刻，才找到了声音，“过年那天，他刚好生病不大舒服。我不得不在屋子里伺候着，今日身子好些了，采薇就过来看看。” 王文鸢点了点头，“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洛采薇又看了眼洛蕴之堂伯父，忽然跪了下来，“那日堂伯父说的话，可还记得？堂伯父答应了采薇，这次会好好帮一帮洛采薇的。” 洛蕴之到底为人圆滑，十分善于为人处世，开口就道，“采薇，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伯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能帮的上的忙都会帮的。” 洛采薇仿佛没有听到这话里的疏离冷漠，眼眶盈着泪水，欢喜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堂伯父不会不管采薇的。” 洛蕴之下句话紧跟着就来了，“采薇，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你倒是好好说一说啊。” 洛采薇低头，咬紧了唇瓣，犹豫了片刻，又看向了洛庭之。 “采薇怀孕了……伯父伯母。” 洛庭之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啊，恭喜恭喜……” 王文鸢也笑了，“多好的事儿啊，这哭什么啊？” 他们二人话都出口了，自然一旁的人也跟着纷纷道贺，饭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伯父何必装傻。”洛采薇将擦着眼睛的帕子放了下来。 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透着股绝望劲儿。 洛庭之道，“这的确是好事，皇室如今子嗣单薄，如今要的就是开枝散叶，你既然嫁入皇家成了皇家的儿媳妇，就应该本着为皇室言语子嗣的想法，如今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就是啊，有了个孩子，你就有了个傍身之资。”王文鸢笑了道，“咱们家是该好好庆祝庆祝的。四皇子如今知道消息了吗？皇上知道消息了吗？怎么你一个人静悄悄的回来了，咱们家的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伯母，我是出了事儿了，我如今最大的事儿，就是胎还没有坐稳，就要跟着去云川。” 洛央喝了口茶。 递了个眼色给慕容修。 慕容修笑着回看她，示意她耐着性子。 屋子里气氛凝了凝。 所有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是没有人想接她的话。 只有王文鸢面善心软，不忍心她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跟着说了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哪里能使用小性子的。咱们大周朝，也是讲究个程朱理学的。”王文鸢扶着洛采薇站了起来，“你如今是皇家的人，是四皇子的正妃，就该四皇子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从小教你的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了不成？” 说着，又扭头对珍珠道，“快去拿绣墩来，让她坐着。” 洛采薇性子上来了，掰开了王文鸢的手，“堂婶好狠的心。丈夫发配边疆要跟去，难道丈夫去打仗妇人也要跟去不成？” 王文鸢听着这话有些刺耳，被堵得面红耳赤。 “如今我怀着身子，当真没法走那么远的路……”洛采薇扯着王文鸢的袖子，缓缓跪了下来，“堂婶您若是真的疼采薇，就做些实在的吧，采薇，采薇实在是……不能去啊。这么小的孩子，路又长途跋涉的，吃不好睡不好，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的命可就都要交待进去了啊。” 王文鸢的手捏着帕子，思来想去，这时候她竟然说什么都不对了。 可怜她好心帮忙，反而被人死死咬住了。 王文鸢急出了汗，抬头看向丈夫求助。 洛央笑了笑，看向父亲，又看向堂伯父。 这满屋子里，都是男子，除了母亲，也就自己能说上话了。 “不知道，采薇妹妹今日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四皇子的意思？” 悠悠的声音响起，让洛采薇忍不住唇角下按。 实在是吃了太多次洛央的亏了。 她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靠不住的，除了王文鸢。 别的靠不住也就罢了，那洛央，最是可怕！好似可以洞穿她的所有心思一般！又处处与她作对！ 她最是不屑也看不起这些已经站在高位，所以看不起旁的会手段的女子的人了。大约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同类吧，所以她尤其不允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呵。 她就是没有洛央会假仁假义，没有那好名声罢了！ 她看也不敢多看洛央一眼，直直拉住了王文鸢的袖子，打定了主意吃定了王文鸢。 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婶娘、婶娘……求求您了，您不能看着采薇往火坑里跳啊！采薇着心是顾念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这般的。”洛采薇声泪俱下，“您收留了采薇把。两位伯父为了洛府和慕亲王府的声誉，可是要把洛采薇往火坑里推啊。什么规矩，那都是吃人的啊！” “这……这……” 王文鸢心烦意乱，有些不忍地看向洛庭之，“老爷……” “在你眼里，家人都是要吃你的老虎么？”洛央冷冷问道。 洛采薇还是不理会洛央。 洛央漂亮的眼睛含着怒火，道，“我告诉你，你能有今日地位，能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妾室，全都是因为父亲和家人在背后辛苦为你谋划，如今你自己走到了这条路上，你可记得家里人在你过门前对你的交待？你可记得你走的时候的雄心壮志？洛采薇，你和我说的话，我可是历历在目呢！” 洛采薇的背影瑟瑟发抖。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堂伯父和父亲顾念着你是女子，不想对你说难听话，可你自己要知道你自己办的是什么事儿！我知道你看不起规矩，总是逾矩，家里人也没指望着你多守规矩能帮你兜着的都会帮你兜着，咱们家要是皇亲国戚，别说规矩，就是你随便纳妾都美人管你！可是现在家里就这么个样子，兜不住你那么多，你至少记得你还有同根生的姐妹，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可管过我洛家的切身利益，臭了洛家的名声，你的兄弟们走科举发达一家人吃饭怎么办，养不教的名声，影响了你父亲的官运怎么办，甚至于，坏了你姐妹的亲事怎么办？你想过么？你心里眼里，有一分半分家人的位置么？” “我……我和你们是不同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庸碌之徒，眼睛都掉进了钱眼里！” “你倒是清高啊？是谁当初和我说其实看不上四皇子，不过对你来说她是最不错的选择最高的高枝了。你看不上你家里人为了钱为了利，你自己倒是别冲着钱冲着利害家人啊？” 洛采薇自知理亏。 说来说去，那些道理，不过是她想给自己谋划的利益罢了，只要给她好处，她什么不能说？ 这也是她讨厌洛央的一点！她总是最毫不留情地撕掉她最后的一层面皮。 洛央走到了洛采薇跟前，伸出莹仄的手指，轻轻勾起了她的下颌。 那双清眸里含着怒意，怔怔看着她，“我知道四皇子没有允许你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你如果强硬要留下来，我们洛家就为了你得罪了四皇子！” “不能么，我是洛家女！洛家就不能为我做点事情么？” “能啊……”洛央笑了笑，“随随便便嫁了女，又随随便便还欺负到皇家头上，你猜猜皇上会怎么想？猜猜我们洛家在盛京人口中会传成什么样子？” 洛采薇咬紧了唇瓣。 “我就奇怪了。”洛央站直了身子，轻嘲，“你为什么不去求四皇子？若是说通了四皇子，家里你随便留下，咱们还算是和四皇子有了个交情，而不是帮着人家媳妇儿逃出家里人，落一个看人落难就背负的无情无义之名！” 洛央冷冷看着洛采薇，“毕竟，世人都知道洛庭之一朝宰相，为人清正，洛蕴之当朝大儒，人品周正。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洛采薇双手捂住脸，“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去说了，那四皇子最小心眼又记仇，看到你在他落难时候就抛弃了他。你知道他手段怕将来他寻你事儿而已。拉了整个洛家甚至慕亲王府下水，那四皇子也顶多是敢怒不敢言。何必呢。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我们才该哭呢，身为你的家人，被你算计的骨头都不剩了。” “我没有……”洛采薇看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此时真是慌了，她慌忙做出委委屈屈的模样，“姐姐，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多心思,我、我都快听不懂你说什么了。” “听不懂了是吧？不要紧，乖乖自己回去和四皇子说。你不是说总有一天会让四皇子含恨看着你么？多好的机会啊？他落了势，又伤重，你这会儿敢去自己说我们洛家就敢收留你回来，咱们洛家不会抛弃自己家的女儿，可是着不管是合离还是抛弃夫君，你都要自己去说去！” 洛央冷冷的，居高临下，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洛采薇。 “你去，我还敬你一句有个傲骨，为自己报了仇扬眉吐气，你不去，我就权当你嫁人时候说的漂亮话都是玩笑。” “我不……”洛采薇尽量瑟缩着，看上去像只柔弱的小鸟，泪流满面，“他可是个活阎王！活阎王……采薇不敢得罪他，采薇害怕……” 洛央看洛采薇表演完了，才慢慢道，“我觉着，青=楼里的姐儿，演的都比你像！” 洛采薇脑子里“嗡”的一声。 柳眉倒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站了起来，叉着腰，“洛央！何必欺人太甚！” 洛央伸手按住母亲，斯斯文文一字一句道，“瞧瞧，能站着说话，何必非要跪着呢？明明是害人，还掉眼泪，早就做了婊-子，又何必给自己立牌坊？！” “你！” “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团团圆圆的日子，被你这么一搅和，真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呜呜……我和你拼了……” 洛采薇伸手就要去掐洛央。 “咔嚓！”一声。 慕容修握着洛采薇扬起的手，猛地往后一别。 洛采薇痛呼出声。 索性往地上一坐，“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一直温厚的王文鸢看不下去了，“他扭的是你的胳膊，你叫什么肚子疼，没人碰你的肚子。” 洛采薇又是哭又是闹，这时候早累了，睁开眼睛看看，满屋子都拿她当笑话般看着。 “我胳膊真断了……好疼……” 慕容修森森的声音响起，冷漠至极，“知道断了。是我捏的。” 一旁的宁鸢没有慕容修动作快，此时牢牢护在洛央和王文鸢母女跟前，警惕地看着洛采薇。 洛采薇气得要呕血了！ 洛庭之冷冷站了起来，震了震袖子，“洛采薇，你屡次不遵家训，我盛京洛氏已经对你失望透顶！甚至对我的女儿动手！今日，你竟然说出这般抛夫的话来，你今日归去，若是说得动你的夫君和你分别，你也不要再踏回我盛京洛府了！我盛京洛府，不收你这么个无情无义，不尊长姐之辈。” 洛采薇眼睛猩红，“堂伯父！是她先出言羞辱我的！” 洛庭之道，“那是长姐对你的教育！你自己非但没有听劝，还怀恨在心，你竟还不知错么？” 洛采薇真要气吐了！ 这是偏架！ 洛庭之又冷道，“更何况，是你先动的手！” “我只不过是先动手，可是慕亲王竟然拧断了我的胳膊！” 洛庭之冷笑一声，“你先动的手，别人不防卫难道要让你打了再回手么？更何况……你哪里像是被拧断了手的模样！这不是还活蹦乱跳还知道顶嘴呢么！” 洛采薇本来要痛晕了，听到这句话，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更可气的是，一旁的洛蕴之也慢慢开了口。 “洛采薇的确做事太冷！可惜，我不是家主，也不是她的父母，我权将她逐出门庭！” 洛采薇咬唇，洛蕴之这时候本不必插嘴，可既然说了，那就是实在对她的做派看不上眼了！ 洛采薇扶着麻木到失去感觉的胳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今日，我洛采薇算是记住了，他日，我总会让你们还了我的债。” 王文鸢到底还是心软的，听到这样的丧家犬一般的话，哪里还受得住。 “何必呢，都是自家人……” 洛央甜甜一笑，“母亲，没事儿的，她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没过几天她就忘了回来该哭哭该求求了……” 洛采薇听到这句话，当真气住了，肋骨一阵阵疼，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初桃灵素正看热闹看的起劲儿，看着大惊失色，“不会吧？这一招都用处来了？这是想要假借着装晕，赖在府里头么？” 洛央淡定的掸了掸衣角刚被洛采薇碰到的地方，“不是，看样子是真的。” 说着，又轻嗔了一眼慕容修，“瞧瞧，都是你。何必下那么狠的手？都是自家姐妹啊……真是麻烦。” (本章完) 第557章 背地里的安排 慕容修碍于家人都在的面子上，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洛央，又含笑转了开。 王文鸢道，“不管真的假的，还是等她醒了再送回去才妥当。” 洛央拍了拍手，“何必这么麻烦！让那车夫怎么拉来的，怎么送回去就成了。” “咱们家八抬大轿送过她，没得到过什么恩情，难不成这次再八抬大轿送一次不成？”洛央道，“元宵节背着丈夫偷偷回娘家，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她看了眼洛央，似是觉得不好，“央儿……” 王文鸢看了眼老爷和堂伯，自家的男人都点了头，她也没什么话好说，“那就这么样吧。” 话是这么说，王文鸢顾虑着两家的面子，还是吩咐着张妈妈和莺歌跟着过去了。 洛央见天气不错，就笑着拉着母亲，戴着帷帽出去走走。 王文鸢想了想，“街上也没什么乐子，咱们去寺院里逛逛去吧。听说现在山里冬樱花开了不少，小桥流水又的，挺有趣的。” 洛央笑着，“去哪里都好。” 二人说笑着出去了，留下慕容修在家收拾那群小子。 因为母亲还要赶着去晚上的宫宴，所以只是略走了走，就又回来了。 母亲玩的脸颊红扑扑的，洛央更是带了不少山寺里特有的土蜂蜜回来。 一家人乐呵团圆，笑容满面。 母亲按品大妆，收拾了进了宫去。 洛央则被初桃灵素按住了，“瞧您，真是跑疯了。钗子头溜了，衣裳竟然还能被扯破！” “还不是你，看着大小姐跑去偷蜂蜜，你就非要拦着！” 两个大丫鬟，七手八脚地把洛央身上的袍袖都换了，又捧来了一个个衣盒，让洛央亲自挑选。 “这桃红柳绿的，样样都好看，只是出门上街，还是选个简素的吧。”洛央随手挑了一套并不怎么出挑的白色裳裙。 洛央才穿上，就看到慕容修走了进来。 他一身利落的黑衫，看到洛央，先就笑了。 “为夫今日去带你看几个好看的，别穿这衣裳了。换夜行衣。” “夜行衣？” 洛央讶异极了。 “不去看花灯么？” 慕容修看着洛央，“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看花灯，另外一个，咱们去探探四皇子府玩，给四皇子个教训尝尝。” 洛央立刻来了精神，“四皇子……不是病倒在床上了么？” “呵，他是病倒在了床上，不过也并不轻省。据我所知，边疆今日来境的军官们，要和他见上一件。” 洛央立刻站了起来，提着裙子，走到了慕容修跟前，眼睛亮晶晶的，“去看看！凡是四皇子行事，定然都是鬼主意，咱们今晚就去瞧瞧！” 慕容修笑着道，“好，你换裳，我等着你。” 灵素宁鸢最先反应过来，着急地去找夜行衣来，初桃咂舌，“咱们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这就不知道了吧。”灵素眉飞色舞地道，“慕亲王能飞檐走壁，带着个大小姐，就跟抱着只猫一样，一点儿也没事。” 初桃眼睛一亮。 若说飞檐走壁，他家的那位也会啊！ 怎么他家的那位就从来没想过带着她打家劫舍啊呸劫富济贫呢？ 不做那些行当，带着她飞来飞去也好玩啊！ 这一出神的功夫，就听到洛央笑着道，“今日是元宵佳节，我是去不了街上了，不过不妨碍着你们出去寻乐子玩。每人一包银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吧。” 三个婢女喜笑颜开，“好，大小姐，我们绝对把街上最好玩的杂耍都看个遍！回头好好跟您讲讲！” 洛央被逗得一脸凝滞，“你、你们……” 初桃心里已经活泛了，拿着银子，打定主意今晚让相公带她也去四处“走走玩玩”。 “大小姐，您头发还没扎起来呢。” 因为穿夜行衣，这头发倒是好扎了不少。 直接在后脑勺上抓个马尾，然后牢牢揪成个髻子，跟道姑似的，再用黑色的头罩蒙着，只剩下一双光洁明亮的眼睛露在外头。 偏生那双眼睛生的好，满满都是精致，像只猫一样。 洛央对着镜子照了照，感叹自己去做个梁上女侠也是不错的。 待收拾好了，慕容修便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廊下，洛央正准备吩咐叫马车，就见他挽着自己的腰肢，朝着院子里那棵老树上飞掠而上。 几个兔起鹘落，洛央都没看清楚，人已经跟着慕容修在一个又一个翘角飞檐上飞掠而过了。 冷冷的风从耳边掠过。 脚下是万家灯火，宛若流萤星河，嬉笑玩耍的美丽的仕女和风度翩翩的儿郎，也只有在今日，才敢悄悄在人群中走到了一起。 原本遗憾不能看到杂耍把戏。 却没想到，在最高的那幢五层楼台上，慕容修忽然停了下来。 那处楼台，正对的，可不就是热闹宣扬的杂耍台子么。 居高临下，看得十分清楚明白，喷火的人，钻套圈的狮子狗。 身边，又跟着落下来了十来个黑衣人。 慕容修眉头微敛，看着怀中少女目不转睛的模样，对他们点了点头。 事情不能耽搁，他们先去盯着，慕容修和洛央稍后一步，马上就来就是了。 那老头儿故技重施，一个爆竹烟云后，再次出现了那朵黑黑的云彩，一个长长的绳子！ 洛央看着入了迷，在看到那老头儿抓的蟠桃是假的之后，立刻跌足，“哎呀，这、这云彩里是这样的啊？可他到底怎么顺着根绳子就爬上去了呢？” “知道了就没意思了。”慕容修笑了笑，“央儿，我希望你每次看到这个把戏都能高兴地笑起来。” 洛央嗨了口气。 “不仅有蟠桃，这回估摸着知道是元宵节，不少夫人小姐都会出来走走。所以这次还弄了不少花要弄天女散花了呢。这刚过了年节，倒是难为这老儿，又是弄蟠桃，又是弄花的了。” 洛央已经十分不感兴趣的转过了头了，“我还真当他上了天了，罢了罢了，没意思，我们赶紧去四皇子府吧。” 慕容修一笑，揽住了她，几个起落已经重新飞向了离皇宫最近的四皇子府邸。 洛央一个闪身，忽然拉了拉慕容修的衣角。 慕容修若有所觉，带着她停在了一处小桥流水旁，“怎么了？” “刚我好像看到了皇上了！” 慕容修扬眉。 洛央扭头，“就在宫城墙上，皇上带着个宫妃在那儿呢。” “呵，兴许是陛下又宠幸了个新的妃嫔。带着城楼上看夜景呢。” “不是，”洛央斩钉截铁地道，“看皇上的形容好像是……想出宫？” 慕容修倒是来了兴致，带着洛央，提气，飞落又起，须臾间，到了宫门旁。 果然看到李德全易容带着一身便服的皇上和苏妃出宫呢。 苏妃一身小家碧玉，跟在皇上跟前跟跟着爹出门游玩的女儿似的…… 也亏得皇上能一脸幸福浪漫觉得自己是在宠着爱妃。 洛央看着苏妃在背过脸时，一脸厌恶之色，心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慕容修轻轻拍了拍洛央的肩膀，又带着洛央朝着四皇子府飞去。 洛央本想就这事儿发表两句评价的，想到苏妃背过人时，看向翰林院方向那怅然的神情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兴许她也曾在元宵佳节的时候，细细上了胭脂，挑上最心爱的罗裙，提着花灯跑出来游玩。 兴许她也曾在面具下拉着那个最爱的儿郎的手，玩着花火，看着杂耍把戏，走在喧嚣的人群里，要一个糖葫芦。 可是现在，全被一个又老又臭，马上要入土的老头儿毁了。 这也都是她自个儿的选择，洛央，连洛央，也是毫无法子的。 转眼间，已经入了四皇子府的院子。 慕容修带着她落在了一处议事的水榭上，小心谨慎地掀开了一片瓦。 透过那片瓦，洛央惊讶地一眼看到了那个糟老头儿卫军师！ 卫军师身旁，坐的都是一些武将，有些洛央不认得，有些洛央见过一两面。 不正是那些戍守边疆的将领身边的左右手么，在发动对越侵吞之战时，洛央亲眼看到了他们的，都还算打过交道。 这么一想，什么耐性都没了。 她仓惶的眼睛看向慕容修，却见慕容修没什么表情，似是早有预料。 是她大意了。父亲到底只是文官，她一直以为慕容修在朝中已经是说一不二，却没有想过边疆那些将领已经在暗中一一被四皇子收伏。 若是眼前这些军官将领都是真的依附于四皇子，再加上卫军师，那么的确不可小觑，连慕容修的慕家军，都不能小瞧了他们。 好险，镇南王之子的失踪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不是如此，镇南王一旦与四皇子联合，怕是，慕亲王府一点儿胜券怕是都要没了！ “这个宵小之徒。”洛央道，“之前那些不痛不痒的事儿，想来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早就养精蓄锐，背地里做出这些要命的安排了。” 慕容修轻轻笔了个禁声的手势。 (本章完) 第558章 总有机会弄死这么个王八蛋 洛央的声音很小，风又大，连慕容修都险些没听清，下头的人，就更是没有察觉了。 却听屋子里，已经议论了起来。 “如今战火点起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京里，殿下，您不如再耽搁耽搁，不要操之过急，元宵过后，皇上得知了消息，定然不会再让您出城了。” “云川之事倒是小事……”四皇子幽幽道。 “四殿下莫不是在担心竹芷公主？” 四皇子冷冷一笑。 “缅南战乱起，竹芷公主和皇后娘娘如今下落不明，缅南人又趁机犯我边疆……”四皇子倾身向前，“这些我看着，却是机会。” 他冷冷的狐眸泛起，“你们暂时先不要抵抗，让他们打进来，打得越凶越好，消息也不许露给陛下。” “殿下……？” “咱们的兵马暂时收紧。我这就启程跟着，云川这次，实在是个机会，待的到了边疆，我带着你们走条小路，杀入他们缅南皇城。”四皇子的眸中，哪里还见在宫里时候的冷漠诡谲，变成了满是杀戮血腥的战神模样。 那一身凛冽的气质，难怪能够镇得住在场无数久经沙场的边关将领。 这个四皇子，还真是个人才。 “既然付出了牺牲边疆无数城池的代价，”四皇子道，“这一仗，我们必须赢。” “您星驰赶路，怕是要用上十天才能到缅南……”一个将领犹豫着说道。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十天……十天…… 这十天的时间，缅南军马想必早就势如破竹，攻到了盛京。 “怕什么！”四皇子眸光一闪，冷冷一笑，“这盛京，你们真当只有你们这些将领不成么？还有慕家军呢啊！到时候，兵马来的措手不及！皇上唯一能够靠的，只有他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百姓们不是爱戴着他们的战神，爱戴着慕国公府么？百姓们不是觉得安国君主妙手仁心，拯救苍生么？” 四皇子的声音中，不知觉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那就让慕家军为他们用血肉筑起城墙，用他们的爱国之心报国啊！战士不就是应该战死沙场的吗？” 低低的笑声从他喉骨中溢出，一旁，别的将领也慢慢地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慕家军厉害，咱们就不管了，全让慕家军来就是了！” “我们跟着四皇子，建功立业，抓了那缅南国叛徒。”另外一人也跟着大声笑着道，“咱们又平定了缅南战事，那些出战的士兵，也必须回去救援。” “四皇子在缅南从小生活到大啊，缅南宫里头有什么花什么草，估计都清楚明白，咱们跟着四皇子，建功立业！” “说句不中听的，皇上那身子骨，这次战争紧了，真的打到了盛京城下，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呢！还有那个什么洛妃娘娘，呵呵，若是慕家军稍微懈怠点儿，那士兵都冲了进来……我已经能够想到洛妃娘娘肚子中孩子被活活掏出来的模样了！” 四皇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明明是俊俏非凡的脸庞，此时却是染满了邪肆的黑气，阴冷，渗人，好像一条毒蛇，在吐着他的信子。 “这一次，我可不是傻乎乎帮着缅南收复失地的。”四皇子道，“我可从不是个慷慨的人。” 所有将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四皇子。 “你们倒是忘了，竹芷和本殿下，一向……情投意合。”四皇子勾唇，“这次攻打下，本殿下势必要找到竹芷。在危难时刻，救下她和她的母亲。什么圣女，到时候，意乱情迷之下，若是我和她……呵。下一个缅南王，就是我。” 他的手按住了扶手，站起身子，沉沉走入大厅中央。 “不止于此，到时候我可以回援盛京，和慕家军联手救下盛京城。” 四皇子走到廊下，看着星空皓月，“这天下，不管是缅南，还是大周、不都是我的手中，唾手可得了么？慕容修本也是一宏图伟略的英雄，可惜被一个女人教坏了！只有强权和战争，才是夺取天下的根基。” 洛央在慕容修的怀中，只觉得手脚冰寒，牙关打颤。 果然阳光之下并没有什么稀罕事，这个四皇子，竟然开门放盗，做和当初三皇子几乎一般无二的打算。 她的心中几番起伏，压下了纷乱的骂意，勾了勾唇，看向慕容修。 轻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慕容修如实道，“边关和缅南的消息他们压得很好。一直都没有露出来分毫。我只知道边关将领有了异动，今晚，这些将领虽然跟着去了宫中宫宴，可是他们身边的副手，却一个个驾着马车来到了四皇子府。” 洛央不屑道，“所以说，四皇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这跟赶集似的一来来一群人商议大事，真当我们注意不到不成。” 慕容修笑着道，“若不是今日为了央儿不去那宫宴，我就算有所察觉，也不会亲自来，反而更多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宫廷里。” 是啊……如今宫廷中，早因为四皇子这根搅屎棍而弄得一团乱了。 这次若是当真进了宫，怕少不得乱七八糟的事儿。 苏曲月倒是还罢了，偷偷跟着皇帝溜出宫，洛妃娘娘那一胎，还在拼命地做文章，今日不少宫妃家人也来，少不得觥筹交错的应酬…… 精气神都被耗没了，在云香鬓影丝竹管乐之中，哪里还注意得到这里的事儿来？ 夜风紧，冷冷地吹在洛央的脸上。 那双明亮若星辰的眼睛，忽然眯了眯，“哼，混蛋，竟然挑拨我和我夫君的感情，当着我夫君的面儿说我的坏话！” 慕容修笑了，掐了掐洛央的腰肢。 “夫君，我有个主意……”洛央道，“坏了他的好事儿！” 慕容修挑眉，“这么快？” 洛央点了点头，“既然这个家伙敢说我洛央是妇人之见只会朝堂内斗，我就让他见识见识妇人之斗的厉害，阴沟里翻船……” 慕容修忍俊，没告诉洛央，她把自己形容成阴沟了？ “夫君做好准备了吗？” 慕容修：？？？ 他需要准备什么？ 就见洛央扒拉扒拉，在墙头挑挑拣拣，挑了个最大的瓦片，又觉得不大行的样子，最后，找了个最大的一块儿板砖。 慕容修：我媳妇儿拿板砖做什么？ 同时用眼神和周围的暗卫交流。 暗卫们同是一脸懵逼。 厅内，四皇子已经重新回了座位，嘴上说着客套话，命人备上酒水菜品。 一个个舞女走入屋中，舒展云袖，而座上人互相推杯换盏，热闹非常。 就见洛央瞄准了四殿下的脑袋，猛地将那板砖砸了下去！ “啊！！！！” 随着这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惊呆了！ 四皇子被从天而降的板砖，砸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生死不知。 众人哪个不是沙场老将，迅速拔剑，抬头望去。 那屋顶上，一个破窟窿正在“呼呼”地灌风。 “有刺客，来刺客了！” “哗啦啦”一群人，提着剑冲了出来，都是习武之人，眼力也好也会功夫，刚好看到了那一群迅速向天边而去。 “快，快去请御医、请云中君。” 旁边一个谋士模样的破口大骂道，“请你马！咱们偷偷在这儿的聚集消息能告诉人么？快去把人叫回来，别追了！” 那乌泱泱的武将哪里听这个破书生的话。 “什么玩意儿，打到老子头上了！没有能跑得了的！” “你谁啊老子听你的？” “抄家伙！上！给四皇子报仇！” “啥？四皇子死了？大家快抄家伙啊！给四皇子报仇！” 会轻功的天上飞着跟着，不会轻功的，骑上了马。 连四皇子府的那些侍卫们在听到四皇子死了被刺客杀了，都一个热血上头，冲了上去。 洛采薇在这时候，刚刚醒了过来，本正在绝望自伤，猛地听到了泼天的喊声“有刺客四皇子死了”这几个字，“噗通”一身软倒在地。 “走快去看看，那王八蛋死了！”洛采薇激动的说道。 一群小妾陪着正妃慌慌忙忙赶过去，看到四皇子还躺在地上呢，脑后破了个洞。 洛采薇捏着帕子，心绪起伏，看了看周围的摆设…… 四皇子在趁乱谋反？ 可，怎么又要被刺杀死了。 真乱，理不清，他到底死了没？ “殿下……殿下……”掐着柔情似水的嗓音，洛采薇轻声唤道。 心跳“噗通”“噗通”的，一下，两下，三下…… 在所有侧妃小妾们都眉飞色舞正准备击掌相贺的时候，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采薇……” 洛采薇的脸登时黑了三度，那不用去云川的美梦瞬间破裂了。 她和其他小妾们递着眼色。 ——怎么办？没死？ ——不然咱们掐死他吧？ ——不，还是用酒壶砸把伤口砸大了再说，快去拿酒壶来。 其中一个正去拿酒壶，就见门客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都让一让让一让……大夫来了……哎？韩侧妃你拿着个酒壶干嘛？” 韩岁岁手一紧，哭着着道，“我听说酒能消毒……” “那要烧刀子酒才行！哪里有这么胡闹的，快让开！别堵着！” 洛采薇一个“嘁”，转了身子，走了，其他的侧妃们也跟着陆陆续续走了。 一个据说和门客有染的小妾最后走出来，低低的姐妹们说，“刚才，好像是在说，边疆战乱起来了，四皇子想要十天赶过去建功立业。” “那咱们呢？” 洛采薇一个激灵，她还怀着身孕呢啊，真十天就到，肚子里的孩子都掉了！ 眸中的恨意更是滔天。 “没事，咱们总有机会，在路上偷偷掐死这个王八蛋！” (本章完) 第559章 救驾啊~ 一行妾室被轰了出来，为错失了杀慕风岚的时机而懊恼不已，互相安慰着。 而另外一头，洛央一砖头差点儿砸死慕风岚，看到四皇子脑后血流如注，一声惨叫摔下去，悻悻地被慕容修抱着在碧瓦朱檐间飞起纵落。 原来……慕容修刚才来的时候，实则已经很照顾她了，至少还能让她看清楚路上的风光的景色，若是全力往前奔去，她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脚下的一处处琼楼玉宇，高墙茂树，都飞速的后掠。 洛央什么都听不清，只是抓紧了他的有力的腰肢，抱得紧紧的…… 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啊！她在砸人的时候早就策划好了逃跑路线了啊！ 不行，洛央胆战心惊，冒着被扔下去的风险，抬头，朝着慕容修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央儿！” 慕容修失声。 洛央炸了眨眼。 好在，终于停了下来了。 周围的十几个暗卫都是跟着慕容修的，见慕容修停下，也纷纷落在慕容修身边。 稳健有力，行止有度，像极了一只只冷锐的乌鸦。 洛央已经隐隐看到了一片大马金刀，飞天走地的追兵，一个个带着战场磨砺出的血杀之气，追杀而来！ 洛央抬头对慕容修道，“还愣着干嘛？带着他们找皇帝啊！” 慕容修眸色一闪，立刻明白了洛央所说是何意，眯了眯眸。 “你不知道皇上能去哪里么？” 慕容修勾唇，看着洛央忐忑的眼睛。 “夫君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洛央有些一言难尽。 看上去这老皇帝不止一次带着宫妃出来逛花灯节啊…… 说话间，慕容修已经揽了洛央，朝着横穿盛京城的运河飞去。 而正在此时，无数的许愿灯幽幽飞起，一片接天连地的红色灯河，浩浩荡荡接天连地。 慕容修这下，连落在屋檐上借力都不用了。 踩着一只只许愿灯，自然吸引了无数老百姓的视线。 “快看！神仙！是神仙！” 一盏盏盈盈的灯光，落在洛央惊喜的眼中。 很快，就到了河边。 远远的，正看到皇帝拉着苏妃娘娘的手，正在写着一个河灯。 一袭玄裳的慕容修带着众手下飞一一飞落在了皇上身边。 皇上骇然变色，仓惶后退几步，“你们是谁？！” 洛央早在看到皇帝的时候就扯掉了脸上的黑色面纱，此时直接大声喊道，“护驾！快护驾！有人意图刺杀皇上！” 皇上和众位悄悄跟随皇上的御林军都愣住了。 这不是慕亲王么？ 这不是慕亲王妃么？ 难道真的有刺客？！ 紧接着，就看到了慕容修和洛央身后紧紧跟着的一群武将！ 武将？ 皇上的面色狠狠一沉。 “容修，你与我快带着陛下一起逃跑！你们快拦住刺客！” 皇上对慕容修和洛央还是极为相信的，听到这话，立刻点了点头，和慕容修一起逃跑！ 这些在外的武将，一年回来一次，又都是副将进不了宫，根本不识得陛下。 就见着那群黑衣人护着一个穿着便服的老头儿就跑，杀红了眼，谁还细想那么多！ 一定是他们找到他们头头了！ 提着刀，喊着，“谁今日剁了那个老头儿，回去四皇子重重有赏！” “来呀，为四皇子出气报仇！” 这一声，石破天惊！ 皇帝的脸色黑成锅底了，狼狈跟着慕容修转身就跑！ 便服的御林军看着这一个个疯了一样的将士，高喊着“护驾”就冲了上去。 “啥？护驾？” 有几个武将的手顿了顿，刀剑无眼，立刻就落了下来。 见了血了，谁还能在乎那么多，疯了一样打了起来！ 洛央回头看了一眼，那苏曲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推开了要来带自己的暗卫。 她就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盏莲灯，看着莲灯里的盈盈光泽，眉目贞静。 皇上正跑着呢，也想不起来她，洛央犹豫了一瞬，立刻打了眼色给那暗卫。 苏曲月一个弱女子，最后看了一眼洛央，点了点头。 转身，将莲灯放在了河里，让那灯顺着河水流淌而下，随即旋身，入了滚滚人流之中。 慕容修和洛央一路将皇上护送进了慕亲王府。 皇上振袖，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解释清楚！” 洛央跪在地上，“回禀陛下，我和容修二人听闻四皇子今日集结边疆众位将领意图今晚刺杀陛下，立刻前去四皇子府打听消息，谁知道，听到了他们说的，竟然是谋朝篡位之事！” 皇上皱眉。 “他们知道朕今日微服私访？！”皇上骇然道。 “是，不仅如此，缅南政变，新君率兵已经杀入我盛京城，边关已经失手！”洛央一字一句道，“四皇子想要趁着此去云川之机，援驰缅南，借着与竹芷公主之情成为缅南新帝，顺道……吞灭大周。” 皇上，“胡闹！边关如今……竟然还在捂着消息没有报给朕！” 洛央怆然道，“陛下，四皇子早生不轨之心，我等差点被俘，逃出后，见到他们一行人直直朝着运河而来，慌忙前来支援，谁成想，竟然看到陛下！这才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朕知道了！容修，带着朕的调兵虎符，立刻前往四皇子府，将那些某逆之徒给朕抓来！” “臣遵旨！”慕容修带着调兵虎符就朝外走去。 洛央愣了愣，“陛下，苏妃娘娘不见了……” 皇上脸色一僵，随即更难看了！ “那群人不会是想要劫持苏妃娘娘来威胁陛下吧？”洛央失声道。 皇上道，“立刻去找！务必带苏妃回来！若是苏妃少了一根手指头，朕要她们的命！” 局已经都画下来了，这四皇子苦苦隐瞒之事，被洛央轻轻巧巧爆给了皇上，如今又添了个谋害皇上，抓拐妃子的事儿，洛央不信，四皇子这次还能活下来！ 洛央默默领着她的两个婢女退了下去。 蓦然看到慕容修正在廊下调遣着士兵，神态雍容镇定。 洛央走到了慕容修跟前，“我要去好好洗洗换了衣裳，今天跑了一夜了，衣裳都穿的臭烘烘的了。”洛央轻声道，眨了眨眼睛，“现在外头应该局势还好，不用太担心。那群武将看到官府和守军出动，就该知道他们密谋的事儿皇帝知道了，这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守地，也没有带什么兵卒来，就单枪匹马，以一当十，怕是也没法子了。束手就擒是迟早的事儿。至于四皇子府，你倒是要小心，他未必不曾在府中修建暗道机关什么的。只围着就行了，丧家之犬，总会束手就擒的。” 慕容修笑了笑，“你倒是分析的清楚明白。” 洛央愣了愣。 却见慕容修挥了挥手，那些手下一一领命退了下去。 “你不去么？” “去什么？如果这点小事我的手下和慕家军都办不好，我养他们有什么用？” 洛央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今晚，至关重要啊……不该是你领兵过去么？” “已经告诉了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他们两个在盛京中争案子，早就闲得发慌了，该他们去就去吧，为夫也不稀罕这些功劳。”慕容修走了过来，伸出手指，轻轻刮蹭了一下他的鼻尖，“你要相信他们的能力，这件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十来个莽夫而已，说抓就抓了。犯不着为夫亲自去。” 洛央愣了愣。 “时辰还早，宫里宫宴都没散，元宵节正是最好的时候，若是错过了，可是要到明年才能遇到了呢。” 洛央慢慢回过神来。 忽然觉得，容修是不是有点儿玩物丧志了…… “去换裳吧，穿着你最爱的裳，为夫也去换一身，咱们，继续玩咱们的。” 洛央慢慢点点头，“嗯。” 回去，洛央打开了妆镜，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 初桃灵素宁鸢此时已经回来了，看到洛央发怔，纷纷笑了起来。 “大小姐在想什么啊？”灵素宁鸢都跟了过来，“这时候，不是该高兴的吗？今日亲王带小姐去哪里了啊？小姐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洛央张了张口，“是啊……是……很开心。” 她看着镜子，忽然愣愣道，“若是……若是将来我老了，华发苍苍，我的小孙子小孙女在我跟前问我，奶奶，过去你是怎么弄倒四皇子的啊，史书上说的都是真的么？我……我该怎么回答？” 那天晚上，和你爷爷一起在屋檐上看星星看月亮，听到有人背后议论奶奶坏话，顺手一砖头砸下去……把人砸没了吗？ 然后，整个盛京城都变天的时候，还和你们爷爷出去看花灯猜字谜去了？ 越想越觉得……嗯…… “大小姐……您看今晚穿哪件啊？素净点儿的还是……” 洛央看着一个绣着大片芙蓉花的纱裙罩衫，就选了那件，一片秾艳之色，发髻高高盘起，六把金钗插上。 镜子中的女子，华丽动人，娇艳楚楚。 灵素还用半透明的纱带在她盈盈腰后，轻轻扎了个蝴蝶结。 (本章完) 第560章 机不可失 “大小姐，带上这个去。”初桃提着一个小兔子的绢灯递给了洛央。 见洛央提着宫灯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大小姐，您这样子，一定要把亲王迷死了！” 洛央脸一红，转过身子，任由灵素将一枚百花香囊放在了她的袍袖中，这才施施然朝外走去。 廊下，寂寂蝉鸣中，慕容修正静静站着，玉冠束发，不似往常那般穿着玄色或者红色的衣裳，反而是一身青色直缀。 他的模样收敛了平时的杀伐之气，平添了几分儒雅书卷气。 好像江南烟雨中，石板桥上，眉眼如画的公子。 他看着洛央的眼神中，也有几分惊艳之色，唇角勾起。 “今日比平时还要好看些。” 洛央没来的几分懊恼，“我平时就不好看了吗？” “好看的。”他诚心诚意道，“什么时候，央儿都是好看的。” 洛央眸子亮了亮，这才矜持地走到了慕容修的身边，朝外走去。 他的手，在袖子下不动声色拉住了她，二人并肩，走入了巷子中。 那十几个莽夫，果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盛京中，还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模样。 洛央随着慕容修，绕过事发之地，朝着河的下游走去。 路边，小摊贩们一个个亮起了灯谜。 奖品也是五花八门。 洛央一个个猜过去，神情认真，十次，倒是有八九次都是中的。 身后跟着的随从手里拿着礼品都快拿不下去了。 正准备继续猜下去，却被慕容修猛地抱住拖走。 洛央“哎呀”一声，眼含热泪，“你干嘛呀你干嘛呀！我还没有猜完呢！” 慕容修撩唇，“我不喜欢他们看你！” 洛央这才注意到她自己早吸引了一片人的主意，那些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公子，都目光灼灼，如狼似狗一般盯着她。 “你要是再这般下去，我会忍不住杀了他们的。” 慕容修的嗓音低低哑哑的，“我的妻子，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肖想的。” 洛央忍俊不禁，“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小气鬼，还不许人欣赏美人么？” 慕容修却不管那么多，拽着洛央，往人烟稀少的河畔走去。 “已经错过了放许愿灯的时候了，央儿，你想要放什么？” 洛央眨了眨眼，顺手捡起一个河灯看了眼。 上面写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洛央放了回去，又捡了一个，“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哈……” 这些诗词，倒是没有什么格外惹人注意的。 慕容修递了个眼色跟身后的人，身后人立刻拿了纸笔河灯来。 洛央拿着纸笔，咬着笔头想了半天。 “都被人写完了，我没什么好写的了都。” 慕容修眸色微凉，看着河水潺潺，提笔写了一行小字。 “写的什么。” 慕容修温暖的大掌忽然按住了洛央的头。 “不告诉你。” “让我看看嘛……”洛央轻声念叨。 “不行……”他凉声道。 “和我有关是么？” “嗯……” “是喜欢我的么？” “央儿……”慕容修无奈，“愿望说出来，会不准的。” “想让我生个女儿？”洛央眨眨眼，“是对吧？” “不是。” “儿子？”洛央做出退步。 “哦，那就是长相守的诗词了……” 慕容修忽然托起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一直聒噪不已的洛央忽然说不出了话。 青石桥，月色皎洁。 两人站在河边，听着水流潺潺。 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在草丛中，闪烁着莹莹光泽。 远处，隐隐有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列队冲过。 而更远处，星河灿烂，许愿灯随风飘散，承载着满满的人世间的纯粹愿望，直上云顶天阙。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央才气喘吁吁地被放开。 她深深透了口气，脸红的像苹果，看了一眼周围，随从们早就退散下去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水光粼粼的河面。 “才不稀罕你写了什么，我写了也不告诉你。” 她说着，就拿着纸笔埋头去写。 早知道就不看那些人写什么了，她写什么都兴许和那三千河灯重复了，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 那样，所有诗词，都可以被无视掉了。 洛央皱眉，想了又想。 “不然，为夫帮你？” 身后男子轻声道。 “哪里有许愿还有人帮的！” 洛央断然拒绝。 慕容修没有说什么，取了斗篷给洛央披在了身上。 河风拂过她白净的脸颊，却见她的黛眉忽然舒展，唇角勾起明媚的笑意。 提笔在纸上轻轻写了什么，然后放在河灯里，小手一推。 那河灯是洛央精挑细选的，是一艘满载着金银财宝的大船……洛央总觉得小莲灯太庸俗了，不如这个豪阔霸气！ 洛央看着那河灯朝着前头冲了过去，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么？” “嗯？” “我愿生生世世，与君相伴。”洛央道。 慕容修挑眉。 双手轻轻合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入了怀里。 “想来想去，这个最俗了可没办法，我就喜欢这个啊。”洛央轻声，“若有来生、来来生，我都要遇到你才是啊。” “洛央……” 慕容修一声轻叹。 洛央展颜而笑。 她忽然眼尖地看到了一盏看似平平无奇地莲灯。 脱了罗袜，踩着水，洛央将那莲灯捞了起来。 “顾我安稳？” 洛央的手顿了顿。 “怎么了？” 洛央笑了笑，“这莲灯的纸，是宫造的。” 宫造的纸，质坚如玉，薄如蝉翼，遇水不化。 今日出宫放莲灯的，是苏曲月。 洛央想了想，上半句该是“予我心安”吧。 “可惜那个共婵娟的男子，该是不会写下这另外一半莲灯了。” 慕容修撩唇而笑，“央儿，这滚滚红尘，多的是求不得的人。若是你一一都看，怕是要看不完了。” 洛央遂散了手，“我知道人间苦，解不完。也不想发什么宏愿，就……随缘吧。” 洛央因为看到了那莲灯，心里已经凉了许多，再玩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和慕容修携手而还。 因为四皇子府和慕亲王府都在皇宫边，洛央一眼就看到了长街尽头，四皇子府一干子姬妾丫鬟被押了出来。 为首的二人，正是郎成月和许成安。 “要不要去看看？”洛央问道。 慕容修神色微凉，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洛央也是好奇，难不成那一板砖真砸死了慕风岚了？ 跟随着慕容修就过去了。 人群散开，两位大臣一看到慕容修，慌忙举手作揖，“慕亲王，您终于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群小妾，都在拼命状告四殿下，微臣无奈，只能将她们带回大理寺好好审问审问。” “都是告了什么啊？”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其中说是有个叫素素的，本是良家子，家里被害的家破人亡……要……” 人群轰然。 连洛央都愣住了，她不过胡编乱造一番，还真有个素素？ 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些小妾看到丰神俊朗的慕亲王，只觉得神仙降临，谁不知道慕亲王是四皇子的死对头，为人又刚正不阿。 那些小妾“呼啦”一声，就冲了过来，莺莺燕燕地跪了一地，一个个痛哭流涕，大骂四皇子无情无义。 洛央听着耳朵疼。 心里头大致明白了，这是想要趁着四皇子病要了四皇子命，不想跟着四皇子去云川呢。 这时候赶紧揭发了，还能做个证人被发还家里，不至于和四皇子一起蹲大牢。 大周律法规定，若是妻告夫，视为合离，这时候还不告，等着蹲了大牢可就没戏了。 “这意思是……四皇子还活着？”洛央挑眉问道。 “是啊……今日来的刺客怎么手那么软，那么近的距离砸板砖都没有砸死了他！” 几位大人深知皇上的脾性，不管告的多么凶，都没有想真的把四皇子押入大牢。 开玩笑……那可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没说，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四皇子啊。 “这些人都押下去吧。” “至于四皇子……可否……请安国郡主出手，为四皇子医治？” 洛央点了点头，慷慨道，“自然可以。” 洛央跟着两位大人，在慕容修的相伴下，走入了四皇子府。 府中的下人们还觉得美什么事儿，亲随都知道，四皇子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紧，皇上都会亚下去的。 今日是闹得动静有点儿大，不就发配云川嘛，过几日皇帝气消了还不是亲儿子？ 洛央噙笑，看到了人群中的洛采薇。 她倒是没跟着那些小妾一起告状，兴许知道，就算合离了，她也无家可归。 抚摸着小腹，她走了过来，亲亲热热道，“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就知道您不会不管亲王的。” 洛央点了点头，笑了笑，“客气了。” 洛采薇道，“我带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二姐妹屏开了旁人，静静走进了卧房。 洛采薇颤抖的声音道，“姐姐，杀了他，就这一次机会了，杀了他吧……” 洛央眯了眯眸，没理会她，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洛采薇伸手拉住了洛央，“姐姐，您杀了她，我死心塌地跟着您，何必留有后患？皇上如今正在怒着呢，事儿不小……您别心慈手软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本章完) 第561章 你叫朕一声父皇啊 洛央笑了笑，抬手甩开了洛采薇的手。 她的眉目贞静，细细看着洛采薇。 “妹妹，你这时候说什么？能不能多长点儿脑子？我既然请了命进来给四皇子医治，就万万不能这时候掉了链子！~出了差池，谋害皇子的名声是害了我，我身后的洛家和慕容修还要落一个想要争夺皇位趁机下杀手的罪名！” 洛采薇急道，“姐姐，不过一个罪名而已，有什么干系？” “是没什么干系。” 洛央转身，裙裾拖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可是，明明能赢得干净漂亮，为什么要赢得拖拉难受呢？” 洛采薇怔住了。 她看着洛央的背影，手心紧紧蜷起，这时候只能暗中发恨，如果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现在在那个位置上。 她深吸一口气，四皇子早就死透了，何必瞻前顾后。 洛央走入了四皇子的房中，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房中还有旁的医女大夫在，看到洛央愤愤起身问安，“安国郡主……” 洛央点点头，“如何了？” “旁的都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只是……流血过多，并且，苏醒之后，可能会……因为伤到了大脑，而失去记忆。” 洛央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遂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走到了慕风岚身边，伸手试着脉搏。 最后，叹息了一声，“这……” 洛央竭力压制住上翘的唇角。 板砖真真好用，若是那般行刺都不管用的话，这世上还要刺客有什么用？ 几个大夫面面相覷。 “罢了，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回禀圣上吧，你们暂且先吊着他的命。” “是。” 洛央走回了廊下。 院子中，已经站满了人，神情讥诮者有，嘲讽者有，更有忠心耿耿的忧心忡忡的。 “四皇子如今，只有一个法子能够救他。”洛央道，“容修，咱们先去见一趟皇上回禀，这里暂且等着。” 两位主事的大人自然不会说什么，而禁卫军看了眼慕容修。 慕容修点了点头。 禁卫军井然有序退了出去，在外头静静等着。 直到上了马车，洛央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怎么了？”洛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没想到竟然能发展到这般地步……” 慕容修深深看向洛央。 慕亲王府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到了，洛央下了马车，走入了皇上暂时歇脚的房中。 皇上正冷冷看着慕容修下了一半的棋盘，伸手试探着又落了一子。 “容修，你来了。”听见脚步声，皇上头也不抬，召唤道。 慕容修道，“圣上。” “来，横竖长夜无聊，我们先杀上一局。” 慕容修顿了顿，没有说什么，走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的视线紧紧凝视着黑白二子。 慕容修道了之后，皇上的神色便更为严肃，和慕容修来回杀了十几遍，忽然抬头看向慕容修。 “今日，你心情不错。” 慕容修怔了怔。 “孩子，跟了朕这么多年，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啊。”皇上笑了笑，手指翻动着黑色的棋子，趁着慕容修不备，在角落里又落下了一子。 慕容修笑了笑，神色不变，皇上的子快，他就跟着快，皇上的子慢，他就跟着慢。 始终紧紧跟随在皇帝的脚步后，不管皇上是杀伐气盛还是平信静气，慕容修始终不骄不燥，紧紧跟在其后。 最后，以险险半子，落后一步，输了这局。 皇上深吸了口气，往后一仰，靠在软垫上，信手接过了李德全递来的茶水，看向了洛央。 “刚才就听到亲王妃脚步匆匆，是有什么事情么？” 洛央这才开口道，“回禀陛下，四皇子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皇上挑眉，“都是他自己寻的！” 慕容修忙自责道，“是手下动手不知道分寸。” 皇上喝了口茶，“刀剑无眼，若不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的手下又怎么会对他下手？慕亲王府积蕴深厚，想必想要夺人性命根本不是难事，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半吊子？可见是个意外。” 洛央：…… 她本来就是个门外汉，拿这个板砖能在皇帝口中混个半吊子，嗯，不亏。 她堂而皇之地接过了慕容修递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接口道，“陛下……如今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其他的都还好说，殿下失血过多，只能用亲人的血来养才能养的住。而四殿下如今的亲人……” 洛央跪在了地上，“只有向陛下请血救人了。” “朕把他丢失的血给他，那朕不是就要替他死么？”皇上立刻道。 洛央轻声道，“自是……不会。” 没听说鲜血的把自己献死的！过两天补补就好了。 心想着，她道，“皇上有着云中君的药物补给着，区区几碗人血，自然不要紧……” “也就是说，献血，会折了朕的寿命，是么？”皇帝冷冰冰地，又一次问道。 这一回，洛央说不出话来了。 “是会是么？” “可是，四皇子若是没有陛下献血来救，怕是会活不过今晚！”洛央振振有词道，“陛下，那是四皇子的性命啊！寿命可以用神丹妙药来换，可是人命……如今，谁又能炼出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来？” 皇上的神色冷漠，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其他的对他来说，都并不重要。 “容修……” 他轻叹了一声。 安静的房内，落针可闻。 洛央安静地跪在地上，此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跳宛若擂鼓。 “圣上。”慕容修明显也猜到了皇上想要说什么，他唇角翘起，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极为平常地在应一句。 “朕，如今子嗣不多了。”皇上感慨道。 慕容修双眸若星辰，面容朗朗如皓月。 皇上看着慕容修的模样，顿时悲从心中来。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 他也曾经年轻过，和慕容修一般，意气风发，令人倾心相待过。 他也曾做过质子，流离失所在越国，也曾有个越国的小公主对他倾心，他也曾抢过单纯的越国幌子的女人，伤碎了不少人的心。 卑鄙过，曾说过谎，做过不少错事，最后无法回头，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他……做过不少错事。 眼睛微微眯了眯，走到如今的位置不容易，他还想再活五百年，一千年…… “除去夭折的那些孩子，七皇子、三皇子、太子……还有朕的几个小公主，如今死的死，疯的疯，一个个都不大好，能好好走到现在的，就只有长公主、在缅南做过质子的四皇子，还有……沦为他人之子的你。”皇上看着他。 慕容修的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看着皇上。 “朕一直想着的是，朕是不是当真克子，只有远远离开了朕，孩子们才能好好活着，若是靠近了朕，总是会被朕所伤。”皇上叹息一声，“容修，所以，朕迟迟不肯认你。” “朕，一直知道外界传言纷纷，你心中怕是也有些猜测。如今，朕就直接告诉了你吧，你是朕的孩子。” 慕容修神色一直没有动，古井无波一般。 皇上，也没有指望过慕容修能够感激涕零地跪下，他的儿子，他清楚。 那般玲珑心肠，早就看透猜透了，只是不肯说而已。 “你待朕，一直是孝顺的，朕也不止一次说过，你和安国，都是朕的好孩子。”他的橘子皮般的老手，轻轻抚摸着慕容修的头，“朕，只是担心，朕也克害到了你，所以不忍你回来啊。” 为表真情实意，皇上的泪水滚滚而落。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皇上的叹息声。 “容修……你倒是说一句话，叫朕一声父皇啊。” 慕容修讥诮地翘起唇。 “陛下，如今边疆战火四起，四皇子又身受重伤，需要人救治。所以，陛下才想要认回容修，是么？” “容修……朕早就想要认回了你了。” 慕容修却仍然冷冷看着皇上。 “皇上，你要如何解释，我就是您的亲生儿子？如何解释我母妃的事情？这天下，会将您看做一个笑话的。” 皇上老泪纵横，“你，直到现在，想的，竟然是这些么？你，是在为朕考虑么？” 慕容修凉声道，“是啊，陛下，若是这些不解释清楚，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想了想，道，“那倒是也容易。” 他看向了李德全，“拿来纸笔。” 洛央站了起来，站在了慕容修的身侧。 她明白慕容修想的什么。 只有皇上御笔亲书，将来才有威信，才是确实可靠的，不会被任何宗族谣言所伤。 皇上拿着笔，一字一句，用工整的楷书在御纸上写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私印，盖了上去。 随后，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这才工工整整地跪了下来，接过了圣旨，道，“谢过父皇。” “好孩子……朕的好孩子……”皇上老泪纵横，与慕容修紧紧拥抱在一起。 皇上跟在身旁的老人，李德全和一众养心殿的宫人，全跪了下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与嫡长皇子相认！” (本章完) 第562章 变天了 慕容修重新站了起来，“父皇，有一事，儿臣不得不说。” 皇上慢慢点了点头，“容修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如今，朝中有两大祸患。”慕容修冷声，“刚才儿臣都说过了，一是边疆战火，二是四皇弟性命垂危。” 皇上复又点了点头。 “边疆战火，如今宫宴已经结束，那些战将估计都七七八八接到了信，他们畏惧害怕的有，想要和父皇请罪的也有，但是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想，有一件事情毋庸置疑，那就是他们曾经都想要联合四皇子背叛陛下。如今若是儿臣做了嫡长皇子，等同于亲手放弃了慕家军，而去接手那么一滩散沙。而那些老将各怀心思，手下的兵，又肯定不会认儿臣，战局瞬息万变，若是拿着一滩散沙，我大周朝怕是要当真亡在那群人手中！” 皇上眸色几变，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儿臣以为，儿臣被皇室认回的消息，不如等战事平稳之后再说！”慕容修轻声道。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太让朕的皇儿，吃亏了。” 慕容修慢道，“儿臣……已经习惯了。” 皇上心中更痛，“是父皇的错……是父皇对不起你。” “至于四皇弟，儿臣想的是，血，儿臣会献给他，只不过，打的是陛下的名头。可好？”慕容修撩唇道。 皇上怔怔看着慕容修。 “四皇帝，怕是觉得父皇宠信儿臣这么个外人也不信任他，所以争风吃醋，若是得知了父皇为他鲜血救他性命，估计会感动，而放下过去一切，诚心孝顺陛下。” “容修……”皇上的声音，是真心实意的感动。 慕容修却不等皇上谢什么，只是拿着那一卷薄薄的御笔亲自写下的诏书，站了起来，看向诸位在场的皇帝的亲信。 “你们今日所见所闻，请务必放在心中，我为大周朝嫡皇子之事，决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事关我大周朝国运！还请众位心里头明白！” 几个老宫人纷纷跪下，“奴才知道了！奴才谨遵嫡长皇子命！” 皇上点了点头，“容修，你办事情，朕，从来都放心。” “事不宜迟，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着，挽着洛央的手，走出了内室。 一直到了院子中，洛央才挽起唇角笑了开来。 “容修，容修……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般意外之喜。” “洛央……我的央儿……”慕容修叹了口气，看向她，“这等拙劣的谎言，若是你早让我知道，为夫是绝对不会让你说出来的。” 洛央扬了扬小瑶鼻，“这有什么，如今谁还真的钻研过鲜血之法不成？” 那献血之法，是古籍上记载的，据她所知，因为是邪书，光明正大的承袭了医学的世家是绝对不会沾染的。 那些御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鲜血之法，只有一定的几率能够救回，大约四五个人，有一二个能够成功吧。 而且，绝对不能是近亲之血！ 洛央方才的话，只是想让皇帝亲手放弃了四皇子的性命！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那么心疼四皇子，宁可认回慕容修养虎为患，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四皇子死。 当然……这份心疼，也是建立在，皇上略微信任慕容修，并且，不损伤自己元寿之上的。 不知道有没有一天，皇上会后悔呢。 “现在该如何是好？”洛央道，“你都当了嫡长皇子了，若是救不回那个该死的四皇子的话，皇上岂不是要怀疑你的血脉是否纯正？只能赌一赌运气了。” 洛央回到了别云草堂中，在暗卫中寻了个身强体壮的，琢磨来琢磨去，又换了个听说修仙过筑基了的…… 慕容修看了半天，笑，“索性只是碰运气，你就随便挑个好了。” 洛央道，“这可是关系巨大呢！” “横竖皇上还要我带兵打仗，我的手中也握住了皇上御笔写下的认子书，他现在动不了我，将来……呵，就更动不了我了。” 洛央蹙眉，“哼，我才不要因为我给你添麻烦呢！” 这么说着，洛央伸手点了那个修过仙的。 “听说筑基很厉害，浑身血液里杂质都被提炼出来好几遍了。就你吧。” 说着，让人拿了准备好的特质器具来，给他放血。 在天快明的时候，洛央才带着放到了冰块里冰着的两包血回到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内，已经到了一串御医，医女们已经忙得人仰马翻，眼看着四皇子已经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差点儿就性命不保了。 洛央走上前，拿出了血袋，“你们都退下吧。” 御医只听闻过这换血之术，知道是伤天害理，有违医道之事，但是性命攸关，又不容他们再说什么。 一行人都被轰了出去。 洛央对四皇子低声耳语道。 “四皇子？” 慕风岚的眼珠子动了动。 洛央笑了笑，“我知道你看到了屋檐上的人是我，你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现在，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救了你的命，你之后，是不是要失忆一下下？” 慕风岚平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或者，伤势太重了，根本想不了什么。 洛央却是不管，轻声笑着道，“你谋反，证据确凿，皇帝也知道了，你如今的路，只有走失忆了你知道么？失忆了，你就还是皇上身边的乖乖羊，不失忆，皇上无论如何，都是要将你的罪名给治下来的。” “我想，你该是明白了。” 洛央说完，才拿起了他的手臂，将血液一点点灌入了他的身体里。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命了。”洛央轻声道，“我也是尽了心了。” 说罢，她走了出来。 “如何了？” “等。”洛央低声。 而与此同时，朝阳已经起了，万天云霞重新铺满了天空，照耀着大地。 一夜操劳，洛央早已经困乏不已，上了马车，就想睡。 慕容修笑了笑，“回了府就睡。” “现在宫门应该开了吧？皇上不会再在我们屋子里唠叨着了对么。” 慕容修笑着道，“是，皇上刚走了。” 洛央这才松展了身子，娇懒的好像一只猫一般蜷缩在慕容修怀中。 “累死了。” “嗯。” “我想睡会儿……” “马上就到了。” 洛央眨眼，“你不能不去打仗么？” “这一次……怕是不行。” 洛央沉默了几瞬，索性闭上眼睛，不想那么多了。 慕容修笑了笑。 待回了府，洛央管不得身上又累又脏了，直接拆了钗环，踢了鞋子就上了床榻。 三个婢女昨晚后半夜倒是睡了，见到洛央这般，赶紧想将洛央叫起了来，谁知道，洛央就是怎么都不肯多动弹一下。 “让她睡吧，等她起了让她好好洗沐了，然后吃点东西。昨晚，可真的累坏了她了。” 慕亲王都发话了，三个婢女只能听命。 慕容修去了净房，梳洗妥当后，才换了一身裳，命人叫进宫里头去。 洛央这才睡醒，就听说一片人已经将慕亲王府堵住了。 都是一觉起来，发现变天了的王公贵族们，现在，巴不得想要见一见洛央的面。 “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啊……一会儿又是说马上要打仗了要赶紧卖房卖地卖铺子的，一会儿又又说四皇子谋反了，急着赶紧想要逃命的……”初桃道，“还有说四皇子昨儿差点死了，是咱们慕亲王妃救回来的。更还有人说宫里头的宠妃被绑架了，皇上大发雷霆在寻的呢。大小姐，您昨晚就去看了个花灯，怎么出了那么多事儿。” 洛央满脸困乏，“我也觉着奇怪呢。” 三个婢女交换了个眼神，倒是心安了。 反正，外头不管怎么乱，乱不到他们这里。 “大小姐，那这些人见不见？” 洛央想了想，“能推到洛府么？” “现在夫人还急着要见大小姐呢！” 洛央笑了，“是啊，该去父亲母亲那里支会一声，他们还没得到信儿呢。” 说着，就站起了身子，“准备下水，先梳洗吧。” “是，大小姐。” 洛央不急不慢的让初桃给自己梳着头，一边问道，“四皇子醒了吗？” “说是大小姐才回府没多久就醒了。”初桃轻声道，“真真奇怪啊。说是昨晚遇到了刺客，脑袋受了伤，现在谁都不认识了。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的。皇上听说后，立刻让把四皇子接到宫里头去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形了，一群人都盯着看着呢。” 洛央点了点头，“倒是和我猜的没什么差别。” 又轻轻叹了口气，“好了，咱们去洛府吧。” 洛央去的时候，刚好洛府已经吃过了午饭，洛庭之和慕容修下了早朝之后，就一同回来了。 洛央想要带的信，慕容修都已经带给了洛庭之了，在洛央赶到的时候，他们翁婿二人正喝茶下棋呢。 洛央在旁边看着，慕容修留心到她来了，抬头看着她笑了。 “睡饱了？” “嗯。” “吃过了吗？” 洛央道，“还没，本想来蹭一顿的，结果这里吃了。” (本章完) 第563章 探查 慕容修长睫微垂，笑道，“先去吃饭，为夫下完这一局就来陪你。” 洛央没有理会，直接在慕容修身旁坐下，磕着瓜子陪着慕容修下棋。 慕容修眉头一皱，三两下，将岳父的棋子围杀了干净，站了起来，“让你吃饭，就在旁边吃瓜子喝茶，喝茶能顶饱么？” “今日起的晚，不饿。”洛央慢吞吞地说着。 慕容修哪里肯，遂对洛庭之道，“父亲，容修先领了央儿去吃饭，再来陪岳父手谈一局。” 洛庭之抚髯而笑，“容修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只这几下就够岳父想上一下午的了，去吧去吧，这里不用你陪着。” 洛央抿唇一笑。 与慕容修携手走出了竹林亭子，到了饭厅，催促着上了饭菜。 洛央本不是很饿，看到慕容修催促，只能跟着吃了，心里有些烦躁。 又被慕容修押着去睡午觉。 整个人都不大舒坦了。 “明明不想吃，非要让我吃，早上睡够了，就是一定要我睡。”洛央抱着被子，闷闷不乐地道，“不知道宫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现在到底什么情形了，他都一句话也不和我说，这是要急死我么？” “大小姐，慕亲王多么偏着您啊，您有什么好……”灵素道。 宁鸢默默端了茶水进来，说了句，“皇上早晨不是调了李良晟的兵马去了边疆了么？” 洛央在屋子里来回踏步走着，翻来覆去地想着昨晚到今天的事儿。 缅南、还有那些边疆将领、甚至于汪家、死了的端妃逃了的苏妃、卫军师、卫琳琅和她养着的那位小皇孙…… 洛央忽然坐了起来，气哼哼地道，“走，出去走走看看。” “大小姐要备马车么？”灵素愣住了。 “不用了，我只是觉着在家有些闷着，所以想出去走走看看。” 洛央这么说着，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告诉慕容修，就让他以为我还在睡着吧。” 初桃灵素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洛央又紧紧看着宁鸢，“记住了吗？让慕容修知道了，我就权当是你做的！” 宁鸢一个寒噤，“是，王妃。” 洛央了换了一套松散的男装，轻袍缓带，一身利落，只带了初桃灵素，将宁鸢留在了屋子中，走出了洛府。 彼时，薄雪未消，盛京城刚出了年节，所有人都刚刚复工，气象一新。 而寒梅和迎春都纷纷开了鲜花，带着崭新的热乎劲儿，迎来了新的一天。 洛央逛到了晚上才回来，顺道去母亲的几个铺子都检查了一番，见到没有什么大事，生意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才放下了心。 紧接着，洛央带着宁鸢灵素，去了那日，四皇子大婚洛央在的酒楼，凭着记忆，敲开了角门，一路往卫琳琅住过的院子走去。 卫琳琅的院子中早已经人去楼空，因为围困的士兵出其不意，所以这里还来不及收拾。 这里是卫琳琅住的地方没错，还有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口水巾小肚兜，小孩子用的摇篮。 “琳琅……”洛央坐在摇篮旁，眉头紧紧皱起。 “哎呦，这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啊。” 洛央看向了门口。 一个年轻的丫鬟见到了洛央，“噗通”一声跪下了，“见过慕亲王妃。” 四皇子府，如今不认识洛央的人，少。 丫鬟见了慕亲王妃，心里早就热乎了起来。 这可是慕亲王妃啊，昨儿四皇子府又是出刺客又是被皇帝围，还来了好多武将，长点儿心眼的都知道，这四皇子怕是在谋反呢啊。 若是皇帝猛地翻脸，这府里头的人可就要被发卖了啊。 洛央幽幽道，“如今府中如何了？” 丫鬟眼明心亮，说的都是该说的话，“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偷了府里头的东西想跑，都被两个大人捉了，除非四皇子妃，其他几个告了四皇子的小妾，都被发放还家了。” 洛央点了点头，看着那丫鬟的服饰，“你是这里的洒扫丫鬟？” “是。奴婢一直负责着这院子的洒扫工作。”丫鬟道。 “住着院子里的，是什么人啊，你知道么？” 丫鬟不假思索地道，“这里是四皇子一个谋士的女儿住的地方……是四皇子这么对我们说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没人敢多问。” “那你们私下里，是怎么猜的啊？”洛央幽幽问着。 “哦，那这妹妹，有人说是四皇子的外室，还有人说，是……是那跑了的三皇子妃。” 洛央一笑，“那你和府里头其他人，总该知道，她昨晚跑了的事儿吧。” “王妃这话可算是问对了人了。”丫鬟笑眯眯道，“昨儿晚上，就在士兵快要到之前的盏茶的功夫，我们就看到卫军师进来领人了。跟着的还有个缅南人。缅南人和咱们长得不一样啊，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轮廓还深，一眼就能看出来。” 洛央愣了愣，心头电光火石的响起了曾经洛采薇说过的话。 “四皇子屋子里头可不干净，什么人都来，还见过缅南人呢。” “你继续说。” “然后，她们就走了啊。”小丫鬟饶是有几分小聪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央颦眉，笑问道，“平时这里住的那女人都有什么习惯之类的。” 那丫鬟低垂了眼睛，细细思索了一下，眸光猛地一闪。 “那女子是个极为讲究的，用东西都从固定的铺子买。胭脂水粉是固定的，衣裳也是固定的。”丫鬟眨眨眼，“若是她还在盛京城的话，安定下来，肯定还会去那里买的。” 洛央点了点头，斜睨了一眼那丫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我给你赎身，还是……” 丫鬟猛地磕头，“实不相瞒，王妃娘娘，奴婢其实今年就该放出去了。奴婢没什么别的愿望，就想要回老家，有上三间大瓦房，还有几亩好田地。” 洛央看着丫鬟亮晶晶的朴实的眼睛。 “你老家在哪里？” “蜀龙城！” 这些孩子…… 纵然有些聪明，不过那眼睛，也只是看着这宅院之内的事儿。 蜀龙啊，现在边关失守，蜀龙首当其冲，怕是早就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她若是敢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妃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洛央笑了笑，“蜀龙那地方太远了，又没有盛京城繁华，你不如在盛京城落下了脚，找个盛京城的丈夫再回去，给你老子娘看，那才是衣锦还乡，好不风光呢。” 那丫鬟眼睛更亮了，“是的啊！王妃娘娘，回去就只能找那边缘山沟里的汉子。想想就没意思。” “我在盛京外头有些庄子，赏你几个瓦房几块地，你以后就跟着我的庄头干吧。等安稳下来，过上几个月，手里头有了余钱，我赏你个马车和路引，自己回家接你爹娘去可好？” “好！” 洛央笑了笑，对灵素点了点头。 灵素心领神会。 洛央仍然不放心，毕竟能找到卫琳琅的线索太少了，而卫军师又关系巨大，她还有心想再问几个人，谁知道这院子，除了眼前卫军师还没来得急处理掉的洒扫丫鬟外，并没有什么人了。 再问，那丫鬟也是不知道了。 洛央只能扶着丫鬟，从角门里出去了，回了洛府。 洛府中，宁鸢将屋子收拾的很好。 洛央看了宁鸢一眼，轻声问道，“父亲母亲怎么样了？容修呢？” 宁鸢走上前，为洛央解下了披风，“亲王回来了一趟，听闻您出门也没说什么，又回去和洛相一同下棋了。夫人还睡着呢，精神头有些不大好。” 洛央点了点头，“这几日年里头，母亲又是会客，又是打理家事，年纪大了自然有些疲累，是该好好歇息歇息。” 洛央想了想，“这两日要开春了，人都道春捂秋冻呢，父亲母亲年纪大了，尤其要预防着点儿，这两天我开几个食补的方子，你们拿给张妈妈，让她给父亲母亲熬上。万别掉以轻心。今年盛京又是要防着花粉症又是要防着风寒的，别云草堂怕是也要添些义诊的药材了。” 慕容修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刚巧听到洛央念叨，没少眼角就弯了弯，“今日你倒是忙碌。” 洛央转头看见慕容修，这才又开口问道，“宫里头，还没动静么？” 慕容修叹了口气，“皇上昨日颠簸，丢了苏妃，还差点遇刺，听闻边疆破了城，更是急火攻心，早上上完了朝后，就道是身上不舒服，睡了下去了，现在只有别云侍奉在皇帝身侧。” 洛央咂舌，“是不是该进宫去看看。” 慕容修闻言道，“如今宫里又忙又挤，有的是王公大臣想要进宫侍奉呢，咱们倒是不忙着去了。” 他伸手将洛央捞入怀中，“倒是你，和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乖乖听话，也没见你听着。” 洛央知道今天她出去的事儿瞒不住了，笑了笑。 “那早晨的时候，你随父亲入宫，圣上就没说什么么？” 慕容修道，“皇上对咱们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也只是客套几句，就打发我们回来了。” (本章完) 第564章 寻苏妃 洛央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这次元宵宫宴咱们倒是没有去，不过想来，缅南国也是该派了人来了的吧。” 慕容修点了点头，“不过是一个小使者，还没那么大能耐，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了，听说缅南进攻我盛京城，吓得面如土色，生怕我们拿了他去祭军旗。早晨的时候，李良晟已经带兵去了。在牢房里的宁亲王也闹着说想要戴罪立功。” “那个小使者，也是可怜，不过是一步混淆我朝视线的棋子罢了。他估计刚启程，后脚，那头就发兵了……” 洛央忍住笑，“他戴罪立功？真是浑人，谁都知道他曾经反过，还想戴罪立功。他若是不这么叫-嚣，兴许那个老太妃和卫军师在逃窜的时候还能想的起来他，这时候……他惹了无数人视线，卫军师定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救他了！” “央儿……”慕容修忽然静静看着洛央。 洛央也看着慕容修。 “为夫不在的时候，你万不可再闹小性子，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洛央心中早有准备，只是静静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呢？” 慕容修拉着洛央的手，走到主桌后，摊开了一张行兵地图。 “昨晚那些个激进的将领，都已经被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审问的差不多了。”慕容修轻声道，一边拿着纸笔，在地图上打了几个标记。 “这是他们行军的路线……被四皇子有意压下的边关奏折也都来了，听闻，这次的缅南士兵，吸取了上次行军的经验，”慕容修轻声道，“而且，这一次他们的武器很有些来头。原本，他们一直都是善于用毒用蛊，而这一次，他们行军打仗，用的是精锐的钢铁之兵。” 洛央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怎么可能，冶钢锻造之术，一直是我大周的强项。他们那边既没有产钢，也没有产铁……怎么会……” 慕容修微微一顿，看向洛央，“所以，我怀疑我朝之中，有人偷偷通敌叛国。” 洛央愣了愣，咬唇，“四皇子？不可能吧，他昨夜那般密谋，该说的咱们都听到了，他是打算娶被镇压的竹芷啊，怎么会和这般谋反之军牵扯。” 慕容修道，“四皇子以前是有过和缅南人私贩武器的罪名，但是这次的行事的确不大像是他。刑部和大理寺已经去调查了。这朝中，到底是谁还在偷偷联系他们。” 洛央道，“白家上次绑架皇上的事儿后，就不成了，如今汪家倒是还挺蹦跶的，他家到底商贾起家，漕帮盐帮积蕴放着，私贩些东西过去不足为奇。这么算来，还有个嫌疑人，就是那卫军师了。他行事一向诡秘，既然能联系的上四皇子，就未必没有后手。昨晚四皇子私宴，卫军师没有出现，不正是说明了四皇子和他还是互相有嫌隙的么。现在四皇子造反，他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我觉得他大有问题。四皇子和缅南人联系，我从前以为是竹芷公主的人，但是昨晚，能够去接卫军师的，绝对是……” 慕容修疑惑问道，“昨晚？” 洛央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今日去了四皇子府调查的事儿，遂将这事儿和慕容修说了。 “那两个铺子，一个是云想阁，一个是凝露阁，你说巧不巧，都是我手里头的铺子。”洛央道，“我已经吩咐灵素去问问掌柜的了。” 灵素这时候适时插口道，“两个掌柜的说四皇子府的确一直有几个妾室在咱们这儿订东西，还说那丫鬟样貌记着呢，再来了，就立刻通知王妃。还有那个洒扫丫鬟，我已经让人送出城了。” 洛央点了点头，看向慕容修，“我瞧着，卫军师未必有那么大本事给军械，一个依附着四皇子之徒罢了。八成，在朝中，他们还有些人……” 慕容修神色冷凝。 “曾经的苏玟一直跟着咱们，不是挺可靠的吗？”洛央叹了口气，“可是谁知道后来竟然会出那些事情，可见这些官员，表面一个个都是纯臣，私下里谁知道他们到底都做些什么！” 洛央抿唇，“人人都可能是嫌疑之人，想要查出来，怕是官府都难。” 洛央的手指轻轻刮蹭着地图，冷道，“早知道缅南有人开始联系私售军械的时候，我们就该提高警觉了，现在，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就算他联络了卫军师，我觉着，应该不止卫军师在做这事儿。朝中除了这二人外，嫌疑人，不知凡几。”她的声音越来越自责，“别人倒还罢了，竹芷在洛府还住了阵子，我也不曾关心过缅南的动向，直到她走，我都没有好好问过缅南的局势，他们又是谁在主张要军械的！否则，现在最起码也有个头绪了。” 心绪起伏。 慕容修笑了笑，“说来也可笑，当时，他们最先找的人，竟然是咱们。” 洛央一愣。 是，最先找的是他们，但是当时恰逢巫蛊之乱，洛央只能借机做些别的，错失了良机。 慕容修轻轻搂住了洛央，“我们都不是神，不能预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洛央轻轻握紧了手，“我……” 慕容修镇定道，“央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找到了卫军师，兴许就能找到那个背后的官员？如今看来，卫军师没有那么个本事去联络人拿到军械，那背后的人，可能是汪家，也可能是别人的话……如今卫军师逃了，第一个事情，也肯定是逃到那家人那里去。” “可惜的是，四皇子如今失忆了，所有人当中，只有他应该是知晓这件事情最多的。” 洛央抿唇。 “这次李良晟为先行军，我慕家军暂时镇守盛京城。”洛央抓紧了慕容修的袍袖，“咱们还有时间，找到卫军师，也可以试探汪家。” 慕容修抿唇，“端妃已经死了，汪家现在在朝堂中彻底边缘化了。” 洛央心烦意乱，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先找到苏妃再说！”洛央道。 “苏妃……”慕容修似乎不适应洛央的思路。 洛央低下了眉眼，“是，先找苏妃吧，事情要一样一样来，不是么？” 慕容修点了点头，“好，找苏妃，另外一头，查卫军师下落的事情，也盯紧了。” 洛央心浮气躁，点了点头。 慕容修和洛央商议了大半日，倒是也累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是洛央陪着王文鸢用的饭。 王文鸢忧心忡忡地问道，“昨日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四皇子，串通兵马造反，如今失忆了在宫中困着呢。整个四皇子府都被围住了。” 洛央道，“娘已经知晓了啊。” 王文鸢道，“不过是去宫里头吃了个宫宴，回来天都变了啊！苏妃娘娘现在还生死不知呢，想想真是让人焦心。” 洛央道，“说来也奇怪，娘，苏家那头没有音信么？苏妃娘娘会不会是逃回家去了。” 王文鸢道，“该是不能的吧，今日苏妃她娘哭的都快昏过去了，整个苏家的人都跟着出来找人了，怎么会……” 洛央点了点头。 “不是被绑走的么？什么时候变成苏妃跑了？” 洛央翘唇，“洛央是想着啊，昨儿那些刺杀皇上的人不都抓住了吗？” “是抓住了，可怎么严刑拷打，那些人都死活说是不知道，还死鸭子嘴硬说是抓刺客并不是刺杀皇上。” 洛央蹙眉，“皇上身子不好，倒是没功夫和这些人慢慢磨。只是许、朗两位大人怎么说？” 王文鸢摇了摇头，“谁信啊，这边疆都破了，和四皇子狼狈为奸卖过的事儿都闹出来了。他们还想给自己撇清！人都说，他们死活不肯承认很有可能是昨天直接杀了苏妃娘娘扔河里了。现在两位大人正命着捞尸船四处打捞尸体了。” 洛央暗暗松了口气。 “哎，我倒是宁可相信她没死。”王文鸢道，“若是没死的话，逃了那么个樊笼，自己有了钱，找自己最信任的人，一起逃跑……” 洛央的手指顿了顿。 王文鸢看着洛央面色变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洛央笑了笑，“没事……娘，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王文鸢皱眉，“你啊，这两天虽然说是开春了，可是冷风还是一阵阵的，记得穿着暖点。晚上喝点儿姜汤，驱寒……” “知道了娘。” 洛央一步步走出了王文鸢的屋子，转头，压住颤抖的嗓音吩咐道，“去叫亲王来。” 初桃立刻就去了。 慕容修很快就赶了过来，见洛央没有进屋子，只是在外头等着他，手里还捧着个手炉，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是怎么了？” “那韩韶棠……容修可还记得？” “嗯。” “他住在韩府么？还是……” 慕容修道，“听韩韶棠说过，和韩家人有些矛盾，不大往来，就自己找了个院子潜心读书。” 果然…… 她一直没往韩韶棠身上想，是下意识觉得韩韶棠是住在韩家的，苏曲月无论多么大胆，都不敢直接去韩家找人吧。 可是，若是韩韶棠自己另居，那苏曲月，八成是要找韩韶棠的。 “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韩韶棠，我觉着，八成，苏曲月在韩韶棠那里。” 慕容修皱了皱眉。 一旁一直跟着洛央的灵素更是疑惑，没忍住问道，“韩韶棠与苏曲月素不相识，怎么可能收留苏曲月……” “就是因为素不相识啊……所以苏曲月才好骗他，走，咱们去看看吧，死马当活马医。” (本章完) 第565章 慕亲王妃巾帼不让须眉 洛央说着，整个人都信誓旦旦的模样。 慕容修不由得当真信了，“好吧……只是，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才好。” 洛央叹了口气，跟着慕容修上了马车，一路朝着韩韶棠暂居的院子走了过去。 韩韶棠身为韩家之子，却没有想到人手头格外拮据，住的地方也很偏僻，老城旧巷的，破砖破瓦。 洛央下了马车，眼睛就亮了，慕容修也跟着噙了三分笑。 “这么一看，你上次给我弄的小院子就是糊弄的，瞧瞧，这才是贫寒书生该住的地方……” 慕容修挽唇。 其他人倒是听不懂，灵素倒是低头跟着忍住了笑。 大小姐果然不知道人间疾苦啊，好歹这韩大人还是有官职在身的，纵然不拿家中的银钱另居，也比许多人过的体面的多。就这么大的院子，看着不怎么样，也是寻常富户才能住的起的了。 洛央饶有兴致地四处看了看，慕容修才上前，扣响了门环。 韩韶棠打开门，一眼看到了慕容修，慌忙折身行礼，“微臣参见慕亲王……” 慕容修伸手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吧。” 韩韶棠起身，看着慕容修，又蹙眉看向了慕容修身后光彩潋滟的女子。 “慕亲王……慕亲王妃？”韩韶棠怔了片刻，伸手道，“快请进来吧。” 洛央冷眼看着韩韶棠，只觉得是个磊磊君子模样。 住处虽然不大，却干净整洁，老檀香木的陈设。 跟着韩韶棠住在这里的，是个老仆，见到人来，忙热了茶来。 洛央四处看了看，心里倒是凉了半截，不像是有女子居住的模样，难道，那苏妃真的不曾来找他？ 这么想着，洛央又垂眸凝思了。 “不知慕亲王这次来，可有什么事情么？” 慕容修对于韩韶棠来言，有着知遇之恩，是以，韩韶棠看着慕容修格外亲厚。 慕容修瞥了一眼洛央，笑道，“昨日发生之事，韶棠可知道？” 韩韶棠拿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眉头抬起，温吞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含着星辰般光耀的神采。 “慕亲王指的是，昨晚四皇子和边关武将勾结，意图谋害皇上，而我朝边疆，被缅南进犯之事？” 慕容修点了点头。 韩韶棠道，“很显然，昨晚上，亲王行刺殿下不成。” 慕容修愣了愣，一旁的洛央本想好了措辞，听到这句话，也跟着怔住了。 慕容修笑了，“你如何得知？” “四殿下既然都已经联合边疆谋反，现在应该是稳住陛下不让陛下知道内情才是，一边谋反，一边还要刺杀陛下，韶棠觉得，不符合逻辑。” 慕容修一笑。 韩韶棠又道，“不过微臣却觉得奇怪，王爷不像是这般行事鲁莽的品性，若是王爷动手，相比会有更好的法子才是。怎么会……” 慕容修偏头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低头玩着手指上的蔻丹，笑容潋滟，“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都无趣得狠，总是喜欢在朝堂上玩一些不好玩的事儿来。”洛央转眸看向韩韶棠，“你说说，明明一板砖就能把人砸死了，干嘛还要啰嗦那么多，给他那么多机会？” 韩韶棠怔了怔，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张白净温吞，方方正正的清润小脸，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王妃英明神武，果然不同凡响。” 洛央挑眉。 以为就两句话就糊弄了她了？她可是也有记仇的小脾气呢。 韩韶棠顿了顿，又来了句，“巾帼不让须眉？” 洛央勾唇。 韩韶棠实在说不出来了。 洛央“噗嗤”一笑，百媚千娇。 “刚容修还夸你聪明呢，原来聪明劲儿没点在夸女人身上啊。” 韩韶棠的脸刷的红了。 “不过能跳出来，将事情一眼剖析透彻，的确比许多人都要强上百倍。” 韩韶棠低头，“多谢慕亲王妃夸赞。” “韩大人办事一向稳妥，能为许多人不能为之事。” “譬如？”洛央挑眉。 “呵，那可就多了，十来个人收拾了半个月都收拾不出来的尚书苑的文件，韩大人一下午就能分个明白，几个阁老是尚书，都对他赞不绝口。”慕容修笑道。 看着洛央不甚了解的样子，慕容修补了句道，“就连江别云都给他批过命，他命格不同寻常，机梁加会格，是幕僚、辅佐之相。” 洛央眼睛一亮，笑了笑，“韩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 韩韶棠：…… 本来酝酿了许多，想要在慕亲王面前展露展露，被他们憋得，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洛央巧笑嫣然道，“实不相瞒，洛央对你们的朝政大事并不敢兴趣。” 韩韶棠倒是不是笨嘴拙舌，只是在洛央面前，一时间真的说不出来什么许多旁的话来。 洛央眨了眨眼，问道，“我有个妹妹，从小骄纵任性，长得也极为美艳，昨晚上看花灯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了。在家中我就知道，她一直心仪恋慕着韩大人，所以，就过来看看问问，韩大人，有没有见过我妹妹？” 韩韶棠的脸皮腾的一下红透了。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都快湿了。 洛央直勾勾地看着韩韶棠，韩韶棠低下了头，喝了口茶，这才又慢慢抬了起来，“不知，你妹妹什么形容？” 洛央一听，就知道有戏。 细细想了想，将昨晚苏曲月的形态描述了一番。 韩韶棠又低头喝了口茶，半晌，才道，“韶棠若是遇到了这位姑娘，定然前来告诉慕亲王妃。” 洛央眉头蹙起，清清淡淡叹了口气，“我这妹妹，说出来也不怕韩大人笑话，在家里的时候，就口口声声除了韩大人不嫁。韩大人原本不是许配了采薇妹妹么？韩大人勿怪，我们家也是怕那妹妹做出什么丑事来才不得已找了个法子退婚的。我那妹妹……” 洛央咬了咬唇，“甚至还和采薇妹妹说过，要替采薇嫁了！” 韩韶棠深吸了一口气，“韶棠何德何能，能够让洛家妹妹，这般倾心相许。” “兴许，这就是上辈子的缘分吧。”洛央叹了口气，“只是，韩大人，妹妹是有家的，她……是本家那边的人，若是真闹出什么丑事来，我们家实在没有法子交待。” 韩韶棠点了点头，“是，这件事情，韶棠会谨记的。” 洛央抬头，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静静看着韩韶棠，“韩公子。” 韩韶棠愣了愣。 “我妹妹想做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会支持的，若是她不想回家，也没关系。” 韩韶棠的手，轻微地抖了抖。 “只是，家里那件最要紧的事情我还是要问一问她的。”洛央慢慢道。 韩韶棠复又垂下了眼睛，“明白了。” 洛央道，“告诉她，若是她肯见我，洛家永远站在她的身后，至于那什么别的事情，让她也不要太担心，横竖，就是一纸婚书罢了，我洛家想要嫁个女儿，还没那么难。” 韩韶棠抬起眼睛，看着洛央。 洛央这才笑了笑，对慕容修道，“这朝堂的事情，我也不大懂，你们聊着吧，我和灵素宁鸢出去走走看看，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糕点铺子，里头的云糕不知道怎么样呢。” 慕容修勾唇，“嗯，不许跑远了。一会儿为夫谈完了就来接你。” 洛央点了点头，带着二个婢女走了出来。 “大小姐，那韩公子那般聪明，您这么说，韩韶棠万一猜到了怎么办。”灵素皱眉问道。 “我知道呀。”洛央笑眯眯道，“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般聪明灵透的才子，什么事情心中会没有数。怕是我一开口说来找个妹妹，他就知道是苏妃了。” 灵素愣住了，“那……” “可我也告诉了他啊……苏妃心悦的人是他，若是他们两情相悦，我不会阻拦，我只是有几句话来问问罢了，问完了，苏妃娘娘，将会作为洛家女，正式许配给他。” “韩大人……都听明白了吗？” 洛央道，“听明白了啊，那眼神放着呢。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条件和结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放着，能不明白么？” 洛央说着，看着一花枝一花枝的雪白梨花从巷子边院墙里伸出来压下来，顺手摘了，“随便走走吧，他可能真有什么建树，要和慕容修好好聊聊。此子大才，比之父亲都不差，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定然能够为国为民造福。” “王妃……您怎么这个都能看出来？” 洛央笑了，“怎么就看不出来了？傻子，这么明白搁着呢。他那一肚子的抱负，不找个人说出来不痛快。昨晚看出是慕容修下手，只不过是他的开场白。” 拿着花枝，洛央的手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轻轻揪了，扔到了巷子旁的水渠里，柔嫩而甜美的花朵，顺着水波漂漂荡荡，漂了下去。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洛央才收拾了买好的花雕牛肉，一包子糕点回去了。 彼时慕容修眸光隐隐，内藏精蕴，韩韶棠一脸欣欣然。 “容修，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566章 她不想回宫了 慕容修微微一顿，笑着颔首，“让央儿久等了。” 洛央将买好的东西递给了韩韶棠，“喏，今日来也没有带什么礼品，听闻寻常人家互相拜访的时候都要带点儿薄礼的，你别嫌弃。” 韩韶棠忙笑着道，“慕亲王妃何必拘礼，能够下榻鄙舍，便是微臣的荣幸。” 洛央道，“哪里什么王爷王妃大人的，韩公子就当我们是普通的亲戚朋友来访不好么？咱们这次来又没有摆了架子，难不成韩大人还不高兴了不成？” “哪里哪里……”韩韶棠接过了洛央递来的热乎乎的牛肉和酒，这次的笑容中，满是诚心。 洛央这才和慕容修回了府。 “都说了什么，这般让你高兴？” “韩韶棠推测出了卫军师的藏兵点。” 洛央大惊，怔怔看着慕容修。 “这是个奇人。”慕容修道，“央儿，你到底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才子？” 洛央抿唇，“可不是我找的，是苏妃娘娘找的璞玉。能够让皇权顶峰的聪明女人倾心相许的男人，自然没有什么简单的。” 慕容修道，“只不过，不知道苏妃愿意不愿意接受……” “且看着吧。”洛央道，“她想要跟韩韶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最好还是有个名分的。而洛家和我，有足够的能力给她这么个名分。不然的话……韩韶棠总会娶别人。” “你怎知苏妃不肯为妾？”慕容修饶有兴致地问道，“若是为妾，她只要与韩韶棠两情相悦，什么正房夫人别的小妾都大可不理。” 洛央眼睛一凉，“她不会。” 慕容修看着洛央。 他当真好奇，他的央儿，到底是怎么看这些俗世不得不遵守的规则的。 “苏妃是宠妃啊，她比谁都知道，所谓的情爱的真面目，也比谁都不信任男人，否则，她可不会在宫里头站稳脚跟。”洛央慢慢道，“感情从来不是长久的，就好像所谓的前世今生一般。色衰爱驰，在时间的冲刷下，原本的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她比谁都知道，俗世的礼仪规则，既是枷锁，同时也是保护，她会需要这么一份保护的。” “央儿……”慕容修轻叹一口气，“我忽然不放心了。若是他日，我真的登临大宝，你会不会比现在更累，因为你害怕，因为你不放心所有出现在身边的年轻女子。” 洛央靠在慕容修的怀里，慵懒着道，“才不会呢。” 慕容修看向洛央。 洛央玩弄着头发，抬眼，“说到底，这爱情不就像是鬼神之说么？你信他有，他就有，你信他没有，他就没有。他们都说相信爱情的女人最傻了，总有一天会粉身碎骨。可央儿看到容修，……什么粉身碎骨啊，央儿才不害怕了，洛央只想和容修长相厮守，因为，没有容修的地方，便是无间地狱。” 慕容修瞳眸一震。 没有你的地方……就是地狱…… 她的央儿，分明比谁都明白，比谁都灵透，却又毫无保留的相信着她。 阳光透过马车的竹制窗帘的缝隙，一丝一缕落在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上，映衬着她的双眸，好像星辰大海般动人。 看着慕容修眸中的灼热，洛央神色一赧，别过了脸，“卫军师藏兵之地暂时还是先别动了。如今兵马还是集中全力保护前线，另外一头护着京师才是。擒贼先擒王，上次就一锅端了他们的兵马，这次还是要先找到人比较妥当。” 慕容修伸出沁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掰着她的脸颊，“好央儿……” 洛央坐直了身子，假装掀开了车帘看向外头。 “央儿，为夫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这么说过话，再多说一点，为夫还想听。” 洛央笑着道，“听什么啊？等到晚上苏妃人找到了再说其他的。另外还有一项……” 洛央的手指轻轻指着外头，“卫琳琅……” 慕容修伸手猛地将她捞进怀里，“你知道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洛央轻声嘤咛了一声，手指牢牢抠住慕容修的手，“松开些，我要透不上气了！” 慕容修的下颌轻轻枕在她的颈窝上，“再说其他的，为夫要发脾气了。” 洛央一双柳烟眉紧紧蜷着，“容修，光天化日的，又是在马车中，你别这样……” “哦……”慕容修有些笑音，沙沙哑哑的声音带着热热地拂过她的耳廓，“没事，为夫让人把这条街道清了干净。” 洛央闷哼一声，像只兔子般猛地挣扎！ “放开我！” “老家伙你不知羞我还知羞呢！” “啊！我要叫人了！” “灵素！宁鸢！初桃！” “慕容修慕容修慕容修！” 马车里一阵乱动。 灵素和宁鸢都叉着手，目不斜视跟在马车旁。 很快马车就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是谁先认了输。 灵素轻轻咳了两声，“大小姐……到了洛府了……” 马车轻轻动了一下，洛央掀开了车帘，满脸羞红，“知道了，好灵素，回头重重有赏。” 灵素瞥了一眼洛央身后的慕容修。 慕亲王不知道何时，衣领已经敞开了些，露出了如玉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而一双邪魅近妖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她，眸蕴怒意。 灵素慌忙低头，不敢做声。 洛央扶着灵素，神清气爽地下了马车。 一抬头，笑容就凝了凝。 府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打着四皇子府的徽记。 洛央扭头对灵素笑了笑，“又是采薇回来了，不知道又要拉着娘说什么呢，不然咱们先出去走走转转吧。” 灵素道，“知道大小姐不耐烦见她，这倒是也不是事儿，咱们交待下去，只别告诉了四皇子妃您回来了就是了，不至于出去躲她。”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扶着灵素进了屋子，与慕容修换洗了，才见慕容修就去书房见洛庭之去了。 洛央正准备读会儿书歇下，就见母亲走进了屋子里。 “你采薇妹妹来了，怎么不去见见？” 洛央轻声道，“娘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妹妹就是洛采薇了。哪次来都是求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王文鸢顿了顿，“那也是个苦命人……嫁给了四皇子，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能怎么办？” 洛央叹了口气，“我知道娘你心慈，可是她那样的品格，我们帮了一次二次，将来还有三次四次，并且毫无感激之心，看着就让人厌烦。” 王文鸢道，“到底是你血脉相连的妹妹，总不能看着哭死在府门口。” 洛央讥诮一笑，“你忘了我在外头出事儿，父亲病倒的时候，本家的哥哥妹妹们是怎么做的么？打着帮衬的名头想要吃绝户，这些个亲戚，有时候来真不如不来……” 王文鸢听她提起这些往事，倒是真没有提再帮她了。 洛央犹豫了一番，道，“四皇子如今失忆了，皇上也只是软禁着他，你和洛采薇说去，当是咱们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了，现在赶紧着去御前尽心尽力伺候着，别让皇帝觉着这个女人分不清好歹！更不喜欢她，这时候，不管她是不是想和离，难道不都是该和四皇子绑一条船上，四皇子还没死呢！他若是真的获罪贬为庶人，她肚子里的那胎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文鸢听了倒是笑了，“你说着让别人去跟前伺候着，却一次都没有见你进宫里头去。” 洛央合了书，“哦，我不想见那老东西。” 横竖，该拿到的那卷圣旨都拿到了，皇帝老儿现在还指望着慕家军保家卫国呢，绝不会在这时候翻脸，她又何苦为难自己去皇宫看那张自私自利的老脸。 王文鸢被女儿的模样弄愣住了。 “好了，知道了……”最后，她叹息了一口气，吩咐了张妈妈去打发那洛采薇。 竟是连面都不没有露了。 正说着话，门口进来了一个婢女，和初桃说了什么，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 “有什么事儿么？”洛央低头看着那婢女。 婢女拿出了一方帕子，双手奉上，“这是外头有人点名道姓要交给大小姐的。” 洛央拿过了帕子看了看，一小子笑了，“来的人呢？请进来吧。” 婢女点了点头，下去了。 王文鸢倒是疑惑了，“这是谁啊？” “这是御用的丝绢做的帕子……那丫头知道我识货。”洛央慢慢道，“是曲月来了。” 王文鸢愣了愣，“失踪的苏妃娘娘？” “嗯。” “哎呦，皇上在宫里头醒了几次都问找着苏妃娘娘了没有，现在病情越发重了。这次可好了，苏妃娘娘自己回来了，咱们洛府也是大功一件。” 洛央笑着淡淡道，“娘，苏妃娘娘，怕是不想回宫了。” 王文鸢愣了愣。 “若是她想回宫干嘛不直接回去，为什么偷偷摸摸拿着帕子来咱们府上？” 王文鸢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想要做什么？苏妃年纪还小不懂事儿，宫妃有乱跑的吗？央儿，既然来了咱们府上，你就好好劝劝吧。” 洛央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娘，你想什么呢。这都什么时候了……” (本章完) 第567章 您是逆天而行之人啊 洛央看着母亲的眼睛，“如今且不说皇上病着，咱们家不管愿意不愿意吧，势力都大着呢，朝臣们不管心里头怎么想，实则都怕着咱们家呢。现在内忧外患的，苏妃娘娘不过是其中一步棋子罢了，她这回来，八成是想助着咱们家的。” 王文鸢怔了怔。 “所以母亲，这一次女儿想着，不如能还给她一个自由就还给她一个。总比送进宫里头，让她不甘不愿地过一辈子要强。” 洛央知道母亲一时半会儿怕是接受不了这个想法，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就吩咐灵素提着灯笼，二人走了出来。 苏曲月等在偏厅里头，仍然是袅袅娜娜的身段，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清淡样子。 转头看到洛央，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嘴上嘟囔着，叫了句“姐姐”。 “怎么说走就走了。”洛央的口气好像她逃跑是个极为简单的事情，“宫里头我还以为你是筹谋已久了呢，原来早就不在意了吗？” 苏曲月攥紧了拳头，“我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事情，顺着水流走下去，想着自保，一不小心就成了那副模样。” 洛央伸手拉了她坐了下来。 花厅还被洛采薇占着，这偏厅却是极少待客的，就算有来客，也是母亲的闺中好友偶尔来了，一起说说知心话的。 所以这屋子外头又是曲水流觞，又是一串串垂挂的紫薇花，屋子又布置地极为亮堂，向阳的一面，是一扇大大的洞窗，窗上挂着纱幔，漂亮雅致极了。 洛央勾唇笑了笑，屋檐下银铃作响，顺着夜风飘来阵阵早春的花香，她的模样也入这月色般温柔宁静。 “我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洛央道，“你若是想争抢，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人能争抢得过你。” 苏曲月摇了摇头，“因为拼尽全力的试过，所以曲月知道，娘娘才是真正谁都争抢不过的。” 她黑熠熠的眼睛看向洛央，“娘娘其实大可不必担心什么，苏曲月的走不仅没有给娘娘添加什么麻烦，反而让娘娘的负担少了多了。以娘娘的聪明才智，走回中宫之位，怕是会更快。” 洛央怔了怔。 “苏曲月知道娘娘来寻曲月到底是什么念头。”苏曲月笑了笑，“娘娘都不必担心。” 洛央拿着帕子笑了笑，“你是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啊。若是慕容修当真最后只做了亲王，你又怎么会一口一口娘娘？想来，他最后还是做了皇帝的。” 苏曲月慢慢低下了头。 “娘娘，在苏醒过后，其实前世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让人看不清楚了。只是临到了头了几日，才会蓦然想起。”苏曲月抿唇，“只是苏曲月一直记着自己死的时候的模样罢了。娘娘，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呢，将来，您看着亲人反目，朝堂大乱，您又不得全力支撑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步步为艰，步步为难。”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这几日，难得也就是你了。”洛央玩笑一般说着，“苏妃娘娘被绑架，一日不还朝，四皇子怕是一日就洗脱不了嫌疑，皇上就会一日追查下去，边疆缅南动乱，我最近怀疑着是卫军师作了什么手脚，还有卫琳琅的孩子、洛采薇的孩子，每一个，都让我-操心不已呢。” 洛央看了眼苏曲月，“你可记得这次缅南动乱，是怎么结束的？” 苏曲月的头低的更深了，“生灵涂炭。” 洛央眉头一拧。 “娘娘，您知道我最畏惧您什么么？是在我看到您的巫蛊之术，强撑着让所有死去的百姓都重新站起来，一同御敌的逆天本事的时候。我们也终于知道，刚开始缅南一直用不出毒术，是您一直在勉力作战的结果罢了。但是……娘娘，真的太可怕了。您一战成名，却给这个大周皇城留下了永殇。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说您才是真正的毒妃转世，是大周朝祸乱江山的毒后。大周多灾多难，也是您逆天而行的缘故……在我死前，据说朝臣们已经对您设下了天大的网，随时想要害死你。” 洛央慢慢听着。 说心中不触动是假的。 重生之人就是重生之人，受苍天之眷顾，她所有的底牌，在对方眼里都跟透明了似的。 洛央只是奇怪，到底为什么这个孩子对她如此执着地跟着，还坚定的觉得，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看上去，也不像是她手段震慑住了，苏曲月的眼睛里盛着的，不是惧怕。 她是有私心算计，可是对洛央，却已经是她最大的信赖了。 “看来，上辈子我没有找到他们到底从哪里拿到的钢铁么？” 苏曲月愣了愣，“不，他们的枪械，刚开始的确是从大周买来的，但是后面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秘密锻造的。” 洛央微微愕然看向苏曲月。 “您反而为了寻找这个奸细而耗尽了心神，引起了大周朝不小的纷乱，后来您曾经说过，若是再给您一次机会，您不会再这般做……” 洛央清淡的眼睛扫向了苏曲月。 苏曲月猛地闭住了嘴。 她是有些私心的。 因为洛央这次的雷霆手段，实在牵连了太多人。 “你希望我原谅所有人是么。”洛央道，“毕竟大敌当前。” 苏曲月忽然站起来跪了下来，“娘娘恕罪。” 洛央笑道，“恕罪什么啊，傻孩子，我是有时候有些刚猛义气……” 洛央没来的总觉得自己比苏曲月大了几分，笑了笑，心里暗暗嘲讽着，她才算什么啊，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就一口一个孩子的。 只是，苏曲月见到她，就由不得的伏低做小了，让她总觉得，自己真是那一宫之后了。 “看来，我前世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让你真心实意的后怕爱戴啊……”洛央的手轻轻拍了拍苏曲月，勾着唇角笑啊笑，“你说得对，我还没有成为那个人，你的梦还始终是一个梦而已，充其量只是一个建议，让我知道该如何去做。” 洛央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一股脑全说了吧。” 苏曲月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娘娘，您如今的局势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只是下一步该怎么做，都是看您自己的。娘娘是身负我大周朝一朝气运之人，要做什么，都事关大周朝的将来。苏曲月……其实并不敢在娘娘面前多言太多。” 洛央笑了笑，“你怕改变了太多，将来会有你无法承受的事情发生是么？” 苏曲月又低下了头。 “我可和你一点也不一样呢，我只觉得事在人为，人啊，既然走了一遍错路，回来了，就要不论如何挽救那些错了。” 苏曲月微微睁圆了眼睛。 “娘娘？” “人世不是天定的啊，就算是精通紫薇斗数的江别云，也不会将人的命说死了。因为气运会变，人的功德和思想也会变。否则，这一趟重来不过是另外一场刑法吧。” “……娘娘说的是。”苏曲月道，“这就是曲月和娘娘的不同吧，所以娘娘一直以来，气运冲天而曲月，不过人间浮萍……” 她苦涩一笑，“曾经，曲月靠的是一个男人，后来，男人死了，曲月就靠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可是娘娘，男人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了。曲月一直以为娘娘在靠着一个男人，后来曲月才知道，娘娘靠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洛央笑了笑，“为什么要把人分为男人女人呢，你说你不相信男人，是不是代表着，你也不相信人呢。” 苏曲月愣了愣。 洛央挑眉，伸手慢吞吞拿了茶杯来喝了口水，又道，“我看曲月倒是长情的人啊，等一个男人，从上辈子等到这辈子……” “我……我……”苏曲月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心中又有什么豁然开朗了起来。 整个人都欣欣然，仿佛一朵迎风的娇花，曾经如她，誓言再也不相信男人的她，忽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猛然卸了下去。 是啊，她是爱人的，两情相悦，若是她不去相信他的爱，这是不是另外一场不公平。 她可以为他做所有的事情，却不认为那个男人也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那不是爱啊…… 洛央道，“这就好像一把尺子，你总是走到一个极端后，又走到另外一个极端，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其实事实，不是单纯的不是方就是圆。太绝对了，就是错的。” 苏曲月低头，静静站着，心潮起伏。 洛央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管别人说冷还是热呢。是不？” 苏曲月这才慢慢扬起了笑容，“是，娘娘。” “不过就是洛家嫁个女罢了。”洛央的手臂探出月洞窗，揪了一朵花下来，她的人慵懒的半躺着，笑容璨璨。 “你想想，我连宫里头都嫁进去人了，更何况你了。只是，以后你怕是不能再用自己的本来面貌见人罢了。” 苏曲月缓慢点了个头，“那户籍……” “老家里的户籍添一笔，就说你是怕小时候养不活，所以打小送进了山里头的小姐就好了。”洛央笑，“如今按照算命的所说，你的大劫难都过去了，所以迎了出来，给你寻户人家。” “谢谢娘娘。”苏曲月没想到，自己头疼不已的事儿，竟然只是洛央的三言两语间就解决了。 是啊，洛央背后背靠着一个大家族呢…… (本章完) 第568章 渔翁渔婆 苏曲月想了想苏家，一个苦笑，纵然她有那宏图伟志，怕是家中也不会全力支持，毕竟，她从来都是以一个妇人的模样现于人前的，而洛央，从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安国郡主、慕亲王妃。 她是真正，自己手握了权柄啊…… 纵然心中是这么想着，可是苏曲月觉着，自己还是不会去争抢那么多，她的聪明，够她自己活着就好了，至于什么旁的宏图伟业，都有娘娘这般的人物抵在前头呢。 洛央和她说着闲话，正准备站起身让人送客，就听见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洛采薇一身彩衣，娇艳地踏入了偏厅。 “大小姐！”几个跟着拦着的丫鬟纷纷跪了下去，匆忙解释道，“不是咱们不愿意，而是……而是实在拦不住采薇小姐。” 洛央的神色就凉了一截。 “是你……”洛采薇深呼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曲月。 苏曲月对洛采薇却是又恢复了飘飘仙子的模样，一个笑容欠奉。 洛央对那些丫鬟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横竖总是要见一见的。” 洛采薇走到洛央跟前，跪了下来，“姐姐……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你……” 洛央眯了眯眼睛，“怎么，看到了是苏曲月而不是什么卫琳琅，你心里头失望了是么？原本以为多了一个我的把柄。好和我提出交易了是么？” 洛采薇怔住了，深深低下头，让洛央看不清她惶惑的表情。 洛央勾了勾唇，“喏，看到洛家这么快就找到苏妃娘娘，惊讶么？” 洛采薇的头埋的更深了，颤抖的声音道，“找到苏妃娘娘是个天大的喜事儿啊，采薇怎么会失望。” “可你刚才，分明是失望的模样啊……”洛央道。 洛采薇道，“姐姐，采薇……采薇不过是心急想要见到姐姐。堂婶纵然心慈，可是始终没有能力救采薇，只有姐姐……姐姐给采薇指一条明路吧。” “说的好像我母亲没让丫鬟给你递话似的。”洛央笑了笑，“那些话是我让母亲捎给你的。” 洛采薇定住了。 洛央清淡地看着她，“你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母亲，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怕我看不出来你闯过来是为了抓人，故意胡诌这些给我听？” 洛采薇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你如今还能够进的了我家的门，纯粹是因为我母亲心慈。”洛央蜷了，轻声道，“可是洛采薇，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经不起你一次次的胡搅蛮缠！” 洛采薇下扯了唇角，想哭，又不敢哭。 “带她出去吧。” 直到洛采薇走，苏曲月才轻声道，“让洛采薇看到我在这里，会不会是麻烦。” “什么麻烦？”洛央冷笑了一声，“她就是真在皇帝跟前说你在这里，怕是也要被认为是糊涂了吧。我其实倒是希望她能这么说，因为……我想让她和洛家彻底断绝关系。” 苏曲月看向洛央。 “放心。”洛央慢慢道，“洛初夏还在宫里头呢，在人眼皮子底下都不会被看出来，更何况是你。而且，我想要对付她，真的太简单了……” 苏曲月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低下了头，“是，娘娘。” 洛央命人送了苏曲月回去，叹了口气，又把影十三和影十四叫了下来。 “你们两个盯紧了，若是有人跟踪苏曲月，格杀勿论。” “是，夫人！”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只要……洛采薇找不到苏曲月，就算说出一朵花来，也闹不出什么，更何况，以洛央对洛采薇的印象，她现在估计还没想到派人来跟踪苏曲月。 洛央弯了弯唇，她只是有备无患，怕的就是四皇子在洛采薇身边安插人罢了。 扶着丫鬟回了房中。 王文鸢仍然忧心忡忡，不肯睡了。 “是……被她看到了？那苏妃娘娘的事儿瞒不住了可改怎么办啊？” 洛央一笑，“母亲，你还顾虑这些，有女儿在呢。” 王文鸢道，“真的不把苏曲月送到宫里头去？” 洛央摇了摇头。 “不，女儿答应了给苏曲月一条活路了。” 洛央静静看着母亲，“母亲，若是女儿被送到宫里头，伺候那个半老的老头儿，母亲会怎么做呢？” 王文鸢怔住了，“若是……若是你不愿意，家里自然会为你谋划，把你接出来，送到亲戚朋友那里，隐姓埋名。” “是啊，娘……她也是一个人的女儿呢。” 王文鸢攥紧了手，忽然笑道，“我女儿心到底慈悲，比娘慈悲，和自己家人比起来，娘始终觉得，自己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伤到一分一毫，娘都不愿意。” 洛央笑了笑，服侍了母亲睡了，才回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中。 “容修回来了吗？”洛央转身问一直看着屋子的初桃。 初桃道，“没有呢，他和洛相在书房商议完之后，晚饭索性都没吃，两个人拿了个鱼竿在虎鞭钓鱼呢。” 洛央怔住了，“钓鱼？” 洛央看了看月色，“天黑着，钓鱼什么？能钓到鱼么？” 初桃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洛央一笑，“行吧行吧，咱们不管他，先梳洗了吧。” 洛央在母亲房中就吃过了饭了，想了想，还是让厨房留下了给慕容修的饭菜，这才宽衣躺在了床上睡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看到慕容修回来了。 “当真是疯魔了，哪里这时候去钓鱼的。”洛央走上前，为慕容修解开了外裳，看到他一双鞋子上还有泥，忍不住笑了，“下回你就穿个斗笠，直接在江上漂着好了，不是有句古诗说么，孤舟蓑笠翁……你就是那老翁。” 慕容修的鼻尖轻轻刮了下洛央的鼻尖，“那你呢，渔婆么？” 洛央小脸羞得通红，“打这些口头官司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伸手握着慕容修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指就蜷紧了些，“我给你捂捂……” 慕容修忙抽出了手，“傻瓜，小心冷着你。” 洛央眨了眨眼睛，“没事的，才不会冷着。” 慕容修还是走到了暖炉前，坐了下来，伸手慢慢烤着。 慕容修笑了笑，“夜晚钓鱼，别有一番风味，央儿明日可以吃到为夫亲自钓的桂花鱼了，不好么？” 洛央正在给慕容修斟茶，闻言笑道，“桂花鱼有什么好吃的，那种精工细作的，早就吃腻了，若是一定要吃，我到时觉着那日在狼岛上吃的最好了。” “就一些盐巴还有野菜去腥，倒是被你记住了。”慕容修道，“不然，咱们就在院子里，生个炉子烤肉吃酒？” 洛央纵然吃过了，可是想起来慕容修好似还没有吃上，忙笑着道，“好啊，难得有兴致，咱们在院子里烤鱼吃。” 洛央扭头，就吩咐初桃去厨房里要东西去。 “将鱼剥干净了，然后……腌一下再拿来。还要一些佐助的开胃小菜。”洛央细细吩咐着，“天冷了，又是在外头，吃水果怕冷着了，倒是不用了。其他的可以烤制的肉和蔬菜，都可以拿些来，还要拿酒，也是热热的拿了过来……” 一番叮嘱后，院子里，那棵刚刚吐着花苞的花树下，就被摆好了烤肉和菜肴。 洛央托着腮和慕容修坐在一起。 用铁纱网在炭火上蒙了一层，然后搁着薄薄的切肉片和各色蔬菜，又刷上一层厨房秘制的酱料，吃起来让人心都跟着暖和了。 “这些还是行军打仗的时候的吃法呢。”洛央笑着，将一块儿特意让备下的薄饼也放上烤，然后卷了肉和菜给慕容修。 “你尝尝……” 慕容修笑着接了过来，“记得上次和你打仗，没让你见着这些啊。” 洛央道，“怎么没见过，你又不是次次跟着我。” 洛央眯了眯眼睛，“军晌就那么多，没人每天就是一壶水和点干粮，偶尔条件好了发块儿干肉就是特别好的了。所以将士们总在山里挖野味打野味，然后就原地挖个坑都埋在里头，上面生火烤着……以内那样没有烟。这种做法，烟太大了，容易让敌人发现，一般都是打了胜仗了又抢了敌人的东西了，才这么吃呢。” 慕容修笑着道，“嗯，为夫跟着央儿，长了不少见识呢。” 洛央这才想起来，慕容修小的时候，也是跟着老慕国公熟读兵书甚至上沙场的，这些该是知道的。 当下面色一赧。 慕容修道，“央儿会行酒令么？” 洛央决定彻底端着了，“这种男人才会的东西我才不会呢！” 慕容修被洛央娇俏的样子逗笑了。 星辉灿灿，屋檐下银铃作响，趁着一对璧人。 吃罢了饭，洛央又盯着他吃了一份米，这才吩咐人收拾了，二人走回了屋子里。 “你该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了吧。” 慕容修净了手，走到了洛央的旁边，轻声道，“苏曲月来了，连着洛采薇都来了，央儿倒是有心的……还派了十三十四跟了上去。” 洛央笑了笑，她偏头想了想，“我觉着吧，换做任何一个人，若是被夫君这样管着怕是都要着急上火，还觉得丈夫可怕。” 慕容修挑眉，扭头看着洛央，神色温柔，“你讨厌么？” “为什么讨厌，我夫君照顾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洛央怕不够，还补充了一句，道，“多省心呀！” (本章完) 第569章 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 慕容修怔住了。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你看得太紧了吗？” “不啊。”洛央慌忙解释，“……我只是说，有女孩儿可能会觉得我夫君智多近妖，一眼看透内心……这样的夫君有可能会教人觉得……害怕。” 慕容修微微斟酌。 墨色的眸子，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来。 “莫不成真的有女孩儿这么说过？” 洛央顿时觉得猜中了，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暗气，“不是说从小就只喜欢我一个么？青梅竹马的是我，进了山里头也是心心念念是我，难不成都是骗我的不成……” 慕容修忙道，“我是想起来……” 话说到了一半，却是不说了。 洛央跺脚，“果然，又是山里头的什么师姐师妹是么？” 她的脸一扭，拢着袖子，明明气得要死，脸上却偏偏带着笑，“我也一直都说了，要为亲王纳妾来着。这满京城，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是我父亲也纳过几房妾罢了……虽然没活下来吧。咱们家也该多来几个，你若是喜欢，我明儿就替你张罗。” 慕容修的手慢慢环过他的腰肢，将她轻轻抱紧。 他的脸深深埋在她的头发里，笑声闷闷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一点儿解释也不给人听？” 洛央微微怔忡，“这需要什么解释。洛央知道，男人嘛，都有个喜新厌旧的时候，再好的衣裳，总是要有个环肥燕瘦的对比，才显得有趣来。” “洛央……”慕容修微微叹气，“怎么没见你喜新厌旧过。你这样，为夫着实委屈。央儿就不曾喜欢上别人，为什么觉得容修就喜欢上别人。” 洛央一听就知道，凡是这种要紧的谈话，他的手下绝对会惟妙惟肖地学给慕容修听。 ——他就是知道了她怎么对那苏曲月说的，所以学着回自己的，真心讨厌，这下可好，她连个能拿住他的话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慕容修是怎么交代手下的孩子的，别的事情偶尔还有疏漏，凡是这种事情，一准的传的比谁都快，还不带漏的！ 索性扭头，对慕容修要笑不笑地道，“今晚你睡外头去吧，我身子不大舒服，不能和夫君共寝了。” 洛央对一旁的灵素道，“送亲王去书房睡吧。” 说着，一步一步往寝屋走去。 慕容修挑眉，“央儿，你我大婚后这般久，从来没有分开睡过。” 洛央静静扭头，眸子里漆黑漆黑的，“怎么？难道为妻一定要日日侍奉亲王不成？” 慕容修道，“到底都是吃了什么飞醋，动这么大的怒啊……” 洛央道，“那你说，到底是有哪个女孩儿这么说过。” 慕容修单手握拳，轻轻放在额头上，过了好久才道，“在山里头，是听有些师妹……” 话音没有落，就听到洛央“砰”地一声，将寝屋的门重重摔上了。 “央儿？！” 寝屋内，洛央的声音不温不火地。 “怎么，难不成长夜寂寞，夫君还要央儿安排一个女子给夫君侍寝不成？” 一旁初桃为难地走了过来，“亲王，初桃给您安排睡处吧。” 慕容修颇有些头疼地看着初桃，“是不是女子都是这般，一生气就什么话都不听了？” 初桃想了想，很认真地道，“大小姐从来不是这般的性子，兴许是，越是在乎亲王，就越是容易发脾气。” 慕容修勾唇笑了笑。 发脾气是因为在乎么？ 这个理由，如同一口饴糖，甜的人心都化了。 “亲王？” 见慕容修不肯走，初桃慌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该出去了。” 慕容修道，“若是她只是发脾气，我却把她发脾气的话当了真，这就走了，她定会生气的。” 初桃怔住了。 “我想，央儿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发脾气，那就让央儿发脾气吧。”慕容修慢慢道，“她发了脾气，回头等心情好了，见不到我，一定会哭鼻子的。” 初桃一点儿也不觉得大小姐凶巴巴的样子会是会哭的样子。 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这般宠爱着大小姐，哪怕是潜在的一分一毫的委屈，都不肯让大小姐去受。 洛央进了屋子，小脸板的紧紧的。 灵素忙着安慰道，“这都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起吃着烤肉看着月色，忽然一句话就吵了起来。” 洛央的手指轻轻拉住灵素的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想想就气！” 灵素满脸疑惑，“好好过日子呢，哪里能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又不是小姑娘了。” 洛央委屈道，“我怎么就不是小姑娘了，我今年十八岁生日都还没过呢！” 灵素道，“可是您已经嫁了人了啊，别人家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有两三个了。大小姐，不是我说，慕亲王这样的好郎君到底哪里能找得到啊？人品啊相貌啊家世啊，最最难得的是，宠着您的这份儿心。别的都不说，就这份儿说什么都不纳妾的心，满大周朝都找不到第二份来。” 洛央被越哄就越觉得心烦气乱，“我也没拦着他不让他纳妾啊？我好声好气地说了多少回了。” “呵，您什么心思，瞒得过别人，还瞒得住我么？”灵素拿着梳子，将洛央的发髻打撒了慢慢梳理着，“您在家中，那些姨娘不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该死的死该卖的卖，您那时候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呢，口里还不服输，人家死您还不忘了说两句你多好心啊换了别人睡管那么多……真真笑死了人了，那是让姨娘们做了鬼都没道理将呐。您若是真心想要那些人进来府里，让灵素看着吧，一定是您闲着无聊了，想要弄些小姑娘来练手呢。” 洛央小脸绷紧了，倒是忘了刚才的事儿，被灵素的话逗笑了，“我哪里有，你别乱说话编排我。” “怎么就没有了。”灵素道，“您还记得二姨娘么？就是那个端了汤药来的那个？灵素跟着您这么久，二姨娘的死到现在都还记着呢，莹儿小姐被您比的什么都不是了，最后还是您记着发了个慈悲让人好好葬了……” 洛央道，“照着你这么说，我怎么就那么坏呢？成了什么了……” 灵素又笑着说起来了旁的事情，最后，拿着帕子轻轻给洛央净手。 洛央看到初桃进来，想起来了慕容修，“他在哪里呢？” 初桃想了想道，“在外头站着呢，说是，不见到大小姐，就不走了。” 洛央心里一疼，“不是让你招呼他去睡么？” 初桃道，“我是招呼了啊，可他不去睡，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睡啊，担心大小姐气着了身子呢。” 洛央眸中染上了几分焦灼，“怎么那么胡闹？他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这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虽然说马上就入了春了，这雪还没消完呢，外头夜里又冷，不行……你们快去劝劝，就说我早睡了。让他快自去睡去……” “大小姐不如直接让他进来睡好了。这里是洛府，又不是慕亲王府，哪里来的现成让他睡觉的地方？”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您这到底是气什么呢。您还记得么？”灵素笑了笑，“若是您还记得，我再给您讲个以前咱们府里头别的事儿……” 洛央闷闷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玩一玩就忘了哭了。” 灵素低头暗笑不语。 “一会儿又说我是大人了，一会儿又拿我当孩子待！”洛央伸手，狠狠掐了一把灵素，“哼，我看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把你养的越来越奸猾了！” 灵素笑着忙躲，“都是初桃教我的！” 初桃站在一旁，黑锅无端天上来，惊讶地道，“好你个灵素，我今日就和大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把手放在嘴巴里狠狠哈了一口热气，按住灵素就往她腋下挠痒……灵素又是叫又是笑。 洛央十分解恨地道，“初桃，好好替我把这个小蹄子教训停当了！这个月月钱给你翻倍，另外再给你家崽子多制两件春衫！” 初桃大声道，“小姐放心！初桃定不辱命！” 洛央对一旁看傻了的宁鸢道，“咱们出去看看吧，不能让容修真的……一直等着。” 刚走了出来，就看到慕容修在月色下站着。 心里头的气，先就消了三分。 不过就是……在山里头有个什么师妹嫌弃慕容修能够一眼看透……哎呀不能想，一想更生气了。 大猪蹄子！ 那时候她刚救了他的命，身上因为她受了剧毒重伤，娘亲用红衣教掌教信物给了陛下换了御医救她的性命来着！ 她还因为连绵不断的高烧忘了他…… 这个大猪蹄子前脚上了山，后脚就忘了她了。 山里花儿更香，山里的鸟叫的更好听，山里的人儿更美是么！ “你走呀！”洛央声音挑衅，“总是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就见慕容修轻声道，“央儿，我头有些痛……” 洛央看到慕容修脸色微微发白，心头一紧，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去摸他的额头。 “你……”洛央有些生气，“外头风大，怎么也不添件衣裳就在外头站着。我是让你自己睡去，有没有说外间屋子不许你呆……” (本章完) 第570章 连破三城 慕容修眸子黯然，沙哑着因为发烧而微微发哑的声音，“央儿厌倦了容修了，容修若是离得央儿近了……怕央儿更生气。” 洛央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进来。” 她轻声道。 说着，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慕容修十分听话，昏昏沉沉地跟着洛央进了堂屋，却见洛央脚步不停，仍旧往屋子里走去。 慕容修隐秘地勾了勾唇角，继续跟着。 宁鸢叉着手在一旁站着。 刚才，就在大小姐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宁鸢因为习武而专门练过的耳朵听到了慕容修在外头的吩咐。 ——弄点冰水来……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会生病的啊？！ ——就是要立刻发起来了烧，病重了才好！否则央儿怎么会心疼我？ 嘶…… 宁鸢越想，眼睛里的神色越是复杂。 王爷为了能够不去别的地方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宁鸢，去打盆温水来，快去。” 听到王妃的呼唤，宁鸢慌忙答应了，抬脚出去。 算了算了，王爷和王妃的事情，她……真不好插嘴。 洛央用帕子拧了热毛巾，焦灼地为慕容修热敷，“亏得你还是练武的身子呢，怎么说病就病了？不过风吹一吹，宫里的宫妃都不见得有你娇弱。” 慕容修滚烫的手指轻轻拉住了洛央的手，“实在是，想到被央儿误会，五内俱焚，越想越是伤心，所以才经受不住，病了的。” 洛央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了下来，“笨蛋。” 宁鸢刚好提着水壶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往银盆里又加了一些水，这才退了下去。 初桃拿了小姐吩咐的姜汤走了进来。 “喝了这些，就好了。” 洛央将姜汤的碗端了出来，小心地吹了吹，又将银勺放了进去。 慕容修靠着床榻坐了起来，额头上还敷着毛巾，轻声道，“央儿……我……我没力气，一身的热汗。” “就是要出热汗才好呢。”洛央轻声说。 她伸手，给慕容修轻轻拉了被子，免得透进去冷风。 慕容修的手微微有些发软，刚拿起勺子，就无力地落在了一旁。 三个婢女一个个面无表情退了下去。 洛央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攥紧了，又酸又涩，透不上气来。 “为夫真是无用……”慕容修哑着嗓子道。 洛央拿起了勺子，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心，“你好生躺着，我来喂你。” 慕容修笑了笑。 银勺子弄了点汤汁，送进了慕容修的唇中。 却见慕容修眉头一皱，吐了出来。 洛央忙抽了帕子给他擦，“衣裳都湿了。” 慕容修道，“苦。” 洛央有些愕然，拿着勺子，自己吃了一口。 “还放了些药材，苦是应当的，良药才苦口啊。”洛央的嗓音温温软软的，小心翼翼地哄着慕容修，“良药苦口。” 慕容修抬起眼睛，定定看着洛央，“没有办法，让药没有那么苦么？” 洛央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小脸忽然通红，“我吩咐拿些冰糖来吧。” 慕容修眼神里压着一丝不愿意，疲惫地笑了笑，“算了……” “那到底要怎么样，才会觉得不苦。” 慕容修静静看着洛央，“我知道一个不是那么苦的法子，只是……央儿未必愿意。” 洛央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慕容修倾身向前。 那双放大的英挺的眉眼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紧接着，他轻轻吻了上来。 “这样就不苦了。” 洛央不知是不是拧多了了毛巾帕子，只觉得热气氤氲，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从耳朵尖一直到脚趾头，她浑身上下，羞出了一层细细的痒。 如果这时候，她还没有看出来慕容修是故意挑-逗她的话，她真就白长了那个脑子了。 他轻轻圈住洛央，这时候的手臂，一点也不见拿不起勺子的软弱无力，将洛央牢牢圈着，轻声着，反反复复地咀嚼着她的名字，“央儿……央儿……” 洛央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僵，轻轻落在慕容修的身上，又倏地想要收回去。 慕容修道，“我就抱着你，抱你一下……” 橘黄色的宫灯，溶出一片暖意来，而慕容修将床榻前的洛央轻轻拢住，半晌没有动静。 洛央不敢乱动，他还病着，若是着了风怕是明日就要犯起来咳嗽了。 洛央轻声道，“容修？” “嗯？”他的手微微松开了些，人也轻轻靠在床榻上。 洛央将头发往后撩了下，因为刚才被他的热意烘着，发丝有些黏湿。 “谢谢你今日在屋外等我。”洛央道，“若是你真的走了，我会难受死的。” 慕容修轻轻笑了笑，俯身，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口。 小心而珍重。 “傻央儿……” 他的叹息长长的。 “为夫宠你都是应该的，为什么要谢？” 洛央心头晃动。 “记着，你记得所有的好，因为你是我的央儿……你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发蛮，可以不高兴了就大声哭，可以高兴了就放肆地笑，可以不用做淑女也不用做他们口中的贤妻良母，我只要你做你自己。我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你。” 洛央道，“自从嫁给你，我变了好多……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她们说我不像话，说我要知道感恩，说你已经很好了……” 慕容修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感觉着怀中女孩儿的每一丝心跳。 热烘烘的，暖暖的。 他的声音也瓮瓮的，“呵，为什么，旁的女人在过那样的日子，我家央儿就要跟着一起过。央儿不是一直歆羡长公主，活得肆意张扬么？为何，轮到了自己，就又想着被拘束得人艳羡，又偷偷羡慕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慕容修的眉头轻轻压下，那双如墨的眸子更添了冷意，“没有杀人放火，为祸超纲，世人就该感激不尽了，怎么，一群随时会被战争劳役奴隶的人，还想用个冷冰冰的贞节牌坊砸人不成？” “旁人会笑话你的。” “可我只想要央儿开心。” 洛央还想说什么，慕容修撩唇笑了笑，“好央儿，为夫累了，要睡了。” 洛央擦了眼泪，“睡吧。不要紧的，不过是发烧而已，睡醒了就好了。” 洛央见着慕容修睡了，这才脱了鞋袜，上了床，将小脸埋在他的手臂之中。 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醒了，就见到枕边慕容修不见了。 “大小姐，您醒了。”灵素撩了帘子进来了。 “容修呢。” “说是发现了卫军师的踪迹，皇上命带兵去寻了。大小姐放心，慕亲王神采奕奕的，看上去已经大好了。” 灵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打开了木格子窗。 明媚的阳光照着花枝落了进来，洛央眯了眯眼睛，彻底醒了。 “昨儿睡得可好？”灵素笑眯眯地问着。 洛央小脸一红，作势威胁，“昨儿初桃教训的你还不够是么？” 灵素忙笑着双手合十，“好小姐，灵素错了还不成。” 口上和洛央玩笑着，灵素手里的活儿却是不敢听。 屋子里都收拾好了，灵素就轻轻拍了拍手，宁鸢和初桃拿着巾帕水盆等物走了进来。 “现在外头的局势是越来越没法说了，边疆的那些将领都是些废物不成？听说不过两日，已经连破了三城了！”灵素道，“皇上病重的消息又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大家伙儿都说着，怕是要四皇子继承大统了。本还以为咱们家洛妃娘娘能够争一争的，谁想到皇上的身子骨这么不好了。大家都说是，因为了苏妃娘娘丢了，若是能找回苏妃娘娘，了了皇上的心事，皇上兴许就好了。” “怎么没人说，皇上就是因为找不到苏妃娘娘，才吊着一口气呢，苏妃娘娘来了，皇上就能安安心心地驾崩了呢？”洛央勾唇冷笑，“灵素，就把这小希传出去，我倒是看看，谁还敢将苏妃娘娘送回宫里头，到时候到底是领皇上的赏赐，还是被我们慕亲王府剁了！” 灵素道，“天啊小姐，您真是大才！这么霸道的主意都能被您想出来……”忍着笑，“这话放出去了，那洛采薇昨儿就算回过了味儿，今天也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洛央又问道，“长公主和四皇子都没动静么？” 灵素摇了摇头。 “那……咱们家的胭脂铺子呢？” 灵素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法子见效太慢了，一盒胭脂用完了，怕是没上几个月不行。更何况，那卫琳琅，就算是想要买胭脂，这时候多事之秋，怕是也要缩着呢。” 初桃也点了点头，“还有个更怕的可能，就是现在卫琳琅可能跟着卫军师走了。” 洛央眯了眯眼睛，“卫琳琅这时候难道不着急么？她……真的放心地跟着卫军师肯走？她在我这里布了一步棋，就算我不找她，她也该急着来寻我才是……罢了。来不来，对大势都没有什么影响了。” 苏曲月已经告知了洛央卫军的藏兵之地，而洛央在苏曲月的劝说下，已经打消了在这关口找走私犯下落的心思。 大敌当前，缅南距京师十八道城池，不过两日就破了三座，势如破竹啊…… “这次不是卫军有异动么？王爷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灵素轻声，“兴许，就见到了卫琳琅了呢？” 洛央叹道，“那倒是。不过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了，而是全力抗敌的时候。”她慢慢道，“现在，先吊着皇帝的命吧，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说，宫里头皇上说想要见一见慕亲王妃。 (本章完) 第571章 三个饵 洛央蹙眉，“这个时候？要见我？” 洛央看了一眼灵素，“你去问问来的宫里人，是皇上想要见我，还是洛初夏想要见我？” 灵素愣了愣，“来的是李德全，该是陛下的旨意。” 洛央抿了抿唇，点头，让初桃灵素将自己打扮的羸弱憔悴，挑了个抹额缠上护着头，这才扶着灵素的手走到了屋子外。 “哎呦，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李德全慌忙上前见了个礼。 洛央拿着帕子捂着唇，轻轻咳嗽着，等到咳嗽平了，才拿起了茶杯给自己慢慢喝了口茶。 一只手指轻轻抚摸着抹额，洛央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实不相瞒，自从上次护卫陛下在路上免去被劫持之后，整个人就一直不大舒服，头时不时作痛。一直不曾进宫侍疾，是当真害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了圣上……” 她抬起眼睛清清静静地看着李德全。 李德全立刻心领神会，“既是如此，王妃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奴才会回去好生回禀的，王妃不必焦心。” “公公慢走……本王妃还有些闲话想要和公公说说呢。”洛央笑了笑，“只怕耽误了公公的差事。” 李德全乖觉地侍立在一旁，笑着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何必客气。” 洛央又饮了一口茶，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担心我那个妹子，她最近可还好么？” “说起来洛妃娘娘啊，那真是数一数二的能干的人啊。”李德全笑眯眯地道，“苏妃娘娘被劫持以后，陛下又病了，洛妃娘娘纵然怀着孩子，还是支撑着，将宫务打理地井井有条，又在皇上病榻前勤勤恳恳地侍疾。” “这才是我们洛家女的作风啊。”洛央笑道，“能够将宫务打理妥当，将皇上伺候好了，就是她该做的。” 洛央又看着李德全，“不知道陛下这次找我进宫所为何事？我这次不进宫，会不会耽搁了？” “皇上……”李德全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是淡淡的叹息，“皇上还是老样子，一直操心着苏妃娘娘呢。” 那双老而成精的眼神看向洛央，“王妃说实在的，您若是有什么消息，就告诉陛下吧，陛下如今的模样还是蛮可怜的。宫里头，那一重重的事儿还查不清楚呢，一会儿又是私贩武器的，现在朝臣们已经开始闹起来了，一会儿说是东家做的，一会儿又是西家做的，又证据确凿的模样，由不得人不信。还有那四殿下，也是病得越来越糊涂了，被救活了之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甚至那嫁给了李良晟的长公主都要添一脚，递了几回折子说是想跟着夫君去前线打仗——前线那地方能去么？那李将军也是奇才，谁都说他会死在战场里了，偏偏李将军总是能够活着回来。” 洛央坐着听着李德全东一脚西一脚地说着，也不打断。 等李德全全说完了，才问道，“那李公公，皇上找苏妃娘娘，怎么来问我了啊？莫不成，是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见到苏妃娘娘的，这事儿就怪到我的头上了吗？” 李德全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娘娘，您看着皇上如今身子越来越差的份儿上，若是有苏妃娘娘的消息，您就多少说说吧……” 洛央心道，果然。 昨儿才让洛采薇看到，今日这宫里头就请她进去喝茶。 “李公公……如今皇上乃是国之根本，外头打得再怎么样，只要皇上身体康泰，就代表着我大周朝国运昌隆，”洛央轻声道，“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仗，不打，也就输了。为了我大周朝，我自然会想法子的。您放心。” 李德全笑了笑，“不是杂家放心不放心的事儿，王妃若是实在找不着，那也没有法子不是？” 洛央笑了笑，“公公说的是。” 李德全这才起身告辞了。 洛央将抹额扯了，对初桃道，“和他说话费了半天的神，昨晚又伺候病人没睡好，今日我多睡会儿，容修什么时候回来和我支会一声。” “是，大小姐。” 洛央真的乏了，洛采薇的事儿也不愿多想，横竖宫里头又云中君在，皇帝老儿也死不了，她就没管那么多，沾着枕头就睡了。 不管如何，慕容修如今不在京城，她说什么也不会跑去涉险进宫的，这宫里头一个个仗着高位，孤注一博对她做什么，还真是难料啊…… 这宫，她是万万不会去的。 等到再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用饭的时候了。 因为着胃口不好，洛央只吃了几口饭，就扶着初桃灵素，出去散步去了。 被冷风这么一吹，洛央倒是清醒了过来，轻声问道，“苏妃的事情如何了？” 灵素轻声应道，“苏妃娘娘和韩韶棠仍然住在巷子里，咱们的人里里外外护着呢，至于身份的事儿，也和夫人说了，本家的人已经去办了。大小姐放心。” 洛央点了点头。 灵素犹豫了下，又道，“您说巧不巧，那边，苏妃娘娘刚提醒过您不要再查下去，走私武器的事儿，就有了点儿眉目。” “哦？” 灵素道，“是四皇子府里头查出来的……奴婢便是回来向王妃禀报此事的，四皇子如今倒是十分配合的，在宫里头老老实实的。不过，暗卫们偶然发现，四皇子私底下似乎和一些打剑的工匠有些联系。四皇子恐怕是知晓我们派了暗卫盯着的，府里倒是规规矩矩的模样，可是暗卫发现四皇子府的管事儿曾两次在半夜三更左右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出了城，咱们的人跟上很快就在林子里跟丢了。每次都待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才出来。如今王爷不在，咱们都是怀疑着，怕是那山林里头，有什么秘密打铁的地方，瞒着人呢！” 洛央挑眉。 心念电转，红唇慢慢扬起。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洛央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大小姐？” “如今，你家大小姐，可是一个漂亮的饵食呢。”洛央笑了笑，“你说说，这两日，慕容修没带兵出去的时候。宫里头的皇上也没急着找我，什么贩卖军械的事儿，一样样都没有眉目，今日，慕容修前脚刚走，后脚，皇上就要我进宫，那军械的事情，也露出了破绽了。” 灵素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多心了。” 正说着，就看到那头宁鸢匆匆走了过来，福身一礼，“大小姐，那头胭脂水粉铺子也有了眉目了，说是看到了一个鼻子上长了个痣的丫鬟——就是上回咱们见到的那个，来铺子又买胭脂了。现在店铺老板已经用了新到货物的借口将人留下了，赶紧进来问问王妃，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这头宁鸢急的一脑门子汗，洛央却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悠悠抬起了眼睛。 洛央道，“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感情不管卫琳琅的事儿，还是军械的事儿，都是对面故意露出的破绽，让咱们调查下去呢。” 可是，刻意留出这样的破绽，又是为了什么？ 洛央眯了眯眼睛。 慕容修如今戍守京城，若是擒拿住了洛央，倒是拿住了慕容修的软肋了，与此同时，也等于废了洛相。 洛央一直沉默着，灵素倒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起来，连忙低声询问着，“王妃，您现在顾虑着，可是机会稍纵即逝啊，咱们真的不去查了吗。” “查……怎么查，你们当真不觉得太凑巧了么？” 洛央扭头，在花园子来来回回走着。 她走得极快，初桃灵素慌忙跟上。 她好像有着无数的烦心事，只有不断地走着，心里才轻松一些。 军械制造，既然有眉目了，那山里头的军械制造之地，又不会一下子挪了位置，只要不打草惊蛇，就该是无事，现在着急去寻，只怕要有闪失。 更何况，四皇子那次会议里，看样子只是联络了边疆将领，还准备着联络竹芷一同对敌呢，怎么会又卖军械？ 看上去，也像是挖了个坑给她呢。 另外一头，卫琳琅，她寻思了个来回，寻找卫琳琅也不是迫在眉睫之事，如今四皇子这般模样，卫军师是不会丢了卫琳琅这颗棋子的。 卫琳琅若是要联系她，该是在仓惶逃走的时候，现在不上不下的时间找她，倒是让人疑惑，看上去也像是个陷阱。 “大小姐？！大小姐！” 洛央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必管这些，与其考虑这些，不如照料好咱们的生意，若是真的要开仗，咱们的庄子也最好布置布置。慕容修的私兵应该在庄子里有些驻守。这几日，让他们加紧时间屯粮，还有……到时候武器也是少不了的。收购生铁，打造兵器。府里头有打仗经验的谋士也准备准备，去咱们的庄子里好好布置布置。” “大小姐这是准备……” “还用问么，我是想要建我们的私人兵田。”洛央道。 她看着远处水光潋滟的湖泊，眉眼里尽是冷意，“将我们的庄子建造成一个堡垒，若是真打到了眼皮子底下，咱们也能保住洛府和本家。” 灵素连忙低声应了。 (本章完) 第572章 最棘手的事情 灵素离开之后，洛央便又发起呆来，近日京中的动作倒是越来越频繁了，从边关守将李良晟，到卫琳琅，到四皇子的人，真真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乱事儿发生。 单纯等着慕容修回来，怕是也是不行，这群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她必须尽快成为慕家和洛家的顶梁柱才行。 如今不管是一直低调的李良晟还是慕容修，只要在战场上折损一二，对四皇子来说，都是好事。 李良晟到底是长公主之夫，而慕容修，若是率兵出京，战死沙场，或者战胜还朝，都有活着的老皇帝对付……四皇子照样收渔翁之利。 不如…… 洛央想了想，“不如现在就弄死了那个王八蛋。” “大小姐，您说什么。”初桃灵素都吓了一跳。 许是洛央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那头那丫鬟，让暗卫跟着就是了。至于军械营，你们也继续跟着查。” 宁鸢有些意外，“大小姐，您不亲自去看看么？” 洛央伸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去做什么？放条毒蛊毒死那群王八蛋么？” 宁鸢“噗嗤”一声笑了。 “而且，那些人八成有别的准备，无数伎俩防不胜防，若是单纯以力制衡倒是简单了，怕就怕……”洛央眯了眯眼睛。 已经有无数若是站在敌人位置时可能会有的计谋涌向了脑子。 既然是慕亲王妃，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坏她名誉，在慕亲王回来前就将她贬为不洁之妇什么的……到时候遇上几个不穿衣服的野汉子，再被官府抓个正着，真是百口莫辩，能不能伤到她慕容修绝对保她是真，她被恶心到说不出来话，也是真的啊…… 还有旁的，若是去了刚好看见几个缅南人，然后缅南人抱着她一口一个咱们认识谢谢您卖军械，再被刑部大人和大理寺的大人一起看着…… 洛央被自己的计谋吓了一跳。 “我不去，死也不去。今日我就在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养养身子就是了。”洛央深吸一口气， “大小姐……”宁鸢啼笑皆非。 “不是说那鼻子上有痣的丫鬟还在等着么，你快去吧，不用在这里看着我。” “是。” 宁鸢应了就出去了。 “幸而有苏曲月的提醒，不然今日少不得要入了套了。”洛央深深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在花园子里逛了一下午，洛央既然想通了，就也放下了心事，慢慢回去。 一进屋，刚好看见慕容修也回来了。 慕容修还穿着一身铠甲，阳光落下闪闪发亮。 “不是说有卫琳琅下落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走到一半就发现了是假消息了。”慕容修笑着道，“和韩韶棠说的那个藏兵点南辕北辙，我就命人穿着同一副铠甲先去看看。” 慕容修没有往深处里说。 若是假消息，那把他调开的目的怕是就是要对洛央甚至或者洛家下手，是以，他在意识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折返了回来。 快马加鞭，铠甲中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慕容修走到洛央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洛央。 她今日睡得好，还在花园子里逛了好久，如今手里正拿着一枝结了花苞的桃枝。 洛央看着慕容修看着自己的花枝，讪讪笑了笑，“拿回房里头，用清水养着，过上几日就开出漂亮的花来了。” 面甲下那剑眉星目的眼睛变上扬了，“好主意。” 说着，便拢着洛央进屋。 洛央嗅到了淡淡的汗水的味道，便笑着让初桃灵素去备水。 慕容修进了房间才揭开了面甲，已经被湿透了的发丝落了下来，带着淋漓的水渍。 洛央心头一转，便想明白了，原来，他也是在担心着他。 慕容修回头，笑着看着她，“不来侍奉为夫洗澡么？” 他话说得坦荡，让洛央一下子羞的无地自容。 洛央转过了眸子，道，“你累了一日，想必还没用午膳吧。我去给你做些桃花酥来……” 慕容修笑了笑。 洛央准备了吃食茶水，托着腮静静等着慕容修。 肩头忽然被一双手按住了，洛央“哎呀”一声，回头看着是慕容修。 他身上散发着胰子和清露的香味，白净的脸颊上还带着水的气息。 慕容修挑了挑眉，“我洗好了进来半晌，都见你一动不动的，到底在想什么呢。” 洛央想了想，才将今日的事情与慕容修说了，“现在还没回消息呢。我只是想着你不在家中要谨防万一，不知道是不是错的。” 慕容修静静地听着，半晌才道，“你分析的很对，不管是真是假，在我不在的时候，你都不能独身犯险。你身上系着的是慕家军，是洛家。” 洛央怔了怔。 “至于宫里头……”慕容修挑唇笑了笑，“别云今日早晨我见着了，说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对外宣称还病着而已，这事儿，除了别云和李德全外，皇上不许告诉任何人。” 洛央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莫不是，陛下打算引蛇出洞？假借着生病，冷眼看看到底是谁想要作-乱不成？” 洛央越发觉得这事儿可能十分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定然便是这样了。 “四皇子是假失忆的事情，八成他是猜到了，他未必真心想要看着儿子。”洛央看着慕容修，“难不成，还能是为了你么？” 这句话一出，慕容修和洛央都静了静。 是，皇上若是想要对四皇子下手，不会那般果决的写下诏书让慕容修放血的。 这次刺杀事件，让四皇子所有底牌暴露在了皇帝面前，皇帝选择了原谅。 可是洛央却忘了，皇上早已经，若有似无地开始向洛府动手了，甚至洛初夏都受到牵连。 皇上不知道云中君是洛央和慕容修送来的，如今，也只能相信云中君。 那……这局，果然是对他们设下的呵。 洛央连忙抓住慕容修的手道，“刺杀之事，皇上难不成还有别的猜测么？” 慕容修深不可测地笑了笑，“你难道不曾发现，我和洛相想要参与，陛下却只是客气，连一句准话都不曾给咱们么。陛下如今并未让我们中的人，甚至我们的手下参与，只是今儿个下了旨，说自己身子不好，四皇子失忆，最近这段日子，罢了朝了。” 洛央听慕容修这般一说，便知晓自己的猜测八成是错不了的了。 “狗皇帝……如今咱们拿了诏书，他就这般试探我们？当真忠奸不分！” 慕容修倒是不急，似乎所有的失望都早就经历够了，身为“宠臣”的他，也毫不介意自己的失宠。 他信手给自己倒了热茶，润了润喉咙，“我今日去追查卫琳琅的下落，就是怕陛下和各方势力对你下手。他们暂时不会对我出手，可是你……” “是啊，今日能放出来的饵全放出来了。”洛央淡漠道，“好在，慕亲王妃病了。” 说话间，外头宁鸢忽然进来禀报。 “那个深山里头的，我们派人去查了，却查不出来什么，几个暗卫还差点折了进去，身负重伤回来了。至于卫琳琅那个丫鬟，我们跟了过去，竟然是进了个空院子，咱们的人进去后，就什么都没有看到了。” 洛央听了那禀报，心头一阵阵往下沉。 “他们也真是着急，就这么几个饵，全都抛了下来。”洛央道，“是前脚慕容修走，后脚就设下了套了吧！” 洛央气得跺脚。 慕容修却眯了眯眸子，“央儿，其实早就该想到的，那次所谓的花灯节刺杀，皇帝一直没有给我们一个救驾有功的赏赐。” 洛央笑了笑，“我还真当下了那么个诏书后，他肉疼了，又丢了爱妃一时着急病了忘了呢。” 慕容修闻言，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深沉的颜色，“央儿，过几日就是皇帝的万寿节了。这一次若是边关战事紧了，我少不得要去边关……” 洛央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拍了下慕容修的胳膊，“容修，你也病了。” 慕容修愣了愣，看着洛央。 唇角勾起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洛央道，“是，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四皇子送去送死。我的封地在安县，靠近盛京城，家中的田庄子我也命令建造起来了……” 慕容修只听了前半句就明白了，“你想要建造咱们自己的私兵田地？” 洛央道，“对，咱们有兵有粮，有守地，慢慢来。现在，先走一步是一步，边关战事紧了，这群王八蛋八成也会想着把你弄过去和缅南联合送死的。缅南那头，我会先联络上竹芷，剩下的，再看！” 慕容修沉默了片刻，拉着洛央站了起身，“好了，不说了，我有些饿了，先用晚膳吧。” 洛央愣了愣，才急忙站起了身来，“是该让你好好休息了，我都被忙忘了。” 正说着，初桃便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道，“本就准备好了的，但是相爷那边说了话，今晚家里人一起吃。饭就摆在了花厅了。” 洛央闻言便笑了起来，转过身对着慕容修道，“父亲和堂伯都在，咱们若是有心计划，不如现在就去。刚好曲月的事儿也可以一道说了。” 慕容修轻轻颔首，笑眯眯地道：“好，屯兵建营这些事情，是要和家里人一同慢慢商议才是。” 洛央拉了慕容修，“好了好了快走吧，一会儿要去迟了。” (本章完) 第573章 调用韩韶棠 洛相和王文鸢摆了一桌子的饭菜，笑着迎了二人来。 桌子上，洛蕴之和本家几个叔侄都在，洛央笑着入了席。 “这不是马上过万寿节了吗，”王文鸢笑着道，“你叔伯他们过了万寿节，就启程回本家了。” 洛央点了点头，“刚巧，最近盛京城事情都起来了。叔伯若是回去，还可以避过风头。” 洛蕴之皱眉，“听闻边关战事紧了，可是朝廷要慕亲王出关而战？” 慕容修与洛央对视一眼，道，“若是容修走了，怕是三皇子残兵起事，盛京城无人能守。” 洛蕴之点头，“是……前线有李良晟周旋，应该没有大碍。最重要的是皇城脚下。” 慕容修又细细将盛京城中诸多事情与洛家人说了。 洛庭之越听越是震怒，“呵，都是些魍魉小人，用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洛庭之站起了身，在饭厅中来回走动着。 “皇上……真的是看我们洛家不顺，想要灭了我们洛家不成？” 几人哑然无语。 “历来所谓帝皇，喜欢的都是平平正正的官员，无功无过，克谨守己。哪个希望自己的臣子和将士过往从密、手握权柄的？”洛蕴之倒是看的明白，笑着道，“庭之，你虽然处理政事是一把手，可是这些却怎么这般迟钝。” 洛央暗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想要洛家以田庄做据点，招兵买马的事情告诉父亲了。 洛蕴之避开了洛庭之，看向慕容修，“洛央是安国郡主，封地虽然不大，却胜在靠近京师。如今战火将起，李良晟独自在前线不知能支撑多久，伯父想着，如若不然，便带着洛家本家之人，迁入安县？！” 洛央心头一跳，看向洛蕴之。 “本家所在之地，是本家祖宅。”慕容修蹙眉，“若是人迁入安县，那祖宅祖业可改怎么办？” 洛蕴之哂然一笑，“若是人都不在了，何谈家？何谈国？入了安县，招兵买马，若是慕家军有任何好歹，立刻回援，我洛家好男儿，也当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洛央看了眼父亲，见父亲仍然不语，便知父亲是没有听明白。 叹了口气。 战场上建功立业，可不是说的是保家卫国，慕家军有个好歹，可不是说前线战事吃紧。 这文字官司，洛蕴之可是吃透了啊！ 这般一说，洛庭之自然没有意见，“咱们这般做，是不是该回禀陛下一声。” 洛蕴之持着酒杯一笑，“庭之，从不曾知道，你是好大喜功之人啊？” 洛庭之被说的面皮一红，“不，庭之不是那个意思。” 洛蕴之眼中蕴着笑意，“郡主的封地本就是该郡主自行管辖，而我们为皇家、为大周做什么，只是未雨绸缪的准备而已，若是能用的上是大善，若是用不上，那……咱们如今贸贸然就想要居功，也是不义，君子行事坦荡，不当如此啊，庭之！” 一边说着，洛蕴之伸手轻轻拍了拍洛庭之的肩膀。 洛央就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说动了。 “堂兄说的是。”洛庭之心悦诚服，“庭之纵然为官做宰，仍然比不过闲云野鹤的蕴之堂兄！庭之羞愧！” 洛蕴之笑道，“自家兄弟，庭之到了为兄这般年纪，就该明白了。” 洛央低头吃饭，没说话。 堂伯真坏，不过堂伯真能对付爹爹啊！想来以后有堂伯在，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哄住爹爹该是不成问题。 用了晚膳，慕容修便被洛蕴之唤入了房中，详细敲定洛家本家迁居以及招兵买马建立私兵的事儿。 洛庭之被洛蕴之打发读书去了…… 洛央表示这样挺好的，和母亲在院子里散了一圈步，才回了房中。 洛央刚拿起书来，灵素便走了进来，对着洛央道，“王妃，宫里头又传来了消息了。” “哦？”洛央抬起头来，“什么消息？” 灵素便连忙应道，“是洛初夏递来的，最近皇上秘密召见了一批世家官员，在养心殿密谈了一个下午。” 洛央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闻言便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呵，陛下不是龙体不适么，怎么见起来那些世家官员就没有事儿了。感情这上朝也变成秘密了……” 洛央看向灵素，“其他的没了么？皇上见过那些大臣后，有什么举动么？” 灵素摇了摇头，“兴许有什么举动，但是咱们却是不知道的。” 洛央道，“八成是让我进宫我没进去，又想要趁着万寿节裁剪父亲手中势力在做打算吧。” 灵素沉默不语。 洛央叹了口气，“给个信给洛初夏，还有宫里头咱们的嫔妃，皇上身边侍候的那些近侍，能换了，就换成咱们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 灵素愣了愣，“是了，最近陛下-身边伺候的女官，倒是好动手脚。” 洛央点了点头，“这两天务必把事情办成了。” “这风口浪尖上的，想要做什么手脚到底太难了，就算换上了，咱们也要等风头过去了才是。”灵素轻声道。 洛央轻轻颔首，“初夏动手到底太难了，还是让其他嫔妃来下手吧，至于初夏……告诉她演好戏就成了。洛家现在如履薄冰的嫔妃该是什么态度，她就什么态度！把皇帝麻痹好了，才是。” 灵素应了一声，便又退了下去。 慕容修商谈到快后半夜才回来，见到洛央还给他留着一盏灯，心里头十分慰藉。 洛央见他进来了，上前为他解了披风。 “堂伯怎么说？” “堂伯是个厉害人。”慕容修道，“在我进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我，是想看着大周江山覆灭，忠臣埋骨，还是愿意不惜背负骂名，也要铲除奸邪，平定江河？” 洛央挽唇，“没想到堂伯竟是如此豁达……” 洛央叹息摇头，“如今父亲算是被糊弄过去了，可是之后呢，父亲总会反应过来的……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慕容修道，“堂伯料到你会这么想了，所以让我带来句话给你。” 洛央疑惑地看着慕容修。 “他给我讲了个故事，曾经，有个将领，忠于皇室，忠于陛下。皇上一次次将他送上必死的战场，可是那位将军却总是凯旋而还，甚至变成了百姓心中无往不利的战神。皇上一次次失望，最后，不得不用毒蛊之术，将他骗入宫中……杀了。” 洛央一声惊呼。 这不是……当年慕国公的故事么？ 慕容修神色平静，“那个皇上，被身边的奸臣一碗又一碗的毒药灌下去，最后一命呜呼……” 洛央道，“这倒是改了，不过忠臣死，的确没有皇上活的道理。” 慕容修道，“田庄屯兵的事儿，也不是说说那般简单，平时倒是还好，你的属地若是真管理起来，你我不去，却是难镇住。” 洛央道，“如今看来，边疆战事正紧，一时半刻还找不到由头去封地看看啊。” 慕容修道，“纵然咱们不去，那无数田庄，总要有有才干之人才能照顾的好。” 洛央又犯愁了。 她那里去寻这能够找那样的人才啊？ 除了父亲，还真寻不到了，可父亲若是真正着手去按照他们的条款来做，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他有多大能耐，就有多么忠心陛下。 慕容修道，“央儿，你可还记得韩韶棠？” 洛央眼睛一亮。 “韩韶棠和苏曲月怕是也不想多留在京城，这几日找个法子，让父亲把韩韶棠贬到安县去做县令不就好了么？”洛央眸子亮晶晶的，“犯错倒是孩好说，父亲那边，我去亲自说！反正贬到哪里不是贬，父亲一向宠我，会听我一句劝，给我朋友这么个面子的。” 这事儿倒是好办得狠，慕容修当下就写了封信，让手下送了过去。 “韩韶棠该是会答应的，至于洛家女许亲的事儿，等苏曲月到了安县后，也可以风风光光八抬大轿给办了！”洛央越想越是高兴， 沉吟了片刻又道，“等到万寿节后，过两日，我就借口说着想去四周走走，选个庄子去走动走动。”洛央道，“届时，我再带上朝中忠于我们的官员，就算作，一起去山庄游玩吧，顺道试探试探他们的意思。” 慕容修点了点头，“京城附近的庄头不少，最是易守难攻的是柏崖山庄。” 洛央对那个老山庄有些印象，悬崖峭壁上，分散着不少山洞，当时母亲还开玩笑说，里头像是古代干将莫邪炼钢炼铁的地方。 “那里头往年总是出产些不值钱的柏树木，没有什么良田，一直都不大受宠，只是因为是母亲陪嫁资产之一，所以一直留着也没多大用。”洛央喃喃道，“没想到，到了战时，这样的地方却是绝佳的打造兵器的地方啊……” 洛央说着，回身从书架上找来了地图，顺道指了几个山庄，“这几个山庄都是连城片的，这是陆家的、这是白家的……山庄出息最少，山又是荒山连暑热时候避暑去都没有人多大愿意去，大多都是如我们家一般，放在手上闲置的。此时若是看来，刚好和地上的田庄练成了片。田庄可以买马训兵，山庄可以藏兵，还可以攻守兼备，甚至于……可以炼钢炼铁，铸造兵器！” (本章完) 第574章 聪睿之人 洛央的眼睛亮晶晶的。 慕容修笑着道，“早就知道我妻子家族巨富，没想到，随手一圈，就是大半京城外的良田山头啊。” 洛央脸一红，“那些土地主，一听要打仗都跑了，上次我趁着打仗的事儿，低价收购了不少。” 说着又看了一眼慕容修，“不然，我哪里有那么多本钱养流离失所的人，开粥棚不说，还做那义诊，药材都是最贵的啊……” 她自己有山庄，自己会养药材。 慕容修笑着揉乱了洛央的头发，“嗯，我太太啊，是小包租婆。” 洛央感慨，“其实都是以前府里头的姨娘教我的这些，我也曾是个不知米良贵的大家小姐，后来被人不知不觉盘剥了权柄骗走了所有陪嫁才知晓了没有钱的厉害。找着了机会就屯地屯粮……” “你被骗了陪嫁？” 洛央自知说错了话，慌忙道，“哦，没事儿，后来我又要回来了，府里头那些腌臜事儿多了，最后好就好了。” 慕容修忍笑，“嗯，我家央儿从不吃亏。” 洛央又些心疼地看着手中的地图，“那时我哪里曾想过，自己不过是一时担心，去屯了这些田庄，如今竟然成了我们保全性命的底牌……” 父亲和母亲，竟然从未考虑过这些。 慕容修笑着道，“央儿，为夫一直以为，为夫才是你的底牌。” 洛央笑了。 慕容修才抬起头对手下道，“都听见了就去布置下去吧。现在战事起来了，如果还有旁的人想要卖地，都一并买下来。” 慕容修轻轻看着洛央，他没有说的是，有兵就有地，将来若真打起来了，兵马才是占领地的关键。 如今能给钱买，只是给那些官僚地主面子罢了，他骨子里，还是带着些少时跟随慕国公在战场上有的兵痞的作风。 “不早了，该睡了。” 说着，就抱了洛央上了床榻，吹灭了烛火。 第二日，洛央起来后，就听到灵素带来了宫里头的消息。 “都妥当了，洛妃娘娘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办。昨儿晚上当晚就送了一碗毒汤进养心殿，一掌打在了当时正值宿给陛下读奏折的女官脸上。说是那女官仗着好样貌想要趁机勾-引陛下陷害她，一并将那毒汤也推到了那女官脸上。” “做的这般明显，陛下竟然看不出来不成？”洛央挑眉。 “陛下看出来了啊？”灵素笑着道，“不过洛妃娘娘肚子里怀着胎呢，情绪一直起起伏伏，跪在地上哭着就不起来，说皇上为女官出头不管她了，还说一个奴婢而已，竟然让陛下这么上心，分明是仗着美色勾-引圣上，加上那碗毒汤，不处置了那女官不成。洛妃娘娘故意安排了人要替那女官的位置，被赶来的静嫔冷嘲热讽了一般，差点流产，伸手就要打静嫔，被陛下喝住了。然后……静嫔娘娘送去的女官就被陛下留下了。” “她们倒是唱出了一番大戏！”洛央笑眯眯地道，“静嫔这颗棋子，我们当初倒是没有白布置！” 灵素笑着上来，接过初桃手中的梳子给洛央梳头。 “这些宫妃，越是到关键的时候，就越是显出来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机敏来。如今，圣上手中的奏章，咱们也可以通过那女官拿消息了。” 洛央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刚去，陛下也不会将要紧奏章给她看，大权还是在李德全手里头，这事儿还要慢慢来。” 洛央见头发梳理的差不多了，就道，“今儿咱们去找韩韶棠和苏曲月去，这田庄的事儿，还是要亲自去才有诚心。” “大小姐这是要三顾茅庐不成？”初桃笑着在旁边打趣。 洛央换上了帷帽，秘密地去了韩韶棠住的小巷子。 梨花仍然开得如火如荼，敲开了院门，就看见了打扮地格外朴素的苏曲月。 “是姐姐来了，快进来吧。”苏曲月笑着道。 “韩大人该是去衙门了吧？” 说话间，就看到了一身布衣的韩韶棠走了出来，“慕亲王妃您来了。” 洛央笑了笑。 “昨夜收到了信，公子一夜没有睡。”苏曲月笑声，“今日早晨起来晚了，就告了假没有去衙门。” 韩韶棠道，“王妃可是为了田庄之事而来。” 洛央噙笑点头，“是啊。” 洛央被苏曲月拉着坐在了一边，“只是觉着，让苏大人调动到县衙里头去，管这一片庄子，有些过意不去。” 韩韶棠笑道，“慕亲王府一直做事周详，想来，李良晟的兵马在前线，应该是不容乐观了吧？” 洛央蹙眉，“缅南的军械，有了很大的提升，似是有大周朝的人在暗中帮忙。李良晟便是快马加鞭连夜前去，算算兵力，也不过是稍微抵挡一段日子罢了。” 韩韶棠想了想，“慕家军还会护卫京师么？还是，只护着洛家以及洛家封地。” 洛央笑，“这问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犀利啊……这么说吧，到时若是陛下还留我洛家一条性命，我们自然是护卫京师的，可是若是不行的话，我们自然不会拱卫四皇子登基。” 韩韶棠深吸一口气，“明白了，皇上，已经对洛家动手了是么？” 洛央慢慢点头。 “自从那次行刺事件之后，宫中所有奏折消息，皇上都不再告诉我父亲和容修了。” 韩韶棠沉思片刻。 “不对。” 洛央挑眉，看向韩韶棠。 韩韶棠道，“若是单单功高盖主，皇上已经忍了这么久，不会忍不住一时半刻，更何况，慕亲王是陛下亲子。又没有实际地位，皇帝该不会这般手段激烈。” 洛央笑了起来。 韩韶棠回过了神，“看来，陛下，已经认回了慕亲王，是么？”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当真，什么都瞒不过韩韶棠。” 韩韶棠愣了愣，当即道，“那韩韶棠何曾是什么调为县令，而是成为了未来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左右手啊！” 这句话说得极为大胆，毕竟当朝圣上还在位，而四皇子，也还活蹦乱跳着呢。 韩韶棠振袖，下跪道，“韶棠愿为慕亲王和王妃，效犬马之劳。” 洛央笑容渐渐收了，“韩大人，如今这么说，就是，您答应了是么。” 韩韶棠抬起头，“韶棠，自是愿意！” “韩家那边，暂时还是不要说了，你若是愿意，现在就想个由头，让我父亲能够调动你吧。” 韩韶棠微微沉吟道，“这倒是不难……” 公务做好难，做不好，却是太容易了。 洛央有拉了苏曲月的手，“我这就回去了，你送送我吧。” 如今的苏曲月，荆钗布裙，倒是也不大害怕被认出来，当即点了点头。 深巷中，梨花香气混合着糕点甜酒的香气飘荡着。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来找他的啊？” 苏曲月愣了愣，“姐姐不是都猜到了吗？” “详细的还是猜不出来呢。” “哦，我半夜直接翻了墙进来，然后直接……”苏曲月道，“我告诉他我是个女鬼，他睡都把我睡了，还能怎么着。” 洛央早知道苏曲月彪悍，没想到她这么简单粗暴。 身后跟着的灵素初桃都愣住了，尤其是初桃，唇都快咬破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傻子，第二天还想拿着桃木枝糯米对付我呢。”苏曲月笑了笑，“呵，这般无情无义，我抓住他打了一顿。” 洛央：…… “打完了给他煮了饭。他很爱吃黄焖鸡米饭，吃了后，就鼻青脸肿地叫我娘子了。” 洛央道，“你直接把他睡了？连个解释都没？” “我解释了啊，我是女鬼。”苏曲月勾了勾唇，“他半夜睡着睡着，忽然窗户开了，一个女人爬进了他的床里头，他还挺配合的，我觉得他没意见，晚上抱着我的时候也挺乖的。后来他告诉我他以为他读书读傻了做梦呢。我一听生气，又打了他一顿。” 苏曲月叹了口气，“真是傻子。” 洛央腹诽，人家才不是傻子呢。 天上掉下来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傻子才推出去。 睡了就睡了，知道是皇上妃子有点儿麻烦，可立马不就是有个王妃姐姐过来收拾烂摊子了吗？他又不能退货，怪不得今日答应的这般爽快，洛央真以为韩韶棠是心中抱负远大呢，这是怕皇上知道直接剁了他吧。 不反也得反了，又不是人人都是爹爹。 苏曲月笑了笑，“姐姐，这次去安县，我想好了，若是他不答应，我就再揍他一顿，打到他答应为止。谁愿意天天偷偷摸摸跟他缩在老巷子里头，我也想要凤冠霞帔人人祝福着嫁给他呢。去了安县，天高任鸟飞，将来兴许还能得个诰命，我可不许他挡了我的路。” 洛央被逗笑了，“你们两个呀……” 苏曲月走到了巷子口，“姐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洛央从袖子里取出了人皮面具的玉盒，“喏，礼物。” 苏曲月眼睛一亮，立刻收了下来。 “有了这个，你就不怕被人查了。”洛央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575章 困宫 就见苏曲月笑眯眯地道，“回去后，我变了一副容貌，声音还是自己的，再吓他一遭。” 洛央一愣，也跟着笑了，“我回去了，你好好的。” 苏曲月点了点头，笑着道，“从今日后，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 洛央看着天色还好，上了马车，吩咐回去，顺手拿着一卷书读。 灵素笑吟吟地给洛央斟茶，“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大小姐不曾见着，外头杜鹃花、依兰花都开了，已经有人开始去踏青了呢。山庄里头不知道是什么繁花似锦的好模样了呢……” 洛央也托腮，“千万别说了，再说下去，我恨不得让容修现在就休沐了带咱们回山里头呢！” 洛央的手指轻轻落在书卷上，刚好是一笔诗文。 “廿二日，天稍和，偕数友出东直……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 那到底是怎样一副悠游自在的好心情啊。 一旁灵素还笑着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其他几个面上冷着，心里可期盼着这次去山庄子里呢，盛京城里啊，天天都是深深庭院，不然就是皇宫里头的琉璃瓦红宫墙，看都看腻烦了。还是山林里头的庄子有趣些。咱们还可以去湖边喂喂鸳鸯白鹭。” 说着，指了指旁边低头的灵素，“她就做了好多风筝，还有空竹什么的。” 初桃笑了笑，“小崽从小在山里头长大的，在屋子里正说着憋闷坏了呢，这就要回山里头了，他不知道要多高兴呢。我在乡下学了不少新奇有趣的做菜法子。到时候给大小姐做了尝尝，溪水里新鲜钓出来的鱼片成薄片，腌制了吃，再配上春日暖茶，不知道多风趣雅致呢。” “别的我都不想念，就是那山里头的温泉最好了。”灵素咂了咂嘴，“要是能热乎乎地泡个澡，整个身子都舒泰了呢。” 女孩儿们在马车里叽叽喳喳，说起来，倒似是有无尽的有趣玩意。 “大小姐的生辰是在花朝节后第一日。”灵素笑眯眯道，“那时候咱们就去了，刚好把这些都备齐全了。” “慕亲王到时候一定会拉着大小姐在亭子里吹-箫吧。慕亲王的吹-箫上的造诣，可是盛京城都有名的啊。”宁鸢神神秘秘地笑着道。 洛央倒是有些意外，“容修还有这等本事？” 宁鸢笑着道，“慕亲王从小严于克己，加上天资聪颖，不论学什么都又快又好。不仅会吹-箫、会弹琴，兵法又熟读了、下棋还好……在太学院都是佼佼者呢！” 洛央听愣了，小手拍着宁鸢，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快多说些……” 宁鸢自小跟在慕亲王身边，仔细一想，就把小时候慕亲王所做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洛央越听越是入迷，心中却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疼。 “事事都为人先，事事都为佼佼者的话，背后，要付出多大的功夫啊。” “没有啊……”宁鸢愣道，“亲王就是什么都看一遍就会。” “他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吗？” “没有。” “他弹琴没有把手指弹疼么？没有练到琴弦都断了么？没有……” “没有。”宁鸢摇摇头，十分拉仇恨地道，“亲王只学了一会儿就全学会了。而且六岁的时候，听过的谱子，很容易就能将曲谱都扒了下来！人人都夸呢。” 初桃灵素都愣住了，灵素咂咂嘴，“这都是什么人精啊。六岁！村子里的六岁的小孩子会担个柴做个饭带带孩子就是机灵了。到底是国公府的独子少爷，教养的就是和别人家不同！” 洛央闷闷靠在软榻上，想想自己学琴练字时候的痛苦，再看看慕容修，有些……不服气。 初桃看出了洛央的不忿，慌忙道，“大小姐，没事儿啊，我们大小姐虽然人笨了些，学什么都要下比别人十倍百倍的苦功夫，可是大小姐到底还是练成了啊……” 洛央有气无力地道，“你快别说了……” “我们大小姐，就应了那句话，笨鸟先飞！想当初，大小姐为了一段旋律，一直苦练琴到手指上伤痕累累，为了跳一支舞，脚趾头都肿断了……还有那一笔笔的簪花小楷，也是七岁的大小姐，一日一夜，将池子水都写黑了才……” 洛央捂住了初桃的嘴，看向宁鸢，“初桃记错了，那是我妹妹的事儿！” 灵素和宁鸢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出了声。 一路说说笑笑着，回到了府中，就见着一个眼熟的宴太傅家的小厮正在门房候着。 洛央下了马车扶着灵素的手往屋子里走，“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跟着喉头，“是大小姐吩咐小的来的，听说在宫里头，慕亲王和一些大臣吵了起来。” 洛央手指顿了顿，“吵起来了？怎么吵起来了？” “这个……大体是朝臣们想要慕亲王出征的事儿吧。太傅在家中也唉声叹气，好男儿当保家卫国。” 朝廷开始施压了？ 洛央停了停，扭头瞥了一眼那小厮，“还有旁的话么？” “现在慕亲王被留在宫里头了。皇上一直宣而不见……大小姐就让我来递话。这时候还是想想办法去送水送饭的吧。陛下在气头上呢，别将人饿坏了。” 洛央笑了笑，“知道了，捎句话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大小姐。” “是。” 洛央赏了他些银子，就打发他下去了。 洛央又看了眼灵素，“咱们还没有收到消息么？” 宫里头几个嫔妃，皇上身边也安插了人，消息竟然还慢了一步。 灵素忙道，“该是咱们出了府的事儿。” 进了屋子，灵素果然收到了压在案上的纸条。 消息确实。 “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初桃道，“不就是去山庄里么？” “早该想到，容修手握兵马大权，整个盛京城如今都盯着他，视他为战神。”洛央轻叹，“又怎么会因为他随意找个理由休沐陪我就真的放人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洛央理着裙子，“跟父亲说声吧，朝中的人，看看能想什么办法……八成也是不行的。只是为了休沐的事情吵了个架，让皇上不乐意关在宫里头了，能闹出什么动静。文官想要上折子，也是要有个由头的。” 洛央寻思来寻思去，“这时候我只能进宫去借着送吃食，探探情况了。” “大小姐，您昨日就被皇帝宣召进宫，您假借了生病才脱了的，如今再进宫，怕是……难以圆谎了。宫里头一句怕您过了病气到宫里，就能让您回来了。” 洛央心中一沉，手慢慢攥紧。 “大小姐？” 洛央回过神，“还有个人，最近一直隐居不出呢，我兴许可以求求她。” “谁啊？” “长公主啊。”洛央道。 灵素回过神，“对对对，您于长公主，还是有救命之恩呢。长公主说什么也会给您这么个面子的，帮点儿忙送个饭菜问问情况，该是可以的。长公主进宫，可就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了！” 洛央慢慢摇头，“那次大婚，长公主怕是寒心透了，也看明白了许多事儿，一直跟着李良晟深居简出，生怕招惹了人的眼，给她丈夫和自己再添麻烦，这次李良晟去了边疆，她怎么肯贸贸然冒头。” 洛央淡道，“我洛央虽然不是君子，还没有到用人情这般要挟人的地步。咱们先进宫试试，真不能进了，再说吧。” 洛央换了裳，这才提了食盒，带着两个丫鬟准备上马车进宫。 王文鸢已经等在了门口，“央儿……” “娘……”洛央叹息了口气。 “为娘帮不上你什么，”王文鸢颤抖着唇瓣道。 “您知道了啊。”洛央弯着眸子笑了，“这事儿不必着急。您也不想想，容修是陛下的亲生儿子，父子之间吵吵架闹闹脾气不是很正常么？还真能出什么大事儿不成。我好歹也是慕亲王妃，有三分薄面的。” 王文鸢这才放下了心，“容修到底是说了什么，让陛下动了那么大怒，把人关在里头不放出来？你父亲也着急了，叫了好多人来，正在商议着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洛央笑了笑，“不过，不管多大的事儿，都是亲父子，差不了这句。” 洛央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娘，我去宫里头了，听说容修午饭都没有吃，别饿着了。” 王文鸢这才放了心，“快去吧，别耽搁了。” “哎。” 洛央上了马车，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收了。 她心知，自己的话不过是哄人罢了。 人都道虎毒不食子，陛下对于儿子做的事情，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前提是，不妨碍到他本身的利益。 否则……七皇子的尸身，还在宫里头烂着呢。 天空中，暮晚的云朵一重重重重压了下来。 洛央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外，短暂的通传后，那守城的小将是个面生的，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慕亲王妃啊，听闻您生病了，这上头传下来旨意了，怕病气过进宫里头，您过几日再来吧。” 却见洛央冷冷地瞥了过来。 小将身子打了个激灵。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么个狗胆拦着我？”洛央冷笑着道，“我是陛下亲封的安国君主，陛下也金口玉言我要经常进宫为洛妃娘娘请平安脉，你们倒是传了谁的圣旨，李德全的不成？！” 那小将早就听过洛央气势逼人，没想到张口几句话，连捎带打，用规矩将人压得死死的。 (本章完) 第576章 出口恶气 “慕亲王妃果然伶牙俐齿。”小将登时便翻了脸，满口恶气地看着洛央。 他本来就不是御林军，只是陛下临时换了防卫，慕容修所管辖的御林军被调走了七七八八，又把他调来了而已。 看到洛央就想到了自己那些锒铛入狱的兄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小将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可不敢假传圣旨。” 说着，就一挥手，扭头就走。 “大小姐，怎么办……”灵素着急地道。 洛央道，“呵，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手里有权柄才行。我就是天大的本事在宫门口压着他……他不让我进宫，就没法子。” “那就咽下这口气么？” 洛央定定看着那小将的背影，“怎么办，又不能杀了他，这时候可不能给家里人闯祸。” 灵素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总让他知道点厉害才行，一个守门小将而已。宫里头咱们的人调动起来还不算太难，随便栽赃他个什么事儿就够他喝一壶了。” 洛央叹了口气，“算了，别惹事。” 手紧了紧食盒，“若是今晚慕容修不回来，还被困在宫里头，我再想法子。” 灵素轻声道，“是。” 洛央扶着灵素回头上了马车，灵素却对初桃打了个手势。 “你和大小姐先回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找这个守将点儿麻烦才行！” 洛央上了马车就睡了，到了家里头看见王文鸢还在焦灼地等着。 “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皇上知道了咱们要做山庄屯兵了？” 洛央揉了揉作痛的额头，“皇上还没那么大本事，我们自己家里人在屋子里刚开始计划就知道了。他只不过气不过慕容修临时要陪我离开罢了，这时候正是敏感呢……把容修关着也只是震慑。” 她回了屋子，梳洗了，就听到灵素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大小姐可以不必生气了。”灵素笑了笑，“那小将老婆趁着他外出偷人生了孩子的事儿发了，他现在正回家打老婆打孩子呢。” 洛央一听便知道是灵素的主意。 眉头蹙了蹙，“傻丫头，这时候正是隐藏实力的时候，你这么一来，他刚在宫门口不给我颜面后脚家中就出事，谁都能猜到是咱们做的了。” 灵素道，“大小姐，咱们分明有那么个能力教训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你也跟着忍气吞声。” “我不是忍气吞声，而是这些本事不是用在小事上的，只有出其不意用到刀刃上才行。至于那小将，你今日就算不动手，过后皇上和慕容修和好了，也是要拿他开刀给我赔不是的。” 灵素愣住了，“皇上会拿那小将开刀？” “他错在不分尊卑不识好歹，我是当朝的慕亲王妃，慕亲王府和皇上现在闹着，他敢给我不好看，可是皇上总不会和亲儿子为了小事过不去太久，不出两日就要和好——陛下还指望着慕家军守城呢。那我的颜面就是慕亲王的颜面，大庭广众，给慕亲王府难堪，他说来算什么东西？皇宫里上上下下，谁都不能容不得一只对主人叫的狗。” 洛央冷静地说完，“别说是他，我今日的话里带了李德全，李公公过不出两日，也要被狠狠教训，亲来和我赔罪，全了皇帝在慕亲王跟前的颜面。” “怪不得，大小姐上了车，立马就去睡了。我还当大小姐心大，原来是算准了他们要为自己做的事儿付出代价，还不用大小姐动根手指头。”初桃在一旁也跟着笑道。 洛央长叹了一口气，闷闷地道，“道理我都懂，见不到人……” 她就是委屈。 洛央的委屈没有持续太久，她吃了饭，横竖也睡不着，索性挑了灯坐在一旁做起了玉带。 她的绣花手艺着实难为人，好在照着样子裁剪总出错不了，身为妻子，她总是想给丈夫做点儿什么。 洛央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笔着月亮的走过的地方，凉风入室，心里的委屈更甚了。 这时候，不是该有人给她披上衣裳，然后笑她小傻瓜抱她回房么。 慕容修是和父亲在一起呢，不会有事的，屯兵的事儿肯定出不了，她连打算好的地还没买呢…… 夜凉如水。 正琢磨着，洛央竟瞧见慕容修走了进屋，洛央有些诧异，眨了眨眼一直盯着慕容修瞧。 那身玄衣，那高挑的身段……唔，是他。 慕容修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躺在风口里，不怕冷么？” 洛央这才又坐了起身，“皇上不是把你关宫里头了么？” 慕容修笑眯眯地道，“因为想回来啊。陛下不见我，我听闻宫里头暗卫说你在宫门口吃了亏，心里有些心疼，看皇上天晚了还让我等着晾着，抬脚就回来了。” 慕容修伸手抚摸着洛央的发丝，“又不是那些小官，吃了圣上的这一套，被关在宫里头困死了也不让出来。” “那守门的小将没难为你？” 慕容修道，“难为了，我就怕他不难为呢。” “然后呢？”洛央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妙……该不会。 “那小将家里头老婆跟人跑了，正是生气，见到我还想和我大呼小叫，我直接拔剑将他胳膊斩了。” 洛央“哎呀”一声。 “上下尊卑都不懂，真当我能容得下他？”慕容修一声冷笑。 在宫门口斩守宫将领，可是折了陛下的颜面啊……陛下一声不出，估计气更大了。 慕容修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模样，在洛央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道，“吃了么？” “我吃了……”洛央道，“我还担心着你呢。你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 “吃了。”慕容修笑了笑，“是手下的暗卫的肉干和水。” 洛央彻底放下了心，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 洛央摇了摇头。 “吓到了？” 慕容修嗓音轻轻的，“真担心害怕了？傻央儿……那是皇上，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又不是第一次杀儿子。” “他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让我戍守边疆，我送李良晟去了。” 洛央怔怔看着，心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他的手指轻轻揉着洛央的脸颊，笑着道，“今日知道我想休沐后，陛下气大了，说什么御林军是我管的，只听我的，慕家军也是只听我的。如今我要休沐，总要找个人来接手我的事儿。” “那也犯不着吵架呀……”洛央蹙着眉头轻声叹道，“那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吗？” 慕容修笑着弯下腰，将洛央抱了起来，“是犯不着，可是陛下气着了吧。” “横竖得罪了，明日我们就收拾东西直接走。”慕容修道。 “怕是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慕容修道，“如今盛京城里人心惶惶。前线军报，李良晟被俘了，消息还没传开。” “被俘！”洛央豁然站起。 “是，被俘，现在是李良晟手下的人还在周旋，而主将迟迟没有消息，若不是有卫军师制衡着，怕是皇上毫不犹豫就要送我去前线。”慕容修凉冷道，“前线该是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要走就要立刻。” 洛央豁然站起，“那些人竟然这般不济！我大周江山……” 慕容修见洛央这般期待的模样，想了想才道，“央儿，你考虑明白，若是我去了前线，九死一生倒是其次，卫将军和四皇子很可能坐收渔翁之利。别云未必对付的了那些魍魉诡计，江山易主，前有缅南军，后有四皇子卫军师，咱们就是死局。” 洛央轻轻颔首，“我明白了，我今夜就吩咐收拾，明日我们就走去。” 慕容修刚将洛央放到床上，去了净房泡澡，洛央便听见外面传来仆从的声音，“慕亲王妃，宫里头李德全求见。” 洛央冷冷道，“就说我睡下了。” 侍从过了一会儿又来了，“李公公说有要紧的事儿呢。” “明日不成么？” 侍从为难地站着。 洛央叹了口气，“让等着，我换身衣裳再去。” 洛央扭头看向宁鸢灵素，“给我挑件衣裳吧，我去看看。” 宁鸢灵素满面愁容，初桃开口道，“大小姐，别是来找咱们事儿的吧。” 慕容修从净房中走了出来，一身湿漉漉的水汽，挑着唇笑，“去吧，为夫陪着你去，为夫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我的老巢里闹腾？” 洛央只感觉慕容修的脸倏而凑近了些，“央儿，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洛央短暂的愕然后，清眸里漾出细细的笑意。 “好。” 洛央传了件家常衣裳，就跟着慕容修走去了花厅。 李德全见到洛央和慕容修，忙笑了笑，上前请安，“小的见过慕亲王，见过慕亲王妃。” 慕容修牵着洛央走到了主座坐下，“这大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父皇身边的大总管这么跑过来？” 李德全忙笑了笑，“这不是圣上听闻了今日的事儿，心里焦急，怕是生了什么嫌隙，影响殿下和陛下之间的父子之情，才让小的过来一趟么。”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照着自己脸上笑嘻嘻给了一个耳光，“都是奴才办事不利，才让慕亲王妃堵在了宫门口遭人奚落。” “奚落？”洛央笑了笑，“你打听得倒是明白，我自个儿还以为只是被客客气气堵住了呢！” (本章完) 第577章 见圣 李德全讪笑着上前，一下子一下子照着自己的脸扇着耳光，“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失察，让慕亲王妃不高兴了。” 洛央倒是愣住了。 李德全还笑眯眯陪着罪，左右开弓打着，“打奴才的耳光！都是奴才的错！” 洛央看着莫名心疼。 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李德全这么大年纪，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全了慕亲王府的颜面，竟然舍了老脸这么做…… “罢了……”洛央蹙眉，“李公公不必这般，咱们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些许小事儿，我能放着就放着些了。” 李德全脸已经肿了，却还是笑嘻嘻的，“慕亲王妃不生气，就是老奴的福气了。” 说着，蜷着身子跪在地上，咚咚地磕着头，笑眯眯道，“慕亲王妃，宫里头啊，皇上心里头也是苦着呢。这卫军师一日不除，一日陛下无法安枕无忧啊。” 慕容修身子便顿住了，“父皇竟然让你来当说客？” “殿下……这是咱慕家的江山啊。” 李德全跪在地上，“老奴斗着胆子这么一说，您这么做，在朝臣眼中，实为不义。您就算有气，也要顾虑着点儿盛京城的百姓啊……慕国公府一直精忠报国，老慕国公血战沙场，说心里头话，咱们都知道是为了大周江山，而不是为了这龙椅上头的人。” 李德全肿=胀的脸上满是诚恳的神色，怯怯看着慕容修。 “你这句话，该斩。”慕容修笑道。 李德全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奴这趟来，就是没打算活着回去啊，亲王。您和王妃不能再耽于玩乐了，前线无数战士，正血杀着呢啊……” 洛央低头看着李德全，叹了口气，“回去吧。” 李德全想了想，又道，“如今朝中实在没有什么能救了大周朝的忠臣良将。殿下，您手里握着陛下的亲笔诏书，就是嫡长皇子，到时候就算宫里头……真有个好歹，您在外头直接拿着诏书带兵打回来就是了。横竖，这江山总是您的啊……” 慕亲王低头看了一眼，“你一个老奴，想的倒是寻常人都不敢想的。” 他倾身向前，“我问你，在所有前线战士和四皇子串通一气罪证确凿的时候，四皇子一个头疼就躲在宫里头不出来了。卫军师在朝中更是不知道动了多少手脚。前有狼，后是虎，我为什么要棋行险招，走这一步登天路？” 李德全愣住了。 “狗奴才，放心，天塌下来，不用你顶着。”慕容修懒懒道，“滚回去吧。跟父皇说声，容修这次在宫里头着了风寒，缠绵病榻起不来了，需要去山里头静静调养些日子。至于御林军，我会交出来，护卫皇城。” 李德全笑了笑，“慕亲王何必说这般话，谁不知道御林军是您手里头一手带出来的，换个将领未必听话。” “怎么？难道因为我会带兵，我所带出来的兵就不能用了不成？”慕容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德全，“而且，父皇又不会用我带出来的兵对付我，李公公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德全头一低，再不敢多言什么。 洛央在李德全走了之后，才不高兴地嘟囔起来。 “谁说我们耽于玩乐了？”洛央道，“我们忙着呢。” 慕容修凉冷着道，“有御林军留下来，能护着京师，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那狗东西别的没说出来，就一句不能让百姓吃苦说对了。” 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来，望着眼中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洛央，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心，“别想这么多了，明早启程，不能再耽误了。” 洛央道，“怕是那些老臣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盛京城是因为你和慕家军坐镇着才有恃无恐的。” 慕容修冷笑，“慕家军才多少人，朝廷几十万兵马，难道都是废物不成？前线如今成这样，所有人心里头都清楚，是四皇子的功劳。这时候上阵杀敌，便是腹背受敌，不如回去，趁着这几个月边关大战的时候闹起来。” “可李良晟都被俘了……” 慕容修道，“消息该是早上便飞鸽传书到了宫里头，长公主在宫里头忠心耿耿的眼线众多，咱们都知道了，没道理她还不知道……” 洛央长睫一颤，她听明白了。 “她这时候该是来找你了，可是还没来……”慕容修轻笑，“李良晟也是个聪明人，这事儿，兴许有诈。” 洛央点了点头，慕容修轻声道，“岳父该是知道李德全来的事儿了，我去看看商量下。” 洛央一笑。 她扶着初桃灵素回房。 静默了半晌，才轻声道，“灵素……” “王妃？”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道，“行李都收拾差不多了吧。” 灵素点了点头，“山庄里早上就用飞鸽递了信儿了，下人们忙活了一下午了呢，如今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府里头自然会带了全新的被褥用具过去，大小姐不用担心。” 洛央沉默了半晌，才又道，“长公主为什么这时候还不来找我，李良晟如果不是出事了的话，能去哪里？” 摇了摇头，洛央索性不想这些了。 前几次她没有上套，她隐隐不安地怀疑，这群人是下了套想让慕容修死在战场呢。 洛央睡了下去后，才见慕容修走了进来。 “怕是明日去不成了。” 洛央挑眉，疑惑地看向慕容修。 “皇上说洛妃娘娘身子不适，云中君也做了证。” 洛央嘲讽一笑，“也就是说，我敢去山庄，皇上就敢让洛妃娘娘这一胎掉了是么？” 慕容修安慰道，“不过就是早上去看一看，出了宫，我们立刻就上了马车。” 洛央伏在榻上，轻轻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又不是头一回进宫，我还没那么小气。我会小心行事的。咱们也不至于这般逃命似的走。” 慕容修这才放心了些。 洛央第二日，便盛装打扮了进宫。 “娘娘还好么？” 伺候着洛妃的大宫女忙道，“娘娘身子一直不大好，最近吃什么吐什么，宫里头丢了个苏妃娘娘，最近几个美人又找事闹事，咱们娘娘殚精竭虑，身子时好时不好的。” 洛央一听便知道，这说的是静嫔的事儿呢。 谁不知道慕亲王府是洛妃娘娘最大的靠山，这下头的人，人人都是盼着自家主子更上一步的，这时候不告状还等什么时候。 看来洛初夏和静嫔这出戏是唱对了。 “慕亲王妃来了。”洛央入了寝殿，便有宫人轻声通报。 洛初夏的模样越发消瘦伶仃了，裹在宽大的袍袖中，更像士大夫口中称赞的病美人了。 见洛央走了进来，洛初夏神色凉挥退了殿中的宫人。 宫人鱼贯而出，洛初夏却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站着，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洛央便坐到了一旁静静地等着。 半晌之后，洛初夏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洛央身边，将手放在迎枕上，“您帮忙看着吧。姐姐……” 她心里头苦。 皇上想要拦着洛央，竟然这般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洛央闻言亦是蹙了蹙眉，听了脉，又放开了手。 洛初夏目光定定地盯着洛央，洛央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 “没什么大碍的，你放心，皇上这次没有下狠手。” 洛初夏目光中满是绝望，“还是下毒？” 洛央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堕胎药。剂量不大，看上去积存了一些时候了。” 陛下这么做，是明着威胁她和洛家啊…… 洛初夏闻言，便连忙站起身来，直接跪下，“姐姐，您可怜可怜我吧，我不知道您和慕亲王要做什么。如今，皇上手里头捏着我的命啊。” 洛央静了半晌。 初夏痛哭流涕，“我做错了什么啊……姐姐，我自从上次听了您的教训后一直都很乖啊，我在宫里头勤勤恳恳啊……苏妃丢了也和我没关系啊……我现在一定是因为怀孕了丑了老了，皇上就不爱我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洛央道，“我会安排人，将你的饮食起居都看得牢牢的，若是发现有差错，立刻告到御前，皇上是不会公然处置你的。你肚子里有个孩子呢。那是你报名的最大凭仗。” 洛初夏哭，“陛下活不了多久了是么，等不到孩子出生了是么？” 洛央轻声道，“你是洛家女。只要洛家不倒，你就不会有事，若是洛家和慕亲王府倒了，你怕是……一天都活不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了恩宠，就什么都没了。我原来以为肚子里这孩子是我的翻盘点，没想到……” 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我不会生下他的，生下他我会死，我本想着弄来个孩子也好……没想到朝堂如今竟然变成这样。” 洛央眉头深深蹙了起来，“洛初夏……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殿中又静了良久，洛央才又望向洛初夏问道，“没有人能够真正保护好你。我只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至于洛家，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局势如同刀尖上行走，决不能为了你的畏惧害怕满盘皆输。” (本章完) 第578章 山庄 洛初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姐姐。” 洛央闻言，轻轻地道，“我希望你能够成长起来，成为洛家的助力，而不是，洛家时时刻刻在保护着你。” 洛初夏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着，“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死，我不能和妹妹一样，现在她坟头草都没有人去收……我不能死。只有活着，才什么都有。” 两人又安静了许久，洛央才又道，“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便只能你自己面对。万事小心。” 洛初夏也别无他法，只得胡乱点了点头应了。 洛央便站起了身来，想了想，才低声对着洛初夏道，“我回去后会安排人来，另外……我给你两条可以防身的蛊虫。你好生养着……” 洛初夏忽然灵光一现，“蛊虫？我听说有种相思蛊……姐姐，给我一条吧。我绝对会成为宠妃的……我……” “傻子，那蛊虫反噬很厉害的。而且，陛下早对蛊虫有所研究，若是被发现，你就万劫不复。”洛央冷道，“知道我为什么轻易不用蛊了么？知道七皇子怎么死的么？！” 洛初夏哪里还听得进去，“姐姐！” “相信我，如果洛央蛊虫，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洛央道。 洛初夏定定看着洛央，半晌，知道反对也没有涌出，才应了声，便也跟着站了起身来，送洛央出了内殿。 洛初夏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对了洛央道，“我昨日夜里听人给陛下禀报事情，长公主说是偷偷溜出了京城，有人怀疑，那李良晟在前线失去消息，只是……暂时隐藏起来了。长公主这次出城，就是去寻他。” 洛央心头一顿。 果然！ 昨天她没有见到长公主就心生疑惑，竟然是跑了！ 洛央闻言弯了弯嘴角，笑了笑道，“我此前便在怀疑。像长公主这样的人，怎么会轻省了！人人都各怀心思啊……” 洛初夏点了点头，“只希望洛府和慕亲王府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吧。” 洛央低声应了，才转过身走了出来。 殿外，梨花开的繁盛，趁着白色的宫墙，让人看着心头欢喜不已。 一只慵懒的肥猫窝在宫墙上，冷冷淡淡地俯首看着。 洛央勾唇笑着，灵素却已经瞧见了远远走来的人，低声在洛央耳边道，“大小姐，陛下过来了。” 洛央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朝着前面看了一眼，随即俯身行礼。 皇帝的目光很冷，微微颔首道，“起来吧。” 洛央起了身，皇上目光冰冷，“她怎么样了？” 洛央笑着答道，“无妨，臣妇听闻是最近生了气，又劳累了，所以导致胎象不稳，已经开了药方，只要悉心调理，日后不要再劳累就好了。” “呵，确实是好消息。”皇上闻言不冷不淡地道，“你医术不错，干脆就住下来替洛妃好好诊治吧。” 洛央闻言，眸中做出忧虑的模样，才轻声应道，“陛下放心……如今妃子的身子没有大碍了。如今慕亲王病了，臣妇不能不在身边侍疾，陛下恕罪。” 洛央这般说，皇上道，“昨日他还生龙活虎，今日怎么就病了！朕身子如今这般，不还是出来多走动走动？” 洛央低下了头，没回答。 皇上顿了顿，无奈道，“罢了，朕留不住你，便跪安吧。” 洛央便又行了个礼，看着皇上从自己身边走过，半晌才起了身。 灵素宁鸢都松了口气。 “回府吧。”洛央轻声对着灵素道。 待上了马车，灵素才轻声道，“王妃，皇上都看出来了，咱们还要走？” 洛央沉默了片刻，方轻轻颔首，“走啊。他若是全都看出来了。怎么会放了我们，早就抓住我们了。趁着现在还能走，立刻就走。” 长公主都看明白逃了，更何况他们。 回到了府中，就看到慕容修已经交代把东西都装好了。 洛央进了屋子，将氅衣解了下来，就走到了书桌旁，将几个药方写了下来，又拿了两条毒蛊放在盒子中。 “宫里头你斟酌着再安排过去几个人照顾她吧。” “大小姐……”灵素接过东西，“您对洛妃娘娘，可真是尽心了。” 洛央喝了茶，躺到软榻上，“能有什么法子，活生生一个人，我送进去的。总不能看着她死。” 洛央顿了顿，才站起来身子，“去看看母亲吧。” 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碌，将上好的布料器具都装起来。 “娘……这不知道还以为您嫁女儿呢。” 王文鸢笑了，“都是给你的东西，你若是用不上这些，到时候吃了苦头可该怎么办？” 洛央忍住笑。 “现在我和慕容修、韩韶棠他们先去山庄里，过阵子，母亲就带着人来会合，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就去安县。” 王文鸢道，“我知道，你父亲都和我说了。” “这段日子，娘在京城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刻让人带信给我。” “知道了。傻孩子，娘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照顾。” 洛央这才点了头，就见到慕容修的手下过来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上车了。” 王文鸢就拉了洛央的手，“走，娘送你。” 到了府门口，洛相已经仙风道骨地站在那儿了，正和慕容修说着话。 见到洛央来，洛相寻常的点点头，真像他们只是去乡下庄子里过阵子就回来了是的。 洛央忍着泪水，和父亲拜别，上了马车。 泪水终于忍不住潸然滚落。 这次离开盛京城，怕是，不到天下平定，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母亲能接走，可是父亲呢……一朝大员，朝廷肱骨之臣，怎么能说走就走。 只能到时候再慢慢想旁的法子了。 慕容修轻轻道，“在想什么呢？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洛初夏没事吧？” 洛央浅浅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才道，“没事，不过是皇上的手段罢了。皇上还没想到咱们是打算直接走了拥兵自重，当真以为咱们只是出去玩，所以虽然阻拦，却没有太为难。” 慕容修一愣，“那你为什么哭？可是因为离开了母亲？” 洛央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我忽然有些后悔，这时候走，丢下父亲，还有宫里的烂摊子……” “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若是再等下去，咱们就走不了了。” 洛央忽然想起来了长公主的事情，对着慕容修道，“是，长公主昨日也逃了，你猜测的李良晟的事儿，怕不是也是真的。” 慕容修撩唇一笑，并不意外，“即使走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宫里头有人照应着呢，你留下那几个宫妃都不是吃素的。就是那静嫔，最近也在皇上跟前很是得脸。” 洛央靠回到软榻上，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了一声道，“我总觉得咱们走的太轻松了，长公主能被看穿，不代表没有聪明人盯着咱们猜出来一个一二三，我忽然害怕，是李良晟和那些人设的局，在暗中窥测着咱们。” 慕容修闻言，揽住洛央的肩膀，道，“放心，咱们不过是布置咱们的山庄而已。更何况还有洛家本家插手。那些世家之所以能够躲过，就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地产上有粮有人，能够称霸一方。那些只是你的猜测，长公主和李良晟若是真要对付，也是对付四皇子。李良晟母亲和表妹，可都是死在四皇子手里头的。” 洛央轻轻颔首，又顿了顿，才道，“是我多心了。也好在长公主的事儿露出了首尾，否则咱们还不好走呢。” 慕容修点了点头，“到时候，咱们联系联系他们也是无妨。” 洛央沉默了半晌，道，“这一转眼，过去了差不多十来天了，也不知竹芷怎么样了，女王听说死了，她……怕是很难吧。” 慕容修轻声道，“睡会儿吧，路还远着呢。别乱想了。” 待得洛央睡着了之后，慕容修才走出马车，招手唤来手下，低声下了一道命令。 洛央点点头，靠在慕容修的膝盖上，静静睡了。 洛央和慕容修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了山庄。 慕家军的几个部=队，已经驻扎了下来，夜晚，山庄隐隐可以看见，整个山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人马遍布。 田庄上，也有着星星点点的火把，营造堡垒的事情已经开始启动了。 山庄里头，慕容修前脚到，后脚就看到洛蕴之带着几个年轻公子来了。 “卧龙镇没守住。”洛蕴之道，“李良晟有消息了，说是……被镇南王俘虏了。” “镇南王？” 洛蕴之道，“对，李良晟去镇南王请求借兵一起攻打，那头直接在洗尘宴的酒里头下了药。” 洛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李将军该不是那般容易上当的人。镇南王才称臣多久，李将军又不是走投无路，为什么偏偏找他？这事儿我看八成是和镇南王唱的一出戏罢了。若当真是那么个情况，长公主根本不会逃，而是来求我们慕家军出兵救人！” “是，这事儿的确很有些蹊跷。”慕容修斟酌着道，“不过央儿，为夫已经有了法子，查到底是真是假。” (本章完) 第579章 长公主 洛央疑惑地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道，“今晚先睡吧，明日再说？” 洛央蹙眉。 “明天睡醒了给你办生辰宴。”慕容修笑了笑。 “唔。” “不喜欢么？”慕容修狭了狭眼睛，“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么？” “吃碗长寿面就好了。”洛央笑吟吟道，“有什么好过的，不过是寻常的日子罢了，不必兴师动众的。” 慕容修不置可否，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先和灵素梳洗了去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回去。” 洛央轻声道，“不许晚点，要早点。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慕容修轻轻“嗯”了一声。 山庄修建的极大，处处雕梁画栋，轩敞阔气。 盈盈的灯光顺着风，好像一条会动的飘带。 洛央走到了临近山崖的一片房舍中就走不动了。 荷花屏风隔断，木质的地板，三人合抱都怕抱不住的雕花廊柱。 轩敞而明亮，正对着峡谷，站在边缘处，山风袭来，吹得人衣裳随风飘摇，耳坠勾在发丝上。 洛央勾起唇，俯身看着黑暗而无边无际的山峡。 “大小姐……您别站在这里，太可怕了。” “这里修了就是让人观赏的，有什么不能站的。”洛央挑唇。 初桃灵素都战战兢兢的，而宁鸢也握紧了拳头，若是洛央又什么异动，立刻上前将人拦下。 山风从峡谷底涌上来，吹得她发髻散乱，她的神色却是平静的。 她忽然回忆起前世来，那一幕幕悲凉绝望都化成了空，忽然又忍不住怀疑起眼前的真实来。 若是有一日，盛京城覆灭，大周沦陷，生灵涂炭，太阳底下一切洗牌，谁还会记得如今的洛央。 如今的一切精心布划，好像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总有一天会消散无踪。 生辰啊…… 她的生辰，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大小姐……” 手臂上的云袖忽然被轻轻扯了扯，洛央回头，看到了灵素焦灼的小脸。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还在这里发呆。” 洛央笑了笑，跟着三个婢女回到了房中。 山里头的屋舍比盛京城中的宽敞了许多，屋内摆设还是上个朝代的时兴样子，颇有几分古意。 洛央想起来自己做了一半的玉带还没有做完，寻了来，靠在月洞窗上一针一线的绣着， 到累了方才靠着窗子睡着了。 身上被裹上了厚厚的毛毯，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慕容修。 “唔，回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眸中有些惶惑惊慌，却听慕容修笑道，“没事的。别人的血。” “你出去了……”她抓着他的袖子，“不是说去处理些事情么？不是山庄的事情，你下山了？” “嗯。” 月上中天，洛央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他有着斑斑脏渍的脸，“你去哪里了？是去捣灭卫军师的巢穴了吗？” “呵，谈何容易。”慕容修道，“卫军师在战场上狡兔三窟，且用兵神鬼莫测。在我们根基不稳之前，我不会贸贸然去动他。” 他低笑，“是好消息。” 怎么可能会不是好消息，慕容修想做什么都是一定会做到的。 她……只是忍不住去担心他。 看着洛央嗔怪的眼，慕容修笑问，“你就不想知道我去做了什么。” 洛央闷闷的，神情分明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慕容修的唇轻轻覆在洛央的额上吻了下，眼神无奈，“睡吧。” 将洛央抱回床榻上，厚厚的两层被，灵素将热好的汤婆子放在了洛央的脚边。 洛央终于招架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洛央与慕容修和堂伯洛蕴之一行人一同用了早膳。 几个洛家少年都干劲十足。 “依着我说，田庄外头不是有天然的水渠么？在不影响农耕的前提下多挖点儿陷阱什么的，一直布置到山脚下，山上捕兽夹什么都都布置上。” “最重要的是炼钢炼铁啊！朝廷把这一块儿管的太严了，想要少量的还有漕帮盐帮可以拿，可是大量的东西，就只能自己开采冶炼，还要有能手来做。咱们哪里去寻铁矿？” 慕容修微微沉吟，看向那个小子。 “艾玛，不会吧？亲王爷？不不不，姐夫，您真有矿啊？” “对啊，慕家军的兵器不是朝廷供应的吗？应该能对兵器动手脚吧？” “那感情咱们兴许还能动用朝廷的兵器。” 慕容修慢慢道，“这事儿不用担心。朝廷的兵器我慕家军可以随意取用，但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事，如今缅南之所以长驱直入，就是因为兵器更为精炼……如果想要制胜，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矿和人才自己冶炼锻造神兵利器。” 洛蕴之道，“这，谈何容易。” 斟酌了片刻，又道，“倒是听闻许家地界有片钢铁矿，不知道去交涉了能不能拿到。” 洛央听着有些烦了，就带着丫鬟出来透透气。 “昨儿的事情，我听宁鸢姐姐说了，好像是有人跟踪咱们……慕亲王去解决了。” 洛央勾了勾唇，“该不是那么简单。” 慕容修今日可是说要给她惊喜的，昨夜那蓄势待发的劲儿，也不像是只是擒获了一些跟踪的人…… 他们在京城中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一连串的事情后，所有人都牵着心在慕容修身上呢。 风口浪尖，又在宫里被关了一天，回来后就直奔山庄，由不得旁人胡思乱想。 洛央倒是第一次来这个山庄，扶着灵素四处走走逛逛，不过看了几处房舍，整个人就汗津津的了。 就见慕容修寻了过来，“怎么，不是你最关心的事儿么？说走就走了。” “横竖你会告诉我结果，我觉得一群人说话吵得头疼，就出来走走，散散心情。” 洛央犹豫了片刻道，“你昨夜说过，李良晟的消息，你有本事判断真假的。” “嗯。是有。” “如今，我更忧心这个，我们若是连形势都不明白，将来必然会出问题的。” 慕容修撩唇一笑，“是啊……” “你还不着急，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央儿……” 洛央愣住了。 慕容修的嗓音含着无奈的笑意，“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长公主？” “你找到了长公主？” “昨晚到山庄，就接到了信儿擒着了，到底是一个女流之辈，若是李良晟，怕没那么容易。”慕容修笑了笑，“人找到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问她吧。” 洛央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儿巨石落在了地上。 “一会儿还有一个礼物。”慕容修笑道，“这只是第一个，希望你能够开心。” 这时候，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洛央担心的事儿有进展更值得人高兴的了。 纵然知道昨晚一夜，慕容修应该已经把该审的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洛央还是忍不住，想要自己亲自去看看。 室内，长公主背对着门坐着，她穿着一袭白裙，宽袍软袖，黑色的长发被梳理地顺滑落在地上。 听到脚步声，长公主轻声道，“我已经泡好了茶了。央儿你快来尝尝。” 洛央走进了，观着长公主的神色，轻声道，“你也是不小心，有了身孕了，还四处乱走。” 长公主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叹气，“我就知道，瞒得过谁都瞒不过你。” 说罢，她笑了笑，“以后怕是要在山庄里叨扰一阵子了。” 洛央凉道，“李良晟让你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的。” 长公主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从昨夜到了山庄后，她就反反复复被审问了无数遍。 她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信函，回头继续倒茶。 洛央拿起信函，简单看了一遍。 她的唇角慢慢撩了起来，“明知道你这时候逃跑会让人生疑跟踪，还是让你过去，这李良晟，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当真绝情。” 长公主看着清透茶汤，轻声道，“他让我去我就去。他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洛央看了一眼长公主，“我原本以为，冥夜公子以后，你该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依赖男人了。” 长公主道，“萧御，这么久没有动静，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洛央道，“他被蛇吞了。” 长公主闭了闭眼睛，“我也知道我这样很奇怪。可如今，他是我的丈夫，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不信任他，又能信任谁呢。” 洛央一时无言。 “兴许他是故意让我被慕亲王擒拿的吧。不管如何，既然我被安排在这里，就来之安之吧。” 长公主将茶推到了她的面前，“这山庄和下头的田庄都是你们的？倒是一个好的藏兵地。央儿，你额容修不会因为陛下不肯认回慕亲王，四皇子在刺杀陛下之后安然无恙，就起了反心了吧？” 洛央抿唇。 正是因为皇上给了诏书，他们才敢真的拥兵自重啊？ 名不正言不顺，慕容修就只能行臣子事，符合当下世人的想法才能得到世人承认。 也即是说，最好的出路是做摄政王。 洛央瞥了一眼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没接话。 长公主又笑了，“央儿，你越来越谨慎了，是在防备着我么？” (本章完) 第580章 你该庆幸你遇到的都是好人 “长公主见谅，洛央之所以这般做，实在是因为被长公主坑了太多次了啊……”洛央幽幽叹息，“殿下，在您眼里，不管是冥夜公子萧御，还是李良晟，都是个人，唯独洛央不是。洛央就好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辜负被抛弃的棋子一般……您利用完了丢了就是，如今，长公主这般套交情，是想让洛央忘了您曾经在宫里头给洛央下了多少绊子了么？” 长公主的手指微微发僵。 洛央饮茶，“一个阶下囚而已，长公主是生怕我把您关在水牢里，甚至要了您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才这般和颜悦色吧？慕容修想必昨晚一开始没那么客气，也是被您一声声央儿叫的留了几分颜面，给您华服美屋住着，还让人送了新鲜的普洱是么？您还是别叫我央儿了，我受不起。” 长公主笑了笑，“是，咱们两个，一向是利益相同就和，不同就互相斗个你死我活。可洛央，我到底，也帮了你不是。” 洛央道，“是啊，帮了我不少。可害我的时候，更多。长公主该不会觉得洛央忘了吧。” 长公主低下了头，敛了眸中神色，过了半晌，忽然一揖而下，“洛央。算我求你，我是做错了不少，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错。” 洛央看着长公主，慢慢喝了口茶。 “我始终在重要关头帮着你呢。”她试探着，又轻声道了句。 “现在不是说旧情的时候。”洛央凉冷道，“现在这时候该考虑的是，李良晟和我丈夫，到底是不是敌对关系啊。” 桌上瓶子中的一枝花随着风飘落了一瓣，两个如花般的美人儿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你也知道。”洛央轻声，“咱们从来都是这样的关系，合则成，不合……” “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她激动地打断了洛央的话，“洛央，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听李良晟的话。他不可能为了我改什么决定的。” “哦，也就是说，李良晟，的确叛了，另外起了心思，决定和镇南王合作了是么。” “镇南王一直首选的合作对象是慕亲王，是你们，可慕亲王一直若即若离不给个准话，所以……他才联系了我们……” 洛央静静看着她。 “镇南王，想要什么？” 长公主静了静，“他会扶持我的丈夫登上大周朝皇位，他要的，则是越国皇位。” “哦……这鬼话你们也信？” 长公主愣住了。 洛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兴许他是不信的，只是暂时利用合作而已，等到将障碍都清除了……再另外算。” 洛央挑起眼睛笑眯眯看着长公主，“所以说……我们慕亲王府，已经在你们的合作之外了是么？你们，是打算让我们和缅南军两相竞争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对么？” 所有人都等着慕容修动手上战场，被打得两败俱伤。 “哦，对了，根本就不用……”洛央笑容不改，“因为我们慕家军得胜而还的时候，四皇子定然容不下我们，兴许皇上也会容不下我们。你们就伺机而动就好了。” 长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的解释，“我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布局，怎么会告诉我，我真的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 “你没听明白不要紧。”洛央悠然笑着，“你总能明白，我们现在是敌对方了吧?” “洛央，我好歹也是大周的公主，你不能那么对我。” 洛央笑了笑，“没怎么对你。我们还没那么小气，毕竟朋友一场，就算你们要害我们，吃我们的骨吞我们的血，我也不会做的太绝的。这屋子住着还舒服吧，住着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我只是问了我想问的问题而已，其余的，怕是他们还要一次次找你来。” “你们不会想利用我和李良晟谈判吧。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洛央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想什么呐，李良晟让你独自一人去找她就等同于让你羊入虎口，亲手把你送了来。” 长公主愣住了。 她没有往这一层想过。 “一个娇弱的小公主，逃出京城？”洛央眯了眯眼睛，“我夫君连让我独自去皇宫都放心不下，要跟着守在外头等着呢。” “那是……那是因为……” 洛央挑唇，静静等着长公主的解释。 长公主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泪光隐隐。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洛央轻声道，“等着你的夫君过来开筹码。他现在是和镇南王合作，既然留了你这么一步棋，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步退路……” 洛央微微斟酌，“兴许，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到底会不会上前线了。” 长公主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大声道，“你开什么玩笑，慕家军为什么不会上前线！？” 洛央凉冷的垂下眼。 “慕家军是大周朝军队中精英中的精英！一门精忠报国！是大周的脊梁，慕家军为什么不上前线？慕容修对得起他的父亲慕国公么？对得起一门忠烈么？”长公主激动地大声吼着，“你们为什么要辜负整个大周朝的期盼。” “第一、慕容修是大周朝的嫡长皇子，不是什么抛头颅洒热血在其位谋其职的将军，第二，慕国公不会责怪慕容修，因为慕家人已经死绝了，他最后抚养容修，心中也明白，慕容修不是他的亲子，第三，明知道是陷阱，我们为什么要往里头跳？” “慕容修就是娶了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长公主冷冷大声道。 洛央漠漠道，“你……说我歹毒啊……长公主殿下。洛央若真是歹毒，你还真当你能好生生站在这里，华服美裳吃饱喝足了骂人么？” 长公主哑然，她畏惧的颤抖，却还是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不上战场，让谁上战场，你们不去填，大周让谁去填。” “大周有数千将领！大周有万万兵马！大周还没有沦落到靠一家之军的地步！” 风冷了些，吹动着洛央裙摆如涟漪般动着。 “一个上了前线的将领，一个临阵倒戈的将领，长公主却能够抛下一切跟过去，如今战场大乱，是李家的功劳。长公主，现在您站在道德高点骂着，不觉得自己没立场么？最起码，慕家军只要出征，非死不退！” 长公主气息不稳，“可慕家军，那是慕家军……” 洛央冷着脸，“是慕家军，你们要送到火上烤的慕家军，主将被做成活死人的慕家军，慕容修一手带出来的慕家军……在战场还有数万兵马的时候，只因为知道了所有的算计而没有冲上前，就被叛军之妻的公主殿下，骂到什么都不是的慕家军。” 洛央笑了，“战争还没真正拉响呢，前线还有人在顶着呢。我们到时候可以看看，真正护卫百姓，站在百姓身边的，是慕家军，还是京中四皇子如今刚拿到手的御林军，还是你们李家的部-队！” 长公主顿住了。 洛央已经回身走了。 长公主走到了窗边，看向外头，一片悬崖峭壁，触目惊心。 不行，李良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慕家军竟然没打算上前线……这山庄难不成还要久住下去不成？她要递消息出去才行啊…… “公主殿下可是想要将消息递出去？” 长公主悚然一惊，回头看向身后。 是那个洛央身边的丫鬟，长得最丑，看上去最有力气的那个。 “长公主殿下还是收了这份儿心吧。您想出去，只有跳崖，想买通人，你倒是试试慕府下人的忠心程度……”宁鸢冷冷道，“还有，大周朝第一暗卫营不是说说而已，您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么。” 长公主向后退了一步。 “区区一个丫鬟而已！你家主子对我还客客气气的，你是什么狗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 宁鸢冷冷道，“我家主子有一句提醒您看来是忘了。这里没有什么长公主，只有阶下囚，一个想要至慕亲王府于死地的敌手的人。” 长公主有些喘不上气。 “您若是敢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监牢里头去。这里的地牢挖在山里头，想出去，可难啊……” “滚！滚！” 长公主张牙舞爪地叫着。 宁鸢道，“我可是给您送饭的丫鬟啊。您这么撵我，是不想吃饭了么？” “我……” “不吃饭可对孩子不好哦。”宁鸢笑了笑，“客客气气说话，不成么？非要欺负人两句，您皮痒是不真当哪里都是皇宫，哪里都是没有根的奴才要观者您啊。” 宁鸢一把将吃食扔在了桌子上，“看来这些吃食有点儿太好了，咱们的善心也用的太多了。该给你吃点儿残羹馊饭，您才知道该怎么说话怎么办事儿。” 长公主何时被一个狗奴才这样欺负过。 她眼泪漫上，倨傲的心让她不允许对一个奴才道歉求饶。 宁鸢冷笑，“你该庆幸，你遇到的都是好人。” (本章完) 第581章 劫船 长公主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些。 宁鸢笑了笑，“毕竟，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长公主退后了一步，壮着胆子笑道，“给你点脸色你还真上天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宁鸢从腰间抽出一把水色软刀，如同灵醒的野猫一般横扑过来。 长公主一声惊叫，被按倒在地。 黑色的发丝被刀生生断了几丝。 长公主心跳若擂鼓，大口喘-息着看着宁鸢，眼底满是震惊和愤怒，“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宁鸢眸底满是猩红之意，“我可不是王妃和其他丫鬟那般娇养出来每天做胭脂做水粉的侍女！若是我想，你看看我敢不敢直接要了你的命！” 长公主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一条忠心耿耿的野狗！主子不在，就能生生把人身上的肉扯掉吞了！ 慕亲王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慕亲王妃带着这么个丫鬟跟着出入宫闱！ 长公主又怕又气，原本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眼泪从眼眶中挤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我明白了。您……高抬贵手。” 宁鸢这才收了手，站起身，一把将桌子上的饭菜，推到了地上。 “爱吃不吃，随你。”宁鸢笑了笑，“宫里永巷里，听闻从前被毒妃娘娘饿死的宫妃不知道有多少呢，四公主从小耳濡目染，该不会和吃的过不去。” 长公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跪坐在地上，伸手当着宁鸢的面，捡起了地上的吃食，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宁鸢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笑，“公主娘娘您慢用，奴婢告退了。” 长公主待宁鸢走出了房门，才松开了手，掏着喉咙一声声干呕着。 “洛央……洛央！今日羞辱之仇，他日我定然加倍偿还！” 洛央此时哪里还顾的上那么多，纵然慕容修说一切事宜有他们男儿逐步开始料理，她却是闲不住的，四处走走看看，查漏补缺。 山庄就在盛京城旁，约摸两个多时辰的路程，中午启程，如果不紧不慢的话，晚上就到了，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 倒也不算远，京城里有什么事情，立刻便能传回来，而来往京成的关键路口，也在山庄上可以一览无余。 慕家军对于山地的适应能力很强，当下便安营扎寨，甚至还帮着山下田庄里的老农种起了青菜面粉。 洛央叹了口气，“这里的地形……” 她一直以为慕容修已经放下了家国之心，如今看来，并不如是啊。 倒是个对于盛京城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难怪陛下竟然能够勉强允了他们来。 看着脚下的运河河川，一艘艘船拉着货物往着南方而去，洛央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我听我家那位说了，容修少爷打算打劫几个镖车、顺带偷偷弄几艘船来。下游有一个狼岛，听说是在运河中间……那里头容修少爷也安排了些兵马，试着捉船。”初桃轻声跟着洛央说道。 洛央忍笑，“容修怎么没有和我提过？他若是和我说了，我知道他偷偷用军队做这打家劫舍的事儿，定然要狠狠嘲笑他一通。” 初桃讪讪的，“大小姐，亲王这不是为了东西，而是……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偷偷勾结缅南军。万一……万一拦下来一艘满载着军=械的船队呢？” 洛央一听初桃提起来就想明白了。 到时候，就针对性的过去偷袭，弄来更多的枪械，不是更好么？ 洛央点点头，“你说得对，缅南不事生产，大部分都是一些山里头渔猎樵耕为生的村寨，的确骁勇，但是想要长期打下来，又是我们大周朝这般冗大的国度，怕是内耗不够……还是要有周朝叛徒接应才是。只有阻断了那些叛徒的路，才能够真正让前方战士无忧。” 洛央蹙着眉，“所以容修这么做，是对的。” “那大小姐您怎么还是一副怏怏不快的模样啊？” “我能高兴么？我做什么说了什么，身边总是有人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他，可是他做什么，我却还是要通过我丫鬟的在他身边的丈夫知道！” 洛央悻悻道。 “大小姐不必这般想，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初桃道，“咱们慕亲王，什么时候把没有把握的事情晾到过台面上？” 洛央这才没有说什么。 四处走了走，洛央便寻了一个凉亭坐下喝茶。 才吃了没多久的茶，就见到慕容修寻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洛央眉头蹙了蹙，“和长公主没什么好说的，越说越烦闷，就出来透了透气。” 抬眸看着慕容修，“你呢，去哪里了？” 慕容修勾着她的手指，轻声道，“有一艘盐帮的船，拿了京城里苏家人的帖子出来了……” “苏家……苏玟？” “嗯。” “苏玟这时候往南边运什么东西。” “为夫怀疑是军械。” 洛央想了想，“苏家不是安安心心想投靠四皇子么？” “如今京城里，有些人是巴不得趁着这次发国难财呢。”慕容修冷道，“苏玟这是第一次，但是他能够得了联络方式，就代表京中某些官员已经开始背地里做手脚动手了。” 洛央焦灼地蹙眉。 “也就是说……一开始只是一个人在和那边通商，偷偷运东西，如今，已经有不少动了心思的官员，也开始加入了是么？” 慕容修点了点头。 洛央豁然站起，“我要修书给爹爹。” “不必急……今晚先将那艘船截下来再说。”慕容修眸光闪了闪，“想要将苏玟伏法，就必须秘密来行。若是打草惊蛇，怕是再难有这般机会了。” 洛央急的来回转圈子。 慕容修笑了笑，“如今，韩韶棠的调职令，也已经到手了……” 洛央定住了，忽然一笑，“夫君，我想到法子了。” 慕容修眸光微晃。 “今日，是我的生辰啊……”洛央深吸一口气，“咱们将这山庄好好张灯结彩的打扮起来。顺道，我多写点儿请帖，如今还不到晌午时候呢，把请帖送去了，让那些大人晚上来为慕亲王妃贺寿，顺道，可以让陛下安心些，只当咱们，还是来游玩的。” 慕容修道，“央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为夫都答应。” 洛央一笑，“这次，办生辰是假，将那些人一网打尽是真。今日晚上，船一旦发了，你去劫船，不管是不是打的山贼的旗号，怕是都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想要那些人真正落网，最好就是……” 慕容修笑了笑，“是，最好就是来个翁中捉鳖。可是央儿，这样太冒险了。”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这次，我去那里，你在家中，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招架不住可怎么办。” 洛央一笑，“容修，山庄里这么多人，你还担心我的安危？” “难免不会有人狗急跳墙。” 洛央道，“横竖我今日要办生辰宴，你去打劫你的船去，不用管我。” 慕容修沁着凉意的手指落在她的额上，“那些人敌我未分，你捉到人，交给谁呢？若是许大人和朗大人也是其中一员，你该怎么办？” “哦，这山庄地牢，好像还算坚实。” 洛央一笑，“真不行，我就让把他们扔下山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说他们是自己掉下去的。” 慕容修从不知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这般……强横的人。 “手段并不重要，我只在乎结果。”洛央眨了眨眼睛。 “不择手段，到底不是君子之风。” 洛央冷道，“这朝堂不是还是皇上一言之堂……若是真要在朝堂上评论，怕是少不得官官相护，而那些官员，一边唱着君子之风，一边行事下流，数典忘祖！” 洛央这么一说，慕容修叹了口气。 只能吩咐着手下，加紧了防备，务必在晚上守好洛央。 当夜，整个山庄一片火树银花，灯火璀璨，身为山庄女主人的洛央，站在山脚下笑迎八方来客。 一辆又一辆从京城而来的马车，在中午接到请帖后，就备着各色礼品 王文鸢是最先到的，“哎呀你这孩子……早知道，我昨日就和你一起来了。” 洛央笑了笑，“那感情好，母亲今日来了就不要走了，和我一起在山庄里呆着吧。” 王文鸢笑了笑，没当真，“这山庄里头都打理好了么？后厨和帮佣的人都找的还好？趁着时间还早，娘去帮你看看。” 洛央扯了王文鸢的袖子，“今儿你别管那些杂事，我去处理就好了，前头的人您帮我接着，娘，您知道女儿最不喜欢应付客套了！” “好好好，娘听女儿的就是了。” 洛央这才笑了。 手下那些人都是慕亲王府的人，自然出不了差错，初桃灵素作为掌事儿嬷嬷，将事情都处理地井井有条。 门庭越来越热闹了，洛央笑着带着宁鸢下去了。 “人喊来了吗？” 宁鸢点了点头，“苏夫人听闻有妃子的消息，立刻就和苏大人一起来了。” (本章完) 第582章 鸿门宴 洛央点头。 洛央提着裙子，走到了山崖旁那处平台上。 苏大人和苏夫人正焦灼地站在那里等着。 苏夫人看到洛央，直接跪在了地上，“慕亲王妃，您当真有了我儿的消息了吗？” “苏夫人请起来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洛央和苏夫人到底有些过节，见到她，模样冷淡着呢。 洛央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对苏大人和苏夫人笑着道，“快请坐吧。” 洛央坐在靠近悬崖的一侧，迎着山风，看着远处，整个山上，连着的翘角飞檐琼楼玉宇。 灯火通明的山庄，传来丝竹管乐的靡靡之音，还有名流士子的吟诗作赋之音。 “慕亲王妃？” 洛央回过神来，“抱歉，刚才有些出神，宁鸢，上茶。” 宁鸢捧了热茶来，为苏家夫妻斟上了茶。 “苏妃娘娘不是被绑架了吗？慕亲王妃，如今人到底在哪里，求求您给我们个准信吧。” “苏妃娘娘被绑架，却始终不见苏家人出来调查啊。”洛央慢慢道，“为什么你们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何尝不着急啊！”苏夫人看着苏大人。 “若是着急，为什么苏大人没有动静。” “这死鬼，非要说不是四皇子做的，那就……曲月若是没事儿，一定会回家的。” 洛央一笑，“那就什么？夫人，您倒是说明白。” 苏夫人有些瑟缩，看向苏大人。 苏玟冷道，“慕亲王妃，那天夜里，四皇子府里遭了刺客，受了重伤，而当时那些将领确确实实只是为了追杀刺客，而遇到陛下，被误会了的。您这件事情，是洗不白的。” “苏大人倒是知道的清楚，连那些将领自己都招认了聚会谋反的事儿，您以为真有人在乎他们是不是被四皇子和那些将领绑架的么？皇上，都不怎么过问了呢。” 苏玟冷道，“我女儿只不过是这次事情的牺牲品罢了。慕亲王妃，您大人有大量，我们曲月在宫里头，并没有针对洛妃娘娘过，景儿的事情，景儿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洛央笑了笑，“哦，这样啊……苏大人的意思是，您还是觉着，是我下的手对么？” “若只是走散，我女儿为何不回来？定时洛家觉着我女儿挡了洛妃娘娘的皇后之路了吧？呵，也不看如今朝堂成了什么样子，洛妃娘娘若真是做了皇后，留下孩子，新帝登基，你们洛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洛央看着苏玟，“苏大人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心想要撕破脸了啊。” 周围的士兵慢慢围了上来。 苏玟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围，他拉了拉苏夫人的手，“如今可怎么办是好？我早就说了，他们狼子野心！咱们来了等同于羊入虎口，你非要被女儿的事情吊着过来。女儿若真是他们捉的，他们怎么会放人！女儿说出来是他们他们还有活路么？罢罢罢，我也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当真疯了！” 他看向洛央，“我可是朝廷命官，无数人看着我走进了山庄的！洛央，你若当真敢对我动手……” 洛央笑了笑，“都下去吧，我们只不过聊个天，你们不必凑热闹。” 挥挥手将下人都逐退了，洛央这才抬眸看向苏玟，“请苏大人来，不过是想要告诉苏大人，这是慕亲王府的地盘。您也不过就是仗着所有人都知道您来了慕亲王府，若是洛家草芥人命，要付出代价而已。” 她的手指慢慢抚摸着杯子的边缘，轻声道，“好好的天，能聊就聊，不能聊，洛央就把你们夫妻二人从这里扔下去，然后叫嚷着说你们失足掉下去的，你们能有什么法子么？” 苏夫人瑟瑟发抖，苏玟也吓得透不上气来。 二人怔怔站着。 “坐吧。没打算真杀你们。”洛央风轻云淡地继续说道。 夫妇二人这才坐了下来。 面上仍然是惊疑不定和满满的不信任。 洛央勾唇。 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苏曲月的父母啊，看着苏曲月的面子上，还想着将来靠着韩韶棠发展安县呢，她说什么也不会对二位动手，相反，还要客客气气的。 “有件事情，想来二位大人不知道。我和慕容修，是带着皇上一路跑的，皇上亲眼看着，我们动不了手脚，是陛下自己跑的时候，一点儿也没顾念曲月，将曲月丢下了。” 苏家夫妻的脸，当时就僵住了。 洛央笑了笑，“我现在就给你们个明话吧，当日，苏曲月失踪，不是我们慕亲王府做的。” “不是你们，难不成是四皇子不成？不应该啊……”苏大人冷了眸子。 他也不是真心实意焦急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不过他亲生女儿给了他一个借口，让他义无反顾地投靠四皇子，而不用在意同僚的看法。 洛央笑了笑，看向苏夫人，“苏夫人？” “不是四皇子。”苏夫人道，“他那时候差点死了，怎么可能是他！那些将领，我也一一托人在监牢中严刑拷打问过了，都不是。” 她的手暗暗攥紧，“慕亲王妃，今天您找我们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女儿到底在哪里是么？” “对啊……” “可要，我们做些什么？” “怕只怕，苏夫人答应了，苏大人也未必能够答应。” 苏夫人看向苏玟。 苏玟躲闪的眼神让苏夫人伤透了心，她冷着脸，噙着泪光，手指因为攥得太紧，而流淌出来滚烫的鲜血。 “苏夫人，我也不是来强求什么的。”洛央仍旧懒散的，似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我和你女儿，是有几分交情的。如今也是不忍看着二老难过，才带来这个消息。” 洛央的眸子落在河川上的那条船上。 远远可以看明白…… 战事正紧着呢。 慕容修定然是发现了不对，所以才下了手。 苏大人，应该是当真 她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苏家夫妻身上。 苏家夫妻仿佛惧怕洛央当真把他们推下悬崖，所以一步也不肯靠近，两个人的视线，只紧紧锁着洛央。 “曲月啊……她是自己选择地逃跑。” 短暂的停顿。 苏大人一声怒道，“胡闹！她是当朝的宠妃，跑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对于苏家来说……” “曲月若是在意苏家，怕在苏景儿闹事的时候，就不是那般的反应。”洛央笑了笑，“二老仔细想想，可是做了什么事儿，寒了女儿的心不曾？” 苏大人和苏夫人面面相觑。 苏夫人的眼眶红了，“没有，确信没有。” 洛央的视线重新散漫地落在了不远处河川处那艘被侵占的大船上。 一束束的烟花，从河川中的狼岛上绽起，胜了。 苏家夫妇却浑然没有注意到那烟花，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洛央吸引了。 洛央轻声道，“那就不知道了……总而言之，曲月对于二老口中的苏家，可是从来没有表现过一点在乎。那样子，好像早就对家里人伤透了心一般。” “她……幼承庭训，读了那么多文章学了那么多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了不成？我苏家一门的荣耀，都牵系在她的身上，她怎么能……”苏夫人有些透不过气的模样，泪水潸然，“她怎么能从宫里头逃出来，她拿苏家当什么了？” “不要让我看到她，若是让我见到这个自私自利，浑然不顾家里人的杂种，我第一个勒死她。” “老爷……” 夫妻二人一个愤怒的大吼，另外一个捶地哭嚎。 洛央扪心而问，说了句公道话，“她不过是跑了，让你们可以从她身上榨取东西搏前程的计划落空了而已，又不是将你们送到了死路上。” “亲王妃，这么说吧，请您将苏曲月现在的下落告诉我们，我们定然会把她捉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苏夫人定定看着洛央。 洛央笑了笑，“你女儿，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呢，现在十分幸福。” 苏夫人满脸震惊不齿，而苏大人气得快背过去了。 “是什么人竟然敢拐我的女儿？哪里来的穷酸破落户，连性命都不要了，敢拐走皇宫里的宠妃？！” 洛央垂了眸子，“若是我的母亲，知道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怕会祝福我，并帮我出谋划策的。” 苏夫人冷道，“我从小教她的规矩，她全都忘了，幸福幸福？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有什么用？她只让我想到了两个字——无耻！” 洛央冷清看着苏夫人，“怕不是，您觉着拐走您女儿的人，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男人，才这般说的吧？” 苏玟立刻反应了过来，“莫不是，是哪位世家公子做的？” 若是那般，她…… 洛央笑了，“苏大人，这时候，就别想着拉旁人下水了。” 她望着夜空中逐渐熄灭的烟花，笑着道，“您私-通缅南，在大周朝和缅南大战之时，运送物资贩卖给缅南发国难财的罪，好好想想要怎么择清楚吧。” 苏玟愣了愣，“你、你怎么知道？一派胡言！我苏玟可不是做那种事儿的人，夫人，咱们就不该来这一趟。这女人不仅诽谤我们女儿和人私奔背祖忘典，还污蔑为夫！” “这时候想着走了……” (本章完) 第583章 又见那张面具 洛央一笑，“是不是太晚了？” 苏玟夫妇眼睁睁看着慕亲王府的手下拔着长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苏大人，我实话实说吧。”洛央轻笑道，“您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今日设宴，不为别人，只是专程为了你。” 苏玟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洛央，你血口喷人！你一个慕亲王妃，有什么资格问我朝廷大员的罪。”苏大人振袖，“如今当朝官员都在这山庄里，你真当我无故失踪不会有人查么？” “有没有资格，你问问那些人手里头的剑啊。”洛央不紧不慢地道，“苏大人真是罕见的铮铮铁骨，热血男儿啊？面对敌人的剑竟然都能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洛央眨巴眨巴眼睛，“横竖你是个罪臣，我就先斩后奏算了！” 侍卫一把将苏玟按在地上，长剑照准了脖子就要挥下。 洛央的手指抬起，长剑刚落在苏玟的脖颈上。 她慧黠的眼睛发亮着盯着苏玟，“苏大人……你尿裤子了……” 苏玟感觉着抵在脖颈上的长剑，冷，真冷。 他想骂洛央草芥人命，杀害朝廷官员，话到了嘴边哽咽住了，变成了，“慕亲王妃，您大人有大谅，饶命啊……慕亲王妃……” 一张老脸，哪里还有一朝官员的气度，泪水横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苏夫人眼睁睁看着苏玟差点儿身首异处，也吓傻了。 “慕亲王妃……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思路有些断片，“刚才咱们不是还说着曲月呢么？您……您怎么忽然就翻脸了啊？” 洛央看着苏夫人，耐着性子解释道，“看来苏夫人是还没有明白过来啊。” 她站起身，莲步姗姗，拉起了苏夫人的手。 “您跟着我来看看？” 苏夫人哪里敢靠近亭台边上，生怕洛央把自己推下去了。 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迈的丈夫，她就算怕到透不上气，也只能跟着洛央走。 洛央好像平时倚靠着栏杆一般，半坐在那座椅上，手指伸出，指着河川中的那片狼岛，“看到了么？那条大船？是苏大人私-通缅南的运货船，你们一直在这里和我说话，消息还没有到手，你们的船，已经被慕容修劫了。” 苏夫人心里有些惶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就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 “你瞧苏大人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搞错了。”洛央笑了笑，“苏玟，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联系缅南的法子，又是谁帮你联系的？还有，你这次运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苏玟长叹一口气，“我清正廉明一辈子，没想到，就失足这么一次，就被……哎……” 洛央毫无怜悯之意，只冷冷看着苏玟。 被捉住了就成了第一次了？ 这是搏谁的同情呢？ 谁至清则无鱼，几次三番的接触，洛央早就知道苏玟此人品性如何，身居如此高位，怎么可能一直干干净净的？ 呵，真拿她当三岁孩子哄了。 洛央给自己斟了茶，眉眼低垂着，没搭理他。 苏玟心中灰绝，深吸了一口气，“是……汪大人帮忙联系的。” “猜到了，走的是漕帮的船。”洛央道，“继续？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呵，我手里倒是想拿出一个名单，可惜，就是我也不知道太详细，只是汪家有个孩子忽然来问，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走这么一趟。汪家今日想必也来了吧？” 端妃娘娘出事儿后，汪家就退出了朝廷核心层，不争不抢，汪荃的生意却是越做越红火，没想到竟然和缅南做起来了生意。 “汪家来了。为什么慕亲王妃不直接抓了汪家的人来，何必再问我。” “是个好主意，这毕竟是我的地界，想拿谁都很容易。苏大人也不必一味今日糊弄了我就过去了，我是乏了，懒得审你了。等慕亲王和慕家暗卫营的人来接手了你，你真以为自己还能藏住什么事儿不成？” “你……你不打算将我交给朝廷。” “父皇现在还病着。”洛央笑意盈盈，“作为儿女的，理应为父皇分忧解难是么。” 苏玟早就听闻慕亲王是陛下嫡长皇子的事儿，可是猛地听洛央这般说，心里还是着实震惊不已。 皇帝……难不成认了？！ 洛央笑着对苏夫人道，“苏夫人，也委屈你了，今日您高高兴兴来赴宴，洛央竟然不能好生招待。” 洛央对手下道，“将苏大人押入地牢，苏夫人，就找个屋舍好好伺候着吧。” 苏夫人听明白了，“你、你想怎么样？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不能回去了吗？” 苏玟忍不住也看着洛央。 洛央道，“夫人，您毕竟和我母亲有些交情，洛央不愿做的太过，若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不成的话，那洛央只能将您送到地牢里，你们夫妻二人同甘共苦了。” 苏夫人一下子不说话了。 “好了，都下去吧。” 苏玟和苏夫人下去了之后，洛央理了裙衫。 “那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初桃灵素忙得过来忙不过来，咱们去看看吧。” 宁鸢笑着点头。 因为今日生辰，所以洛央特意打扮得华美端方，发髻高盘，华服逶迤坠地，扶着侍女回到了一片热闹的欢宴之地。 雕梁画栋间，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丝竹曲乐，和着花香酒香，热闹非凡。 洛央陪着母亲一一见过，远远见着初桃来了，忙低声问着见到了慕容修回来不曾。 初桃摇了摇头，压低了嗓音，“我丈夫回来了，说是满船的草药枪械啊！真是，官府里头发给士兵的枪械都没有那么好，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啊！满满一艘船，咱们的人赚的盆满钵满的……” 洛央噙笑，“那感情好，这次的船秘密劫下来了，说不定顺势能够多劫几个。那苏玟，我看是个最没骨头的，只要问出来的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精兵良器，咱们慕家军的兵器供应，就有了保证了！” “真好！”初桃兴奋得脸都红了。 洛央勾唇，饮了酒浆，有些微醺，便醉沉沉地往回走去。 夜色中，花树丛丛簇簇。 恍惚间，前头似乎有几个眼熟的人影，洛央定住了脚步，心头砰砰直跳。 “大小姐……？”初桃疑惑的问道。 洛央摆了摆手，拉着初桃跟了上去，却见月色下，那人正在与几个山庄下人打扮的人低声交待着什么。 洛央只觉得眼熟，想要凑近看看，却见那人猛地扭头。 一张银光凛凛的面具正戴在他的脸上，她悚然一惊。 ……狐狸公子？ 四皇子不是被她一板砖拍得差点死了，一身伤正在皇宫里慢慢调养么？ 怎么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里。 一时惊讶过度，她的修鞋踩在了地上一根干枯的树枝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那人飞快地打了个手势，那十来个下人和面具人一同消失在了暗处。 洛央一身的热汗，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树丛。 “我看错了吗？” 她惊慌地回头看着初桃，“我喝多了，看错了吗？” 初桃也傻了。 “大小姐，我也看到了！是狐狸面具，缅南的狐狸公子的面具……还有，他刚才吩咐的，分明是咱们山庄里的下人，有男有女，只是……没看清……” 洛央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酒也吓醒了大半。 “今日慕容修不在，缅南人……估摸着在咱们山庄里安插了人手了……” “大小姐，这可不好查啊。” “不好查也得查。”洛央道，“若是站在悬崖旁，身边跟着的手下却想把你推下去，做的什么事情，都有耳目盯着汇报给旁人……那我们还成什么事！” 初桃有些犹豫，“山庄里的下人这么多，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如果敌人又下了心思的话……” 洛央闭了闭眼睛，“应该至少有十来个，不知道他们所图什么。怕就怕……” 洛央轻叹了一声。 “大小姐，夜深了，你想查也不是这么一时半晌就查出来的啊。” 洛央点了点头。 初桃扶着灵素回了房，又熬了醒酒汤来，给洛央吃了。 洛央梳洗干净了，脱了鞋袜，坐在窗边抚琴。 弹熟了的曲子，因为心中烦闷，而越发嘈杂。 洛央弹了没一会儿，一双骨节修长而清瘦的手便落在了琴弦上，一曲和弦奏起。 洛央抬头，看着慕容修清俊的脸。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面上打出一片阴影，而笑容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怎么了？是苏玟不长眼让你不痛快了吗？” 洛央摇了摇头，“没有，不是苏玟，我哪里有那么傻，人家落到我的手里还能给我不痛快。” 慕容修的手指随意拨着琴弦，“那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洛央知道瞒不过他，便轻轻说了。 “确定是狐狸公子？”慕容修斟酌着问道，“那狐狸面具，便是我戴上，怕是旁人也分辨不出来。” “他戴了那副面具，就是打了狐狸公子的名号，未必是那么个人。” (本章完) 第584章 良田千亩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慕容修轻轻揽住了洛央的身子，“只是听说缅南那边有人谋了竹芷和皇后的反，如今皇后死了竹芷被困，却从来不知道到底是谁，难不成，是有人用了慕风岚在缅南的名号？” “我想遍了所有认识的人，都觉得不像。” “那也不足为怪。”慕容修笑了笑，“江山辈有人才出，这大周朝遍地豪杰，每隔一两年总有人才露出头角。” 洛央心中却总是烦闷。 纵然醉着，她却始终觉着，那人身形十分熟悉……熟悉到她看着就觉得悚然心惊。 可，到底是谁……她却总是想不起来。 “罢了……”洛央叹了口气，“明日我想法子，多留心留心，看怎么能一个个揪出他们埋在我们山庄里头的暗桩才是正经。” 慕容修笑了笑，“你先睡吧。” “你还要走？” “嗯，船里货物还没有清点完。”慕容修道，“东西的分配也是回事，还有那苏大人的审问也是宜早不宜迟。现在唯一能让我放心的就是，那些人就算想要培植暗桩，顶多也就是安插在不顶用的洒扫院落或者倒夜香的人身上，山庄里要害之处，都是有暗卫营看着的。” 他又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鼻梁，“还有最最要紧的事情……” 洛央“唔”了一声。 他轻声道，“你自己不在乎自己的生日宴，我却是要去看看的，不然旁人会说，慕亲王妃的生辰宴，慕亲王连面都没有露，是不是和慕亲王妃不和啊？” “哪里来的谣言。”洛央轻嗔，“你去了，少不得要应酬被灌酒，不如不去……” “我去看看。”慕容修柔声，“这是我们央儿的面子。” 洛央被慕容修轻声哄睡了，慕容修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在出了寝房后，慕容修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一溜暗卫跪在地上。 “竟然在我们山庄眼皮子底下安插了十来个人，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 暗卫噤声。 “这次，若不是慕亲王妃碰巧发现，你们真打算被人敲了闷棍推到山崖里去，才知道出事了吗！” 慕容修黑衣墨发，一双冰冷的眼睛亮若星辰，只是口中的话，却冷漠无比。 “查，从头到脚给我查清楚了！这山庄遍布我们的眼线，外面又是我们的军队，若是不捉住那只狐狸，我把你们每人扔进狼窝里驯上半年！” 暗卫们悚然一惊，“是！” 洛央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一夜酣睡，她揉着眼睛，在晨光明媚中坐起了身子。 不知何时，她的枕边，被放了一支沾着晨露的百合花。 洛央笑了笑，拿起了那百合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许是昨夜容修来看她放在她枕边的吧…… 明明说了那么忙，却还是不忘来看看她…… 初桃灵素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是哪里来的花，好香啊……”初桃讶异道，“现在是百合花开的季节么？山里头野百合这么早就开了呀？” 洛央懒懒道，“谁知道呢，随便用清水养着吧。” “是，大小姐。” “随便绾个发髻吧，顺便，将山庄里头的大大小小的管事叫来。” 初桃灵素对视了一眼，“大小姐是要查昨晚的事儿了吗？” “嗯。”洛央无奈叹了口气，“卧榻之侧，被安插了不知道什么人，总是件不让人安心的事儿。” 洛央不紧不慢的梳妆，吃了早饭，才让山庄的人都过来见了。 庄子上的人一早便候着了，进了屋子，便连忙跪了下来行礼，“给慕亲王妃请安。” 洛央面色淡淡地，透着几分冷意，“都起来吧。” 跪了一地的人方站起身来。 在最前面的是山庄的大总管，姓钟，是慕亲王府的家生子，最是可靠，人称一句钟叔。 钟管事逢年过节便去慕亲王府禀报庄子上的事务，见过几回洛央，知道她看着面嫩，实则管家理事却是一把好手。 他心中惴惴，弯着腰恭敬地道，“奴才见过王妃。王妃，这是山庄里头四名管事，分管四个山头，奴才都带了来了，其余的，是负责各项事宜的主管。每个山头四人，王妃有什么吩咐，都可以交代下去。” 洛央柔声问道，“钟管事？” 钟管事连忙应了，“是，王妃好记性，还记得奴才。” 洛央浅浅笑着，“今日也没什么大事，既然都来了，便好好看看问问这庄子里的事儿。” 洛央的视线扫过底下乌压压一片的人，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这些人，都在山里头做了多少年了？” 钟管事连忙应道，“都是在山里头做了十来年的老人了。咱们守着这山庄，分管下去，种松柏、种竹林，放养野-鸡野鸭子，湖泊里再养上鱼苗，每年兢兢业业，也能多少出点儿息送回亲王府里头。” 洛央笑了笑，“今日横竖也闲来无事，各位管事儿的不知道有空没有，和洛央一起在山庄里头随便走走。” 洛央话都开口了，这些人哪里不依的，都殷勤备至。 洛央便扶着灵素的手，在钟管事的指引下走在前头，后面的几十号人便都散到两旁，钟管事弯着腰笑着和洛央道，“王妃，请。” 洛央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个下人，都是十几年的老人了，那狐狸公子根基不深，怕是动不到他们头上，八成是自己安排了人进来。 她心中毫无头绪。 四个山头，到底，狐狸公子会把人都放在哪里呢？ 乍暖还寒的春日，山里头冬雪初融，溪水潺潺中，是尾尾小鱼在游动，钟管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最近的鱼籽和虾的出息。 洛央看着飒飒寒竹，那钟管事就有眼色的说起来潇湘竹如今多么广受欢迎，可以制乐器又可以制家具器物卖…… 洛央又看到一片片掩映在山林中的房舍，房舍周围是芭蕉枣树，钟叔就道那是看林人的房子，里头养了不少梅花鹿啊熊瞎子什么的，每年出息一千两银子呢。 初桃在旁边笑了起来，“这钟管事也是人才，看到什么都能让他扯到钱头上去。” 一席话，说的灵素宁鸢都笑了。 钟管事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咱们跟着慕亲王，就要发光发热办事儿啊……” 洛央叹了口气道，“山里头忙的事情该是许多吧，让手下都散了吧，我自己走走看看。” “是奴才说的话烦到了王妃了吗？”钟管事无辜地道。 “不是，不必多想，是真怕耽误了你们的事儿，都下去吧。” 待得人散干净后，初桃才对洛央道。 “大小姐，何不让他们自查下去？最起码敲打敲打啊？” 洛央道，“这件事情昨夜容修定然吩咐下去了。咱们再吩咐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这些人老实敦厚，哪里会查缅南辛苦培训处的细作。” “那可怎么办？” “昨夜我看见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见了我。”洛央道，“这些人现在如同惊弓之鸟……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咱们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今日我出来巡查，那些人定然躲着，会露出一些马脚。且先走走看看吧。能成则成，不成，就只能让慕亲王来了。” 初桃灵素跟着点了点头。 “如今只能庆幸，这些老人大部分都还是靠得住的。”洛央勾唇，“咱们来山庄才多久，缅南就算安排细作也是临时插进来，倒是好找。” 这山林下，是大片大片的良田。 初桃道，“这么好的地方，若是种上十里花田该多好，咱们骑着马，在花海里打马观花。” 洛央看向初桃。 “是啊，”灵素也跟着接口，“山上是连片的屋舍，玉石台阶铺上，下面连着花海，满是蝴蝶飞，多漂亮，这些人真是庸俗，都种了菜和麦田了！真是可惜！” 洛央笑，“你们还真是跟我久了，不知道人间疾苦……盛京里头的人都要吃饭啊。” “哦，卖给他们赚钱啊……可是我觉着那运河不是运的都是粮食蔬菜么？就算为了赚钱，也不该种粮食啊，现在粮食又不缺，那些公子哥儿名流们都闲的发慌呢，如果能去这么大一片花海玩，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送银子愿意来啊。” 灵素一声声感慨着，“您还说那钟管家会赚钱呢，这么看来，挣这些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洛央噙笑，“灵素，你当真以为钟管家他们不知道这些么。”望着眼前的麦田，笑眯眯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说了，我才反应过来。钟管家这差事办的好啊。” 灵素疑惑地看着洛央，“大小姐，你为什么还夸他啊？” “咱们是吃得饱穿得暖，可是那些贫民区的人呢？城门巷的人呢，甚至无数流离失所的人呢？这大片的农田啊，不是为了养活那些士子们，也不是为了让名流公子们取乐的，而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吃的上饭，一个几乎掉进钱眼子里，每一棵树木能够有多少出息都算的明白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做成花田更吸引人，可是他不，他勤勤恳恳地种着地。” “可……他也没有低价卖啊？大小姐您想多了吧？” “不是想多了。”洛央笑了笑，“而是，确实如此。只要有这大片大片的农田在，京城里的粮价就不会涨得太高，有这大片的农田在，更多的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就能找到活路。” (本章完) 第585章 满身疑点的老妪 灵素和初桃都若有所思，看着这千顷良田。 “大周地广田多，而缅南却仗着弹丸之地，打得我们前线战士丢盔卸甲，终根结底，不是我大周不敌，而是……人祸啊。” 洛央讽刺地勾唇。 “四皇子一出人祸，让我大周朝前线战士丢盔卸甲，自送家门，第二个人祸，则是我大周朝官员，仗着河运走=私之便，将粮食兵械送往缅南，等同于将匕首递到了敌人的手中，用来切我大周的咽喉！” 宁鸢站起了身子。 “王妃，我忽然记起来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去忙……” 今天早上给苏玟夫妇送的吃食太好了，看她不给他们点儿颜色！ 洛央笑了笑。 看了看日头，“罢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母亲和容修估计都等着了，咱们先回去吧。” 宁鸢想到了午饭，笑了笑。 就那些卖国贼还想好好吃午饭？呵。 回到了山庄中，果然看见王文鸢摆了饭菜。 “回来了？容修说是去军营了，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先吃。” 洛央轻轻吸了口气，笑眯眯地道，“娘，这山林里头住着可好？” 王文鸢笑了笑，“是好很多，在盛京城里头总觉得透不上气，来了这里，身子也轻快了许多。我总觉得是不在府中，不必每日提心吊胆，心情轻松了的缘故吧。” “这山里头调养身体最好了，您若是有空，去后山山谷的汤泉里泡澡，舒展筋骨。”洛央认真道，“您和爹身子康健了，才是女儿的最大福分。” 说话间慕容修已经到了。 一整晚没有睡，他的神色间夹杂着疲惫，双眸在落向洛央和王文鸢的时候却饱含着笑意。 “母亲，央儿。” 慕容修走到了洛央身边。 洛央笑了笑道，“可是累了，先用了饭，下午休息会儿吧。” 慕容修不置可否。 山上的饭菜都是清泉烹煮的，新鲜的笋子鹿肉、鱼籽肥虾，还有土鸡人参吊出的老汤，还有娘亲亲自下厨做出的面点，丰盛肥美至极。 慕容修便盛了一碗鸡汤，又另外用筷子夹了鲜笋鹿肉和蟹黄豆腐放在她的碗中，噙笑道，“快吃吧。” 洛央吃了一口，道，“就是比盛京城里的鲜美多了。” 用了膳，慕容修便带着着洛央回了房中休憩。 “早上你去查了？” 洛央一听就来气，“毫无头绪。” 慕容修含笑，“不必着急，昨晚我安排下去了人，对最近进山庄里的人都排查下去了。尤其是，昨晚你遇到人的那个时候，谁不在位置上，如今捉住了两三个了。暗卫营正在严刑拷打，查问下去，互相招供，想来那十几个人不过两三天便能查出来了。” 洛央料到了。 手里头有一个数一数二的暗卫营，自然与她这般，单靠着心机计谋去查要容易得多。 当初不过是一个府里头的人，洛央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还要洛央费尽了心思才查出来。 而如今，偌大的几个山头，人数不知凡几，她又初来乍到，没有个得力的组织，怎么能挖出来那些训练有素的缅南细作呢？ 似是看出了洛央的气馁，慕容修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心，“我的央儿已经很厉害了，不过闺阁女子，带着身边的丫鬟能做到这般，已经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了。” 可是，却还远远不够啊…… 洛央内心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答应了。 却听到门外忽然有响动，一个黑影提剑站在门外，落下一片恭敬的身影。 慕容修的眸色微冷。 他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喜怒无常，诡谲阴冷的。 “京城中，今日汪荃、四皇子都有异动。四皇子在您离京后，立刻寻衅斩了我们安排的御林军的将领，另外立了将领上去。” 而后是慕容修淡淡地吩咐着，“知道了，下去吧。” 过了片刻，慕容修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道，“不过刚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皇上……莫不是真的不济了？” 洛央望向慕容修。 “若是陛下安康，他一个冒充失忆的皇子，怎么可能这般大张旗鼓的动手，如今，盛京中形势怕是不好了。”洛央有些心急地道，“怕是别云也不妙了。” 她抬头又看向慕容修，“爹爹那边没有递消息来么？” 慕容修勾唇笑了笑。 洛央恍然。 也是，爹爹那边，从来迟钝，每日处理朝政已经是大头了，又怎么会留心到这些魍魉诡计。 就算留心到，如果罪证确凿，父亲也会秉公办理。 “父亲啊父亲……”洛央着急。 慕容修徐徐笑了起来，在洛央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洛央散乱的头发，笑眯眯地道，“放心，别云身上别的东西没有防身之物却是一个比一个的强劲。都是师傅的秘而不传的法宝。至于父亲那边，我派了几个暗卫跟着。他本就想要早早致仕，威望又高，四皇子轻易不敢动他。” 洛央“噗嗤”一声笑了，“就你会安慰人，说来说去，我父亲就是傻人有傻福，别云就是滑泥鳅谁都捉不住呗？” 慕容修笑了笑，“没事的。” 洛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我下午还想去田里看看，多走走散散……”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终归还是不放心，想查下去。 慕容修自然笑着应了。 待得洛央走了后，慕容修的眉头才又紧紧蜷起，将暗卫叫了进来，细细听了京中如今的局势。 他如墨眼底汹涌起一阵冷意，“前脚刚走，后脚就不安分了？” 洛央扶了灵素出来后，就咬紧了唇瓣。 “大小姐？可是要去看看那些被俘虏的囚犯？” 洛央勾唇，“不必。既然说了去散散，就不做其他的多余的事儿了。” 顺着清泉溪流竹林往下走，到了下头的田庄里，油菜花开得正是繁盛。 田庄的管事儿忙迎了上来，“王妃，这里日头晒，您快进屋子坐坐。” 木制的小房子，搭建得挺有意趣的，洛央进了屋子，正在纺纱的姑娘立刻放了手中的活计，捧了薄冰镇着的西瓜和麦茶来。 洛央喝了一杯热茶，才对着管事道，“这几天田地里还算轻省吗？有什么事儿么，若是有什么麻烦，都趁着这次和我说说……” “都好……”那管事婆子笑着道，“这两天啊，田地里来了个会算卦的神婆，给咱们算命一算一个准。本来我身子都不舒服了，那神婆熬了一些草药给我喝，我的身子立马就好了。” “神婆？”洛央亦是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她会看病，还帮着咱们除了水塘里头的水蛭……” 洛央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哪个村子里有个神婆不是好好供着的，怎么会流落在外，又是这两日才来，就算不是缅南细作，也不会轻省了的。 这婆子倒是有些来历…… 她轻嘲着笑了笑，“把那神婆带来也帮我看看，我不是一直没有孩子么，兴许她能给我看看有没有儿子。” “哎呀，这敢情好！” 洛央笑了笑，“别告诉她是给慕亲王妃看的，这次我带着丫鬟下来，没想要惊动太多人，若是吓到了她就不美了。” 婆子立刻眨了眨眼，“是是、王妃，老奴这就去叫人，只说是给富家太太看的，您看可成？” 洛央点了点头。 管事婆子应了声，便立刻去请人。 洛央的视线，望向了那些田垄间嬉戏闹笑的孩子们。 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管事婆子就带着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妪走了进来。 洛央看向那老太婆，眉头皱了皱。 这般佝偻的身子，不是昨晚她见到的任何人。 那十来个人，她是有印象的，个个都是青壮。 而这个老妪，她眼里看的明白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洛央掩住心底的失望，又倒了盏热茶，才柔声道，“我听管事妈妈说，你会医术，还会卜卦，很了不起呢。” 老妪跪了下来，“小的庆春，见过慕亲王妃。” 洛央笑了，“婆婆知道我是慕亲王妃？” 老妪颤颤巍巍道，“若是普通富人，身上不会有妃子这般的尊贵气象。” “这样。” “至于孩子。”老妪笑了笑，一双泛着白翳的眸子，看着洛央，“亲王妃当是不紧着要孩子的。亲王妃的面相，虽然得子女晚，将来子女命却是好的。” 洛央一笑，“你倒是乖觉。” “慕亲王妃此生顺遂，如天愿，近期却要注意些行事。”老妪又道，“因为月圆必缺，盛极必衰，冥冥之中必有定数，天道衡一。而慕亲王妃顺遂太久，若是有难，极有可能有夫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危！” “大胆！”一旁的灵素怒而出声，“哪里来的疯婆子，胡言乱语，将她拖下去！” “罢了……”洛央道，“难得有个看什么说什么的实诚人。” 灵素道，“大小姐，她这是咒您呢。” 一旁的管事儿婆子显然承了不少那老妪的人情，忙道，“王妃您饶命啊……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吃这口饭，这老太婆也是脑子不好，才敢在贵人跟前胡言乱语。” “她只是说了实话罢了。” 洛央开口，将所有人都惊了住。 洛央心头清楚，如今的形势，纵然大部分对手都死在了她的手里，而活下来的，却个个有着可以凭仗的倚靠，甚而转入了暗中动手，让人防不胜防。 而容修，随时可能前线上战场，独留她在京城，面对那些人。 那老妪怕不是也被吓到了，半晌没说话。 “你是哪里人？” “老奴，是蜀龙城人，如今前线打仗，蜀龙城破了，老奴就跟着流民往京里跑。”老妪道，“到了京城，正是寒冬腊月的，幸亏有王妃施舍的粥棚和义诊，老奴才有了条命。老奴感念王妃恩德，就来了田庄里头，靠着身上些许本事，想要为王妃做些事情。” 那老妪说着话，便朝着洛央又拜了一拜。 着席话说下来，在场的人，不少人都热泪盈眶。 洛央的手落在她花白的蓬发。 “王妃进进出出总是匆匆，且周围都跟着丫鬟下人，贱-奴不敢上前，却一直不想离去，多谢王妃恩德，让贱-奴到了这庄子上，也让贱-奴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王妃一面。” 洛央眯了眯眼。 果然有问题。 战事是年节左右爆发的，距今不过月余，兵荒马乱的，一个老太婆，徒步不到一个月就走到了盛京？ 她行车也要大半个月呢。 又刻意提起了盛京施粥和义诊的事情，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不过就是想留在田庄罢了。 不管她又什么秘密，洛央都不想点破，若是她需要的正好，若不是，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心念电转，洛央已经拿定了主意，“若是你当真想要为我做事，索性我就在田庄里头给你建个小医馆，你老老实实给田里头的佃户看诊可好？” 那老妪闻言，脸上满是笑意，连忙应了下来，“谢谢慕亲王妃。” 洛央闻言，嘴角微微勾了勾，便挥手，“好了，下去吧。” 待那老妪退了下去，洛央才转过身望向灵素，“咱们的人手脚都不干净，回去后告诉慕容修，死死盯住这个老婆子，她身上定然有问题！” 宁鸢在一旁道，“一个老太婆，不会武功，就会点儿巫医，看着也不是昨儿的人。” 洛央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巫医巫医，又是在缅南边疆的人，说话还带着缅南口音，这多事之秋，就免不了让人多想了。” 初桃也跟着道，“不是我说，那婆婆既然逃难来了咱们这儿，看着也该是缺钱的吧？那手上的镯子，我看着虽然发黑又旧，怎么像是银子打的？” “也兴许是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不能卖的那种？”灵素也跟着道，“我听说缅南有个规矩，缅南女若是交往过的男人是要打个银镯子给她们的……戴了几个银镯子，就是经历过几个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大小姐说起来后，总觉的那老婆子，满身的疑点呢。” (本章完) 第586章 刺客 洛央的视线落在窗外，那个佝偻的老太的背影上，也疑惑地皱起了眉。 即使是细作，她这番召见，怕是也露不出马脚了。 ……她摇了摇头，除了盯着，似乎也做不了别的。 洛央又在田埂间逗留了一会儿，几个丫鬟看着蛤蟆看着黄牛，一会儿又去摘山果去，探查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摘了一筐各色山果子，还捉了些螃蟹。 天渐渐暗了下来，母亲说是已经吃过了，慕容修也还没有回来。 外头下起了来势汹汹的山雨。 “王爷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宁鸢拿着一包银霜炭走了进来。 天气潮，生了炉子，屋子里空气不会太腻人。 洛央用了膳，便梳洗了睡了。 说是睡，其实亮了一盏宫灯，盈盈的灯光照亮了床前一片地方，洛央则守着那盏灯，低头看书。 洛央不见慕容修回来，有心等等她。 “外头说是发山洪了。”灵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大小姐，您怎么还是不睡啊。” 洛央道，“发山洪了？容修不是还在狼岛上么？他们在狼岛上不会被影响吧。” 灵素皱眉，“刚才奴婢去看了眼，山洪让河流水走得湍急。怕是亲王今夜在狼岛上，耽误到明天才能回来了。” 一阵雷电闪过，映亮了洛央的脸。 “初桃家那位今晚回来了，初桃抱着崽今晚和她丈夫睡一屋，宁鸢说是要给苏氏夫妇送宵夜，也不回来了。”灵素笑了笑，“大小姐，别熬夜等着了，早点儿睡吧。厨房里做着热腾腾的酥酪呢，您要不用点儿就睡吧。” 洛央笑了笑，“嗯，睡觉啊……睡醒了，容修就该回来了。” 事情也该是要有解决的法子了！ 灵素轻手轻脚放了帘子出去端酥酪。 洛央重新拿起了那卷书，继续等着。 不过片刻，就听到外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洛央撩起眼皮，“这么快就回来了？” 隔着屏风，那个身影顿了顿。 洛央看着那女子的身影，眉头蜷了蜷。 “灵素？！” 屏风后丫鬟打扮的女子猛地钻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柄冰冷的闪着紫色毒光的匕首，凶神恶煞地朝着洛央扑来。 洛央在看到那屏风上身影不似灵素的时候便起了防备，见那人直直冲来，掀起被子，将女子的攻势阻了。 女子被被子兜头盖脸地推开，一时不防，竟是推到了屏风上。 待她又要说话，忽然觉得一只虫子钻入了她的鼻孔。 女子还想再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却瘫软动弹不得。 ——蛊虫？！ 她们缅南才有的蛊虫？！ 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王妃，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缅南女？” 温柔婉约的声音响起，带着渗透骨髓的冷意。 洛央墨发白肤，随手披了件男子样式的红衫，手里把玩着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更是容光潋滟，冷艳逼人。 “你怎么会我缅南驭蛊术？”女子用缅南话问着，“你莫不是我缅南人？” 洛央道，“缅南女王曾经亲自赐我驭蛊宝书，而缅南公主更是称我一句姐姐。我不会驭蛊术，难道轮得到你会么？” 女子哑口无言，“那个废后！连我族珍宝都外传，真是死不足惜！” “女帝已经死了啊……”洛央了然道，“看来你还真是知道不少东西。” 女子神色一紧。 她的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黑血。 “我在你身上下的蛊是牵丝蛊，品相一流……你的那点儿雕虫小技，不过是给我的蛊虫添点儿吃食罢了。” 女子的脸色，在洛央的话中越发灰败。 “乖乖听话，否则，我就将你做成蛊人，直到你朽烂完，都要好好伺候着我！” 深知蛊毒可怕的缅南女不甘不愿地垂下了头。 一旁，灵素脚步姗姗，小心翼翼地端着甜白瓷的小碗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惊讶地差点儿将手中的小碗摔在地上。 “现在，站起来，将我作为俘虏带走。”洛央轻声吩咐着那女子。 缅南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洛央。 “换句能让你听得懂的话吧，我想见见你的主子……” 缅南女一声冷笑，“我今日可是要来要你的性命的。” “我算来算去，你的主子应该是我的熟人，既然是我的熟人，没有道理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看你的打扮，应该只是我院子里新来的洒扫丫鬟吧？是怕我记住你的脸捉到你所以善做主张对我下手的，是么？” 缅南女越来越害怕，她畏惧地看着洛央。 和洛央相处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是真的将人心都揣摩透了！ “大小姐！您不可这么冒险！”灵素焦灼地道，“您身子骨单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洛央冷着脸，“灵素，这可能是我最好的机会，去找到那个狐狸公子到底是谁了。” 灵素一时哑口无言。 缅南女低头，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尝尝自己亲手杀死所有亲人是什么滋味。” 缅南女瞳眸一震，迅速低下了头，“是。” 只有缅南人，才能够真正知道，一条高阶蛊虫，是多么可怕。 灵素涕泪皆下。 “大小姐……” “灵素。”洛央轻声道，“今日那算命老妪，就算来历多么叵测，她总有一句话说对了。月满必缺盛极必衰，洛央的确在安逸窝里太久了。将敌人养的越来越脑满肠肥了……” “我回头就去砸了那老妪的算命摊子。这么大的雨，大小姐着了风寒怎么办？还去见什么狐狸公子！” 灵素越说越哽咽。 “乖，听话。”洛央低头轻声抚慰了她一句，随即看向缅南女。 “快动手啊？我又没有点你的穴，怕什么？” 缅南女这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匕首，走到了洛央身旁。 “你乖，一会儿哭叫的声音越大，就越好。”洛央低声交待灵素，“不要让那些人起了疑心。” 说着，缅南就一把抓过了洛央的手臂，低着头，用匕首抵住洛央的脖子，二人跃出了窗子，两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雨夜之中。 灵素暗暗啐了口。 若是初桃宁鸢都在，定然能够拦住大小姐的！ 她将那甜白瓷的小碗摔碎在地，大声叫嚷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本章完) 第587章 我不过是个饵 寒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 身后，整个山庄都惊动了，脚步声纷沓，兵戈又起。 而女刺客劫持着洛央，左躲右避地逃避着追捕。 片刻后，来到了山下的一处隐蔽的青瓦房处，女刺客放下了洛央，低头道，“就是这里了。” 窸窸窣窣的雨声，打在芭蕉上，洛央隔着墙，看着摇曳的白色花树。 不知道虚实…… 洛央眸子闪了闪，既然已经查探到了地方，如今不如先退回去，等到明早慕容修来了再做打算。 一阵琴音忽然响起，旋即，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一坐？” 洛央一怔。 旁边的女刺客忙跪了下来，“我真的不知……主人他武功高超，听到了您来也未尝可知！” 洛央心知她没有说谎，只是此时，她已经没有功夫和这女刺客计较什么了。 抬脚，走进了屋子内，就见一处小桥流水，花树在雨水中飘零，屋檐下，一个满身疮痕，疤痕多到几乎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正坐在亭子中。 “酒？” 洛央闭了闭眼睛，嗓音有些发哑，“不必。” “被我的模样吓到了？” 洛央没说话，走了过去。 “看来怎的吓到了。”他笑了笑，光滑的面部，唇只是一条裂缝，“洛央，你早就忘了我了是么？” 洛央抬眸看着他。 “你死有余辜。” 他猛地站起来，狠狠盯着她，“死有余辜？呵！洛央，你手上血债累累，死了多少人了，我今日回来，就是要让你偿还你所欠所有！” “今日，是你自投罗网！” 男人蓦然道，“此地遍洒雄黄粉，你逃无可逃……洛央，我从前被你的女色所迷惑，可是从今之后不会了。” “你害得我国破家亡，害我失去所有，甚至险些葬身蛇腹……”沙哑的嗓音一声声控诉着，他的双眸一片猩红之色，“洛央！我如今从地狱里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血债血偿！我要让你尝尝失去父母，失去家人的滋味……我要让你的丈夫的脸也被撕下来，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 身后的大门猛地合上。 无数的缅南杀手从黑暗中涌出，他们站在树上，房檐上。 “是谁救了你。那人知道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个什么东西。”洛央冷冷问道，“我原以为是一场旧人相遇的戏码，没想到，萧公子竟然找了这么多人来……扰人清净。” “哦？堂堂慕亲王妃，竟然当真想要和区区在下把酒言欢么？洛央，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么？” 洛央提着裙摆走到了萧御面前，“实不相瞒，自从乱世堂相遇后，我就打心眼里觉着，你不如慕容修万分之一！” “啪！”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洛央的脸上。 洛央身娇体弱，本就没有功夫，被狠狠打到了地上。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萧御半跪在洛央身边，伸手，撕撸着她的衣裳。 “我为了你……为了你……我倒是看看，你值得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到底值不值得，我付出命来！” “这个宅子，就是专程为你设的！”他双手拉住洛央的衣襟，将她拉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眼睛，被蛇腹的毒液溶成一大一小，眼睛泛白，紧紧盯着洛央。 “宅子里，遍布雄黄粉、艾草早就将里里外外熏了个遍了……你的宝贝毒虫，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而你身上，还穿着寝衣，这么长久的太平安逸，你大概已经忘了在身上藏毒藏针保命的招数了吧。”他阴森森地道，“以为毒蛊就够保你的命了么？” 洛央凉凉看着他，“上次绑走我的也是你，你倒是很清楚，怎么对付我。” 他“嘿嘿嘿”地笑着，“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 洛央道，“萧御，咱们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她原以为缅南那边只是出了寻常的变故，没想到却是萧御。 他……的确有那么个本事和能耐，用手头剩下的势力，颠覆缅南，并且暗中作梗，这就难办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冲着她洛央来的啊…… “你的爷爷、你的父亲母亲，姐妹，都是自己作死的。”洛央冷冷盯着萧御，“你还不明白么？” 洛央身后，逐渐响起的马蹄声引起了所有的警觉。 萧御气得浑身颤抖，“你叫了人？” “山庄的人又不是瞎子聋子。我沿路洒了金粉，他们找不来才怪了。”洛央道，“我不过是个饵。” 她笑了笑。 一年过去了，她的笑容越来越温婉恬淡，满是沉浸在爱意与常年养尊处优才有的不慌不忙，恬静自得。 “你现在，想要复仇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我，否则，就凭你。”她黛色的眉头挑起，“我瞅着，还真难做到。” “呵，你马上就能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了。” 萧御的笑意逐渐疯狂，“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更了解你们。” 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洛央被萧御狠狠踹了一脚，捂着肚子痛倒在地。 “把她扔进地牢里。其他人，按照原计划行事。” 洛央眼前一黑，被打晕了罩进了一个麻袋之中。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熟悉的老妪。 “是你……” 那个半瞎了眼的算命老妪。 老婆子颤抖地将一碗糙米放在了地上，“贵人，吃饭吧。” 洛央静静看着那婆子。 那婆子笑了笑，“不必这么看着我。您的确是个好人，对于大周百姓来说。” “可我是越国人。慕亲王妃，你知道，多少越国人，恨你入骨么？” “我追随的，是我族的王。” 洛央道，“追随你们的王？！阿婆，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没有那么大能耐毁了你们越国。越国皇室之所以会没了，是因为它早就朽烂到了根里！” “那是我们的家园！”老妪沙哑着道，“我所在的村子，所有我的家人，我的年轻时代的朋友，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他们全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的眼睛，就是那时候哭瞎的。 “我在乱世堂里头，早就看出了殿下对你怀有别的心思，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歹毒……驱使蛊蛇吞吃殿下啊！” “老身就问一句，一个能够原谅你让他国破家亡仍旧要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你到底要有多么狠心，才能够这样对他啊。” 老婆婆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事情，并非你所想那般……他从来不是原谅，而是根本不在乎，如果可能他甚至会对自己的家人动手！至于对我，他那时，也是要下手了结我的性命的。若不是那条蛊蛇动手，如今死的就是我，一个他一时兴起多看了两眼的女人。仇恨蒙蔽了您的双眼，阿婆……” 洛央早就知道心头有些不安，那种不安是在晴空烈日下看不到的阴翳。 纵然问心无愧。 可是血海尸山，总要有个人去承担哪些仇恨。 老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慕亲王妃，您何必用这样纯洁无瑕的眼神，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去解释呢？一个好女人，谁会炼蛊？一个好女人，谁会又是越国的皇子妃，又是周国的慕亲王妃！” 洛央哑口无言。 “所以，我还要为我被你们越国劫走，而你们越国自投罗网向你道歉了么？我想不通。” 老妪的眼里涌起一阵阵恨意，忽然笑了笑。 “慕亲王妃，您可以慢慢想。您的母亲不是就在山庄里住着么？她最近身体不适呢。我每天每天熬一碗毒药放在碗里头，给您母亲送过去。等到回天乏力的时候，您就想得通了！” 洛央的手蓦然攥紧。 “不论我说什么，罪人都是我是么？” “贵人哪里有错呢，贵人怎么会有错呢。是腌臜的老婆子，脏了贵人的眼睛了。” 老妪发出桀桀怪笑，用肮脏泛黄的手指抓了一把饭，抓起洛央的头发就要送到洛央的嘴巴里。 洛央躲过，一脚踢翻了碗，碎瓷声刺耳。 门外的守卫显然探头进来。 “婆婆……您在做什么……我好害怕啊……”洛央大声叫道着。 老妪显然没有察觉，大笑着扑来，道，“贱-奴做什么？贱-奴自然是喂主子吃饭啊？” 守卫们收了紧张的神情，转而继续闲散地聊天。 洛央一脚绊倒了婆婆，趁势狠狠抓住了老妪将她摁进了水里头。 地牢外，看守来回走着。 老妪拼命地挣扎着，洛央丝毫不敢大意，只要她露出头发出声音，自己就功亏一篑了！ 她的手死死地摁着老妪，直到她彻底不动了。 洛央将老妪的衣裳扒了下来，又用碎瓷片将她的连着花白头发的头皮剥了下来，顺道脱了自己的罗裙，丢在老妪的身上。 换上一身臭衣裳，佝偻了肩背，一头花白的头发盖在脑袋上，提着篮子往外走去。 她的脚步发软。 ——不过，就算抓了她，萧御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她为什么不试试？ 老妪身上常年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她这次又摆明了是来折磨洛央的，身上带着点儿血腥味臭味，那些看守的奴仆竟然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她。 洛央一步步走上了通道，忽然听到身后一声，“你……等等！” (本章完) 第588章 所有的错都怪在我一个女子身上 洛央紧了呼吸。 “让厨房送来二两牛肉啊。去吧。” 洛央慌忙点了点头，又朝着上头走去。 地牢楼梯拐角是冰窖，里头各色肉蛋蔬菜都用菜筐一筐一筐的码的整齐，洛央伸手取了鸡蛋，将蛋清打了涂在手上和脸上。 很快，一层层的皱纹干结出来。 时间紧迫，只能暂时做出这样的易容了，她弯腰驼背，往外走去。 洛央低着头，继续往外头走。 出去后，是楼梯的下头，正对着的竟是瓦房的正厅。 “现在满山遍野地再搜人呢。好在殿下有先见之明。” “慕容修呢？” “和殿下所料不差，咱们京里头的人接应着呢，镇南王依着咱们昨晚的意思趁势反了，皇上连下三道圣旨，传召慕容修进京，镇压镇南王叛军。” “好，他们走了就好，咱们刚好可以对洛家那个死老头儿下手……呵呵，倒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才能够解我心头之恨。” 洛央心头一紧。 父亲……母亲…… 低着头，洛央站在墙角，尽量不让人注意到自己。 整个院子审查森严，洛央看了眼，自认为出去无望，干脆就往旁边一站，就那么听着。 人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快速移开。 一个又脏又臭的老巫医，当真没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地方。 洛央站在原地静静听着他们讨论，慕容修回了京城，慕家军可能很快就会撤离前往前线。 而这群人中，听言谈竟然还有乱世堂的人…… 也就是说，镇南王可能已经知道了镇南王世子已经毙命慕容修之手的事情。 而乱世堂那团散沙，也早就被萧御偷偷集结起来了。 洛央木然地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滔天骇浪，这么长时间，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在盛京城掀起风云的乱世堂和刘俊杰了…… 而他们，是不可能在看不见的时候就消失匿迹的，在她送他们远走他乡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一日。 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懊悔，再来一次，她也许还会心软，还会为他们出谋划策，送他们一条生路。 那是她该做的，而他们如今和镇南王等人一同反目，也是他们该做的。 错的只是立场而已。 在和一群人商议完后，萧御就告了累了，进房去休息了。 洛央手指紧了紧，偷偷跟着萧御走着。 萧御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进了屋子以后，随从就散开了。 洛央径直走向前，“有事情向殿下汇报。” 随从倒是没认真拦她，洛央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先就怔了怔。 立起的屏风，隔出氤氲的水汽，隐隐往外散逸着热量。 “谁？！” 屏风后，洛央穿着一身巫医老妪的衣裳，鸡皮鹤发，只有一双眼睛，冷而利。 萧御的手指绷紧，身上包着浴巾，仓促拔了剑，“蠢货！这是你自己自投罗网的！” “殿下现在看着我这么个老太婆，是否也有些燥热不安？” 萧御冷冷凝视着洛央，他的皮肤滚烫发红，灼热的身体更是难熬地狠。 “鹅梨香是常用的香料，在你的正厅香炉旁不难摸到，”洛央冷冷道，“这季节，院子角落的依兰花也开的正好……我自己也没想到，顺手能拿到的药材，竟然是宫廷最强的催-情药的素材……另外，寻常习武人家总爱在院子里开出一片药圃，里头还有各色可以调制的药。承蒙我自小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顺手可用的素材多得狠，足够在你的” 萧御的唇紧紧抿起，燥热悸动的眼睛，如同嗜血的狼。 “也好，总比蒙汗药要好。”洛央笑了笑，“面对我这么个仇敌，你下得去嘴么？” 她笑了笑，“更何况，还添加了别的药，气血上涌，怕不是要破了你一身的功夫。” 洛央手指点了点，“更何况，那药粉里，还有细如粉末的蛊籽。蛊虫在你的屋子里是无法施展的，可是，种在你身体里的蛊籽呢？叫人啊，马上叫啊……你呼吸出的每一口呼吸都沾染满成千上万的蛊籽……你所经历之处，呼吸的每一片空气，都会停留下我的蛊籽。” 萧御冷冷看着洛央。 他身后的热汗一层接着一层。 “你还是低估了我，术业有专攻，我在毒蛊领域，到底还是一顶一的蛊师……”洛央微微睁大了眼睛，“人人都知道，别得罪蛊女，她们纵然死，也会子在你身上缠出诅咒的花……你当我闯你的老巢没有一点底气么。” “我怎知你是不是危言耸听！” 他忽然大笑着道，“不过是一点儿动情罢了，我不信，我还真能死在你的情毒下！” 洛央双眸湛凉，“你可以试试。” “我就先杀了你！我也不会任由你的摆布！” 说着，萧御拔出了长剑！ “来人！” 呼啦啦，已经一片手下冲了进来。 “这个屋子里遍布着我的蛊籽。”洛央再一次强调，“萧御，你是想要你的所有人马，都变成我的蛊人吗？” 那些手下中，掺杂着不少乱世堂精英。 “那又如何？！”萧御放声大笑，“局已经布置好了，我一条烂命，在这屋子里即使蛊籽孵化出来，我也一时半刻死不了，临死前，能拉了你垫背，我就甘心！就算你今日逃出去，你洛家已经破定了！” “知道慕容修这次在狼岛布置的人马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么？” “知道现在盛京城多少人巴不得除你们而后快么？” “镇南王恨不得杀了慕容修，而李良晟那个蠢货现在被蒙在鼓里被镇南王的人欺骗说扶持他们上位，将他关押起来了，你手里的长公主不过是个废子！” “战场局势，缅南在我手中，如今正面对你大周敌军，而镇南王计划成功，也立刻下场，你大周朝，甚至于你的夫君，都是我翁中之鳖。” 萧御桀桀大笑，“洛央，我说过，我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我都会让你再经历一遍，我身上早没有一块儿好肉了……我不在乎死，我只要你，生不如死！” “把这个贱婢给我抓住脱光了……我听闻有个岛国喜欢用美女身做碟，盛满吃食，我今日，就用这盛京城第一美人，来给整个房子的人开荤。” 洛央怒急。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她就不信，不信这群人都不要命了…… “所有的局早就布置好了，你以为你现在跳进来就能赢了吗！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娇娇弱弱不会武功的女人，就算都知道了又如何？洛央，我喜欢你你才是我的宝，我不喜欢你，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洛央忽然问道，“那枝百合，是你送给我的？” 所有正在靠近洛央的男人都愣了愣。 殿下心爱的女人啊，现在他们敢动手，只是殿下一时激动。 若是殿下当真心里还有这个女人的位置，今天所有敢动她的人，将来别说是从龙之功， 萧御一时没有做声。 而洛央，早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她飞速地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横下了心。 好女不吃眼前亏。 洛莹早就教会她的绕指柔化百炼钢的道理，她虽然不屑，却是一刻都不敢忘了。 “对不起……”洛央的眼眶发红，“我没有想到会伤你这般深。” 洛央急中生智，顺着已经几乎疯癫的萧御的话头说，“我知道，你如今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可我当时有什么法子，你当时为了你那么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妹妹萧染柔，是怎么对我的？” “……我就不能有气，我就不能有恨么？” 萧御狞笑着，“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留你的命么。” “谢谢你的百合花，我一刻也没有忘了，在越国战场上，你曾经为我放在枕边的百合花。你若是真心想要我的命，当时就该杀了我，而不是留着这朵百合花，给我希望，让我知道你还活着，然后……奋不顾身来找你。” 萧御癫狂的情绪逐渐褪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说什么。” 洛央心头暗松了口气。 “如今这般立场，我也没有法子，路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萧御。你与其现在这般折辱我，对不起我们往日的情分，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她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簌簌滚落，“就只当我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罢了……” 萧御笑了笑，“你真的以为，我还会上了你的当么？” “杀了我吧。”夜风拂过，依兰花香更盛。 而洛央戴着的人皮假发早已经脱落，泪水模糊了她的脸蛋，冲洗干净了那假做皱纹的蛋清。 “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萧御冷笑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如何死……” 洛央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慌忙用双手捧住脸，笑声听起来就好像呜呜的哭泣声。 “何必那般折磨我！萧御，你恨我，我难道就不恨你么？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越国是怎么灭的么？为什么，所有的错，都要怪在我一个女儿身上……” (本章完) 第589章 今夜，殿下会与你成亲 长久的沉默。 “将她带下去吧。” 萧御的声音带着如丝如弦的颤抖。 洛央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萧御授意，还是其他人的意思，洛央这回没有被关入水牢。 她的手脚上被戴上了镣铐，送入了一处厢房中。 门“嘎吱”一声推开了。 一个越国打扮的婢女走了进来，挑剔地看着洛央，“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我们殿下这般用心对待！” 洛央上下看了一眼那女子，满心激动。 这别不是……心悦萧御的女子吧，若是如此，她兴许能哄骗她放自己出去。 那婢女拿着食篮，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道，“殿下说了，今夜和你成亲。” 洛央愕然。 “婚礼？萧御他要娶我？！” “这不是你该做的么？”婢女冷笑道，“要想偿还你的罪孽，不是早该嫁给我们殿下了么？” 洛央心头郁闷。 谁像嫁给他！她有自己的丈夫！ “我是觉着，我实在是般配不上他。” “你应该感激我们殿下！”婢女气道，“你本该在水牢里，暗无天日，受尽凌虐而死，而如今，殿下仍旧开了尊口，允许娶你为妻！你该感激不尽才是。” 洛央冷漠着脸，没有说话。 婢女道，“尽快吃饭，吃完了饭，就自己去把自己洗漱干净，今晚去伺候殿下去！”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洛央坐在桌案旁，她身上还穿着老妪的麻布袍子。 食盒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洛央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父母家人，还有容修，她不是不担心，而是知道担心也没有用。 与其在这里痛哭流涕，不如视机而变。 她只是没有想到，萧御会这般胆大包天，在自己家山庄脚下、盛京城郊，就敢迎娶她。 婢女再次进来，看了眼收拾整齐的食盒，又看向了坐在窗边发呆的洛央。 “你绝食也没有用！总比吃剩饭残羹要好。” 洛央没有搭理那个婢女。 婢女掂起食盒，发现手里轻了许多，立刻又打开看了看。 所有的盘碟都吃的差不多了…… 婢女嘲讽的声音更厉了，“我原以为你有多有气节呢，这不还是该吃就吃么？！” 洛央笑了笑。 婢女灰头臊脸的，忍了一肚子的气，走到洛央跟前，“够了！真当你是皇子妃了是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的性子倒是像曾经服侍过我的侍女……”洛央慢慢道，“她叫宁鸢，不过，她可不像你这般胆小，只会呱呱乱叫，却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她若是遇到人敢小瞧她，那可是真敢用出匕首呢。” “不敢动我，是怕萧御嘴里头恨着我，心里头还是喜欢我是么？” 婢女愣了愣，气道，“别做梦了！国仇家恨，你真当你是天仙男人就没了脑子要纵着你了。殿下会让你痛不欲生的！殿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欲死！” “我这么对萧御，按照道理来说，该是我为奴为婢，痛苦不堪的呢，而你，这般忠心耿耿，为什么御殿下不娶你，而娶我？” 婢女愣了，更气了。 “我倒是看看，你敢不敢伸手打我一耳光子。”洛央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了那婢女跟前。 婢女扬手，狠狠照准了洛央脸上就是一耳光。 她的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将洛央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洛央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婢女看着洛央，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毛，提着食盒，仓惶逃了出来。 夜。 汤盆被灌满了热水，而妆台前，放着眉墨兰膏。 一袭红衣架在衣架上。 洛央咬了咬唇。 难不成，今夜她真的要遭了？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脱去了那身老妪的衣裙，走入了浴桶中。 “怎么不见今日送饭那姑娘？”洛央问道。 而为她洗浴的两个婢女手都僵了僵。 洛央下午可是顶着那张被划破的脸在庭院里头看了一下午的书呢，谁不知道她挨了那婢女的打？ “怎么了，挨打的还不够？还想再来一耳光？！” 其中一个婢女，嘴硬问道。 洛央笑得百媚千娇，声音糯软，“我原以为教训一个婢女，能够给你们一点儿记性，让你们知道点儿收敛。” 她的视线在那两个婢女身上来回转着，“真当我洛央能够走到今日，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子不成？” 两个婢女看着洛央，一字不敢多说。 “别以为如今萧御口口声声恨着我，你们就能拿我作筏子，跟着一起欺辱我。”洛央笑靥如花，眼神充满了警告，“我想要你们的命，还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而已。” 婢女想要大声驳斥她，可是想到今日那个婢女的下场，竟然无人敢说。 “咱们若是好好的，有好好的过法，若是不想好过……我可以保证，我掉几颗眼泪，就能要你们的命！” 洛央道，“很好，现在，去拿浴巾衣裳来，你们真要看着我被冻死不成？” 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还是满是不忿，另外一个已经低着头去拿了。 不忿的愣了愣，只能跟了上去。 洛央坐在镜子前，对着妆镜慢慢描着黛眉、她穿着绣着金线的红裳，墨发白肤，唇红齿白，一洗原本的温婉纯净，如同惑人的妖女般诱人。 “好了，走吧。” 婢女们互相看了一眼。 在知道自己母亲被一日日下毒，而父亲即将遭到迫害，甚至丈夫被皇帝押着派遣到前线、镇南王磨刀霍霍的时候。 这个洛央到底是多没有心肝，还能给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廊道曼回，洛央的脸在灯笼中逐渐阴沉下去。 萧御那个王八蛋，真敢对她做什么，她今晚就骟了他。 两个婢女引着她进了房中，皮笑肉不笑地道，“进去吧，你的新婚夜。” 洛央有些多疑地看着那两个婢女。 她怎么总觉得那婢女的笑里头，有别的意思在里头？ 那两个婢女却低头各自冷笑了声，相携而去了。 洛央静了静神，闭了闭眼睛，攥紧了拳头，推开了屋门。 屋内，一盏盏的红灯摇曳，屏风后，鲛纱帐内，一个个只穿着红肚兜的女子影影绰绰的身形，在互相嬉笑着挑弄。 香风阵阵，好一个享乐窝。 洛央心中一喜。 这萧御不会真信了自己的鬼话，以为自己对他情深不悔，所以找来这些妓家子羞辱她的新婚夜吧？ 那就好说了，她知道怎么不用在新婚夜合床了！ 萧御，你自己找的，实际的不要，非要玩弄一个“无辜”姑娘的心。 心中雀跃，洛央的脸上却是一片雪白。 罩在一袭红纱中的身子瑟瑟发抖。 萧御被酒水浸透的声音沙哑响起，“新娘子来了吗？过来。” 洛央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过了屏风。 雕花大床上，十来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将萧御围在中央。 喂葡萄的，小手不安分的，搔首弄姿，不一而足。 “这就是传说中的盛京城第一美人啊……也不过如此啊……”一个少女轻嗤出声。 “都十八岁了，还嫁过人，早被玩烂了……殿下，你怎么喜欢这种货色啊……” 洛央站在原地，清风拂过，她的小脸上，泪光簌簌滚落。 那一双清透好似湖水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看着萧御，不发一言。 萧御满心的怨恨，故意让这些女子来，羞辱她的。 他恨她，憎恶她，在蛇腹中被老阿婆剖出来的时候，他满身疼痛酸楚的粘液，心中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 洛央……洛央！ 她要她血债血偿，他的余生都将用来报复她！ 还有那个高高在上，对他永远不屑一顾的慕容修！ 可是，看到如今的洛央……他的心，狠狠地动摇了。 一片烦躁的感觉，他再次张口，“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来。 “跪下！” 他愤怒的发声。 洛央依言，温柔地跪坐在地。 一旁的女子投怀送抱着，讥笑声更深了。 “怎么，觉得我容貌丑陋，吓到你了？”萧御冷厉道。 “记住我的脸，你杀我全家，又害的我国破家亡，你家的泼天富贵，你丈夫的超凡地位，都是用我萧家上下满门的血肉换来的，而你……要用你的一声来偿还我！” 洛央流着泪水哽咽，声音细软，“不是这样的，萧御，不是这样的……” 一个女子的小手探入了萧御的衣裳，脸蛋靠近萧御的身子，“殿下，理她呢！咱们玩咱们的？” 萧御看着洛央流泪，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大仇得报的痛快。 他一把吻住了那卖力勾-引她的女子，而视线，却紧紧看着洛央。 冷风如刀，吹在洛央身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萧御，这还是你么？你忘了曾经……” 剩下的声音又软又凉，萧御无论如何都听不清了，而一旁的女孩子们扑上来。 他听不清洛央的声音了。 大婚夜，洛央，你根本就不配！ 从今之后，我要你日日承受羞辱！ 眼看着雕花床内一片纷乱，洛央勾勾唇，小手一动，将帐帘放下了。 这时候，哪里还有人在意她。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哎，白下了决心，若是萧御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自尽给他看了。 十来个姑娘啊，等他玩完了，估计就睡了吧。 洛央拿了桌子上的瓜子喜糖吃，龙凤红烛慢慢烧着。 她卖命的演戏，也是很累的。 走出屏风，屋子外头，林立着黑色的身影，显而易见，是守卫……她出不去了。 可惜，她厢房的床还是很软的。 在外室捡了个罗汉榻躺了上去，拉开了被子，洛央靠在枕头上，吃饱了喜酒糕点，拍了拍手，直接就睡了。 天还没亮，洛央就听到屋子内传来窸窸窣窣睡醒的声音。 洛央连忙将罗汉榻叠了，轻手轻脚走入了内室，琢磨了下，找了个角落，摆了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 萧御睡醒的时候，看到旁边是一些衣不蔽体的女子，横陈在一处，他将胸口的胳膊和腿上的女人都踹了开，拿起衣服掀开帐子下床。 蓦然看见那一袭红衣的女子，泪水糊花了脸，正靠在屏风上。 昨夜，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这般睡了。 “殿下……”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 萧御看着眼前娇媚侍妾的脸。 之所以宠幸这些女人，是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有些长得像洛央的地方。 有些是声音，有些是姿态，有些是鼻子，有些是眼睛…… 而这个侍妾，是眼睛长得像。 那侍妾声音冰冷，“昨晚分明让皇子妃伺候咱们来着，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大逆不道，就这么睡了，殿下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才是！” “嗯……”他闷闷地应了声。 那侍妾下了床，笑眯眯地一步步走到了洛央跟前，一巴掌狠狠落在了洛央的脸上。 洛央被蓦然打醒，大怒，再看到萧御之后慌忙装出可楚楚动人的模样。 “你……为何打我？” “让你伺候我们，你睡得比我们还舒服是么？”侍妾扭着斑斑“伤痕”的身子，气道，“真当你还是慕亲王妃呢？都落到了这里了……” 洛央懵懵懂懂道，“这里……是哪里？” 她一直以为还在盛京郊外的山庄里，莫不是……在她晕过去的时候，被换了地方？ 她心中有些发沉，脸上却不显。 “我们山庄里可不养傻子！”女子娇柔笑着，“听说你不是很喜欢蛊虫么？”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不罚下你怎么能够解我们的心头之恨，是么，殿下？”女子又娇娇柔柔的扭头看向萧御。 萧御不言，冷冷看着洛央，一勾唇，默许了。 “今日就别吃饭了！好好在厨房给我们做早饭去吧。” “我……不会煮饭。”洛央抿唇，“我好歹也是洛府的大小姐，怎么会做那种下人才会的活计？” 她的饭，只做给夫君父母吃，怎么可能给这些女人？ “不会，就学啊！？我要吃宫保鸡丁！” “姐姐，你让做的算什么？”另外一个女子娇笑着，“要吃就吃个难的啊……不能让她舒坦了！” (本章完) 第590章 你是所有人的奴婢 那女子想了想，眸子定在瑟瑟发抖的洛央的手上。 “我要吃文丝豆腐。” 洛央神色越来越无助。 文丝豆腐味道自然比不过宫里头好吃，不过就是切成发丝般的柔软的豆腐汤罢了，只是吃个趣味。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双弹琴画画的小手，要切坏多少块豆腐才能做好这道菜，做不好，今晚不许睡哦~” 一床的女人叽叽喳喳，一个比一个会想折磨人的法子来点菜。 而萧御，始终阴沉着脸，让人猜不透。 只有洛央，心头冷笑，这是在心疼，在后悔让这些女人给她下马威么？ 装可怜，谁不会？ 洛央低着眸子，咬紧了唇瓣。 直到女人们说完了，一道声音响起，“听到了没？立刻去做菜去。” 洛央站起身子，道，“我知道了。” 说着，摇晃着朝着门口走去。 忽然扶着额头，慢慢靠着门，向下滑去。 “你不会是想要装晕吧？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心机？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洛央道，“不，我身子很好。我会做出你们想要的，一样不差。” “你记住你说的就好！” 洛央最后看了一眼萧御，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洛央走出了屋子门，就去了厨房，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侍妾们有心想要折磨洛央的事儿，一个个等着看笑话。 洛央道，“既然是要我做，想来那些侍妾们必然想尽了法子找事情的，洛央不愿连累诸位，你们就先出去吧，今日御殿下和其他人的饭菜，就由我来做。” 厨子们巴不得听到洛央这么说，当下纷纷出去了。 洛央反锁了屋子门，又将窗户都封好，这才走到厨灶间四处查看，很可惜的没有找到老鼠药。 厨房里蔬菜水果齐全，早就听过灵素念叨做酥酪的法子，洛央一直想尝试着自己做一些。 又用最简单的法子，做了小鸡炖蘑菇，锅旁边贴了饼子。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洛央吃饱喝足了，提着裙子来回走了几圈，慢慢想着，做着事情。 所有能找到的桌椅板凳，都堆在了门口方向，门上头还吊着柑水桶和刀子，而窗户也被一柄柄的厨师刀拦住了。 确定除非将这厨房拆了，否则进不来后，洛央将厨房收拾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用柔软的干草铺了，也不管是不是脏兮兮的，躺上去就去睡了。 这一觉睡得酣畅，干草垛的香气和阳光的味道混杂着，竟然比香薰的玉簟纱橱还舒坦。 一只小白猫看到后艳羡地跳了过来，钻入了洛央的怀中。 洛央眯着眼睛看到了小白猫，笑了笑，将它拢入了怀里。 可怜那些大小的侍妾，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饭菜还没有做好！ 她们饿得饥肠辘辘，纷纷聚在一起，商量个来回，就跑来厨房兴师问罪。 厨子们只当今日放假，都不在，而屋子被锁着，她们喊破了嗓子也叫不开门！ “洛央，你做不出来就出来投降认个错就是了！何必死心眼不出来？” “洛央！你这样霸占着厨房是什么意思？” “洛央！你不会是存心想要饿着我们吧？你哪里来的胆子？” “你不会想要我们和那些卑贱的下人共用一个厨房吧？下人吃的能叫吃的么？” 稻草垛上的洛央慵懒地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了小白猫好像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 小白猫对外头的叫嚷声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小脑袋朝着洛央怀里缩了缩。 洛央忍俊不禁，也缓缓阖上了眼睛。 “她不会是猜到白天殿下要出去忙，所以故意这般设计我们吧？把门撞开！我看她出来不出来！” 洛央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嗯，吃完饭之后，她就有先见之明地做好了准备。 一群娇滴滴的靠卖肉维生的女子，一道锁她们就进不来了，她也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生怕她们叫人来呢。 女子们一个个饿得饥肠辘辘，气得在屋子外头又哭又骂，始终不见洛央有什么动静。 洛央一直睡到了晚上，才听到一阵破门的声音。 她慌忙蜷缩在角落里。 萧御一身冷沉，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浑身脏兮兮满脸泪水的洛央。 满心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他问道，“怎么回事？” 洛央擦了一把眼泪，“我不会做菜。” 她举起手，那是今日给自己做饭时候留下的细小伤痕，“我真的不会做……她们凶神恶煞，又是骂我又是要打我，我……我好害怕……” 又是饿又是气，骂的嗓子都哑了的侍妾们此时气疯了！ “为什么不开门。” 洛央颤抖着站起来。 “我不想挨打。”洛央咬唇，“我好歹贵为一国郡主，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我不想让这些妓子对我失礼！” 侍妾们这回真的气炸了。 洛央只当听到了一群狗叫声。 暗地里勾了勾唇。 呵，叫的这么凶，哪个真的对她动手了不成？ “她们可不是妓子。”萧御冷沉着声音道，“她们可都是我越国曾经的大家千金。” 洛央的目光掠过那些女子的眼，“哦……是我从盛京救出来的那些贵族之女么？你们……是认识王兰琴对么？” 那些侍妾一个个变了脸色。 她们和父兄被困在井下，几次险死还生，的确……是洛央救得她们。 “十来个呢……我救下来的女子，有不下百人，看来，不是人人没有心肝。”洛央萧瑟的泪水落下。 “你什么意思！自从我们知道你才是害死殿下，害得越国灭国的女人之后，我们就和你恩断义绝了。” “只听说过施恩的人恩断义绝，没听说过被救的和救人的恩断义绝的。我救的可是你们的性命……” “呸！” 萧御冷声喝道，“够了！” “洛央，你不是什么皇子妃，你是这里的奴婢，是所有人的奴婢！” 洛央倒退了一步，脸色发白，“……是么？” 萧御冷笑道，“收起你对我所有的妄想吧，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洛央心里真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吧。 “我知道你现在还存着希望，想着递信给家里人来救你是么？想着慕容修来救你是么？” 洛央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萧御。 一群侍妾先就笑了，“哎呦，差点儿忘了今晚才是重头戏呢。” “殿下，不要给这个贱人希望，我们就喜欢看着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样子。” “呵……我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恶心！好想知道她跌落云端的时候是什么感受，真正知道自己是所有人的奴婢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本章完) 第591章 故人依旧 洛央愣住了，“今晚？你们今晚想要做什么？” 一个侍妾娇娇婉婉地靠在萧御的肩头，“御殿下，您可不能惯着这位呢，殿下让她做什么，她就该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有反抗的份儿么？！” 萧御阴沉着脸，扫了一眼洛央。 洛央眸子一紧，“是我家里人出事了吗？” 一群人的讥笑声更深了。 洛央看着那群女人中的嬉笑嘲讽，心头忍不住更慌了。 “萧御，我们之间做事从来光明正大，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做出降低自己品格事儿来的人！”洛央逼视地看着萧御，“你若想要复仇，冲着我来就好了，我的父亲母亲……” 萧御笑了笑，“冲着你来？我为什么要冲着你来？” 他的神情逐渐紧绷，“我那么疼你，怎么忍心动你一根手指头，可是你的爹娘，你的姐妹，甚至于你的丈夫，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央握紧了拳头。 这些话她不止第一次听了，可是她对父亲有信心，因为有容修在。 可如今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模样，洛央的心头忍不住涌起阵阵绝望。 萧御转身，带着莺莺燕燕离开，临行前，对手下道，“带她去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 洛央忍住心头苦楚，转身，跟着前来侍奉的婢女走了。 洛央被关进了屋子内，无数珍珠玉石、钗环首饰被流水般的送上来。 洛央坐在妆镜前，冷冷问道，“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几个婢女笑着站在一旁，“洛央！你不是嫌弃我们伺候的不周到么？御殿下知道我们伺候不好你，找来了个能伺候你的人来。” 洛央神色一紧。 下一秒，一个熟悉到让人心碎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 灵素蓬头垢面，双手手指满是鲜血，被那几个婢女嘻嘻哈哈推进了屋内。 “灵素。” 洛央疾走到灵素跟前，捧住了灵素的小脸。 “大小姐……” 灵素的脸上满是泪痕污渍，颤抖地抬起小手。 那双无数次为洛央斟茶梳头，铺床叠被的小手，此时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几乎可以看到白骨。 这双小手，算是废了！ 洛央心中一阵阵紧绷。 “大小姐，灵素终于又见到您了……” “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洛央抱紧了灵素。 一旁的婢女终于出了抠恶气，大笑着道，“哎呦，好感人啊。洛央，我还只当你只会对奴婢们吆三喝四多么厉害呢，这不是也会为婢女流眼泪么？瞧瞧这模样，多么纯真善良无辜啊……呵呸！” 洛央将灵素挡在身后，看着那几个恶婢，“她身上的伤，是谁做的？” 那婢女被吓了一跳，麻着胆子看着洛央，“呦呦呦，这是要干嘛呀？” “我问你们，她身上的伤，是谁做的！” 婢女本来看着洛央灵素抱头痛哭，正觉得解气，谁知道，洛央转眼就翻脸。 几个婢女都是一个哆嗦，她们可记得刚开始送饭那个婢女，是怎么不明不白死了的！ 御殿下的脾气让人捉摸不定的，她们可真不敢造次了。 “我问你们话呢！”洛央再次问道。 她越是声势震大，婢女们就越是害怕，纷纷躲闪着。 洛央冷笑。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群野狗，胆子没有多少，就仗着人数多狂吠了！ 她拉住一个女子，“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婢女躲闪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一群婢女罢了，人是御殿下的手下提来的，我们可当真不曾动她一根手指头啊！” “对啊对啊，你不信，你问问你的婢女，不就都知道了？” 洛央回头看了眼灵素。 灵素苍白着唇瓣，点了点头。 “都给我滚出去！” 婢女们互相看了看。 “晚上的时候，您可是还要过去伺候着呢，别耽误了！” 洛央一个眼刀，狠狠看了过去。 那婢女吓得说不出话来，往后躲了躲。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您若是不去，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洛央笑了笑，“想让我好好配合也行，拿来热水，还要金疮药。我保准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萧御。可若是不，我现在就把我头发铰了，我不好过，你们也一个个都别想过！” 婢女们纷纷交换了眼神。 “不过是金创药而已……”她们低声说着，“总比她不要命，带着咱们不要命要好！” 这么商量定了，那几个婢女这才点头答应了，走了出去。 洛央扶着灵素，坐在了罗汉榻上，“到底怎么回事？都发生了什么？” 灵素哭泣道，“大小姐，您怎么一走就不回来了。” 洛央抿紧了唇，“……我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熟人。对我的底牌都知道了清楚……” 灵素哭道，“慕亲王已经疯了，他带着兵马到处在找你！杀了不少人了！陛下连下了八道圣旨，把慕亲王叫进了宫里头，满朝文武逼着慕亲王出征！夫人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山庄那晚之后第二日，听闻您出事儿就怒火攻心，现在一病不起了！” 洛央料想到家里可能情况不好，没想到竟然乱成那般地步。 “容修……容修他如今呢？” “亲王坚持不肯出城，说，不找到慕亲王妃，绝不会走。”灵素道，“若是如此倒还罢了，不至于民怨沸腾……慕亲王为了找您，连屠了十几家和咱们家有过过节的人家！陛下……陛下也坐不住了，下了圣旨，将亲王幽禁在府邸中，可……亲王他……哪里肯听……他还在四处找着您。” “傻子……傻子……” 这是洛央听过，最甜蜜，也最让人心碎的消息了。 “如今，盛京城无数富贵人家都关门闭户，生怕杀神慕容修闯了来，灭人满门，如今，盛京城人怕的不是缅南的铁蹄，而是亲王了！” 洛央握紧了手。 明明……他曾经被她说动了，无论如何，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洛央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 这不是她想要的。 “还有一事，相爷……被人污蔑和漕帮串通一气，将军械运往缅南，出来作证的，是曾经漕帮的帮众……他们拿着一些相爷的书信印鉴作证，说得信誓旦旦，证据确凿的，所有人都由不得不信……相爷现在，已经移交大理寺处置，锒铛入狱了。” 洛央这次当真着急了，“父亲的印鉴怎么会落在那些人手中……” “不知……我不知道……灵素从大小姐失踪开始，就调动了手中所有的信报情报来调查大小姐……今日才得了消息，立刻就出来寻找，没想到，竟然是个圈套……” 洛央心中一片灰暗…… 圈套、圈套…… 一幕幕曾经的景象浮现在眼前。 那忽然出现的卫琳琅的疑踪……那时候，怕是萧御就想要捉她了吧？ 她年后倒是繁忙，又时时处处被容修的手下严密关禁着，加上被重生之后的苏曲月提醒着，所以格外小心。 谁知她竟然还是自投罗网。 “呵，萧御啊萧御，你为了我，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洛央噙笑。 “大小姐，都是灵素无能。” “不，你已经很好了，这次失策，鲁莽的是我。我……太低估了对手了。”洛央忍着眼泪道，“来，现在要紧的是你的手……让我好好看看。” 灵素忽然哭出了声，“大小姐……能见到你，已经是灵素的福分了。” “傻子！” 门被敲响，婢女将热水，巾怕，还有金疮药拿了进来。 “你要的都给你了！是不是该准备梳洗化妆了？” 洛央咬唇，“出去。” 婢女无奈，只能退了出来。 洛央为灵素清创上药，又包扎了，又让婢女们拿来了消炎的蒲公英茶，给灵素喝了。 “不打紧的，我回来会给你带些吃的。” “大小姐，我听她们口气，今晚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您别去了……” “咱们在这贼窝里，就是最不好的事情了。”洛央苦笑，“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么？” 灵素默然无语。 “大小姐，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灵素……灵素也就不活了……” 洛央慢慢伸手抚摸着灵素的额头，“我不会死……” 她的眼睛是满满的倔强，明亮而透彻，充满了希望。 “萧御他不会让我死，可是，我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容修的事情来！我会等待，容修他总会找过来的是么？我也会找机会往外头递消息的。” 洛央笑眯眯，“咱们都会好好的，到时候，你还要给我缝漂亮的鞋袜，我可不要那些老婆子做的，没有咱们灵素一半手巧。” 灵素忍着钻心的手指痛处，含泪道，“是，大小姐……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洛央又轻声说了些话，慢慢将灵素哄睡了，才将被子为她盖好。 她看着莹亮的立灯，默然自语：洛央呀洛央，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一定要逃出去。 外头，那些婢女显然心急了，来来往往地，想要催促，又不敢。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铜镜前，为自己描眉涂唇，绾青丝，着流素，最后，一朵盛放的牡丹，插入鬓发间。 再开门时，守候在外头的婢女们，看到的，就是容光潋滟，光彩照人的洛央。 (本章完) 第592章 你与我不死不休 “要去哪里，走吧。”洛央开口，冷冷的催促。 婢女们面面相覷，引着洛央朝着后院的湖边走去。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盏提灯摇曳闪烁。 洛央莲步姗姗。 眼底却是一片疑虑。 这是要做什么？ 洛央嘲讽地勾唇，难不成，萧御还真对她死了心，想要让人把她淹死在水中了不曾？ 睡莲娉婷间，一片兰舟，正荡漾在湖畔。 一个婢女率先上去，拿起了船桨。 “上来吧。” 洛央疑惑地上了船。 坐的位置，只有船心的那艘七弦琴边的琴椅。 “到底是要做什么？”洛央再次冷声发问。 婢女不屑一笑，“一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 船分开莲叶，徐徐靠近一旁的水榭边。 洛央睁大了眸子。 那些人！ 水榭中，坐着的，都是父亲曾经的门生故旧，如今，却成了萧御的座上宾，正把酒言欢！ 而那些人，有些是曾经她叫着叔伯的长辈，有些，是她经常见到，跟在父亲身边战战兢兢的学子。 洛央闭了闭眼睛。 能够出现在这里，怕是父亲当真出事了！这些人也跟着受了牵连，不得不改投他人了。 那么……会是谁呢？ 朝堂中，是谁，值得他们投靠的？ 一个明晃晃，而又洛央怎么也猜不透的人，她必然一直站在朝堂上，能够在父亲出事后，呼风唤雨。 想不透，她本就对朝堂知之甚少。 洛央的眸子，定定落在了坐在主座的萧御身上。 冥夜影的人皮面具就戴在他的脸上，颠倒众生的模子，可是那人皮面具下，却是狰狞可怕的一张脸。 “还愣着干什么？！”萧御勾唇浅笑，“你不是能歌善舞么？跳啊~” 洛央的视线一一落在那些人脸上。 所有人在看到洛央后露出震惊的神情，个个满面羞愧。 明明是他们来害死她父亲的人跟前歌舞升平的……可是如今，见到这个活生生的美人，傲骨姗姗的美人，竟然自愧弗如。 早就放弃了的尊严，在家族，在父母妻儿面前信誓旦旦想要保住他们的富贵…… 可是，在见到洛央之后，所有的羞耻感都涌了上来。 萧御神情阴晴不定。 洛央……洛央！ “呵，怎么都不喝酒说话了？”萧御阴鸷的视线一个个扫过所有的人，“这是我新娶的女人，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大家一起欣赏品玩一番~” 雅雀无声。 “我父亲出事了，可是慕容修应该还在。他现在在哪里？”洛央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年轻士子忽然冲了出来，“安国郡主……！”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还没说出口，他的额心已经被一枚筷子洞穿。 血汩汩流淌而下，年轻的脸庞，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的夫君……上了战场了是么？”洛央苦笑，忽然一指高座之人，“你们可知，你们现在奴颜而向的男人是谁？！”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都有猜测，只是，不敢知道罢了！ 萧御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琉璃盏掼碎在地，“洛央！你的夫君是我！” 他的唇瓣勾出个阴冷的笑容来，“让你跳舞，没有听见么？” “慕容修……出事了吗？”洛央的声音带着颤意，她的眸子里，晃动着情真意切地担心，刺痛了萧御的双眼。 “我让你跳舞！你若是再不跳，我就将你的衣裳全都扒了再让你跳！” 洛央直直看着萧御，眸中毫无惧色。 “我让你跳舞！” “呵……在坐的都是我的叔伯，我父亲的学生同僚……”洛央苦笑了一声，“你竟将我当做舞妓！” 萧御站起身，无耻威胁道，“洛央，想来，一个灵素是不够啊……你还要我抓来更多的人，凌迟在你眼前才够么？” “一切因我而起，若是我死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祸害的么？”洛央朗声道。 萧御定住了，那双猩红的眼睛，牢牢凝视着洛央，好似呓语一般道，“你不会死，你怎么舍得死？谁会主动求死。” 风吹过，洛央裙摆摇曳，人比花娇，一如萧御初见时那般美好。 “我不知道，你拿什么来威胁了这些当朝官员。”洛央慢慢道，“我救不了她们，也救不了灵素。可我想，我最起码能做到的，就是为了他们而死。” 她站在船边，绣履划过水面，波光粼粼。 “你说过，如今所有想要，不过报复我一人而已。” 萧御眼底有着不可置信。 女孩儿笑眯眯偏头看着他。 那表情，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她一口一个，是要死！ “再见了萧御，如果我的死，能够平息你的愤怒，那……就这般吧。何苦逼着这些文人做违心之事？一切因洛央而起，那就因洛央而结束吧……只愿，萧公子能够记起曾经洛央与萧公子的情分，饶过洛央身边人一命……” 说罢，那娇弱的身影横身，跌入湖水中。 “不！！！” 萧御大声呼喊道。 那小小的，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子就那般，义无反顾地坠入黑色的湖面，连一个水花都不曾留下！ “救人！快去救人！” 萧御大声呼喊着，“快去救人！” 做客的人群中，不少人忍着泪光呜咽出声。 一个与洛庭之差不多年纪的士子走了出来，对着湖水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 “安国郡主，一路走好。” “昔日有屈正则投江殉国，今日有安国郡主为大义舍身！安国郡主，受臣等一拜！” 无数人，不顾魔头萧御的阻拦纷纷走出酒席，跪地不起。 而萧御，早已经顾不得他费尽心思所设的局，他疯了一般扑到湖边，双手抠进泥土里，“洛央！把洛央给我找回来！” 湖里头的洛央拿出暗暗藏着的空心苇管，正潜在水下慢慢透着气，寻摸着这活水有没有源头，忽然瞧见一个个下饺子似的侍卫们都扑腾了进来。 洛央觉得…… 萧御当真是疯了，这次，怕是“自杀”不成了。 横了心，索性直接扑腾着推开拽着的人往湖心深处游去。 这次，若是不“惨”一点，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么多人，就在这深不足两米的湖底，能让她死了就有鬼了。 湖面沉寂了很久，忽然有一道声音高声道，“抓到人了！” 紧接着，一群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洛央拖上了船，运往岸边。 “怎么这么久？” “回禀殿下，……皇子妃一心寻死，不肯让我们救起……” 萧御握紧了拳头，看着湿漉漉地半躺在兰舟中的洛央。 她的衣衫湿透了，露出玲珑的曲线。 ……就一次，最后一次……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他将外裳脱下，一把包住了洛央，将她抱起，“叫大夫！” “殿下……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我让你们叫大夫！” 灵素在屋子中睡得昏沉，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一个形容妖冶的男子，正抱着自家大小姐大踏步走了进来！ 那个……是传说中的御殿下？ “大小姐！”灵素着急道，“这是怎么了……” 男子抿紧了唇，“她自杀，跳湖自杀！” 灵素愣了愣，慌忙上前为洛央检查。 脉搏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气若游丝。 “我会医术，大小姐以前救过落水的元宝儿，我看到了，我知道怎么救！殿下，求求您让我救她吧……” 男子冷勾勾地看了一眼灵素。 灵素着急地跪了下来，“求求您了，殿下，趁着现在，不能太久了啊！” 他手一松，将人递给灵素，“让她活过来！” 灵素身子一颤，大声道，“灵素一定尽力而为！” 好黑…… 好冷…… 洛央一时清醒，一时有模糊。 她……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不会，灵素跟着自己救过落水的元宝儿，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还将她送去学了医术，若是这点儿落水的人都就不回来，她岂不是白教了她那么久。 那是灵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灵素。 她一定可以，也一定能！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灵素一声大哭，“大小姐！” 洛央虚弱地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眼前一个婢女轮廓的，想必是灵素了。 她吃力地笑着，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别哭了……”我不要紧的。 刚说完，她“哇”的一声。 喉头一阵腥甜味道上涌，她吐了一地的血。 灵素！你下手竟然这么狠，姐姐我的肋骨都要被你按断了！ 寒冷的感觉袭来，洛央打了个激灵，浑身湿漉漉，宛若鲛人一般。 她抬起头，冷冷看着萧御，不忘了说那一句打了半日的腹稿，“何苦救我？你我早已经不死不休！” 萧御果然受了刺激。 他站在原地，神情绷得紧紧的，看着地上那个湿漉漉，半身血衣的女子。 他的眼底一片墨黑翻涌，惊涛骇浪。 “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让你自杀，饶了你么？” 半日，他终于吐出这么一句。 “洛央，不死不休，是你说的！” 洛央又在心头品了品，莫不是她将这个变-态想错了？ 不等她想出什么，萧御抬脚，大踏步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593章 老老实实等着 “大小姐……”灵素怔怔望着洛央。 洛央一改刚才的感性和楚楚可人，眸子里是满满的狡黠。 “轻点……我的肋骨怕是断了两根。”她苦笑着，慢慢坐在了椅子上，“说好了给你带吃的，对不起，我食言了。” “不，大小姐，不要这样说。”灵素拼命摇着头，“大小姐，求求您，灵素不需要什么吃的……灵素只求，再也不要看到您这样死着进来了。” “呸呸呸！”洛央笑了又笑，“想什么呢，我好着呢，” 灵素道，“大小姐，灵素服侍您换身衣裳吧。这湿漉漉的，明儿铁定要感冒。” 洛央握紧了她的手，“你的手指上都是伤呢，我自己来。” 洛央忙着收拾了半晌，才铺好了床，拉着灵素一起挤进了被窝里。 次日，洛央睡醒后，看到身边的灵素已经不见了踪影。 蹙眉，坐了起来，唤了侍女，“灵素呢？” “自然是去厨房去了，”侍女冷漠道，“您的事情，不是都是您的婢女帮忙照应着么？” 洛央挑眉，“传膳、又要负责梳洗，还有屋子里的端茶倒水、洒扫清洗，难不成都要她一个人不成？她的手指还受着伤……” 侍女冷道，“你自找的，关我们什么事？” 说罢，也不理会洛央，摔门而去。 洛央闭了闭眼，罢了，她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门被推开了，灵素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大小姐，您醒了？ ” “怎么了……” 灵素一向对洛央知无不言，将食盒放在了一旁，就蹲伏下来说道，“我今日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说是，昨儿那些大小官员，现在还被扣着呢。厨房说他今日要白为一堆人做饭。” 洛央一想便明白了，“昨儿我投湖，想来激起了不少士人的气血来。萧御也看明白了，所以不敢放这些人回去。怕他们通风报信。”嘲讽地笑了笑，“何必呢，谁让他想出那么蹩脚的法子来羞辱我！却不知道我大周朝，到底有些人是硬骨头的。如今杀也杀不得，只能暂扣了。” 洛央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杀不得，扣着，终究也不是事儿，他……总要想出法子来。” 洛央就怕，他一时发疯，要了那些人的性命！ “大小姐……你可知昨晚为何他忽然这般嚣张？” 洛央转头看向灵素。 灵素道，“因为……慕亲王昨晚上战场了。” 洛央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的？” 灵素道，“外头那些人不把我当人看，聊天说起来的，我也是因为偷听了这些，才回来晚了。” “是了，容修不在盛京城了，所以他敢更加动手针对父亲了。”洛央苦涩道，“这一次，他们是在示威啊，不行，这样下去，怕是他们都要死。……我们要想办法将他们送出去才是。” 灵素低下了头，眼泪再次漫上来，“大小姐，咱们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救得了他们……” “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能这样束手待毙。” “洛央！”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声音。 洛央一震。 灵素慌忙去拉洛央的手，洛央笑了笑，压低了嗓音，“没事的。” 打开了门，洛央定定看着来传的侍从。 “殿下找你。” 洛央勾唇，“知道了，我换裳。” “殿下找你！你最好快点！”侍从不能耐烦地喊道。 洛央扭头，冷凝道，“女子见男子自然是要打扮下的，若是御殿下怪罪起来，我就直说是你催促的可以么？” 那侍从哑口无言，只能看着门在眼前被关上了。 “先吃了早膳吧，今天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洛央对灵素道。 灵素想哭，看到大小姐笑眯眯地打开食盒的样子，只能强忍了下来。 “我家灵素就是能干！这时候还能找来蒸得嫰嫰的蛋花，还有凉拌豆腐皮手撕鸡肉……”洛央笑眯眯道，“快来吃呀。趁热，吃好了喝好了。” 灵素忍着哭，和洛央坐在一处。 “大小姐，上次您去，回来只剩下半条命……” “怕什么？我不是救回来后就生龙活虎了吗？”洛央笑着道，“乌鸦嘴，别乱说话了！” 高高兴兴吃了餐，洛央这才坐在了镜匣前。 门外的催促声就没有断过，可是洛央浑然不介意，灵素自然也没理，一点点为大小姐分理发丝。 她手受了伤，做的也慢，洛央自然不会催，还取了清水里的各色鲜花和灵素比着戴哪枝好。 门发出巨大的声响，灵素吓得回头，只见萧御抬脚踹开了房门。 洛央从铜镜中和萧御冷冷对视。 “怎么？萧公子竟然还等不起女子梳妆了吗？” 萧御大踏步走到洛央身后，一只手紧紧钳住了她的脸，“洛央！” 洛央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蛋被握紧，满脸温冷。 “我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声音很低。 洛央只是笑了笑。 “御殿下，现在我没有死，你可以在外头老老实实等着了吗？打扰女孩梳妆，可是不是君子做的事情啊？” 萧御手中下了狠劲，她被按在妆镜前。 “萧御！” “最好快点，否则，我明日就将这个丫鬟的手给剁了，换个能干活的来！” 洛央笑了，“那你换吧，如果你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萧御的手一抖。 “横竖烂命一条，与其在这里被你欺辱，我不如早点死了好了。”洛央的泪水滑落，浸湿了萧御的手。 她是认真在说这些。 萧御松开了手，“死？真以为死了我就会放过你的家人么？” 洛央抿唇。 “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等着你。” 萧御随手捡了旁边的椅子坐下，大刀阔斧地看着洛央。 洛央索性将头发上的花扯了下来，冷笑着，用簪子绾了个发髻，站起身来。 “走吧。” 萧御身色阴沉得好像能滴下水来。 洛央笑了，“不是很着急么？现在又不急了？！” 萧御站起身，率先走出去。 “大小姐……”灵素疾走过去。 “放心……等我回来。”洛央轻声对灵素道，“今晚我要洗热水澡，记得让厨房准备热水。” 灵素唇瓣颤抖。 洛央挺直了脊背，走出了屋门。 洛央跟着萧御，一路走到了门口，洛央看着门口的马车，又扭头看向萧御。 “上车！” (本章完) 第594章 党同伐异，自古如是 她提着裙子，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萧御紧随其后。 她的手汗湿了，紧紧抓着裙子，眼睛望向外头。 这里不是山庄里的那个院子了……大约是在她第一天被打昏迷的时候，就被带离了。 这里，是盛京城内啊，她原来从来没有离开家太远。 她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这时候如果跳下马车，拼命呼救。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都跟着砰砰直跳起来。 她的手指伸向车窗边，喉头有些发干。 只要她叫一嗓子…… 耳畔，萧御的声音冷冷响起。 “洛央，你别忘了，灵素还在我的手里。”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洛央扭头看向萧御。 萧御看着洛央的小脸，欣赏着她的脸上的每一丝苍白。 她眼底那抹倔强还是那么诱人啊，让人想要摧毁，想要彻底熄灭她。 沦为一个玩偶，一个彻头彻尾的，绝望的奴婢，被他当做垃圾一样扔掉。 洛央似乎意识到了他眼中的兴味，转头，闭了闭眼睛，忽而一笑，“所以说，那些人安全了是么？” “你指的是？” “昨夜那些大人们，你既然转移了地方，就没有杀了他们的必要了。就算走漏口风说人在你手里，你也不怕的是么？” 萧御笑了笑，“聪明。” “人到底是太多了。”洛央转头看向车窗外，“杀了他们，你等于掀了棋盘，大周乱了，没有人会跟你继续玩下去。” “是啊，毕竟我还要在后方搅乱大周的朝纲，命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慕容修输赢，都必须死。” 提起慕容修，洛央的心底燃起一阵星火。 “呵……那个名字有那么重要么，只要听到那个名字，你的眼底，就全是光。” 洛央淡漠地看向萧御。 萧御再次堆起了笑容，只是阴冷的目光静静看着洛央，“洛央，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你的位置。” 他压低了嗓音，“现在，外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你的余生，只需要怎么思考，让我高高兴兴地宠你就完了。” 洛央一笑，“算命的说我的命贵不可言，可是萧御你呢，如今看来，你可是一个活脱脱的扫把星呢。越国不认你的时候繁荣昌盛，一认你就山河国破，你所有的亲人，只要靠近你都会因你而死，甚至连萧染柔都没有撑住。如今你来了大周，大周也被你搅得天下大乱。你简直比荧惑灾星还厉害！而据我所知，扫把星……都会死的早！” 萧御笑道，“那看上去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只有你在我身边那么久，一直没有死。” “你与我，一个贵不可言，一个贱命一条，上苍生了你，就是为了与我作伴。” 洛央扬手就想给萧御一个耳光。 萧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是慕容修，我不会无条件地惯着你。” 洛央气疯了。 “这么快就撕破了伪装了？我以为你耐性会久一点，会更愿意多哄我一会儿……” “我命都不要了，还怕你这些？” “呵，你是赌准了我会救你，所以才肆无忌惮跳水的，是么？” 洛央狠狠偏过头，“不管你是不是会救，我都会死。” 马车辚辚，不久之后就驶入了一处高墙大院的角门。 洛央有些懊悔平日里不问事实，否则，她该是能够认出这是哪个官员的官邸的。 才下了马车，洛央就感觉血液从脚底往上冲。 昨日参加宴会的那些官员和年轻俊彦，此时都只穿着白色亵-衣，被捆绑着，蓬头垢面跪在地上。 “我说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萧御道，“而洛央你对我的讨好又让我觉得不是很够。” 他跟着洛央下了车，笑着道，“我总要给你点儿教训，让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一个官员被拉出来，跪在地上。 萧御冷冷道，“昨儿，这位李大人看到你，好像哭了？” “李伯伯！”洛央眼眶含泪。 这位伯伯最擅长书法，每逢过年，父亲都喜欢去他家请了字帖来。 李大人清瘦的脸颊上，蓄着山羊胡，“安国郡主，老夫有眼无珠，竟然相信了这个佞臣，只以为他只是争权夺势，没想到，他竟然是虎狼之辈！误了我大周，误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御手一挥，“你的话太多了！” 刽子手立刻动手，李大人的人头落在地上，滚了滚。 洛央没忍住一声悲鸣，想要扑上前去，却被萧御一把抱住。 “何必呢。”萧御笑了笑，“你若是一直乖乖听话，让你做饭就做饭，让你跳舞就跳舞，做一只漂亮的小百灵鸟，我怎么会对他们下手。” “你压根没有准备给他们活路！”洛央早想明白了，狠狠侧头看向萧御，眼眶发红，“昨夜，就算我老老实实跳舞，他们看了，也会被你下毒手，你做好了打算了，这群文士，一个不留。” “哎呀，真聪明，被你猜到了。” 萧御的手随便在那群人中点过去，“就你了，出来。”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被推了出来。 “挺好看的小伙儿啊，昨儿央儿落水，叫的最欢的就是你吧？怎么，喜欢洛央？是不是魂里梦里，都是洛央？” “萧御！”洛央气道，“他还是个孩子呢！” 那少年无助地看向洛央，“央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孩子？呵，单纯！馆子里最会玩的兔儿爷，可都和他差不多年纪。” 那少年胸口被一柄钢刀刺穿，口中吐出了一口血，躺倒在地。 洛央感觉耳朵旁嗡嗡直响。 “一个个来是不是太慢了？可我喜欢听他们临死前的忏悔和尖叫。” 洛央低头，眼泪一颗颗滚落在泥土中，那鲜血顺着泥泞地道路蜿蜒着，流淌到她的脚边。 “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萧御道。 “就算皇帝真的病重，父亲也出事了……可他们一个个都是朝廷栋梁、豪门子弟……” “忘了告诉你了，他们可是自己来找我的。”萧御笑了笑，“洛央，每一个朝代都需要新鲜的血液代替旧的，而旧的人被送到敌人的手中，不是罪干净利落的处置手段么？” “党同伐异，自古如是！他们，不过是大周放弃的废人罢了！抱着一线希望，自投罗网，可是，这个世上，从来都不该有希望那些东西！” (本章完) 第595章 我遍寻千里，终不见你 洛央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哀嚎痛苦着倒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些曾经有引以为傲的父亲权倾朝野，手握权柄的美梦，如今彻底戳破了！ 兵权！兵权！兵权！ 只有有了兵，才有天下，书生，真是最容易被戳破的一张纸罢了！ 她的嗓音嘶哑，惊声尖叫着，“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那些都是她曾经的叔伯兄弟啊…… “喜欢么？洛央……”萧御冰冷地道。 “你这个疯子……疯子！” 她的眼泪一颗颗滚落。 萧御一直笑着。 直到所有人都死干净了，萧御才吩咐人拿草席子卷了尸首扔出去。 旋即，抱起了洛央，走入了轩敞的亭子中。 那里头布置好了酒肉。 “忙碌了一大早上，又是乔迁，又是杀人，当真累了。”他微微低垂着眼睛，看着被他强迫按在怀中，眼中似乎还在喷火的女人，“吃点儿东西润润喉咙吧。” “你做梦……” 洛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杯酒堵住了。 萧御笑了笑，“我知道你早上吃过了，陪着我吃。” 洛央冷冷盯着萧御，“没有人看着活活杀了几十个人还能吃的下饭的。萧御，你真恶心。” “吃不下？” 萧御笑了笑，转身看向手下，“把东西拿上来。” 洛央心底一沉。 他……还要做什么？ 她的神经绷紧了。 娇艳的侍女手里拿着托盘，施施然走了前来，高高举起。 那托盘中，赫然是一袭染血的官袍，而官袍上，是一只断掌。 洛央彻底僵住了。 九蟒五爪的官袍，绣着一只白鹤……这不是……父亲的官袍么？ 那……那只手…… 洛央死死盯住那只右手。 她忽然嘶声道，“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你个混蛋！” 她狠狠一口咬在了萧御的手上。 萧御笑，“我曾经也是个世人口中的翩翩公子呢。是谁把我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洛央哪里听得进去，“我父亲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看着洛央痛哭流涕的脸，萧御扯唇又笑了。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蒸得鲜软的鱼肉，“好女孩儿，吃肉？” 洛央狠狠别开了脸。 “我真当你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呢？洛央，你的坚持呢？你的希望呢？” 他笑了笑，“吃啊……如今，我让你吃，你怎么吃不下了？” 洛央狠狠地盯着萧御，“萧御，我如今只恨我当初对你，总是心慈手软。” “是啊，咱们安国郡主，也有年少天真的时候啊……你知道，那些当初被你救下的越国贵族，最后成为了我今日夺下大周江山的最大助力，你当初一念之慈，放走的乱世堂之人，成为了我侵吞缅南的左膀右臂么？” 洛央的眼泪再次漫出。 “前不久，好像还有人说着，不会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萧御细细品着洛央脸上的每一寸肌肉变化，“你现在，后悔么？” “拯救无辜之人，自然不悔。”洛央道，“若是再来一次，我仍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士族贵女惨遭迫害，这是做人的原则。” 她定定看着萧御，“我只后悔，相信你是一个人！” 萧御愕然，笑骂道，“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吃了是么？” 洛央看着他，眸光晃动，“你想做什么。” 萧御又倒了杯酒给洛央，“吃。” 洛央别过了脸，深呼吸。 “我让你吃！” 洛央心中再次想起父亲母亲，想起了哭泣的灵素。 她转头，温驯地含住了鱼肉，细嚼慢咽，吞了下去。 然后，她静静看了一眼萧御。 那是萧御从未见过的，死绝的眼神。 她转身，给自己斟酒，然后夹菜吃饭，姿势自然流畅，好像在自家的庭院中一样。 “殿下，吃完了。” 她还是那副温温静静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偏偏，冰冷得可怕。 那种刚刚升起来的喜悦感顿时变成了懊丧。 明明……她在听话，怎么感觉她离的更远了？ “殿下？还有旁的事情吩咐么？” 萧御皱了皱眉，看着那张好像戴了面具一般的美丽面容，心中忽然冷笑出声。 呵！ 洛央！ 这么快，就想到了对策！ “没有。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洛央站起身，看也不看那盘中的官袍断掌一眼，压着步子，娉娉婷婷地走出了亭子。 一直到她消失在那片紫薇花树后，萧御都没有看到她有片刻的失态。 洛央抬起头，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阳光，放在袖子下的手，慢慢攥紧。 她若无其事地问着身边的婢女，“灵素什么时候来？” 这里的婢女到底不是越国人，还是拿她当主子看的，虽然……态度冷漠得紧。 “灵素姑娘在路上了。” 洛央点了点头，在婢女的引导下，不紧不慢地朝着住处走去。 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地注视着她。 她说……她不后悔救无辜的性命…… 只是短暂的失态，她就恢复了那曾经，只可远观的高高在上的慕亲王妃的模样。 好像她身上都披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白。 洛央一直撑到了灵素来。 “你来了……” 灵素一看到坐在窗前晒太阳的大小姐，心头就绷紧了。 大小姐从小就是这样，越是愤怒，越是痛苦，就越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大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么？” 洛央笑了笑，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忽然晕了过去。 灵素一声惊叫，“大小姐！” 洛央好似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隐隐约约，她能够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刚刚落水，本就身体虚弱，今日又被激了，这才引出了身体里的宿疾……” “如今之计，还是细细调养才是……” 调养？ 她不需要调养。 那种走在刀尖上，心口一被刀刀划过的感觉，她真的受够了。 在梦里，她忽然朦朦胧胧地，回到了曾经与慕容修走过的长长的街巷。 漫天的烟花炸响，街巷上满是人，而她提着一盏小兔子的灯，四处寻找却找不到慕容修。 (本章完) 第596章 咱们快该出去了 “大小姐……大小姐……” 灵素的一声声呼唤中，洛央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疼，疼到了骨子里的疼，“灵素，水……” 灵素慌忙给洛央斟了一口茶。 洛央将茶水慢慢喝了，抬眼看向窗外，“几更天了？” “四更。” 灵素无助地看了眼洛央，“大小姐，您快休息吧。” 洛央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没事，还好晕得不是很久。咱们应该快能出去了。” “出去？”灵素疑惑地看着洛央，“大小姐，您……您还是再睡会儿吧。” 大小姐怕不是受刺激太深，坏了脑子。 洛央伸手，试探性的召唤，灵素就看到洛央掌心慢慢爬出了一只牵丝蛊。 “在那个宅子里呆的太久了……这些蛊虫能活下来的着实不多。”洛央叹了口气，“好在，还是有几只存活下来的。虽然状态都不好，但是想来不出两日，就又该能用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不过要赶快了，萧御这是一时没想起来，怕是等他想起来布置了克制蛊虫的药材来，咱们想要逃出去，就没有希望了。” 灵素听得一愣一愣的。 洛央抬头，“灵素，你听我说，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麻痹萧御。想要布置下和那个宅子一般天罗地网的药材粉末克制我的蛊虫不容易，如果我始终病恹恹的，蛊虫又藏得好的话，他应该想不到我的蛊虫竟能从那宅子里头活下来。我不期望他能忘了蛊虫的事儿，我只希望他能够不催着布置药材。只有这样，咱们才有逃出去的希望。” “大小姐，您为什么不现在就用蛊虫逃出去？”灵素激动道。 洛央慌忙捂住了她的嘴，竖着耳朵听了听外头，没有什么动静，才轻声道，“小心点，不要让她们听到了。” 灵素慌忙点了点头。 “我的蛊虫，都死的差不多了。”洛央道，“只剩下一两条，现在情况也不大好。最好……用死人的血肉温养着。” 到底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 脚步声响起，一个婢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绕过屏风，看到洛央手里正捧着一盏茶，气息奄奄的模样。 “醒了？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叫御殿下来。” “我不要见他。”洛央直接道。 “这可由不得你。” 婢女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洛央看向灵素，将装着牵丝蛊的小蛊盅放在了灵素手中。 蛊盅小巧精致，平日里装在香囊里，像极了鼻烟壶。 “今日，院子中死了不少人，你趁着如今天黑，拿着过去放在那里的泥土里。那里的尸气怨气滋养着，蛊虫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是，大小姐我知道了。”灵素慌忙点头。 “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让你出来去厨房找些吃的你迷了路，去吧，快去。趁着萧御来之前，把蛊虫埋了。” 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用手拢了拢长发，虚弱地靠在床榻上。 心口的位置仍旧隐隐痛着，因为流泪太多，眼睛还肿痛着。 萧御没多久就进来了，看到洛央，怔在原地。 洛央闭着眼睛半靠在床榻上睡着了，泪水还挂在脸颊上。 “殿下，奴才这就去把她叫醒……” “不必。”萧御转开了视线，“让她继续睡吧。” 洛央的眼泪一层层地漫出来，萧御走到她的近前。 “睡得时候还在哭？” 洛央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了萧御一眼，又转开了眼睛。 “我头痛，抱歉，御殿下，没有办法好好招待您。” 萧御转身走了。 洛央勾唇笑了笑。 她等的有点儿久，加上身体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洛央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疑惑。 灵素平日里都会留心着她睡醒的时辰的，怎么这时候了，灵素还不来？ “灵素？” 一个陌生的婢子走了进来。 洛央冷着脸问道，“灵素呢？” 婢女低低笑了声，“她啊，攀高枝去了。” 洛央心头一沉，“什么攀高枝了？你倒是说清楚？” “你还不知道呢？你的好婢女，昨晚爬了御殿下的床，如今被开了脸，成了殿下的小妾了。”婢女嗤笑着道，“好了，皇子妃，我可没有你的婢女那么好性子，你可以随意使唤。” 说着，将一盆冷水端在了洛央的面前，“自己梳洗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洛央道，“你是想冷死我不成？我现在还病着，你竟然敢这般欺负我，一会儿御殿下来了，我便将你做的事情捅出去。” 她冷冷看着那婢女。 “殿下纵然恨我，我好歹还是殿下的妻，你觉得，你打了我的脸，殿下能饶得了你？” 婢女愣了愣。 她原以为洛央会哭天抢地，会感叹婢女的背叛，没想到…… 她竟然这般厉害，直接扭头就给她下马威。 婢女到底还是不敢，这个女人，昨晚半夜都劳累得殿下过来看看呢，兴许还真是心尖上的人。 她扭头换了热水，老实地拿来巾怕胰皂，在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洛央。 洛央洗了脸，干干净净地坐在镜匣前，她的神色越来越困顿，过了会儿，才道，“早膳呢？” 婢女扭头去拿了早膳。 洛央吃完了早膳，“扶我，去找灵素。” 婢女笑道，“你这时候去看？” “不行么？我的相公新纳了小妾，我还不能去瞅瞅么？” “呵，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去了，那景象受不住，可别怨别人。” 洛央淡淡扫了一眼那婢女，“不会，兴许你做的好了，我还有能耐将你送到御殿下的床上。” 婢女的眼睛忽然冒出了光。 洛央慢慢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与御殿下的关系，你们想必都清楚，御殿下啊，如今正和我生着气呢，但是他心里头，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人，不管是不是我害得他国破家亡。” 婢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央看向那婢女，“知道为什么收灵素么？他不过就是想让我觉得伤心，觉得我最忠心耿耿的婢女也背叛了我，仅此而已。你呀，好好对我，我就也有法子让你也做上那小妾的位置，与其得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殿下处置好，不如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善良模样对我好点儿，得了人心，不好么？” 婢女仍旧有些犹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的好妹妹如今做了姨娘，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我自然要第一时间过去瞧瞧。你该不会是想同时得罪她和我吧？” “当真不是奴婢不带您去。”婢女这才犹豫着道，“只是，如今殿下还没有离开呢……” “那不是更好了吗？”洛央笑颜如花，眸子澄净，“当着殿下的面，摆出大度的脾气，这才是我一个正室该做的啊。”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只可惜时间紧迫，我手头又没有什么东西，好做礼给她。” 洛央四处看了看，“那博古架上的玛瑙瓶子，虽然不贵，但是好歹是个意趣，再剪了几支花插进去，送过去，想来也不算失礼。” 婢女被说的迷糊了，洛央看了眼她，道，“还不快去？傻愣着干什么？通天的路我都给你指出来了，你不会还想犯浑吧？” “你一个在越国鸡嫌狗憎的女人，该不是骗我吧？” 洛央好整以暇，“是不是骗你，你倒是自己想啊。” 婢女犹豫了片刻，果然上去取了玛瑙瓶子，出去准备了。 洛央挑了件颜色好点儿的衣裳穿在了身上，又将乌发松松盘了。 婢女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些别的东西。 “只一支瓶子怕是不好看，这是布匹和药材。”婢女轻声，“我说了您的意思，去公库讨来的。” 洛央翘唇一笑，“这不就是了，都是一个房里的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何苦和自己前程过不去呢。” 婢女既然这么说，能开的公库，怕不是那萧御已经知道了？还是这婢女自己用了自己的私房钱？ 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昨晚灵素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灵素啊灵素……蛊虫是小，你能保全自己，才是真啊。 洛央扶着婢女一步步走向了灵素处。 屋子里香风阵阵，东倒西歪的，全是喝醉了的女人。 “大小姐……” 一阵虚弱的嗓音传来。 洛央看到了蓬头垢发，穿着妖冶的灵素。 她的肌肤露出来的地方，全是斑斑暧-昧的青紫痕迹。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含笑问道，“殿下呢？” 床榻上，一个冷锐的声音道，“灵素，过来。” 灵素忍住眼眶里的泪，扭过头，笑着掐着嗓子，“殿下，您醒了？” 说着，一串碎步走到了御殿下的床前，“殿下……奴婢服侍您起来？” “是谁来了？” “是……皇子妃过来了？” “哦？呵！” 萧御直接拉开了床帷，披着一件袍子就走了出来。 逆着光，看不清洛央的脸，萧御道，“我还当你病在床上起不来呢！听到婢女被我收用了，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吗？” “我告诉你，是她心甘情愿自己奉献的，本殿下不得已，这才收用了她！” (本章完) 第597章 如夫人 说着，萧御扭头看向灵素，“宝贝儿，过来，自己和你的主子好好说说。” 灵素露出了一个矫揉造作的表情，“洛央，跟着你，我吃苦受罪，你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要救我出去！可是跟你出去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个奴婢……不如我跟着殿下，将来复了国，我还能捞个贵妃当当！” 洛央含着笑音的声音响起，“是啊，灵素，我真心实意地为你高兴啊。” 洛央向前走了两步，那张娇艳的脸露了出来，上面是稳稳地端庄明丽。 “咱们做了那么久的姐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若是我早知道你有这般心思，我早就为你和御殿下牵线搭桥了。” 说着，回头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上前了一步，将手中的托盘举起。 洛央含笑，“今日是妹妹的大喜之日，姐姐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些物件，妹妹可别嫌弃。” 灵素泪水差点掉下来，“难为姐姐为妹妹操心了。” 洛央点了点头，又看向萧御，“贱妾是不是打扰了殿下了？若是如此，那贱妾就先回去了。” 萧御的拳头紧紧握紧了。 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法子伤害她。 杀她的亲朋，甚至断了她父亲的手，强收了她身边最亲密的姐妹，她都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样风轻云淡，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殿下？”一旁刚醒来的侍妾咯咯笑着，“这个皇子妃，没想到还这么上道。” “是啊，难怪人家在哪里都吃得开，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位置，还真是乖呢。” “盛京城，谁家不希望找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儿啊！” 萧御的眉心狠狠压下。 “她……在你们眼里看来，很好？” 侍妾们笑得花枝乱颤，闻言，都愣住了，“殿下这是说什么呢，她哪里不好了，这样全心全意侍奉夫主的模样，就算写进《女四书》里都不为过呢。” “是啊。” “灵素有这么个好姐姐，当真让人羡慕呢。” “哎，若是有这样一个主母，当真让人敬重呢，就是历代皇后，怕是有这样胸襟的人都很少。” 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让萧御觉得耳朵旁嗡嗡作响。 他猛地爆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姑娘们立刻噤声。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业火，越烧越熊，“都给我滚出去！” 姑娘们低着头一声不吭，捡了衣裳套在肚兜上，一个个挤挤挨挨从屋子里走出去。 轮到灵素的时候，一只脚忽然踩在了灵素的裙子上。 灵素的耳畔忽然“嗡”地一声，回头看去，只见萧御正冷冷盯着她。 屋子里的女人都走干净了。 房间里安静的好像一个陵墓。 “一个好主母？洛央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是个好主母？她在慕容修跟前，也是这般么？” 灵素稳稳地跪着，“回夫主的话，洛央在慕亲王府的时候，一直竭力规劝慕亲王纳妾。” 萧御的手蓦然一松。 他的神识回到了当初竹林初见洛央时候的模样，第一眼他便知道，洛央这般女子，绝不是俗人。 她，怎么可能规劝自己的心上人纳妾！ “灵素所言句句属实。”灵素又道，“反倒是慕亲王，每次提及纳妾便会动怒。” “呵，那是被美色迷了眼！” 灵素低着头，没接话。 常年做婢女，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也知道，怎样最大限度的隐藏自己。 萧御俯身，眸中满是探究，“洛央私下里，还和你说过什么？” 灵素道，“洛央说，御殿下曾经不是现在这样的。言谈之间，有些伤心难过。” “呵，你觉得呢？” 灵素道，“殿下，人都是会变得。” 她说着，抬起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意来。 “就如同灵素，如今知道该侍奉谁才是最好的。殿下，我知道您现在恨洛央入骨，不如，给灵素一个机会，让灵素证明，您没有白白收用灵素。” “哦？”萧御愉快地笑了起来，“你要怎么证明。” 灵素本就生得有三分水色，故意逞出了几分苗条模样，“殿下，您不是罪嫌恶洛央么，灵素有法子，往死里折磨她……” 萧御冷冷看着灵素。 灵素内心忐忑，“殿下，说实在的，您现在这么做，洛央都不会有任何触动，您都看到了。” “好，我就信你一次。”萧御笑着道，“没错，你才是最了解她的人，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灵素摆动着腰肢，两只小手搭在萧御的膝盖上，“殿下能给灵素什么呢？” 萧御轻轻勾了一下灵素的下巴，“呵，真是个小狐狸精。” 他低头，深深吻着灵素。 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个被他吻住的少女眼神冰冷而冷醒。 “去吧，”他轻轻拍了一下灵素的屁股，“从今日起，你就是府里的如夫人，府里上下，都听你调遣。” “是。”灵素婉转笑道。 洛央回了屋子，就扫室烹茶，坐在屋子内，静静等着灵素。 果然，不多久，就听到了婢女着急道，“夫人，如夫人来了……灵素……灵素被封为了如夫人。” “知道了。”洛央对那婢女笑了笑，“咱们还是出去迎一迎吧，毕竟，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 婢女目瞪口呆，看着洛央站在了门口。 灵素带着六个婢女，一身彩衣招摇，环佩叮当，走进了洛央的院子。 “这都是什么破地方！”灵素笑了笑，“姐姐，你还住在这么阴冷狭小的屋子里呢？” 洛央温顺地道，“才知道妹妹来了，粗茶陋室，妹妹不要介意。” 灵素笑了笑，对一旁的婢女们道，“你们在外头守着，不论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许进来！” “是！” 所有人看着洛央，都是一副看着必死之人的神情。 屋门被狠狠合上。 屋内，传来了一阵阵哭泣惊叫声。 “灵素，你要做什么，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何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和我反目！” “姐姐，怪，只怪你占着夫人的位置了！” “灵素，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呵……” 婢女们在墙角听着二人对吵的声音，扭打摔碎东西的声音，还有哀凉的哭声，抽气声。 灵素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一口一口大骂着洛央，而洛央则哭的越来越凶。 婢女们彻底放下了心。 屋子内。 洛央和灵素一起坐在查案前，喝着新烹制的茶，灵素从袖子里摸出了偷偷带来的糕点。 “小姐，您小声点儿吧，这样扯着嗓子，会伤了身子的。”灵素小小声道。 洛央白了灵素一眼，吃了一口糕点，口里还叫着，“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素叹了口气，除了跟着大小姐演下去还能做什么？ 直到差不多了，洛央啜泣的声音才逐渐小了。 “怎么样？” 灵素笔了个大拇指。 洛央这才抽空和灵素说两句话，“委屈你了。” 灵素道，“大小姐，这是我自己选的。昨夜我埋好了蛊虫，差点儿就被撞破了，急中生智才……那萧御显然被大小姐气到了，竟然没有看穿哦我的谎言，当真以为我是偷偷溜出来献身爬-床的了。” “灵素……” “大小姐，我跟着你，到底还是学了点儿东西的。”灵素叹了口气，“不管多么艰难，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我不想和那些傻傻的连伪装都不会的士大夫一样，成了不明不白的一具尸体。只有活着，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才有明天。我不会再闹情绪，也不会再小孩子了，在这里，能帮助咱们的，只有咱们自个儿。” 她说着，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个圈。 十八福的马面裙，转出一片金色的涟漪，她笑着道，“大小姐，您看我现在好看不？” 洛央心疼的呼吸不过来，“好看。” 这是她心疼了十来年的灵素，她好好守着，准备寻个好夫家的灵素！ 就这么被那个狗男人糟蹋了！ “以后，大小姐这儿我三五不时的过来，大小姐就只管装出被打被气坏的样子，麻痹那个男人的注意就是了。”灵素轻声道，“等到蛊虫好了，我们……大小姐，你答应我，一定要了萧御的狗命！” 洛央眸子闪了闪，“是，我们一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如今咱们在这宅子里，耳目不痛，真不知道要憋闷到什么时候。”灵素叹了口气。 洛央忽然勾了唇，忽然道，“灵素，我有一个计策，可与蛊虫计划一同施行，即使蛊虫败了，靠着这个计策，我们也有望逃脱升天。” 灵素看着洛央，点了点头，“大小姐，您不管有什么计划，灵素都全心全力帮您！” 洛央勾了勾手，让灵素靠近她，俯在灵素耳朵上，轻轻说了。 “万万不可！大小姐您……” 洛央一笑，“你放心，我是医者，我知道分寸。按照我说的去做。” 灵素还是摇头。 (本章完) 第598章 逃命之策 “大小姐，太冒险了！” 洛央看着灵素。 “你那天晚上埋蛊，他当时被你迷惑没有怀疑，可是以后呢？若是他想起来可怎么办。甚至于，不用他想起来，他只需要点头让那些人继续布置压制蛊虫的东西，那咱们的希望就白费了。”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灵素的脸，“你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咱们不如一起碰死在这里算了！” 灵素深呼吸着，过了半天，才抬起泪光闪烁的脸，“好，我听您的。” 日上三竿的时候，灵素才走洛央的房中走了出去。 伺候洛央的婢女一声不敢吭，等灵素走了，才快步进了房中。 她一声尖叫，“夫人！” 洛央昏迷在地上，听到动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夫人……怎么了？” 洛央虚弱地回答，“没事，我还好。” “不然去告诉御殿下吧……御殿下知道了，定然会对灵素严惩不贷的。” “不要，毕竟姐妹一场。”洛央叹了口气。 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萧御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就是等着她绷不住了，想要她去求他而已。 想看着她在院子中走投无路，每日以泪洗面么？ 呵。 “可是您……” 洛央状若无意地掀开了自己的衣袖，上面一片片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天……如夫人下手竟然这么狠。”婢女惊呼道。 洛央将袖子飞速放下。 “夫人我给您拿药……” 婢女凑上前，想要去扶着洛央，洛央躲闪开，“不要管我！” “夫人……您这样不行啊……” “我说了，别管我。” 洛央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屋内。 胳膊上的伤痕都是用胭脂黛墨调的，若是用心看，还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屏风外，那婢女犹豫了会儿，转身出了屋子。 洛央挑唇一笑。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那萧御，都是会知道她受重伤的事儿的。 另外一头，萧御刚刚下马，就看到了匆匆走过来的婢女。 “殿下。” 萧御将马鞭递给手下，往屋子里头走去，“是洛央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婢女低头，“殿下，如夫人今日闯入了夫人的屋子，吵了起来，还动手打了洛央。” 萧御脚步慢了半拍，紧接着走入了屋子内，“知道了。” 婢女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夫人好像伤得不轻，在屋子里从中午躺到了现在了。” 漫不经心地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了。” “……她不肯上药。” “她不是很爱惜自己么？父亲的手断了都不肯忘了吃饭的丫头，怎么会不肯上药？” 婢女紧紧低着头，“夫人这次好像真的伤了心。” 正说话间，香风阵阵送来，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这是哪个贱蹄子在夫主面前告我的状呢？” 如夫人的一双缀着东珠的绣花鞋子就走到了婢女跟前。 婢女一个激灵，不敢抬头，就听见头顶一阵阵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 “哎呦，这才跟了我姐姐多久了啊？这一声声的，好像比我还在乎我姐姐呢。” 灵素指着那婢女，扭头调笑着看着萧御，“殿下，您看看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啊，要被人这样在屁股后头告状。” 萧御冷声，“你打了她？” 灵素笑了笑，提起裙子走了过去，“殿下想什么呢？都是姐妹，打闹着玩在家里也是常有的事儿。姐姐啊……她虽然面子上装的大度温柔，心里头多少还是不高兴的，有了些口角。” 萧御邪肆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灵素婉转笑道，“殿下，这不是您希望的吗？” 萧御脸色沉了沉，压低了声音，“你做得很好，可是还不够。” 洛央还是没有认输。 若是她当真服气了，现在就该过来好好地对他献媚，和灵素一争高下。 所以，还不够。 灵素说着，用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萧御的身上，低头看着那婢女，“不过看样子，姐姐也的确气到了。不如，让灵素去给姐姐送点儿汤药，好好看看伤痕？” 萧御的手指勾着灵素的下颌，“你又要做什么？” 灵素玩弄着衣裳上的飘带，笑盈盈看着萧御，“是殿下自己说的呀，还不够，不是么？” 萧御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去吧。” 灵素摆着腰肢走出了屋子，萧御邪魅的笑容愈发深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洛央被磨掉了所有棱角，曲意奉承他的模样了。 灵素才走出了萧御的院子，就脸色一变，“将刚才那个婢女给我捉过来！” 如夫人现在是所有妾室中最受宠的一个，她说什么，所有人自然都听着。 院子里站满了婢女，而跟在洛央身边那个，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 灵素一声娇呼，伸手，一耳瓜子打在了那婢女脸上。 缀满珠玉的护甲，在婢女脸上狠狠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们不是都很厉害么？”如夫人冷声道，“不会真是存了心思，想要攀附姐姐，然后做到和我一样的位置吧？” 那些没想明白的，有些机灵的婢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的裙摆拖在地上，一个个走过院子中的婢女们面前。 看到了曾经欺辱过自己的婢女，一个个指点着，拖了出来。 “灵素，你不过比我们还下贱的出身，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们？” “谁让我是夫人心尖上的宠人呢？”灵素一语道破了自己的不同，“殿下恨夫人，当然要捧着我这般和夫人感情好的，殿下娶了我，才最能伤透夫人的心啊……” 那些婢女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喜的光泽。 竟然这么简单啊？只要夫人足够喜欢她们，她们就有可能被殿下看上，成为下一个灵素！ “你们这群蠢货，顶多也就跟上次那个婢女一样，真以为打了洛央就讨好了殿下了！最后还不是被殿下挫骨扬灰？” 灵素笑着，看着那些婢女纷纷低下了头。 “走吧，陪我去看看那个女人。居然好意思装病装痛，我打她手重么？嗯？” 婢女们纷纷低头回答，“不重，当然不重！您……您和夫人姐妹情深，不过普通的打闹而已，怎么会打重了夫人？” “你们知道就好。”灵素阴冷一笑，“走啊？愣着做什么。” 见灵素好似忘了教训那个告状的婢女，其他人也自然没有提醒，纷纷低头，“是……” 灵素带着婢女们，浩浩荡荡地朝着洛央住的院子走去。 而她身后，几个落单的婢女偷偷帮着解开了被绑婢女的绳子。 “哼，什么贱人！”抖落身上的绳子，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伤得很严重么？” “嗐，你这还好，要不是那蠢货忘了教训你，你怕是不仅仅是脸受伤的事儿了。” “殿下可不是真心疼爱她，还不是看着洛央的面子？”那婢女低下了头，抚摸着脸，“我的前程可全靠在这张脸上呢……好姐妹们，快去帮我找金疮药除疤的药来……千万不要留了疤痕啊！” 婢女们面面相覷，忽然低声问道，“那夫人，脾气怎么样？” 伺候洛央的婢女忽然顿住了，“你们想做什么？” “哎呀，姐姐，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你们怎么能落下我们。我说姐姐怎么对那个夫人这么好，原来姐姐是猜到了吧？” 伺候洛央的婢女吭哧了半晌，“好了好了，瞒不住你们了。洛央是个聪明的女人，给我的感觉倒是好接触，而且心软好欺负，你们没看到被灵素欺负成那样了都没跑御殿下跟前告一句么？要是想要攀高枝，跟着她该是不错的。翻脸了她也不会太记恨。” 婢女们好像找到了发财的路，眼睛纷纷放出了亮光。 “太好了，她这两天吃的太简单了，回头我去要了燕窝粥给她，本来就是该给夫人的对吧？” “她喜欢喝什么茶？我烹茶特别好的？” “哎呀，我晚上要去伺候她梳洗去。” “我给她叠被子！” 伺候洛央的婢女低低笑了笑，呵，这都算什么。 她可是为了洛央挨了打，脸上的伤还在呢，洛央定然看她和旁人不同！ 灵素带着一群婢女冲入了洛央的房中。 “好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睡懒觉呢？” 灵素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 “我身子疼，起不来，如夫人改日再来吧。” 屏风后，传来了低低的声音。 “姐姐病了啊？灵素刚好可以来伺候姐姐身子啊？” 屏风内，洛央的声音冷冷的，“我身子为何不适，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灵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姐姐，您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啊？您不会想把您身子受伤的事儿扯到我头上来吧？天地良心，姐姐您可说句公道话啊，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您啊！” 低低的笑声响起，“没碰我？灵素，您说这些话，不心亏么？” 灵素左右看了眼跟来的婢女，“姐姐病糊涂了，你们觉得呢？” 婢女们懦懦地点头，“是啊是啊，夫人真是病糊涂了，我们明明都在旁边看着呢，灵素姑娘，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夫人呢。” “这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是给谁看呢？”灵素嘲讽地笑了笑，“咱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着怎么回事呢。” 她莲步姗姗走进了屏风内。 过了片刻，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蓦然响起。 “哎呀，姐姐，您烧得好厉害啊？” 婢女们面面相覷，又紧紧低下了头。 “姐姐，您疼么？这身上怎么不小心留了这么多伤痕啊？别是发炎感染了吧？” 洛央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别碰我！灵素！” “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人滚在了地上。 灵素冷笑着道，“姐姐，您真是不知道好歹啊。我好心帮您看伤口，您竟然想打我，掉在地上，可怪不得别人了！” “灵素……我往日待你不薄……” 灵素压低了声音，“姐姐又糊涂了。灵素可是什么都没有对姐姐做。来，快起来吧。” 灵素莲步姗姗，走了出来，将一个方子拿了出来。 “按照这个药方，去大火熬了药来，快去……” “这……”婢女们低下了头，死活没有人敢接。 “怎么，你们想要违背我的命令么？”灵素脸色森寒，笑眯眯地问着。 婢女们纷纷退缩，“不敢……” “还不快去！我姐姐若是病出个三长好歹，我就一状告到殿下跟前，看看你们谁承担地起。” 见婢女听了话，灵素才扭身走入了屏风后，笑声道，“灵素到底伺候了姐姐这么就，姐姐身子最不耐的几味药材灵素还是记着的，都是什么来着？藏红花？” “灵素……你……你怎么那么歹毒的心肠！竟然想要熬毒药给我喝！” 屋子外，一众婢女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啊，姐姐，您别这般胡乱猜测灵素，灵素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了！倒是找个大夫看看，这些要到底是不是毒药？都是消炎解毒的啊……” “你分明知道我最受不住藏红花，一旦用了必然过敏，甚至病死……” “姐姐，您记错了，您受不住的……是白蛉草……” 很快，药就被熬好端了上来，灵素亲手端了，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洛央，“来……吃啊，姐姐……” “你……” 灵素脸色一冷，“来人，把洛央给我按住！” 洛央气道，“灵素……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御殿下？” “姐姐，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莫不是怕药苦？这药甘甜着呢，快喝了吧……” 洛央被强按在床上，红色的药汁，被灌了下去。 一个婢女看得满身冷汗，偷偷溜了出来。 萧御悠然自得地在院子中练着剑，不过一时片刻，就听到了婢女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声音。 “不好了，御殿下！” 萧御转头看向了那婢女。 婢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向萧御，“殿下，不好了！如夫人……强行灌了毒药给夫人，夫人现在痛不欲声，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萧御手上的剑铿锵落地。 “你说什么？！” 婢女大口大口喘着气。 (本章完) 第599章 只有一个人能救她 “御殿下，您再不去，夫人就真的死了！如夫人……真的太嚣张了。” 等婢女再抬头的时候，萧御朝着洛央的院子里大踏步走去。 她慌忙擦了眼泪，跟了上去。 萧御一脚踏进了屋子里，看到地上血泊中躺着的女人。 “洛央……” 萧御愣住了。 “殿下……”一旁的灵素站了起来，娇娇柔柔地唤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央吃了我带的东西，就忽然昏过去了。” 萧御浑身气场冰冷，看向周围的侍从婢女，“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侍从婢女可没有灵素那么气定神闲，早吓得全跪在了地上。 “殿下……是灵素配了个药方让我们熬了，然后硬生生灌洛央喝下去的。” 萧御一步步走到了洛央，看着气息奄奄躺着的洛央。 “不要装了，快起来。” 洛央不答。 萧御狠狠一脚，踢在了洛央的腰上，“快起来！” 洛央如同一具死尸一般，一声不言，纹丝不动。 萧御慢慢俯下-身，伸手触摸着她的鼻息。 “死了吧。我放了癫茄和紫英草呢。” 萧御的手指颤抖着收回。 还有气，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气。 旋即，他的手指搭在了洛央的脉搏上。 “殿下？” 灵素疑惑问道。 “都出去。”萧御冷声。 婢女和侍从依言出去。 灵素也讪讪地往外走。 “你留下。” 灵素的脚步一顿。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灵素这才走到了萧御旁边，冰冷的小手轻轻搭在萧御的身上。 “殿下？” “贱人！”萧御狠狠一耳光，将灵素掼在了地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灵素深吸了几口气，“我下了五毒粉……是云中君特制的毒药，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 萧御愣住了，“你……怎么这般歹毒？” “我是为殿下着想才这么做的啊。”灵素抚摸着疼痛的脸，笑容不减，“殿下您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只有您才能给她希望，不好么？” 萧御阴冷地看着她，忽然抬脚，毫不客气地踩在她的小腹上。 力度逐渐加大，他的神情也异常阴冷，“是谁，让你妄自揣测我的心思的？” 灵素痛得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握住萧御的脚，如同一条蛇一般疯狂扭动着身子，“殿下，饶命，饶命！” 萧御脚下的力度蓦然加大，看着灵素扭曲变形的脸，冷意更深。 狠狠将灵素一脚踹开。 灵素的头猛地撞在了博古架上，上头的古玩摆设哗啦啦砸了下来，落在灵素身上。 一片粉瓷四溅，鲜血淋漓。 “啊……啊……”灵素痛苦地哀嚎着，抬头，看向萧御。 “若不是你还有用，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灵素趴在地上，一路跪行到萧御脚下，“这毒不是无药可解，这是云中君的毒，如果找云中君……” “云中君？”萧御蓦然眯起了眸子，怀疑地看着地上的洛央和灵素。 “殿下！您如今在盛京城中一手遮天，应该不会惧怕云中君吧？云中君不过是一个医者，想来看病救人就是了，不会做什么其他的手脚。您大可不必担心。若不然，难不成您要眼睁睁看着洛央死不成？” 萧御紧紧看着灵素。 “你是故意的？想要通风报信是么？” 灵素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演过了…… 她立刻娇柔一笑，站了起来，凄凄楚楚道，“不，殿下，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殿下有多么爱重洛央。灵素一直很吃醋，为什么灵素想要的，大小姐都能得到。为什么……灵素也想要。殿下，灵素真的喜欢殿下……御殿下何苦对自己这般不自信呢？灵素也是人啊，为什么……殿下就不肯多爱灵素一分呢？” “你……也配？” 灵素俯身，“都是殿下的女人，一个屋子里，称姐道妹的，灵素，为什么不配。” 没有一个男人是觉得自己不会有女人爱的，尤其是萧御这般，一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 灵素这般解释，他虽然心中存疑，却是不难接受。 “我要怎么罚你，才能够解我心头之恨。” 灵素强撑着一口气，忍痛笑道，“殿下何苦罚我，灵素知错，以后会好好监视着夫人，为殿下办事将功补过的。” 萧御这才满意。 等萧御出去了，灵素跑过来扶起了洛央。 “那该死的臭男人，下脚真狠！”灵素捂着肚子，“大小姐，您被踢伤了吗？” 洛央摇了摇头，“灵素，你……该是很痛吧？” “没事的，没事的……云中君来了，什么伤医不好？”灵素强撑着一朵笑，“只要云中君来了，咱们就能够确切知道外头的消息，还能够想法子出去了。” 洛央忽然轻轻摇头。 灵素立马噤声，任由洛央靠在她的怀中。 就见门外推门而进一个婢女，冷冷看着灵素，“你还想做什么？如夫人？还真没见过被脚踹的受宠夫人呢。” 灵素站起来，“你仔细点儿，我可是殿下的女人，主仆有别！” 婢女碎步走到了洛央跟前，招呼着小姐妹抱起洛央放回了床榻上。 灵素看着婢女们提热水的提热水，拿巾怕的拿巾怕，知道今日做的戏是够了，这才一甩袖子，“呸，真当攀附了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说着，甩袖离开了屋子。 洛央心口隐隐作痛，心疼着灵素。 这个丫头，知道坏人不好过，还非要做坏人，她是生怕，若是没有她，殿下也会换了旁人来欺负自己呢。 她的伤，定然也不轻，却没有一个人关心着她，她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一行泪水浸透了睫毛，缓缓滑落，那些关怀着她的婢女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 傍晚的时候，洛央猛然听到了院落里传来了云中君的声音。 与她客套的，是朝中一个大员，声音很熟悉，可是洛央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对朝中的人，一向都不大熟悉。 门被“咯吱”一声推开，江别云走到了床榻旁，深深吸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600章 不守妇道 随行的袁大人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别云。 “国师大人？” 江别云几乎立刻便镇定了下来，回头看向袁大人，“袁丞相，不知这位是？” 袁大人笑了笑，“国师莫不是糊涂了，这是小女袁圆啊。” 江别云眯了眯眼睛，“袁丞相的女儿倒是有几分眼熟。” 袁大人目光隐隐带着威胁，“大约是小女面容太过貌美的缘故吧。人常道，美人都是相似的。” 江别云冷冷笑了笑。 袁丞相向前了一步，如同蛇一般的狭窄阴冷的眼睛泛着寒芒，盯着江别云，“小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当是不曾见过国师大人的。” 江别云依旧沉默不语。 袁丞相冷道，“看来国师大人是不愿赏袁某人这个薄面了，听闻这毒药叫五毒散，只有国师能解！罢了，国师若是不愿，小女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别云听着这逐客令，只能慢慢道，“袁丞相都这么说了，那本国师若是不救，岂不是不给袁丞相面子？” 袁丞相笑了笑，“国师大人肯救就好。那在下就备好薄酒，等着国师大人的好消息了。” 江别云没有理会袁牧之忽然殷勤的笑脸，“出去吧，这毒异常棘手，我需要些许时辰才能解了。” 袁丞相这才恭敬一揖，转身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门外，萧御正在院子中的亭子里站着。 袁牧之疾走两步，恭恭敬敬地笑道，“御殿下，那头已经办好了。” “这江别云，你确定他不会将洛央的事情传出去？” 袁牧之笑了笑，“殿下，江别云虽然贵为国师，却一直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在朝中除了给病榻上的陛下看病和占卜天象，其余的无所作为。若是他当真和慕容修等人勾结，早在咱们对洛庭之下手的时候，就该出面阻拦。” 萧御这才笑了笑，放下了心。 灵素此时提着裙子走了过来，纤纤素手，为御殿下和袁牧之斟茶。 本就是做惯了奴婢的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站在御殿下-身后不声不响，让人无法察觉。 袁牧之瞥了一眼灵素，瞧着是一副宠妾的打扮，便不以为意地转开视线。 “监狱劫走洛庭之的人，查清楚是谁了吗？”萧御冷声发问。 袁牧之摇了摇头，“不曾。” 袁牧之叹了口气，“按照道理说，慕容修如今在西南战场被镇南王和缅南军队胶着着，根本就回不来啊。这朝廷里，咱们扳倒了洛庭之后，已经上上下下清洗了好几回了，能杀的都杀了，能服软的也都服软了，还有什么人，会来救他？莫不是洛家本家？他们现在被赶到了安国郡主的封地上，早已经悄无声息了。宴太傅最近还在递着告老还乡的折子，更不像了……” 萧御眯了眯眼睛，“我让你查，不是让你猜！” 袁牧之道，“真的毫无头绪，我们的人，连四皇子府的人都查了几遍了，没有人。” 萧御道，“总觉得这事儿蹊跷，像是藏着什么大祸患。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不要再懈怠了。” 袁牧之忙道，“是。” 灵素听完了，便趁着端茶倒水的功夫，和其他婢女们不动生色地悄悄退了下来。 她冷着脸，走到了洛央的院子外。 看到大门紧闭，她先就笑了。 “这是谁在屋子里啊？莫不是养了见不得人的小郎君吧？” 守门的婢女看到了灵素，脸色顿然一变，“如夫人勿进。” 灵素冷笑着道，“真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啊？还拦着挡着呢。” 婢女俯首道，“如夫人，是大夫在里面看诊呢。” 灵素道，“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给我让开！” 说着，就狠狠推开了婢女。 “如夫人，您这样做，我就告诉御殿下了。” “去啊？我下毒御殿下都没有怎么样我，我还不信了，你去告个状我就能死在这里了！” 婢女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睁睁看着灵素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你何苦又这样演坏人？”洛央已经睡醒了，将外头的话听得明白。 “大小姐，我若是不演，怕是御殿下总要想别的法子折腾你！”灵素走到江别云面前，双眼含泪，“别云公子，好久不见了。灵素见礼了。” 江别云慌忙伸手扶了扶灵素，“灵素姑娘……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别云暗暗叹了口气。 原本出水芙蓉一样的小脸，现在涂脂抹粉，江别云真的心疼。 “为了大小姐，灵素做什么都愿意。” 江别云感叹了一声。 灵素擦了一把眼泪，又把刚才在亭子中偷听来的话一五一十说了说。 洛央蹙眉，“父亲……越狱了？” 江别云一脸小骄傲的样子，“是啊！你猜猜是谁偷偷安排的？” 洛央道，“那个袁牧之全都说了，我就是傻子也都听明白了！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还是那个只会内斗，见到萧御就软下去的四皇子么？” 江别云“噗嗤”一声笑了，“央儿姐牛掰！四皇子殿下都能被您这么说！” 洛央反应过来，“猥琐！别云你越来越猥琐了，小霜儿知道你这么猥琐么？” 江别云挺了挺胸脯，“没事儿，霜儿就爱我这口的。” “这是她不在，她若是在，看不打你才怪！” 江别云笑了笑，“霜儿去了您的封地了，其他人也都去了，除了朝中局势乱一些，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袁牧之取代了您的父亲做了丞相，其他都还好。” “容修呢？” 江别云道，“上了战场了……” 洛央沉静了脸，“若是他知道我就在这里被困着，想来无心打仗了吧？” 江别云半晌才道，“在他心里，您比什么都重要。” 洛央比了比眼睛，“我知道啊。我知道。可是不能闹到国破家亡啊……” 江别云欲言又止，握紧了拳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嫂在这里受困，被萧御羞辱！” 洛央一笑，“我知道，咱们只能靠自己逃出去。” 洛央蹙了蹙眉，“这个袁牧之到底是什么来历？” 江别云呸呸了两声，“一个山匪出身的，不知道怎么捐了个盛京的官在当，一直不停地拜山头，朝廷里书香世家或者有骨气有气节的，谁愿意搭理这么个野路子。结果，他还真勾搭了汪荃那些失势的人，野路子莽出来了！” “认贼做父！卖国求荣！居然被他替了老爷做丞相！”灵素啐了一口。 “越是这般的人，越是要小心应对。”洛央道，“灵素，不可小瞧了他！” 灵素默默点了点头。 “是，大小姐，我知道了。” 灵素握紧了拳头，“大小姐放心，我好歹也是在暗卫营跟着十四哥混出来，又调教了不少宫妃进宫去，该懂的事儿，我都懂。” 洛央欣慰地道，“当初狠下心来，让你跟着学，是对的。” 灵素擦了一把眼泪，“好在是灵素来不是初桃来，初桃若是来了，她的丈夫孩子哪样放得开，怕不是早死在这里了！还有宁鸢，那姑娘，其实木头得狠，自尊心又强，长得又不好看，在咱们府里头说什么也是王爷的亲身近随，您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谁都避让三分，若是来了这里，就木着脑袋谁欺负就拿着拳头打，还不是一个死。我……我其实真的挺想她们的……” “会好起来的。傻丫头。”洛央抚摸着灵素的长发，“如今，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一片脚步声。 江别云连忙将假发假胡子戴了上去，灵素则灵机一动，附在洛央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见洛央点了头，灵素方才收拾了仪容，站在一旁。 萧御大踏步走入了室内，就看到洛央软绵绵坐在床榻上，醒了过来，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伤。 萧御不自觉松了口气，扫了眼灵素，看向江别云，“她怎么样了。” 江别云道，“身体宿毒没有清，泡一些药浴方才能够解。” 江别云仔细看了眼萧御，假惺惺问道，“你是……长公主身边那位？” 萧御笑了笑，“国师大人好眼力。如今在下在袁大人身边做幕僚。” 江别云没说什么，维持着国师的风范。 灵素忽然道，“呵，殿下，您猜猜我进来看到了什么？” 萧御冷冷瞥了一眼灵素。 “夫人她啊，真是不老实，见到国师大人就骚首弄姿的，恨不得扑上去！我看着，您最好还是别让国师大人来了。否则，出了什么丑事，就不好看了。” 萧御目光如刀，狠狠扎在了洛央身上。 洛央垂着眸子，苦笑。 “如夫人，您在信口雌黄污蔑什么啊？”一旁的婢女坚定地站在洛央身旁，“夫人身中剧毒，不过才苏醒，怎么会勾-引爷爷还大的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仙风道骨，怎么会做出苟且之事？真是腌臜的人看什么都是腌臜的！您自己立身不正，还怀疑旁人。” 萧御的目光缓和了些。 灵素气笑了，“那可不一定，都是男人，怎么会不动情？” (本章完) 第601章 宴请云中君 “更何况，夫人一心想要逃出去，见到个眼熟的男人，自然要想方设法拿出点儿什么筹码换自己自由咯？” 萧御道，“灵素，建议江别云来的人是你。” “我后悔了还不成？”灵素冷着脸，“瞧瞧他们亲密的样子，我真是恶心。殿下，您就没有一点儿感觉不成？” 萧御原本对灵素还有丝丝的怀疑。 如今看灵素的做派，倒是打消了疑虑。 他阴沉的双眼看向了洛央，等待着洛央给一个解释。 洛央羽睫低垂，打下一片阴影，仍旧是那副不屈不挠的倔强样子。 旁边的婢女慌忙维护洛央道，“御殿下！您可千万别信了如夫人的话啊！在如夫人眼里，是不是搭手诊一个脉就算调-情，问问平日里的病情就算调-戏了？！” 萧御走到洛央跟前，“你就不为自己解释一两句？” 洛央心里头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和萧御那种成亲当真算事儿吗？拜天地了还是拜父母了？ 这就跟以前家里进来姨娘为了给主母下马威故意不给主母敬茶似的，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他不会真当她和他成亲了吧？ 没听过无礼不成婚吧？ 心中腹诽，她面上却是一句话不言。 苍白的小脸，柔弱而纤细，而那双秋水般澄澈的双眼，冰冷纯粹。 这种眼神看得萧御心头火一阵阵往上涌。 “洛央！你不解释，难不成是认了不成？” 灵素在一旁煽风点火，“现在的小姑娘啊，多的是喜欢成熟一点儿的。看看洛妃和苏妃，不都是爱陛下爱的死去活来么？更何况，洛央现在巴不得逃出去呢……” 萧御道，“你说的是。” 一旁，江别云癔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老夫不曾……” 萧御笑了笑，“国师不必多做解释，这件事情，只是洛央一人所做，和国师，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江别云白色的袍袖随风摆了摆。 他看着萧御，那真诚纯净的眼神，一阵阵无语。 这男人，是真信了？还是故意想要折腾洛央？ 哪里有勾搭人，只有女方事儿没有男方事儿的？ 可他非要这么说……他也没法子，他可是世外高人，一把老骨头的国师，悬壶济世心系苍生那种，该不会……对这小小的内宅之事儿计较的。 萧御笑了笑，“久闻云中君老先生大名，今日袁府已经在牡丹亭中设下家宴，云中君不如移步，一同吃酒赏花？” 江别云点了点头，在外人眼里风轻云淡在洛央和灵素眼里一脸缺心眼的，跟着萧御走了。 灵素将人都撵了，看向洛央，“我觉得别云公子要糟。” 洛央笑了笑，“我觉得他今晚算是要死在萧御手里头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 “早知道……不扯他下水了。他这么蠢，萧御又这么心狠手辣。”洛央无语望天。 萧御啊，那么小心眼，这边儿试探两句，那江别云就迷糊了。 能认下女的勾-引男的的事儿么？他只要承认了，那萧御能饶得了她？ “他和咱们不一样的，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兴许殿下还真能另外高看他一眼。” 洛央没忍住，“算了吧。” “再等等吧，我一会儿去看看情况，能救就救，不能救……我就过来和您说声。” 灵素在洛央这儿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打开了门，施施然走了。 洛央心头一阵乱麻。 这种没得到帮助，反而被人害了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 他是木头人么？那时候好赖说两句什么，也比不做声强啊。 洛央深吸了几口气，走到窗户边。 婢女们见灵素走了，才纷纷走了进来。 “您没事吧？” 洛央看着月色，满面忧愁烦闷。 怎么能没事。 “您不用担心，殿下纵然生气，到底也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 洛央心头一跳。 就是因为没做什么，才更让人心里头害怕。 若是没对她做什么，那无名业火，要发到谁头上呢？ “您吃点儿东西睡吧？” 洛央摇了摇头。 婢女们互相看了一眼。 很快，洛央因为被如夫人欺负，不肯吃饭的消息就传到了萧御的耳中。 彼时，夜宴刚开，盈盈灯光下，牡丹亭外鲜花怒放。 而云中君正和袁牧之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萧御冷冷看着云中君。 洛央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急到茶饭不思了吗？ 他可是在新婚夜那般折辱她她都不肯认输的一个女人啊！ 心中的冷意更深，他端起酒杯，走到了云中君面前。 “云中君，听闻老神仙总有些神奇的丹药，可以解人的酒。云中君该不会是也用了相同的酒，才一直喝不醉的吧？” 云中君愣了愣，“呵呵呵，公子玩笑了。” 萧御眯了眯眼睛，“云中君觉得，袁大人的女儿，看上去如何？” 云中君怔了怔。 你都当着我的面儿一句句叫洛央了，竟然在这时候又演戏起来了。 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该不会是这人吃起了飞醋吧？ “袁姑娘和公子郎才女貌，堪称一对璧人。” 萧御笑了笑，“今日云中君可是承认了，她勾-引于老神仙的事儿了。” 云中君漠然不语，心中一阵跌足长叹。 他怎么就真这般傻了！居然连这事儿都忘了！ 现在可该如何解释？ 看到云中君端在僵硬的神情，萧御忙笑了，“老先生何必如此，萧御不过是玩笑话了？她勾-引不勾-引老先生，与老先生有何干？” 云中君这才松了口气，他当真急的快吐了。 萧御半倚在石桌上，手中摇晃着酒液，要笑不笑道，“老先生啊，您是不是喝醉了？” 云中君愣了愣。 原来，是他刚才急的快吐的模样入了萧御的眼。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还好。” “您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云中君笑道，“您是冥夜公子。” “是啊，我可曾给陛下供过丹药呢，和老先生说过话呢，老先生不记得了吗？” 云中君可不敢记得，那时候的身份可是萧御呢。 “看来果真喝醉了，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不记得的吗？” 云中君不说话。 萧御又笑，“夜路难走，老先生就留在这里，好好为洛央诊病吧。” “不可！”云中君骇然色变，“宫中，皇帝陛下还在等着本国师回去呢！” 皇上的病情越来越恶劣了，尤其是……在听闻有一个貌似苏妃的女人在外头和人双宿双飞之后。 每日里，全凭着他过去帮忙吊着一口气。 这萧御若是当真把他留在这里，那可不就是等于要了皇上的命吗？ 云中君面色糟糕。 “可您喝醉了啊？连我都不认识了。就这样让您回去，萧御着实于情不忍啊……” “萧御……”云中君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萧御笑了笑，“来人扶着云中君下去吧，他已经……越来越糊涂了。” 十来个侍卫走了上前，云中君心里一阵阵叹气。 刚才他还高兴的不得了，觉得救了洛央一条命了！ 而如今……现如今…… 他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侍卫们压着云中君下去了。 灵素姗姗来迟，刚好在花园石子路上与云中君擦肩而过。 云中君看着灵素的眼神，好像一只泪眼汪汪的小狗。 灵素忍不住想要扶额。 她看到了萧御看过来的视线，忽然矫揉造作地一笑，摇摆着腰肢走了过去。 萧御一把将灵素拉入了怀中。 “怎么？看到云中君被捉，很是惊讶。” 灵素立刻逢迎道，“这可是御殿下的地盘，那个老骨头居然敢勾-引御殿下的人……活该被捉了。” 灵素伸手，拿了桌子上的葡萄，将葡萄皮轻轻撕了，晶莹的果肉塞进了萧御的口中。 “殿下，您想要，怎么处置这么个老东西啊？” “你说呢？”萧御的手一紧。 “处置了他，那洛央见到逃跑希望无望，定然伤心透顶，还会更加畏惧殿下！” 萧御伸手摸了一把灵素的脸，在灵素正准备再放一个媚眼的时候，他忽然狠狠按住了她的下颌。 阴森森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灵素的眼神一紧，身子忍不住跟着颤抖。 “不就是想着让洛央死么？你记住，怎么玩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洛央死了，我要你的命！” 灵素心里忽然踏实了。 暗暗松了口气。 她自己也知道，萧御绝对不会动云中君一根汗毛的，云中君死了，洛央就跟着死。 更何况，云中君大才，是谁，都想收入盔下。 只是没想到，萧御会歪想到这一层。 她做出慌张的样子，“贱妾不敢，贱妾不敢……” 萧御这才勾了勾唇，把她放开，“滚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来脏我的眼睛！” 灵素慌忙下去了。 走到一半，又听到萧御挥退了其他侍奉的妾室。 心底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可怜这个男人。 明明爱着大小姐，却……将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洛央一夜寝食难安，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本章完) 第602章 谁能拦得住他圆房 她眉头蹙了蹙，坐起身，在拔步床内坐着不说话。 “大小姐……” 洛央拉开了帐幔，开口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要紧的，要是有人注意到了，您就半夜哭一哭就好了，权当是我又来找您事儿了。” 洛央被逗得想笑，“半夜哭一哭就好了？我哪里来那么多眼泪那么多精力去陪着萧御演戏？你真当眼泪不要钱就可以说来就来么？” 灵素着急道，“事情实在是着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个二货被御殿下擒拿不让走了！二货还在那儿着急呢，说什么皇帝还在等着他回去治病救命……” 洛央愣住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灵素，“这对于咱们来说，该是好消息啊？” 灵素一时没明白过来。 “只是一夜，应该不打紧的。”洛央笑着道，“皇帝那边再怎么生病，如今余威还在，萧御总会顶不住压力放人的，他这真是疯了！真以为找了个不入流的劫匪弄了我父亲的位置，就能够把控朝廷了不成？” 灵素愣了愣，“是啊……皇帝可能被奸臣蒙蔽双眼，可能会偏信偏听，可是对于云中君，那是绝对在乎重视的！又不是丢了个妃子，这可是他仰仗的大夫啊！丢了大夫，那不是等同于要了他的命！大小姐，咱们可真是歪打歪着了！皇上定然会查下来，咱们就有救了。” 洛央道，“但愿如此吧。” 外头更夫敲着更鼓，三更天了。 洛央道，“这么晚了，快回去吧，该睡了。” 灵素上去抱着洛央，道，“大小姐……灵素今晚就守在外头给您值宿吧。” “回去吧。”洛央道，“让那些婢女看到就不好了。” 灵素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婢女见灵素走了，慌忙走了进来。 “夫人……如夫人又怎么了？” 洛央在床前怔怔发呆。 “夫人……” 洛央好像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那丫鬟。 一串细碎的泪珠，好像珍珠般沿着衣襟滑落。 丫鬟一时说不出什么了。 只能暗暗感叹，不愧是让几个顶尖的男人倾心的女人啊，这别说御殿下，就是她们看到了，都忍不住心动啊！ 这神仙妃子般的气质，这楚楚动人纤尘不染的模子……如夫人怎么狠心来这里欺负夫人啊？ “这大半夜的，您怎么能一直不睡着……”丫鬟轻声道。 “听了那些话，我哪里还睡得着？”洛央苦笑一声。 这句话倒是真的。 丫鬟却误解了，道，“我给您拿热水来，您好好洗洗脸热敷下眼睛，否则明儿怕不是要疼起来。” 洛央转开了眸子，没回答。 丫鬟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不一会儿，便端着热热的铜盆拿着巾帕回来了。 洛央洗了脸，丫鬟将一杯香茗放在了洛央身旁。 洛央笑了笑，“多谢你了。其实不必管我，我自己坐会儿，也就好了。这大半夜的，又劳累了您一趟……” 丫鬟见洛央温柔可亲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劝道，“您实在不用将如夫人说了什么放在心上。” 洛央看了一眼那丫鬟，低下头，饮茶不语。 “都是做丫鬟起身的，咱们看如夫人，还是明白的。她其实跟您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这内宅子里，前程啊体面啊，都系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她想要过的好，生怕因为自个儿的出身被御殿下嫌弃，所以才对您百般折磨，显得和您感情不好，那样御殿下才能亲近她。” 灯火莹莹，洛央听着那丫鬟温声细语的安慰，苦涩一笑。 如今这宅子里，谁看不出来，灵素是故意折磨她奉承御殿下的呢？ 这些丫鬟不敢，只不过看着洛央厉害，又听闻了之前折磨她的丫鬟被萧御弄死了而已，否则，怕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但是…… 洛央抬眸看着那丫鬟。 人总是有心善的地方，也有心恶的地方的，在不妨碍她的情况下，她也是愿意给洛央施舍点怜悯安慰的。 素不相识，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情分了。 洛央笑了笑，“你说的是，谢谢。” 丫鬟道，“您爬上去了，咱们跟着你，也能过的好不是？” 洛央点了点头，“只是，殿下对我的恨意，怕是一时片刻，无法消解的。” “会好的。咱们都是女人，谁还不知道男人们的心思呢？” 洛央心里安慰了不少。 丫鬟又给洛央理了床铺，将汤婆子暖上了，放在了洛央的被窝里。 “您睡吧，什么能比得过自个儿的身子重要？”丫鬟道，“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和那如夫人一争长短。” 洛央真心实意地道，“谢谢你。” 丫鬟这才出去睡了，洛央躺在被窝里，蹙着眉睡了。 第二日，就看到眍?着眼睛的江别云走了进来。 “完了完了……央儿姐，我没把你救出来，我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萧御说了，不把你治好我是别想走了。可是把你治好了。皇上估计也病重死了。” 洛央道，“皇上的病，当真那般严重了？” 江别云道，“我留着的药，每天熬着吃，撑着半年当是不打紧。皇上这病，一大半都是着急气的，还有一半是疑心病累的。” 洛央瞧着江别云，“那你该高兴才是了，皇上想来很快就要来袁府找你了。” 江别云愣了愣。 洛央半靠在迎枕上，“如今朝堂中，只要皇上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至于乱到太严重的程度。皇上……倒是真如了意了朝堂中最大的寒门官员首领我的父亲被下了大狱，变成了逃犯跑了。而他的心腹大患，慕家军也被遣送上了战场。甚至于他一直不大喜欢，看上去就诡计多端地洛央也被劫走了。” 洛央苦笑一声，“陛下啊陛下……如今就差让慕家军溃不成军，再指婚一个他中意的家世的女子给慕容修。最好呢，是门第不显，没有实权的老实人家的女子！” 江别云哪里想的那么深。 听着洛央的话，“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啊！洛央，咱们在这宅子里，可是快要被困死了啊！” 江别云打开窗户，看着眼前被楼宇裁剪出的一片天，真情实意地，掉了几颗眼泪。 洛央忍俊不禁。 “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洛央温声道，“别太过担心了。我还有别的筹码……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够救我们出去的。” 江别云更着急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筹码啊？不会是跟我要钱吧。” 她眯了眯眼睛，“要钱？” “啊不，呸！口误，我想说的是毒药。”江别云笑了笑，凑过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对你用的药很讲究，而且我根本碰不到药，都是开了药房子，那些人看着我配了就立马去熬……你想要什么药啊毒啊的，我可真给你拿不过来。” 洛央顿了顿。 “他这是上次满府吃巴豆拉肚子又被放了把火吓坏了吧？”洛央忍笑。 “啥？吃巴豆还放火？”江别云怔住了。 洛央道，“那是不得已再做的选择了。而且我知道他有过一次必然有防备。上一回，还是那婢女帮了我大忙了，如今这些婢女，看我看得太紧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故技重施。” 江别云瞅着外头婢女们探头探脑的，知道自己这次问诊时间太长了，没奈何只能站了起来，扬声笑了笑道，“我给你调些药材煮了你泡着澡，泡完了后让人来唤我给你扎针除毒。” 洛央点头笑了笑，“有劳云中君了。” 江别云走到外厅，看到萧御也在，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他和洛央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不然这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 “云中君。洛央的病如何了？” 江别云一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更甚往昔，寡淡地道，“我给她开了药材，洗净煮好让她泡药浴，之后，我会为她扎针治疗，想来，不过六七日，就应该无碍了。” 萧御若有所思，“泡药浴若是用温泉水，是不是更佳？” 江别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萧御是真心在为洛央着想呢。 面上这才有了几分温色，“自然。” 萧御这才点了点头。 洛央听闻要泡温泉水，先笑了，“府里还有温泉不成？” “是有啊。”丫鬟道，“那温泉只有御殿下泡过，其他人都不许碰的，可见御殿下，心里头是当真有夫人你。” “有没有我是不知道，这份恩情，我是实在不敢承。”洛央凉冷道。 “夫人您说什么？” 洛央笑了笑，“没什么。” 趁着下人们一锅一锅的熬药预备下进温泉里的功夫，洛央扶着丫鬟去温泉的那个院子里转了转。 温泉修的很好，周围假山松柏的， 看着该是极为舒服的…… 只是，太过通透了。 洛央攥紧了拳头，看向了正对温泉的那个轩朗的屋子。 心头一阵阵发紧。 难道，萧御他……终于忍耐不住，想要和她“圆房”了不成？ 她若是脱了衣裳下了这温泉，谁又能拦得住他来？ (本章完) 第603章 他不爱玄裳 洛央满脸不情愿，回头便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头，任由外头婢女怎么呼唤都不曾出去。 傍晚的时候，洛央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屋子因为锁了一天而有些沉闷。 “洛央，别让我打你。” 进来的男人开口就撂下这句话。 洛央在屋子里闲得发闷，翻出了放在柜子角落里的簸箩，用里头装的各色丝线钩着东西。 阳光静静打在她的脸上，桃子般柔软的肌肤上，纤细的汗毛好像在发光。 她眸色动了动，手里的活依然不停。 萧御走到跟前，看到她手中的物件，无名业火猛然冲上。 伸手抓过了她缝制的娃娃。 “是厌胜之术？”萧御眯了眯眼睛。 有段日子，宫里头因为这厌胜巫蛊之术，可闹出了不少事儿来，死了不少宫妃。 最后，也是这件事情，彻底灭绝了三皇子一脉的生路。 他低头，大掌狠狠掐着洛央的下颌脖颈。 “三皇子的事情，看来少不了你暗箱操作啊。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蠢，竟然在屋子里缝制这种娃娃来陷害我！” 洛央的脖颈发出咯吱的轻响，疼痛和窒息的感觉让她一阵阵发晕。 在她几乎以为萧御就要这么掐死她的时候，萧御的手猛地一松。 洛央软倒在榻上。 一旁的婢女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殿下明见，那不是巫蛊娃娃，只是个普通的小玩偶啊……” 萧御又仔细看了看地上那娃娃。 还没有做完，可是却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那娃娃穿着的是玄色的小衣裳。 他不爱玄裳。 再看向洛央，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好像受惊的兔子。 难得的，他耐了性子半蹲在洛央面前，“为什么不肯泡药浴？” 洛央冷漠地移开视线。 他倒是起了玩心，“洛央，你现在，不管是夫人的位置，还是别的，都是我给你的。” 和洛央禅定的样子相比，他的性子明显急躁了许多，“所以，我想强要你，还没必要选择药浴。想要羞辱你，直接拉了你去酒席就是了，何必用这般迂回的手段。” 洛央笑了笑，眼底满是鄙意和嘲讽。 那一瞬间，萧御顿然明悟。 她看不起他。 她也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君子！ 他豁然站了起来，怔怔看着洛央，不由一阵阵气血上涌。 几乎不用他说，他自己都能想起来那些旧账——曾经背信弃义，掳她去越国的人是他，那个以色侍人，两面三刀几易其主的人也是他。 甚至于，在紧要关头，甚至考虑将她作为弃子舍弃的人，也是他。 他这么个人，换在任何人眼里，不管多么高高在上，还是那泥沟里的癞皮狗。 不值得信任。 他冷声道，“你现在别无选择。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洛央撩唇笑了笑，俯身，捡起地上的玩偶。 萧御夺门而出。 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剑斩了这个女人！ 洛央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玩偶。 “御殿下……和您说了什么？”婢女忐忑地试探。 “没什么。”洛央寡淡道，“告诉御殿下，白日里太阳大，洛央不喜欢被晒着，以后药浴，就改为晚上。” 婢女依言点头，又想起来了什么，犹豫着不肯走。 洛央笑了笑，“怎么了？” 婢女轻声道，“夫人，您若是晚上用药浴，那，药浴后，还要江别云来给您针灸，岂不是……岂不是更让御殿下恼火了吗？御殿下听闻因为这事儿生气，把江别云锁在咱们这儿了。” “无妨……他以后生气的地方多着呢。可不只是这一件两件。” 洛央轻轻抱起自己的玩偶小人，笑眯眯道，“你倒是来帮我瞧瞧，给他加点儿什么才更好看？” 婢女没想到洛央竟是这般想着的，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退了下去。 哎，活该这女人没法飞黄腾达，前阵子看着她不是还挺好的吗？ 也有做主母的样子，也该笑笑该说说，如今见了御殿下，竟然一个字都没了！ 跟着她混，到底行不行啊？ 洛央在次日夜晚，着了浴袍，松松散散在后脑勺绾了长发，走到了温泉旁。 真是难为了萧御了，煮了不知道多少锅的药材，才能将温泉水都用药浸了遍。 遂解了长袍，下了汤池，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来。 婢女们非常有眼色的端了琉璃杯盏盛着的美酒佳酿， 月色绝美，如同洒在地上的一层银霜。 忽然间，一个踉踉跄跄地脚步走了过来。 “大小姐！” 洛央小脸微醺，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灵素。 “这是怎么了？”她的手指轻轻摇晃着琉璃杯中的美酒，笑眯眯地问道。 “大小姐……皇上……皇上来了！”灵素轻声惊呼。 洛央蓦然站起身，“当真！” “大小姐，您怎么一脸高兴的样子啊……”灵素抬眉，“现在府里头一片手忙脚乱的，萧御他……他绝对不会让江别云带着您的消息出去的，皇上这次微服私访，指不定就要中了他的毒手了！” “傻丫头，怎么可能，你当真以为皇上身边的暗卫都是吃素的不成？据我所知，皇上身边三大暗卫，个个武功绝顶，我见过其中一个，功夫甚至在慕容修之上！” 灵素合掌，“那……皇上不要紧，就是萧御了，他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甚至于杀了别云？” 洛央笑了笑，“灵素，不管他想做什么，他都还没来得及做，皇上突然到来，他估计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呢，这是咱们的机会。” 灵素愣了愣，“机会？” 洛央一笑，“是啊，我要找点儿事儿，让那个萧御，今夜无暇对江别云下手。” 灵素彻底糊涂了。 洛央伸手勾了勾，灵素乖乖将耳朵凑了上去。 将整个事情一一听完了，这才道，“小姐，您不能这么做。” 洛央“噗嗤”一声笑，“又是不能。你哭鼻子的时候像是个孩子，现在说教的时候，又像是个老太太了。” 灵素横了心，“说了不许您做您就是不能这么做！这件事情，哪怕我来呢，也不能让您涉嫌……” 洛央眸子一沉，“你已经为我付出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你……” 灵素笑了笑，“大小姐，这次就是为了让他们措手不及来不及处理江别云的事儿是么？何必这么麻烦，谁去都是一样的。而且我这次不是为了小姐付出啊？”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洛央，“大小姐，您为什么自己去可以，还笑眯眯的，可是让我去您就心疼了呢？您心疼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心疼您呢。灵素就这残破的身子了……就算有个意外，也……无所谓。可是，您却是万万不能的。” 洛央心中一痛。 还想说什么，灵素已经将洛央一推，忽然冷了脸，扬声呼喊道，“贱人！不要以为你在这里泡汤就是多大的体面了！” 婢女们一听就知道灵素又闹起来了，都暗戳戳地探了脑袋来观察。 “来人啊，洛央欺负我！”灵素高声呼喊道，“她对我出言不逊，还想把我推到水里头去……” 婢女们一个个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如夫人，您别不是看人在这里泡汤就妒忌了吧？这是在治病呢，还是因为您得了这个病，御殿下都没有和您计较，我们夫人在这里泡汤怎么了！” 灵素一个个指着她们的鼻子，“一个个倒是挺牙尖嘴利的啊？你们叫什么名字啊？都来跟我说说听听！” 婢女们赶紧都低下了头。 “呵，你们自己保得住保不住还是回事呢，还想给她撑腰？你们还是看紧着点儿吧，若是今晚她和那个什么云中君大师牵扯出来什么丑闻的话，你们怕不是要一个个跟着陪葬！” 婢女们都咬紧了唇瓣不敢吱声。 灵素深吸了一口气，“呵，今晚府里头可有贵人来呢，你就慢慢泡汤针灸吧，前院的事儿，您一点儿光也别想沾到！” 唱完了这出戏，灵素这才转身离开。 洛央全程冰着脸听着，看着灵素转身离开，看这灵素背对人后哭泣抖动的肩膀，她心中痛成了一片。 何苦，做到这个份儿上。 临走了，还想要让这些婢女帮上点儿忙，护住她和江别云啊…… 虽然，若是当真出事，这般做派，也是杯水车薪。 洛央慢慢闭上了眼睛。 “夫人……夫人，您当真不用声这般大的气……她是个什么人咱们心里还不清楚么？” 洛央扯了唇笑了笑，“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云中君来？” 她睁开眼睛，“她越是嘲讽，越是不想云中君看好我的病，我就越该好好珍惜疼爱自己才是。” 婢女们都跟着一喜，“是。” 洛央道，“到时候，你们都盯着看着，别让人事后编排咱们，还有……我治病的时候，若是那灵素作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就不好了，御殿下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今晚咱们务必把好府门，不许任何人来捣乱！” 婢女们纷纷点头，“是了是了，听着那如夫人的口气就知道他回去告状了，这是第一次针灸，可不能打断了，咱们只管把院门关着，谁叫都不理！” (本章完) 第604章 臣妇不知 洛央笑了笑，点头应了。 庭院中，江别云被带来扎针的时候，面色很差，“央儿姐，你身子都没事儿了，就放了我走了吧。陛下今日特意来寻我了。” “你现在倒是出去试试。”洛央瞥了眼站在门口守门的婢女们，“皇上来了，你真觉得萧御会放心你跟着皇帝回去而不把我的事儿说出去？” 江别云愣了愣，“那我也得回去啊。” “等一等吧，你现在出去，还没找到皇上，你就先被萧御捉了杀了。” 江别云彻底没脾气了。 花园内，摆下了酒宴，丝竹笙歌声不绝。 袁牧之恭恭敬敬站在皇帝身侧，“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属下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皇帝昏聩却精明的双眼，瞥了一眼袁牧之。 “你不是很大胆么，这时候把朕的人都扣住了！” 袁牧之骇然变色，“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说，云中君在哪里？” 皇上根本无心喝酒，视线定在了袁牧之的脸上。 袁牧之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实在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啊！什么云中君……” 一个酒杯兜头盖脸扔在了袁牧之头上。 袁牧之紧紧低下了头，“微臣恳请陛下恕罪。微臣……不知云中君在这里！” “若是朕在这里搜到了袁牧之，朕要你的脑袋！” 袁牧之深吸一口气。 他相信殿下，现在要么已经要了云中君的命，要么已经将人妥善藏好了。 他紧紧低着头，“陛下，请听微臣一言。云中君当日确实来了府中为小女诊病，可是后来就走了啊？” 陛下道，“你真是信口雌黄！朕如今当真后悔，怎么就让你这么个蠢货当上了丞相！朝政处置的一塌糊涂，任人唯亲，你知道你身上积压了多少奏折了么？” “其他的，朕都不计较，朕就问你，云中君，你把他藏哪里了？” 袁牧之紧紧低着头，脑袋上的官帽被皇帝砸掉了。 那秃瓢正对着皇上。 “你真当朕是拿你没办法吗？”皇上冷冷看了一眼旁边的御林军首领。 御林军首领领命，发出暗号。 整个官府外头，被拿着燃烧的火把的御林军围住了。 御林军长驱直入，进入袁府，一个个搭起长弓，弓箭瞄准了袁牧之。 “说。” 皇上阴森森看着袁牧之，“到底……把云中君藏在哪里了。” 袁牧之只觉得自己裤裆都湿了。 他颤颤索索的，“皇上，您不信，您可以搜搜看，老臣……老臣当真不曾说谎。” 一缉到底，“好，若是朕搜到了……” 袁牧之道，“微臣无话可说，只有项上人头，陛下大可以拿去！” 皇上阴冷地道，“你就算不说，朕也会搜查到底的！” 花园阴暗的角落里，萧御默默听完后，转身带着手下进了内室。 “真是蠢货！” “大人也是逼不得已。”旁边的幕僚慌忙劝道，“如今之计，该是立刻杀了云中君才可以！这老东西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没有云中君，怕是活不了太久！” “我当然知道！”萧御冷道，“不用你多废话。” “那殿下……” 萧御冷道，“现在云中君在哪里？” 手下上前汇报，“在夫人的房中。……咱们几次想进去，将人带出来，可是……夫人不允。” 萧御笑了笑，伸手抽出长剑。 “走吧。” “殿下……您这般大张旗鼓杀了他，怕是……” “怎么？”萧御侧头。 “袁牧之怕是不好交待！” 萧御看向那一片火光燃烧的院子。 “不过一个废子罢了，能拖一时片刻就是一时片刻，死不足惜。” 说着，就又吩咐下去，“准备好逃脱的路，这里，本殿下也住腻了。” 萧御走到了洛央院子中，那些探头探脑的婢女，一个个如同蠢鹅一般。 在看到萧御阴沉着脸来了之后，立刻转身就跑了。 萧御提着剑，上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子里落花寂寂，月照无声。 “洛央……带他出来吧。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院子内半日没有动静。 过了会儿，洛央才拖着裙摆走了出来。 萧御看着她，短暂的失神。 “今日倒是打扮得漂亮，难不成，真以为你有能耐逃脱了？” 洛央定在原地，笑道，“平日里，洛央也总是爱打扮得俏丽些的。” “他人呢？” “走了啊，针灸完就出去了。殿下。” 萧御提着长剑，笔向洛央的胸口，“人呢？” 洛央不说话，眼睛看着那片火光。 这么大的动静啊……皇上还真是在乎云中君。 若是皇上这般下工夫找洛妃和自己的话，自己早就逃出去了吧。 “我问你，人呢？” 胸口穿来一层刺痛。 长剑扎入了肌肤，疼。 “你这次，又要杀我了吗？”洛央的声音很轻。 萧御一笑，“本想着将你折磨够了再杀你的……” 正在这时候，一群士兵忽然闯了进来。 “搜查！” “快抓住他，他是刺客！绑架云中君的刺客！”洛央扬声道。 士兵们看到洛央，均是一愣。 大部分都是御林军的人，自然认得慕亲王妃的模样！ “快抓人啊！” 慕亲王妃一嗓子，所有人都拿着剑冲了上去。 萧御拼命格挡，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洛央，带着手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士兵们冲了进来，跪下道，“见过慕亲王妃……” 洛央捂着伤口，脸色泛白，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身后，云中君的声音响起，“央儿姐！” 再次苏醒的时候，灯光莹莹灭灭，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稳妥了。 灵素噙着眼泪走上前，“大小姐……” 洛央笑了笑，“都妥当了？” 灵素点点头，“都妥当了。袁牧之被皇上当场就砍了，我把蚕丝蛊挖出来了。” 洛央接过灵素递来的蚕丝蛊，“就差一天啊，差一天，它就可以恢复鼎盛时候了。” 洛央靠在床榻上，“咱们可以回家了。” 她闭了闭眼睛。 “大小姐，别想那么多了，您身子才要紧。” 洛央噙笑，“今日，最走运的是你了。咱们原本设计的法子根本就没用上。” “是啊……没用上。”灵素有些凄楚地道，“我可换了很漂亮的裙子，准备去邀宠献媚呢。原以为，云中君真能有惊无险地去。我说什么也没想到，萧御那么爱您会来杀您，还有那皇上，怎么会那么疯！” “结果是好的就好。”洛央收了东西，还准备说什么，就见到一个宫人走了进来。 “李总管。”洛央客气道。 “慕亲王妃，皇上有请。” 洛央笑了笑，看了一眼灵素，“梳妆吧，咱们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嗯。” 梳洗好了，洛央才跟着宫人一同去了皇上暂住的屋子。 “臣妇见过陛下。” 洛央才听见皇上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今日能够见到你，真是意外之喜。” 洛央淡道，“臣妇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说完便又扫了洛央一眼，眼底满是冷漠，“容修已经去了战场，你父亲，被查出了贪墨的案子被送入了监狱，越狱了。” 洛央神色温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转身背对着洛央，不知道在想什么，洛央嘴角的笑容亦是带着几分冷意。 手被人握了一握，洛央回头看了一眼，是灵素，灵素笑着点点头。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连萧御府里都熬过来了，难不成还有别的难事儿么。 皇上转过身，走到了洛央面前，声音带着几分不加以掩饰的怒意，“跪下。” 洛央一愣，咬了咬唇，连忙跪了下来，只是眼中却仍然不屈不挠。 “你父亲心生反意，你知道么？”皇上蹙着眉头问道。 洛央笑了起来，“臣妇不知。父亲一向忠心耿耿，从没有过逾矩之行。” 皇上转过头，看向洛央。 洛央抬起头来，不避不闪地望向皇上。 “哦？那你该是知道，他挑唆慕容修拥兵自重，又在你的封地屯兵营田休养生息的事儿了？” 洛央没说话。 见洛央并无开口的打算，皇上才冷声道，“看来，你是知道了！若不是这次袁牧之和其他臣子奏报了你父亲，而慕容修恰巧不在京中，你们准备怎么收场？在朕给你的封地上建立新的京城拥兵自重么？” 洛央不闪不避地看向皇上，“陛下，您……真是越来越可笑了。” 皇上冷冷看着洛央。 “陛下，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一个猜测，您就将我父亲，维护朝堂维护政权、您的忠心拥趸撵出政坛，扶持一个您自己心里都知道是个蠢货草包的男人！”洛央哑声，“陛下，您将所有的忠臣都杀了，是想让奸臣在您的饭菜里日日喂毒将您囚禁才甘心么？” “你好大的胆子，这些话都敢说。” “洛央无愧于天地良心。”洛央冷声道，“陛下，您为了您的疑心，弄死了太多的人了。” “现在想来，是洛央愚蠢的时候太多了。曾经一直觉着是四皇子才是对付我们的人，可是以陛下的手段和眼线，若是说都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了？” “所以你便怀疑了朕？”皇上淡淡地看着洛央，眸中带着一丝丝轻蔑之色。 (本章完) 第605章 洛央你是真不怕死 洛央低下头，摇了摇头，笑了笑道，“陛下，您对洛妃娘娘动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是您。” 皇上攥紧了拳头，“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冷蔑一笑，“我说你的医术怎么那么不中用了，原来是怕着朕，才故意装的？” 洛央抬起眼，眸中带着几分冷漠，“臣妇只做该做的。多余的，臣妇只当做不晓得就好了。” “可是……没用啊陛下，不管臣妇怎么做，陛下还是怀疑洛家，怀疑……容修。”她轻笑着，“陛下现在，八成是在思忖，要不要杀了臣妇是么？” 皇帝冷冷看着她。 洛央嘴角的笑容亦是有些苍白，“您若是留着臣妇的性命，兴许还能要挟到您的心腹大患——您曾经抛弃过的儿子，慕容修。” 皇帝笑了笑，“我以为你会直接撞死在柱子上也不给容修添麻烦，没想到，原来世人说慕亲王府伉俪情深，都是假的。” 洛央沉吟了片刻，便又接着道，“陛下，臣妇只想问您一句，如今的盛京，真的是陛下想要的么？” 她抿唇，忍着眼泪，“陛下，慕容修搜查臣妇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臣妇，是否，也是陛下故意为之。” 皇帝道，“我真不如让你这个女人死在那里好了。” “陛下不会，陛下会让洛央死，可是不会让江别云死。”洛央声音愈发的平静了起来，“而救江别云，您势在必行。” 皇上一笑，“是那些人太不中用了，将别云乖乖交出来不就行了吗？其余的，朕就全都当看不见就是了！可是他们非要逼朕撕破脸。” “呵……”洛央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着沁骨的冷。 “你果真是个聪明的人。”皇上轻声道，“那就代表，朕更留不得慕容修了。” “陛下何苦找借口，洛央早就前前后后想明白了。洛央说与不说，您都不会留慕容修。皇上啊，可是连襁褓里的儿子、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儿子都容不下呢，更何况今日，势力已经大成的慕容修呢。” 洛央笑了起来，笑容若璀璨星辰，“陛下，您说说，何必呢。盛京城，您以为您杀了慕容修，就能保住么？如今内外交困啊可是。您真以为萧御背后没有人么？” 稍稍顿了顿，洛央便又开了口，“臣妇听闻，缅南国发难，陛下下旨李良晟将军带兵前往蜀龙城，几十万大军的啊。如今全入了镇南王的口袋，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臣妇亦是上过战场的人，臣妇知道，战场有多么血腥可怕，如今整个战场充其量还有二十万大军，其中，容修的十万精兵五万慕家军，可谓是中流砥柱。” “陛下最好还是祈祷让容修打胜仗吧。破掉缅南军阵线，大获全胜。横竖……陛下已经趁着这次机会将臣妇接入了宫中，让臣妇稀里糊涂地，做了陛下威胁容修的人质。”洛央抬起眼来望向皇上，眼中水色潋滟，“可是如果慕容修输了，陛下，您的二十万大军可抵挡不住缅南和镇南王的铁蹄。您知道越过的太上皇，那么精明能干权势滔天的人，死的有多么冤枉么？” 皇上听着，幽然笑了起来，“看来，平日里你还真能演戏。朕做下那么多累累罪行，以你做人质威胁慕容修，偏宠四皇子，胡乱任命官员草芥人命。可是，你和慕容修还是一副濡慕的样子，真是让人不能小觑呢。” 洛央见皇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听得认真，心中一股怒火窜了起来，便又接着道，“陛下，您是不是从来没把您的孩子当回事儿过？您这是糟践孩子们的孝心啊!” 殿中静得可怕。 李德全大气不出。 灵素额上的汗水不断滚落。 皇上定定看着洛央，眸子里光泽闪烁，“呵，将朕臭骂一顿，然后说孝心？” 洛央仰起脸，她的神情没有惧怕，反而是一种释然，“陛下倒是杀了臣妇吧。现在缅南铁蹄在我大周国国土肆虐，朝中文臣本有我父亲主持大局，现在换了袁牧之又杀了不少忠臣该是一片散沙了吧。内忧外患了，多杀一个臣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您会让慕亲王直接扯了反旗，您驾崩的更快一些罢了。” 洛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那四皇子倒是一直等着坐上皇位呢。不知道最近身子养好了没，坐上那皇位，是自己上吊死了呢，还是让兵马乱刀砍死比较好？” 皇上闻言，愣了半日，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皇上才道，“我现在就将你的脸划了！传出风声你是袁牧之的叛逆之贼的女儿，剥了衣服挂在城墙上！” 洛央盯着皇上，“陛下，该不会真觉得我们在宫中没有人吧？陛下不觉得蹊跷么？每次宫里头有个风吹草动，我和慕亲王都第一个知道。” 她笑了笑，“就算没有这些，陛下带的可是御林军啊，那些人，可是都是慕容修一手调教的。” 皇上笑，洛央也笑。 “臣妇身为慕亲王妃，安国郡主，在民中，还是有些声望的，皇上今日杀了我，明日您昏聩无道的事儿就会传遍大江南北，简直是给慕容修递声讨的旗子呢。” “你在威胁朕。” 洛央十分没诚意地笑了笑，“不敢。” 半晌，洛央才听见皇上冷哼了一声，半晌，才轻声道，“洛央，朕终究是小看你了。” 正在此时，李德全忽然接到了个消息，垂着头走到了皇上跟前，在皇上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 皇上的面色骇然变了，狠狠看向洛央。 “你倒是真是个红颜祸水。” “洛央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 “他竟然为了你，带兵出了战场，直直星夜回我盛京城！”皇上冷笑，“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啊……朕的身边，到底被你们藏了多少人？” 洛央心中猛地一震，抬起眼来愣愣地望向皇上。 他说什么？他说慕容修……回来了。 “如今，他的军队，距离盛京城只有一百里地了……”皇上笑了笑，“他是生怕你死啊，这才这么着急地赶回来！” 这般说来，慕容修回盛京城了？ 他……不管战场了吗？ 看着洛央颤抖的神色，皇上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步步走向洛央，“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把我儿子迷成这样？他为了你回来，战场又要后退多少里？多少城池会陷入战争？你觉得你的那点儿声望，够这么糟蹋的么？朕若是治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你看可行？” 洛央大声道，“不，陛下，臣妇相信慕容修，他一定将战场安排妥当了才回来的。” “哦？朕倒是要好好问问！” 洛央脑中飞快地转着。 他若是现在来，无异于请君入瓮！不行……怎么可以这么鲁莽，为了她…… 洛央脑中尚未回过神来，便又听见皇上接着道，“洛央，朕知道你一向聪明，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聪慧，朕只是失手一点，就能被你看穿！不过，有用么？这是男人的战场，你终究只是个小小的妇人，被萧御困在宅邸中的滋味好受么？你总是忘了自己的本分，插手太多的事情。却忘了，你自己才是最脆弱的。” 洛央从来没听过这般卑鄙的话。 这个人还是皇上，她丈夫的父亲，这个世上，顶尖权柄的掌控者！ 她气得浑身颤抖，笑容不屑，“陛下，您用父亲兄弟，甚至自己儿子的性命换来的权柄，真以为比洛央这个妇人高出多少么？” “陛下，就洛央所见到的，为了您的权势，您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对自己的女人下毒，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送死，甚至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甚至于至黎明苍生不顾！昏聩透顶！您必然会遭受报应的。”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皇上冷冷一笑，“洛央，你是当真想死。” 洛央倒退了一步。 皇上是打心眼里在蔑视她啊。 她将话说到这般难听，他都全然不在意，只是因为，他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没有人会因为一只狗多叫了两声而在意的。 洛央笑了笑，“死不了了。容修都回来了，我更死不了了……” 皇上闭了闭眼睛。 “陛下，臣妇可否告退，回慕亲王府了？”洛央一笑。 皇上握紧了拳头。 “现在，还不到陛下撕破脸的时候呢……陛下原本想着慕容修不会撤离战场，所以拿捏着臣妾，作为威胁。可是如今慕容修回来了，怕是不到天明，以他的狠劲儿，敢直接带了兵攻入皇宫。陛下，要么拿着我威胁他试试看看他会不会攻城，要么，化干戈为玉帛，放了臣妾，慕容修还要记您一个救了臣妇的人情，也好继续回去上战场卖命啊。” “朕、当真没有想到，他会为你做到如今这步。”皇上轻声叹息。 他大踏步走向洛央，低头看着那张倔强的脸。 唇角不知觉勾起了一个隐秘的笑意。 (本章完) 第606章 再也不分离 “来人，先送洛央下去梳洗。最近……洛妃很是想念你，明早，你就跟朕一同进宫，看看洛妃吧。” 洛央笑了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应道，“臣妇多谢陛下。” 洛央在宫中，慕容修便要进宫。 呵。 不过，洛央也自信，如今皇上，不会真杀了慕容修这员大将，让敌人的铁蹄踏进大周皇城。 皇上看着洛央一步步走了。 李德全躬身上前，“陛下，是否传召慕亲王进宫。” “传。” “是。” 待人都退干净后，屋檐顶，老暗卫落了下来。 “陛下……您当真没有杀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妇人。” 皇上眸光变幻了好几变，才缓缓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罢了，她……也算是朕的孩子。” 皇上声音很轻，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纹路，“朕也的确血债累累。” “慕亲王狼子野心啊陛下……” “朕可能老了，就会心软。那……是朕的儿子。”皇上道，“洛央说的没错，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儿坦诚，朕才觉得，容修对朕多少还是有对父亲的期望的。他……若是愿意，早就可以扯了反旗了，不是么？” “陛下？” “从前遮遮掩掩的，朕反而怕，那些遗漏，容修和洛央都是聪明人，怎么会没发现？可他们表现的太无可挑剔了，并且暗中养精蓄锐……”皇上勾了勾唇，“口出狂言？倒是有些真性情。她问朕的话，也是真心问的吧？” “陛下……老奴不知道，到底是哪句。” 皇上勾了勾唇，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还在为儿媳妇的那句话，悸动不已啊。 他……是真心喜欢容修那个孩子啊。 洛央稍事休息，在天将明的时候，用了薄粥，便梳洗妆扮了，扶着灵素的手，走出了这个困囿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府邸。 大街上，已经聚集满了人，在看到洛央出来之后，山呼般的声音响起。 “安国郡主！” “慕亲王妃！慕亲王妃！” 一声声的呼喊，震耳欲聋。 洛央抬起了手，招了招，才扶着灵素上了马车。 那马车夫一把鼻涕一把泪，“慕亲王妃，太好了啊，您没有事儿！这天杀的袁牧之老贼，他害了洛丞相，还囚困了您！” 袁牧之的死还真是有用啊……所有的罪责被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好了。 “是了，我也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给父亲平叛呢。” “一定能的！一定能的！” 马车夫涕泪纵横。 洛央正欲上马车，忽然看到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联袂来了。 洛央一声笑。 这两位判案的，倒是没什么影响，有案子的地方就有他们。 许成安看到洛央赶紧拱了拱手，上前来招呼。 “说是一块儿地里头启出了不少失踪官员的尸体。”许成安道，“哎，可惜，都是昔日同僚，竟然遭到如此厄运。” 洛央跟着喟叹不已。 “安国郡主可有线索么？”一旁的郎成月本着负责的态度问道。 许成安轻轻撞了一下郎成月。 洛央苦笑了一声，“刚好，我有一些证据，想要提交给两位大人。” “哦？” 人群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洛央指着袁宅道，“袁牧之勾结越国皇子萧御，欺上瞒下，陷害忠良！我洛央如今求两位青天大老爷为洛央、为洛家做主！” 她说着，忽然跪了下来。 以首扣地，磕了三个头，慢慢抬起眼睛。 “洛家冤枉！洛庭之冤枉！” 许成安和郎成月慌忙扶着洛央起来了。 “安国郡主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的。” “这些大人来了府中，就被戕害，便是证据，我洛央，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袁牧之为了构陷父亲，无所不用其极！” 许成安道，“郡主若是有空，就将案子详细写下来，能详细尽量详细，我们会一一调查的。如今……郡主身子要紧。” 洛央一笑，盈盈拜下，“多谢两位大人。” 说话间，耽误了半晌的功夫。 洛央便坐了马车，慢慢悠悠往宫里头晃。 眯了眯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几只翠鸟飞过。 心头也莫名生出了喜悦。 她活着，活着走出了那宅子。 她又成了她自己的了！ 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落在脸颊上的感觉，她深吸了几口气。 “大小姐，到了皇宫，该下马车了。” 洛央这才回过神，扶着灵素的马车匆匆走了下来，移了莲步，朝着柔嘉宫走去。 洛妃早就听闻了。 看到洛央回来，痛哭出声，“姐姐……” 她的肚子又大了些了，整个人都形销骨立，眼窝也深陷了进去。 “你……还好么？” 洛初夏摇了摇头，“家败了，什么都没了。皇上又病着，我又怀着孕，还要撑着做宫务……能好过到哪里去？好在，宫里头咱们的人明着暗着都拥趸着我，我的地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动。” “已经很好了。” “姐姐快进来吧，咱们姐妹二人，好好说话……” 两个人进了宫，正说着话，就听见宫妃们纷纷而来，向洛妃娘娘请安。 一屋子的人，坐在一起，笑嘻嘻地说着话，仿佛时光又回到了过去，那些硝烟战场，那盛京的政-变，都不曾发生过。 “大小姐……”灵素忽然笑着低声道，“外头阳光好，出来走走吧。” 洛央听音知意，找了个由头，走了出去。 却见宫墙旁一树宝华玉兰开的正璀璨，而宫墙下，一绯色长衫之人，正静静立着。 洛央愣了愣，便听见心头“哒”的一声轻响。 容修。 洛央心猛地便提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仪容面子，提着裙子，朝着容修冲去。 他张开双手，将洛央紧紧拥住。 “央儿……央儿……” 他显然刚洗浴过，一身清爽干净，只是面容有些苍白，唇角却带着几分柔和的笑容，眨着眼，望向洛央。 洛央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抬起头，一点点看着他的眉眼。 “我是做梦吧……我一定是做梦……”她低低地自言自语，快哭出声了。 慕容修笑眯眯地道，“听闻央儿有了消息，容修快马加鞭，终于没有误了时辰，第一时间看到了央儿。” 他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头顶，“你啊……听说又发了不小的脾气，竟然……当着皇上的面骂了他一顿！” 洛央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轻轻哼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实在……耐不住自己的性子。” 慕容修又眨了眨眼，将洛央轻轻拥在怀中，“我疼爱的央儿，不是让人欺负的，有气，就要说出来。” 洛央道，“我觉得我像个蠢货一样……” “是我养的……”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慕亲王……您在这里呢啊喂。”李德全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皇上还在等着您呢。” “您还没见过陛下？”洛央诧异地问道。 慕容修紧紧拉住洛央的手，“嗯。” 洛央低下头，没有应答，半晌，才抬起眼来望向慕容修，“去吧，我……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把皇上做的破事儿全捅穿了。” “我都知道，不用怕。”慕容修安慰地看了一眼洛央，“我见到灵素后，这丫头就把你的话急急忙忙，全告诉我了。” 洛央忍俊不禁，“我以为只有宁鸢爱把我行动告诉你，原来还有灵素这丫头。” 慕容修的鼻尖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小脸，“是为夫的人缘好啊。”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次……让灵素受了不少委屈。” 洛央讶异，她正愁不知道如何和慕容修说她那些难堪的遭遇呢，怎么听口气，他好像就都知道了似的？ 眼睛一转，她已经想明白了。 除了江别云，谁还能知道的那么详尽？！ 她一时有些懊恼，她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要把她的事儿全都告诉慕容修？ 一旁李德全看着二人浓情蜜意，忍不住又低声催促道，“亲王……亲王？陛下还等着您呢。” “嗯。让他等着。”慕容修眉头敛了敛。 李德全大气不敢出。 这满朝，谁还能够有慕亲王一般，能够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 洛央和慕容修一起踏入了养心殿。 龙涎香息温淡，皇上正靠在龙椅上，掀开手臂上的袍袖，由着云中君给他诊治。 “回来了？” “嗯。” 皇上笑了笑，“见到朕，慕亲王连个礼都不行了么？” 慕容修冷冷地行了个礼，迁就而敷衍，可是皇上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就好像皇上没有想要深究，他擅离职守的事儿。 “什么时候回战场？” “陛下想让我回战场？” 皇上嘴角一勾，便笑了起来，“自然。” 他看了一眼洛央，“朕一直觉得，慕亲王妃失踪的好，若是慕亲王妃没有失踪，你大概也不会得了个消息是镇南王和萧御拐的人，就率军出征了。” 慕容修眉心一皱，冷冷问道，“是陛下放出的消息。” 皇上笑了笑不置可否。 “容修，你该回战场上了。” 慕容修询问地看向洛央。 若是他不肯，皇上逼迫不了他。 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洛央。 洛央沉吟了半晌，才转过头望向慕容修，“容修，镇南王反了，李良晟被捉，如果你再延误战机，大周，真的就要没了。” 慕容修想了想，才道，“呵，我这几日，也不是在正面战场……” 言下之意，是不想去了。 “如今父亲获罪，洛家没了，洛央在慕亲王眼皮子底下都能被桌子，”洛央眸色淡淡地，凉凉悠悠道，“容修，你若是把我留在这里，……我怕是你再回来，我们已经是生死相隔。” 皇上盘着手上的扳指，道，“若是当真不放心，大可以进宫来。朕相信，除非宫门破了，否则还没有歹人敢来这里劫持洛央！” 洛央抿唇。 慕容修望向洛央的眼中带着几分温柔，“傻瓜，不然我送你去你的封地？那里有洛家本家的姐妹与你相伴，也布置了慕家军把守，暂且还算安全。” 她父亲母亲，也在那里。 洛央闻言，便笑了起来，“可是妾身觉得，并不是如此。” 慕容修静静看着洛央，“乖，听话。” 洛央微微勾了勾嘴角，“宫里头明争暗斗可真是不少。陛下想要保我我是明白的，可是陛下，您的宫妃多少次出事了，可见宫里头也未必安全。洛府没人了，慕亲王府也孤零零的。妾身当真爬了，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什么安全的地儿了吗？” 洛央又看向慕容修，“妾身想和容修一起上战场，只有自己手里握着刀枪，才不会畏惧害怕。” 慕容修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错愕，却很快回过神来，“傻瓜……战场刀剑无眼，为夫怎么忍心看你受苦。” 话刚出口，便被洛央打断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容修，我既然是你的妻，你的身边，就是我的家。只有在自己的家里，才是最安心的。” 洛央低下头淡淡地又道，“洛央这次与容修分别太久了，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容修，没有什么，是见不到你更可怕的。” 洛央这话一出口，慕容修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洛央笑了笑。 她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心的。 慕容修已经彻底被说服了，“我又何尝不想和你长相厮守，和你再也不分离。” 她不曾知道，为了寻找他，他急成了什么样子。 “容修……” 洛央心中戚戚。 殿中便静了下来。 云中君静静把所有银针都收了，“陛下，已经都好了。” 皇上阴沉着脸没有开口。 大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糟践了！ 慕容修按捺住立刻带洛央远走高飞的冲动，转过身对着皇上说，“陛下，微臣今日便出征。” 他的手，紧紧拉住洛央的手。 将领出征，是否携带家属，并不需要问询皇上。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落泪的冲动。 他们的手指紧紧交缠。 再也不分离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皇上目光掠向慕容修和洛央，深深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607章 独当一面 “朕知道了。洛央能够以女子之身披挂上阵，朕十分感动，”皇帝的眼睛阴冷了几分，“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不要后悔。” 洛央呆了一呆，愣了好一会儿。 皇上……这是在威胁她么？ 慕容修显然听出来了皇帝口中的不满，可他浑然不在意，拉了洛央的手，“央儿，还不快谢陛下？” 洛央这才回过神，跟着慕容修朝着皇上行礼，“谢陛下。” 皇上淡淡地道，“下去吧。战场片刻不等人，容修，洛央，不是朕不尽人情，朕希望你们尽快赶赴战场。” 洛央点头，与慕容修一起退了下来。 洛央与慕容修一同踏出了养心殿，走出了宫人们的视线，慕容修这才转过身来，伸出手便将洛央揽入怀中，声音柔了几分，“对不起，我来迟了。” 洛央微微一怔，鼻头酸涩，轻声道，“是央儿的错，央儿不该明知是个圈套，还自负闯了进去……” 她扯了扯唇笑了笑，“不过，他身上的确中了我的蛊籽，他会回来找我的，否则，蛊籽在离开药性压制后，便会慢慢孵化，又不能要了人命……他怕是要生不如思。” 慕容修眸色微微发凉，“这本该是我为你报仇的，现在却让央儿自己为自己做了。” 洛央的十指与他交缠，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我不努力，你也总会来找我，总会来救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嫌弃我。可是容修，那样对你不公平，我不想给你添那么多麻烦。” 慕容修轻轻拥着洛央，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我听说……你杀了不少人。” 慕容修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可是依然没用，只要这龙椅上的这位想，就没有用。” 他的眉头轻轻压下，眼底一片晦暗，“洛央，若不是他是我生父，他真坐不稳如今的位置！” 洛央一愣，低下头想了片刻，才默默笑开了道，“最近梨花开的越来越好了，宫里头雪一样堆着，漂亮得紧。” 慕容修挽着她的手，“城外的樱花也开了……想看，我就带你四处走走。” 二人岔开了话题，上了马车。 走出了宫门，市井里的烟火气，让洛央看着忍不住勾唇。 “陛下……让我们尽早出城。可是我父亲的案子却只字不提。”洛央轻声道。 “这案子已经不重要了。岳父也不介意那些虚名。若是你想见他，我就带你去安县。他们如今过得很自然。”慕容修轻声哄劝道，“” “父亲的右手……” 慕容修道，“那个斩断他右手的狱卒已经死了！” 洛央深吸一口气，“只是付出一只手的代价，已经是极好的了。我知道，我并不贪心。” 她眸光温凉，看着慕容修，“若不是你，可能陛下这次，已经将我的家人，杀干净了！” 心头什么都明白，她还是不服气。 “公道，不是一纸公文，而在于人心。”慕容修轻声道，“洛家宅子有慕容修在，无人敢动，你的父亲母亲，我都会护着安稳。” 慕容修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抬起头来，看着灵素道，“上战场，灵素定然是不能带去的。” 灵素立刻道，“灵素知晓，灵素听从王爷和大小姐的安排！” 慕容修点点头，“你若是想去安县，我便差人护送你去。” 灵素摇摇头，“王爷，灵素可以不去安县么？” 洛央有些着急地看向灵素。 这傻丫头，莫不是真想跟她上战场吧。 皇上已经发了话了，刀剑无眼，她一个养尊处优杀只鸡都不敢的小女子，怎么去的了战场？ “哦？为何不愿意去？” “大小姐在盛京铺设了情报网，盛京里的大小姐陪嫁的铺子庄子、甚至于夫人的铺子庄子，都需要人打点啊。”灵素眨了眨眼，“更何况，宫里头还有不少暗线，那洛妃娘娘处总要有人照应着，灵素便暂时呆在盛京中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小姐，如今，灵素也是独当一面的人了。” 洛央眼眶逐渐湿润了。 她走了之后，身后这份庞大的家业，总有人要帮忙打理的。 灵素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 “灵素……”洛央哭出了声，“我的好妹妹……” 灵素笑了起来，“大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啊？羞羞羞啊~” 洛央紧紧将灵素拥抱在怀中，这才注意到，她的身子是那么的瘦弱。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比亲姐妹也不差，而在危难时，灵素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自己保全她。 她如何能够不动容？不在乎？ “大小姐，灵素再也不是那个拖后腿的丫鬟了。”灵素眨着眼睛，笑啊笑。 “可是你自己呢？”洛央轻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么？” 灵素闻言，便轻轻偏头想了想，“大部分做丫鬟的，大约都是想着年纪大了，放出家去，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个孩子，混个管事，然后好好做下去……” 灵素眨了眨眼，“为什么灵素需要男人？灵素和大小姐在一起，联手做的事情，哪些不是惊心动魄的？灵素从府里头的一等大丫鬟，到现在的盛京几个铺子庄子的大总管……呵，那些小丫头还都在偷吃茶看着个镯子都眼热呢，我灵素，却是连越国殿下都当兔儿郎玩过了呢！” 洛央没忍住，嗔笑起来，“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灵素挺直了腰杆，野心勃勃地笑着，“灵素跟着小姐那么多年，私房钱可是比普通的山庄庄主都厉害了！手里还管着无数盛京城英雄豪杰，甚至连宫中嫔妃都要听灵素的吩咐。灵素还想继续做下去，将来……若是大小姐真的做了那凤位，灵素……也是天下一顶一的位置了！到时候，灵素还找什么丈夫，找一群乖巧听话忠心耿耿的面首……不香么？” 慕容修听着没忍住笑，洛央却是哭笑不得。 灵素这才收了心思，笑眯眯道，“大小姐，您觉得不好么？” (本章完) 第608章 打下来的江山 “好。”洛央偏头，“我啊从不曾想过，我家灵素，竟然有这般凌云之志。” 马车驶入了慕亲王府，灵素着急慌忙地向着洛央行了个礼，就去和管事儿们的商量事务去了。 洛央倒也不拘着她，和慕容修自己回了屋子。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屋子，摆设都是她最爱的东西，一切还如从前一般，一点儿也没有改。 初桃宁鸢都去了安县侍奉洛庭之夫妇去了，屋子里留着的都是一些早被训练好了的二等丫鬟，此时也拿着盆帕等物进来伺候着了。 洛央梳洗了，就半坐在床榻上，翻出了上次没读完的那卷旧书。 “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慕容修轻轻将她拢在怀中，“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说着，将她手中的书卷抽了，“别看了，早点儿休息了。” 洛央脸色一下子羞得红了。 慕容修深情地吻了下来。 灯火摇曳。 灵素直到夜半才回来，和丫鬟们低声说了话，这才安安静静地在外间值宿。 不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叫水了。 洛央清清爽爽地梳洗了，这才铺着一头青丝重新躺入了床榻中。 “昨儿还在那狼窝里和萧御斗智斗勇呢，实在没想到，今日就回了家。”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雀跃和小小的委屈。 慕容修轻轻拉了她的手，“傻丫头，和我上战场，你便没有安稳觉睡了，也没有丫鬟跟着伺候，甚至吃饭睡觉，都不能保证……” “你后悔了？”洛央轻声道。 慕容修的脸轻轻放在洛央的掌心，黑色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不，我很高兴。” 洛央轻声呢喃，“我也是。高兴呢。” “早些睡吧。”慕容修笑了笑，“明日还要赶很久的路呢。” “嗯。”洛央轻声应了。 她将脸深深埋在慕容修的怀中。 一个人在安县不知昼夜的等待煎熬，不如就让她陪在他的身旁，生也是他，死也是他。 靠在他的怀中，她的心里莫名一阵安稳，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她起的有些晚了，就见灵素走了进来，“大小姐，马车都备好了。” “容修呢？” “王爷早起了，不忍心叫您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剑呢。大小姐，这就传膳吧。” 洛央点了点头。 待吃过了早膳，洛央就去了院子里，和慕容修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早早就被铺设好了，一层由艾草和蒲绒遍的草垫在最下面，驱虫防蚊，上面是锦被，最上头是一张柔软洁白的兽皮，檀香木的座椅，还设了小小的查案，上面香茗茶点都准备好了。 座椅下头，是一个小小的竹编的筐子，不需要问就知道，里头是她爱用的书籍等物。 她忍不住勾唇笑。 这是慕容修生怕路途遥远，她不舒服呐……也不知道预备了多久。 “等我等的多久了？”洛央笑着道，“怎么不早早叫醒我。” 慕容修笑了笑，“不忍心。我家央儿，难得睡得这般踏实。” 马车辚辚，身下有些颠簸，洛央蹙了蹙眉，抬头望向盛京城。 “容修……我有些不甘心啊。” “不必不甘心。”慕容修道，“从出了城门那一刻起，咱们守卫的，就不再是这盛京城、不再是这摇摇欲坠的政权，而是安县，是你我的父母家人，朋友亲党。” 他握紧了洛央的手，“江山，从来都是打下来的。” 洛央叹了口气。 “陛下的意思，是咱们直接去越国和大周边界，和其他将领会合。” “那容修的意思呢？” “自然是先回安县，再从长计议！” 洛央一声轻呼。 “可是，如果因为你延误了军机又该如何？” 慕容修笑了笑，“那些兵痞，一个比一个精明，我在战场若不是处处小心，早被他们坑了！” 慕容修摆开了大长腿，松散了筋骨，道，“已经出了盛京了，赶路的事情倒是不急，附近有一些小镇子还有一些名胜古迹，咱们都可以转转看看。” 一边说着，闲闲地抬手，将眼前案子的茶点拈了一块儿递给洛央，“我知道你着急什么，不用怕，战局我手上的人都在密切看着，若是当真有事，我自然会调动我们的兵马前去相助……” 洛央看着慕容修成竹在握的模样，便点了点头，靠在慕容修的怀中。 慕容修轻声回答着洛央的问题，“吃点东西，看看春天的风景吧，咱们沿着香江走，路上的风土人情都可以好好看看……前头有一片桃源胜地，有个桃源观，今晚咱们可以暂时借助在那里。桃源观前有一片星落棋盘，每一颗棋子都有一丈宽，从那里望下去，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还有一艘艘地巨帆……两座巨峰间，你还可以看到长长的吊桥，通着藏经楼，央儿，你走上去一定会吓得尖叫的……” 洛央忍不住勾唇，雀跃地看着慕容修。 小镇街道上一片熙熙攘攘的人声，小妹妹在念叨着会飞的大姐姐帮忙摘桃花，一会儿又是路边的姑娘在吆喝着卖胭脂水粉，老大爷教训着小崽子不许偷偷拿爷爷的车子玩…… 纵然边疆局势紧张，可是这里的百姓，却还是安居乐业着，享受着平静的生活。 慕容修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乖。想下去走走吗？” 洛央羞涩道，“这样看看就好了，一会儿去桃源观，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能太累着了！” 洛央不是没有注意到，一些角落里藏着的劫匪，山道上有些黑色的人影，不过，在看到慕家军的旗帜之后，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避让开，彼此相安无事。 慕容修爱喝桃花酿，拢着新奇不已的洛央，慢慢品着。 “这里的百姓，都是些妇人老者孩子在家守着，他们的男人们，你猜猜都去哪里了？” “打仗么？”洛央想了想，问道。 “呵，你以为那些山匪都是哪里来的？”慕容修笑了笑，“还有去附近大的剑庄山庄做工的，那可是个好活计，山庄开的价格也高，能去的都是这些青壮的佼佼者。还有些人，去了附近的矿山……那些都是最老实本分的了。” 洛央心头一跳，“矿山。” 慕容修道，“对，矿山，挖矿做工。拿着最少的钱，做着最苦的活，若是不小心塌了，就被那些旷工头领就地一埋，家里有些好的来领些钱，不好的，孤儿寡母，他们连钱都不给。” 洛央沉默了片刻，“是什么矿。” 慕容修轻声道，“铁矿。” 洛央心跳得更紧了，和慕容修互相交换着眼神。 她还记得，之所以缅南铁蹄能够肆无忌惮冲向大周，正是因为他们得了来自大周朝的，精兵利器。 那些精兵利器，就算是大周朝的士兵也没有呵。 洛央掀开车帘子，马车已经驶出了小镇，远处有山林，四周可以看到金灿灿的油菜花田。 过了桥，河对岸，隐隐可以看到一片粉色的桃花林子，山顶就是桃源观。 “我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安县？”洛央转过身望向慕容修，眉头轻蹙。 “若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话，大约需要三五天。”慕容修勾了勾唇，才轻声道，“无妨，不着急。” “我昨日夜里就命人递了消息，给安县，差不多今天，如果他们快马加鞭的话，很快就该来了。” 慕容修笑了笑，“宁鸢和初桃都会来。” 洛央面上一喜，轻轻颔首，对于安县，更是满心期待。 那是她的封地啊！父亲母亲，苏曲月、韩韶棠也在，甚至于父亲的门生们，也都会跟着去。 不用想，她都能够猜到，如今的安县，该是多么欣欣向荣的景象！ 至于盛京，和那腐朽的王位，就留着四皇子虎视眈眈地盯着，留着萧御他们觊觎吧！ 只有兵强马壮，才能够坐稳那个位置啊——四皇子唯一名正言顺的，就是身份，可如今圣旨在手，洛央可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洛央脑中快速地闪过千万般念头，笑容慢慢勾了起来。 “缅南的人，既然是萧御怂恿的，那如今是谁在做狐狸公子？我不大信，萧御戴着一张面具，就在那头能够一呼百应了，想来定然是缅南内部有人盯着的。” 慕容修笑了笑，“新继任缅南王位的，是缅南一个村子里的叫做乌斯曼的男子，曾经求娶过竹湘公主，不过，竹湘作为使者带着乌斯曼进京，打乱了他进入缅南皇室的计划。” 洛央怔了怔。 “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做了皇室，若是萧御在盛京城中有人可以勾结的话，那一定是乌斯曼。” 洛央点了点头。 “乌斯曼……他在缅南的势力不错，毕竟是从小生长的地方，煽动民意的事情也做的顺手。竹芷和女王对他也太过信任了。” “我走了之后，关于苏大人走私的调查，有进展么？” 缅南国多山林瘴气，资源匮乏，土地贫瘠，民风尚未开化，聚族而居，那些精工制造的精兵利器，只有大周朝顶尖的匠人，才能做的出来…… (本章完) 第609章 桃源观 想要和大周打，要么是曾经越国暗中用物资襄助，要么，就是大周朝有些想要发国难财的，偷偷私运物资助敌。 如今镇南王实际掌权越国，而大周国内，卖国奴也是不少！ 慕容修撩唇，“你以为我在你失踪时候斩的，都是些什么人？” 洛央睁大了眼睛。 慕容修将洛央拥在怀中，“我刚破了他们的贼船，抢了他们的东西，家中妻子就失踪了，……当时我气得发昏，所有查出来的走私卖国之人，我一个个带着兵前去全洗劫了！我连屠了三十八户，甚至漕盐二帮，我都以剿匪之名，杀了个痛快！” 洛央怔怔望着慕容修。 他道，“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竟然……真不是他们做的。为夫早该意识到的。为夫将他们的妻女虐杀的时候，他们痛哭成那般模样，竟然都不曾说出来。一群卖国贼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气节去护主？” 洛央慢慢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她声音哽咽抓紧了他满是刀茧的手，“容修……你真是疯了。我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竟然都是真的……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 他的神情，在阳光中，却温柔得不像话。 “是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尸体挂在他们的府门前……可是，却没有找到你。” 慕容修的眸子澄澈好似琉璃，折射着动人心魄的色泽。 “央儿，我听你的，不发战争，不乱江山。”他的声音低的好像哄诱，“可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傻子，若是我真的死了……” “啊……”他轻轻悠悠一叹，那曾经疯癫的神色在眼中再次暗涌，笑意勾起，“央儿想要什么我都会做到，安县为城，攻下天下……然后登帝，奉你父母为镇国公，然后……扶持洛妃之子，在他成人之后，封他为帝，足以让洛家氏族昌盛百年不衰。”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找你啊……”他双手轻轻环住洛央的腰肢，“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洛央下意识觉着，他避开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怎么会不复仇？ 若是寻常，洛央听到这些话，一定十分欣慰，可是现在，洛央清楚地知道，他发起疯来，有多么吓人！ “你答应我。”洛央轻声道，“一定要按照你说的做哦……” 他猛地张口，狠狠咬住了洛央的手。 洛央轻呼一声。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会死。” 洛央抿紧了唇。 转眼间，马车早已过了石桥，到了桃源林中，片片桃花纷纷而落，越过窗户，洒在二人的身上。 洛央抽回了手，却见慕容修得放下了马车窗上的竹帘。 细细的影子打在他的脸上，满是致命的魅惑之色，绯艳的唇狠狠咬住了洛央的唇瓣。 他俯身，呼吸交融间，压得人透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小厮的声音响起，“主子，桃源观到了。” 洛央挣扎着看了看。 时辰还早，阳光还算明媚。 慕容修一把按住了洛央，再次吻了下来。 车外，小厮没了动静。 洛央有些懊恼，轻轻掐了一把慕容修，却被他反手摁住。 直到一个声音悠然响起，慕容修才顿住了。 “听闻慕亲王大驾光临，观内备下了薄茶粗点，不成敬意。” 慕容修的眉头凛了凛，一脸不悦。 洛央没忍住笑，绯红湿热的小脸上，更添了几分妩媚。 慕容修最后在她耳畔轻轻啄了啄，伸手细致耐心地给她理着衣襟，又将鬓上的金钗扶正了，这才温柔道，“走，到了。” “嗯。” 慕容修拉开了车帘，带着洛央下了车。 道观的观主并着两个小道士见到二人，笑着行了个礼。 洛央满面羞臊，随着慕容修与观主客套着进了观。 进了香，观主又热情地招待素菜。 “上一次，在观前星罗棋盘与亲王对弈，留下的残局至今无人能解，如今亲王再次造访，一定要与贫道再次好好切磋切磋。” 慕容修笑着颔首，“自然。” 洛央的神思，却不由得飘远了。 镇南王和乌斯曼联合，怕不是原本就想要侵占大周国土。 萧御本就是助力乌斯曼夺权之人，又与她深仇大恨，自然也是助着乌斯曼发兵。 甚至于，朝中，四皇子，也是考虑着想要牵制慕容修，而偷偷与前线将领交待消极迎战。 这大周朝沃土千里，竟然都成了乌斯曼的掌中之物。 乌斯曼当真贪婪啊，也是，只要不是蠢货，这般天时地利人和，是谁都会前来一战的。 如今，老皇病弱体衰，新帝未立，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啊。 洛央慢慢吃着素菜，心中一阵阵难以忍受。 如今，唯一能够让大周安定的，却是那个昏聩无能的老皇…… 而那老皇帝，对她洛央几次下刀，洛庭之差点被问斩，甚至慕亲王，也是几次被他盯上！ 呵，她和容修，如今也就看似风光了，实则，步步都是死局。 慕容修正与观主畅谈古今，可是却从没有忘了洛央。 他的目光一直不时地落在洛央身上，她渴了给她递喝的，她饿了给她拿吃的，如今，看她忽然发起呆来，索性低头轻轻问着，“怎么了？在想什么，可是这斋饭不可口？” 洛央沉默了半晌，摇摇头，笑着轻声道，“在心里头理了理如今的处境罢了。” 她定定看着慕容修，“忽然发现，我只有你了。” 慕容修听洛央这么一说，忍不住失笑，“有我，还不够么。” 那般睥睨的神色，让洛央心头大安。 洛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颔首，“够了的，容修，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我的安身之所。” 索性，放下了那些心事。 用罢了饭，慕容修笑着问道，“我和观主下棋，你要不要随我出去看看？” “嗯。” 慕容修便让丫鬟取了帷帽，给洛央戴上了。 洛央随着小厮道童一起聚到了观门边，却见慕容修忽然运气跃起，踢起一枚黑色棋子，定定落在经纬线上，身形也随之站在黑子之上。 观主仰头大笑，“多年未见，王爷不改少时风采。” 说着，也运功，移了一杯白色棋子落入棋盘之中。 来往纵横，用的都是内力真气，若是功夫不成，怕是一步棋都走不成呢。 怪不得，观主苦苦等着慕容修才能下得了这棋。 彼时暮色四合。 洛央看得正是得趣，忽然听到马蹄得得之声。 扭头皱眉看去，却是一行人快马加鞭而来。 为首之人，竟然是影十三和宁鸢。 宁鸢满身粗布麻衣，被汗水浸透了，看到洛央，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熠熠闪光。 “奴婢宁鸢，见过王妃！” 宁鸢翻身下马，想着洛央跪下。 说的是奴婢，行的礼却是见过主上的。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宁鸢道，“前日宁鸢便收到了信报，快马加鞭日夜不停，足足换了三匹好马，才在现在赶到。” 洛央一声轻叹。 “快起来吧，累坏了吧。” 宁鸢眼中带着几分激动地神色，笑了笑，却又低下了头去，“奴婢大错，请王妃责罚！” “和你有什么干系！” “若是当夜，宁鸢拦住了王妃……便不会出后来那般大祸了！” 洛央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是我的执意选择，和你无关啊。你难不成，要下次打晕了我么？” 宁鸢愣了愣，陷入深思。 洛央忍俊不禁，“你还真想这么做？那是以下犯上！我会告状的！” 宁鸢倒是耿直，“即使王妃告状生气，责罚宁鸢，也比王妃落入贼窝不得逃脱要好！” 这次的事情，若论谁最自责，一定是宁鸢，她亲眼看着洛央走，在洛央被掳成真后，早就急的五内俱焚，日日活在自责之中了。 本就口拙人笨，在灵素和初桃的数落下，更是恨不得自杀谢罪！ 所以，在听到洛央的消息后，她不要命一般地赶了过来，只为了，第一时间向洛央谢罪！ 看着宁鸢的模样，洛央心中倒是觉着有些欣慰，轻轻长叹，“我以后，也不会这般做了。你瘦了许多……” 宁鸢泪水上涌，“王妃日后，真的改了吧！”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洛央轻声笑着道。 宁鸢认真点了点头。 慕容修远远便看见了这里，笑了一声，便又继续下棋。 “你赶了这么久的路想来累了也饿了吧，快去梳洗吃点儿东西吧。晚点儿我在找你说话。” 宁鸢应了一声，又道，“我带了不少东西器物，都在包袱里，是洛夫人让我带来的。” 洛央眼睛一亮。 母亲给她的啊…… 宁鸢把包袱解了下来，递给了洛央。 包袱上面竟然也是湿湿的汗水。 洛央抿唇笑了，“好了，知道了，快去吧。” 待慕容修下完了棋，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候了。 山上看着下头城镇，一片灯火盈盈，热闹非凡的景象。 洛央又有些意动。 “走了一天，也不累么？” “我印象里镇上有说书先生……”洛央轻声，“好久没有听说书了。” 天知道她在萧御手里头都遭了什么罪啊，家里原先有女先，她爱听什么故事就讲什么，都不带重复的…… 这么久，她早憋坏了。 (本章完) 第610章 六十年一遇 看着洛央期待地看着山下镇子的眼神，慕容修轻声笑了，“好，咱们去镇子里逛一逛，可好？” “嗯。”洛央笑了起来。 镇子里不像是盛京，除了年节都要宵禁，这刚入了夜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很是热闹的。 车行到半路，洛央忽然听到大街上一片惊呼之声，她掀开车帘，随着众人一起望向墨蓝的夜幕。 天幕之上，一颗明亮的彗星，带着巨大的尾巴，缓缓滑过天幕。 人群都骚动了！ “这是荧惑降世了啊！” “天下大乱的征兆啊！” 洛央并没有十分在意那颗彗星，而是去看所有民众的脸。 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惊恐畏惧、甚至于愤怒的。甚至连慕容修的表情，都带了三分阴翳。 只有上天对皇帝、朝政极为不满，才会降下灾星示警啊！ 洛央勾了勾唇。 记得上一次荧惑现世，是六十年前啊。 六十年前，荧惑灾星降临之日，正是我们现在的皇帝降生后刚刚百日。 那颗灾星，让朝野上下惶惶不安，连当时的皇帝都害怕地直接搬到偏殿去了，节食祈罪。 也正是那颗灾星，让这位可怜的小皇子备受白眼，毕竟，那天是他的生辰……上天都不喜欢他呢。 于是，这位可怜的皇子备受冷落，刚刚不过十二岁，就送到了越国作为质子，没有人想到他竟然能回来，以凌厉的手段杀了父兄，登上皇位。 慕风临。 洛央的神思拽回当下，收回了目光，暗自思忖着。 果然是她读过的古籍里记载了，这扫把星，是六十年来一次啊。 彗星扫过，众民皆是畏惧。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慕容修，忽然勾唇笑了笑。 “咱们先回去吧。” 慕容修的兴致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彗星扫了大半，点了点头，“好。” 洛央和慕容修回到了观中，观里的道士们正是人心纷纷的时候。 观主紧急诏令了观中的数千名弟子来到主殿共赏此次荧惑降世的事情。 数千盏灯火莹莹灭灭，洛央一介妇人，倒是不好参与，便先回了卧房。 灵素已经收整好了，此时将屋子被子铺设好了，又溶溶地沏了茶，正等着洛央回来呢。 洛央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母亲给的包袱，一瞧，就笑了，过了一会儿，就哭了。 都是些不值钱可是她又心爱的小物件，还有一些母亲亲手调制的别出买不到的香料。 洛央寻了一块儿放在炉鼎里，便靠在床上读话本去了。 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就听见慕容修回来了。 “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一些道家事宜，占卜南疆十六洲、缅南、越国、几块地方的祸福。” 洛央笑了笑，“我觉着，他们与其操心那些，不如好生准备一些观里的东西。这不消说，定然引来民心纷乱，比那边疆战事还让人害怕……不知道多少富户贵族要来这儿打平安醮了！估计一个个捐的香油钱也还不少，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去多在坊间进一百缸香油来……” 慕容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这六十一甲子的灾祸，可真不是说说而已，六十年前，饥荒、干旱、蝗灾接踵而至，还有那瘟疫，百姓死了不知道多少户。六十年前，无数文学巨擎，天纵之才都在那灾害之年前纷纷陨落了。”他深深看着洛央，“其中你最喜欢的词人李意安就是死在六十一年前的冬天，你不知道么？” 洛央轻声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想了想，又道，“去年……也死了不少人。王公贵族，几个皇子两个公主，甚至皇后太子都没了，难不成，也是为了这今日不成？” 慕容修道，“坊间的确有这说法。” 洛央咂舌，“那我当时饶他们一命是不是就成了？而且，我去年也解了瘟疫啊……我……我不配死不成？” 慕容修看着洛央忽然较真纠结的小脸，忍俊不禁。 “你这丫头，人前似模似样的，怎么到我这里，满脑子都是鬼机灵的？” 洛央挑眉，“我就爱在你跟前贫嘴！怎么，不许么？” “许的……” 慕容修又有意无意地提起道，“央儿，今日观主说起来了，明日开始，怕是要有连续四五日的雷雨天气……不方便行路，咱们的行程怕是要耽搁了。” 洛央眼睛微微一亮，“容修，我想到法子了。” “容修，我想到了个法子，能够让皇帝对付四皇子，并且扭转洛家的地位了。” “哦？什么法子？” 洛央轻声附耳在慕容修的耳边。 慕容修眉头一皱。 “你可记得以前毒妃死于什么话么？”洛央道，“女代御兴……” 她坐在了椅子上，仰起光洁的小下巴，“既然这句话能够让她死，那就代表，这种事儿力量很大。” “我只是好奇，想问央儿一句，央儿……是哪里知道的？”慕容修好奇地问道。 “哦，小时候爱玩，有一天忽然发现了的。” 慕容修更疑惑了，“什么玩法，能让你发现这个。” 洛央抿唇，“也没什么。” “你若是不说，我明儿就去问初桃灵素，她们定然知道。” 洛央自信一笑，“灵素在盛京城呢，咱们现在又回转不去，初桃呢，下着这么大的暴雨，你还能现在飞过去问她不成？就是信鸽，怕是都到不了。” “这小丫头，快告诉我。” 洛央一笑，“好呀，明天你还带我去镇子里听说书听相声，我就告诉你。” “嗯，我答应你。” 洛央抽了书卷，“那好，我先读书，你别扰了我。” “央儿，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不告诉我。” “答应了，可还没做到啊……” 宁鸢含笑退出了屋子。 王爷和王妃也真是亲密，一点儿小事都能甜蜜半晌。 屋子里笑闹声不绝，不过多久，就熄灯睡了。 观主在天象上的确有几分造诣，荧惑现世的当天夜里，快天明的时候，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一场绵延整个京畿之地的暴雨浩浩荡荡下了起来。 而趁着这雨夜，一行黑衣人快马加鞭，离开了桃源观，奔向盛京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洛央一觉睡到了快下午才醒。 天色仍然暗的不得了，初时的大暴雨已经过去了，变成了中雨，不过仍然没有听，宛如夜晚。 观里一片哀声叹气，祈福之声。 “荧惑现世，白昼转为黑夜，二十四星宿被遮蔽，这、这怕不是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吧？” 洛央坐在水榭旁，看着荷花被雨水敲打，天鹅悠悠，笑了笑。 慕容修出外办事，到此时才回来，穿着一身蓑衣，“还要看说书么？” 洛央扭头将手里的鱼食喂给了天鹅，转头看向慕容修，“这种事情还要你亲力亲为不成？” “不过是去添上一二笔而已。”慕容修笑了笑，“锦上添花。” 说着，让手下又拿了一身蓑衣来，给洛央穿上了。 宁鸢撑着油纸伞，送着洛央上了马车。 山下，小镇中。 纵然又是灾星，又是忽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的，可是该做的营生还是要做的，街边卖货朗挑着担子还在走街串巷。 茶楼里，更是高朋满座。 说书先生穿着大褂，站在桌子后，正舌灿莲花地讲着京里官府新发下来的邸报消息，“昨晚荧惑降世的消息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可大家是否知道，京城里因为这荧惑星的另外一桩新闻？” “话说，今个凌晨时分，一道雷电忽然落下，将袁家老宅的宅邸劈了，大火熊熊燃烧烧了大半个景福宫啊！” 下面人声鼎沸，“袁家？不是害了洛庭之的袁家？听说里头起出了不少文官的尸身啊！连洛家之女、安国郡主洛央都被囚禁在那宅邸里！若不是袁牧之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动老神仙云中君，这事儿还真起不出来！”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高声道，“可不是，却说那大火中，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只有一样留下来了，是里头的一块儿石碑，说来也古怪，那石碑，是洛家的家谱碑文，在洛家被查抄的时候就不见了碑文！” “哦豁！”下面的人一片喧哗！ “这是袁家陷害忠良，坑害洛大人，犯了天怒啊！” 洛央回头，看向了慕容修，“只让你在袁家老家引雷就是了，你干嘛还把我家家谱碑文搬去了？” “皇上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若是不真正示警，怕又出了别的幺蛾子，给旁人做了嫁衣！”慕容修笑了笑，“又把受到陷害的洛庭之恢复名誉，难道不好吗？” 洛央一笑，“就为了这个，你连夜赶路，我心疼。” “没有什么比老岳父的一生清名更让人在意的了。”慕容修道，“若不是我立下杀名，又被人调虎离山离开盛京，岳父何至于被人害？这本就是我的错。” 洛央更是感动了，“你不必做到这份儿上的。” 慕容修见洛央面上当真愧疚了，才笑了笑，“瞧瞧，本想着等皇上下了圣旨正式为洛家平凡再拿着圣旨告诉你的。没想到让你在这里听到了。” (本章完) 第611章 满宫烟雨 洛央倒是没觉得怎么不好，反而更加兴致盎然了。 毕竟说书人都是读了很多杂书的，旁征博引，讲的倒是引人入胜，由着这个最近大热的话题作为切点，讲起了佛家因果，又由着这因果，讲起来了山野狐狸精的故事。 洛央吃着慕容修剥好的松子，不知不觉就听入了迷，等到惊堂木响起，那一声“且听下回分解”的话说了之后，洛央才恍然醒过了神来。 “还好这几日下了雨，不然咱们还要赶路，下回的故事就听不到了。” “你若想听，就请了他来，单独讲给你听。” 洛央一笑，“不必劳师动众的。” 二人这才收拾了，离开了茶肆，外头还下着雨，慕容修怕她吃不惯素菜，就另寻了旁边的酒楼带她去吃。 临窗的位置，听着潇潇雨声，看着窗户外，莲叶田田。 酒楼里的人，还在意犹未尽的议论着洛庭之和袁牧之的丞相之争，袁牧之后院里的尸体更是被说的有声有色。 “那可都是国之栋梁啊！一个个遭天杀的！皇上被奸臣蒙蔽了双眼啊！” 洛央噙着笑。 慕容修命人放下了隔间帘子，喧嚣声一下子离得远了许多，只有窗户上挂着的黄鹂还在婉转的啼鸣。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引雷之法？”慕容修兴致盎然地问道。 “哦，小时候去乡下庄子里玩的时候，听那里的小男孩提起来的。”洛央笑眯眯地道，“说是有个姐姐很厉害，无父无母的，被作为童养媳嫁给了个窝囊男人。为了收拾那一家人，就在屋顶上插了根铁火棍，祈求上天惩罚这一家人。……然后就那一家人当天晚上就被雷劈了，茅草屋起了火，人也都死了。” “不会……是巧合吗？” “我后来试了试，又在大树上绑了根长铁棍。”洛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雷公讨厌铁棍，没几日，还真落了雷把那百年老树给收了……” 慕容修看着洛央促狭的样子，想了想，道，“也兴许是雷公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寻常老百姓不知道罢了。” “嗯，雷公讨厌铁棍，尤其是直指天空的那种……”洛央眯眯笑了起来。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 小二忽然道，“今日的酒菜，二位不必付钱了，都由隔壁的小姐付了。” 洛央一挑眉，笑了起来，“我们夫妻二人像是付不出酒菜钱的模样么？” “不不不，隔壁的小姐，只是诚心想要结识姑娘罢了。” 洛央一笑，“知道了。” 按照礼节，这时候洛央该是与慕容修一同道谢去才是。 洛央却是满脸不开心，压低了嗓音，“吃个酒，都能遇到想要结识咱们的人……” 慕容修撩唇一笑，“央儿是听到是女子，所以生气了吗？” 洛央垂眸，不置可否。 可不是吗？ 若是男子，大可生了这结交的心思，可一个女子，在这世道里，还真是稀罕。 她郎君又生得这般俊俏。 洛央拿着筷子，有意无意地笑道，“容修，我是觉得，如今想要结交自己心仪的人也太廉价了，不过一顿酒席而已，就换得别人来亲自拜访，我若是将这整个酒楼今晚的宵夜钱都包了，岂不是要被烦死？” 说着她眉眼灼灼地看向隔壁。 竹帘到底还是有些缝隙透着光的，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绿裳美人正自斟自饮。 想必，她这里说的话，只要不是声音压得太低，隔壁都能听见。 “央儿，这不合礼数。” 洛央一笑，“我洛央也不是谁想能见用些花招就能见的，若是想，直接递了名帖到府里头，还要看我管家乐意不乐意呢。” 说着，洛央已经扭头吩咐宁鸢，今晚酒楼所有的单，都由她买了。 自然，也包括隔壁那绿裳美人的。 整个酒楼都喧哗了起来。 隔壁的绿裳美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悠悠吃了酒席，就又由着那小二递了信来。 “夫人，隔壁小姐又递了信来，说是无论如何，想要见夫人一面。” 洛央哂笑，“给了你多少钱，害你这般为她跑？” 那小二笑了笑，“那小姐已经自知唐突了，如今就在门外，愿意当面向夫人道谢。” 洛央眉头微颦，这才点了点头。 “若是道歉的话，倒是可以一见。” 慕容修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央儿，吃软不吃硬，不大喜欢那种要见她还让她欠了人家的感觉。 但是道歉……就这理由，还真哄住了？ 却见洛央忽然指了指他，“你转头过去，不论那姑娘说什么，都不许你回答，也不许你看她一眼。” “嗯，是，知道了，夫人。”慕容修笑得更灼热了。 说话间，就见小厮引着绿裳美人进来了。 绿裳美人一头长发披散着，不绾不系，身上穿着绿色薄纱裙子，隐隐透出一痕抹胸。 还有那细白的长腿，薄薄的纱裙根本不带遮掩的，看得洛央都想伸手去摸一把。 “姑娘，抱歉，这里有男人，你穿着的衣裳不合适，出去换件再进来吧。”洛央笑了笑，变了脸色，“宁鸢，哄客！” 绿裳美人嘤嘤一声，“别这样，安国郡主！我实在是久仰大名，想要见一见您啊……” 洛央冷了脸色，“倒是生了盘正条顺，但是你大概不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好人，你穿这样跑青-楼里那些窑姐儿都自叹不如，何必跑我跟前找揍呢？都是女人，这是膈应谁呢？怎么不全脱了进来？” 绿裳美人冷了脸，“我好心好意想要见你，你到底有没有点儿礼貌？这么刻薄，难怪要名垂青史呢！” “是谁使了法子来见我的？知道我是安国郡主还想摆了架子让我过去？知道不知道到底自己几斤几两？”洛央一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说你是刺客？” 绿裳美人干脆地跪了下来，老老实实，“我错了，郡主勿怪。” 洛央看她跪的严实，也不叫起。 绿裳美人大约觉得这么不是事儿，才道，“郡主娘娘，我知道您的厉害，我这次来是想要递投诚信的。您还记得您说的引雷之法么？那姑娘是我啊……我是直接引了不接地的避雷针把那一窝坏人劈死了。” 洛央眯了眯眸，“这天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刚在隔壁偷听了几句就用上来了是么。” “洛央郡主说的小庄子叫花菜庄，庄子里什么麦子都不长，因为……因为有盐田是块儿盐碱地。” 庄子名字倒是对了，麦子不长收成不好倒是也是真的，不过因为是母亲陪嫁一直不舍得扔。 ……可是……盐田？ 洛央默默看着地上着装有伤风化的绿裳美人。 除了穿的下面齐-小短裙上面一痕抹胸露着小蛮腰，外头就罩着一个薄绿衫。 比在龙床上侍寝的妃子穿的还少。 这女子，不简单啊。 绿裳美人额上都是汗水。 洛央明明也是个清清静静的美人，她这么穿着也早就习惯了……怎么被洛央如今这么盯着，怎么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呢？ 那感觉，就好像是被称着一身肉值多少钱，心值多少钱肺值多少钱似的。 绿裳美人深吸了口气。 她想，自己抛出的东西实在太诱人了，该是钓到这位顶尖的权贵了吧？ 洛央该是好奇为什么有盐田怎么弄盐田了吧？ 那可是巨利啊。 却听洛央悠悠然然道，“本事倒是有几分的……” 她心中狂喜。 洛央又接着道，“不过是不是爹妈死的早从被卖成童养媳没人教的事儿，能把自己穿成这样就跑出来？这怎么不穿一身黑纱呢，估计男人眼睛更移不开了，再往自己身上缠几根绳子半绑不绑的，保准满天下的男人都跪倒你的石榴裙下。” 绿裳美人深吸一口气，“郡主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换身衣裳来。” 洛央就见到她头也不抬的出去了，过了会儿，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像一个暗卫一样回来了。 又老老实实地跪下了。 “这次倒是跪的满利落的？” 黑衣美人道，“从小到大，我最敬佩的人就是安国郡主了，今日见到安国郡主，我死而无憾。” “赶紧去死吧，当我听不出来你话里头意思是吧？”洛央一笑，“有话快说。” 黑衣美人笑了笑，“郡主娘娘，想必已经注意到这镇子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了吧。” “你和这镇子的铁矿有什么关系。”洛央极快地道。 黑衣美人道，“若是说，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顶级冶铁工匠，您信么？” 洛央扫了一眼那黑衣美人。 “今日天色不早了，自己下去写篇文，好好将冶铁之术阐述阐述，我明儿找专人看看。”洛央笑了笑，“下去吧。” 黑衣美人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是该生气的时候，看到有机会，自己竟然忍不住摇起来了尾巴……虽然她没有。 这种被虐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洛央不愧是洛央，当真威武霸气，她恨不得立刻化身腿部挂件，再也不下来。 “好嘞！” 洛央看着那黑衣美人下去了，兴致倒是起来了。 扭头看向慕容修，“你觉得是真的么？” 慕容修道，“这女子，经历定然不同凡响，才会有这般手段。” 洛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她自己便是一个奇迹，再其次就是苏曲月，若是再有第三个不同凡响的女孩，倒也不足为奇。 她可还记得那个女子做童养媳引雷劈了买主一家时候，不过六岁啊…… 秘密？她不是个好奇作死的人，只要那秘密对她可以用，她管这个人是不是大能夺舍还是哪个神仙下凡？能用就好。 “派人盯上吧。”洛央将最后一杯酒喝了下去，耳朵有些发热，“咱们该回去了。” 夜晚，雨水依然犀利，出了闷热的酒楼，被冷风一吹，洛央倒是清醒了些。 如今瞧着，倒是有些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感觉了。 “宫里头，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慕容修轻轻笑了笑，“皇上一向最信这个也最忌讳这个，如今又有天象示警，想来应该不会再装聋作哑下去了。” 洛央愣了愣，转过头望向慕容修，“父亲平反，父亲就又要回去给皇帝老儿做事了是么？这么一想，我反而不想让父亲平反了。” “不会的，洛丞相一直都更愿意为你我做事，更何况，现在安县正建造的有模有样呢，他可舍不得放下作了一半的事儿就这么走了。”慕容修笑着道。 洛央笑了笑，这才放下了心，又实在好奇，笑着问道，“安县到底被建造成什么样子了？那些安县原来的父母官难道没有为难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程度了？” “这才十几日，白事初初入手，至于那些父母官，城外围着慕家军，他们也不敢造次。”慕容修道，“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你的封地。” 看洛央又想问什么，慕容修才笑着道，“你无需担心，今儿个，咱们便好好地回桃源深处休息安置吧。” 洛央听慕容修这般说，便也不再多问，轻轻颔首，跟着慕容修坐上回桃源观的马车。 马车辚辚，跨过石桥，过桃花林沿着山路蜿蜒前进。 一朵朵被雨打湿的桃花零落成香泥，空气里都是清甜的香味。 洛央回了观里便歇下了。 盛京，皇宫，暴风雨却是越下越大了。 “让你们做调查，你们就给我送上这些东西？”皇上嘴角仍旧噙着笑，眼中却泛着几分冷，“许成安，郎成月，我看你们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 下面跪着的正是两位查案的大人，许成安听皇上这般说，便连忙应道，“袁牧之的事情的确可待商榷，此人主要是……来路不明，坊间传闻是土匪发家，和漕帮盐帮过从甚密，可是汪荃又不好逮捕询问……案子便搁置了。至于府中所有下人，却都说起来了冥夜公子，一会儿又是……又是越国的殿下。” 皇上伸手慢慢盘着玉扳指。 那原本是越国那位已经殁了的老奸巨猾的太上皇的动作，他从小耳濡目染，十分厌恶。 没想到，如今，他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也喜欢上了这个举动。 仿佛学着那位老太上皇，就不管有什么天大的问题，都可以不用介意一般。 他沙哑着嗓音，淡淡地道，“你们可知道，若是当真是越国的殿下，那么……镇南王的投诚，就十分不可信。” 两位大人跪在地上，“陛下，此案牵扯重大，微臣查到这一步，就牵扯出了缅南狐狸公子、甚至镇南王，这袁大人，绝不如表面所看那般简单。” 御座上的人，身形好似佝偻了不少。 他恍惚想起来，不知道是谁对他说过一句话，好像是洛央吧。 她说……若是皇上将身边的忠臣杀干净了，只剩下奸臣，那谁又来护佑陛下呢？ 呵。 忠臣，难道不该是臣子的本分么？死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的忠臣上来。 他能够提拔，那些人就该感恩戴德啊？ 没想到，却提拔来了一头豺狼，引狼入室，差点就将手上的江山都交托出去。 再望向那满堂的大臣，天知道，他这龙椅坐的是多么如坐针毡，曾经他是怀疑慕容修怀疑洛家，可是，他最起码，是确确实实的安稳着啊。 想想那天象，他的心中，更是不痛快了！ “这么说来，若不是那洛央在宅中设计让狐狸公子请了云中君，引了朕过去，朕的江山，怕不是都要被那群人掏空了是么？” 郎成月实诚地磕了三个头，“陛下，微臣所见，安国郡主该赏！洛庭之洛大人更是无辜，该为洛相洛大人平反。他兢兢业业在朝中奉献了一生，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寒了天下多少士子的心啊。” 皇上笑了笑，正欲开口，却瞧见大内总管李德全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焦急，似是想要说什么。 可是在看到两位大臣后，又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皇上见状，便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位大臣这才行李，退了下去。 皇上看着那二人的身影，眼中冷意更深。 “朕……有时候真觉得他们是在故意帮着洛庭之说话。” “皇上，不可杀了他们二人。”一个老暗卫从暗中走了出来，恭声道，“若是杀了他们二人，这盛京城的案子，那些违法之徒，可就失了镇压之人。” 皇上道，“朕知道……知道。” 他怎么不知道。 洛庭之是忠臣。 慕容修和洛央是好孩子。 可是他们太让他畏惧了，尤其是慕容修，就好像是在看着他等着他死了，就好做皇位似的。 瞧瞧这满盛京城的官员忠心拱卫他的模样，自己当年登基的时候，何尝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那感觉，就好像当年，他看着他的高高在上的皇兄一样。 让他忍不住想要磨了刀，狠狠地砍下去。 皇上转头看向李德全，“到底怎么了？” 李德全轻声道，“陛下……如今朝中的官员，都知道了此事，现在他们在宣武门静坐，希望陛下能够如同六十年前的帝王一般，搬去偏殿节食祈福，并且……” 皇上一直冷冷地听着，时不时地点一点头，对这些都早有准备。 却在听见李德全说出最后的话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怎么？” 李德全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了良久，方才俯首才道，“并且，复谪者仕籍，自今言者勿复弹纠……还有……” 皇上皱了皱眉，“难不成，还要朕向洛庭之谢罪不成。” “是，除非天象转和，苍天宽宥了陛下的罪行，否则……” 皇上面色猛地变得铁青，将手上的一块儿印鉴狠狠扔了下去，砸在了李德全的头上，“朕这般做，岂不是让朝中百官耻笑的吗？” 李德全连忙道，“陛下……这是天意啊……您祈求长生之术，难道不需要天意答应么？” 皇上怔怔坐着，“下去吧，朕……知道了。” 李德全点了点头，皇上又站起身来道，“云中君可在宫中，传召，便说朕有急事要见他。让他立刻过来！” “是。陛下……” “难不成，真的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皇上喃喃自语，“朕筹谋了这般久啊，才除掉了洛庭之和他的朋党！可是现在，为什么满朝堂的人，甚至全天下乃至于天道，都在和朕求情？” 李德全还没有走，听到这句话，转身，斗着胆子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洛庭之所代表的，很可能，只是人们心中的正义罢了。” 皇帝脸色阴沉，满是狞笑，“正义？呵，那朕就是邪恶了吗？李德全，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李德全慌忙跪下磕头认罪。 皇上却一声冷哼，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是孤独啊。 “让云中君过来，立刻，马上。”皇上蓦然睁开眸子，冷声道。 “是，陛下。” 李德全退了出去，忽然看到了一个娉婷的人影，正端着熬好的汤粥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可不是洛妃娘娘么？ 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这时候来什么啊？ “哎呦，娘娘……这雨大风疾的，您这会儿来什么啊？”李德全一叠声地走了过去，“您仔细些身子啊。” 说着话，扭头训斥着一旁伺候洛妃娘娘的大嬷嬷。 “怎么做事儿呢？” “李公公不必训斥她们，都是我的主意。”洛初夏道，“家里如今这般生死不知，我怎么可能沉得住气。陛下说什么了吗？宫门外跪着臣子的事儿，陛下知道了么？” “娘娘……”李德全实诚地说道，“您别这样了，快回去吧。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您可别往枪口上撞。” “我沉不下气……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若是不把握住……”洛初夏话说了一半，勉强自己笑道，“你看看，这可是我亲手熬的汤呢，点心也都是陛下爱吃的。” 洛初夏静静看着李德全，“麻烦公公帮忙通报一声吧，我也就空有个管理六宫的头衔了，这养心殿，没您在，我还真进不去。” “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只要您的孩子在，洛家总有翻身的一天。这天象能够当什么饭吃啊？还不是看着皇上的意思？”李公公叹了口气，“更何况，杂家看着，这陛下可没有反悔的意思，反而……更是怒了。” 李德全长长叹着气。 洛初夏眼里头却是一片死绝。 孩子生下来？ 呵呵!她用药求来的孩子，将来若是当真生下来，死的就是她。 她的孩子，注定是要胎死腹中的啊？ 本想随便找个宫妃，最好是苏曲月那样的，早早滑了胎固了宠，谁成想苏曲月竟然能跑了呢？ 那也好吧，她熬到生的时候，谁知道……洛家竟然马上就要没了！ 洛家没了，她也没了孩子，到时候，她靠什么在这宫里头活？ 她的手慢慢攥紧了袖摆，李德全的话非但没有让她打退堂鼓，反而更让她下定了决心了。 “公公，我是洛家女。”她期期艾艾地说着，“有洛家才有我，没有洛家，我就什么都没了。” 李德全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人挺不怎么样的洛妃娘娘，竟然还真是个纯孝的姑娘啊？ 那以前洛央在宫里头出了那么多事儿她都不闻不问的，敢情……只是她胆小？ 李德全忙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了下去。 “陛下……这时候心情不好，我去说说话，兴许陛下的心情能够松快一些，您说呢公公？”洛初夏其实怕的要死，唇瓣都白了。 可是这时候她不能后退。 这个机会，她不能错过。 李德全还想说什么，却听着里头忽然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李总管啊，是谁在外头呢？”皇上淡淡地道。 李德全显得有些为难，最后示意一眼洛初夏。 可洛初夏不为所动。 李德全只能道，“是洛妃娘娘，今夜雨急风寒，洛妃娘娘担心陛下的身子，特意熬了汤送来给陛下补补身子。” 却听见“吱呀”一声轻响，养心殿的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皇上让您进来。”宫娥轻声道。 洛初夏深吸了一口气，亲手接过一旁宫娥手里头的汤盅，施施然走进了殿里头。 龙椅上，那个年迈的老人正坐着，瞧见洛初夏进来。 “是爱妃来了？熬了什么汤啊？” 洛初夏正欲回答，却听着皇上冷道，“你现在可入了愿了？殿门外，那些大臣还跪着呢，为了你的家人，你与其给朕这么个想要杀你全家的仇人送鸡汤，不如给他们送一些。” 洛妃面色猛地变得白了几分，沉默了半晌，才转而笑道，“陛下这是说什么话呢。既然嫁给了陛下，就是陛下的人了，哪里有什么家不家的？” “哦？我怎么觉得，你满心里都不是你洛妃的身份，而是洛家女的身份呢？” “臣妾不敢。” 皇上在听洛妃的话之后，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是熬了什么汤，别是毒药吧？” 洛妃几乎快哭了，在袖中的手暗自握了起来，十指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面上却是委屈的，“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臣妾就算不管洛家，只安心在宫里，安安生生的生下小皇子就好了，为何要多此一举过来让陛下嫌？” (本章完) 第612章 皇上怎么会立我为后 洛初夏说着，就努力做出无辜的模样看着皇上。 曾经的陛下，是最吃这套的。 皇上老迈的三角眼盯着洛初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洛初夏拖下去问斩。 洛初夏后背被冷汗浸透了，面上却是柔柔一笑，扭着便便大腹道，“臣妾是想着陛下为了这天象之事忧心忡忡，一直忙到深夜，初夏心里不安。”顿了顿，温温柔柔地捧着那汤盅走到了御案前，放下，便又笑了笑道，“陛下今儿个处理了一天的政事了，想必也累了。”揭开了汤碗，“这是臣妾熬的，用花胶鱼翅鲍-鱼小火慢炖出来的，陛下尝尝？” 皇上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温香软玉，婉婉嗓音，如同甘泉一般抚着他焦躁烦闷的心情。 “来，陛下，臣妾喂您吃？” 小小的瓷勺，舀了一口熬的浓香软烂的鱼翅，洛初夏用柔软洁白的小手送到了皇上口边。 “陛下……” 皇上的确倦怠了，又气又烦躁，好像一头困在囚笼里预感到自己将要被宰杀的公兽。 他闻着那美味浓稠的汤汁，又抬起头打量起洛初夏来。 常年宛若冷宫一般凄幽的生活，让洛初夏的面色有些苍白，又日日为公务劳累，清减了好些。 那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小，水汪汪的大眼睛，更让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劲儿。 皇上顺势吃起了汤汁，洛初夏旋身，坐在皇上的腿上。 那松弛老迈的双腿，洛初夏几乎不敢用力坐实了，生怕做塌了。 “爱妃，朕病了这么几日，当真委屈了你了。” 洛初夏腰肢盈盈，一笑道，“陛下，臣妾能为陛下做事，很开心。” 想起来了那八成是私奔跑了的苏曲月，皇上心底更柔。 伸手，慢慢抚摸着洛初夏的小腹，“到底，只有你是忠心的。乖乖给朕怀着孩子，伺候着朕。” 洛初夏小心地喂着皇帝吃食。 呵，还当她是初次进宫时候的蠢货么？ 皇上那时待她就极为温柔，说过多少好听话，差点让她忘了自个儿是谁，可惜了，后来漂亮的女人太多了，皇上扭头就忘了。 若不是她刚才机智，怕是皇帝现在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洛初夏柔柔一笑，“初夏心里头可都是陛下呢，刚才陛下还冤枉臣妾，臣妾……着实委屈。” 洛家的事情她还是要想办法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皇上想起来洛家的事儿就觉着心中怒意上涌，眉眼间带着几分煞气，“呵，那群狗奴才，竟然敢因为这上天的意思就和朕作对。” 洛初夏淡淡地抬起眼，扫了皇上一眼，笑了笑道，“是啊……陛下。” 待一碗汤都喂下去了，洛初夏将心中情绪都掩藏了起来，笑眯眯地道，“陛下，臣妾是不是耽误了皇上好多事儿啊？时辰不早了呢。” 说着话，就听见外头通报道，“陛下，云中君到了。” 皇上一把扣住了洛初夏的腰肢，“爱妃怎么能算是耽误了朕呢，有爱妃在，朕心里才安心些。” “是，臣妾陪着陛下就是。”洛初夏手指轻轻捏着袖子，放在唇边，甜甜地笑着。 “宣云中君进来吧。”皇上冷声吩咐。 李德全应了声，看了看皇上和洛初夏，才缓缓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李德全就将云中君带了上来。 云中君进到殿中后，就看着皇帝拥着洛妃娘娘坐在那里。 “云中君，昨夜雷劈袁府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云中君点头，“陛下，臣知道。” “那些老臣，如今在殿外跪着呢，让为洛家平反，您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是好？” 江别云何等机敏，抬头看了眼陛下神色，常年在外头游走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陛下，若想平息民怨，少不得还是要为洛家平反的。” 皇上眼底骤然一冷。 江别云继续道，“不过，洛大人就算之前的事情是冤枉，可之后呢？” 皇上笑了笑，“什么？云中君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越狱，欺瞒君上的罪名，可都是要好好算的。”江别云慢慢道，“该平反的罪是要平反，可是犯下的另外的错，却是必须要纠正！否则我皇家威严何在？司法何谈公正。” 皇上一笑，“云中君说的是，老神仙不愧是仙风道骨的老前辈，朕自昨日起，听到太多人言了，只有老神仙的话，才是真正中正之词啊！” 江别云低头，“如今之计，陛下还是要先下诏令平了洛家的谋逆贪污之国，再命洛庭之亲自入宫见圣自述罪行才是。” 皇上笑容越来越大。 那岂不是就是翁中捉鳖？ “好，朕就听云中君的。” 皇上亲自提笔起草了诏书，直接扔了下去。 “李德全，拿给宫门外跪着的那群老狗去吧！就说朕听他们的了！” “是，陛下。”李德全颤抖着手拿起了圣旨，退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暖香袭人，佳人妙音阵阵。 可是一脚踏出了养心殿，却看到泼天的大雨雷鸣，昼夜不分的天色。 “洛大人一生披心沥血，贤良方正，无人能出其右，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李德全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这才深吸一口气，伸手勾了勾，让小太监们跟上。 殿内，皇上轻轻拥着仍旧发呆的洛初夏，“朕今日也乏了，你身子不便，下去好生歇着吧，朕这几日，定然抽空去看你。” 洛初夏柔媚一笑，“臣妾谢陛下。” 洛初夏笑着转过了身，笑容在转身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冷泽。 她暗自咬了咬牙，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养心殿。 “听闻灵素姑娘还在盛京城里头？”洛初夏慢慢道。 “是啊，洛妃娘娘。” 洛初夏轻声道，“传下去，就说是我有个心爱的东西落在慕亲王府那儿了，让灵素姑娘给我送来。” 大宫女连忙应道，“是。” 灵素这才点了点头，回到了柔嘉宫里头。 才进了宫里，她就将满头的珠翠撕扯了下来。 她只觉着胸中满是委屈不甘，伸手又撕撸着衣裳。 “娘娘，可不敢，您这样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宫婢在一旁连声劝着。 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洛初夏直接将以上全脱了，只穿着一身亵-衣。 “我人都要死了，我还穿着这么累赘有什么用？”洛初夏的声音里满是怒气，“陛下啊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啊？哪里有杀人全家还要人好生生伺候，为您生儿育女的啊……” 她声音凄怆，“我到底是什么？猪还是狗啊？我一句话都不能说，我还要点着头，说一句皇上圣明！我还要喂那个老畜生吃饭！苍天大地啊，您若是真的有眼，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宫婢们那里敢多话，只能静静站着一旁。 一个大宫女端了茶汤来，“妃子，您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可不敢就这么在这儿怄气了！” 洛初夏胸前仍旧不停地剧烈起伏着，眉眼满是冷意。 “娘娘，您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这后宫里头，还不是您一家独大？洛家的事儿，如今老天爷都在助着咱们，总能过去的。要奴婢看呐，您肚子里的小皇子，绝对不同凡响。”大宫女笑着道，“只要熬过去，把孩子生下来，陛下……那是往老处走的。如今百官又拥趸着洛家，您将来的位置稳着呢。” 洛初夏没理会那宫女的阿谀奉承之词，“够了，我累了。你们别啰嗦了都给我下去，灵素姑娘来了再找我！” 大宫女当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能点头应是，带着其他宫人们都下去。 那些人都退了下去，一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宫人走了过来，“洛妃娘娘，奴婢有一两句话想要和洛妃娘娘说。” 洛初夏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那宫女笑着道，“娘娘，可知道缅南，狐狸公子？” 洛初夏手微微一颤，定睛看着那宫女。 十分面生啊，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后背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狐狸公子？” “娘娘如今烦躁，无非是觉着，洛家倒了，您在宫里头无依无靠啊。”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洛初夏的小腹。 洛初夏知道这个宫女不简单，连声都不敢出。 宫女抬起眼睛，“若是，您愿意投诚狐狸公子，为公子做事儿，将来，公子愿意保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在宫中安枕无忧。” 洛初夏冷声一笑，“就这？狐狸公子开的价码还真是让人着急呢。谈条件可不是这般谈的！” 宫女一笑，“洛妃娘娘……若是，狐狸公子可以联合朝臣们，举荐您当那名正言顺的皇后呢？” 洛初夏愣了愣。 “您如今做着是协管六宫的活儿，位份却只是妃。您不想更进一步么？有着洛家这种拖后腿的，您生了孩子，皇上也未必肯立您啊。” “别当我是蠢货，洛家那般，皇上怎么会立我当皇后？”洛初夏冷冷盯着那宫女。 (本章完) 第613章 传灵素姑娘来 “立您又怎么样啊，只要您乖就好了。您还不明白么？洛家要是起复，皇上定然不能让您做皇后了的，洛家彻底不行了，您才有机会啊。” 洛初夏闻言，心思百转，阖上眼靠在椅子上，面上有些疲惫，“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价码还是有些少啊。” 说完便又苦笑了一声，她没有儿子，没有筹码，相反，洛央手里握着皇上认回了慕容修的圣旨。 她就算生下儿子，也无法抗衡洛央她们啊…… 不过这不妨碍她试探，顺道，将这个消息卖给洛央，以示她的忠臣。 “皇后和嫡子，对你们掌控整个大周都有好处啊。”洛初夏笑了笑。 “是啊，我们缅南人，总不能当真离开故土掌控大周，还是要靠着您到时候统领啊。” 洛初夏一笑，静静等着宫女继续开价。 “那毕竟是我的家人啊，不信家人，信你们，只是为了让我做皇后？” “那……我们如果有办法弄死四皇子呢？” 洛初夏这次倒是当真认真看着那宫女了。 “哦？” “我们手里头可掌握着不少朝臣呢，操控这些朝臣，让四皇子死，您可满意？” “为什么不把这个价码开给四皇子。” “四皇子啊，那种人，太过精明太过狠辣了，我们殿下，还是更愿意和您合作呢。” 洛初夏敏锐地听出了弦外之音，“殿下？这殿下，是缅南殿下？不不可能，难道是……冥夜公子、御殿下？” “您何必问这么多呢，到时您总会见到他的。您只说，愿意不愿意合作吧。” 洛初夏勾了勾唇，“这条件已经足够诱人了。”想来洛央也会喜欢。 “好，那奴婢就当洛妃娘娘答应了。” 那宫女释然站起，“奴婢先行告退了。” 那宫女转身，朝外走去。 洛初夏眸子微微发冷。 “来人！” “洛妃娘娘！”宫女们走了进来。 “刚才那个从殿里头出去的宫女，是谁？分属哪里的？” 宫女们面面相覷，“娘娘，您说什么呐，刚才谁从这里出去了？您不是吩咐我们都出去吗？” 洛初夏深吸一口气，果然啊…… “知道了，兴许是我做梦梦迷糊了，你们都出去吧。”洛初夏叹了口气。 时辰不早了，她靠在迎枕上打起了瞌睡，过了许久，外面才走进来一个宫女轻声道，“洛妃娘娘，灵素姑娘来了。” “灵素？”洛初夏猛地睁开了眼，连忙道，“既然来了，肯定是送我那心爱之物了，快快快，请灵素姑娘进来。” 灵素从外面走了进来，解开了身上的雨衣递给了一旁的宫人。 洛初夏着急地看着灵素，“姐姐如今可还好么？姐夫呢？还有洛相大人和夫人……他们如今都可好？我心里头当真焦急害怕。今日陛下在宫里头发了脾气，听了那云中君的鬼话，说什么要公平公正，以前冤枉的事儿不计较了，以后的事儿却要一样一样都算起来！” 灵素却不急着回答，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劳烦洛妃娘娘挂念了，我家大小姐和王爷都很好。” 说完，不紧不慢行了礼，“奴婢拜见洛初夏娘娘。” 洛初夏撇了撇嘴，连忙热情地叫了座，屏退了左右，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有些消息要递给灵素姑娘。” 说着，便将发生之事一一都说了，尤其是那宫女所言，更是一字不漏，全讲给了灵素听。 灵素定着神思慢慢听了，点了点头，方才淡淡地道，“初夏小姐您放心。现如今不过是暂时的困局，您的事儿我们家大小姐一直记在心上，等到您生产的时候，定然有人护在您的左右。洛家要扶持您做的可是真真正正的皇后，不是什么人的傀儡。至于旁的，您不必操心。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外人可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就是实实在在的初夏小姐！” 洛初夏咬了咬唇，望向灵素，“初夏实在不安。现在朝臣中竟然有不少人投靠了缅南么？他们到底是又什么把柄落在了那狐狸公子手中了么。” 灵素眼中带着几分思量，沉默了半晌，才道，“萧御曾经是百草阁主，有些把柄也是不难的。” 洛初夏又忐忑问道，“那我到时候生产，是洛央赶回来么？还是云中君？那云中君我今日看着，并不像是要帮咱们的样子，往日里的话，未必可信。” 灵素一笑，避开道，“话说回来，今夜刚收到了大小姐的信函，已经决定将您做皇后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洛初夏被灵素说的有些哑然，半晌才道，“当真？可是洛家平反的事儿难道不做了吗？若是我做了皇后，洛家，依照着皇上的性子，不是更难回到盛京了吗？” 灵素淡声道，“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坐稳皇后的位置才是了。” 洛初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今看来，我想做皇后，只有生下这孩子，并且洛家不会来我才有希望了……” “呵，我们家大小姐，可是有法子呢，你好好想想，现如今，陛下想要什么？”灵素又继续问道。 “要什么？”洛初夏蹙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才道，“皇帝，如今怕是最忧心的就是洛家。” “其次呢？” 洛初夏沉默了半晌，才道，“皇上想让慕亲王上战场。” 灵素勾了勾嘴角，冷冷一笑，“对，陛下缺兵马粮草，否则也不会这般纵着慕亲王，可是若是，有法子让您向皇上牵线搭桥得了兵马呢？” 洛初夏犹豫着问道，“洛央姐姐，想要怎么做？” “前线战士缺的，大小姐，有手段和渠道，得到一批精兵利器，并且捐出大批粮草。”灵素轻叹了口气，“洛初夏，这些可以给你，也不必挂着洛府的名头，你拿了去，不管用什么借口，给皇上，皇上定然嘉赏宠爱你。” 洛初夏埋头想了想，“我只能……用洛家本家的名义了。” “您好好想想，大小姐都不介意的，只要你将这些精兵利器，送到前线战士手中就好。”灵素拍了拍洛初夏的手，轻声道，“你定要记住了，无论你怎么想，都保住自己，不必担心洛家。只有洛家护着你的份儿，洛家还没有到被你护着的地步。宫中这么多嫔妃，可是有不少，都会暗中助着您的。” 洛初夏轻轻颔首，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我会乖乖听话。” 这最后一句嫔妃，是在无形威胁她么？ 她轻轻一声暗嘲，就这肚子里的胎，都够她听洛央的话了。 灵素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道，“如今洛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你适当保持距离，不要引火烧身就是了。” 洛初夏闻言，噙笑道，“我明白了。只是，初夏想问一句，粮草精兵从何处来的？可还算正当？” 灵素眯了眯眸子，“这些，你不用知道。” 洛初夏握紧了帕子。 洛央当真厉害，凭空就能变出足够养活前线战士一阵子的炙手可热的精兵粮草来！她跟着洛家，前程似锦啊。 “灵素姑娘，我说的那个宫女的事情，您务必转告姐姐，初夏愿意为姐姐做他们的细作。”洛初夏勾了勾唇，“另外，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初夏。” 灵素点了点头，这才告退出了宫。 大雨瓢泼，当灵素走到宣武门的时候，那些官员已经得了皇上赦免洛家的消息，欢天喜地弹冠而庆，纷纷家去了。 灵素放下了车帘，面冷如水。 王爷劫了不少船只啊，按照大小姐的意思，全送往前线，还能够白给洛初夏捞一个皇后当当，真是绝好的事儿呢！ 听闻大小姐还找到了会铸精兵的能人，想来将来大周，定然能够胜利在望了！ 后宫之中，洛初夏人在养心殿中宠获盛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再加上皇上赦免洛家的诏书下来了，所有人都道，洛家要起复了！ 待得清晨，无数的嫔妃请安的劲儿更高了，平日里告病不来的都来了，有些还带了家里人的意思，好好奉承巴结着洛初夏。 但是宫妃们却扑了个空，没有见到洛初夏。 原来洛初夏一大早就去了养心殿了，趁着皇帝上朝前，说了本家感恩戴德，献上精兵粮草的事儿。 皇上龙颜大悦。 洛初夏倒是没贪心，说话间言辞很是拘谨。 等到她回到柔嘉宫的时候，一道册封贵妃的折子就下来了。 洛妃，正式晋升为了洛贵妃。 见着了洛初夏。等着请安的宫妃们声音激动地好像自己要做了皇后似的。 “娘娘总算是拨开云雾见天明了。皇上当真是最心爱着娘娘呢。听闻那个苏曲月是跟人跑了的，如今皇上自然更加珍爱娘娘了！” 洛初夏闻言，便笑了笑，抬起眼来望向殿中的宫妃们，笑眯眯地道，“不过就是过着和平日一般无二的日子罢了。皇上啊，只要忠心耿耿对他，总是会心爱着她呢。” “娘娘真是无妄之灾啊，谁家没有个亲戚关系呢。洛庭之又不是您的生身父亲，您却要受牵连，前阵子，任劳任怨的在宫里头做事，皇上还没个好脸色！” (本章完) 第614章 洛氏皇后 洛初夏眼中带着淡淡地笑意。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殿女子，笑着道，“到底都是一家人，陛下会迁怒于我，也是正常。” 宫妃们绞尽脑汁说着话，为了博得贵妃娘娘一笑。 洛初夏看着时辰尚早，干脆扶着宫女出去在院子里走了走。 廊道中，看着细雨，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娘娘……”小宫女道，“皇上下了早朝，朝着咱们柔嘉宫来了。” 洛初夏捏着帕子一笑，柔声道，“本来还想多留妹妹们玩一玩，现在怕是不能了。” 宫妃们有心想要见上皇帝卖弄卖弄，看着洛初夏洋洋得意哄客的样子，只能作罢。 纷纷行礼，这才意兴阑珊地离开了。 洛初夏转身，面上扬起一抹笑容来，回到了宫中。 皇上已经到了，正坐在殿中翻看着洛初夏给孩子绣了一半的虎头鞋。 “陛下……” 皇上将手中的虎头鞋放回了箩筐当中，抬眼看向了洛初夏。 “今日上朝，不少朝臣建议朕给你皇后之位。” 洛初夏作出惊讶惶恐的样子，慌忙跪了下来。 她纤细的眉头紧紧蹙着，“陛下？” “无妨，朕知道你的心思。” “能够给嫔妾贵妃的位置，嫔妾已经不胜惶恐了，又怎么能够再赐予后位给臣妾？”洛初夏娇娇柔柔地道。 “如今洛庭之下落不明，朝臣们又听闻你请了家中捐赠兵器粮草，自然而然地生出了立你为后的心思。你此次为朝政，为大周，的确做了不少。立你为后，是众望所归。” 洛初夏眸光晃动，似是有些心动。 呵，是那狐狸公子动的手脚吧？ 她的表情，让皇帝龙颜大悦。 他却仍然不忘了试探。 “朕想着，你腹中的孩子，当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皇帝笑了笑，“尚未出世，便引来天象异变，而母妃又有大德，让众位朝臣纷纷举荐。” 洛初夏紧紧低下头，“嫔妾惶恐，若是当真因为嫔妾的家人，而引来荧惑现世，引得皇上如此焚心，嫔妾宁可不要这腹中胎儿！” 皇上慢慢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呢。” 洛初夏手在袖子中攥紧。 “朕，当真小瞧了洛家啊……原以为洛庭之这样的人才出现在洛家已经是洛家祖坟风水不错，没想到洛家竟然还能拿起这么大手笔啊……” 洛初夏身上已经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她不敢抬眼，只听到皇上笑声道，“给你个皇后，也不是不能。” 洛初夏紧张的嗓音都哑了，“陛下。” “不过……初夏，你要乖乖告诉朕，这兵器粮草，都是哪里来的？洛家本家？一个居住在西淮之地的宗族之家，的确有这样的底蕴，而这样的底蕴，到底还有多少可以挖掘的……初夏？” 洛初夏一下子明白了皇帝的企图。 怪不得洛央让她好生想想。 她用这样的借口，成功勾起了皇帝的贪婪。 “陛下，您的意思嫔妾明白了。”洛初夏笑了笑，“陛下想要源源不断的好东西，是么？” 皇帝一勾手指，轻轻挑了她的下颌，笑道，“不，我不是要源源不断的好东西，朕要的是，那东西在朕的手中。” 洛初夏眸子一凉。 陛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这是想要直接掀了桌子，让洛初夏出谋划策，将洛家本家拱手献上啊！ 陛下可从来没想过恢复洛庭之官位，也从来没想过嘉奖，他要的，是更多，是吞并！ 看洛初夏犹豫不决。 皇上当即就沉了脸色。 “怎么？爱妃不愿么？” 洛初夏忙笑道，“不是不愿意，陛下误会嫔妾了。” 皇上摸着玉扳指，阴晦的天光透过窗棂打落在他老迈的脸上，阴冷无比。 “朕记得你昨日还说过，为了朕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 “是啊……”洛初夏忙腻出一个甜死人的笑意，“陛下，臣妾只是在想，如何做这件事情，才干脆利落，陛下冤枉臣妾了呢。” “好，很好。”皇上笑了起来，站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朕这就答应了那些朝臣们的建议，封你为后。你可高兴。” 洛初夏的身子都在轻轻发抖，“是，陛下，臣妾自然高兴。” 皇上低垂了眉眼，冷冷盯着洛初夏，“告诉他们，最好乖乖献上所有东西，否则……呵不要怪朕不客气。” 洛初夏低下头，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声音更是轻柔了，“是，陛下。” 待皇上走后，洛初夏才瘫倒在地。 “找灵素来，……找灵素来……”洛初夏大声喊道，“我还有东西要让灵素送来，快让灵素来。” ………… “呵，这才多大一会儿？宫里头就已经闹成这样了。皇上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连世家大族的底蕴都敢偷摸着拿。”次日，洛央坐在铜镜前梳妆，铜镜之中，她的模样仍旧那般精致动人。 不过十八岁的年华，施了铅粉，反而掩了她的风华。 一旁的宁鸢轻声道，“如今的确紧急，灵素递信来问问到底该怎么办？” 洛央叹了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脸，“那还不好办？洛初夏已经没有选了，她必须全都答应下来，否则，不论是谁，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狐狸公子那头答应了，将来我们好探他虚实，也让他白费些功夫，陛下那里……答应也无妨。毕竟洛家本家已经全数迁入了安县之中，回去和洛蕴之商量一下，做个断尾求生的法子，把一直灾害收成不佳的土地捐了出去就是了，横竖洛家人迁走，那些土地也是该卖就卖了。至于补偿，我会用同等价格的盛京田地来给他们。” 宁鸢一一点头。 洛央趁着几次战事，倒是屯了不少盛京四周的田地，既不是陪嫁，又不方便管理——偌大的地界，早就想着给本家人照料了，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至于精兵……这本来就是我想给前线战场的，自然不能全给。” 她的视线瞟了一眼昨日绿裳美人送来的浅议锻铁方法的文。 的确通俗易懂，实施也方便，不过若是当真想要做精，却不是这几千字能够做到的。 “将这篇文交给洛初夏，再让本家送十来个当地厉害的铁匠，该是就够敷衍过去了！” “听说灵素和洛初夏在宫里头都快急疯了，没想到在王妃手中却是迎刃而解。”宁鸢翘了翘唇。 “我哪里那么大的本事。”洛央眸子微微一暗，“只不过多年积淀未雨绸缪罢了。没想到真派出用场了。我倒是宁可不需要这些东西。” “能解了燃眉之急，就好。”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斟酌了片刻，又淡淡地问道，“父亲那边呢？那头怎么说。” “洛丞相……在接到赦免信之后，对着皇城的方向扣了好几个头。”宁鸢连忙应道。 洛央忧心忡忡，“父亲……他别这时候发昏啊……你们一定要看紧了。” 说着便猛地皱起眉，倒吸了口冷气，原是她心不在焉的时候，不小心用金簪子割到了手。 “哎呀……”宁鸢忙过来用帕子捂住了洛央的手指，“王妃，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这不是担心父亲么。”洛央紧皱着眉头，眸色微顿，“快拿药来包扎好了，这事儿不许你告诉容修，听到了吗？” 宁鸢眨了眨眼，“宫里头那般大事，怕是亲王不会不知道。” “谁让你不说那个了？”洛央捂着手指忍笑，“我说的是别说我不小心弄破了手指！是我自己的主意给金簪开刃方便防身的，他本来就反对，这次被他知道了，还不直接给我收了？” 宁鸢忙笑着点头，“是，奴婢懂了！” “我可警告你了啊！千万不能说！我知道你最忠心她了。” 宁鸢扁扁嘴，“其实以前很多事儿都不是奴婢说的，是灵素说得，可是王妃总冤枉到奴婢身上。” 洛央顿了顿，“我是早就觉得灵素那小蹄子背叛我了！” 宁鸢一抖。 洛央咬牙，“成吧，等她回来了，我要想个法子好好收拾收拾她！——不然就罚她下地做农活吧！就输让她体验体验下层人民的疾苦！” “噗嗤。”宁鸢没忍住，笑了。 “小蹄子，不许你笑，还不快拿了药来给我涂上！哦，不，快梳头，一会儿他练完剑就回来了，不能让他起了疑心！” “是是是！” 宁鸢闻言，便又连忙走了过来，给洛央挽了个碧螺髻，又取了碧玉华钗插在了洛央的发髻之上。 洛央自己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抹着药，忽然听到了慕容修的脚步声，紧张的脸都憋红了。 宫中，洛初夏在奉上了洛央递来的如何锻造精兵利器的文书后，便被直接封了后。 册封典礼本说因为天象不利，灾雨延绵，便取缔了罢了，没想到反而是云中君这时候帮忙说了两句。 云中君说，成亲在民间可以冲喜，纳后更是喜上加喜了，皇上万不可以轻省了这些，反而要尽快，还道两日后就是给国家冲喜的良辰吉日。 洛初夏好笑地穿上了一袭正红色绣金的凤裳，又在发鬓上戴上了振翅欲飞的金凤凰，挺着肚子，按品大妆。 “这云中君可真有意思，什么冲喜不冲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走街串巷的算命老骗子呢！”洛初夏对来说话的李德全笑着道，“何必这样匆忙，好像这不快点儿雨就停了似的！” 李德全看着这一身金凤凰穿在洛初夏身上，心里一阵阵好笑。 这般蠢货能够当上皇后，真是仗着洛家尽心竭力地护着了！ “皇后娘娘，您快着些吧，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待一切打扮妥帖，洛初夏才由着宫女们扶着出了内殿门。 过了宣武门，一步步踏入正殿。 两侧，文武百官静立，而正殿之中，远远能看见一袭黄色。 洛初夏的心脏砰砰直跳，走向那龙椅。 她站在皇上的身侧，抚着肚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奉。 万岁千岁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而此时，滂沱的大雨终于停了，能掐会算的国师云中君终于算准了一件事儿。 从洛央离京到如今，整整七日，七日的正午时分，洛氏皇后登临凤位之后，云散日出，一缕缕的天光冲破乌云，落在皇宫中。 人们抬起头，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更是山呼皇上万岁，娘娘千岁，陛下得上苍保佑，大周朝国祚昌隆。 洛初夏有些迷茫，她没管自己身边的老头儿，只知道不知不觉自己就站在了权利的顶端，她有些想念那个早死了的妹妹，又想了想洛央，再次摸了摸肚子。 若是这胎是真的，那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是不是都没关系了，老头儿死了，她就是太后，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洛央待她当真不薄。 她决定，以后死心塌地，跟着洛央干了。 一套繁复的礼仪之后，宫中开了宴席，一片歌舞升平。 正殿之中，前来恭贺的嫔妃早已经在殿中候着了，见到皇上皇后进来，立马蹲伏下去。 “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嫔妃们整齐划一的声音让洛初夏翘唇，“赏。” 李德全领了命，立刻一一赏赐了下去。 洛初夏随着陛下走到后座之上坐了下来，目光淡淡地扫了扫殿中众人，心中冷冷一笑，面上淡淡地道，“平身吧。” 众人落座，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洛初夏百无聊赖的听了，又看了几出戏，就下去休息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陛下。 “皇上这是去哪里了？” 便听见外面一个柔柔地声音响了起来，“刚才瞧着皇上拥了个新来的美人出去了。” “新来的美人？”洛初夏愣了愣。 今日难道皇上不该宿在她的宫中么？ 怎么会……这么打她的脸？她明明那么乖觉啊？ “是啊是啊……”嫉妒的嫔妃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生怕今日的火气不够大似的。 “就是那个化着桃花妆，眉眼有点儿像苏曲月的，是朝中大臣这两日刚献上来的，没想到刚才趁着娘娘出去献舞，那么得帝心！” (本章完) 第615章 四殿下动怒 苏曲月这个名字，就好像一根钢针扎在了她的心口。 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急什么，她是皇后，那些小道行的妖精，根本就不需要理会。 她甚至不想侍奉皇帝老儿了！打吧闹吧，她已经稳坐钓鱼台了。 “好了，知道了，你们继续吧，本宫今日醉了，就先去休息了。”洛初夏笑了笑。 嫔妃们慌忙站起身来，朝着皇后行礼。 洛初夏走出去还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粉色裙子有些面熟的女人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千岁。”那女子浅浅笑着朝着洛初夏行了个礼，“清美人向皇后娘娘道喜了。” 粉色衣衫，美人……可不是刚才大家说的那个勾-引皇上的美人么？ 洛初夏目光淡淡地落在女人的身上，嘴角勾起，亦是带着一抹笑容，“这不是狐狸公子身边的小姑娘么？怎么，觉得交易不好，干脆自己来做事儿？” 她俯身，“可惜迟了啊，我现在是皇后了，就算你做的再好，难不成，还能和我抗衡不成？皇后，可不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了的！” 女子笑了笑，“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呢，嫔妾听不懂。” 洛初夏想了想，自己这时候大可以学着洛央的模样，不管不顾将这个女人缉拿了下来，然后告她冲撞了自己让皇上做主。 今日可正是她登临后位的大喜日子啊，这时候冲撞了她的女人可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清美人大胆勾-引皇上也是事实，现成的她自己寻死…… 洛初夏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像一只贪婪的蛇一般，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可惜了，洛央说要她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不能打草惊蛇。 “你以后乖乖听话。”洛初夏伸手拉了女子的手，“既然入了宫，咱们就是姐妹。” 说着，亲自牵着清美人的手，一步步往回走，笑吟吟地道，“如今这宫里头，咱们两个好生照应着，联手治理后宫，不好么？” 清美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毒针收了收。 若是皇后刚才当真拿她当普通宫嫔拿捏，撕毁了和狐狸公子的协议，她大可以直接杀了这个没有用的皇后，然后潜逃掉。 此时，听着皇后的口吻，原来还是要继续向着公子效力的啊。 她勾了勾唇，对皇后道，“是啊，皇后娘娘，这次让您当上这后位，可全都是那些朝臣的功劳。” 洛初夏微微点了点头，“本宫自然知道。本宫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 宫女们纷纷看向忽然回来的皇后和清美人。 当真奇怪，皇后刚才明明面色不佳，退席了啊，怎么又亲亲热热地，牵着清美人回来了。 兴许是皇后来了兴致了呢，谁又敢多说什么，只是自己心里头妄自揣测着。 “清美人也是昨日刚进宫，今日就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手段，让皇上那么看中她。”不知道妃子们中，哪一个忽然撩起了口风。 众人早就心有不满，也跟着道，“是啊，老皇帝自从苏曲月之后，很少来咱们宫中了，就清净养病呢，这女人，难道是想要做赵合德么？竟然这般不知检点勾-引皇上！” “皇后娘娘到底慈悲心善啊，这时候都不计较，还给这个小贱人脸面。” “是啊，难为皇后娘娘了，要是我遇到这事儿，真恨不得将她杖毙了事！” 宫妃们议论纷纷，一个个眼刀子飞过来，都恨不得把这个刚入宫不懂规矩的小贱人用唾沫星子淹死，清美人倒也浑然不在意，笑眯眯地应着，“陛下方才由臣妾伺候睡着了，臣妾不敢耽误了，就赶紧过来和娘娘说一声，娘娘不必等着了。” 又低下了头，“这件事情是臣妾考虑不周，搅了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 殿中中嫔妃瞧着清美人的目光便变得微妙了起来，皇后洛初夏一愣，便也笑了起来，“伺候好了陛下就是。” 洛初夏说完，便又笑眯眯地抬起了头来，笑着道，“对了，清妹妹，你昨日刚进宫，应该还没有见过宫里的其他姐妹吧？” 清美人轻轻颔首，笑着道，“是啊，不曾见过呢。” 皇后便指了几个宫妃，印象里，都好似和灵素有些接触，或多或少帮过她的洛央安排进来的女子，浅笑着对着清美人道，“喏，这是觉嫔、那是惠嫔，还有刘昭仪姐姐。刘昭仪最喜欢做好吃的了，闲着没事儿可以去她那儿蹭些好吃的。觉嫔最爱钩珠衣做衣裳，她做的衣裳啊，内务府都没有她弄的好。惠嫔姐姐好读书，喜欢写话本子，这可跟以前的慕亲王妃一个爱好，你知道坊间流传的素素四皇子的故事么？是咱们慕亲王妃写的呢！惠嫔姐姐写的是那个越国御殿下和……慕亲王妃、慕亲王三人的风-流韵事。” 清美人的脸色僵了僵。 “就是那个御殿下风-流成性，美色误国的故事？”清美人被顺利带歪，差点儿忘了自己进宫监视皇后的本职任务来。 “可不是。” 清美人恨恨道，“一派胡言，败坏御殿下声誉！” 皇后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 清美人慌忙低头，“臣妾没说什么。” 几个在宫里头修生养性和和美美养老的小妃子纷纷用愤怒的眼神看向皇后。 宫斗就宫斗她们只是看戏的啊，扯着她们做什么，虽然……都是洛家出来的，但是洛初夏你自己找的麻烦自己处置不好么？ 非要弄个妖精来让大家都不痛快？ 皇后顿了顿，才有接着道，“说起来，清美人应当听说过惠嫔才是？惠嫔本身就和慕亲王妃相熟，每次慕亲王妃来宫里看望我，都会传上惠嫔妹妹一起来说会儿话呢。” 几个妃子彻底不抱希望。 如果皇后这么明晃晃的暗示，清美人还不知道惠嫔是洛央的人，就古怪了。 几个不曾在皇后跟前显露过的妃子悄悄侧了侧身。 笑话，她们好不容易被安排混进宫里来的，洛央告诉过她们，平日和和美美过自己小日子就成了，皇帝老儿活不过三年五载，等皇帝老儿驾崩了就接她们出去恢复自由身。 如今在温柔富贵窝里挣银子攒私房钱都来不及，谁有功夫给她效命？平日里能够帮忙在宫里宣传宣传口风，护着她这个蠢货一二，时不时还要帮忙配合处理宫务已经很累了是看在洛央的面子上了好么？ 不然，她还当真以为她有那么大本事，自己一个人就把这偌大的皇宫收拾好了不成？ 清美人眸光一愣，强装着浑然不在意笑着应道，“倒是说起过一次。”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以后都是姐妹了，咱们都可以多走动走动。” 殿中众嫔妃皆是冷淡地望着皇后和清美人，每个人心中都是透彻明白的。 清美人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进了贼窝里，看了眼惠嫔，暗暗记下了。 洛初夏将所有事儿都安排妥当了，便站起身来道，“本宫到底是喝了些酒了，头脑有些发疼。你们自己玩吧，本宫先回去了。” 满宫的妃嫔们再次站了起来，“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后众人闻言，众人便当真吃喝玩乐了起来，皇帝和皇后都不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自在的不得了。 刘昭仪与惠嫔目光对视了一眼，便一同携手，走出了宫殿。 月色清清，照着花影假山，互相搀扶着，假说喝酒喝多了一起去玩，口里还行着酒令。 值宿的宫人们看了眼两位妃子，又恭谨地收回了视线。 “这皇后，说她蠢吧，有时候又聪明了，知道拿着咱们做筏来对付她了。”惠嫔面色中带着几分沉思。 刘昭仪笑了笑，沉默了良久，才道，“咱们两个出身都有些问题，主子安排了身份进来，就要忠人之事。她现在顶着洛家人的身份，又怀着龙嗣，咱们少不得要帮她的。” 惠嫔愣了愣，才轻轻颔首，“是啊。我观察着，主子将来未必真心想要那帝位，还是要扶持一个孩子做摄政王的。能护着她，只能护着了。” 刘昭仪凉冷看了一眼宫殿的方向，轻声道，“皇帝今天开始调查雷劈的事儿了。” “凭着他怎么调查，今天新后刚刚行完礼，缠绵不绝的暴雨就停了，这事儿可做不得假。” “怕就怕，到时候皇上查出来了是主子做的事儿，到时候疑心到殿下只是消息还不准确……” 刘昭仪忽然促狭一笑，“皇后拿着咱们当枪使，咱们就把这差事扔给皇后好了。我明儿早上就跟皇后汇报汇报，让皇后自己想法子验证这事儿，立功劳去。” 惠嫔点了点头，“那蠢货可不能完全信了，私下里咱们做两手准备，我去跟郎家送进宫那个妃子多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套到什么话。她最近正奉承着咱们呢。” 刘昭仪道，“不行就让养心殿里咱们的人直接看看奏折算了。” “那可不成。”惠嫔赶紧道，“养心殿里头可有皇帝的暗卫盯着呢，这种蠢手脚可不能做。” 刘昭仪道，“那我少不得就把明儿熬给觉嫔的八宝粉丝鸭汤分一些出来送到养心殿，亲自坐在皇上的膝盖上问了。” 惠嫔忍不住笑了，“那觉嫔肯定让你把做失败地端过去，怎么舍得让你送好的过去？” 刘昭仪道，“这次又不比往日，哪里总能送糟践东西给皇帝吃呢。哎，可怜了我的八宝粉丝鸭子汤……” 惠嫔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昭仪叹了口气，“这皇后每天就看到她瞎忙，也不知道她忙什么，主子也是将所有东西都给了她，才让她做了如今的位置，不然她那里来的好运道啊。” “咱们刚好躲了清闲啊。让你做那位置你高兴么？” 刘昭仪慌忙摇头，又看了眼惠嫔，“还是你去吧，这事儿咱们姐妹就别客气了。” “呸呸呸，我就等赚够了钱，将来自己买套院子弄鱼塘呢。你到时候来我家，咱们几个还住一起……要我说呀，你明儿也别去出卖色相了，清美人可不是苏曲月，若是魅力不够大引不走皇上，我看你到时候该怎么办！” “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想伺候那糟老头儿？我又不图他口臭……” “苏妃娘娘真伟大，为了咱们牺牲了那么多。” “对，回头我遇见了苏妃娘娘，一定给她做一套我研究的最好吃的菜品孝敬她！” 细细的笑声，吴侬软语，在假山湖畔响起，两个嫔妃，说起来将来出宫了过什么逍遥日子，就说个没完。 皇后第二日才睡醒，就看到觉嫔来了。 敦厚可人的觉嫔，年纪最小，见到皇后福了福身子，“几个姐姐让我来和皇后娘娘说一声，陛下好像在调查袁府雷劈的事儿了，怀疑是有人作假。” “什么？” 洛初夏急的心头一股火气上来了。 觉嫔犹豫了下，“刘昭仪姐姐说，娘娘要是想去养心殿问皇上，别煲那糟践吃的味道还不怎么样的佛跳墙了，她做了八宝粉丝鸭子汤，您端给陛下，陛下保准将您宠到骨子里去。” “听过八宝粉丝，听过八宝鸭，怎么就没听说过八宝粉丝鸭子汤……”洛初夏忍不住吐槽。 “真好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份儿心意我领了。”洛初夏撇了撇嘴。 洛央这都是养了群什么没出息的姑娘啊，天天就会研究点儿菜品，一点儿进取心都没！ “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操心了，别给我添乱。” 觉嫔真心诚意地点了点头，“好，皇后娘娘威武圣明，一定能够将此事手到擒来的。” 拍了一通彩虹屁，觉嫔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糖果，皇后位份最高，能有别的妃子没有的东西。 觉嫔厚着脸皮多要了些。 皇后正准备收拾收拾去，忽然看到一个宫人走了进来。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怎么了？”洛初夏不紧不慢地问道。 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道，“今天有朝臣上书说了慕亲王私养战马，意欲谋反。” 皇后沉着脸色，没吭声。 她能有什么反应，这都是真的呗？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洛庭之没回朝中，洛家人又把地东西都捐了，肯定是都去了安县。 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天下又乱着，不招兵买马干嘛？ “本宫知道了，等着吧。”洛初夏说着，便唤了宫女进来换妆梳头。 皇后才抬起手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额角，轻声询问着那宫人，“陛下是不是生气了？” 那宫人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早朝刚下，陛下就唤了清美人过去伺候，看样子，心情不错。” 皇后轻轻颔首。 萧御的手脚，正中了皇上的下怀。 清美人才来，就开始动手，今日她去了，那清美人想必也要盯着她让她帮忙吧？ 还要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么？ 皇后慢慢抚摸着肚子，咬了咬唇瓣。 算了，安县的事儿洛央估计也没想瞒着。 干脆就过去看看问问雷劈的事儿查了怎么样吧？ 大宫女有些犹豫，“娘娘，您若是身子不舒服，不去也没关系……” “本宫要是不去，清美人不还踩到我头上，一口一个本宫娘家造反，本宫不配这后位？”洛初夏道，“我不但要去，还要去说地好听点儿。” 因着想要最快地打探消息，皇后梳妆好了，也不等那八宝粉丝鸭子汤来，就扶着宫女往养心殿赶去了。 皇后才到养心殿，却被侍卫拦在了外头。 “大胆，本宫应了陛下的传召，前来陛下这里的，你们竟然敢拦着？” “抱歉皇后娘娘，现在，实在不方便进入。” 皇后蓦然想到了什么。 震撼地看着养心殿。 哎呦喂，没看出来，那小妖精有点儿本事啊？ 苏曲月当时都没有过这事儿啊，在养心殿里头侍寝，这是多大的体面？ 紧接着，她又回过了味儿。 让自己来澄清表态，这时候又闭门不见，她不是吃定了和洛家勾连的亏了吗？ 洛初夏想起来自己任务在身，又不能掉头就走，只能道，“好，本宫等着。” 过了没多久，就见清美人摇摇曳曳地走了出来。 “见过皇后娘娘。” 洛初夏瞧见了清美人，便收起了面上的不耐，扬起温柔可亲的笑容来，轻声笑着道，“清美人当真盛宠。” 清美人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道，“陛下正在批改奏折，刚才生了好大的气呢，不过，现在气消了，娘娘想要去，大可以去看看。” 皇后眯了眯眼，“想来，清美人如今这般盛宠，可是马上就要封妃位了呢。” 清美人脸色一僵。 一般传召了侍寝，就要进位了啊，她这都两回侍寝了，“家中”还递了那般紧要的消息，皇上怎么就没动静呢？ 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攥了攥。 内侍将殿门打了开来，皇后便浅浅笑了笑，朝着清美人点了点头，“下去吧，好好伺候陛下，本宫定然重重赏你。” 说着，也不待清美人再说什么，便聘聘婷婷地进了养心殿中。 清美人脸色彻底变了。 就算没来过宫里头，这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皇上这宠爱，难不成还是假的？ 清美人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笑容满面，温柔可亲的青年俊秀。 心跳，忍不住加速了几分。 “清美人，这是咱们四殿下呢，你见到四殿下，怎么不行礼问安？” 清美人慌忙俯身，娇羞一笑，“见过四殿下。” 一旁的宫人们纷纷侧目。 如今谁不是远着四殿下，她怎么就上赶着往四殿下-身上凑？ 怪不得皇帝不肯册封她，是早看出她的狐媚劲儿味儿不正了吧？ 四皇子面有深意，“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故人？”清美人轻轻巧巧一笑，“清儿长得有些寻常，和人相似，是很正常的。” 四殿下忽然咳嗽了几声，作势就要晕倒。 清美人慌忙上前去扶，等扶住了，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赶忙收回了手。 四殿下却是笑了笑，“你果然像那个故人。” 那眯起的狐狸眼，让清美人怦然心跳，喉咙有些干燥。 等等……这种，见了主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狐……狐狸……”清美人哑然。 四殿下继续笑，压低了嗓音，“听闻缅南，有人打着狐狸公子的名号在行事？” 可不是！ 狐狸公子啊，回来了，并且亮明身份是越南御殿下……她们所有人都跟着御殿下走了。 难不成，竟然是冒充的？ 四皇子一笑，退后了几步，“抱歉，冒犯了妃子。” 清美人还怔怔着，又向前一步，急于求证。 四殿下眸子一冷，转身对跟在守门的宫人道，“既然皇后去找父皇了，咱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吧。” 宫人慌忙行礼，“殿下慢走。” 清美人却心头惶惶…… 主子被人冒充了！主子根本不是萧御！ 她们，竟然跟错了人！ 四殿下走远了之后，脸上恢复了一片冷寂漠然。 才回了住的寝殿，就觉得眼中满是猩红色，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调息，阖上眼半晌，肺腑中汹涌的怒意才平息了一些。 “清美人，萧御……乌斯曼……”四殿下喃喃自语着，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声响。 “殿下……殿下，您稍安勿躁。”身旁的忠心耿耿的老奴连忙劝道。 那奴才端着新熬制好的汤药，“您该吃药了，趁热喝。” 四殿下端起碗，送到嘴边，却猛地将碗扔到了地上。 那老奴心疼地道，“这是云中君特意为您调制的啊，殿下，您现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身子骨要紧啊。” 四殿下闭上眼，笑容愈发的冰冷了几分，“呵！萧御！我不过才离开缅南，手下的那些奴才就都认错了主人，还跟着乌斯曼做了！我能不急能不气么？” “殿下……殿下……您如今只要在越国，将来就能够做皇位，缅南那地儿，您既然联系上了他们，自然能够拿回来自己的东西……您现在身子，当真不能再生气了啊。” (本章完) 第616章 彻底完了 “呵！今日早朝，朝中的大员都上禀了，慕容修他在安县招兵买马！”四殿下声音不顾一切地怒吼着，“他是当真想反了吗？我在外头倒是有些人手，却被萧御拿走用了！” “殿下，谨言慎行，这是宫里头，四处都有人耳目。”手下沉默了良久，终是开口提醒着。 四殿下苦笑了一声，声音低了几分，“我真是被这宫里头困废了，外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可我只如同被父皇剪出了羽翼般动弹不得。” 那下人咬了咬唇，轻声道，“殿下，如今慕容修虽然看似风光，其实已经是困兽之斗，他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皇上和您，可是手握着大周朝朝纲、握着无数精兵啊……” 四殿下这才冷静了下来。 那下人便又接着道，“如今洛家倒了，慕容修被撵出皇宫，只有四殿下稳坐钓鱼台啊。殿下这时候还在焦虑什么？缅南本就是殿下的弃子，想捡回来也容易。那些手下，属下看着，也未必是真心投靠了缅南……您想要收回他们釜底抽薪，也成。” “本殿下根本出不去，缅南又有乌斯曼坐镇，收回那些废子只是徒增麻烦！” 手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您主动放弃的他们啊，殿下。” 旁边的奴才眼疾手快，倒了杯茶在四殿下手里头，“您消消气，为了这事儿生气，当真不值得。” 那手下这才又接了话头道，“依着属下看来，殿下比慕亲王优势大太多了。那洛央差点死在袁丞相府，慕亲王又回不了京被皇帝送到前线呢。咱们在宫里头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那慕亲王还不是给咱们卖命打江山？” “到底，慕容修也是父皇亲生的啊。”四殿下苦涩地笑了笑。 手下闻言，低下头没有开口。 四殿下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如若不然，我便拿回了我在缅南的势力，将萧御的里里外外剥个干净……乌斯曼啊，我倒是有上点儿交情，若是联络上了，给我送点儿军功……” 他陷入了沉思。 手下有点儿着急，“殿下，如今不是在缅南，咱们实在没有必要做这不义之事儿了！您将来必然是九五之尊，何必急于一时？况且，现在皇帝未必放您出宫离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四殿下再次沉默，“好了，”他倦怠地道，“本殿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说着便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凤藻宫。 宫室被打磨一新，处处散发着温柔的暖香，洛初夏靠在九尾凤簟上，听着一个宫女吹笛子。 一个宫人忽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娘娘……娘娘……” 洛初夏抬起睫毛，“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许是因为跑得太过匆忙，那宫认一直不停地喘着粗气，跪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洛初夏递了个眼色看身旁的宫女，那宫女端了碗凉茶来。 那宫人咕咚咚地将凉茶全喝了，“……娘娘，不好了。” 洛初夏中带着几分疑惑，“什么不好了，快说？” 那宫人连忙道，“皇上调查处来眉目了，说是，那雷劈的事儿，有蹊跷。” 洛初夏面色有些僵硬，“我那日去陛下宫中，陛下明明说是，会秉公办理的啊？”声音亦是冷了起来，“那雷劈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宫人跪在地上，轻声道，“朗大人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几个镖局的人承认偷偷运了洛氏石碑进城。” 不是雷劈，是那石碑啊…… 那洛家石碑，在洛大人被查后，传闻就从洛家宗祠失踪。 这次出现在袁府，很多人都说是苍天还给洛家一个公道。 洛初夏心头一松，喃喃自语，“这个，倒是好解释……就是怕陛下生气，到底是个欺君之罪啊。” 洛初夏站起来道，“那几个人呢？可是押入了宗人府要审？本宫身为皇后，想要好好详细问问……也好在皇上面前谢罪啊。” 宫人便连忙接着禀报着，“不好就不好在这儿了啊。……那些承认运送东西镖局的人死了，一夜之间，全死在了牢里头。” “死了？！……”洛初夏眸子震了震，有些不悦地道，“本来可以调查清楚的啊？我就不信慕亲王会不用自己得力手下反而用那些东西！怎么就死了。” “是啊，现在所有人都怀疑着，是慕亲王做的手脚，还杀到了宗人府大牢。”宫人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轻颤。 “呵，只要他们敢出手就总会留下猫腻！若是朗大人和许大人竭力去查，兴许会有眉目。” 宫人连忙道，“这事儿，皇上压了下去了。但是……传言已经闹出去了。” 洛初夏闻言，面色便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她此前一直觉着，这事儿是皇帝做的，没想到皇帝这时候添乱，“不行，我要去见皇上，这事儿必须查，还我们洛家一个清白！” 宫人忙不迭地应着，“是是是，娘娘……” 洛初夏正准备出去，就听到李德全带着一道圣旨走了进来。 皇帝直接下令，洛初夏最近好生将养，宫务转交给刘昭仪和几位妃嫔共同代理。 洛初夏震惊不已。 “李公公，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本宫做了什么，让陛下不高兴了？” 李德全长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陛下对您已经是极为宠爱了，这事儿，您就别问了。” 洛初夏眼中带着几分冷，“我洛家行的正坐得端，为何皇帝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事情发酵起来？我洛初夏到底又做了什么，变成了皇帝将我禁足都是眷顾了？” “娘娘……”李德全低声道，“就在那几个保镖的牢狱里头，发现了一个信函，上面，是娘娘的笔迹，吩咐她们将私藏的洛家石碑运送进京城……” “不是本宫啊……”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李德全笑眯眯地道，“娘娘，就算是您，皇上也不会跟您计较啊……” 洛初夏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我要见皇上，此事必须彻查还我一个清白。” “娘娘……”李德全苦苦劝着，“皇帝已经对您极为宽容了，您不要再无事生非了！反而让陛下对您冷了心。” “不让调查，岂不是让我白白蒙受冤枉、让洛家白白蒙受冤枉？”洛初夏冷笑了一声，才道，“本宫必须见皇上……” 李德全沉默了许久，才又道，“不仅仅是您的心寒啊，陛下……还发现了别的东西啊。” 洛初夏的手猛地在袖中攥紧，半晌才冷笑着道，“什么东西，你一次全都说完！” “是城门巷的人，他们也亲眼看见了您的手下在雷雨那夜运送石碑进城啊。”李德全声音愈发的低了，“娘娘，您何必这么做呢。洛家只有雷雨劈了袁府就够平反了，再放个洛家石碑，真的太刻意了。” 洛初夏眼中怒意大盛，“难不成我还知道那天会落雷劈袁府不成？” “娘娘，您还在这儿傻着呢，为啥陛下将您禁足，就是生怕了您和之前毒妃一样，用禁术啊，妖精成精，不也要遭雷劈的么？”李德全轻声道。 洛初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彻彻底底明白了。 完了…… (本章完) 第617章 朕没什么胃口 “娘娘，奴才觉着，您这时候，还是不要往风口浪尖上撞了。”李德全轻声道。 洛初夏半晌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灰绝之色，“好，你且退下吧，本宫都知道了。” 李德全走了，洛初夏才瘫倒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忽然冷声笑道，“真当这样就对付了洛家，对付了本宫了吗？陛下啊陛下，你身边早就被洛央安排下了人，你手上有什么奏折都一清二楚呢。怕不是……” “这样瞧来，本宫倒确实得从长计议了。”洛初夏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半晌没有开口。 看来她演的还是不够像啊，否则，家中出事，也不至于将她牵连成这样。 洛初夏低下头，摊开手看着掌心的纹路。 这清美人，打着的旗号，可是缅南那头的人吧？ 她眯了眯眼睛，她还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按照洛央的交待，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若是真的将她逼到绝路，直接铲除了清美人也无妨。 摸了摸小腹，“让灵素姑娘来一趟吧。” 手下的人欲言又止，“娘娘，您如今已经被禁足了。” “你们不必管，只用传递出消息，告诉灵素我要将她就是了。她定然有办法过来。” 清美人压下眉眼，冷声冷气地道。 当天傍晚，一个宫女打扮的身影便进入了风藻宫。 “娘娘……恭喜娘娘得升凤位。” 洛初夏笑着道，“灵素姐姐，您何必这么客气。” 灵素便四处环顾了一眼，走到坐榻前坐下，道，“娘娘，如今不必心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帝死活按下洛家的案子不肯查了，如今谣言越来越深了。我在宫里头举目无亲，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只能求着灵素姑娘来帮帮忙。” 灵素笑了笑，“如今，当务之急，就是你要复宠啊。” “复宠、复宠……”洛初夏往下掉着眼泪，“我……怎么复宠？” “娘娘，您肚子里有个胎呢，又是六宫主位，这么好的牌面，该不会怕一个小小的新入宫的美人吧，虽然说朝堂对宫妃的影响是有一些，可目前占尽了好处的可是你啊。” 洛初夏心中猛地一惊，“是啊。” “明日早上，您只管让御医来请平安脉，我们的人自然会安排您因为忧虑思念陛下过于伤心而伤到胎儿，您晚上就好好收拾打扮，迎接陛下就是了。”灵素又笑着道，“还有，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被安排进来的宫妃，其他几个女儿，虽然比起后宫几十个佳丽人数不多，可是个个也都是聪明灵透，经过特别训练的。” 洛初夏匆匆点了点头，心潮起伏。 慕亲王府、洛府、甚至于安国郡主三家一直权倾朝野，对于宫里头的渗透，自然比旁人强很多。 至于御医帮忙……呵，就算不是洛央安排的人马，以洛央在御医院中的面子，求御医帮个忙给自己妹妹复宠，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好，我听灵素姑娘的。” 灵素一笑，披了氅衣，走出了凤藻宫，因为天色早，又打着给嫔妃们送东西的旗号陆陆续续又去了几个宫室。 “缅南人？”刘昭仪笑了笑，“清美人那张脸就带着缅南人的味儿呢，灵素姐姐！我看着那模样就知道，绝对是缅南人！” “如今，据我所知，缅南是萧御掌控了大半。”灵素压低了嗓音，“清美人、该是萧御和镇南王派进来的。” 惠嫔想了想，才道，“不对。今日那清美人见了四皇子了，灵素姐姐。说是当时面色就变了，整个人几乎魂不守舍地回了自个儿的寝殿，中间还摔了一跤呢。咱们姐妹们立刻让散出了风头，将清美人和四皇子眉目传情的事儿说出去了。可是咱们姐妹几个想着，应该没那么简单。四皇子是狐狸公子的事儿，八成被清美人知道了。” 灵素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要狗咬狗了啊？” 惠嫔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可那四皇子一直是个沉得住气的，我看未必肯脏了自己的手。不过，那缅南的手下们，肯定要急于求证，并且反叛萧御了。除非……萧御能够眼疾手快杀了清美人。不过我看着，缅南女个个厉害，都不是洛初夏那般的蠢货，该是死不了的。” 灵素“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到底是有多嫌弃那皇后娘娘啊？今天她还在跟我哭说一个人在宫里头举目无亲呢。” 几个妃子相视一笑。 方昭仪道，“灵素姐姐，妹妹觉着，现在我们就派人盯着四皇子和清美人二人的动静就行了，尽量保住清美人不被人下毒手。如今正面战场、缅南和镇南王齐心合力，就是因为萧御啊，若是萧御欺骗缅南人，就算乌斯曼愿意，四皇子旧部，也会和镇南王以及萧御在朝中大周布置的手下闹起来，到时候，四分五裂的就是缅南了。” 灵素沉默了良久，才轻轻颔首，而后，才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妹妹们的意思办吧。妹妹们个个聪明灵修，能够得妹妹们相助，我洛家感激不尽。” 妃子们笑了起来，“我们也是洛家人啊。若不是洛家送我们进宫，我们八成还在哪个泥坑里，伺候婆婆小姑子和妯娌们刨那一亩三分地的食儿呢。” 刘昭仪又道，“哎呀，小厨房的锅里还做着花炊鹌子呢，灵素姑娘你等着，我这就端了来，咱们一起吃些。” 宫里头很快就弥漫着新鲜汤品的味道，女孩儿们围坐在一起，说完了正经话又聊起了私房话，其乐融融。 次日，洛初夏起来让诊了脉。 因为人多眼杂，到底不敢细细问了。 等御医走了，又忧虑不安起来。 人都道人走茶凉，可别那老御医没答应吧？ 她可不想被永远禁足，还在皇帝眼里头落上一个用邪术的罪名。 她不禁暗暗发誓，若是皇上来了，她定要头一个将那罪名推到慕容修头上，将自己摘干净了。 ——灵素也说了，让她保全自己才是正经。 “娘娘……该用午膳了。” 洛初夏蓦然站起来了身子，“皇上下了早朝了吗？怎么还不过来？” 宫女愣了愣，“娘娘说什么傻话呢，您现在被禁足呢。” 洛初夏这才狠狠皱了皱眉，“本宫知道，不用你多嘴！” 洛初夏又想了想，道，“不是本宫册封的时候送来了不少好东西么？你打开库房挑一些好用的。去给刘昭仪、惠嫔、觉嫔、李淑媛送过去。本宫也该和她们联络联络感情了。” “娘娘，您这在禁足，还赏赐东西下去是不是太扎眼了。” “让你去就去。” 宫人连忙应了声，退出了内殿。 洛初夏又沉不住气，在宫里头走来走去，才走了不过一圈，就看到养心殿的小黄门走了过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洛初夏这才松了口气，还状若不知，“怎么了？本宫在禁足，有什么好喜的？” 那小黄门连忙道，“娘娘，陛下方才吩咐了呢，说今儿个晚上来风藻宫。命娘娘准备准备。” 洛初夏闻言，差点儿笑出了声，心里头那些慌乱荡然无存，还有些后悔拿了皇后才有的好东西赏赐下去，“真的啊？皇上，到底心中还是有本宫的。” “是啊，千真万确。” 洛初夏扬起一抹笑来，得意洋洋地道，“来人，赏。” 一袋子的金瓜子落在了那小黄门手里，小黄门这才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洛初夏已经激动不已地站起身来道，“赶紧的，给本宫梳妆，哦，对了，那个刘昭仪不是说做的一手好汤么，让她帮忙准备今晚皇上来的吃食吧。” 顿了顿，才又急急忙忙地吩咐着，“把我的百宝匣打开，我要挑最漂亮的首饰梳妆！” 足足忙活了一下午，洛初夏又是换衣裳又是挑钗子。 不一会儿，宫人便回来了，“刘昭仪伤了手，说是没法做吃的了。” 洛初夏扁了扁嘴，“没用的东西，平时不是挺爱显摆的么？这时候就不行了，罢了，让御膳房安排陛下爱吃的东西来。” “是。” 宫女们望着满脸皆是期待激动的皇后娘娘，面面相覷。 平日里，通传的都是李德全，今日来的却是小黄门，这……高下立判啊。 别不是晚上又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洛初夏哪里管那些，只管将熏了香的裙衫往身上穿，满头插满了珠翠。 只是无论如何，那怀了孕的肚子，还是让她身材看着走形了不少。 “也不知道洛央如今怎么样了，本宫如今在宫里头啊，还真有点儿想她呢。瞧着这镜子里，本宫比她可也不差多少吧？” 时辰越来越难熬。 待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洛初夏就更能体会到那难熬的滋味儿了。 天空由明转暗，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外面传来通传之声，“皇上驾到。” 皇帝大踏步走进了风藻宫中，视线落在美艳的女人身上，又淡淡收回。 “起身吧。” 宫女们陆续端了膳食进来，皇帝冷淡道，“不必了，今日，朕没什么胃口。” (本章完) 第618章 朕要皇后认罪行么 洛初夏仍旧十分殷勤地笑道，“今日做的都是陛下爱吃的，陛下多少用点儿吧。” “朕说了，不必，朕来你这里，也不是吃饭来的。” 洛初夏一愣，忙垂了头，掩了脸上的委屈，袅娜道，“臣妾不是故意的啊……臣妾，出去内只是想对皇上尽些心。” 皇上到底还是吃这套的，看着洛初夏蠢而委屈的模样，脸色和缓了些，“罢了，朕陪着你多少用些吧。” 洛初夏立刻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是，陛下。” 说着，就盛了一些汤粥，拿起瓷勺，“陛下，臣妾喂陛下吃。” 皇上看着洛初夏懵懂不自知的样子，索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朕记得你爱吃鱼肉，看着你脸都消瘦了些了，你也多用些。” 洛初夏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皇上知道她委屈，可是也没说什么，只低低地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洛初夏就顶着那张满是泪水的脸，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道，“没有……只要是陛下和臣妾一起吃的，都合口。” 皇上和洛初夏对视着，那张昏聩的老脸上，满是柔情蜜意。 “陛下……在清美人那里吃，比在臣妾这里吃，也合口许多是么？” 皇上便放下了筷子，“你是一宫之后。” 洛初夏轻声道，“臣妾是一宫之后啊陛下……臣妾知道……臣妾知道。臣妾再也不是陛下心头的小娇娇了。” “快吃吧。有许多事情，娇娇儿你不懂，可娇娇儿不必急啊，朕，难不成还会委屈了娇娇儿不成？” 洛初夏这才半真半假地信了，坐在皇上大腿上，一口一口将所有的吃食都吃了下去。 直到吃干净了，洛初夏才拥着皇上，柔弱无骨道，“陛下，咱们就寝吧。” 皇上仍旧一脸高深莫测地坐着。 洛初夏有些害怕，动了动屁股，继续环住皇上的脖颈，却见皇上这才缓缓勾起了嘴角，轻声道，“朕，将你禁足，可知道原因？” “嗯。”洛初夏只轻声应了声。 皇上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冷冷地笑了笑，“就不想辩解？” 洛初夏脸上的笑容一僵，便又极快地笑了笑道，“初夏相信陛下，初夏一切都听陛下的。初夏什么都不懂，只要陛下说什么，初夏就相信。” “哦？”皇上冷冷笑了笑，“朕让你让出后位呢？” 洛初夏闻言，鲜红的蔻丹猛地掐入了手心之中。 半晌，洛初夏才笑了起来，“陛下……是真心喜欢那个清美人啊。” 见皇上面上神情淡淡地，洛初夏便又连忙笑着道，“陛下，臣妾错了。” 皇上眸色淡淡地，“你何错之有。” 顿了顿，皇上便又道，“你是想认了那污蔑袁家的罪是么？” 洛初夏一个激灵，心中有些警惕，笑了笑轻声道，“皇上……想要初夏认了这罪么。” 一边说，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肚子里，还有陛下的孩子啊。能不能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定嫔妾的罪？” 陛下，我很乖的，求求您不要杀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您就权当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不行么？ 只是皇上听了洛初夏的话，却抬起眼来望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冷意，“的确，你该认了这份罪，首当其冲站出来，将洛家的罪行一一全认了。” 皇上的手摩挲着洛初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 “朕向你保证，不是为了清美人，只是朕需要你这么做。” 洛初夏没明白皇上这话是何意，愣愣地望向皇上。 皇上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认了罪，你有孩子，朕不会要你的命，朕只想，昭告天下，洛家十恶不赦摆布民心，朕宽宏大量，看在慕亲王行军打仗的份儿上不计较，并且，宽宥待你们。” 皇后猛地呆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发麻。 陛下的话，有几分认真？ “陛下……”洛初夏咬了咬牙。 “你不是说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么？给朕献上你全家人的命，不行么？” 洛初夏手暗中在袖中握紧，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道，“自然……好啊。” 皇上闻言，却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直盯得洛初夏忍不住挺直了腰背，半晌，才轻声开了口，“呵，朕会尽力保住你的地位的。” 尽力…… 洛初夏的口中有些苦涩，“陛下，您知道，洛家是被冤枉的是么？” “洛庭之忠心耿耿，碧血丹青，朕十分高兴，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奴才。”皇上不敢与洛初夏对视，只转过头望着别处，“是不是被冤枉都不重要，重要是，朕想要他怎么做，他都要给朕做，那才是尽忠，就好像朕一直教导你的，什么都不必想，只需要听话就好了，朕不会亏待你的。” 洛初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陛下……臣妾不明白。” “不用明白。” 洛初夏的面色更僵硬了几分。 皇上的声音带着冷漠，“朕保证，你做好了这件事情，你就是朕的心尖尖上的宠，无论来多少美人，都比不过你。” 皇上望向洛初夏，声音轻了几分，落在皇后的耳中，却刺耳得紧。 臭老头儿，真不知道她要的是财富地位么？ 没有地位，没有财富，全家被抄的冷宫废妃，她要他一个老头儿的心做什么？ “初夏，人要懂得知足，你如今已经是皇后了……不能贪心不足。你的地位，是朕给的，朕一句话，就能夺去。你……好好想想。” 洛初夏面色苍白，双脚一阵阵发软，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上却低头喝了口茶。 这些女人当中，就数洛初夏待得最长久，若是没有慕容修和洛家，她也不过就是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真的还是假的，装的还是认真的，对他来说都没关系，他只要这张如花小脸，永远对他笑着就行了。 半晌，洛初夏才勉强稳定了心神。 那迎风瑟瑟而抖的样子还真让人情-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咬着牙朝着皇上柔媚笑道，“陛下，臣妾不愿意。” 皇上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无数肮脏的怨恨袭来，洛初夏低下了头，“臣妾不愿意，臣妾虽然不懂，但是……臣妾知道，八成臣妾说了，就是那冷宫废妃，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臣妾宁可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生下儿子，也不愿意……做冷宫废妃……” 她竭力让自己的模样充满了母爱，“陛下不爱臣妾的孩子，臣妾，自己也要爱他啊。” 皇上豁然站起来，指着她，“你敢违抗圣令！” “臣妾啊，不要皇上的宠爱了，皇上爱把这宠爱给谁给谁吧。求皇上，让臣妾在冷宫死了算了。” 她不能答应！ 这么答应了，洛家事小，影响到了慕容修和洛央，那才是对她致命的打击！ 她必须豪赌一把。 而如今的她，相信洛央！ “朕现在就废了你。” “陛下不能呢。这废后，可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的。” “朕怎么就不能了？” “除非，陛下，想要慕亲王率兵打进来。慕亲王妃是我亲堂姐啊，陛下，您这般欺负我，问过慕亲王、慕亲王妃同意了么？”她终于撕了脸上的面具，笑了起来。 她怕么？ 怕啊…… 眼泪愈发的汹涌了起来，嘴唇都是颤抖的，真怕皇帝会不管不顾地将她拖出去，撕碎了扔在乱葬岗。 慕亲王、慕亲王妃，但愿，搬出你们，能够管用。 皇上却只是冷冰冰地望着她，许久没有再开口。 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看来，你不是我想的那般蠢？可惜了，朕只爱天真的蠢女人。朕是不能废了你，可战争迟早结束，慕容修又是朕的亲儿子，你记住，有朕慢慢收拾你的日子。” 洛初夏蓦然变脸，符合了皇帝的期待。 内心却在漠漠地笑着。 太医院都有洛央的人，您身边的女官也是洛央的人，您的妃嫔也被安插了洛央的人…… 甚至于，云中君，还在背后莫名喊着洛央师嫂呢。 陛下啊陛下，您又昏聩又蠢，您身边的人，早就被洛央侵蚀透了！ 洛央会保我的，您，什么都不是。 还想以后呢，您还能活几年啊。 皇上欣赏着洛初夏的表情，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摆驾，朕要去清美人的鸾喜宫。” “是……”李德全唱喏道，“起驾~！” 洛初夏在皇帝转过头之后，满是泪痕的脸上绽放了一个极为妖娆的笑容。 李德全回头看了一眼洛初夏，默默点了点头。 呵，不愧是慕亲王妃看上提携的女人，关键时候，知道怎么站队。 以前看她还摇摆呢，到底是被慕亲王妃调-教开了啊。 洛初夏坐在椅子上，脸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她掏出一块儿帕子无所谓地擦了擦。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宫女也被撤去了大半，估计回不来了，冷冷清清的。 禁令没解，还更紧了些了。 不知道明天宫中会怎么传呢，不知道会不会有没有眼色的小蹄子苛待她……哎，被禁时候的吃食和平日的可是完全不同呢。 不过，兴许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灵素姑娘知道她立了这么大功劳，定然会奖赏她的。 (本章完) 第619章 公然挑衅陛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惯常伺候她的宫人们才陆续走了进来。 她们轻手轻脚的收拾着东西，她的大宫女走过来扶起来她，轻声道，“娘娘，您到底说了什么啊，惹怒了陛下？娘娘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洛初夏罗唣了一夜，累得头昏脑涨，淡淡地道，“好了，梳洗了睡了。不过，苦了你们了，要和本宫一起守着这冷宫一样的风藻宫过日子了。” 宫女们纷纷低下了头，“娘娘，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洛初夏满不介意的挥了挥手。 宫女们这才端了热水巾怕等物来，洛初夏直接脱掉了衣裳，将头发散了，这才走到床榻前，深深睡了去。 丝毫不理会自己今日和皇帝大吵，在整个宫中引起了多么大的喧然巨波。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宫里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气不过，扯着嗓子喊了几句。 这些宫女，别不是看了她落势了就不好好伺候她吧？也不看看，她现在可是皇后，将来的太后！ 她还怀了龙嗣！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侍奉值宿的宫女，都是知道主子大约什么时候起来的，屋子里一有动静，就竖着耳朵听着，该进来就进来该伺候就伺候，根本不需要多说。 她们这是谁给了她们脸了敢这般不在意她？ 她气得碰头散发，穿着亵-衣就走出了寝殿，却看到外头也是空无一人，只有两三个面生的太监。 “你们……我的宫人们呢？” “回禀娘娘，您现在在禁足时候，陛下说了，您身边的人该撤了就撤了。咱们三个，是新派来照管宫室的。” 照管宫室，不是照顾她。 “笑话，本宫贵为一国之母，难不成要自己打热水自己梳头不成？” 那宫人笑眯眯地垂下了头。 “陛下说了，若是与以往一般无二，怎么能彰显出来是在惩罚您呢。” 洛初夏半晌没吭声，转身就进了寝殿。 不梳头就不梳头，衣裳随便套上就是了，陛下不怕丢人，她还懒得跟皇上作对呢。 而且，她不信，会没人来找她。 整整一天，就中午的时候吃了宫人放在屋门外头的米饭咸菜，晚上的时候喝了份薄粥，一个驴打滚的烧饼。 给什么吃什么，洛初夏不挑，她就是有些后悔，没在寝殿里藏点儿什么吃的，好在一天到晚躺着，也没那么饿。 凤藻宫倒是和往日一样的安静，但是其他地方，却都众说纷纭，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后这般惹恼陛下。 一天之后，宫里由刘昭仪牵头，几个携手处理宫务的嫔妃一同向陛下反应，说是皇后娘娘到底怀有身孕，静养祈福也该顾着点儿身子，吃食上不能亏了，否则就等于苛待了龙子。 皇上冷冷看着站在屋子里的几个美人。 “你们……好像很喜欢洛皇后？” 刘昭仪温温道，“洛皇后虽然脾气急，但是性子简单，平日里，对我们也都挺好的。” 皇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她到底还是出身洛家，性格方正……” 看了眼刘昭仪，“罢了，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都是朕的爱妃，朕不能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你们。” 刘昭仪犹豫了一下，“陛下，皇后那到底是怀了龙子龙孙，若是不看御医，出了什么差池。” 洛初夏早已经大腹便便，腹中胎儿一直非常康健，而且一日比一日大了。 行动不便，人也跟着十分燥热，她又总是犯困，干脆睡着。 御医和御膳房的人来的时候，洛初夏还没醒呢。 刘昭仪笑着上前推了推洛初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洛初夏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四处看看。 寝殿里站了一堆的嫔妃，眉头蹙了蹙，“你们这时候来请什么安？不知道皇上把我关禁闭着呢么？” “无妨，我们姐妹只是为了往日里头的姐妹情谊，来探望娘娘。陛下也是点了头的。”刘昭仪笑了笑，“刘太医，快给娘娘把平安脉，我们还等着回去给陛下复命呢。” “是。” 刘太医把了平安脉，刘昭仪又笑吟吟地坐在了洛初夏旁边，“娘娘，昨日那几个没长眼敢在吃食上亏待您的奴才，已经被妹妹我善做主张处置了。不过是个狗奴才，却敢打您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我吩咐下去查了查。” 洛初夏眼睛一亮，“是要好好查查，定然是清美人那个小妖精的主意。” 刘昭仪笑了笑，“清美人这两天正闹着和皇帝一起出去春猎呢，怕是没那么多心思和您作桥。” 洛初夏眼底一暗。 刘昭仪笑着摆摆手，“把饭菜摆上，你们就都下去吧，我们姐妹几个要好好说会儿话。” 自然没有人敢这时候不开眼提什么皇帝的禁令惹怒一堆宫妃，纷纷心照不宣退了出去。 “没看出来，你倒是有点儿骨气。”刘昭仪一笑，“竟然这事儿都敢扛下来。” “你们都知道了？”洛初夏猛地站起来，“知道了，就弄死那个清美人算了！” 刘昭仪道，“主子那边另外有吩咐，清美人还不能死。” 洛初坐在床榻上发起呆来，“不能死，我就困在这里呗。” “好消息是清美人要带皇上出去了。”刘昭仪轻声道，“这宫里头就是咱们的天下，可以随便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被翻牌子。” 洛初夏笑了笑，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你们竟然这么看待侍寝。” 刘昭仪道，“除了你傻，我们谁愿意往皇帝跟前凑？” 洛初夏怔了怔，“是啊，为什么要往皇帝跟前凑，我想要皇后，我都做皇后了。” 轻声应着，“无事。对了，你觉得，对主子来说，谁的威胁更大一些？” 刘昭仪才轻声应道，“如今，你好好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洛初夏抬起头望向刘昭仪，“刘姐姐怕是不知道……我这孩子……是用药催出来的，将来必然生不下来的。” 刘昭仪便又接着道，“我知道啊，我们都知道。我们知道的，可不比你少。如今四皇子没有外戚支持着，宫里头又没个女人让他认便宜娘——你八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吧？他想要登上帝位，还没有慕亲王的可能性大些呢。相比之下，你肚子里的胎才是至关重要。知道洛央为什么挑你么？皇帝这么大年纪了，临幸这么多女人都没怀孕，以前怀的什么柔妃贤妃的，都没生下来，这还不够证明么？常年用五石散，那老头早就不中用了。也就你，足够狠，能对自己下得去手。我们可都是不敢的。不扶持你做皇后，扶持谁做皇后？” “该是我比你们都傻吧，我……我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出卖了啊。”洛初夏轻声道。 刘昭仪顿了顿，才笑了笑到，“我们和您志向不重要，我们就是些小燕雀，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今日能吃到什么好吃食，你啊，是要做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的。” 听了这话，洛初夏方轻轻点了点头，“是，我们只需要安生等皇上死就好了。” 洛初夏顿了顿，“到什么时候皇上才该死呢？”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有些宫妃猜到了，勾起了唇角，有些懵懂的，看着姐姐，而洛初夏则叹了口气，“算了，管他呢，总之我信洛央。” “八成不容易。”李婕妤端起了眼前的酒酿，冷冷清清道，“皇上身边可还有一些厉害的暗卫呢。就算是慕亲王也不是一合之敌，如今咱们能够悄悄过的自然，也是那些暗卫重点调查的是慕亲王和四皇子，并不在意满宫争风吃醋无事生非的妃子们罢了。” 刘昭仪笑了笑，指着一桌子好酒好菜，“咱们难得聚在一起，来都坐下来吃饭喝酒吧。皇后姐姐，你的身子到底是怀着孕呢，能别喝酒就别喝酒了，这里有梅子汁，我亲手熬的，你尝尝。” 洛初夏端着梅子汁喝了下去。 她抬起眼睛，“算了，那小妖精爱勾搭皇上就勾搭皇上吧。” 觉嫔闻言，便抬起头来看向洛初夏，“是啊，想想他马上就要出宫春猎了，咱们满天下最好的御花园随便逛，内务府的东西随便拿，这日子岂不好。” 洛初夏不知怎么的，回忆起来了以前和一群姑娘关在漕帮船底层时候的日子来。 那时候，她不就是想着每天都吃饱饭，穿的暖暖的，玩好的，和一群小姐妹天天开开心心的吗？ “是，好……再好不过了。”洛初夏真心诚意地道。 女孩儿们都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她们瞧不明白的东西。 “我最近特别爱跟洛央姐姐写信。”觉嫔拖着婴儿肥的小脸，轻声道。 “都说了，洛央姐姐是大忙人，咱们有事才找她没事找她做什么。” 觉嫔道，“可是洛央姐姐答应我了啊，若是我好好做宫妃，将来我想要什么她都给我。” “你又许了什么愿啊？” 觉嫔一脸兴奋，“我说，我想让洛央姐姐给咱们一个行宫，咱们几个去颐养天年。” “阿呸呸呸，千万别答应了，我还要找个相公呢！我还喜欢听曲……” “觉嫔这丫头……” “我不找相公，我要做生意，我家是做徽墨生意的，我手里有秘方做出的墨，泡在水里三十六天都不化！宫里头用的墨都没有我家的好，我要将我家的墨发扬光大！” 一片笑声，觉嫔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咱们总要有个大本营啊，我做大小姐，你们二小姐三小姐一个个排下去，算作咱们的家，你们要找相公，就让他们入赘进来不就成了吗？给咱们干活，多美啊……” 这一下子，女孩儿们纷纷意动了，“哎呀，我晚上也要给洛央姐姐写信~！” 一片笑闹声中，洛初夏心中有些绞痛。 “呵，姐妹们，你们都能走的，我可是不能的，我是铁定，要在这宫里头，混上一辈子的。”洛初夏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腹部，“你们走之前，求你们帮我，度过这次难关。” “妹妹不需要说，我们能做到的，自然都会安排好。”刘昭仪道，“而且，放心，我们看出来了，你打那个清美人，就好像打那个什么苏曲月一样。苏姐姐那是为我们牺牲为我们着想，这个清美人，可是实打实手里有功夫有毒的妖精。我们对付起来还真有些麻烦。她的难缠之处，在于她背后有人，而且能够动摇整个京城的势力……” “那你们……” “一步步来吧。咱们现在在暗处，她在明处呢，围堵绞死她，不难。更何况，咱们要的是，牵出萝卜拔出泥一样，把整个事儿都牵出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娘娘，陛下来了。” 洛初夏方收敛了面上神色。 屋子里的笑声也止了。 “快快快，把酒菜都藏起来！” 刘昭仪道，“若是让陛下吃过了我做的好东西，以后别天天来找我要！” 洛初夏忙道，“让陛下等一等吧。本宫衣貌残秽，不能这般见圣。” “是……”外头的宫人唱道。 洛初夏忙整理了裙衫，又递了眼色给其他妃嫔，等都收拾妥当了，才和妃嫔们一起走了出去。 皇上扫了眼她们。 洛初夏容颜憔悴，而半个宫的妃嫔都在这里，神色温柔端方。 皇上纵然再多疑，也疑心不到这么多人身上去。 倒是一旁的清美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嫉妒之色。 能当皇后不稀奇，能够让所有的宫妃心悦诚服奉她为后，稀奇。 那是能力，让人嫉妒的能力。 “清美人听闻姐姐妹妹们都来看望皇后娘娘，以为皇后娘娘是得了什么病症，特意拉了陛下来的呢。”清美人娇娆道，“看样子也没什么事儿啊。难不成，是您不满陛下，拉着姐姐妹妹们诉苦？” “本宫看到清美人，就心口闷痛。”洛初夏冷冰冰回了一句，“本来都好了的，看到你的脸，又痛起来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清美人翻了个白眼，看向刘昭仪还有不怎么路面的李婕妤，“姐姐们，皇后娘娘到底还在禁足期间呢，这时候过来……是不是打算公然挑衅陛下的权威啊？” (本章完) 第620章 双喜临门 半个宫的妃嫔一下子都沸腾了。 这些宫妃本就人缘不错，都不争不抢的，偶尔还给其他嫔妃送关心送温暖，清美人这句话，等于和整个宫里头的妃子们作对。 洛初夏一下子找到自己的位置了，现在她可是宫里头最“贤良”最“民心所向”的，出身世代忠良家的被新晋为的宠妃欺负的皇后娘娘啊！ 不管皇帝信不信，总之她这般演，周围的人又都说着，皇上总会信的。 “好了，别吵了。”皇上双手背负在身后，“既然头痛，就看御医，刚才来请平安脉的御医，竟然连皇后的病症都没有看出来，该狠狠罚下去。” 洛初夏撇了撇嘴，难不成——他以为御医被她收买了？ 皇帝却是忘了最基本的事儿了，民心啊，御医院，哪个不和洛家交好？罚下去换个御医来，就能有用么？ 皇上拉了清美人坐下，“传李院判来吧。” “是，陛下。” 李婕妤抬了抬眼皮子。 见皇上没想起来，她是李家的女儿，就又垂下了头，没搭理皇上。 李太医进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婕妤，这个女孩儿被慕亲王府整的和自己亲生女儿几乎一模一样，也挽救了自己女儿不用被宫中这个身体残破的老头儿糟蹋的厄运。 他躬身，也没吭气，走到了皇后跟前，“拜见皇后娘娘。” 洛初夏有些忐忑不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院判，这位太医院的一把手，不知道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会不会……直接来拆台。 那李院判才站起身来，洛初夏将手放在迎枕上，太医才伸手开始诊脉。 院判的眼中，有一抹奇怪的神色一闪而过，洛初夏蹙了蹙眉，轻声问着，“可有什么问题？” 李太医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一胎双胞，这是上苍赐予娘娘的吉兆啊。” 双胞胎？！ 宫里头所有人都震惊了。 皇上也有所动容，站起身子来。 “可能……看出男女？” 洛初夏心脏砰砰直跳。 那药竟然这般强劲吗？给两个？ “不能。”太医遗憾地说道。 “陛下，臣妾……最近一直做梦，梦见有一红一金两位锦鲤，游入了臣妾的怀中。” 管他真的假的呢，洛初夏只想豪赌一把。 锦鲤……那可是要越了龙门化龙的啊！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 清美人没想到，竟然诊断出这么一出来，气得差点儿倒仰过去。 只能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恭喜娘娘了啊。” 刘昭仪似笑非笑地看了那李太医一眼，又笑着道，“院判大人既然都来了，不如给清美人也把个平安脉，最近清美人兴许也能有什么喜事呢。” 李院判笑了笑，又行了个礼，才站起身来询问地看向皇帝。 皇帝道，“最近爱妃身子的确有些不适，院判看看能不能调理一二了。” 清美人慌忙道，“不必……” 洛初夏轻轻笑了，“清美人，都是一片好意，为什么要拒绝呢。” 那李太医连忙应了声，走到了清美人跟前。 清美人不情不愿的伸手出。 李太医笑了笑，又跪了下来，“陛下，清美人……这是喜脉啊！” 皇帝龙颜大悦，清美人又喜又紧张，满堂的贺彩声。 洛初夏看了眼刘昭仪，见到刘昭仪跟她眨眼睛，就知道这事儿又是她们安排的。 立马跟着和那群人一样吹牛拍马满堂好话，直把皇帝夸得满面红光跟回光返照似的，带着清美人走了。 “走了走了，俩瘟神终于走了，咱们回去继续吃喝去。” “饭菜都凉了啊？” “没事儿，皇后娘娘是有定配的小厨房呢， 我亲自热了再加两个菜来，你们先聊着。” 洛初夏见那李太医出了内殿，便转头道，“御医院不会都是咱们的人吧，我怎么总觉得这李太医也是向着咱们的呢？刚说了我双胞胎，就又说了清美人，有那么巧的事儿吗？” “李太医是我爹。”李婕妤坐在那儿悠悠然喝了口酒，“嗯，便宜爹。咱们这儿的，都是便宜爹，那些当官的，跟着慕亲王府、洛府有些交情又不愿意嫁女的，都默默送了咱们来。” “对，我原来是在西湖学唱曲的，现在是张家九小姐。”觉嫔笑眯眯地道。 “咱们当初一个个都是走投无路被慕亲王救的。只需要咱们进宫做宫妃，给自己挣钱将来就保准我们出去过另外一种日子，重洗自己的人生，我为什么不愿意？” “对对对。” 洛初夏听她们七嘴八舌说着，忽然问了句，“那清美人真的怀孕了？” “没有啊！”刘昭仪刚巧进来了，端着新鲜做的鱼放在了桌子上。 顺道坐在了洛初夏身边，“假怀孕啊……但是这不妨碍所有的御医都说她怀孕了。” “这……” 刘昭仪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冷了起来，“对，并且，我们给她下了药，将来她会怀孕，直到我们想让她没了的时候……到时候，就看看她怎么和皇上解释自己假孕争宠的事儿了。这两天，她若自己收敛还好，若是处处和你针锋作对，你大可等着瞧瞧，她以后怎么给你的双胞胎孩子赔罪。” 洛初夏眼睛一亮。 没想到眼前这些姐妹看着不显，若是认真了，竟然这般厉害。 “我们总要拿个清美人的把柄啊……以后用得上她的地方多了，距离老皇帝驾崩最起码还有两三个月吧，这宫里头，我们总要想想办法。” 殿中一片笑闹声。 只有洛初夏陷入深思。 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心里头忍不住一阵阵想着如今的形势。 忽然轻声道，“她是缅南人，所以你们要用她勾出她背后的人……” “对，必须斗起来她才能流出马脚，所以啊，指望你是不行了，我们只能自己来，如今她八成已经和四皇子对上暗号，勾着四皇子和萧御斗了……但是这还不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要让她在宫里头动手。” 洛初夏有有点儿迷糊，“萧御？四皇子为什么和萧御斗？” (本章完) 第621章 本宫不要这宫权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一双双生子的缘故，洛初夏的禁足令反而解了。 李德全到凤藻宫传了旨意，说皇上晚上要到凤藻宫中用膳。 洛初夏正捧着肚子和李婕妤学着做刺绣呢，李婕妤听到皇上来，兔子一般地就跑了，只留下洛初夏一个人拿着刺绣发呆。 皇上早朝的事儿并不多，还提早御驾亲临了风藻宫，得亏了李婕妤跑的快，不然真撞上了。 这群嫔妃大部分就是刚选秀进宫后，被临幸上一次，继而赏赐封位份，平日里就四处嗑嗑瓜子享受享受平静美好的宫中生活吃瓜听几个宠妃掐架。 要是真不幸被皇帝想起来翻了牌子，那可是真要回了宫就钻净房洗上一个时辰早的。 皇帝来的早，她皇后就只能出去迎着。 洛初夏挺着大肚子，还未行礼，皇上便将她扶了起来，“皇后不用这般。” 洛初夏闻言，面色温柔地笑了起来，抬起头望向皇上，“陛下，您原谅臣妾啦？” 皇上倒也好似真的浑然不在意当日她逼迫洛初夏承认的事儿，“你是一片纯孝之心，朕本该嘉奖你，何来生气。” 洛初夏闻言便笑了起来，“陛下，臣妾就知道，您一定不会让臣妾等太久的。” 心里却顿了顿，不安的心情升了上来。 这老匹夫，狠起来可是比谁都狠，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八成是打了什么别的鬼主意。 她极轻快地笑了笑，“陛下，可是清美人那里也怀了孕了，您不去看看吗。您这样守着臣妾，臣妾很不安呐，觉得霸占了皇上，让清美人不高兴了。” 皇上笑了笑，“你是一宫之后，朕来你这里很正常啊，你还要撵着朕去哪里？当真的，还是吃了醋？” 洛初夏忸怩一笑，扭头便吩咐着人准备好了酒菜，“陛下，您该是饿了吧，我们吃些东西。” 皇帝眸光柔柔，“上次来你这里，就没吃什么还让朕的皇后生了好大的气。今日，朕可要和皇后好好一起吃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那些宫妃感染的缘故，看着这个几乎快入土的猥琐老人对自己说这些话，她非但没有以往争强好胜的心思，反而觉得一阵阵作呕。 洛初夏便蹙了蹙眉，撒起娇来，“皇上还提这些，臣妾当真以为皇上再也不来看臣妾了呢。” 皇上勾了勾嘴角，“你啊，真是，让朕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初夏撅了撅嘴，“皇上，您这次来，该不是又有什么事儿来找臣妾的吧？您现在就说了吧，臣妾当真害怕了。” 有话快说吧，赶紧吵一架走，她刚学的绣法别一会儿忘了。 皇上一笑，“傻丫头，朕当真只是看一看你，你怀孕辛苦了。朕还总是惹你，当真对你不住。” 洛初夏低头，轻轻一笑，“陛下以前不叫臣妾傻丫头的，可是从清美人那里学了来，就混叫到我这里来了？” 皇上微微一怔，随即笑地更开心了，“前脚还说让朕去清美人那里，后脚就吃醋了。” “皇上~”洛初夏忸忸怩怩地喊了这么一句。 皇上龙颜大悦，恨不得抱着洛初夏好好亲两口。 刚巧，李婕妤偷偷摸摸回来拿自己的彩线，看到了这一幕，忙扭头走了，怕长针眼。 还好，宫女们流水般的走了进来，将饭菜都一一摆上了桌子。 洛初夏便连忙拉着皇上坐到了桌子前，为皇上夹了菜，才轻声道，“陛下，您来看臣妾，就是臣妾的福分。” 皇上勾了勾嘴角，往洛初夏碗中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皇后，过两日要春猎……按照律法来说，你该陪着朕一同去。” 洛初夏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算了。 “朕想着你有了身子，不方便去，你觉得呢？”皇上淡淡地询问着。 洛初夏方只是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有些犹豫，“那……清美人呢？” 皇上笑了笑，“自然也要留在宫中，朕想着另外挑几位美人去，那日在皇后宫中看到那些妃嫔，才想起来朕有这般多的女子都被朕冷落，想来，多亏了皇后素日待她们好，她们才能在宫中过到现在。” 洛初夏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皇上怅然道，“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朕昨日读到这首诗，感慨万千，皇后，朕……兴许真的做错了不少。 朕的爱意太过灼热了，总是忘了还有其他女子还在等着朕。” 若是这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儿郎说的话，洛初夏可能会真情实意骂一句渣，可是这是个满嘴口臭烂牙的老皇帝的话…… 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只是悬心那些姑娘，恐怕又要一番龙争虎斗，推出去一个去承宠了。 晚上若是陛下不来，兴许可以混几趟牌九。 皇上灼灼看着洛初夏，洛初夏忙低了头，“是皇后我的疏漏，平日里，应该多向陛下举荐安排妃嫔呢。” 皇上十分满意，便顺其自然地允诺今晚在风藻宫歇下了。 洛初夏吃饱了，想睡，却要陪着皇上，十分无趣，熬了一下午，眼看着皇帝要兑现诺言，只能头昏脑涨闭了闭眼睛答应了。 宫人们准备了浴汤，洛初夏亲自去侍奉陛下洗澡沐浴。 不知道是不是伺候一下午没睡觉的事儿，她的头昏的感觉又深了些，净房有些缺氧，皇上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下巴，“怎么了？” 洛初夏飞快地摇了摇头，笑着道，“这里太气闷了，有些迷糊。” 这时候，本该是皇帝要好好安慰她让她休息了，却见皇帝只是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当晚，皇上甚至还与洛初夏共寝，将洛初夏折腾得浑身不舒服。 一直到半夜，洛初夏明显感觉到皇上情绪不对。 “陛下……怎么了？” 皇上笑着问道，“素日来，都是谁给你诊的平安脉？” 洛初夏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警铃大作，不假思索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太医院有轮值表，该是谁来就是谁。” “没有旁人？”皇上阴森森地问着，手指轻轻绞着她的黑色发丝。 “没有。” 第二日一早，皇上便去上朝去了。 宫女们进了内殿，却瞧见洛初夏掀开了床帐，捂着捧着肚子看着窗棂呆呆思索着。 宫女们些讶异，连忙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洛初夏却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半晌，才听见洛初夏轻声道，“宫妃们该是快来请安了吧，赶紧梳妆了，本宫要漂漂亮亮的见姐妹们。” “哎……”宫女们撇撇嘴。 哪里有皇后真心喜欢宫妃们的，皇后娘娘在她们跟前还装。 过了会儿，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浅心仔细听着，却似乎听见了李德全的声音。 片刻之后，外面便有宫人在禀报着，“娘娘，李总管来了。” 洛初夏立刻落下了脸，“他来做什么？难不成本宫侍寝一次，他还要赏赐不成？又不是头回侍寝。” 第一次见将赏赐都看成嫌弃的女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让进来吧。” 李德全躬身进来了，笑着道：“恭喜娘娘，皇上说，理宫的凤印，还是交回娘娘手里了呢。” 老色胚！ 洛初夏暗骂了一声。 昨儿都说定了，若不是李德全又来，她还真忘了这茬子事儿了。 “娘娘？娘娘？” 洛初夏冷冷道，“听见了，本宫耳朵还没有聋呢。不过，你带句话，本宫啊，身子不好不想要这宫权。” (本章完) 第622章 傻到天真 李德全愣住了，“娘娘，这可是多好的事儿啊，您出去问问，这多少人都巴不得想要处理宫务呢。” 洛初夏倦怠地垂下了眼睛，道，“本宫，还怀着身孕呢，实在，精力不济！而且，宫里姐妹们本没有你我之分，刘昭仪她们协同处理宫务处理的挺好的，本宫不欲争抢伤了姐妹情分。” 李德全还想再劝几句，看洛初夏模样已决，只能恭恭敬敬领了懿旨退了下去。 洛初夏眯起眼睛，终于高兴了起来，“她们是不是快来了，快去把西域进贡的哈密瓜都切了薄片来，还有葡萄李子，干脆，一人做一份甜碗子好了……” 宫女们慌忙应是，手忙角落地去准备了。 不久之后，就见到殿内一片笑声阵阵，女孩儿们吃着加了冰的甜碗子聚在了一起。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朝着洛初夏道贺，“重获恩宠。” “我可不敢收……” 刘昭仪从身后取了个厚厚的账册，“有什么不敢收的，我巴不得你立马收了，我也好轻省些，这不，东西我都带过来了……” “哎呀，我头晕！”洛初夏立刻抱着头唉声叹气地道。 逗乐了一群人。 说笑了几句，洛初夏才转到了正经事儿上去，“那老匹夫，真真让人头疼，今天作这个妖，明天又闹那个……他昨儿来我这儿说不带清美人去了，要从你们中间选一个。” 一群人安静了一下。 “这次可是春猎，不行，要连输了三把才能定下。”玩叶子牌最差的惠嫔第一个开口。 “我多拿点儿银子出来，赎身成么？”另外一个也弱弱开口。 “都有点儿气魄，还是老规矩，谁输了谁去，除非有自愿换的……” 洛初夏立刻笑了，“今儿有时间，咱们在屋子里打一天的叶子牌，谁输得最多，谁去！” “成。” “行吧……” 妃子们一个个点了点头。 玩叶子牌时间过的最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了。 觉嫔失措地推开了牌桌，站了起来，脚步虚浮，“我就知道会是我……” 惠嫔显显赢了一局，十分可怜觉嫔。 洛初夏正准备安慰两句，却听觉嫔一咬牙，“我能做到的！” 说着，双眸坚毅，“你们放心，我定然……能够多拖点儿时日，让陛下不回来。” 众人沉默点头。 刘昭仪连赢三把赢到不好意思赢了之后就跑去给大家做午饭了，一群宫妃让宫女们都出去了，自己把牌桌推开了，热热地斟酒喝茶，吃着晚膳。 知道夜深了，所有人才陆陆续续散了，扶着额头被自己家的大宫女们扶着走。 其中一些还招手笑着道，“明儿继续啊……” 洛初夏早就困得不行了，坐在寝殿里头，正慢慢喝着解酒汤。 “陛下今日竟然一天没有来。我以为他会对我不要宫权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刘昭仪还没走，坐在一旁偷偷抽着海外流进来的水烟，嘲讽地笑了笑，“整个宫的宫妃被您所在宫室里头商量了一天的事儿，皇上就算是聋子瞎子也该知道了。他有点儿脑子就不会来。以为你给他挑人呢……” 洛初夏深深叹了口气。 “觉嫔十四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洛初夏蹙了蹙眉头。 “不能这么说，咱们既然都来了，就都有这样的觉悟，”刘昭仪笑眯眯地道，“别想那么多了。她去也有她去的好处，若是挑旁人，陛下八成当是你在敷衍你，说不定因为你挑了一天的挑成这样得罪了他呢。觉嫔貌美年轻，能合了陛下的口。” “我内疚……”洛初夏眉头舒展不开，“我去也就罢了，让她去。” “横竖爬的越高，就越是危险……”洛初夏抿唇，“不如让我去好了，何必再拖累一个。” 刘昭仪见洛初夏这般，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傻丫头，你可有想过，昨日陛下，当真只是那层意思？” 洛初夏本来还未觉得有什么，只是她一提起，却突然想了起来一件事，抬头望向刘昭仪，“姐姐可是知道了别的。” 刘昭仪看着洛初夏这般样子，叹了口气，放下水烟，走到洛初夏身前轻轻将她拢在怀里，半晌，才道，“昨儿陛下在和你用膳的饭菜里，下了药。” 洛初夏“咯噔”了一声。 “是不是落胎药？”洛初夏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怪不得陛下忽然那般假惺惺地对我好，原来……是想要了我腹中一双儿子的性命，那可是他的亲生孩子啊，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刘昭仪只点了点头，“是。” 洛初夏冷笑了一声，才轻声道，“怪不得，那般折腾我，一般有孕的宫妃，哪个侍寝的。话说得一套比一套好听，原来是打算说给死人听的。” “你放心，御医已经都给你找好了说辞了。李院判亲自去说的，您孩子被云中君和洛央调理的太好了，所以稳健，那落胎药只是让你有了滑胎之象，您休息了一下也就过来了。” 洛初夏仍旧有些愣愣地盯着刘昭仪瞧，“多谢姐姐，不知道姐姐曾经在背后默默帮了初夏多少，初夏竟然都不知道。” 刘昭仪便又接着道，“皇上想要你滑胎啊……我总觉得，陛下可能用你滑胎的事儿要做什么手脚，可你的胎象稳健，皇上不得不放弃了。” 洛初夏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呆呆地望着刘昭仪，“你的意思是……” 刘昭仪道，“哎，他之前已经害过你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我除了觉得她忌讳你是洛家女，怕洛家因为你再次东山再起，甚至带动慕容修也水涨船高之外，更是……想要你的命。” 洛初夏淡淡地合了合眼，声音又轻了两分，“是，我知道，他的话，如果能当了真，狗就能吐出人言。” 深吸了一口气，“我又头晕了……” 刘昭仪听闻洛初夏这般说，才连忙道，“傻子，怀了孕还喝酒。” “我又没真打算要他们……” 洛初夏目光落在刘昭仪拿过来那卷账册上，冷冷笑了起来，“就怕，连着宫务，也是皇上明宠实贬的手段。皇上到底忌讳着人言，怕发落了怀孕的嫡妻不好。所以才拿了这个事情做了筏子……到时若是我落胎了，就归根到了累上了。” 她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甚至，连我的命，也要拿去了。” “别怕，信我已经递过去了，主子会有法子的的。”刘昭仪听洛初夏这般一说，慌忙劝慰道，“灵素那边也知道了，今儿中午递信来说了。这件事情根本是洛家、慕亲王与皇上的权位之争，一时陛下没有彻底容下洛家与慕亲王，你一时不得好过，只能拖着。” 洛初夏半晌才道，“我也想去安县，主子要是能带我去安县就好了。” 刘昭仪想到，就算皇帝驾崩，洛初夏也要绑在宫里头出不去，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洛初夏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呵，想要我的孩子是么？别逼急了我，反正这孩子我不打算要，我到时候拼着一口气，看皇上怎么收场！” 刘昭仪瞧着洛初夏的神色，隐隐有些不安，连忙道，“你……你别乱来，这不是月份小的时候，你这么大的肚子，有个好歹，怕是云中君都救不了你！” 洛初夏忍不住垂泪，轻声道，“我……横竖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我现在看着你们才知道，该怎么活着才是对的。我以前的想法，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蠢！” (本章完) 第623章 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怔怔看着半明半暗的月色，眸中满是灰绝，“皇上该是不会想到，他非要我流掉的孩子，可我，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不过，要看看这个孩子怎么用罢了……原来我眼皮子浅，总盯着苏曲月。如今，倒是有个现成的人可以利用利用。” “你都怀孕七个月了！你到底想发什么疯。” “没用的，这孩子生不下来的。”洛初夏抚摸着肚子，“云中君还有御医他们都在，我只能赌上一把。” 她清湛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刘昭仪。 “刘姐姐，你们不是说了，要好好折腾折腾清美人，将她背后的人拉出来么？依着我看，她不小心弄死了皇后肚子里的胎儿，算不算……” “你……你……” 刘昭仪攥紧了帕子，蔻丹紧紧掐着，“怪不得洛央选你。我们哪个能这般狠心对自己下手啊……” “这算什么……我的亲妹妹，如今冤魂还在井里头呆着呢。”她闭了闭眼睛，“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你见我说过一声要为她报仇么？呵，我狠起来，就是我亲生的孩子，我都敢杀。” ………… 陛下带着觉嫔一走，觉嫔荣升了觉美人，风华正茂。 觉嫔本就是美女，因为年幼，又被史官狠狠记载了一笔。 “帝所幸宫人，名觉樱，年十四，玉肤柔软，吹气胜兰。不欲衣缨拂之，恐体痕也。每于芝生殿唱回风之曲，庭中花皆翻落。 帝置觉樱於明离之帐，恐尘垢污其体也。帝常以衣带系觉樱之袂，闭於重幕之中，恐随风而去也。觉樱以琥珀为佩，置衣裾里，不使人知，乃言骨节自鸣，相与为神怪也。” 不得不说，陛下每次宠爱个美人都刷新了所有宫妃的认知。 原本在宫中盛宠一时的清美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失宠了。 惠嫔和李婕妤抱头痛骂皇帝老儿下得去手，觉樱才多大年纪，就被这么糟蹋！ 洛初夏则暗戳戳地准备着收拾清美人了。 清美人虽然得宠，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入宫不到一个月的人，对宫中许多事物都不甚了解。 就算天资聪颖，一个缅南人，总是处处装不像。 再加上得宠不到十天就失宠，她在宫里头这个看人下菜的地儿过得十分不好，只能暗戳戳自己在宫室里头用她的缅南话拒绝。 清美人没过几天，就被提醒，所有宫里头的人都要晨昏定省。 清美人早上梳洗打扮一新，跟着斗鸡一样去了那群“不受宠”嫔妃们要去的地儿。 其他宫妃们都正在说笑着说话，听到她来，都侧侧头打量她，有些人友善地递上来一把瓜子，被她无情拒绝了。 她可是怀了身孕的……虽然一点儿都不显怀。 进了大殿，在殿中侯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她就不高兴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向来如此托大吗？” “娘娘身子一直不大好，咱们等着也是本分。” 清美人撇了撇嘴，正准备说出更尖酸刻薄的话，看到一群人针扎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到底没好意思说什么，又坐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清美人总觉得这整个宫里头的宫妃们都隐隐约约团结成了一片，都暗暗戳戳地准备对付她呢。 她心里头一片乱麻，缅南那里大家本来就乱了，狐狸公子又迟迟不肯给回音。 那个萧御那边，大家原意是稳住，谁知道萧御那人丝毫不把他们的人当人看，拼命地一次次派最危险的任务给他们。 若是四皇子当真是狐狸公子，他们就算舍得一身剐，都要将萧御弄死。 罢了，宫里头这些女人都是小事，她毕竟不是周国人，兴许有什么做错了也不可知。 这么想着，她就看着别人吃茶和瓜子自己也吃茶瓜子。 过了许久，皇后才面色不是太好地走了出来，和大家一一见过后，才漫不经心地问着，“清美人怎么想起来给本宫请安了？你不是还坏了身子么……呵……” 最后那一声轻笑，却是连刘昭仪都听出了几分嘲讽感来。 清美人笑了笑道，“以往当真不知道还要来娘娘这儿请安，毕竟，每次皇上醒了臣妾都没有醒，皇上说让宫人们不要吵醒臣妾。想来，娘娘定然一直都不痛快。” 清美人说着，便抬起眼瞧瞧觑了觑皇后的脸色。 洛初夏笑了笑，“瞧瞧，真是伶牙俐齿，生怕旁人不知道皇上最疼爱他呢。” 一片嗤笑声响起。 清美人觉得，自己就是看不出这些大周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那种被一群人盯着的感觉让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希望娘娘能够准许，以后臣妾不来请安了。” 清美人的话音一落，殿中突然沉默了片刻，而后皇后才突然笑了起来，“哈！好啊……本宫差点儿忘了，本宫是皇后了。该这时候好好慰问你关心你，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啊。” 清美人不曾想到皇后竟然会直接当着众嫔妃的面儿这般说，有些愣住，半晌，才听见皇后的声音又恢复了端庄矜持的模样，“区区一个美人，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啊……干脆……刘昭仪，就让她搬到你那儿去住吧。生了孩子，你就抱着，记在你名下。” “孩子是我的，为什么你要抱给别人！”清美人一下子炸了。 皇后笑了笑，“咱们大周朝的规矩，哪里有认美人作母的？清美人，你也是诗书礼仪之家出身，怎么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难不成，你家有哪个孩子问妾叫娘的不成？” 清美人攥紧了帕子，“意思就是地位高就能拥有自己孩子，地位低就没有么？那我明天就找皇帝要妃位去！” 洛初夏一勾唇。 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啊。 看着所有人都笑，清美人冷冷道，“真当我和你们一样，坐在一个位置上，一坐就坐一辈子么？” 皇后听清美人这么一说，便又笑了一声，仍旧是带着几分嘲讽，“清美人真是怀了个孕就傻了……我不过好心提一句，让你孩子将来有个好出身，你若是不愿，那就看哪个宫妃高兴给你养孩子了吧。不识好歹的东西！来人，送清美人回去吧，咱们几个好生说说话。” 清美直到出了凤藻宫，面上仍旧满是愕然神色。 (本章完) 第624章 各有心思的奴才们 在清美人的印象之中，皇后素来是个端庄温和之人，虽然心中只怕心机不浅，却从不在面上表露出丝毫不应当属于皇后的情绪。 等清美人走了，李婕妤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到底都是宫里头的姐妹，这样排挤她，是不是不大好……” 洛初夏悠悠然喝了口茶，“傻子，你是觉得排挤她不好，她可是个缅南细作，要咱们国破家亡那种。如今是慕家天下，咱们纵然不想着自己身为慕家内眷排挤门户，也要想着为咱们周国做点儿事儿，又不是学堂里头，排挤个闺秀。” 刘昭仪也点了点头，“现在不能心慈手软，逼上一阵子，把那件事儿做成了才行。”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同仇敌忾这事儿上，大家还是能够做到的。 清美人回到自己的宫里头，连着问了几个宫婢，都得知自己的孩子真要由那些高位的妃嫔抚养。 当时就抓了瓶子，连着摔碎了几个。 “娘娘，您不能这样，要安心养着身子。” “凭什么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己不能养？凭什么？”清美人大声叫嚷着，满目猩红，状似疯狂，“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皇后这不是准了您每日不用请安了吗？您以后还能见到皇上，兴许只要你熬到生下孩子，陛下就能晋您的位份。” 清美人深呼吸几口气，愣愣坐下，“本宫要去请安，她越是不想看本宫，本宫越是要去她跟前晃！” 清美人想了想，“皇后娘娘不是身子不适么？咱们送礼看望皇后不就成了么？不仅请早安，平时吃午饭也去，晚饭也去，我多勤恳，我就在她跟前晃！” 宫女们被清美人这种蛮疆思路惊得说不出话来。 “美人，陛下这两天正在收拾着准备带觉美人去春猎呢，您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添麻烦。” “陛下才不管那个女人呢。陛下巴不得那个女人的孩子掉了呢。”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低，宫女都听不见。 她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冷色。 是，不管是萧御那头，还是皇上这头，都想要皇后的孩子掉了！ 接连去了几日。 本来没那么讨厌清美人的宫嫔们都讨厌起来清美人了。 正关着宫门吃喝玩乐着，她就过来了，大家不得不强撑着坐在一起演演戏，等她走了，饭菜都凉了，牌局都乱了！ 陆陆续续的，就有宫妃往陛下那儿告状，说清美人屡屡去皇后那里大放厥词，气得皇后肚子中胎儿不稳。 皇上正和觉美人在芝兰殿玩捉迷藏呢，听见后再不怎么高兴也只能把清美人叫去问一问。 清美人却只是浅笑着道，“宫妃们都爱去皇后娘娘那里关心慰问娘娘，臣妾怎么就去不得。” 皇上闻言只轻轻蹙了蹙眉，便没有再言语。 清美人早知道皇上不想要那胎，果然听到之后，只是随意说了两句，就扭头继续找觉美人去了。 清美人日日都去，洛初夏倒是没什么，还多说了两句，“刚怀孕的人总是辛苦的，难为你日日来跑这么一趟两趟的？现在吃饭可还好，有没有害喜？” 清美人总觉得洛初夏意有所指，想了想自己的确没啥症状，也或许是她是缅南人身子比大周这些娇娇女康泰的缘故。 随仰起脖子，“没有啊。” “就没有不能吃鱼的时候。” “也就日日困在闺阁里的女儿才有那么多罗唣事儿，我从小跟着父亲玩骑射学舞剑，自然不会那般！” “你最近有爱吃酸的还是辣的？” “有什么关系么？我爱吃甜的？” 皇后说完了，就笑了笑，“成吧，你跪安吧。本宫还有旁的事务要处理，没什么时间招待你。” 说着，扭头就走了，留着个空荡荡的主位，让清美人看着。 清美人气得不行，转头就回去了。 走到风藻宫外头，猛然听见宫里头传来一阵阵笑闹之声。 “她们就是看不惯我得宠！所以故意这般对我！” 她攥紧了拳头，顶着烈日，虎虎生风地走了。 倒是其他的宫女宫人们一个个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她。 一个女人，坏了身孕怎么可能和没怀身孕一样？ 皇后今日问的几个问题，都是长剑的怀孕的女人才会有的问题啊，这个清美人，除了有个孕脉，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该不会……是假孕争宠吧？ 皇上还在宫里头呢，宫人们自然不敢乱传，但是私底下的议论却是少不了的了。 她回了自己的殿中，把钗环都卸了，走到妆镜前，却猛地发现镜匣里头压着一封信。 她的面色变了变，“都出去吧，我想歇一歇。” “是……” 奴才们都退了下去。 她伸手拿了那封信。 信戳是一个狐狸火印。 她勾了勾唇。 是那么个冒牌货寄来的？ 心烦意乱地拆开了信，上头写着一行话。 皇上春猎之时，务必让皇后落胎。 她闭了闭眼睛，心烦意乱。 萧御这时候还在盯着她？ 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和萧御反目不成？ 四殿下…… 她心里头一阵烦乱，有些犹豫……唤了奴婢进来，“如今四殿下在做什么？” “四殿下？” 宫女震惊了。 一会儿是假孕争宠，一会儿是勾搭四殿下。 “对，我问你四殿下在做什么？” “四殿下，好像在争取和陛下一起去春游。” “这样……”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一群女人面面相覷。 “您……您莫不是真的？” “什么？” 大宫女蹙了蹙眉，轻咳了一声，她以为清美人会懂，可清美人没有动静。 奴才都是跟着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主子现在这般模样，他们心里头，还真有点儿不踏实。 本以为主子能和她推心置腹，谁知道主子竟然这般？ 那她……干脆去趟皇后宫里头，好好说道一下这件事情好了。 这么想着，那大宫女和其他几个宫女就默默退了出来。 “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儿，咱们还不如投奔了皇后。到时候也能摘出来，否则她脑子不清楚死了全家，咱们还要跟着陪葬不是？” “找皇后……不然找觉美人吧？” “不不不，我要找李总管，对了，她屋子里那纸条咱们也偷出来，到时候做证据。” “纸条不会是四皇子的情书吧。” “不知道，咱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清美人哪里想到，自己最看不上眼的奴才们，竟然这时候背地里偷偷要将她卖了！ (本章完) 第625章 清美人到底做了什么 洛初夏宫里头，一群宫妃正聚在一起聊天说话。 忽然来了个告状的宫女，倒是有点儿惊讶。 刘昭仪听完了先笑了笑，“行吧，这事儿咱们皇后娘娘心里头已经又数了，还有去其他人那儿告状的吗？” 那宫女没有想到，分明是来跟皇后娘娘说话的，莫名其妙跑出来这么多的宫妃，当下有些战战兢兢。 “没有了。” 刘昭仪脸一沉，到底是掌着宫权的人呢，威压下来还真是可怕。 那宫女立马抖若筛糠，“娘娘，还有去别的地方的，有去李总管那里呢。” “在罪证尚未明确，调查还不清楚的时候，就越过了本宫直接告到了李总管跟前。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她这么说着，扭头对其他的宫妃道，“看来，我们是该加紧步伐了。” “对……不然我们还没动手，陛下先动手了就不好了。” 洛初夏扭头看向了手下心腹宫女，“去云中君那里拿药去。” 宫女一个激灵。“是，娘娘。” 刘昭仪低头看着宫女，“这事儿不急，你们慢慢查着保留好了证据，本宫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们赏赐。” 宫女头也不敢抬，“是。娘娘。” 清美人这天仍旧如同寻常一样前来皇后这里请安。 洛初夏正和刘昭仪一起看着宫中的几本厚厚账册，学着处理宫务。 “堇淑媛喜欢的是紫色的料子，她很爱松江三棱布，拿着天天缝补东西玩，她那里料子可以多点儿，哦，对了，和她都喜欢一样东西的是惠嫔，她那儿的彩线可不能少，眉淑仪和张明华素来走的亲近，她俩常常爱偷偷在月下喝酒，那儿的吃食可不要短了她们的……” 清美人有些嫉羡地站在一旁，只能生等着。 等到完全处理完了，洛初夏才抬起眼睛看了眼清美人。 “呦，这不是清美人么？本宫现在才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清美人生冷道，“足来了一个时辰了呢。站得腿都麻了。” 洛初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椅子让一旁的宫女赐座，“你如今身怀有孕，何苦自己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实在是有些辛苦了，倒是显得是本宫的错儿似的。今日来找本宫有何事？” 清美人笑了笑道，“没什么旁的事儿，就是来给娘娘请个安。娘娘和刘昭仪记得所有人的小事儿，照顾的无微不至。” 皇后这才抬起眼淡淡地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要在这宫里头好好住下去的，我和刘昭仪肯定要将你们照顾妥当。就如你，有什么缺了短了的，都可以来和本宫说道说道，本宫都会安排的。” “不知道娘娘记不记得我喜欢什么？”清美人一勾唇，刁难道。 “你……”洛初夏和刘昭仪相视一笑，“你当真要听？” 清美人心里头忽然一慌。 “清美人啊，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琉璃珠子啊一些小匕首啊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难为你喜欢。宫里头有些奇怪的小东西，就都让给你宫里头送过去了。” 清美人唇角狠狠下撇。 那些东西，都是少时在家，父亲偷偷跑去边关的时候，进收的货物，很稀罕，一个琉璃珠子，能换一头小狐狸。 她到了大周，早知道那些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了，只是仍旧看到就下意识觉得是好的。 自从她入了宫，进选为狐狸公子的侍卫，最后又变成了私兵，一直忙碌，除了每年让人把自己大部分津贴寄回家中外，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有一个出息的女儿，在村寨里，该是能够抬起头的，她寄回去的钱也够父母过好日子的了。 几个宫妃看到清美人发怔，明白了几分这是勾起了她的思家之情了。 惠嫔笑着又道，“只是逗逗你而已，兴许清美人爱那些也只是因为着，想着肚子中刚出生的宝宝罢了。” 刘昭仪笑了笑，“惠嫔，看看你那么喜欢她，干脆让她搬去你那里住好了，你们俩互相照应着点儿。” 清美人笼在袖中的手猛地紧握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不需要，这两日我会和陛下说说，胎儿还小我没什么大碍，就跟着一起去春猎了，回来后，我的位置必定会晋了，成为一宫之主。”说着便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洛初夏嘴角微微翘了翘，带着几分笑意。 清美人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凤藻宫外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大殿门，就听到身后一片惊呼声。 “皇后娘娘！” 惊呼声在凤藻宫中响了起来。 清美人扶着一旁的已经吓呆了的大宫女，扭过头看向内殿，就见一片哭天喊地的嚎叫声。 清美人蹙了蹙眉道，“怎么回事啊？里头好像有什么响动。” “不知道啊……难道是……皇后娘娘要生了？可是不对啊，这时候才……”那大宫女后面话不敢说了。 这才七个月啊……又是双胞胎，要是有个好歹出来，那可当真不得了！ 外面已经有宫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找御医，叫皇上。 清美人直接拉着一个问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跟我好生说清楚！” 那宫女猛地转过头来，几乎愤怒地看着清美人。 阖宫上下如今都知道，是这个清美人三番五次地来宫里挑衅，才将皇后娘娘气得滑了胎的。 “皇后娘娘……情形不大好了，兴许，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清美人愣住了。 她虽不喜皇后，也得了令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她气流产了？ 她要真想气皇后也不会这么来啊？呵，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怎么就那么娇弱了，几句话就气着了。 “美人，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大宫女看着清美人在凤藻宫门口笑得洋洋自得，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您这是生怕不知道是您惹的事儿啊？ 就算没您的事儿您这么笑着也不行啊？谁能看的下去您这样嘲讽人啊？ “美人……美人？” 清美人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就好心当一回好人。顺便好好看看她得了报应怀胎的模样……” 说着，低头轻轻笑出了声。 大宫女忽然十分后悔自己提了的建议，但是想想刘昭仪，又觉得自己有了底牌，该是不要紧的。 清美人扶着大宫女走了进去，就见皇后面色苍白，额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蹙着，似是疼得十分厉害的模样。 “姐姐这是怎么了？” 刘昭仪抱着洛初夏，抬头大喊道，“清美人，你还觉得你每日来羞辱娘娘、气娘娘的还不够么？这时候，娘娘都如此了，你还嫌不够继续来气人么？” 清美人面色有些惊慌，“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昭仪没搭理清美人，和其他宫妃们合力将洛初夏抱了起来，入了内殿，宫女们已经将床榻都理好了，刘昭仪连忙将皇后放置在了床上。 湿淋淋的鲜血，顺着裙摆，流淌了一路。 洛初夏的腹部剧烈的动着，仿佛两个婴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正在拼命地挣扎。 清美人看着毫无血色的脸，冷冷一哼，“刘昭仪真是信口雌黄，我在这里都说了做了什么，你们哪个没有听到？我只不过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能有什么事情？信口雌黄污蔑人的本事倒是魁首！” 她四处看着，希望能够有宫妃能够回应她，可是没有人说话。 心中却已经有些乱了。 太医迟迟未来，满殿人等了良久，清美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道，“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没有人搭理她。 刘昭仪皱了皱眉，“不是让去通报皇后娘娘小产了吗？太医院的人怎么还不来？！” 惠嫔站了起来，“别是有什么事儿吧，我去瞧瞧。” 说着，转身就走。 清美人看没人搭理她，转身也要走。 “清美人且等等……”刘昭仪居高临下地道，“本宫一会儿还有话要与清美人说。” 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刘昭仪的位份仅次于妃位，将她清美人压得死死的。 清美人再一次懊丧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弄下位置来，要被这个女人压得这般死？ “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现在要紧的是皇后娘娘的病，不是什么你的事儿，你是想逾矩么？赵青花！不要以为平日里皇后娘娘对你容忍有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清美人身子一僵，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御医院就与风藻宫隔了个宫舍，惠嫔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了？” “皇上知道了消息，让人拦住了太医们，说是觉美人还病着不舒服，让先过去觉美人那里。”惠嫔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皇上……真是畜生……” “呵，早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这时候哭有什么用？”刘昭仪压低了声音道，“云中君迟早会来，咱们的药咱们自己清楚，绝对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 “是……可那死胎在腹中呆了久了也会要人命的啊。” 刘昭仪一咬牙，撸了袖子，“走，咱们几个去。” “咱们几个？” “嗯。”刘昭仪看了眼在场的所有宫妃，“我小时候可看过女人怎么生孩子的，不就是弄出个死胎来么？咱们几个上，你们一起帮忙。” 宫妃们纷纷点头，一个个撸起了袖子，走入了宫室内。 清美人愣愣地站在殿外，看着一群她曾经以为养尊处优的宫妃们进了内殿。 “真是……真是滑稽！”清美人道，“她们真是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下来了？”清美人耳朵灵，其他的宫女们也纷纷露出狂喜的神色。 可是那婴儿的啼哭声，却越来越小……逐渐没有了声息。 刘昭仪走了出来，血淋淋的双手，看着清美人。 “孩子还活着么？”清美人冷声问道。 刘昭仪笑了笑，“你说呢？生下来了，两个男孩儿啊。全死了！拜你所赐！” 宫妃们一个个走了出来，冷漠地看着刘昭仪。 “你们……你们这怎么能赖到我的头上？”清美人失声尖叫，“疯了吗一个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正高声嚷嚷着，就听见了人来。 猛然一转头，就见陛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皇上……皇上……”她慌忙跪了下去。 “皇后怎么样了，太医呢？怎么还不来？”皇上沉声问道。 几个太医一咕噜走了进来，进了内殿，随后，又出来了。 “陛下，两个皇子……都没了。皇后娘娘气息也不稳，但是好歹算是保住了命。” 皇上看了眼那满手血渍的刘昭仪，还有一个个累出了满头大汗的宫妃们。 “是你们做的？保住了皇后的命？” 刘昭仪面色一拧，眼中闪过几分难以置信。 皇上啊……原本，是连洛初夏的命都没有打算留么。 “皇上……”刘昭仪原本准备兴师问罪，却见皇上忽然大踏步，走进了内殿。 内殿里一片血污。 “陛下，不可，产房污秽啊……” 皇上哪里管那些，走到了洛初夏面前。 洛初夏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皇上。 “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初夏喉头哽咽，茫然地伸出手。 皇上拉住了洛初夏的手。 “陛下，都怪清美人……求求您了，一定为我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太医！”皇上的声音带着无以复加的冷。 跟在皇上身后的太医连忙应了声，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床前，为洛初夏施诊。 半晌之后，太医才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无恙，只是伤了些气血，调和成了便可。” “给朕好好照顾皇后！否则，朕要你们的命。”皇上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太医浑身颤抖地磕了个头，低声应着，“是，微臣遵命。” 太医又细细给皇后把起了脉。 皇上这才转过了头，出了宫殿。 目光望向立在一旁的众位宫妃，眉头轻蹙，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好好和朕说说，朕没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这几日，清美人到底做了什么！” (本章完) 第626章 皇后娘娘血山崩了 刘昭仪连忙跪倒在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清美人艳羡皇后怀孕，又因为皇后娘娘提及为清美人腹中的孩子找一个抚养的养母而大发雷霆，伺候便多次来皇后宫中刁难皇后。皇后一次次忍气吞声，独自哭泣，谁知道，清美人不仅没有反省皇后娘娘大肚，” 皇上看向清美人，只冷声道，“都是真的？” 刘昭仪和一群宫妃瞪着清美人。 床上的皇后，睫毛微微颤了颤，也扭头看向了清美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朕问你是不是真的！” “是……” “跪下。”皇上坐到主位之上，冷冷地道。 清美人缓缓跪了下去，“陛下……虽然所说是真的，可我的确不是故意气皇后……我也从没有想过要皇后流产。” 皇上的眼中满是冷意，“清美人，你自己也承认了。何苦还要再说这些！” 刘昭仪慢慢道，“皇上，这个清美人，身上有许多奇怪之处，今日，就有宫人前来禀报，说在她的镜匣中发现了奇怪的纸条。清美人在读了纸条后，就来到了咱们宫里头挑衅。” “纸条？” 刘昭仪回身，招了招手，几个宫女陆续走了进来。 她们手里拿着纸条，甚至于，清美人私自藏在枕头下头的小蛊盅都被翻了出来。 皇上的眸子猛然震了震。 他看了眼那个纸条，又看了眼蛊盅，这才转头看向清美人。 “朕曾经那么宠爱你啊……你现在，还有什么解释的？” 清美人身子一颤，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陛下？” 她抿了抿唇，又看向其他地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皇上没有开口，清美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来，半晌，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陛下您到现在才知道啊？臣妾，臣妾……不，我阿清，也是缅南女呢。” “是谁指使你来的，让你做什么？”皇上淡淡地问道。 她抿了抿唇，“是狐狸公子指使我来的，为的，自然是杀了皇后肚子里的一双儿女。我们本想利用皇后，可是皇后到底是洛家人，就算投诚，也未必可信。” “你们，缅南人想要杀皇后的孩子？”皇上的眸色仍旧淡淡的。 “是啊，只是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气，我还没怎么动手，她就自己流产了，真是天佑我缅南啊。”她的声音亦是十分地轻，面色含笑，“阿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死了……狗皇帝，你想杀，就杀了我吧。” 阿清闭上眼睛，泪水一行行滚落。 皇上一直定定地望着阿清，“你是如何成为官家女儿，进入宫中的？” 阿清幽然笑了起来，“陛下这个问题倒是问得有些奇怪，不是应当问那些当官的，怎么连自己女儿都分不清楚吗？” 她睁开眼睛四处看着。 “你以为这些宫妃真的全都是那些大臣的女儿么？呵，她们不知道有多少来历不明呢。” 阿清这句话，不仅保住了自己缅南人在官员中收买的人，还顺带拉了不少人下水。 “死老头，谁家愿意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来陪你这么个快入土的人。那些当官的都不想送女儿进宫，所以四处搜罗些民间乖巧懂事的女儿充作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陪你这个半只脚入了棺材的老色胚！” 宫妃们纷纷面色如土。 “胡说！”皇上震怒道，“当朕的人都是废物么？当初是容修和其他几位大臣，一起帮朕看着的……身份岂有作假？” 阿清不答，只是放声大笑。 刘昭仪看了阿清一眼，嘴角勾了勾。 这时候，就是要沉得住气。 她们不怕查，能够保住她们进宫的官员，怎么可能会不包庇她们，那可是杀头的罪啊，谁也不想满门抄斩。 “这个阿清，好像不是选秀进来的？而是官员进献美人啊……”刘昭仪悠悠地暗示，“她身份不正，很正常。” 殿中一时之间便有些安静，似乎唯有炉鼎中的暖香在袅袅升起。 皇上转过眼不再看清美人，目光落在那熏香之上，忽然淡淡地问道，“这殿中的香，似乎不是皇后平日所用？” 刘昭仪的手蓦然攥紧了。 云中君给的落胎药，需要配着熏香用才更佳，孤儿今日的熏香也换了味道。 谁成想，皇上的鼻子竟然这般灵敏，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这老东西，竟然没有被这个缅南女完全牵走了神智，怀疑的眼光，又盯向了其他地方！ 分明……这个蠢女人，自己都信了。 皇后还在病榻上，自然回答不了，其他宫妃这时候也不好插口，只有一个管宫室香鼎的宫女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今日所燃的，是娘娘最钟爱的梅雪香。” 皇上闻言， 眼中闪过一抹暗沉，却蹙了蹙眉头，“梅雪香该是梅花香气，今日怎么还有一些逼仄凛然之意？” 满殿，无人回答。 “李德全。”皇上沉声唤着。 李德全连忙上前应了声，“陛下。” “把香给太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的声音仍旧淡淡的。 “陛下，这香料，是宫中内务府统一调配的，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刘昭仪道。 “是人，总有纰漏。昭仪不必恐慌，朕知道此事和你没有关系。”皇上不欲再与她多言，只转开了眼，看向了太医。 太医走到那香料前，将香料放在手帕上，细细的品闻，又互相商谈着。 太医的面色有些苍白，连忙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轻声道，“陛下……这香料，的确被改了。” 皇上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半晌，才冷冷道，“看来，清美人还真只是个筏子，给人挡了灾啊。” 他的眼睛，一个个从眼前的宫妃们面前滑过。 “殿下，此时定然是觉美人所为！”刘昭仪下了狠心，跪了下来。 皇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好似在发呆，什么都没说。 “如今，觉美人最是得宠，这次皇后娘娘的双生子之所以没有保住，也是因为给太医们觉美人看病。哪里有病得这般巧的？定然是觉美人故意拖延，知道了皇后今日要流产。” 觉美人不可能有事，刘昭仪也知道太医们是被皇上留下的。 她只能这般喊着，寄希望于，皇上不要再查下去。 寄希望皇上足够疼爱觉美人不忍她身上有落脏，这样就可以收手了，一个没有孩子的皇后而已，他不至于再容不下。 其他的宫妃们也一个个眼光闪烁，猜明白了大家所想。 “对，觉美人啊，原本总是和我们感情很好，最近得宠，就越来越不将人看在眼里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大家只能这般说。 只要……皇上心疼了觉美人，将这事儿遮掩过去…… “陛下……”病床上的洛初夏，忽然轻声呼唤着。 皇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洛初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听了多久。 两人一直沉默着，半晌，皇上才缓缓开了口，“你知道是谁在你的香炉里放着能让你流产香么？” 洛初夏望向皇上，眼中平静无波，半晌，才张了张嘴道，“什么？” 皇上半晌没有说话，只淡淡地道，“你还年轻，漂亮，觉美人其实，也不及你刚遇见朕的时候给朕的心动。不然，朕也不会准许你做这个位置。” 洛初夏只轻轻笑了笑，声音却带着几分波澜不惊，“陛下，臣妾方才，一直听着。” 皇上闻言，身子一顿，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意，“然后呢？” 洛初夏亦是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皇上，“想必陛下心里十分清楚，那香炉，是臣妾自己下的药。” 皇上神色变幻了许久，才冷冷地道，“你自己不要这孩子的？” “嗯……”洛初夏勾了勾唇，“因为皇上不喜欢，也因为，她清美人的确来路不正，臣妾，必须为皇上除掉祸害。” “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洛初夏嘴角勾了勾，带着几分笑意，“陛下，臣妾说过，臣妾爱您，您想要什么，臣妾都会去做。臣妾不能再看着您被缅南毒妃蛊惑，臣妾，想拼掉性命，保护皇上一次。” “蠢女人，方法有很多。” “可是，皇上不想要臣妾给皇上生孩子。”洛初夏直视着皇上的眼睛，“为什么陛下就是不相信臣妾呢？为什么……” 只是洛初夏却未能听到皇上的答案。 皇上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清美人，打入死牢，交由朗成月许成安详细调查审问。皇后安心养病，无事不得出凤藻宫！” “是……陛下。” 等到皇上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那个女人也被带走了，所有人才欢欣鼓舞地走到了皇后的床边。 “初夏……初夏……你真的太厉害了。” “你救了我们的命……” “初夏！姐姐们爱死你了！” 洛初夏的头脑有些发昏，她刚才因为太紧张，所以又流淌出了很多血，半张床都被洇染湿了。 “都别挤着了！快，让太医们回来……她、她……血山崩了！” (本章完) 第627章 监宫 洛初夏听到血山崩这三个字心里就暗了暗，多少女人啊，都死在了生产后的血山崩上…… 她，要活不下去了吗？ 那她的孩子…… 她的眼泪一行行流下，“刘姐姐……惠姐姐……你们在哪里……” “别怕别怕，我们都在……” “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我不想见我妹妹啊……她在井里头呢，她肯定要问我为什么不帮她报仇，为什么当初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不想见我妹妹啊……” 刘昭仪和其他几个嫔妃都要疯了。 “快，快去找太医，让太医回来！” “皇上不要治的话可怎么办……” 一片七嘴八舌的声音，却见太医们都急匆匆走了过来。 “诸位娘娘放心，陛下有旨，让我们务必救回娘娘。” 刘昭仪猛地扑倒在了床前，狠命抓紧了洛初夏的手，用低哑而疯狂地声音喊道，“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皇上说了，要你活着。她信了你的话了。你只要活着，就是陛下心里的不动摇的山，只要活着，你就恩宠无限！你想要的一切你都会有……只要活着！” 惠嫔忽然擦着汗走了进来，先爆了句粗口，才叉着腰，大声道，“我把云中君从丹房里拽出来了！初夏有救了！” 云中君满脸悲戚，女人好凶残，把他的炼丹炉都给踹了。 这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大家闺秀怎么会有这种骂人不带重复的脏字。 他再怎么悲戚，也不敢多说什么，咬紧了嘴唇，走进了内帐。 “哎呦……血山崩！这不是上回央央用的法子能救的病么？……” 再醒来的时候，洛初夏已经神智完全清楚了，她有些口渴。 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时间似乎还是清晨，半明不暗的天气，太阳随时可以升起来。 “刘姐姐。惠姐姐……”洛初夏心中一紧，扬声唤道。 她脑中却在想着，为何她还活着。皇上不该杀了她么，她不是血山崩么，皇上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只需要让太医们不来就行了啊。 殿门口隐隐传来脚步声，洛初夏蹙了蹙眉，看了过去。 门帘被掀了开来，是李婕妤，“你醒了。刘姐姐守着您一夜没有睡，又积压了许多公务，现在去处理去好，她用小银锅单给你煮了燕窝粥，熬夜一天了，等着让你喝呢。” 洛初夏笑了笑，才沙哑着嗓音轻声道，“我成功了？！” “嗯，咱们成功了。”李婕妤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算不算失败了。那个清美人的后头的调查还没信儿呢。” 洛初夏轻声道，“孩子呢？” 李婕妤抿了抿唇，“你放心。” 外头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李婕妤慌忙用手指笔了笔嘴唇，示意洛初夏小声。 几个陌生的宫婢走了进来，“参见娘娘。” “你们是……” 洛初夏还是在暗卫营接受过基础训练，有点儿眼力劲儿的，这几个宫婢，都是经过暗卫训练的，身手不凡。 若是洛央那边派来的人，李婕妤不会这般脸色。 那就是……陛下新安插的人了？ “你们是……？” 为首的宫婢先回答了，“回禀娘娘，咱们是陛下派来，专门伺候娘娘的。” “本宫原来的宫婢呢。” “娘娘，她们竟然办事不利，被清美人买通，在您的香炉当中下了落胎药，自然也要接受宫规处置。” 洛初夏笑了笑，“是，是该处置，”又温柔一笑，柔情似水，“你们既然是陛下的人，就是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宫婢们自然不是陛下，可是洛初夏能够苟住一条命，就要将自己痴情的人设坚持到底。 绝对不反抗陛下给自己安排的人。 她怔了怔，“陛下……说什么时候来看我了吗？” “陛下并没有说过。滑胎需要好生养一养，若是留下了病根子便不太好，咱们会尽心竭力伺候娘娘，等到娘娘身子康健了，自然就能见到陛下了。” “我的檀郎，果然是疼我的。”洛初夏喃喃道，“姐姐，你听到了吗？陛下说让我好好养身子，等我身子好了就来看我！” 李婕妤立刻秒懂。 洛初夏：太好了皇上最起码一两个月不来吧？咱们可以随便玩吧。 李婕妤心累，早知道洛初夏是个戏精了，这身边人都成了皇帝了，以后耳朵边少不得要听着她天天给皇帝歌功颂德了。 这皇后当的，果然工钱越多干活越累…… 日后真养好身子又感动了陛下日日过来让她承宠……李婕妤简直不敢想。 “只是……觉美人……如何了？”洛初夏又看向了那些宫婢，“不会，真的是觉美人给我下的药吧。” 她在凤藻宫中昏倒，亦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所有人对觉美人口诛笔伐，别真牵连了那个为大家牺牲的姑娘了。 那些宫婢们却不答，关于皇帝的消息，她们怎么可能透露出来。 “和觉美人没有关系，皇上亲自说了，觉美人身子不好，他可以证明。这几日皇上与觉美人朝夕相处，也不可能让觉美人给香炉下-药。”李婕妤在旁边轻笑着说。 洛初夏又歪着脑袋想了想。 再想起前段时日的石碑之事，她又问道，“那洛家呢？石碑的事儿怎么办了？” “没事儿啊。”李婕妤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 你都坐了那么长时间的冷宫了，你不答应，就没事儿。 洛初夏又笑了笑，眼睛转向了那几个宫婢。 也就是说，只要趁着皇帝不在，解决了这几个宫婢，就没事儿了是吧？ 那大宫女望着洛初夏，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总觉得这洛初夏和李婕妤再打什么机锋？ 不让人听的那种？ “本宫有些饿了，去取些吃的来吧。”洛初夏转过头望向大宫女，想了想，又道，“我要吃鸽子汤，我父母小时候都说，鸽子汤，最强身健体了。” 那大宫女蹙着眉头看了洛初夏一眼，又看了看李婕妤，“娘娘，奴婢还是在您身边伺候比较好。李婕妤到底也是位主子，怕是不方便伺候您。”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洛初夏的眼中带着几分怒火，“本宫想和本宫的姐妹说两句话，难不成，还要给你这么个奴才听不成？滚出去。本宫才是皇后，你什么东西？就是这么伺候本宫的么？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皇上来，将你发落了。” 大宫女面色有些不好，瞄了洛初夏一眼，便退了出去。 “真厉害。”李婕妤笑了起来。 洛初夏道，“对付厉害的东西，就要用厉害的招数，讲理她们不听，本宫还直接动手打她们呢！呵，不然，真当本宫这皇后白当了，被个奴才欺负到头上？” 李婕妤站起来，赶忙又把帷帐拉了上去，“你这时候不能着风。” 洛初夏靠在软枕上，拉了李婕妤的手，“我心中仍旧有些不明白，为何皇上不将我直接杀了灭口？” “被你骗着了呗？” “当真？” “当真！不是知道你私底下怎么说，我们当真全都信了！” “清美人肚子里不是还有陛下的骨肉吗？” “嗨，查出来了，都是假的。咱们白多走这么一步棋，只不过给她加了个罪名罢了。皇上……听到她是缅南人的时候，她的死罪就定了。” “那那些宫婢……” 李婕妤皱了皱眉，“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若不是我们过来，可能就真的要将你软禁在这里了。” 洛初夏一愣。 手又抓紧了。 “灵素姑娘这阵子也没来宫里么？这事儿禀报了吗？” “自然是要禀报的。安县和慕亲王那边还没有信。” “洛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京。这一场仗，到底要打多久啊……” “这才几日啊，你就感慨起来了……” 李婕妤抿唇一笑。 不过一会儿就见刘昭仪回来了。 “我做了些饭菜，别吃她们做的东西了，我怕她们下-药，皇帝那老头儿的神经天知道怎么长的，信不过！” 李婕妤合掌大笑，“哎呦，这下有口福了。” 三个人用了晚膳，李婕妤和刘昭仪这才结伴走了。 宫门合上，一股死气弥漫，好像一座监牢，而那些宫婢，一个个面色不善…… 洛初夏没敢细想，让她们伺候了熟悉，就躺到榻上歇下了。 而那大宫女，则和鬼魅一般站在角落里，随时随地好像能够和黑暗融为一体。 “你别不是暗卫出身吧？就这么站着，你当你是鬼么？想要吓死本宫？” 她实在忍无可忍，道。 大宫女看了洛初夏一眼，便转身出了内殿。 洛初夏轻叹了口气，起身灭了殿中的琉璃灯，便又躺回到了床上。 殿中一片寂静，洛初夏闭上眼。 可是却忽然感觉到那双眼睛阴魂不散，又在看她。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暗处。 一角黑衣一掠而过。 她眉头大皱。 还……真是暗卫！ 兴许，八成就是她赶出去的大宫女。 皇上还真是又不放心她啊。 可是，若是她被暗卫跟着看着的话，白日里，那些姐妹们…… 脑海中忽然醍醐灌顶。 她明白了。 皇帝就是要监视他。 那日，清美人说的话，还是让皇帝怀疑了啊。 洛初夏蹙着眉头，身上急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可是做得出屠宫的事儿的人啊。 夜色渐渐地深了，外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她能感觉到细微的呼吸声，房梁上的脚步声，甚至于……她感觉只要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和那些人对视！ (本章完) 第628章 春猎之危 她闭上眼睛，却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害怕。 殿内分明无风，却好像有什么气流在搅动。 房顶上的瓦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发出细碎的声音——难不成，是有老鼠在房顶上溜达。 忽然，她听到“噗通”一声。 一个黑色的尸体，直直从头顶上落下来，正正砸落在她的面前。 那口角流出的鲜血，让洛初夏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哑着嗓子惊声尖叫起来。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唇。 很快，接二连三，肉体被刀剑刺穿的“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 洛初夏两眼翻白，就想晕过去。 却看到灵素姑娘披着披风走了过来，“洛初夏，好久不见。” “呵，陛下真是用的好计策啊。在安排行刺你的人身上留下了镇南王家家徽。到时候洛皇后暴毙，他就将锅全推到镇南王身上。真当慕家洛家都是傻子了。” 洛初夏浑身一个激灵。 “没事儿，人都被我们制服了。如今你别叫就行了。” “皇上……明明饶过了我的命了，为什么，让太医救了我，如今又要我的命？” 洛初夏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我和刘昭仪她们，都以为皇上已经相信了我了。” “那个老东西，天下都有，会稀罕一个小女儿的痴情？”灵素笑了笑，“怕是那时候犹豫，只是想到要你的命更值钱一点罢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洛初夏又轻声，“外头还藏着一群人呢。” 灵素坐在了洛初夏旁边，点亮了宫灯。 莹莹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脸。 她道，“洛初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洛初夏静静看着灵素。 “你是想要一辈子待在宫里头，还是，趁着这次机会，离开？” 洛初夏嘴唇猛地颤抖。 “我、我可以走了？” 灵素点头，“是，目前皇帝的计划都在一步步实现。先是覆灭洛家、贬洛丞相，再次撵亲王出京打仗，现在又是你的孩子落胎，就差你了。该你死了。” 洛初夏攥紧了手。 她这时候，对于皇帝的最后一丝梦幻泡影般的期待也破灭了。 “皇上他……他……” 那时候让她认罪，所说的话，也都是骗一个傻子呢。 她也差点儿当了傻子，坏了洛央、坏了所有人的大计。 “这些刺客，就是今晚杀你的人，我们可以安排一个你的尸首躺在这里，而你逃脱升天。从此与皇宫再无瓜葛。我们也可以直接喊禁卫军来，我们的人假扮刺客和他们乱打成一处，然后退场假装这些尸体是混战中留下的……你呢，就稳坐中宫，不过，以后你可能还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洛初夏，你想走，还是想留？” “这是洛央的意思？” “是。我们主子怕你以后一生葬送在这里，留下遗憾，所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她毫不犹豫地道，“我要远远的走了，我还要有钱，有房子，我就说我是个寡妇，带着一些仆人，另买房买地，再找一个男人入赘。” 她早就设想了无数次了啊。 灵素蹙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哎。” “我绝不会后悔。我不要在这冷宫里孤单养老一辈子。横竖我也见不到我的那双儿子，就让我走吧，一样的。” 灵素仔细看着洛初夏，见她神情坚定，便点了点头，“好。你现在收拾收拾细软吧。” 洛初夏立刻站了起来，取了压箱底的无数银票，每一张都价值千两，犹豫了一下，又取了一个做给孩子的小肚兜，放进去。 她换了身衣裳，自己将头发随便一根簪子挑了，抱着包袱，“灵素姑娘，我们走吧。” 灵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冒犯了，初夏姑娘。” 说着，就势将洛初夏抗在了肩膀上。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中。 宫内已经闹了起来。 一片火光冲天。 “好在，衣裳上的绣的徽样都是现成的。”洛初夏放下了马车帘，与身边的灵素说道。 灵素笑了笑。 “那一双孩子，现在在哪里？” 灵素道，“我们在南疆十六州给你置办了田宅铺子还有身契，用你的原名，慕爽。” 洛初夏愣住了。 灵素伸手，指尖带着药膏，慢慢摩挲着洛初夏的脸。 那张脸皮在药膏的作用下，慢慢软化，最后，被一层揭开。 “你难道忘记了，你从来不是洛家女，而是慕爽，你妹妹，慕甜……已经死了。” 慕爽摸着自己的脸。 虽然不如洛初夏那般是清透的美人，可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可以看到的清新模样。 她忽然哽咽出声。 “甜甜……” 这次皇宫一场经历，就好像一场梦一般，随着她洛初夏面皮的脱落，再也回不去了。 她回头，泪光盈盈地回头，看着皇宫那场大火。 “孩子在等你了。”灵素笑了笑。 慕爽又回转过头，抱紧了满是银子的包袱，看向黑色的夜路。 前途漫漫。 皇上在皇后雪崩昏迷的第二天就带着觉美人一同前往皇家猎场春猎去了。 皇后落胎昏迷，当晚刺客入宫行刺，皇后尸首两地，头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上耳中，凤藻宫更是失火，烧毁了无数珍宝。 陛下大怒，立刻下令将凤藻宫中所有宫人都抓了起来。 可是，却没有回皇宫，只是诏令宗人府立刻调查此事。 王公贵族和在朝大臣也都兴致勃勃地继续春猎。 春日的山林里，百花绽放，生机勃勃，流水潺潺。 帐篷早早就被搭建了起来，美酒佳肴就摆放在森林间，人们白日比赛骑射，晚上饮酒作乐，欢歌笑语。 就好像皇后的死，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倒是觉美人，听闻了这个消息后，手中的酒杯都洒了。 皇后的祭祀甚至入葬乾陵之事，不是没有人提起来过，可是皇帝都以坏了兴致为由，将人撵了，示意回宫再说。 因为皇上暴虐无常的性子，而在位置上能说得上话的洛家党羽早已经该清理的都清理干净了，这时候，自然没什么傻子上去冲霉头。 欢歌笑语声一片，皇上拥着觉美人道，“朕每年都会来这山林里头春猎。这山里头有无数天然温泉，若是修建了宫室来洗浴泡澡，那可是最舒服不过了的。” “哎，可惜了，那些庸腐大臣们，太过无趣，一直阻止朕在这附近修建行宫。” “陛下……今晚可是要？” 皇上笑眯眯道，“樱儿，吃饱了，咱们就去泡温泉。” 觉美人笑了笑，白软的小手斟了酒，倒在了皇上的杯中。 皇上轻轻抿了一口，尝了尝杯中之酒，便俯身，将口中的酒液度入了觉美人的口中。 觉樱快昏过去了。 这就是后宫女人中盛传的……老皇帝的口臭。 那松软的满是老年斑的脸，那满口黄牙还有带着酒臭的口臭，一股脑全涌入了觉樱的鼻腔中。 她还要忍受着。 她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了。 她晕了过去。 皇帝得意洋洋地看着被自己吻晕过去的觉樱，觉樱的眼角还带着弱不胜衣的泪痕。 皇帝张了张嘴，声音似乎也年轻了些，“奏乐！” 乐声便响了起来，在整个森林中大张旗鼓。 觉樱悠悠醒转，“陛下。” “怎么忽然睡过去了？” “臣妾……忽然呼吸困难。” 皇上笑了笑。 觉樱觉得自己这样真要再晕过去了。 她这都是作的什么孽。 人家毒妃和前皇后那会儿，那见到的皇上也好歹是个小鲜肉，争风吃醋哪怕杀人呢，都有个动力不是…… 这老脸，还争着侍寝的，除非失心疯了。 “陛下，臣妾去换件裳，然后，在温泉那里等您。” “好……好好好……”皇上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李德全，去安排上，朕再喝会儿酒，就过去。” “是，陛下。” 皇上抬起酒杯，对大臣们笑道，“爱卿们共饮此杯……” 只是刚出口，便猛地停了下来，官员众人，皆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却突然听见不不远处觉樱的一声惊叫声在响了起来，“啊……” 众人神色一凝，尚未缓过神来，便瞧见觉樱软软地昏倒在地。 一时之间，所有的官员皆是乱了起来，禁卫军铜铃还有一众暗卫都纷纷现身，却见暗处无数黑衣人冲了出来，其中一人抬起手便将皇上抓住，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都别动。” 山林中，忽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无数军队，从黑影幢幢的密林中冲出。 银色的铠甲，冰冷的长矛。 不少官员吓得裤子都湿了。 一个坐着轮椅，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被人缓缓从山林中推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皇上，冷冷地笑着，“皇兄，好久不见。” 皇上猛然站起来，骇然指着那个了轮椅，“你……你是……” “皇兄，您当年杀了父皇，杀了所有的兄弟，却没有想到，我还没有死吧？” 官员们纷纷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轮椅上的男人。 “你是……在火场中丧生的前朝太子？”众人心中满是惊疑。 皇上当年之所以成了皇上，就是因为这个被先皇帝钦点的太子死于了那场大火之中。 男人沙哑的笑着。 隐隐从下面的议论声中听到了他的名字，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是本太子，本太子回来了，回来取慕风临的狗头，回来取本太子的皇位！慕风临，你……谋朝篡位，做了三十余载的皇帝，如今，是该把本不属于你的皇位交出来了？” 下面的声音便愈发的大了起来。 只有皇上，面色阴晴不定。 “慕风决，你早该死了。” 慕风决便也畅快地笑了起来，“早该死的是你啊……我本来是招惹不到你的。可是谁让你弄走了李良晟，弄走了长公主，如今连慕家、洛家都弄走了。你居然还敢大着胆子跑到山林里春猎？慕风临，你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自己一步步把自己作死的啊。” 笑着笑着，脸色就有些狰狞，“我发现我费尽心机，还不如休养生息，慢慢地看着你对身边的人生疑，慢慢看着你一步步把自己作死。” 他和御座上的老皇帝遥遥对视，“现在，还不滚下来给我磕头么？皇弟？我兴许能够赏你个痛快。” 下面一片混乱。 老皇帝的脖颈被刺客用刀笔着，看了看角落里的人，慢慢闭上眼睛。 “你，真的好大的胆子。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得罪朕的人都有什么下场么？” 那暗卫手中匕首猛地一动，锋利的刀口割开了皇帝的脖颈，一点点血液滚落。 刀子只需要再深一寸，皇帝就当场毙命。 慕风决眼中满是疯狂，哈哈大笑了起来，“跪下来，你现在才是阶下囚！” 皇上没说话。 慕风决冷声道，“尔等臣子听好！吾乃前朝太子慕风决，当年慕风临杀兄弑父，谋朝篡位，今日我慕风决替天行道，夺回帝位，尔等若是不从，论谋逆罪，立刻斩杀！若是奉吾为主，立刻跪下！拜吾为皇，拥吾回京！” 在刀剑的威逼下，无数臣子跪下，对着慕风决高呼万岁。 那觉樱终于苏醒了过来，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变天了……她终于自由了…… 下面的百官有些宁死不从的，慕风决一声冷笑，“我说过了，不从的，直接杀了就是。”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鲜血顺着泥土流淌，弄脏了慕风决的轮椅木轮。 慕风决毫不在乎，在一片腥风血雨前，被推到了皇位前。 “我不会杀了你，我受过的罪，我统统要你受一遍，甚至千遍百遍。” 慕风临阴沉着脸，破皮的流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下面一片混乱，不停地有惨叫声传来。 慕风临被拉下了皇位。 如同草包一般躺在地上，李德全睁大了眼睛不敢吭声，而一边的暗卫，则忌惮着那些押着暮枫林的手下，更是不敢说话。 (本章完) 第629章 逆转 他被手下扶着，坐在了龙椅上，看着地上的慕风临。 “皇弟，这时候，是不是该让你的那些暗卫们，束手投降了。” “你在说什么，朕不明白。”皇上阴冷一笑，“慕风决，你真以为皇弟那么好当，如同你当初做太子那般好当么？” 慕风决眉头皱了皱。 他看向地上的文武百官，该跪的跪下来了，该死的，都死了。 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无比舒爽。 还有那个摇曳的美人，更是楚楚可人。 看到这个谋朝篡位的面具老瘸子男人，觉樱的心又颤了颤。 又来了…… “那边的美人，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觉樱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朕，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死在你的手上，朕是君王，早在三十年前，朕登帝，百姓俯首那一刻就是了。” 慕风决的心思哪里还在慕风临的头上。 他笑着对觉樱道，“不肯过来是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皇帝走去。 一个黑衣人忽然如同一阵黑色的风一般冲出，直接一刀砍断了慕风决去拉扯觉樱的手。 形势立转。 那黑衣人一把钢刀抵在了慕风决的脖颈上，“回禀陛下，魁首已经伏诛，是杀是留？” 皇上身边的危难，早已被暗卫队的亲信解了。 他揉着脖颈上的伤口，“留下，朕留他还有用。” “呵呵，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就能活着出去了吗？看看这漫山遍野的士兵，我多年养出的私兵……”慕风决冷道，“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让他们将你们杀光！杀干净！” 皇上道，“朕先将你千刀万剐。” 一张张的长弓拉起，绷紧，箭正对着场中所有人。 正在僵持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如雷的军队踏进的声音。 “是慕家军的旗帜！是慕家军的旗帜！” 皇上阴沉着的脸，看到慕家军后更阴沉了。 他带着三千御林军，都是精兵，放出硝烟暗号，原本一搏兴许还有可为。 可是慕家军若是帮助造反……那慕容修趁机作帝…… 好在慕家军并非是来收现成的，而是直接对准了卫家军开打。 而那些人，怎么能与英勇善战的慕家军相抗衡，只能认诛。 皇上松了口气。 那领头的小将跪下道，“回禀陛下，慕亲王在得知卫家军异动之后，立刻命我等前来，酒驾来迟，陛下恕罪。” “慕容修呢？” “慕亲王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 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俯身亲自伸手拉住了觉樱，“爱妃没有被吓到吧？” 觉樱慌忙摇头，“陛下不必担心，嫔妾一切都好。” 皇帝很满意。 觉樱几乎吓到腿软，周围的血肉横飞，呼吸之间，原本一处饮酒作乐的权贵，甚至不少都已经下了地府。 皇帝却道，“换裳去吧，朕等等和你共浴温泉。” 觉樱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走上来的宫人，离开了酒席。 皇帝，一直到深夜，才有空去看看慕风决。 慕风决面具被剥落，半张脸被当年一场大火烧到变形，双腿尽断，一臂已失，躺在茅草之中。 皇上面色红润，冷笑着问道，“皇兄，你有照镜子看过，自己是什么模样么？” 慕风决闻言，便挣扎地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苍老，枯槁，好像随时会死，里头却迸发出灼热的星火，那是他永生永世不会熄灭的恨意。 他望向春风得意的皇上，问道，“你还记得你初回宫的模样么？灾星回宫了？受尽欺辱的模样？当年，若不是我，你就冻死在湖里头了，当年，若不是我，你早就坠马无药治病而死了！” “可是你却对我下手！” 皇上淡淡地看了慕风决一眼，看着慕风决干枯的双眼，半晌才淡淡地道，“若不是你说，朕都快忘了。当时你真是春风得意的小皇子啊。众人宠爱的嫡长皇子。不知道什么饥寒贫苦。也不知道什么世间忧愁。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呢？” 慕风决冷冷看着皇帝，“杀了我吧。我会下辈子再来找你，报今生的血仇。” 皇上仍旧没有开口。 慕风决冷冷看着皇上，“我今日，只是棋差一招，不知道你竟然在身边养了这么个狠厉的角色……更没有想到，慕容修会帮你。” “是啊，毕竟，我有儿子。你……没有。”皇上淡淡地道，“来人，将慕风决关押下去。” 外面有侍卫走了进来，便将慕风决带了下去。 皇上这才抬起惺忪的眼睛，“让慕容修和洛央来我的帐中吧。” 皇上回了营帐。 已经是子夜。 慕容修和洛央二人，牵手走入了营帐中。 “出来吧。”皇上轻声道。 慕容修依然是往昔清俊模样，而洛央，双眸低垂，唇角含笑。 皇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才淡淡地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们，说吧，想要什么封赏。” 洛央微微一笑，抬起眼睑，“陛下过奖，臣妇愧不敢当。至于封赏，我夫妻二人更不敢要。请陛下宽恕我们没有及时赶往前线，反而一路追踪卫军师的罪。”说完便站起了身来，抬起眼望向皇上。 皇上定定地望着洛央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们做的很好，军在外，皇命有所不从。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 洛央丝毫未犹豫，便笑着道，“父亲啊……大约和母亲在一起吧。” 皇上看竟然没有诈出洛央的话，当即有些不悦。 “你们还是要去前线的吧……” 慕容修看了眼皇上，“陛下……现在我们去了那边，就不止一个卫军师会冒出来了。您的京城，早就岌岌可危了。” “朕知道了。罢了，朕也需要你们辅佐在朕的身边。”皇上声音没有多少波澜，仿佛这些都是小事。 他眉头一挑，“只是有一事，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洛皇后被缅南细作害得流产，此后又被行刺而死……” “竟然还有此事？”洛央一声轻呼。 皇上眉眼不抬。 “是。朕明日会回宫，好好发葬她的丧事。你们……也跟着一起吧。” (本章完) 第630章 她又来了 洛央嘴角微微一勾，“是，陛下。” 京城里，的确是有些事情该处理的。 见皇帝无事了，洛央和慕容修就一同出了皇帝的营帐。 宁鸢走了过来，轻声道，“主子，觉樱想要见您。” 洛央点了点头。 慕容修将一件披风披在了洛央的肩膀上。 “今日春猎之变，死伤官员无数，皇帝更是差点被擒，整个大周朝险些变天。想来明日，整个大周朝，都要为这个事情震上一震了。” 慕容修静静看了洛央一眼，“央儿，若不是你坚持来盛京，我还是想将你送往安县。何苦和我一起来救驾一趟？” 洛央炸了眨眼，“因为央儿想和夫君在一起啊。”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这宫里头的女孩子们，只有我记得清楚了，容修这次回京想必救驾之后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我回来是要保住她们呀。” 她指了指一旁的宁鸢，“你瞧，我这才刚来，觉樱就要见我了，想来她们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我要去瞧瞧。” 慕容修莞尔，“去吧，我也要去审问一下慕风决了。” 洛央一翘唇，露出了一个轻盈可人的笑意来。 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觉樱的面色很差，一张小脸苦的婴儿肥都没有了，深深的黑眼圈。 见到洛央，觉樱慌忙让宫女们都退出去，这哭哭啼啼走到洛央跟前，一步一个眼泪。 “洛央姐姐……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让我走吧，我也想走……我想和初夏姐姐一样跑掉。” 觉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红红的鼻子尖，就差跪下来了。 洛央慌忙半抱着拉起来了她，“傻子！” 说着，就扶着哭啼不止的她坐在了虎皮软榻上，又顺手斟了一杯热茶，拿出帕子给她擦脸，“快别哭了，喝点儿热茶暖暖吧。” 觉樱便不再提出宫的事儿，只是又问道，“娘娘……你们不是去边关打仗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呀。” “我们在桃源观里头就察觉了卫军师动兵的事儿，因为慕容修一直盯紧，所以我们就顺势而为……”洛央盈盈一笑，轻声道，“毕竟，边关事情倒是不大，大的是京城里变了主。你也不想想，你们在宫里头，三天两头给我写信，若是我不就在近处，哪里能够回复地这么快。” 觉樱闻言也笑，“是啊是啊……还好有慕亲王和慕亲王妃神兵天降。不过我看着陛下刚开始，怎么好像更害怕的样子了啊。” 洛央忍俊不禁，“他啊，他害怕的是我们也是造反的。他本来还想拿慕容修训练出来的军队搏一搏，看到我们能不害怕么？” 觉樱抿唇，“怪不得。” 洛央闻言，便也点了点头，“那个卫军师，还真是能忍的人物，我今天听到了只言片语，他当初，好像待陛下很不错。陛下啊，真是如狼似狗一样的东西，待他越好的人，死的越惨，我原本瞧着卫军师自己亲生女儿死了都不在乎的模样看低了他呢，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复仇的人物。” 觉樱想起来那个恶臭的男人，就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人物不人物的，都和我没关系，呸呸呸，我才不要听这些老色胚的恩怨情仇呢，看着我都觉得够了。” 洛央被逗乐了，便笑着道，“你们几个在宫里头过得好像还不错，连洛初夏都照应到了，当初送你们入宫，当真是不错的选择。” 觉樱赧然笑着道，“都是刘姐姐和惠姐姐的功劳，我……我只负责吃。” “你将陛下就应付的挺好的。”洛央认真道，“这是最大的功劳啊。” 觉樱脸上又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好想曲月姐姐啊，若是曲月姐姐在，皇帝必然不会看我们一眼的！那个缅南妃子，又是用魅惑术、又是下-药的，怎么一怀孕皇帝就另寻我们来了呢？我今年八成流年不利，才会有这样的劫难。” 洛央慢慢道，“你想失宠还不容易，随便使一个法子就失宠了。皇上不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在陛下的被窝里头放……什么的。” 觉樱眼睛先是一亮，又慢慢暗淡了下去。 “不用了。我若是失宠，不知道哪个姐姐要遭殃了，难不成皇帝这时候还会选秀不成？又没有哪个大臣当真脑袋有泡天天献美女给陛下。” 觉樱哽咽的两声，又将宫里头洛初夏和大家的计策详细和洛央讲了一遍。 洛央纵然心中有了数，还是从这次的话中了解了不少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东西。 “皇上当真心狠手辣，我洛家另起炉灶，想来也不是错。” 两人聊了会儿，洛央这才转身离开了觉樱的帐中。 灵素和宁鸢正在说话，见到洛央匆匆走了来，连忙道，“王妃回来了，我们给慕爽另外置办了南疆的院子，可是慕爽见到那一双儿子后，便不说走了，说南疆十六州千里迢迢，孩子又太小，她又在月子里，怕是去那里有什么波折。我们索性就在盛京里给她安排了个两进的院子，对外只说是慕亲王府家的一个寡妇亲戚，留在了京中。” “也好。”洛央笑了笑，“灵素，你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我很欣慰。” 灵素一笑，“是啊，不能永远在主子的臂腕里傻傻地发问啊，否则，灵素不仅是害了自己，还害了小姐。” 洛央道，“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真的很开心。” 灵素又眨了眨眼睛，“这里的营帐都安排好了，我先回去一趟，命人连夜把慕国公府收拾出来。” 洛央忙道，“这事儿不急，你最少歇一歇。” 灵素道，“不行不行，大小姐，不能让你们回了慕亲王府，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啊。最近园丁在花园子里种了许多新的花草，取名小香雪，就等您回去看看呢。” 洛央笑着道，“知道了。” “如今新茶下来了，都是刚做的，我命细细收了顶尖的五两雨前龙井，就等着您回去吃呢。” “好好好……” 又闲言絮语了一会儿，洛央这才送了人出去，回到了营帐中。 慕容修已经回来了，刚刚梳洗过，坐在床榻边正在擦拭着长剑。 “审问的如何了？” “慕风决和我讲了许多从前的故事……”慕容修眯了眯眼睛，“洛央，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其实不是皇帝的儿子。” 洛央道，“唔，我从知道这个消息第一天就觉得不是真的，如今越看越不像真的，陛下那般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孩子。” 慕容修一笑，“你是想说，那般人品的人，合该断子绝孙，是么？” 洛央哑然。 她当真被慕容修看透了啊。 “慕风决问我，是不是确定我自己是慕风临的儿子。”慕容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用许多论证在我心底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我不想信。可是又由不得我不去查一查。” 慕容修默了默，低哑道，“其实，从小，教授我道理，培养我长大，带着我认识江山大河的人，都是慕国公，慕战天。我心中，若是真有父亲，也是那脊背朗朗，头顶朝日的男子，而不是坐在皇位上的阴险之辈。” 洛央半蹲在慕容修面前。 她清楚的知道，一个人，想要认那么一个皇位上的父亲有多么难。 “可是……皇后，也就是您的母亲，当初，的确抱着一个孩子出了宫。”洛央轻声道。 她不信皇后那般仁善的女人，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也不相信慕战天那般的君子，会拒绝那个孩子。 “我的身体里，真的流淌着那般罪恶的血脉么？”慕容修抬起手，认真看着。 他，始终难以相信。 洛央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血脉是无罪的。你不为自己出生成为谁的孩子而有罪。”洛央轻声道，“容修，你始终是你，继承了你母亲的仁慈和慕战天的正派的你。你的双手从来没有沾染过无辜之人的血，你的长剑始终保卫着你的家人国土，你生的堂堂正正，你是我的骄傲。” 慕容修抬起眼，猛然看向洛央。 洛央有些诧异，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却被他紧紧拥抱在怀中。 洛央半晌没有动弹。 “央儿……央儿……”他低哑地慢慢道，“谢谢你。” 洛央一笑。 她希望能够放下慕容修的这个心结，毕竟，过往早已经不可考，唯一知道真相的慕国公夫妇，也在经历过人世间的痛苦挫折后，回归一抔黄土。 第二日，因为着卫军师忽然起兵发难的影响，皇帝终于拔营，回到了宫中。 而慕容修和洛央在伴驾回宫后，便回到了慕亲王府休整。 屋子被收拾一新，处处暖香四溢。 洛央稍微梳洗休息，就见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 “王妃……” 洛央一眼就认出，这是洛初夏，慕爽…… “你来了。”她含笑，“新院子可满意？孩子还好么？” 那女子闻言便缓缓笑了起来，轻声应道，“孩子很好，有些吐奶了，我请了保姆，现在慢慢养着。” 洛央点了点头，眸子微微一闪。 “你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了，又是有什么事情来寻我？” (本章完) 第631章 女人多爱反悔的 慕爽原本想要和洛央拉拉家常，听到洛央这般说，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坐在洛央身边，脸红了又白。 忽然走到了洛央跟前，流着眼泪看着洛央。 “你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好有多乖。”她哽咽着道，“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活泼可爱。” 洛央慢慢喝了口茶。 “我心想着，之所以孩子能够生下来，大约是因为，我七个月就生下来了他们的缘故……兴许只有足月的孩子才会要人命。他们就靠着那点儿生气，苟延残喘着。” 洛央看着慕爽，忽然笑了下，“是你看上去的确不大好……” 头顶心秃了一块儿，大约是每天都在掉头发，眼睛也眍?了，甚至于满脸斑纹，脖颈上也出现了一条条细纹。 “可我们都活下来了。我看着那两个孩子，看着小小的院子，花树池塘……我忽然，后悔了……”她深吸了一口气。 洛央的眼底，不由自主闪现出几分蔑意。 “所以，你又不想做慕爽了，想做那个豪门贵女洛初夏，想做你的皇后？”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为了我的孩子。他们本应该最少也是世代公卿，享受荣华富贵的，我怎么能够让他们流落入市井之中？” 洛央闻言，“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是，我知道了，你慈母心肠，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我们就说在卫军师的军帐中发现了你和儿子就是了。到时候，一股脑推到了卫军师的阴谋上去，你抱着的一双孩子，也是陛下的……这比单纯一张人皮面具好糊弄多了。皇上与你朝夕相处，自然熟悉你的身形气质，神情体态的，你去了，皇帝不会疑心。” 洛初夏如释重负。 她垂着头，“洛央姐姐，您真是最好的好人啊。” 洛央心中腹诽，她只是不愿跟她为难罢了。 不过，她倒是早就知道洛初夏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了。 “你总是反悔啊。”洛央抬起头望向洛初夏，“只是，洛初夏，此事不只是儿戏，你也知道皇上向来待亲缘十分淡薄，又几次三番要你的性命……呵，回去之后，前朝事务繁忙，镇南王边疆又紧缺人手，我手头的暗卫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很可能，到时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若是输了，你和你的一双儿子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说实在的，依着我的角度，我是极为希望你能够回去的，毕竟，四皇子一直耐着性子不肯出手，只怕昨日春猎之变，已经让他变成了惊弓之鸟了，必然会有动作，你带双子回去，能够很大减轻他对我们的压力，反而专注于对付你。” 洛初夏似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皇上此人，没有丝毫情义，且心狠手辣。我也知道四皇子，可是，我相信宫中的姐妹们，我也相信您。” “也好。”洛央笑了笑，试探着问道，“如若将来，容修愿意辅佐你的儿子称帝，你可愿意。” 洛初夏连忙道：“多谢洛央姐姐提携。” 洛央闻言，便浅浅笑了笑，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忽然有些苦涩，又一次开口，“你还年轻，野心勃勃……我都理解，可是，你才十六岁，将来还有无数的机会，兴许，你会遇到喜欢的人。遇到更让你在意的事情，你……” 洛初夏道，“多的是女子十六岁成亲？难不成她们都看到一个男人就走不动道了吗？” 洛央笑了笑，捧起酒浆慢饮了一口，“但愿，你以后不会为今日所做决定而后悔。毕竟，这大好的出宫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大部分宫妃，都是一辈子困在宫里头，一辈子。” 说着，洛初夏就打发了她下去了。 深吸一口气，她走回了房间。 彼时阳光晴好，铺洒在屋子里，蔷薇花开了一朵朵，窗户外，一片片雪白的花朵如同海浪，也难怪园丁将这里命名为小香雪。 她与慕容修这几日，仔细算来，也没有做什么，观赏名山大佛，慕容修甚至抱着她用轻功飞到了依山而建的大佛石像上，找到了石像手心的一串佛珠。 还在万蝶坪上打马观花，杏林中游山玩水，无色海边看热气氤氲的地龙喷气……周围有不少隐居的豪杰，慕容修又带着她一一拜访…… 简直忘记了，大周朝还在风雨飘摇之中。 宫里头的书信，她每晚倒是秉烛夜读，而慕容修的情报也是一日比一日积压起来。 四皇子，总会安耐不住动手的。 他才是最终的决战对手啊。 至于宫中那区区朝斗，也不过翻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真正重要的，是兵权，是那头岌岌可危的卫军师。 她勾唇，哦对了，还有，四皇子和萧御、甚至宫里头这又一个双胎的洛初夏之间的战斗了。 即使洛初夏不进宫，洛央也想好了，将四皇子引出来对付萧御，挖空缅南的内部。 “宁鸢……” 洛央扬声唤道。 宁鸢走了进来。 “主子，有什么事情么？”宁鸢笑着道。 洛央闻言，便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宁鸢虽然没有灵素般有着可以调教的脑子，却胜在忠心耿耿，说一不二。 洛央嘴角微微一翘道，“我知道你是暗卫出身，那暗卫营，我给你三个人，你们四人，若是潜入缅南，能否将困在缅南宫中的竹芷公主接出来？” 宁鸢连忙应了声，“这事儿不难。众所周知，如今竹芷被乌斯曼逼嫁，缅南民间一直流传乌斯曼名不正言不顺，他想要一个皇室血统。竹芷公主，如今被困在宫楼中，咱们接到的消息，说是绝食了两三回了，还跳湖自杀了一回。” “竹芷……绝食？跳湖？” 宁鸢想了想，“竹芷不仅仅绝食跳湖，还长胖了，身子也开始抽条长了……” 洛央抿了抿唇，决定不再关心这个能作的小妖精了，又道，“成吧，现在，你记住，你要劫持竹芷，要打的名义，是狐狸公子的名义。” “狐狸公子？” “嗯。”洛央一笑，“横竖两面都是狐狸公子，就让他们互相猜忌是对手做的，咱们才好浑水摸鱼下手。另外就是长公主那一头，放了人，让她去找李良昇吧。” 宁鸢欲言又止，“她现在恨着您呢，若是让她找李良晟，她定然会吹耳旁风给李良晟，让李良晟打您。” “李良晟可未必打得过。如今镇南王也已经和我们慕府有杀子之仇了，李良晟现在不管自己怎么想的，都在镇南王那里了，也不差那个长公主一招棋了。”洛央笑了笑，“我也是看惯了狼心狗肺的人了。多他们一个，还真不多。” 洛央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明显了几分，“我现在需要局势乱起来，镇南王单独找我们的事儿，等于分拨了前线的兵力，我们前线的人呢，打一个内部出了乱子，公主被劫持两个狐狸公子闹着的缅南，也更容易一些不是么。总比他们众志成城，直接所有兵力都压在前线战场上胶着要好。” 她叹了口气，“如今盛京风评浪静，歌舞升平，那可都是前线战士的血换来的。我们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的局，让李良晟打进来瓮中捉鳖，不好么？慕家军也不甘寂寞好久了，刚好可以练练手。” 宁鸢听明白了，心中一阵阵叫好，连忙应了声。 洛央笑了笑，“好好收拾收拾吧，这次任务，还是很难的。毕竟，是深入缅南宫廷啊。” 宁鸢迟疑了下，“其实也没那么难，我去和灵素姐姐商量商量，兴许她能帮我出几个四两拨千斤的主意。” 洛央笑了笑，“去吧去吧。我已经事事尽心，如今很累了。商量好了，让灵素来告诉我，有什么好主意。” 洛央让宁鸢出去了，就靠在躺椅上，倦怠地小憩了片刻。 珠帘声响起，灵素含笑走了进来。 “大小姐。” 洛央才缓缓笑了起来，“宁鸢去找你了？” “是啊，大小姐。”灵素含笑点头，将纱帐子放下，“大小姐，您就这么看花啊，这花心里头可长了不少虫子呢，扑进来蛰到了您，小心您肉痒。” 洛央满心勃勃的好奇心，“这不是有灵素在嘛，而且这炉子里燃的有艾草呢，不怕蚊虫，你快说说啊，到底怎么了？” 灵素笑了笑。 “宁鸢不是说了吗？乌斯曼在逼嫁呢。我就说，不然就递信让公主答应了婚事，而且提上点刁钻的要求，比如满城鲜花啦，游街啊之类的，乌斯曼同意了，咱们就好下手了。不然宫里禁卫重重的，太难了。这下手也有讲究，多弄几个和竹芷穿戴差不多的姑娘，竹芷呢，最好那天戴上面纱，这样逃起来，也方便……” 洛央听得笑了起来，“灵素，你真是越来越灵巧了。亏得我用两本医书给你取名，你呀，是把才华学识都学到了心里头去了。初桃看到你不知道还能不能斗得过你了。” “那必然是斗不过我的呀，大小姐旁边的头等大丫鬟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本章完) 第632章 有人沉不住气了 洛央被灵素逗得笑个不停。 灵素一边说着，就一边和洛央挤在了一处，二人一起躺在躺椅中，隔着茜纱窗，看着外头的香雪翻浪。 洛央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沉思，“那洛初夏，其实我还是后悔扶持她，依着她反复无常的小人心性，难保不准她明日会不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灵素的眸子微微一冷，“越是没有斤两的人，就越是爱跳。我自幼跟着小姐读书，知道一句话叫人无信则不立，这种人，将来不仅咱们防着，怕是别人也会防着。哎，难为了咱们耗费那么大人力物力接她出来，换个主子，哪个不是让她干到死直接灭口的？” 洛央轻轻拍了拍灵素，忍笑，“你也知道，在宫里头唯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她了。我对她也过意不去，到底给咱们做了些事情的。” “王妃总是心地善良，”灵素轻声安慰着，“所以啊，才会有这么多女孩儿，心甘情愿跟着王妃，因为王妃是实实在在，为他们着想的。”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会为她们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我私心里，是可怜这些姑娘的。这世道，没有哪个女孩儿是身不由己的，大部分都像是泥沼里的鱼，透不上气，只是苟延残喘活着，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如今，正是暗潮汹涌的时候呢，咱们慕家军吞并了卫家军，不少卫家军的东西都要好好消化消化，皇上那头刚刚受了刺激，该是要消停一阵子了。四皇子和缅南那边也就刚搭上线还要酝酿筹谋。长公主才下令放出去。如今眼前还是有片刻的安宁的。” 洛央想着，便又笑着道，“这两日梨花开的正是好，宫里头该做梨花酿了吧？咱们也摘一些，照着宫里头的方子好好酿制了，就不用每次都要等到进了宫才能喝到梨花酿了……还有一些新鲜的我娘给的香方，这时候也正是该采0花蕊研磨花蜜好好做料子的时候了，咱们趁着春光好，多做一些！要够一年使的呢！” 灵素应了一声，洛央便又接着道，“一转眼，初桃在安县，宁鸢去了缅南，就又剩下咱们两个。，府里头也该添一些小姐妹来了，你看着哪些你训的姑娘聪明灵巧的，都带来吧，屋子里总是要有姑娘端茶倒水的。” 灵素点了点头，便连忙退了下去，去吩咐去了。 洛央见小香雪沿着湖泊的地方有个小楼，看着风雨欲来，她忽然觉得今日的模样特别应一个景。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去那楼上看了看，挑眉。 她看得可不是陌上柳头春色，而是不远处的校武场上，慕容修带着亲卫，正在拔剑演武。 她兴致勃勃看了半日，灵素才着急着寻了来。 “这管家可真是能想，竟然出了这么个法子，知道亲王总是去校武场，大小姐又爱看，就在小香雪里修了个小楼由着大小姐看。” 洛央一哂，摸着透红的脸蛋，“我是没瞧过，觉得新奇，所以就随便看看。” “对对对，大小姐是在看这春色呢。厨房里头做了春菜，您要不要尝尝，还有些好茶水……也一并端了上来？” 洛央点了点头，灵素便叫了吃食来。 主仆二人一起吃了，这才看到管家端着一沓账册上来汇报京城里这一个月来各处商铺的情况来了。 洛央便整了神色，认真地听了起来。 “山庄那边如何了？”洛央望向管家。 管家笑了笑道，“都办差的差不多了，最近洛家来了不少人，咱们按照上头的吩咐分发了下去。” 皇上要洛家的地，洛央让给了，同时把京畿的地分了些给他们算作补偿，安县那头也没有差了他们的。 那些儿郎，她瞧着倒是还算是能出息的，都是一家子的人，洛央的手不想太紧。 政治上闹出的事儿，没道理让家里人平白背锅。 洛央点了点头，“洛家的人手到底是外乡来的，在本地可能会吃些亏，你们能帮着些尽量都帮着些。” 管家应了一声。 洛央，“母亲那边的铺子收益如何了？” 管家面上的笑容亦是十分灿烂，“非常好，酒楼的味道很不错，今日的春菜就是酒楼那边厨子特供来的，没有因为去年冬天的事儿受到太大影响。” 洛央闻言，轻轻颔首，“好。母亲那边，在做几个书局，咱们的书也要出出去，让百姓们都了解些时事。” 管家笑着应了声，洛央又想了想，才轻声道，“你们不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萧御之所以打入我们大周朝，就是因为了名甲天下的百草阁。他用这百草阁和百草阁在大周朝的无数分铺，做出了一整个情报网，养活了无数人。如今我慕家暗卫营、慕家情报营、甚至于灵素训的那些还没有出手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是要吃饭的，那么多张嘴都要养活，没有钱可不行。所以铺子必须经营好，并且做大。萧御当真是个人才，能够做到那般地步，我不指望你们做到那种程度，一口气吃不了胖子，可是目光却也不能局限在京畿这一亩三分地上，将来，越国、缅南，都要有我们的分铺。此外，书局更是要做出来，书本是言语的力量，能够在民间散播出我们需要的消息，能够让民众智力开化，做的浅显易懂些不要紧，照着本钱卖也不要紧，要紧的是，给更多的人看到。” 洛央抬起眼望向管家和灵素，噙笑，“这都是你们要做的，听着简单，可是做起来确实极难的。” 管家听洛央这般将自己的目的娓娓道来，心中虽然有些惊叹，却也十分激动，连声道，“是，夫人。” 灵素早对洛央这般在意商铺书局有所猜测，如今听闻，更是十分佩服，“大小姐，您的格局，让灵素想想就觉得十分激动。” 她上前一步，目光闪烁，“大小姐，我总是想着宫里那些宫妃，我想做一个百花录，将那些宫妃都记载下来。” “想做什么，就去做。”洛央笑着，“成不成的，自己总要迈出去第一步才是。” “对对对。”灵素偏头，“我们大小姐洛央，盛京城第一美人，就是那百花之主可好？” 洛央闻言，面色一羞，“小蹄子，感情你是想写我啊？” 灵素笑眯眯，“哎呀，刚才还鼓励人家，现在就立刻说不了。我写的可比史官写的好看多了。” 洛央缓缓笑了起来，“可不许出现我的真名，其他的，随你吧。” 灵素连忙欢快地应了下来，眼中满是激动之色，“大小姐为大周朝百姓做了这么多，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儿，可是史官可都不知道啊。总要有个人写下来，哪怕当成神仙话本来看也行啊？” 洛央见忍不住笑了。 “哎，你写了，可别被人当真了。” “那又怎么样，大小姐，您不知道，有多少地方立着您的生祠呢。您的威名，可比皇帝还强了多了去了。” 洛央一哂，“好了好了，快别吹牛拍马了。我正事儿还没说完呢。让你挑来的姑娘都挑了吗？我最近事情有些多，身边没有个得力臂膀可是不行的。” 灵素忙笑着，“您别急啊，我刚才出去就是做这个的，女孩儿都挑好了，听说是来侍奉您都很激动。”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挺好的，将她们安排下去，你慢慢看着人品和能不能用，再慢慢安排上来。” “是，大小姐考虑的周全，若是直接提拔，难保日后品性能力上出点儿什么差错，倒不如慢慢留着看。也能磨好她们的心性。” “对了，四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洛央漫不经心地问着。 管家想了想，才轻声道，“这个……四皇子素来低调，只是最近传闻说是四皇子和皇上新宠的妃子有瓜葛，如今那妃子落马说是缅南细作，四皇子也因为是缅南回来的，而被市井里头怀疑了起来了。” “呵，好好的一国皇子，明面上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竟然被人怀疑是……他当真是不作为才能沦落到今日啊。” “只是可怜了洛采薇，她当初心眼又多，又有狠劲儿，如今还是落得这般下场……”她轻轻叹了口气，“大小姐，记得洛采薇咱们走的时候还怀了身孕呢，如今也该有四五个月了吧。” 洛央摇了摇头，“横竖，不管是咱们本家，还是洛家，都已经不认这个女儿了，她想怎么走都是她的事情。” 灵素想了想，“皇后回了宫里，怕是她要沉不住气。您和慕容修又立了战功来……” “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她求不到我们头上来，如今，她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呢。”洛央摇了摇头，“毕竟，都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定然希望丈夫荣耀，她的孩子才有未来。” “我瞧着未必，上次花灯节，她不就是想弄死她丈夫，然后让您和慕亲王一起养她的孩子当皇帝么。洛初夏是假的，她比谁都知道。” 洛央定了定，“不管如何，她如今老老实实的在宅子里呆着养胎，没来找咱们，这事儿就只是猜测。” 皇帝回朝，为皇后准备下葬陵寝的时候，洛初夏抱着一双双生子，还了朝。 在皇帝阴沉的面色中，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皇帝又一次在朝堂上询问了洛庭之的下落，诚恳希望接洛庭之夫妇还朝。 慕容修敷衍了过去。 天气逐渐热了，洛央闲着没事倒是去了趟宫里，给宫妃们把把平安脉，看看洛初夏的双生子。 等到都安顿好了，撑着马车出去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张字条。 洛央一瞧就笑了，“皇后回宫这才两三天啊，就耐不住性子了。真真被灵素你猜到了。” 灵素也挑眉，拿着信纸瞧着。 洛采薇想要约见洛央，地点就在京城出了名的茶寮里，那里常驻着洛央最喜欢的说书先生。 能将地儿定在那儿的，也是下了一番心思想要讨好的。 “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四皇子憋着装隐形，四皇子妃也跟着有样学样！”灵素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您被绑架，慕亲王府出事儿，咱们丞相府被查抄甚至于老爷夫人出事儿，她都沉得住气，沉得住气得让人觉得这四皇子妃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甚至不存在似的，连皇帝都没留心着四皇子妃还在养着胎呢一心一意对付洛皇后这么个活靶子。这您和慕亲王一旦救驾回来，这洛家皇后一生了双生子，她就想要见您了？” “呵，想见我，那就见见吧，横竖，不见了她估计也要想法子闹别的幺蛾子，何必呢？”洛央道。 灵素点点头，“这个洛采薇，可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管咱们认不认，她到底都是洛家女。”洛央轻声道，“去看看吧。” 灵素应了声，与外面的马车车夫吩咐了。 马车咕噜咕噜地，一直行驶到茶楼，洛央取了帷帽，与灵素下了车。 才走进去，就瞧见了有人下来，引领着洛央和灵素去了二楼雅间。 二楼雅间可是看说书的好地方，既不和下头的人挤做一处，又有清净的一片儿地还能看得清楚。 雅间里，洛采薇还没到，洛央解开了帷帽放在一边，就势坐了下来，噙着笑看着楼下说书。 灵素则叫了好茶好水来，给洛央奉上。 “大小姐，我问了，这包间是今儿早上就包下来的。” “她八成料到我会直接来……”洛央噙笑，“且等着吧，我先听这书，她估计已经收到了信儿了急急忙忙赶来呢，到底是个孕妇啊，还是要小心些赶路才是，咱们多等等也无妨。” 灵素点了点头，退到门边值宿，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了看，见自家暗卫已经找好了位置布了天罗地网将大小姐护得严实才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633章 四皇子的计策 刚听完了一段评书，洛央高高兴兴地往台上打赏碎金子呢，就听到灵素凑到她耳边轻声开口。 “大小姐，人过来了。” 洛央愣了愣，扭头往楼下入口甬道看去。 一个戴着帷帽，大腹便便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浑身上下恨不得写着低调二字，身边就跟了个粗粗笨笨的婆子扶着，身形臃肿，气喘微微。 若不是灵素眼尖，这女人搁在洛央跟前，洛央都认不出是曾经光彩照人牙尖嘴利的洛采薇。 她变化太大了，浮肿，丑陋，不修边幅。 “那婆子是有功夫在身的，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暗卫。刚和咱们的人打了个照面了。”灵素轻声，“能有个暗卫，四皇子对她还是算是上心的。” 洛采薇直接上了二楼，“知道央儿姐姐喜欢听评书听相声，这班子的说书先生是整个盛京城都出了名儿的，央儿姐姐听着可受用？” 洛央端了茶水，抿了口，“倒是不错。” 洛采薇笑眯眯的，“下一出是梅花大鼓，这一家唱的也是极为出彩的。” 洛央倒是没那么好的兴致了，扭头看着洛采薇，“找我就是为了听说书听大鼓的话，就安静地听着，别说话。” 洛采薇连忙笑着道，“是，姐姐。” 洛央闻言，便勾了勾嘴角，没再理会洛采薇。 洛采薇就果真沉得住气，一直等到曲子唱完了场子散了，才跟着洛央一同走出了茶楼。 洛采薇笑着道，“一别许久，京城一直动荡，没有想到姐姐如今仍旧光彩照人，只有我，越过越是蹉跎了。” “若是当真蹉跎了，你也不会请得起我这里。我记得你没有多少彩礼陪嫁，是四皇子待你素来不错你有了管家四皇子的权利，还是，这次你来，根本就是四皇子授意的？” “央儿姐姐，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洛采薇咬紧了唇瓣，打定主意装疯作傻。 “四皇子那么一个戒备心重的人，怎么可能将院子里的管家权给你，这孩子，生也没生下来，你的脚跟，也没立稳呢。”洛央轻声道，“你彩礼陪嫁能支持多久，这鼎鼎有名的班子的一等甲座，没有百两白银，包不了一天。” 洛央扭过身子看着洛采薇，“所以我就知道了，该是四皇子命你来的，是么？” 她又抬起头来看了洛央一眼，才急忙道，“不是。” 洛央目光淡淡地从她的身上扫过，才浅浅笑着道，“洛采薇啊，为什么又算计到我的头上，你在我的手里吃了多少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洛采薇深深低下了头，揉着裙角，“我……” 洛央笑了笑，便又转过身望向洛采薇，“罢了，看你过得也挺凄凉的。只是太长时间没和你打交道了，你这种爱办损人利己事儿，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我还是不适应罢了。到底承了你的情听了我喜欢的评书曲子，有什么要求我的话你就说吧，我能帮则帮，帮不上就算了。你可考虑仔细了，是你的事儿，不是四皇子的事儿，这一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洛采薇道，“我恨不得他死。今日的确是他要我来，可是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求求您，看在这孩子也是洛家女生的份儿上，您和慕亲王到时候多助着这孩子一点儿吧。那洛初夏可是个假冒的，您两相权重，我的孩子，比她的孩子，可一点儿也不差。洛央，你也姓洛。不管我做过什么我是你妹妹啊。” 洛央瞧着洛采薇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洛采薇仍旧轻声苦苦求着，“不然您就让我今日多陪您一会儿，让四皇子还觉着我还有些用也成啊。只要让他觉着我还有用，我回去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洛采薇见洛央答应，便转过头叫上远远侍奉的人道，“今晚我要去慕亲王府上过夜，和央儿姐姐好好说会儿话，你回去通传一声。” 那些仆人果然变了神色，对洛采薇毕恭毕敬起来。 洛央凉凉一笑，倒是也没有介意。 只是去他家一晚上，让她透一口气而已，她还没那么计较这些事情。 倒是一旁的灵素，蹙了蹙眉，不过好歹，将腹中的话压下去了。 洛采薇便拉着洛央走了出去，一同上了洛采薇的马车。 洛央缓缓笑了起来，瞧见灵素也跟着上了马车。 “大小姐，那暗卫也回去了，估计是报信去了。”灵素得意地翘了翘唇，“他不回去也没法子，他可跟不进慕亲王府。” 洛采薇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暗卫？” 洛央微微笑了笑，“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么？” 洛采薇犹豫了一瞬，“我有猜到。” 洛央便不再说话。 马车辚辚，驶入了慕亲王府。 下了马车，洛采薇神情才活泛了起来，舒了口气一般，笑着道，“姐姐，你过的真好。” 洛央瞥了一眼洛采薇，才轻声问着，“若是你想常住，怕他也会同意的。” 洛采薇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敢，我毕竟是他的妻子，若是他察觉了不对来要人，我是必须和他走的。” 洛采薇又看向洛央，“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四殿下想要让您亲手处理皇后和皇后的双生子了？您可知道，四皇子说，他可以假死逃脱你的计划，让您的计划实施的更顺利一些，您才会真的消除疑心，对皇后动手。待您成功后，扶持我的时候，他再出来，将您一网打尽。” 洛央望着洛采薇，沉默了良久，才道，“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嗯。” “你可知道，他是你的丈夫，想要杀你，也极为简单，毕竟，京城已经没有一个洛府给你撑腰，给你做主。” 洛采薇愣了愣，半晌之后，才笑了起来，“是。他只需要传出谣言说我和人私通，就能杖毙了我。” 洛央只微微笑了笑，“难能可贵，不过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墙头草，就算你如今和我都说了，到时候未必不会反水，你两边都要卖好，两边又都不想得罪。到最后，棋子就攥在你的手里，想让谁生谁就生，是么？” (本章完) 第634章 陛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洛采薇面上有些尴尬，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王妃说的话尖刻了。采薇……着实没有这般想。” 洛央眯了眯眸子，“是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洛采薇的眼中闪过几分思量，沉默半晌。 洛央仍旧端着茶杯，慢慢饮茶。 洛采薇低下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犹豫，“我虽不受待见，但是名义上还是殿下的妻子。如今在京中久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想要知道些什么、办些什么事情，总归还是能有点儿法子的。殿下-身边的那些人手我也熟络。姐姐何必这般不信任我？能够直接做到殿下妃子位置的细作，可比辛辛苦苦安排过去做洒扫丫头的强多了。” 洛央俯首喝茶。 当初，可是有人直接把二姨娘作为细作安插进了洛府的，如今她也把把细作作为宫妃安插进了皇宫。 这么一个四皇子妃的细作……想来还真是不难。 “你是想证明你对我有用？”洛央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定定地看着洛采薇，“拿点儿真东西来。” 洛采薇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失落，“我只是从管家那里听来关于店铺和收租的事情，其他详细的……” 洛采薇求助地看了一眼洛央，又紧张，又绝望。 “看来，你坐在你的位置上，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拿到好处呢。”洛央叹了口气，“也是，这时候，若是不是有通天能耐，最好还是安分守己。” 洛采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半晌没说话。 “灵素，采薇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待，采薇，你爱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说一说，不必紧张拘束。” 洛采薇失声道，“姐姐……姐姐我真的还有别的用处……您别……” 洛央回头看着洛采薇。 “喏，你倒是说说，难不成我还真能为了你对付洛皇后不成？撑死了做出表面不冷不淡的模样让你在四殿下府能活下来罢了。托得了多久。你既然入了这么个贼窝，就该做好准备。” “四殿下他平日里往来的所有人我都能告诉您，呆了多久，甚至于他平时做什么，他的所有行止，我都每日给您打个报告。” 洛央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目光中泛起一抹淡淡地思虑。 洛采薇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既然是监视，我就用我的身份明目张胆监视着四皇子，我总会有用的，姐姐。求您帮帮我吧。” 洛央淡淡看着洛采薇，“好，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试。” 洛采薇点了点头，才抬起头望向洛央，“姐姐如今的恩德，将来采薇一定会报答的。” 洛央揉了揉额角，面上带着几分疲惫，“我并不需要你的报答。” 洛采薇见洛央这般模样，犹豫着又道，“听闻姐姐的封地最近很是热闹……？” 洛央的手指微微一僵，飞速地看了洛采薇一眼，失笑，“是啊，你一直在京中，难道不知道皇上拿走了洛家不少土地的事儿，洛家如今阖家迁入了我的封地了。” 洛采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安县……想来，姐姐身边的那些姐妹，若是想要有退路，也会去安县吧。” “怎么？”洛央温温静静地问着。 洛采薇忙摇头，笑，“我是想念我的父亲母亲了。” “若是当真想回去，你和四殿下说一声，想来四殿下也不会阻拦你。”洛央轻声道。 洛采薇应了下来，洛采薇又拉着洛央闲问了些话，这才讪讪站起走了开。 洛央在她走了之后，便和灵素交换了个眼神。 “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着，洛采薇问安县，并不是一个闲话，也不是什么想父母了……她当初断情绝义判出家门的时候可一句没有提过爹娘。如今提起来，必然是四皇子说起来了。” “你也在怀疑她说谎？” 灵素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确定地道，“是，四皇子这次目的怕是不单纯，能捞到什么都会想方设法去捞的，也就主子您心慈，才放她来。” 洛央噙笑，“你倒是摸准了我的脾气了。我对洛采薇，的确没多大恶意。” “是，因为她怀了身子，也没有实实在在挡住过主子的路。所以主子就觉得没必要对她斩尽杀绝了。”灵素蹙眉，“可是主子这般，灵素却不想放过她呢！” 灵素声音轻轻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以她的能耐，怎么可能查得到安县。洛家本家举家全迁的事儿，咱们可是在陛下跟前都没有透露过风儿。本家人对她更是没有好感！她说来说去，赌咒发誓，也只是及时给您提供个四皇子的信息而已，可是她刺探的，却是……咱们正在筹谋的退路。” 洛央笑了笑，轻轻颔首道，“你的观察力倒是极好的，是啊，洛采薇的确对我说了谎。我现在怀疑的是……她怕是早就开始动手了。” 灵素愣了领。 “四皇子既然注意到安县，又有她这么个现成的棋子，为什么不用？”洛央懒怠地半垂下眼，掩住眸底的光泽，“她八成早就和安县的父母通上了书信，甚至想到了别的法子，慢慢查探安县的事儿。她啊，能耐就那么大，最后也不过就是呆在了四殿下手里，成了四殿下摆布的傀儡了。” 灵素想了想，“大小姐，那女人，真是越想越让人生气了。” 洛央眯了眯眼，道，“灵素，看来我们有必要往安县寄出一封信好好说说这件事情了。若是她已经动手，那四皇子也极有可能往安县安插了不少密探正盯着我们的腹地的一举一动。” 她的父母还在安县啊…… 灵素立刻紧张了起来，“是，大小姐。我们这就去信，让本家从洛采薇母亲那里入手，看看到底都书信往来写了什么东西……” 洛采薇当天晚上一夜安分，倒是没有作妖什么。 第二日，在她回去的时候，洛央仍旧照着娘家礼，给她准备了东西随她带走，关于安县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 次日，宫里头便来了信儿，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想要召慕亲王妃进宫看看。 洛央笑道，“这才多久，就立刻闹出事儿来了。” 灵素眉头轻轻一蹙，疑惑道，“是啊，这才几日啊，能有什么事情啊，这就急急忙忙地来找。” 洛央站了起来，让灵素帮忙整了整衣裳和发髻，才缓缓下了楼，往花厅走去。 风藻宫中，洛初夏正坐在宫里打盹。 宫里头静悄悄的，密不透风，她到底还是在月子里呢，不能着了风不能受了寒。 见洛央进殿，才笑着道，“姐姐当真不如搬进来，宫里的姐姐妹妹们都想着你的紧呢。” 洛央温温然一笑，“孩子还好么？” “好啊，我到底不会带孩子。她们帮我先看着，我……我最近精力实在不济。” 洛央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探一探脉搏，入手她果然烧的厉害。 “刚生下来还不觉得什么，又是哭又是笑的，这两天，眼睛也疼的厉害，回宫抱孩子，现在两个胳膊都痛着呢。早知道，就该一直躺在床上，不折腾那遭了。” 洛初夏抬头看了一眼洛央，又飞快地笑了笑，“好在，又见到了姐姐妹妹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两个孩子也有了父亲，有了将来的指望了……” 毕竟，她麻烦的人是洛央，总不能又说反悔的话，惹洛央不快。 洛央也给面子的一笑。 洛初夏让洛央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拉了洛央的手，“慕亲王……打算什么时候走？” 洛央笑了笑，“是陛下让你问的？” 洛初夏手指微微发僵，“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演的太像的事儿，陛下直接一直拿我当傻子看，就这般直接问我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让我扭头问问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呵，陛下还真是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洛央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茶，才轻声道，“不过，皇帝想好了怎么保护京城，不畏惧第二个卫军师了吗。若是想好了，我们就直接走。” 洛初夏听洛央这般说，眸中微微一犹豫，笑着问道，“你们直接走？你不留在盛京城么？” “我是做妻子的，自然要跟着丈夫。”洛央一笑。 洛初夏攥紧了手，“皇上没说，好像意思是，也是让你们安排。” “又要我们护卫京城，又不许慕容修在眼皮子底下晃？难不成，陛下当真那么好心，想要撵着慕容修建功立业回来好继承皇位不成？怕不是陛下的疑心病又犯了吧，只要慕容修在旁边，便一日也睡不好觉了！” “慕亲王可是战神啊。”洛初夏喃喃道，“他总有办法既保护了京师，又远远离开京师吧？” 洛央笑了笑，没有立马接腔。 屋中静了许久，洛初夏才又迟疑地开了口，“我瞧着，陛下的意思，好像是……不行的话，就想要让四皇子领兵保护陛下，慕容修继续出去打仗。” 洛央握住茶杯的手猛地收紧了几分。 “陛下是怎么考虑的，给四皇子兵？难道自己儿子什么出息，他不知道不成？” 洛初夏犹豫着又道，“陛下也是无奈，在陛下眼里，四皇子一向……乖巧。” 洛央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嘲讽地道，“闯了那么多祸，做了那么多糟心事儿，四殿下与其说是乖巧，不如说是没多大能耐吧。但是领了兵，只要在京城，就总能做点儿事儿，盛京城易守难攻，对于陛下来说，只要是个能拖到将领回来救驾的，那就能行。而且，有两个将领，就能让两个将领相互相制约，让慕容修不会太过于狂妄，四皇子也不敢造次。” 真是一手好算盘。 (本章完) 第635章 蹊跷的事儿还真多 洛初夏的手指颤了颤，坐立不宁的模样，“如果四皇子领了兵，慕亲王和您又去了边疆打仗，那我就没有活路了！” “皇上早就想杀你了。早晚的事情。” 洛初夏狠狠咬了咬唇瓣，“可他今天还来看过这一双孩子，还很喜欢啊……” 洛央道，“你回宫不过两日，他今日来，打着看孩子的名义直接和你说传话给我和慕亲王乖乖离开，你觉得他真的有很爱这一双儿子么？” 洛央静静看着洛初夏，见洛初夏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洛初夏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洛央，你们不愿意走是不是？你和慕亲王一定会有办法但是不是？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我都能做到，只要……你们别离开京城。” “与其将命落在我们手中，不如将命落在皇帝手中。”洛央笑了笑，“现在，皇帝执意要提防的是我和慕亲王。你相信我们不如相信皇帝，毕竟她才是要你命的人。” “不是的，姐姐！你在试探我！你当我是什么蠢货？我怎么会被皇帝所用伤害姐姐……”洛初夏斩钉截铁地道，“且不说我脸上还戴着姐姐给的人皮面具，我这命可是姐姐几次三番用尽计策才救下的，我无论如何相信姐姐。” 洛初夏噙着泪，“只求姐姐可怜可怜我，想想法子……” 洛央静静地听着，沉吟了良久，才笑着道，“不必着急，我和慕亲王，还没有那么快走，总要……先让那个四皇子顺利掌握了兵权再说吧。” 洛初夏听洛央这样说，恍然大悟，便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姐姐的意思是……从四皇子掌握兵权的事儿上入手？” 洛央忍不住笑了起来，“路要一步步走，现在就操心怎么应对，” 说着，她又盯着静静地洛初夏道，“你是如今最能够接近陛下的女人了，也是这宫里头唯一愿意接近和了解皇帝的女人了。” 洛初夏猛然咬紧了唇。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为了这事儿得意洋洋，而现在，她只觉得嘲讽和耻辱。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尽一切能力，去接近陛下，把陛下的秘密挖掘出来……你能做到么？” 洛初夏听完之后，猛地咳嗽了起来。 她紧张的心肺肝都是疼的，“让皇帝相信我？让皇帝……” 皇帝那么杀人如麻，她当初也是脑子有病才信了皇帝和她的甜言蜜语，只看着旁的宫妃被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上，却没想过自己和那些宫妃的区别，也就是一个自己有出身有地位而已。 哪个宫妃没被皇帝宠幸过，哪个宫妃不曾与陛下花前月下过？呵。 她……想起来皇帝就胃中作呕。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让皇帝绝对能够相信你的秘密。” 洛初夏猛然抬眸，看向洛央。 “不过几日，洛家本家就会送来一些往来信函。里面详细说了慕亲王在安县屯兵建立营地的事儿。用的是一对儿母女的口吻，你照着去的信，用自己的笔迹再写一遍即可。里面的家常里短，温情脉脉，也是作不得假的。” 洛央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脸上是泰然自若的表情。 “我告诉陛下，您和慕亲王的退路？那……提早暴露会不会不好。” “放心。我和慕亲王商议过了。提早暴露，的确让皇帝更提防我们，不过不打紧。”洛央深呼吸一笑，“横竖，我和慕亲王暂时还不想离开盛京。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更要掂量掂量了。就算四皇子拱卫京师，可奈何我们另立都城呢？” 洛初夏的眼睛越睁越大。 “陛下知道我们不仅仅是拿着兵权还拿着一块儿地自立为营的时候，就绝不会让我们走了。” “你们不怕皇帝怪罪么？” “已经成这样了，怪罪不怪罪有什么区别么？总是顾及着他，倒是没见到他打消一点疑虑，索性不如让他怕了我们倒来的爽快。如果认真来说，我们也就直接说皇帝不信任所以不得已给自己留的退路就可以了……那本来也是父亲和曾经诸位大臣的本意。” “洛庭之和其他大臣……那些被贬黜的大臣也在安县？”洛初夏更加惊诧了。 “是啊……我原以为你知道的。”洛央笑了笑，“安县如今得了一些得力的大员，已经被做得风生水起了。” 顿了顿洛央，没有理会洛初夏惊诧的表情，“至于四皇子，这么苦心搜集证据，将来指不定哪天就要捅到陛下跟前了。与其让四皇子来说，不如你来说。我别的事儿不喜欢做，就喜欢看着四皇子吃瘪的表情。” “我……我可以吗？”洛初夏道，艰难地说着，好像自己也在理解着这些，“拿着我和我母亲的来往书信、上面有一些关于慕亲王和洛央建立安县的情报，然后递交给圣上……换取圣上的真心，并且，监视圣上。” “初夏，你可是皇后娘娘，你还有一双儿子，你自然是不希望慕亲王夺权的，你的身家性命都在陛下-身上，关键时候，舍弃娘家保住陛下和你的一双双生子，谁看着，都会信的。”洛央浅浅笑着。 “是啊，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个一儿半女，能倚仗的都是陛下。而如今我有了儿子，又是皇后、太后……我自然要为了儿子考虑。”洛初夏一笑，“道理我懂了。只不过，我仍旧，只信慕亲王和王妃。”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张面皮和假身份，更是一次次生死劫难后得到的教训，她铭刻在了骨子里。 她信洛央和慕容修。 至于以后，孩子登上皇位，到时候还能不能信洛央和慕容修……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她现在还不愿去想那么多。 洛央翘了翘嘴角，眸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对于洛初夏的选择，她心头比谁都明白，只不过，洛央又是最深谙人性的，她从来不把宝压在任何人身上。 她和慕容修的确不想要那个王位，但是如果到时候谁敢反目，玩鸟雀尽走狗烹的游戏，她也奉陪到底。 手中握着皇帝的认子诏书，又可以轻易撕下洛初夏的面具，她想要拿捏将来的洛初夏，简直不要更容易。 洛初夏眉头轻轻蹙了蹙，有些不安地看着洛初夏，“姐姐沉默不语可是不信初夏？放心，初夏会向姐姐证明初夏的真心的。” 洛央一顿，才又缓缓笑了起来，“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别忘了你还在月子里，切不能忧虑过重了。至于……你和陛下告状的事儿，就选择明日后日吧，我之装作不是你说的。剩下的，你都别想那么多了，养好了身子才要紧。” 洛初夏却忽然又抓住了洛央的手，“还有一事。” 洛央正温柔地给洛初夏盖着被子，闻言挑了挑眉，“怎么？” 洛初夏想了想，才道，“我想，姐姐该早就知道了。那个清美人是萧御派来的。” 洛央温凉道，“怎么了。” “他可当真厉害，我怀疑宫里头不仅仅清美人一个他的人。清美人当时的身份是个宫女。” 洛央默不作声地听着，便听见洛初夏轻声道，“这宫女的衣裳，可是非常合身的，她的身份也没有妨碍，我猜测，宫里头的那个和她搭档的人，八成在宫中任职要务。否则不可能做到这般神出鬼没。” 洛央挑了挑眉，缓缓勾起了嘴角，“哦？” 洛初夏闭上了眼睛，“我真的太累了，姐姐……”她轻轻呼吸了几口气。 “若是真要查，如今掌握着几个宫务的刘昭仪和惠嫔她们都可以动手。不过剪除个手下而已。当是没那么难。”洛央笑了笑，“好了，你先睡吧。我回去了。” 洛初夏当真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此时只是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洛央这才走出了宫殿的大门。 风藻宫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空，洛央微微松了口气。 灵素笑了笑，“大小姐，您看上去快累坏了。” 洛央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望向灵素，“可不是，一个洛采薇，一个洛初夏，这两个姓洛的女儿，嫁给了咱们家的两个死对头，我都快愁死了，今天说这么多，明日我又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了。” 灵素抿唇一笑，“那大小姐，查宫中缅南人的事儿，就交给属下来做吧。” “本就是你该做的，难道你还能偷闲不成？——那刘昭仪和惠嫔，可不都是你带出来的姑娘么？” 灵素亲亲热热挽了洛央的手臂，“那是姐姐调教的好。” 正说着话走着，忽然瞧见一角明黄色身影，被众人簇拥着。 洛央慌忙拉了灵素在灌木后头躲避了过去。 远远的，能看到全副倚仗，洛央想起来洛初夏说过的话，忽然微微怔了怔。 她握紧了拳头，“灵素，有一件事儿，我忽然觉得很蹊跷。” 灵素怔了怔，“大小姐，怎么了？” “陛下既然查下去清美人的事情了，却始终没有动静……你不觉得蹊跷么？” 灵素一愣，“可是，陛下向来喜欢不了了之……” (本章完) 第636章 事端骤起 “陛下不是喜欢不了了之，而是喜欢将他不想要的真相隐藏起来，从前喜欢包庇三皇子，后来就是四皇子。什么朝廷社稷，什么江山稳固，在陛下眼里，朝廷、江山，都是供他玩乐挥霍用的。”洛央轻轻一笑，“怎么能和他 主仆二人说着话，洛央就觉得有些发睏，一大早就起来，在宫里头逗留那般久，这时候早就烦闷死了。 “咱们下去走走，透透气吧。”洛央笑了笑，“附近不是有一些咱们家的铺子么？去看看买鞋铺子里的纸笔玩意。” 灵素抿唇一笑，“大小姐这是微服私巡呢，回头让那些管家知道了，别不后怕死。” 春光正好，洛央索性只戴了面纱，撑着油纸伞，二人相伴在运河河畔的商铺间四处逛逛。 买了徽墨，买了新奇的澄心堂的纸，又买了些湖笔。 繁华而喧嚣的街市，人声鼎沸。 “大小姐，咱们家的铺子，不是卖药的，就是卖吃食的，您原来喜欢这些啊，不如开几家？” “这些东西，可都是老字号，人家徽州祖传世家做的墨，放在水里头一个月都不会化的。这澄心堂的纸，也是质坚如玉，你临时让那些管家做这些，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关窍？” “大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就做便宜的，量大的，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那些，咱们就将铺子做到让人人有纸用，人人有墨用就成了啊，反正挣钱也不是第一要位的。”灵素眨眨眼，“不然大小姐以为，咱们别的东西怎么能够占据市场一席之地的。” 洛央恍然。的儿子比呢。” 灵素怔住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涌入到了她的脑海中，可是很快就被打消了。 怎么可能啊……怎么想怎么费解…… 洛央似是看出了灵素的疑惑，拉着她的手转身走入了御花园中，避开了皇帝。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洛央轻声道，“许大人和朗大人绝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草包，相反，两位大人在民间，多少奇难案子都给办下来了呢，不至于宫里头这点儿小案子都查不出来，所以，皇帝该是已经知道了谁是缅南细作了。” 灵素怔了怔，“所以我才奇怪啊，既然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听到动静？皇帝怎么可能把一个细作留下来。难不成还是不知道？” 洛央一勾唇，“知道是定然知道的，至于其他的，一定是有什么旁的秘密让陛下闭口不谈的。事出有怪必有因！这事儿，单单是让你们和刘昭仪查，我还当真有点儿不放心，若是陛下发起了疯来，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灵素一笑，“大小姐，您这般形容，我怎么觉着，皇帝不大像是个人了，倒是像是条老狗？” 洛央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可不是条老狗，他还能是什么？” 洛央说着，顺手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山茶花，插在了灵素鬓角，“轻声点，若是被听到了要治罪，我就说是你说的。” 灵素便露出了一个笑意来。 “大小姐，这事儿灵素既然要了，大小姐又给灵素解释了其中的缘故，不如，就先交给灵素处理试试。我与刘昭仪惠嫔细细说了，我们小心处理，查到蛛丝马迹我们也不会托大，立刻交给大小姐，可好？” “你若真想做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务必小心，毕竟，刘昭仪和惠嫔身份不正，当真让许、朗两位大人盯上了，就惹了大麻烦了。” 灵素立刻点了点头。 二人在御花园中散了散，就打道回府了。 手下的办事效率极快，没过几日，那一封封洛采薇与她母亲来往书信就都呈到了洛央的跟前。 洛央正对着镜子梳妆，伸手就拿了那信函。 “里头倒是写的仔细。”洛央一笑，“连县里头的官员想仗着有些关系把家里不成器的子孙安插在要位上的事儿都写了。” 灵素已经读过了信函了，忧心忡忡道，“真要将这信呈上么？上头连咱们多少亩良田，多少兵器行家、还有什么神秘的冶铁姑娘的事儿都说了。相爷整理编撰典籍，著书立说吸引大周朝人才前往安县的事儿也有……大小姐，灵素也知道，人才才是兴亡国家的根本，相爷这么做，简直是挖陛下的墙角啊。” 洛央抿唇，“皇帝可不懂这些，田地皇帝抢了洛家不少倒是没那么在乎了，可那兵器行家却是扎了陛下的眼的。至于编撰典籍广招天下才子，依着皇帝最是轻视官员的性子，估计只觉得父亲发了疯，又在做什么聚贤邀能的事儿来一起谈古论今罢了！” 灵素被洛央的话逗乐了，“陛下，竟然会连我这么个婢女都不如么？” “陛下执政三十载，骄奢淫逸、滥杀成性，若不是有父亲兢兢业业辅佐，慕国公慕战天守卫边疆，前朝积攒下来的家业早就被败光了！前朝皇帝，多么英明神武啊，修生养息、身边贤臣能将聚集，兢兢业业几十载建立了赫赫大周，如今在当代皇帝手中，可几次险些被越国欺侮了去呢。你觉得他到底有多少才能？他心中藏着的，只是阴冷狡诈的小人卑鄙手段而已。” 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看着铜镜中影影绰绰的如花容颜，慢慢道，“可是啊，我们正是为了这大周江山，才不能动他。” 陛下一旦出事，朝政动荡，如今内忧外患，很可能一朝不慎，就是国破家亡。 不管他做的好不好，龙椅上必须有这么个被大家认为主上的皇帝在，才能够民心安稳，众志成城。 灵素接了信函，细心收好，又道，“打巧了，今日刘昭仪也查出了些事儿，要汇报给大小姐知道呢。” 洛央一笑，“哦？你们是比赛谁得办事儿效率高么？竟然一个比一个快。” 灵素自豪道，“那是，咱们比的就是慕亲王的暗卫营呢。” 洛央没忍住，捏了捏灵素的小脸。 灵素又侍奉着洛央用了早餐，这才扶着洛央上了马车进了宫。 洛央又去了凤藻宫一趟，刘昭仪也抱着孩子，坐在外头和旁的宫妃们一起轻轻说着话，给小孩子做着衣裳。 洛央对她们笑了笑，先去了钦点将书信交给了洛初夏，洛初夏披着一头青丝接了过来。 她经过一夜的思索，已经打定了主意，“姐姐，您可也要做好了准备，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都是皇帝在杀人。” 洛央揉了揉她的额头，“你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快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快睡了吧。” 洛初夏点了点头，“晚上我会让陛下来一趟，将这事告诉陛下。” 洛央一笑，“嗯，现在先睡吧。” 洛初夏这才点头，垂眸又睡了。 洛央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那一对粉玉团子般的小孩子正缩在襁褓里，吃饱了奶睡得酣熟。 洛央对着刘昭仪点了点头，刘昭仪让保姆和惠嫔一起看着孩子，和洛央一同走出了风藻宫外。 二人走到了湖畔，四处轩朗，一眼就能看见有没有人偷听，这才放心大胆地说起来了话。 “难为你这么亲力亲为，来照顾着这坐着月子的皇后和一双小孩子。” 刘昭仪揉了揉额角，“主子实在不知，这皇后娘娘带着一双儿子回来，招惹了多少人的眼睛。我若是不来亲力亲为地为她看着，怕是造就被藏在阴暗处的卑鄙小人把她们母子活吞了。” 刘昭仪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眸色忧虑，“宫里头到底鱼龙混杂，我们的人如今都站在了明处，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就将事儿一办到底。孩子我们必须保住，人也必须保住。毕竟，我们谁都不想当那么个皇后一辈子绑死在宫里头。” 洛央握紧了她的手，“刘昭仪，你如今位份最高，为宫妃们也做的最多，将来，我定然给你们留一个好归宿。” “谢主子夸赞。”刘昭仪垂下眼睫，“主子，我们不过都是一些宫里头可有可无的浮萍罢了。来来去去的，说不定哪天死在这宫里头都美人理会呢，若是还不拧成一股绳，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以后怕不是就更难了。” 洛央心下凄凉，握住了刘昭仪冰凉颤抖的小手，“怕什么，有我们在的，总会好好保护好你们的。” 刘昭仪擦了把眼泪，飞快地转过身子，肩膀颤抖了片刻才又回转了身子。 洛央岔开了话头，“昨日让你们查的事情，听闻有眉目了？” 刘昭仪点了点头，“觉樱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哦？” “咱们宫里头谁今晚侍寝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觉樱，皇上几乎朝夕不肯离了她。可是，就前几日回宫后，皇帝一连两日都不曾宠幸她，咱们昨儿接了命令，就隐隐猜出来别又是个什么狐狸精勾搭了皇上吧——然后觉樱就借口吃醋硬去要看个究竟……谁知道……谁知道，那觉樱发现在皇上龙榻上的，竟然是个男人！” 洛央蹙了蹙眉，也有些意外，“皇上……竟然好上了这口？” 也难怪皇上瞒着，宫中除了皇上和皇亲国戚，哪里能让男人随便进出？ 刘昭仪认真看着洛央，“觉樱装作不服，和皇上哭闹，说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国色天香的男人，竟然让皇上这般喜欢。您不知道啊……那男人……长得……长得竟然神似慕亲王。说是……叫容幽。” 洛央这才真真懵了。 她丈夫叫慕容修，皇上竟然宠幸了个男人，叫容幽，还长得和容修神似？ 看出了洛央的诡异神色，刘昭仪缓缓道，“容幽到底是哪里来的？我这么一想就觉得害怕，就和其他姑娘们连夜查，说是……是李德全认的宫里的干儿子，被发现是个男人，本来想直接处死的，结果皇上竟然看上了……” 刘昭仪眯了眯眼，似是在思索，“这几件事情撞起来，我就想明白了。别不是……这事缅南人吧？谁不知道慕容修生母是皇后，皇后和毒妃都是缅南姑娘。这缅南血统的人，难不成长得都有点儿像？皇上这辈子若说爱过谁，所有人想到的，也就是她们两个了，能找一个和她们想象的男人，也不奇怪。” “哎，真是……”洛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昭仪眸色深沉，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厉色，“若是真的，那男人又是缅南细作，又阴差阳错得了皇上的宠爱。怕不是要酿成大祸……陛下当真还清醒着么？一个刺客，不赶紧杀了，竟然还有名有姓的留在身边做床-伴，当年洛相在的时候，若是陛下敢这般，早就被百官上奏弹劾了！” “陛下如今这样，竟然真不怕那缅南人有毒，直接给他下-药刺杀？”洛央笑了笑，“那容幽定然不是愿意的，看着吧，出不了梁三日，他定然对皇帝出手。” “做了细作的，我想着都是能屈能伸的……怎么会……” 洛央蹙了蹙眉，“陛下想要留着这个男人就留着吧。死得快点儿而已。究根结底，和咱们没多大关系。” “我怎么觉得，”刘昭仪犹豫了一下，“我怎么觉着，皇上像是……像是着了魔。难不成不是缅南细作？” 刘昭仪勾了勾嘴角，“好在觉樱还没有彻底失宠，如今也就想给您示下，用不用继续争宠，还是主动退让。若是要争宠，拿下那容幽，也不是不能。” “不必，”洛央定了定眼神，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嘴上却仍旧不温不火地道，“觉樱受了这么久的苦日子，也该放松自己好好松快松快了，既然皇帝有意隐瞒，她刻意去查反而还危险。咱们不能逼着姑娘跳火坑。” 刘昭仪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是，主子。” 洛央看着不远处水光粼粼，心里头一阵一阵揪紧。 缅南人可未必和皇上长得想象，若说是想象的话，少不得是故意为之。 (本章完) 第637章 抓了这两个逃妾 洛央浅浅笑着，又笑着道，刘昭仪便又道，“这个容幽以后绝对是个祸害。皇帝现在已经昏了头了，就怕再做出什么事儿来。” 洛央挑了挑眉，笑着道，“有机会，倒是想会会这个容幽。” 洛央低下了头慢慢思索。 派个和慕容修长得神似的人来，针对的是容修的名誉，更是针对的是慕容修的来历……若是这背后再挖出点儿什么，皇帝还真能怀疑上容修是不是他亲子身份的事儿吧。 刘昭仪看洛央良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主子，我先回去了，屋子里还有孩子，还有皇后，我不敢走出来太久了。” 洛央点点头，笑眯眯地道，“你别有太大压力，好好保护住你们自己，就是有功了。” 刘昭仪苦涩一笑，“谢主子。” 目送着刘昭仪远去，洛央这才施施然回转，和灵素一同出了宫。 待出了皇宫，洛央才冷笑了一声，“我看着萧御倒是能办出这阴损事情来的。我不过是想到查一查和那细作联络的人，没想到竟然翻出这么个祸害来” 灵素笑了笑，为洛央沏了茶，又放下了车帘，挡住了外面越来越灿烈的阳光。 洛央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望向灵素，“这宫里头的丫头们，倒是一个个忠心的，但是我却不希望她们这般忠心了。我宁可她们自私一点儿，她们忠心的让人心疼。” 灵素笑了笑道：“大小姐总是心慈。然而，这件事情最好还是捂在里头烂掉才好，若是出来了，对亲王始终不好。” 洛央轻轻颔首，“这件事情是膈应人。可惜了，咱们握着皇帝的诏书，这个秘密那些人不知道才敢这样做文章。还不如咱们忍一时的气。也不能让那些女孩儿们拿着命填。看着吧，现在叫=嚣得越狠，抹黑的越糟糕，当我们拿出那诏书说明容修是皇帝亲生儿子的时候，那些人就哭得越惨。” “他们可没那么长命。”灵素一笑，掩住眼底的安莽。“大小姐，您是真心待手下们好的。” ……可惜，咱们做手下的，却不能让大小姐这般牺牲啊。 主仆二人说着话，洛央就觉得有些发睏，一大早就起来，在宫里头逗留那般久，这时候早就烦闷死了。 “咱们下去走走，透透气吧。”洛央笑了笑，“附近不是有一些咱们家的铺子么？去看看买鞋铺子里的纸笔玩意。” 灵素抿唇一笑，“大小姐这是微服私巡呢，回头让那些管家知道了，别不后怕死。” 春光正好，洛央索性只戴了面纱，撑着油纸伞，二人相伴在运河河畔的商铺间四处逛逛。 买了徽墨，买了新奇的澄心堂的纸，又买了些湖笔。 繁华而喧嚣的街市，人声鼎沸。 “大小姐，咱们家的铺子，不是卖药的，就是卖吃食的，您原来喜欢这些啊，不如开几家？” “这些东西，可都是老字号，人家徽州祖传世家做的墨，放在水里头一个月都不会化的。这澄心堂的纸，也是质坚如玉，你临时让那些管家做这些，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关窍？” “大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就做便宜的，量大的，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那些，咱们就将铺子做到让人人有纸用，人人有墨用就成了啊，反正挣钱也不是第一要位的。”灵素眨眨眼，“不然大小姐以为，咱们的东西怎么能够占据市场一席之地的。” 洛央恍然。 正说着话，灵素忽然眉头一皱。 “大小姐……” 洛央扭头看向灵素，笑容贞静，“怎么了。” “咱们快回去。” “什么？” 灵素拉了洛央的手，就往回走。 洛央不明就里。 她的脸上遮盖着面纱，只露出细细的眉和一双狡黠美丽的杏眼。 灵素这般紧张，她也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回头看去，却被灵素轻轻撞了一下胳膊肘。 “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熟面孔。”灵素压低了声音道，“别不是萧御的人在附近吧？” 洛央心下一沉，当即压低了脸，和灵素一起走。 “这次跟出来的只有两个暗卫。”灵素轻声道，“若是真出事了……” 洛央捏了捏她的手，含笑道，“这大街上呢，该是不要紧，我们速速回了马车就是了。” 他们若是当真不知死活，她也不怕。 二人正加快了脚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声交换，“这个姑娘好生面熟啊，姑娘请留步！” 洛央和灵素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不想回想起来曾经被萧御俘虏的场景。 一个个男人却根本不想放他们走，直接上来围住了洛央和灵素的去路。 灵素挡在了洛央的身前，冷冷看着那些人。 洛央正欲说话，就听到那群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嚷嚷，“我们家公子的小妾丢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你呢！” 围观的人一听是抓逃妾，哪里还敢上前凑热闹，一个个躲得比谁都远。 逃妾？ 洛央蹙了蹙眉，扬起嗓子道，“我是慕亲王妃，你们竟然敢当街拦我？罪该晚死！” 洛央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搜寻着巡街捕快的身影，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偏生不见人。 那些人确实片刻不肯耽搁的。 “你发什么疯，你分明就是苏溪！我们府里头的逃妾。哪里有广天化日之下慕亲王妃出府溜达的！” 说着，手一挥，就让人上来抢人。 紧紧跟随洛央的暗卫两名暗卫立刻出手，而不远处，马车那头的手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拔刀过来。 灵素拉了洛央的手，趁着乱就往人群里钻！ “快来人啊，谁抓到我们府里头高价买回来的小妾，赏十两银子！” 灵素气得倒仰，“大小姐，这可怎么办！” 洛央直接扯了面纱，“不能让他们趁乱带我们走。” 暗卫纵然各个厉害，可惜架不住人多。 那些人更是满嘴跑火车，说两名暗卫是两个女人的姘头，抓住重重有赏什么的。 两个娉婷的美人，总是引人遐思的。 短短一会儿工夫，那些人已经编出了段故事来。 “我家公子好心好意地在青-楼里将你赎身，你却卷了我家公子的东西和两个姘头跑，如今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本章完) 第638章 筹码 “这个姐儿可是出了名儿的能作啊！卖艺不卖身呢还，我们公子没给钱不就不算卖身了吗？结果呢，到了我们家吃香的喝辣的，扭头就跟小白脸跑了！” 那男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听得灵素柳眉倒竖。 “混账！”灵素道，“大小姐我们看到了……那边就是巡捕……” 洛央松了口气，巡捕来了就好了，她只需要亮明身份即可。 谁知道那巡捕竟然直接走到了对方人跟前，“当是谁呢，这不是梁少家的人么？” 洛央神情一冷。 “哎呦，陈捕头，您也来了，快将这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姘头拿了，咱们爷的人可不能跑了……” “你要拿谁？”洛央神情一冷，“什么梁家？你是哪个梁家的人？” 那捕快本看着洛央年轻貌美，生出了几分轻佻的心思，听到是逃妾也没当回事，正准备帮忙却打眼看到了洛央的容貌，顿住了。 洛央素来爱在民间舍粥、做义诊，巡捕跟在旁边，打过几次照面。 这么美的女人，是谁见了都不会轻易忘记了的。 而如今，百姓们也有些认出了这个貌美女子是谁。 嗡嗡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些声音，“这不是慕亲王妃吗？” 那几个慕家真正的家丁还不知所谓呢，可是混乱的局势，已经完全被压了下去。 “还愣着做什么。”洛央冷道，“把这个慕家的人给我抓了。” 洛央看见，原先跟在这个慕家人身后的那些人见情形不对，立刻就往人群里藏。 她的眼底迸射出一道厉芒，“快抓了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那些人很可能是缅南细作！” 一提到缅南细作，百姓们哪里还肯轻易放了人。 一通乱捉，那些人竟然都被逮住抓了过来，跟着刚才那个慕家的几个家丁一同，被按在了洛央的脚下。 慕家的家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咱们都是被骗了啊……咱们家公子是有那么个逃妾……啊不，没有逃妾……我、我这嘴怎么就不会说了。” 洛央冷冷道，“就在这里，好好说。慢慢说，本王妃，有的是时间听着。” 慕家的家丁扭头看向那缅南细作，“九哥？龙哥？你们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谁知道，后面跪着的几人，全都垂着头，没有声息。 洛央脸色一变，看向站在身旁的两个暗卫。 他们中一个走上前，检查了一番，回来回禀道，“他们已经服毒自杀了。” 捕快闻言大惊，伸手就去推其中一个跪着的，谁成想，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那家丁看到后，抖得更厉害了。 洛央抬起眼皮，“知道我是谁么？刚才是你在街上大叫着编排我那些话的吧？来，告诉本王妃，是哪个青-楼女子是你家公子的逃妾？” 家丁颤抖地磕头求饶，“小的，小的胡言乱语的啊亲王妃，饶了小的的性命吧。” “是你家公子主使的？你们是哪个梁家，是怎么和缅南人搭上线，意图谋害本王妃的？” 洛央几句话，便吓得那家丁浑身打抖。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家丁一把鼻涕一把泪，“和我们公子没有关系啊，是我们几个，想要仗着……仗着公子的名头，出来外面猎-艳，遇到了美人我们就撸了去，没有想到今日就有了这么个败笔。” 洛央听得齿骨发寒，“你们还撸有其他女子？人呢？” 那家丁有些犹豫。 “不说是么？信不信本王妃现在就让人把你绑了沉江！？” “我说，我说……”家丁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个把月了吧，我当真记不清楚了。绑了差不多十来个漂亮女人了。这一片的捕快我们早买熟了……人……” 洛央慢慢问道，“那些姑娘的尸体呢？” 所有人都惊了。 “我们怎么会杀人呢？我们就是弄来玩玩？” “我问你，那些姑娘的尸体呢！” 家丁哭不出来了。 “她们都是良家子，哪个能受得了这般侮辱，你们若是将人卖到青-楼卖到奴籍，怕是她们还会找到家里人再寻你们的事儿，远远地卖了你们也不划算。她们都能闭嘴，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杀了她们……” 家丁半晌，才慢慢道，“不是我杀的啊，是他们……他们……我们也是鬼迷了心窍认识了他们，说是这一片美人多。还说什么捞一个打着公子的旗号绝对不会有人敢来问。” 随着他的招供，人群一次次义愤填膺地闹起来。 有一些婆妇都冲了过来，“我家宁儿也是这般不见的……” “还有我家洛洛……可怜的洛洛……” 那些婆妇抓着家丁的头发衣裳，拼命地撕咬殴打着。 洛央听着胃中一阵阵泛着恶心。 是萧御，绝对是他。 选的这片地，是京城到慕亲王府的必经之路，很早就开始了，巡捕也买通了。 他不过就是存着一个恶意，想要让人指着她的鼻子骂逃妾，兴许还能把她带回去。 所以安排着这些人，一次次不断的杀人，寄希望于总是能杀到她而已。 洛央站在日头下面，却只感觉自己站在一处冰窖之中，浑身发寒。 不远处，许大人和朗大人在接到了有人当街强抢慕亲王妃的信儿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洛央对灵素道，“我们先走吧。” “大小姐，不留下来继续听一听么？奴婢总觉得，这个什么慕家，有太多蹊跷了，兴许背后有官员在暗暗沟通着一起做呢。” 洛央回头，拿起面纱戴在面上，朝着马车走去，“自然是有官员沟通的，别忘了，那美人还是官员献给陛下的呢！萧御早就趁着那次袁牧之当宰相在朝中安插了不少钉子了，就像是咱们趁着春选在宫里头安插钉子一样……呵。如今都是打骨连着筋，又不是父亲执政之时官员一心，想要彻底拔出绝非一朝一夕。” “是。奴婢……奴婢当真觉得奇怪，那家丁，看上去那么怕死一个人，却竭力将自家公子择了出去，就好像他主子能保他似的！” “呵，”洛央在临上马车前，又一次回头看向了那群人。 “可不是能保着他们么？”洛央道，“若是将主子牵扯进去，他们也会死。他们早早就该和主子串过词了，看着吧，那些人定要来救的。” 她抿唇，忍住胃中不适，上了马车。 想要逛街的心思烟消云散，那在背后的黑手，无时不刻想要抓住她，一遍遍地诅咒着她。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总要还给我的。 马车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百姓的呼喊，“谢慕亲王妃查案！还我女儿清白！” 洛央撩起车帘，却见着是那几个死了女儿的妇人，一个个跪在路旁，大声喊着，而她们身后的百姓们，索性也跟着一起喊。 为的，只是让她听到那一句“谢”字。 “萧御，这些都是人命啊……”洛央的眸子微颤，“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灵素想起来萧御，面色也极为不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攥得紧紧的。 回到府里头之后，灵素已经面色恢复如常了，下了马车，扶着洛央进了房间，就张罗着用晌午的饭菜。 日头越来越烈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是该睡晌午觉的时候了。 洛央用了午膳，正准备去睡会儿，就听见院子里有人来通报说，许大人和朗大人派人来请，说是让梁大人也过去了，希望慕亲王妃能过去做个证人。 灵素笑着道，“大小姐，既然劫持的是咱们两个人，您索性就让我过去作证吧，这暑天热地的，也省得您再跑一趟。” 洛央叹了口气，“他们怕不仅仅是要作证那么简单啊。” 二人正说着，就又见人匆匆走来了。 “王妃，一位自称是梁侍郎夫人的女人拿着拜帖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恳求见您一面。” 洛央道，“让她进来吧。” 灵素蹙了蹙眉，“大小姐，何必见她。” “要不了多少时间的。”洛央凉道，“她来无非是求情，我倒想看看，他们梁家到底是什么人家。侍郎？朝中的侍郎可多了去了。真觉得我洛家无人，慕家失势了，所以这些官员一个个都无法无天起来了吗？” 唇角旋即一勾，“不过，能当上侍郎夫人，想来来这里该是也知道拿筹码的，唤进来吧，兴许有意外之喜呢。” 不过片刻，下人就将一个穿着马面裙，梳着圆髻的妇人引了进来。 妇人一看便有些年纪了，可是保养得极好，一张尖嫰的脸好像藕，眼泪盈盈，说不出的风味。 “见过慕亲王妃。”妇人上前便跪下行礼。 “你倒是面生，往日的宫宴很少见你。”洛央撩唇。 “我夫君刚刚荣升朝中二品侍郎，在户部办事。” 洛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户部原来的人，都是父亲的人，调动后……上来的人是谁，自然不消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的儿子才多大年纪，他绝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儿的。”梁夫人哭泣着道，“王妃明鉴，求求您饶过我儿一命吧。” “你说的话，有几处错漏。”洛央道。 她凉凉看着梁夫人，一字一句问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儿子，那些平民妇人死的孩子就不是人家的孩子了吗？” (本章完) 第639章 一个都不会留 “做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是你红口白牙一说没做就没做了的，那要看官员审判，你来求我，我也无法决定饶他不饶他，只能说，这大周朝还有王法。” 梁夫人绝望地看向洛央，“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洛央扶着灵素，踩着绣花鞋。 “户部原本是我父亲一手提拔的人在，你丈夫为何会在这个位置，我相信夫人比谁都清楚。” 梁夫人浑身一僵。 “我想，梁夫人既然敢来和我说这件事儿，定然也是带了十足的诚意了吧？”洛央一眯眼睛。 梁夫人慌忙颤抖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些田契铺契来。 洛央看都不看一眼，“对于一个内宅妇人来说。这些算是资本深厚了。” 她缀着东珠的绣花鞋，在梁夫人身边走来走去。 梁夫人不敢抬头，心里最可怕的猜测正在浮现——可是为了儿子，那又能算什么呢？她什么都愿意做。 “你儿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不过，我要一样东西。”洛央俯身，看着梁夫人，“我相信梁夫人敢来就不是傻子，定然也带了那样东西来。”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梁夫人哪里还有听不懂的。 “您是要名册？” “名册好拿啊，看看是谁新上来的就成了，我是要那些名册的人的真实身份。”洛央笑笑，“就好像袁牧之曾经是劫匪一般，其他官员，我总不信，他们会是履历里那般干净的人！还有，他们秘密奉谁为首领？” 梁夫人道，“名册好拿出来，我丈夫来往的人我都知道，可是他们背后的，我……” “你总和他们的夫人来往、女儿来往的。”洛央一笑，“别装傻，他们自己嘴巴严，他们妻儿能也这么严么？只言片语，甚至背后交往深的直接说，你总不会不知道。” 梁夫人想了想，抬头看着洛央，“当真能饶了我儿的性命？” 洛央道，“那要看你的诚意。” 梁夫人这才决断道，“我说，我这就全写下来，我甚至还知道他们老家的能证明他们的证据。那些女人天天和我在一起打叶子牌，什么话没有说过？” 洛央点了点头，看了眼灵素。 灵素立刻拿了纸笔来，梁夫人伏在桌案上，绞尽脑汁，写了半日。 “就这些了？”洛央拿起纸页看了看。 “是，就这些了。”梁夫人道，“我有其他想到的，探查到的，我以后都会再亲自送来。” 洛央勾了勾唇。 梁夫人又道，“只求着王妃，不要将我今日所说这些透露出去。” 还真是慈母心肠啊，不过这个女人眼光也就护着儿子这么多了，她不知道，慕亲王府会拿着这些将她丈夫以及丈夫的党人一网打尽么。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她丈夫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缅南人的棋子，大周朝打了胜仗，他丈夫迟早要被铲除，大周朝打了败仗，他丈夫这么个亡国奴也没好下场。 只不过，她自己拜了她的山门，就另当别论了，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好，今日你来，只说是金银贿赂我搭上了我这条线就成了。” 梁夫人立刻谄媚地笑了起来，“是，夫人。” 等到梁夫人退了出去，灵素才站在了洛央面前，“那个小子，必然也是有牵扯的，死有余辜。” 洛央道，“我知道，我也很想让他为那十几个女孩儿填命。可是他们幕后的人，是萧御，若不是萧御，不会有人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灵素抿唇，显然不服。 “你想想，是将那些官员一网打尽，那些为祸一方的大员全都落马好，还是单独拉他们一个公子填命好？就算是官府审案，还许有戴罪立功的证人呢不是么？” 灵素这才慢慢点头了，“是，大小姐。” 洛央这才叹了口气，见灵素又道，“我去府衙做个证，大小姐。这次的事儿真不用您抛头露面，奴婢去就好了。” 洛央心中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梁夫人是干脆，直接把老底给他们都掀了，可是那些官员，怕不是还是要藏着捂着，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眉头一颦，洛央又想说什么。 灵素笑道，“您睡个晌午觉就好了，放心，灵素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灵素了。” 洛央这才轻叹着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事情，立刻通报回慕亲王府。” “是，大小姐。” 洛央被灵素服侍着睡了下去，一觉睡醒，果然见灵素回来了。 “快说说，今日都出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来？” 灵素给洛央斟茶，又唤了人进来伺候梳洗换裳，在旁边笑着道，“我去了直接就告了状，那许大人和朗大人本想责问他们梁侍郎公子呢，谁知道梁侍郎来了，说若是污蔑他们家公子就闹到御前，奴婢自然就说不必了——唉，若不是梁夫人来，奴婢说什么也要告到御前去。调戏慕亲王妃，就算皇上不说什么，咱们亲王也是要直接斩了他们儿子的，血洗了他们家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嚣张。” 洛央一笑，“慕亲王哪里那么嚣-张的？” 灵素一眨眼，“那是您没见。我直接告诉了梁大人，我们家亲王屠的人家可不少，如今饶他们一命，是我家主子爱惜自己名誉，不想把自己的名儿和他们家不成器纨绔的名字扯在一起罢了！” 洛央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嚣-张，不气死他们啊？” “呵，如今，我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灵素到底不放心底下丫鬟给洛央梳头，亲手拿了玉梳为洛央拢发，“说完了这些，奴婢就担心主子起来身边没有人照应，先回来了，剩下那些被害姑娘的家人和梁侍郎打官司。唉……这一点儿您可不能拦着我，总没有说不许人家家里人讨回公道的，咱们放他们一马，那是咱们的事儿。” “没有不许你啊，这小丫头，把你家大小姐想成什么人了？”洛央挑眉，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灵素挑了眉眼，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洛央从铜镜看着灵素，“别又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不说吧？你一定有事儿瞒着我，快说。” “我啊……我说梁大人现在因为孩子调戏我们慕亲王妃，我们慕亲王妃不计较就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咱们家。慕亲王妃现在还在屋子里以泪洗面呢。现在，百姓里头骂声更大了。”灵素挑唇，“上头的人也都惊动了，整个京城都盯着梁大人呢。我才不会让他好过。” 洛央失笑，“你这丫头，有时候办事儿真阴损。” 说了会儿话，洛央就看到慕容修大踏步走了回来。 他身上还带着汗腥和尘土的味道，像是刚从远方回来。 “容修。” 洛央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沓梁夫人写的书信，交给了慕容修手中，“这是我新查探来的资料……兴许对朝中有所帮助。” 慕容修黑熠熠的眼睛静静看着洛央。 感觉到气氛不对，洛央才抬起头来，看着慕容修。 “你在街上，被人调戏说作逃妾？”慕容修声音有些发紧。 “不当紧的。”洛央心知那些暗卫迟早定然已经将事情详细地说给慕容修听了。 她垂下眼睫，“嗯。” “你用那个想要把你掳走的公子的命，换来了，这些资料？” 洛央眼神躲避，“容修……我并没有当真出事。” 他看了一眼灵素，“你们先下去吧。” 灵素大气不敢出，带着一群丫鬟走了出去。 洛央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紧，紧紧低着头，抿唇不敢说话。 门被阖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慕容修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一句话不说，可是空气中，却好像弥漫着指责的意味。 “我不要紧的……” 她的话刚出口，身子就被拥紧了一些。 “傻子。”洛央只能轻声道。 等再松开了她，慕容修道，“这个名册里的人，你放心，我一个都不会留。” 洛央喉头一哽，“重要的是查出现在萧御在哪里，下一步有什么动作。” “央儿，重要的事，是如何保护好你。”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眸中水光一凌，含笑道，“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慕容修一笑，“京城附近有些缅南的野狗还在流窜，我接到小心去擒拿他们的人，没想到，家里的人却被狗缠上了。” 洛央微微一愕，笑了起来，“怪不得，一直没见你回来。原来是一时半刻走不开。” 慕容修的手慢慢抚摸着洛央的额心，“宫里头那个男人，是用太监身份进的宫，也就是说，刘昭仪她们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埋伏着缅南人，你们最近行事，也要小心。” “嗯。” “缅南那边和镇南王那边都有异动，看来细作不少，想要全挖出来也不是一时片刻的事儿来。” 洛央的眉尖紧紧蹙着，“我大周朝，还真是千疮百孔，是谁都敢插一脚进来……” 见慕容修并没有深究今日之事，洛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夜色四合。 慕容修洗沐去了，洛央换了裳，正看着一卷闲书，隐隐听见灵素说话的声音。 洛央抬起脸，却见灵素挑了珠帘走了进来，“大小姐，您快出来看看。” (本章完) 第640章 贵女夜临 “是谁来了，慌张成这样？” 洛央说着话，就放下了书卷。 灵素上前，为洛央拿了披风，披在身上。 “宫里头的那位，秘密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耽搁不得，必须要见见您。” 洛央点了点头。 就见慕容修从净房里走了出来，“宫里又出事了吗？” “嗯，我去看看，那些宫妃们好似乱了分寸。” 慕容修的一双眼睛好像水洗的墨玉棋子，清清冷冷的，“好，多穿一些，小心着了凉。”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下起来了小雨，灵素提了琉璃绣球灯，扶着洛央去了花厅。 却见花厅里，一个娉婷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那兜帽下藏着的小脸抬了起来，不是旁人，正是惠嫔。 “怎么亲自来了？”洛央走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真是太冒险了。” 惠嫔的指尖沁着寒意，紧紧握紧了洛央的手，与洛央坐在了一处。 徐惠笑了下，道，“不是我来还能有哪个来，自从知道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有可能是缅南细作之后，咱们几个都坐卧不宁的。生怕走漏了消息，所有人都被拿到了把柄。主子放心，我又不是刘昭仪那般要事事亲力亲为，又不是觉嫔那般让皇帝放在心尖上的，我在这宫里头，除了几个姊妹，谁不是把我当个隐形人，况且就是今晚一晚上而已，刘昭仪那头都打点好了，我想回去还没有那么难。” 洛央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叫了两杯热热的红糖生姜茶来，给徐惠驱散身上的寒意。 等到一切都安排停当了，洛央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值得你这般大半夜的来。” “皇上……好像遇刺了。”徐惠道，“受了不轻的伤……我们猜着，该是那容幽动的手。皇上压着这件事情不提，甚至连云中君都不知晓。好在刘昭仪心细如发才从药品单子和皇帝身边那些异常情况分析出来的。” 洛央倒是不意外。 堂堂七尺男儿，十个里头都没有一个是愿意雌伏在人下的。 容幽若不是个出色的细作，不会被派到这儿来接应清美人，可是被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玩——就是宫里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们都不愿意，更何况他？ “皇帝没让人一卷铺盖好好将他的尸体扔了喂狗？”洛央倒是有点儿意外这个。 “没有……反而更宠他了。”徐惠捧着热姜糖茶，小声地道，“我瞧着，八成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要出一个容美人了。” 洛央轻声咳嗽了出声。 徐惠又连忙道，“还有一事，缅南似乎出了什么事儿，说是……竹芷公主大婚的时候……人丢了。乌斯曼直接调走了重病，血洗三城，找寻竹芷公主。” 洛央神色一顿。 “血洗三城？” “是，前线战事是缓了下来了……” 可是……她的宁鸢，怕不知道要怎么飞出那重兵围困的缅南。 洛央闭了闭眼睛。 当时早就知道有危险，她还是派了她去了啊，就该承受最糟糕的后果，不是么？ 徐惠见状，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另外……就是您和慕亲王了。如今皇帝，接到了皇后的密诏后，十分震怒。今日原本您的案子，许大人和朗大人是呈交到御前的，可是皇帝却直接扔了折子，说不可随便怀疑他提拔的臣子……我们心想着，可能是皇后娘娘的折子递上去后，陛下做的决定。” “今日觉樱去养心殿侍奉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奏折，陛下……好像改了主意，决定让四皇子领兵出去打仗，而您和慕亲王留下来守卫京师。” 徐惠声音很轻，一字一字慢慢说出来。 洛央却是听愣了。 她蓦然站起，四处徘徊几步，喃喃自语道，“四皇子领兵这时候能做什么？” 徐惠轻声道，“前线战事已经解了许多了，乌斯曼说是为了寻找竹芷公主，不过内部好像也出了不少问题。甚至于……连镇南王那边，都不知道为何暂时缓了行军的计策，有人盛传说是长公主被镇南王当作奸细误杀了，李良晟……那可真是个鬼才，在那般情况下，居然直接扯了旗子，和镇南王干了起来！” 洛央本来担心四皇子领兵是去对付安县，听闻了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 “长公主死了？” 徐惠点了点头，“是。消息李良晟的军队里传出来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镇南王杀的。” 洛央的脚步微顿。 没想到，再次接到长公主的消息，竟然是…… 她愿意只是试探放出长公主，知道长公主一旦去了，形势绝对会发生变化。 毕竟，镇南王和李良晟的关系，本就叵测，外头传言再多，她洛央，不相信真有铁打的盟友关系。 没想到，镇南王竟然担心长公主大周朝长公主的身份，直接杀了她…… 纵然结果是她要的镇南王再无力威胁大周，但是过程却让她不由有些心惊！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镇南王在内讧，缅南又出事自顾不暇，我朝前线危难已解了，那陛下为何还要派四皇子出去？” 徐惠没做声。 整个花厅里落针可闻。 洛央笑了笑，“是啊，太明显了，是冲着安县去的。” 洛央的手攥紧了手帕，“我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皇帝会让四皇子率兵，去杀我的父母，去杀一个县的无辜百姓呢？” 徐惠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事态紧急，所以，徐惠必须来。” 洛央道，“你尽快回去吧。” 徐惠愣了愣，“主子？” 不过须臾之间，一个天衣无缝却大胆至极的计划，在洛央的胸中形成了。 “现在就尽快回去！因为我慕亲王府很快就要出事儿了。”洛央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今日白日，我在街上被一群人劫撸调戏，那群逆臣生怕我慕亲王府合伙报复，所以大胆包天，竟然敢来我们这里行刺！慕亲王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被歹徒掳走。我……一会儿还要进宫告御状呢。” 徐惠看了看细雨霏霏，平静无比的慕亲王府，有些迷茫。 “慕亲王必须领兵出去。”洛央笑了笑，“我只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只要慕亲王不在京城，四皇子就不敢点兵出去——因为那般就没有人护卫京师了。而皇帝也忌惮慕亲王领兵保护安县，而再不敢妄动。现在缅南能乱成那样，可不仅仅只是竹芷和宁鸢啊，乌斯曼没那么傻，看来是原本效命于萧御的人改了旗帜了，正闹起来呢。这时候放四皇子出去，可不是放虎归山么？就让他困在盛京城吧。” 洛央抚摸着自己的如玉指甲，笑眯眯道，“而那些大臣，陛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给我慕亲王府，给慕亲王一个交待！” 徐惠欣然诚服，道，“是主子，主子的计策，当真绝妙！” 洛央抿唇一笑，看了眼灵素，“好生招待她出去吧，叫一些暗卫来，咱们总该要做做样子的。” “好。”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回了房，慕容修黑衣落拓，半躺在床榻上，斜着眼睛看着洛央，“央儿，你就这般见不得夫君在家里待着么？” 洛央咋舌，“我也就一路走回来的功夫，你的手下就将花厅的事儿都告诉你了？” 慕容修一笑，“你在我的老巢，还不许我知道消息快一点了？” 洛央忙殷勤地倒了茶，“你不一定非要走，只要皇上找不到你，觉得你在安县就好了。” 慕容修凉凉看着洛央，“你让为夫做缩头乌龟？” “说实在的，缅南没事儿了，镇南王那没事儿了。”洛央轻声道，“唯一有事儿的可能就是安县了，可是四皇子不出去，前线战士知道你不在了，也不会贸贸然去打安县。更何况，安县是你的重兵在把守，我觉着，唱个空城计就好了。夫君怎么会觉得是缩头乌龟呢？这是计策……你想想，在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忽然神兵天降，那不是很拉风么？才不是缩头乌龟了。” 慕容修一笑，“嗯，央儿，这些都不是为夫想要听的话。为夫想来想去，还是比较担心安县的安危的。” 洛央忙保住了慕容修，“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成。我是不想你走，我想你陪着我。我今日都差点儿遭了人撸了去，是真的坏人在盯着我呢。你不能走。” 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 这般娇俏可人的小妻子，谁能够走得开呢？ 他勾唇笑了笑，“为夫……不走就是了。” 而窗外，忽然金戈声响起，下人们默契地慌乱大叫着，排着一场好戏。 洛央温柔地依靠在慕容修的臂腕中，“今日时辰实在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了吧。明儿我还要去皇宫告御状呢，等会儿就散播出消息，让一堆人领着兵冲出去演戏，说是，你追人去了就好了。” “嗯。好。”慕容修嗓音低哑，应了下来。 一夜缱绻。 第二日，洛央揉着眼睛睡醒了，看着窗外晴好的光线，心情莫名地好。 下了床榻，唤了灵素来梳洗，“哎，若不是宫里头有宵禁，昨晚我就该直接进了宫去告御状，何苦等到今天。市井里头消息都散出去了吗？可否报了官了？” (本章完) 第641章 暗中掣肘 灵素忙笑着应道，“都做好了，大小姐放心。” 慕容修今日起的晚，并没有去练剑，也披了衣裳走了过来。 “原来昨晚你就想去，为夫只是靠后的选择？” 洛央习惯了慕容修晨起去练剑，他一出口，倒是有些微微发怔。 慕容修拿了眉笔，“为夫来给你画眉？要笼烟眉，还是柳叶眉？” 洛央脸一下子红了，“都好。” 慕容修便细心地描画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拂在洛央面若桃花的小脸上。 彼时，月洞窗外，一夜雨洗之后，芭蕉浓艳，花香隐隐。 待打扮停当了，洛央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太美了。” 慕容修眸子微微眯起，“美还不好么？” 洛央看着那铜镜，鬓边海棠趁着一头鸦青色的云发美不胜收，糟心地抿起了嘴唇，“我是要去告御状的，说我家昨天遭了贼我老公去捉了贼一直没回来。若是打扮得太过好看，不像样子……” 慕容修一笑，“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吧，反正你也没打算让陛下相信有人敢闯慕亲王府，慕容修带兵打仗捉训练有素的敌营士兵都不在话下，会连区区一些小贼都抓没了人……你就是明着告诉皇帝，慕容修带兵出去了，保卫安县去了。” “可……总要做做样子吧。” “就这般去，让陛下也看看为夫画眉的手艺。”他坚持着道。 洛央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人正偎依在一处说着话，却听灵素小心地声音响起，“大小姐，梁大人，恳请一见您。” “梁大人？” “对，梁司成，昨日那个差点儿劫持了您的梁公子他爹，那个户部侍郎。” 洛央的神色冷了冷，“知道了。” 又不满地看了一眼慕容修，“该是消息传出去了，着急慌忙地想来澄清呢。” 慕容修道，“呵，看来是个蠢脑子的，你这回想要做的是清算啊。” “是……只是有些麻烦。”洛央叹了口气，“人要言而有信。我才答应了梁夫人和梁夫人合作，却是不得不保一保他们家的人的……即使是他的丈夫。” 她水洗般的眸子轻轻看着慕容修，“我去了，中午我要吃夫君亲手做的饭菜。” 慕容修抬起眼睛看着洛央。 洛央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嗯，就按照《随园食单》来做。人家苏东坡还做菜呢，你怎么就不行了？” “为夫没有说不给你做。”慕容修轻笑，“等你回来。” “嗯。” 洛央果然没有拆了重新梳洗，只是挑了件月白底绣折纸花的素淡衣裳披上，就出去了。 刚到了正厅，便瞧见那梁司成猛地走到洛央桌子前跪了下来，“下官给慕亲王妃请安……” 洛央缓缓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原来是梁大人，本王妃还以为，昨日你都不来，今日也该不来的了。” 那梁司成显然也听出了洛央话中的讥讽之意。 他身子微微颤了颤，沉默了片刻，才连忙道，“昨日许大人和朗大人都来盘查臣下，臣下忙完后便已经是月沉西天，又听闻贱内来道歉过了，故而不曾再来。” 洛央勾了勾唇，“的确，你的夫人，诚意很够，所以我选择了退让一步。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儿子竟然复仇心这么重，昨晚竟然闯入我们府中寻仇！” “犬子昨日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慕亲王妃。可是犬子昨日已经被臣下打了三十大板，锁入祠堂，绝对不是犬子所做。昨晚之事市井之中传言纷纷，微臣实在惶恐，怕让王妃误会，特来向王妃澄清！” “澄清？”洛央要笑不笑地看着梁司成，“梁大人。你的儿子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做出了什么事情来，他都要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而这个澄清，最好还是要他自己说，毕竟梁大人连他在街上为奸做科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更遑论他昨晚是不是带着人来我们府里造次了。” 洛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接着道，“天理昭昭，既然不是你们家孩子做的，也就没有必要澄清什么。我洛央昨日既然答应了你的夫人，就不会随便攀咬怪罪。陛下也会明鉴的。” “王妃，是问，整个大周朝，谁敢带着人来闯慕亲王府？如今满街的人都对我家府上的人指指点点，如今，臣下只是想要王妃的一句话，帮忙出面澄清，贱内昨日送了无数金银珠宝，几乎将所有的陪嫁都悉数奉上了，难道还不够满足王妃的胃口么？” “梁大人。”洛央面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满是厉色，“我不过是一个妇人，又不是办案的人，你找我说什么公道，莫不是觉得慕亲王昨夜失踪了我慕亲王妃就好欺负了是吗？——也是，我洛家的确败了，如今盛京城再无洛家，所以我在街上走着，你家的家丁都敢打到面前了是么？” “梁大人……”洛央凉冷地笑出声，“就算别的都不论，只一样你的家丁当众让我受惊受辱，你们梁家就想一句话就没事了吗？梁大人如果想要尊夫人的东西，拿回去就是了。灵素，将昨日梁夫人送来的田契铺契都拿出来……” 梁司成身子猛地一颤，连声道，“慕亲王妃恕罪，慕亲王妃恕罪。是我们梁家有错在线。” “我看是你们欺人太甚，”洛央嘴角又挂上了笑容，“死了那么多人，冒犯到了本王妃的头上，居然还为了市井流言跑来要本王妃替你们家澄清？你真是泼天的面子！” 梁司成被震得无话可说，连连应是。 “梁大人，我就问您一句，是不是真的是您儿子的意思去绑那么多人，你敢替你儿子答么。”洛央冷笑了一声，“该兴师问罪，该愤怒讨回公道的人是本王妃，你，没有立场和本王妃这般说！” 梁大人缩起了脖子。 他有胆量来，也是因为洛央受了钱，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想着慕亲王妃该不会坏了规矩。 没想到洛央直接把他夫人的钱财都扔回来了，他心中暗道了声糟，还能说什么。 “若是梁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昨日我慕亲王府出了天大的祸事，慕亲王下落不明，本王妃实在没有功夫理会梁大人的心思了。来人，送客！” 梁司成听洛央这么一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慌忙跪下连连磕头，“王妃……王妃……臣下知错，臣下如今只恳求王妃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儿一条性命吧。” 洛央眯了眯眼睛。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梁司成竟然还不知道，她要的，是拔除他们这些官僚么？ 到底不是走正经科举考进来的，脑子就是不大好使。 “梁大人这时候，难不成，是想拦住本王妃，堵住本王妃的口，不让本王妃进宫告御状不成？” 梁司成后背惊出了一片冷汗。 灵素上前，冷着脸，“梁大人，请回吧，您这样和王妃说话，实在不成体统。而且，现在有心人都盯着梁家和慕亲王府呢，昨日慕亲王府刚出了事儿，今日您就来吵闹不休，让外头人看见了，更加非议猜忌您了。” 梁司成如同醍醐灌顶，连忙应道，“是……是……” 灵素勾唇笑了笑，让人送了梁司成出去。 “这个蠢货……”灵素笑了笑，“若是他默不作声还好。也不想想，我慕亲王府若是真来了贼人刺杀，怎么可能凭借他几句话就遮掩过去？如今他越是喊闹，越是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小姐差点被掳那是板上钉钉，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儿，真是可怜，还要应付他们胡搅蛮缠！” 洛央笑了笑，“备马车吧，也该进宫了。” 到了宫中，洛央便径直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外，李德全见洛央赶来，便连忙迎了上来，“王妃来了？给王妃请安。听闻昨晚王府出事儿，您没有受惊吧？” 洛央面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问道，“陛下在吗？” 李德全轻轻颔首道，“不过……现在兴许不大方便。” 洛央疑惑地看着李德全。 “今日陛下起来，就身子不大舒服，没有去早朝。”李德全赔着笑脸，“现在……陛下还没有醒呢。” 已经巳时了啊……洛央微微有些发怔，笑了笑道，“也好，我先去皇后娘娘那儿看看，等陛下醒了，劳烦李总管去娘娘那儿唤我一声。” “小的记住了。”李德全笑眯眯地道。 二人离开了养心殿，灵素轻哼了一声，“什么身子不大舒服，八成……是被那个容幽掏空的吧。” 洛央蹙了蹙眉，“皇帝越来越昏聩狠辣了。呵，从前还是到底办些事情的，如今，可别不是我高估了他了。” 灵素低头斟酌了下，轻声道，“大小姐不必忧虑，既然惠嫔连夜递信来，皇帝不可能昏聩到忘了这事儿的，慕亲王又不是当真走了，我们不过做一场戏，却能让对手掣肘，怎么算都划算。” 洛央点了点头。 风藻宫，洛初夏还在月子中，洛央为洛初夏诊了平安脉，不过多时，就听到皇上传召了。 (本章完) 第642章 一见容幽 洛央随着小黄门到了养心殿外，就听到里头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她浑身一僵。 养心殿平日里皇帝会会见一些外臣，所以有些外男的声音不奇怪。 李德瞧见洛央这般模样，便连忙道，“王妃……那是……陛下如今的心腹宠臣，容幽公子在。您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洛央点了点头。 洛央在殿门外静静地等着，就听到里头声音顿了顿，紧接着，猝不及防，一个穿着月白色袍袖的男人就从宫里头晃了出来。 洛央的心跳都快停了，而身旁，灵素更是轻呼出声，“王爷？” 那男子满脸陌生地看了眼灵素，又看了眼洛央，眼睛忽然一亮，想要说什么，可是奈何旁边有人。 一旁两个宫人低声催促，“幽公子，这边走。” 容幽飞快地冲洛央打了个手势，这才跟着那两个宫人走了。 洛央眼睫垂下，一双如水眸子底掠过一抹惊叹。 那个手势，是只有养蛊人训蛊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意思是……亲人。 想想那张和慕容修一般无二的脸，又想想慕容修出身的是缅南，洛央难免不胡乱猜测。 同时又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批细作，原本是萧御派来的，如今该是已经和萧御决裂，转而投奔四皇子去了。 该是敌人，决不能被敌人的手段迷惑了……时刻保持冷醒才是。 半晌之后，李德全从殿中走了出来，朝洛央行了个礼，“王妃里面请吧。” 洛央连忙道了谢，便抬脚踏进了养心殿中。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脸憔悴，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洛央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哭音，“求陛下为臣妇做主啊。” 皇上蹙了蹙眉，目光在洛央停了片刻，才沙哑着嗓子询问着，“怎么了？” 洛央连忙道，“昨日夜里，一群人擅闯我慕亲王府，王爷提剑便与他们交锋，然而他们且战且退，将王爷引了出去，便再也没有踪迹了。” 皇上昏聩的龙眸，在片刻后睁大，“有人行刺慕亲王府？慕亲王也失踪了？” 洛央咬了咬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前日洛央为妃子诊治后出宫，被一个当朝大员之子当街调戏，在臣妇亮明身份之后，更是直接声称臣妇是逃妾，这个案子被许大人朗大人审理，臣妇碍于慕亲王府的声誉不曾出面，只让臣妇的侍婢去作证。可是没成想，他们竟然怀恨在心，昨夜竟然来犯我慕亲王府……” 皇上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目光沉沉地望着洛央，“朕已经让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了，他们应该不曾这般胆大包天吧？” 洛央闻言，连连点头，“臣妇也有所怀疑，但是想来想去，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洛央有备而来，将袖子中，梁夫人给她的名册以及来历书信都拿了来，呈交给皇上。 “这是……？”皇上愣住了。 洛央眼泪往下一颗颗掉，“这是梁大人和朝中其他大员买官鬻爵的证据！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文人才士。只不过是一群趁着国乱坐上高位尸位素餐的人而已！” 皇上见洛央神色，倒也回过味来，只冷冷地道，“你怀疑，这些人联手对付你和慕亲王？” 洛央闻言，便连忙朝着皇上磕了个头道，“启禀陛下，想我父亲为官几十载，一直清正廉明，为了陛下选贤任能，何时出过这般多卖官鬻爵尸位素餐之人？这些人甚至位居朝中要位，却一个个不懂得屯田、水利、兵戎、文章！他们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又怎么会是昨日洛央恰巧撞见的一二事？想必定然是冰山一角！陛下……我朝若是被这些人掌控，将来，国定然会亡了的！不是亡于缅南和越国的铁蹄，而是从大周朝的内部一点点朽烂！” 洛央的话音刚落，皇上便变了神色，“慕亲王妃一介妇人，倒是让我见到了当年洛相的风采。” 李德全生怕惹怒了陛下，端了茶上去，赔笑道，“到底是洛家人，慕亲王妃从小在相爷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几分忠臣敢言的风骨。” 皇上的面色阴晴不定，让旁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央转过身望向皇上，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我与梁家无冤无仇，为何梁家要针对我洛府和慕亲王府？且此事便发生在闹市之上，周围的店家还有百姓皆是听到看到了，陛下可命刑部侍郎一一问问周围的百姓便知臣妇所言是真是假了。” 皇上慢慢道，“你的意思是……” 洛央眼中冷色更盛，“前阵子天降异变，劈了这群蟊贼之首的袁牧之。百姓声声高呼白衣洛相回朝。那群人怕是早就怕的肝胆俱裂了，因为他们知道，洛相一旦回京，首先变回考核视察所有官员，他们一个都逃不掉！慕亲王救驾有功，与我回京，他们就忍不住了……就此下手。” 皇上半晌没说话，忽而笑了，“慕亲王呢？现在还没有下落么？” 洛央摇了摇头，“臣妇想着，慕亲王很可能是遭了他们的卑鄙暗算了，只有将他们清算了，一网打尽，才能够救出慕亲王……” 皇上仍旧半信半疑。 “慕亲王骁勇善战，竟然……会遭了算计。” “我这夫君……”洛央轻哂，“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了啊。” 皇上的脸蓦然阴沉下了几度。 他……想起了上次他被劫持之事，那一次，慕容修，的确也被劫持了。 纵然，他十分怀疑，慕容修是故意为之。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洛央。 她眉翠唇红，鬓边一朵海棠风情潋滟，哪里像是……像是丢了夫君的模样？ 相反，慕容修不在京城，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能再放四皇子出城……甚至于……安县的计划也要缓一缓了。 一声冷笑——那可是他的亲儿子，退一步两步，又能怎么样？ 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满的。 纵然那些官员当真不经查，是在他手下混吃等死之徒，死不足惜，可这不影响他借机为难一下这个得意洋洋的儿媳妇。 “洛央，那些人未必是梁大人他们联手派来的。不过是在街上被人误认错调戏几句而已，又罪不至死。你当真小题大做了。” “陛下，就单论这个案子来说，那十几条如花的性命，也是要讨回公道的，否则，枉顾国法之徒逍遥法外，国将不国！” 洛央的面色有些苍白，咬着牙望着皇上，那眼中的决绝神色让人望而生畏。 皇上纵然自己不大爱管事，到底，没有人喜欢手下将自己当傻子糊弄的，吃着他发的公粮不办事的！ 所以，对于要除梁大人并没有当真反对。 看到洛央这般认真计较的神色，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旧冷漠如常，“慕亲王妃所言倒是有些道理，朕，会派人详细探查此事，务必追回慕亲王。” 洛央闻言，便又连忙道，“谢主隆恩。”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李德全，“传召下去，将名册上之人，全部下入大牢，命刑部、大理寺彻查书信上所言之事真伪，交由朕断决！” 李德全连忙应了声，“是，陛下。”便连忙退了下去。 洛央心中一松，便又朝着皇上拜了一拜，“多谢陛下。” “慕亲王妃可还有其它事情？”皇上目光淡淡地望向洛央。 洛央摇头，行了礼，退出了养心殿。 待退出了养心殿后，洛央才松了口气。 灵素轻声道，“大小姐，这一批党人，当真能够肃清？我怎么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呢。” “你忘了。这些人都是萧御安排进来的呢。”洛央轻声一笑，“萧御如今被四皇子釜底抽薪，而镇南王那边又给不了助力，他自己单单个被打得散的不能再散的乱世堂，要应对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分得出心照料他的这些阿猫阿狗？咱们不趁着他们病、赶紧要了他们的命，还等着什么呢？” 灵素轻声应是。 洛央带着灵素正准备出宫，却见不远处的廊道上正站着一个男人。 洛央心中一悸，扯了灵素，二女站住。 “那不是……容幽么？”灵素轻声道，“乍一看，还真像是咱们王爷。” 洛央道，“他可能在守着等咱们呢，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绕行吧。” 灵素点了点头，搀着洛央转身就欲换路走。 却忽然听到宫门被打开的声音，一水盆子水被“哗啦啦”泼了出来，刚巧泼在了容幽身上。 那泼水的宫女阴阳怪气地道，“哎呀，没有注意到是容幽公子呢。” 那容幽公子一脸凄凄惨惨，犹豫了片刻，挤出了一个笑容，“挡住了姐姐的道儿了。” 洛央倒是止了脚步，“看上去倒像是个乖孩子。” 灵素笑了笑，“对，他看上去真像个好人——能不像吗？长得可是跟咱们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洛央笑了笑，“罢了，让他过来吧，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说的。” 灵素点了点头，“是。大小姐。” (本章完) 第643章 她还活着啊 洛央在御花园一片嶙峋的假山处见到了这个容幽。 容幽走了过来，就肃了神色，朝她行了个缅南见过长辈的礼。 洛央平静地受了。 “你说我是你的亲人，什么亲人？” 容幽看了眼灵素，“这位姐姐可是能够全然相信的人么？” 洛央漠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容幽跪了下来，“嫂嫂，我终于不负母命，见到您了。” 洛央骇然，面上却不显，徐徐勾了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里是皇宫，我与你私会若是被陛下知晓了咱们两个就都没命了，所以……有话快说。” 容幽这才直接道，“我的母亲，就是原来的慕国公夫人，现在人在缅南。我是被母亲派出来寻找哥哥的。” “胡说，慕国公夫人早就死了。”洛央眉头一棱，身体忍不住颤抖。 容幽跪下叩首道，“慕国公夫人当年迫不得已假死逃生，原本想要去找哥哥，却知道哥哥已经离开了慕国公府，拜师而去了……” 容幽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好似装了什么东西，“这是母亲嘱咐我留下来给哥哥的信物。” “就算是真的……”洛央眯了眯眼睛，“慕国公夫人又怎么会改嫁另外生子？” “我们缅南……从来都是一妻多夫的啊？”容幽愣了愣，道，“母亲不过一个丈夫，死了又改嫁，有什么不可。” 洛央算是摸不准眼前少年的清奇思路了。 她怔了怔，“慕国公夫人聪明灵透，这时候来寻慕容修做什么？别不是你这个细作信口开河吧？毕竟，如今看来，一个母亲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置于危险之地，可是若是让皇上知道，慕容修的母亲还活着甚至又嫁了……对于慕容修来说可是十分凶险。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时候找？你的来历不要以为我不清楚！这宫里头可是有的是我的人。” 容幽道，“我不曾撒谎。家里穷，我不得不卖身到了宫里头，因为天资不错所以训练到暗卫营养家糊口，一直见不得光做些事情。母亲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是听闻我说要来大周执行任务，才犹豫着将此事告诉我，让我务必认弟弟。” “你是暗卫？”洛央一笑，“暗卫只认一个主子，一般都是六亲死绝才会被主子收养了来训练。你的话，当真纰漏太多了。” “我不是暗卫，我只是在暗卫营训练的探子而已……” 洛央抚额，“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暗卫营出身的探子，撒谎都不会，这般拙劣的谎言，糊弄七岁小孩都不如。” 洛央说着，扶着灵素就走。 “缅南大周交战，如今乌斯曼又四处屠城，我不放心母亲已经把母亲接来大周，如今就在盛京城中！”他哑着嗓子唤道。 洛央的脚步顿了顿，手指紧紧攥紧灵素的手臂。 “求求您，无论如何去见见母亲，见了母亲，您就什么都知道了。”他看着洛央的背影道，“她就在城门巷，236号，一个小院子里，我给她留的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洛央神色冰冷，可是她的指尖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洛央身子有些轻颤，一直在走到宫门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身冷汗。 灵素浑然不信的模样，在一旁轻声和洛央嘀咕着，“大小姐您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这个容幽真是个离谱的人，原以为能混进宫里头，八成是有点儿本事的吧？谁成想，竟然是这般空有个面皮的傻子。我看着，他也就是能够不说话冒充个咱们王爷的傻子而已。” 洛央抿唇一笑，却仍旧心事重重。 “正是因为他是个傻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我才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的啊。”洛央轻叹。 灵素一怔，“大小姐，您说什么呀，您可别吓奴婢啊。” 洛央黛眉紧紧蹙起。 “对，虽然有些错漏，可能只是因为他脑子不好——总是从他的角度看事情，管中窥豹，见识狭小。就他的性子，在皇上-床上都敢藏着一把刀行刺皇帝，颠三倒四，话说不齐全，也正常。” 她深吸了一口气，“总有一两样是能听明白的，容修的母亲……现在在盛京城了。” 灵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洛央看着碧蓝的天空，轻叹一口气。 “陛下对初代皇后……那可是……”灵素咽了口口水，“初代皇后怎么活下来的……” “那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女子啊……”洛央睫毛颤了颤，“灵素，去探查一番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毕竟，若是她出来的消息被皇上知道。天知道那个疯子会做什么。他穷极毕生，唯有两个女人是不同的，一个是初代皇后一个就是毒妃，我真怕他会不管不顾做点儿什么出来。” “是……大小姐，若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若是真的……回来告诉我，我会和容修好好一说。”洛央轻声道，“在知道自己母亲还活着，并且另嫁他人，还有了个弟弟被，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容修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定然能够理解他的母亲，也会包容自己那个蛮疆村落出身的野蛮弟弟……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纵然心中有什么情绪也会悄悄隐藏下来。 只是……为什么，命运何其不公。他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半晌，洛央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沉吟了片刻，冷静地吩咐着，“若是是假的，也好生安顿了吧。” 这么一说，连灵素都回过味儿了。 不可能是假的，哪个细作，会给敌人托付自己的母亲的？ 这么一想，灵素身上也吓出了一片冷汗，连忙应是。 洛央皱着眉头，靠着软垫坐着，怔怔发呆。 “也难为了他了，竟然替母亲瞒住了。”洛央轻声，“不过，也不要指望他瞒着多久，本身是个二愣子，又是缅南来的，还长得这般一样……皇帝兴许早就起疑调查了。咱们……不知道能不能抢到人了。” 灵素一惊，“也就是说，那边现在可能有危险。” 洛央一点头。 回了亲王府，下了马车，洛央直接问管家慕容修在哪里。 管家怔了怔，立刻笑着道，“亲王今日钻研了一天菜谱，给您烧菜呢。” 洛央就算心里正急着，闻言也是没忍住一笑。 她都快慌忘了早晨和容修说的话。 慕容修听闻洛央回来了，便回到房中，“给您做了许多菜，现在火窑里正靠着桃花酥，记得你很爱吃的。” 洛央轻轻捉住了慕容修的手，“今日，出了大事。” 慕容修眼睛一狭，“见到容幽了？” 洛央倒是没有想到慕容修早就对容幽起了疑心，慢慢点了点头。 慕容修笑了笑，眸底掠过一抹暗色，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先将菜温火热着，等会儿再吃。” “是，王爷。” 旋即，慕容修拉着洛央坐在榻上，挑了眉，“说吧。” 洛央咬了咬唇，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与慕容修说了。 “怪不得，那些崽子一说到你见到容幽后说了什么，就一个个支支吾吾的。”慕容修轻笑。 他又看向洛央，“你别怪为夫，实在是你每次进宫都容易出些事情，为夫放心不下。” 对于城门巷的初代皇后的事情，却没有说什么。 洛央咬了咬唇，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容修，央儿觉得，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慕容修半晌没说话。 洛央的手指轻轻拉住他的冰冷的手，“容修？” “我觉得很高兴。”慕容修轻声，“我到底不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我的母亲还在世，若是按照容幽所说，她应该是一直惦记着我，却奈何山高路远，回不来。” 他的神情平静而呦冷，目光定定地望着洛央，半晌，才又道，“这一切的错，都是皇上荒淫无道。我的母亲是迫不得已求生，她没有抛弃我，我的弟弟醇厚善良，他不过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也不是懒惰的农夫，被皇帝强迫也是身不由己。我有一个很好的母亲，还有一个很好的弟弟，如今他们可能等着我团聚，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洛央的眼泪一下子漫出来，她的手握紧了。 命运是无法选择的，可是每个人却能够选择对待命运的态度。 “其实我听闻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就开始怀疑了，毕竟我的母族在缅南。”慕容修伸手揩掉洛央的眼泪，娓娓道，“我原本抱着的希望，只是我的族人可能要见面了，有表弟有姨母……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意外之喜。央儿，你何必哭？” 洛央的手微微轻颤着，只一直死死地盯着慕容修。 “我的母亲，她还活着啊，我真的很想念她。” 洛央轻声道，“灵素已经派人去探查了，我们必须在皇上找到人之前，先确定身份，再找她回来。” 慕容修微微颔首。 (本章完) 第644章 做他皇后是最丢人的事儿 洛央想要出言劝慰些什么，可是看着慕容修的模样，最终只是轻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半晌之后，洛央才听见慕容修道，“来吃东西吧，你早晨走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吃，现在还没吃呢。” “哎。” 慕容修命人将东西都准备了上来，洛央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道，“容修做的当真好。” 慕容修好似漫不经心地道，“缅南都是一妻多夫制，想来是血脉里带着的吧，若是丈夫做不好，遭到妻子不喜，那可怎么办。” 洛央鼻尖便又是一酸，险些落下了泪来，“容修，不会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便好。”慕容修笑道。 寂然饭毕，小丫鬟们才把饭菜撤了下去。 洛央这才狠了狠心道，“灵素不知道怎么还不回来，城门巷又不远。她素来手脚是干净利落的。” 慕容修一愣，笑了笑，“既然不回来，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洛央心里始终拿捏不定，担心忧虑着呢。 原本的意思，是让慕容修派人去看看，没想到慕容修竟然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涩，“夫君去再好不过了，大周朝，当真少有人能够入了夫君的眼。只不过……夫君如今打着的旗号是不在盛京城内，这容貌是要稍微改一些的。” 慕容修笑了笑。 不过须臾功夫，他已经换了副容貌，带着洛央上了马车，前往城门巷。 洛央犹豫道，“万不能让陛下知晓初代皇后还活着之事。皇帝的性子，锱铢比较，当初慕国公娶了初代皇后，她就不肯放过，更何况初代皇后另外嫁人生子呢。” 慕容修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央儿想要如何安排。” 洛央便连忙道，“原本该是好好接回慕亲王府，供养着的，如今多事之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初代皇后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了，事情非同凡响啊……不如送到安县。和我的父母和众位贤能之士在一起。不管外界如何流言蜚语，能够保住我的父母，就能保住她。” “并且……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跟踪此事的人。在此之前，万不能让萧御或者镇南王率先知道此事。哎，这件事情若是持续发酵下去……皇上迟早也是会知晓的。咱们只能能争一时是一时了。” 慕容修点了点头，将一袭薄衫盖在了洛央的身上，“天气冷，小心身子。”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我……该和她说些什么？” 洛央心弦一颤，咬了咬唇，才道，“咱们虽然是这般商量着，到时候，还是要问问，初代皇后，也就是我们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能规劝，就多规劝两句。” 洛央见慕容修皱着眉仔细听着，并未开口，才继续解释着，“也兴许，她有别的抱负和计策，关于慕国公当年的事情也有别的说法，也未可知。。” 慕容修仍旧沉默着，许久，才轻声道，“我已经想不起来母亲到底是什么性子、什么模样的人了。” 慕容修的话让洛央心底跟着一起凄凉了几分。 洛央连忙轻声道，“容修……她是你的母亲，你想与她说什么，就说什么，怨恨也好，爱也好，怀疑也好，你都可以有。” 慕容修撩唇，“我想问问他，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洛央的手指，慢慢放在慕容修的手上。 他这时候，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着而已。 马车内，微醺的香风拂过，阳光透过珠帘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的模样温柔而干净。 到了城门巷，忽然听到了马车外头灵素的声音响起，“是大小姐的车驾吗？” “嗯，灵素，怎么这么久还不曾回来，我十分担心你。” “……那位夫人，始终不愿意见客。我在这里等了许久了。”灵素的嗓音染上了几分焦灼。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我来试试。” 说着，就要和慕容修一起下马车。 却蓦然见到慕容修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容修？” “该说的，你都知道了。我想问的，也都告诉你了。”慕容修笑了笑，“一个陌生男子陪着你出来在城门巷见客，实在太过扎眼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刺客暗哨已经躲藏在暗处偷窥着了，为夫不如留在外头，帮你们做警备，你只管安心地去见她。” 洛央的手颤了颤。 纵然他话说得漂亮，可是洛央还是能够感觉到。 他……变了。他在害怕，在担忧，在畏惧。 她怔了半晌。 慕容修笑道，“我还没有准备好，央儿。你去吧。我在外头等着你。” 她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好。” 她下了马车，扶了灵素。 灵素看了一眼车内的身影，立刻心领神会地低下了头。 洛央便扶着灵素，走入了城门巷。 洛央倒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巷子里，他往日里闲来无事，总会到城门巷义诊，帮着接生，帮着看伤寒杂病。 这里是贫民的聚居之地，一家老少挤在狭隘的地方，睡觉都是上下铺，最容易生病，也最容易死人。 她戴着帷帽，城门巷里的男女老少仍旧有不少认出了她的模样，都恭恭敬敬地从旁边走过，只当洛央是来这里给病得严重的人施诊的。 洛央在灵素的带引下，走到了一个大杂院前。 洛央让身边跟着的灵素去扣了院门，门从里面打了开来，洛央瞧见有人从里面探出了头望了出来，看到灵素，又道，“都说了，那个女人谁都不肯见！就等人家儿子回来呢。走走走，别闲着没事儿在这儿晃！小心我当贼打你！” 灵素让了让，让那女人看到身后的洛央的身形，“你不认识我，我家主人都不认识么？还不快让开，我家主子要见见她。” 那人怔了怔，犹豫了片刻，才将门打了开来，道，“贵人里面请。” 洛央看了眼那人，“她谁都不肯见，只等见自己儿子？” “嗯。”那人愣了愣，“咱们没欺负她一个老人，只是她儿子走的时候一直这么交待我们，除了他谁都不要见他母亲，他母亲蛮可怜的，不想被那些讨债的骚扰。所以小的们才警觉了点儿。” 洛央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男女老少都有，都知道慕亲王妃，有些还是慕亲王妃救过的人。 他们想跪下，又想起来洛央说过的义诊的时候不要乱下跪，就一个个看着洛央傻乐。 洛央叹了口气，想了想，对灵素交待道，“这里的人，能照顾些就照顾些，另外要小心保护住她们。” “是。”灵素笑了笑，“等会儿会送来铺子被褥还有缝制衣裳的粗布布料和糙米……您看可以么？” 洛央点了点头。 走到了那个木门前，洛央还是有些忐忑。 “第一次见婆母，总不能不带东西……” 灵素倒是个细心地，取出了一颗硕大的东珠项链来，“缅南女子多喜欢珍珠的，想来老夫人在缅南生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喜欢的。这东珠项链，是东海顶级的珍珠做的，价值不菲，该是……能入了老夫人的眼的。” 洛央还是紧张地绞着手帕。 灵素又轻声禀报着，“大小姐，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您来了，老夫人该是也知道了。您可不能让老夫人等久了。”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伸手轻轻扣了扣门。 意料之外的，是门竟然没有锁。 洛央推门而入，进了堂屋。 狭窄的堂屋，摆设老旧，却还算干净清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正端坐在正中。 她一身荆钗布裙，却一身气度非凡，虽然坐在大杂院的破屋子里，却好像坐在庙堂之上的老神仙。 洛央心中一惊。 故事里的初代皇后，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啊。 是啊，不管如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美人，也该迟暮了。 就连曾经风华正茂靠着一身皮囊在越国混出了风头的皇上，如今丹药催着养着驻着颜，也变成了宫妃们人人厌弃的所在。 “是慕亲王妃来了。” 洛央上前一步，便要施礼，却被初代皇后一把扶住了，她笑吟吟地道，“慕亲王妃不必如此，如今，我既不是皇后，也不是慕国公夫人，我只是一介百姓而已，可担不起慕亲王妃这么一礼。” 洛央喉头一哽，“夫人，这一礼，是儿媳见过母亲的。” 老夫人却笑着道，“咱们缅南的规矩，女子为大，儿媳见过婆婆也不必敬茶，不必上礼的！” 洛央轻咳了一声，心中想着，这缅南的规矩，还真是越想越惊世骇俗。 感情您又是当了大周朝国母母仪天下，您骨子里还是脱不了缅南人的心啊。 老夫人似是看出了洛央在想什么。 “难怪修儿这般喜欢你，就这白嫩嫩芦笋尖尖般的小脸，这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就够你讨四五个听话能干的老公的……” “咳咳咳……”洛央一阵咳嗽。 老夫人被逗得笑了，“这丫头，肯定是偷偷在心里编排我呢才被我这句话吓到了。所以啊，我当不了大周朝的皇后，走了就走了。我在那皇帝老儿跟前为了活命演了那么久的戏，也没算白演。他估计到现在还以为着我是个听话乖巧的布娃娃呢，其实我早就看他是个没人要的货，当他的初代皇后，是我这辈子最丢人的事儿了。” (本章完) 第645章 见面礼 这话洛央不知道怎么接，便连忙笑着道，“这次见您，是有一些要紧的话跟您说。” 一边心中暗暗感叹。 皇帝……的确喜欢会演戏的女子，想想苏曲月，想想如今的洛初夏，哪个不是靠着绝佳的演技在皇帝跟前保住的性命。 老夫人呢，一看就是个聪明犀利的女子——绝不是皇上喜欢的类型，能够在皇帝跟前好好活下去，那绝对是下了功夫了的。 想来皇上也到底是有报应的，就此看来，身边的女人，除了毒妃真性情，从年轻到老，人人都拿他当傻子看。 老夫人闻言，便给洛央拿了条凳来，又亲自用一个破紫砂壶倒了茶给洛央，才一同坐了下来。 “修儿没有来么？”老夫人笑了笑，“倒是他的性子。” 洛央倒是记得灵素给的物件，拿了出来，双手捧上，“老夫人，您看看，这个您可喜欢。这是儿媳妇给您的见面礼。” 老夫人笑了起来，接过了小匣子，打开看了看。 “好漂亮的东珠。”老夫人想了想，“既然是初次见面，那老身就还是随着大周的规矩，给你个见面礼吧。” 洛央忙推却，“不用的夫人。” 老夫人笑了笑，“我手头紧，没什么银钱使，我想给你的见面礼倒不是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而是旁的你和修儿用的上的东西。。容幽那个傻小子，你该是见过了。” “听容幽说起来，您久在山林，似乎对现在的情形不了解？”洛央疑惑道。 老夫人闻言，轻轻颔首道，“是没有多少了解，可是总比容幽了解的多。那傻小子也是我安排去做的这些事情。心里总想着能帮上你们什么，他也是乖巧，所有的消息密报，回来都一五一十和我讲，我就笑着听着，在他眼里，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洛央又被逗乐了。 老夫人捧着大碗，又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慕亲王和战神的消息。这修儿啊，还真是没有没了战神家的血脉，是个能打的。我也一直在缅南留心着你的消息，知道你做了不少事儿呢，好姑娘。若是我回到年轻的时候，没有被那狗皇帝捆住，我也做不到你这样。我一直便很喜欢战场，对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亦是十分钦佩，我看的出来你是不想打，可是你去的战场，没有输的。修儿能娶了你，我很高兴。” 洛央不知应当如何应答，便只浅浅地笑着。 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为惊诧，抬起了头。 便又听见老夫人道，“修儿啊，什么事情就喜欢闷在心里头。他是真真一个好孩子啊。如今他大约就在门外头不敢进来吧。”说着，就笑了笑，“他看着强悍，其实内心比谁都纯粹，和当年我走的时候的小少年，是一模一样的。” 洛央摇了摇头，慢慢回过神，问道，“您说，慕容修……是战神血脉。” 老夫人闻言，这才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来，“你们难不成慕容修那么优秀的孩子是狗皇帝的儿子不成？” 洛央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不是么？” 老夫人蹙了蹙眉，“不是。” 洛央沉吟了片刻，终究是开了口，“可是当初嫡长皇子。” 老夫人轻轻颔首，神色有些黯然，“我抱着他，在外头风餐露宿，他不过是个多大点儿的小孩子啊，就那么没了。当时慕战天在外头跪了一夜，说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可是……那种急疹，除非华佗在世，否则那么小的孩子都好不了的吧。作为弥补，我们又要了修儿。” 老夫人认真地看着洛央，“听说大杂院里头有个孩子急疹，是你看过来的。” 洛央慢慢点点头，“是，急疹一般会发三到五天的高烧，逼出了疹子才能好……可是那高烧，却最容易……折了孩子。” 老夫人愣了愣，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往事，神色有几分寂寥。 “我后来想明白了，是老天爷不想给慕风临留后吧。他的孩子一个个死，现在还剩下几个？两个半死不活的公主，还是一直养病的四皇子慕风岚？”她苦涩一笑，“好在，那个孩子又回来了。你知道么，嫡长皇子身上有个胎记，他去的时候我就哭着祈祷，让他回来继续做我的小宝贝，修儿身上……也有那么一块儿胎记。” 胎记…… 洛央蓦然响起慕容修耳后的梅花胎记，平时束发戴冠倒是看不出来。 “所以啊，是这个孩子，还是他，他也讨厌自己的血脉，所以选择离开，再回来的。”老夫人眸中是满满的慈和，“安国，我相信这个世上，总有温柔的神明存在的。神明无数次的制造奇迹，给我们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结果。” 洛央眼眶亦是噙了泪水，满满点了点头。 “容幽……他现在如何了。” 洛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了好久，这才局促地抬起了眼。 “你说吧，我知道皇帝是什么狗皇帝，我不会生气的。”老夫人勉力笑着，“幽儿，他到底如何了？” 洛央这才慢慢说了容幽如今的处境。 老夫人的神色果然便有些变了，眼中迅速地闪过几分晦涩神情，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来。 “好一个慕风临！狗东西！连我的儿子都不放过，当初我那个妹妹怎么没有直接将他一剑赐死算了！她就是看狗皇帝长得端正下不去手。” 洛央在心中又有些懵。 果然，人人口中流传的事情未必是真相。 那个忍辱负重被妹妹欺负的皇后，兴许只是演戏早看不惯皇上了。 那个阴狠的祸国妖妃呢，也兴许是痴情一片的傻姑娘。 端看，是从哪个人哪个角度来看了。 老夫人咒咒咧咧地骂了半日，才冷哼了一声，着急上火地道，“我……我要想个办法，救出容幽，弄死那个老东西！我不杀了他给妹妹报仇，给战天报仇……我怎么能够甘心……我一辈子也不会瞑目的。” 洛央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才轻声道，“母亲莫急，听我说一句吧。” 老夫人抬起眼望向洛央，洛央才轻声道，“母亲，皇上暂时还不能死，但是他总会不得好死的，我向您保证，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您的安危” 老夫人脸色有些犹豫，蹙着眉头望向洛央。 洛央沉默了片刻，便站起身来朝着老夫人拜了下去，“您是容修的母亲，我是容修的妻子，难道您还不信我么？洛央发誓，定然让那个昏君不得好死。” 老夫人嘴唇微微动了动，面色有些不好看，只死死盯着洛央看。 一个人的仇恨，怎么说能放弃就能放弃的。 洛央忽然说要替她报仇，还要送她去颐养天年，就算跪下来了，就算是她儿媳妇，她也不能接受。 她想了想，道，“幽儿还在皇宫里头，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你到底是个姑娘。恕我直言，纵然你有一手好医术，那也只是比别的大周女子强那么点儿罢了。在我眼里……大周的女子……” 她忽而一笑。 洛央其实心里也觉得十分是，轻声接口道，“大周的女子，都很废物。” 除了面子，还有陶冶情操的琴棋书画，在宅子里玩着心机权术为了一亩三分地你死我活，其他，都不大会。 “纵然身子骨年迈了，但是我不会走，我要亲眼看着容幽好生生的，那个老皇帝死了。我才安心。” 洛央便连忙接着道，“如今朝中局势纷乱，慕亲王府也有许多对头，如今容幽出来就已经招了不少人的眼睛，我今日来到城门巷，那些人怕是也会有所察觉，您在这里怕是已经危险了。不如跟着我先回去，至于去不去安县，您看您的意愿。” 老夫人没有开口。 “容修……他什么意思？” 洛央轻声道，“容修自然听您的。” 老夫人蹙了蹙眉，犹豫半晌，“我相信他的话，如果他能够给我一个保证，我就答应和你走。” 洛央沉默了下来。 老夫人道，“年纪大了，总是不那么爱惜性命，有一两个很珍重在乎的东西，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我在乎的是幽儿，还有修儿……我只听他们的。” 洛央轻轻颔首，应着，“是，我这就出去，叫容修来请您。” 老夫人沉默了良久，“罢了，不要逼我的儿了。他也很难过。” 她半耷拉着眼睛，闷声道，“我和你走就是了。” 洛央原本想与她细细说了如今朝中局势，如今看到老太太固执的模样，索性闭了口。 有些事情，让她知道了，她可能会不管不顾做出一些旁的事儿来。 而且，这位慕国公夫人有多少能耐，她也觉得有待商榷。 洛央不想节外生枝。 老夫人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眼中变幻莫测，半晌才淡淡地道，“我说过要给你一个见面礼。” 洛央愣了愣，被岔开话题后，她几乎忘了这茬了。 老夫人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缅南有个叫竹芷的小公主，几次三番差点儿出事，老身想了个法子，救了她和她身边那丫头，如今她们的下落，我还是知道的。” 洛央愣了愣。 (本章完) 第646章 真假老夫人 洛央愣了愣。 老夫人道，“我说那叫什么素的是我的女儿，竹芷呢也被好好藏着了，如今……都在狐狸公子在皇城里头的暗卫营里，当做家眷被留下来了。” 洛央想了想，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她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每一个暗卫，无一不是身家性命都在人手中握着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带走母亲。老夫人当真手段了得，用自己的傻子儿子救了灵素和竹芷，就安插在萧御和乌斯曼的眼皮子底下，还换了自己脱身。 洛央的眉头轻轻皱起。 老夫人烟波一动，笑了笑，道，“是，她们的确是作为暗卫的人质，被留在了缅南之都华云。” 洛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母亲。” 老夫人看出洛央心头不快，却不想多问什么。 她并不是很在乎洛央的看法。 洛央愣了愣，笑着道，“母亲，我们先回去吧。” 老夫人又抬眼看了看洛央，这才扶着洛央的手走了出来。 外头的日头很大，有些晒，洛央带着老夫人走到了马车前，见容修已经下了马车了。 他看着老夫人眸子里有些生疏。 “我的儿……”老夫人笑了笑，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淡淡点了点头，没有细问到底说了什么，“上马车吧。” 扶了老夫人上了马车，洛央原本以为慕容修会和她上车随老夫人一起去，老夫人看似也是这般以为的，没想到，慕容修却放下了帘子，命人护送老夫人先回了府，自己则与洛央站在一处。 “不开心？” 慕容修轻声问道。 “嗯。有点。”洛央笑了笑。 慕容修挽了洛央的手，在街道上信步走着。 明明是破败的小巷，可是此时却因为一个华贵的公子，而显得蓬荜生辉。 “马车一会儿就来，先委屈一下娘子了。”慕容修轻声道。 “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坐马车。” “嗯，我也不高兴。”慕容修一笑，“她明知道你是秘密来寻她，朝中局势她也不是并不清楚，还是扶着你的手出来。谁能让慕亲王妃这般伺候着？她心里有心弹压你，却忘了你处处为她和容幽考虑，白费了你急忙来接她的心意。” 洛央一呆。 “央儿从来宽容大度，能让央儿出来后都默然变色，看来她还有意做了别的事情。”慕容修道，“我虽然想不到，但是八成，如果我听到，可能会比你更为气愤。” 洛央慢慢挑起了唇角，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慕容修垂下眼睫。 运河的潮水顺着风拂来，仿佛将心里头的烦闷也都吹了干净。 洛央俯首，从头开始，慢慢将整个事情都讲给了慕容修听。 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听完了之后，他的眸底，已经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容修？” “嗯。”慕容修轻声，“她和我记忆里的母亲可不大一样……” “你……” 慕容修道，“我怀疑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也兴许只是个细作间谍，故意设局来套我们。” 洛央怔了怔。 倒是低头认真思索起来。 若真是假的，倒是也不费事儿，只是说明灵素竹芷已经落在了她们的手里头，找了个和慕容修十分相像的男孩儿，和一个 “她坚持不肯走，说的是报仇。容幽，是她亲手送到皇宫里头去的，难道她不知道风险？这么多年没有报仇，没有任何筹备，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到慕亲王府，以我母亲身份自居，用初代皇后的身份，搅乱一滩死水么？”慕容修的思路冰冷而清晰，“我的母亲，一向温柔，说话都不带大气的，她……真的会做出将儿子送到暗卫营为缅南效命来大周刺探军情，做出把儿子手下当人质押下还讨人情的事儿么？” 慕容修冷笑了一声，“她是当真以为，拿了我母亲的身份，所有人就都有诚惶诚恐地待她，所以不讲所有人放在眼里么？” 洛央轻声，“那毕竟是你的母亲。” 慕容修道，“我不记得她的容貌了。若是一个母亲，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对初次见面的儿媳花招百出争强好胜，那她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洛央微微愕然，却感觉慕容修的手握紧了点儿她的。 “若是……若是你母亲不喜欢我，你会与我合离么？”洛央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心里不由有些惶恐。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如今山河飘摇，父亲母亲都在安县，没有慕容修的兵马根本无力自保。 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家人……她无法想象。 “傻子。”慕容修的手慢慢拉紧了她，“除非你不要我了。” 洛央的嘴巴一抿，差点掉下泪来。 慕容修轻声道，“她的身份暂时还未定，不过央儿，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很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她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否认了我的皇子身份，竹筒倒豆子一般告诉了你。可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不信。央儿，最近我会好好详细查一下。兴许，连容幽，也是在骗你，他们母子二人合伙演了一场戏。” 洛央惊叹，“若是真的，倒是真的拿捏住了我们的命脉。复仇的初代皇后——甚至还有你并非皇帝亲子的消息。” 慕容修的褐色瞳眸在阳光下闪烁着琉璃般的色彩，“是。毕竟，做这种事情成本不高，回报，却极为大。她在家中，恭敬待着就是了，等到结果出来，再另做他论。” 洛央点了点头。 慕容修回到慕亲王府，并没有去见老夫人，反而躲着似的，直接绕道去了校武场。 洛央吩咐了灵素好生招待着老夫人，让出了正院，又一番洒扫清洗。 “咱们住的慕国公府，该是这位老夫人极为熟悉的地方，许多宝贝物件东西也都是她的……”灵素狡黠一笑，“大小姐，我会好好试一试这位老夫人，是不是一个西北货的。” 洛央点了点头，“是不是西北货，如今还不要紧，最打紧的是，万万将这个消息捂住，大杂院那边的人，都封了嘴了吗？” 灵素道，“放心大小姐，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安排了差事，收到咱们手下了。咱们铺子庄子多，随便融进去一些人，还真不是事儿。对巷子里头的人，奴婢说是一个得了病的老太太，被您接去别云草堂了，这事儿也不是罕见……我都处理得干净了。哎，这老太太真能作，现在还要吃什么从前慕国公府厨子会做的老鸭汤，还要见管家之类的老人呢。管家他们都说，看着像是老夫人的容貌声气……可是……仪态变化有些大，不敢认是，也不敢认不是。” 洛央道，“初代皇后啊，能够做了皇后的，都是在宫廷中不知道训练了多久的，不管何时何地，绝不会失礼于人前，说她在山林里久了就忘了，的确牵强。” “可是，人总是会变得，一年两年，三年，性子都会变得很大，尤其是遇到大事儿之后。”洛央慢慢道，“所以，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你只拿出对待老夫人该有的态度待着，就算发现了是西北货，也要那般待着！” 灵素忙点了点头，“是，大小姐，这些我都明白的。” 洛央回到房中，风尘仆仆劳累了一天，就想梳洗了听会儿女先生说书，没料到灵素又来了，“大小姐，那边无趣，传您过去陪着说话呢。” 洛央笑了笑，对女先生点了点头让她先下去，这才站了起来，“婆母找儿媳说话，那也都是应该的。” 灵素满脸不高兴，“可是看样子，她又是在憋着一肚子坏水了。干脆您生个病好了。” “乱说话，哪里说生病就生病的。” 洛央与灵素一同进了正院，却见老夫人正坐着喝茶，写毛笔字。 一手苍劲的毛笔字，仿佛胸中藏着万千杀意和丘壑。 “母亲，可有什么事情传召儿媳来么？” “也没什么，问问你救容幽的计划，顺便，问问这盛京城里如今是什么情况了。我认识的那些老人，还都在不在位了，现下过的怎么样了。” 这倒是该问的。 洛央便垂着头，“一时片刻还没有什么大主意，等晚点容修回来了，再与容修商议。” 老夫人又报了一串名字，问那些人的情况。 那些人，有些洛央认识，有些洛央不认识，还有许多死了的——老夫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听着。 “至于宴太傅，如今尚且还健在，老来还得了孩子，叫元宝儿，十分聪明伶俐，宴霜仍旧是几个兄弟中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 “呵，那老东西倒是越过越好了。”她唇角噙着讥嘲的笑意，“别人都死的死，连洛丞相都遁走了，只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好像一根洁白的中流砥柱一般，挺立在朝堂上。” 洛央忖着，这番感慨倒是不似作假，若是能有细作做出这般形容，她还真是惊讶呢。 “倒是不曾听说，老夫人和宴家有旧识。”洛央低声道。 老夫人似有些恍惚，良久没有说话。 (本章完) 第647章 给她的台阶就看她下不下了 “如今，朝中局势倒是变化的一天不像一天了。”老夫人道，“曾经和慕国公作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啊。” 洛央道，“是啊……慕国公现在……” 老夫人才猛地回过了神来，“别说了。” 洛央闭嘴。 净影寺里的事情，老夫人不知道有没有耳闻。 若她是真的，那么当年的事情必然是她一生的伤痛。 老夫人看了眼窗户，轻声道，“我爱吃清蒸鲈鱼，爱吃糖醋肉，好久没有回盛京了，一直想念着这里的菜式，你吩咐下去，做一些吧。” “是，母亲。”洛央温声道，想了想，还是没有提醒老太太，夜晚不宜迟太油腻荤腥的。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洛央身上，面色才柔和了几分，“你下去吧，让老管家来，我问问近年来铺子庄子的事儿。” 这是……要接回管家权了？ 洛央攥紧了衣袖。 她还是按照大周的礼节，温驯地道了句，“是，母亲。” 走出了屋子，灵素就轻声道，“慕亲王府的东西，这就开口要了，其中多少是大小姐的心血……” “我的陪嫁和陪嫁整理出来的营生自然不能给她，只吩咐管家，将她走的时候，慕国公府的老家底的东西给她看看就是了。”洛央挑唇，“那时候慕国公府刚刚抄家，能剩的了什么东西？纵然家底深厚，也是书房那些金石字画，古籍秘宝了，田铺却是当真没剩下几分的。” 灵素忍不住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怎么了？”洛央幽幽问着。 “咱们家如今来了老夫人，还真是出了不少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儿呢，我在想，若是她是真的，这般搅家精，可比什么间谍细作强上百倍啊。怪不得不肯走，如今看着，复仇是假，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家，这么好一个儿子——总比住在大杂院里头抢夺了呢。” 这话说的促狭，洛央无奈笑道，“想什么呢，万不可这般胡说八道。” “您看着吧，她这几日新来，定然会给您立规矩的。到时候您可别嚷嚷被欺负了受委屈。” 洛央笑了笑，眸光微闪，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撵她走倒是不难，只是我现在倒是犹豫了，不想给父母添这么个……”她到底把灵素的形容词咽了下去，“去了安县，若是不懂装懂，硬生生想要掌权，那不是让我们的后方添乱么？” “是，大小姐说的是。” 洛央才回到院子，还没坐下，就又听到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声音，“王妃……老夫人说，饭菜到了，要您侍奉着才能吃下，还有，问王爷怎么还不回来，要您给个交待。” 灵素直接站了起来，“真是欺人太甚，要留饭当时就直说，这还好不是三伏天走这么大段路，指着王妃来折腾是不是？还有，给什么交待？有什么好和她交待的？她儿子不愿意见她，难不成还要怪到我们家大小姐身上。”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哦，对了，老夫人还要带句话，说是……家和万事兴，万万不要让王妃使大周朝小女人的性子。” 洛央被逗笑了，灵素也柳眉倒竖。 “一次次找茬的是她，如今大小姐还没说什么，她就先来家和万事兴？一个搅家精，哪里来的脸这般说？” 小丫头低下头，不敢说话。 “大小姐，这是蹬鼻子上脸啊？” “别说了。这家里风都变了。”洛央冷冷看着那小丫头，“到底是慕亲王的母亲啊，果然比我这么个夫人贵重，来了之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灵素，你现在说这些，别一会儿又传到那老太太耳中，一口一个说我们说她不要脸不知羞就有意思了。” “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老货，哄了皇上哄慕国公，慕国公前脚刚死后脚就扔了儿子跑回缅南不知道哪里找了个男人继续生儿子的。知道什么是脸么？还说我们大周女人，一边又拿着大周的规矩想拿捏大小姐，真是什么好处都让她占尽了，什么话都被她说近了。” “那也不妨碍她是慕容修的母亲。我爱容修……”洛央蹙了蹙眉，想到慕容修今日说的话，心中淌过一丝甜蜜，“她到底不算什么，拿住了钱和府里头的人，她就在我的手里头，管她胡叫什么呢，我爱搭理她她才是个老太太，我不爱搭理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灵素愣住了。 “你为了她着急上火，值得么？”洛央轻声，“连你自己都知道，她很可能只是个大杂院里头冒出来的，精明点儿的老太太，年轻时候仗着女色过的好点儿，老了……就想指着自己儿子耍威风呢。若是女人当真能靠着这些就万事如意了，那咱们这般努力，还图个什么？” 灵素这才低头细细想了想，“说得对，她不及我万分之一，我何必和她生闲气，难不成随便什么城门巷的老太太骂我两句我都要记着么？” 她拿着帕子忽然笑了，“那我还真骂不过呢，谁能骂过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啊……” 洛央道，“回去告诉老太太，我脚扭着了，过会儿再去。” 小丫头刚见识到了灵素发脾气，哪里敢说什么，慌忙低了头，“是，王妃。” 洛央喝了茶，躺在榻上和灵素闲话了会儿，休息够了，才又去了。 一桌子的菜，早就凉了，老太太面沉如水。 “母亲怎么还在等着央儿，不吃呢。” 老夫人闻言，目光冷冷地扫过洛央，“扭伤了脚还过来，真是难为你了。” 洛央这才笑着开了口，“这都是儿媳该做的。” 说着，扫了眼手下，“撤下去热了再上吧。” 手下忙道，“是，王妃。” 老夫人笑了两声，半晌才道，“我本以为，只是慕亲王不欢迎我，原来连你都不欢迎我，罢了，老身走就是了！早知道你们是个没心肝的，容幽的事情，皇上的事情，都不必麻烦你们，老身自己做就是了。” 洛央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权当不知道这是老夫人的气话，站着没动。 “你……” 洛央悠悠闲闲玩着袖摆，慢慢悠悠地把老夫人想要的台阶递了上去，“老太太，您何必动怒呢，儿媳脚扭了，这才迟到了，亲王素来训兵就辛苦，又不是不学无术的子弟，何必这般要求他呢？若是我们夫妻二人不想着老太太，又怎么会把老太太接回来？这夜深露重的，您别出去了，小心伤了身子。” “靖王爷如今也在边关打仗呢，夜郎国不安分，与夏国七王爷勾结，想要对靖王爷和夏国皇帝不利，夺取帝位，有些棘手，靖王爷暂时回不来。”洛央笑着轻声道。 老太太闻言皱了皱眉道，“我想见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您先吃饭，您身子骨不好，若是饿出个好歹可不好，”洛央笑了笑，才又轻声道，“晚饭我便不吃了，我到底身子壮实，等容修来了一起吃吧。” 洛央说着，便抬起眼望向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才又道，“若是没事，那央儿便先行告退了，母亲是想要见我，随时可派人过来。” 说完，便微微完了弯腰，带着灵素离开了。 “洛央！”老夫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洛央顿了顿，转过了身去。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老夫人咄咄问道。 洛央讶异道，“没有呀，母亲，难道是儿媳妇哪里做的不够周到，让母亲生气了？” 老夫人要笑不笑的样子，“呵，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送我那缅南人才喜欢的廉价的破珠子，你能对我没有意见？” 洛央低头，慢慢理着袖摆，“缅南人爱东珠，所以赠予母亲价值最昂贵的东珠，意思是母亲是缅南女子中的翘楚，有什么错么？” 老夫人的脸色依旧沉沉。 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爱和我这个老家伙住在一起。闹些小脾气也是该的。我来了，到底让你多嫌了。” “母亲这是回家，何来多嫌？”洛央温声细语。 “罢了，是我最近太累了，有些事情做得欠考虑了。” 洛央愣了愣，勾了勾唇，“母亲，若是无事，洛央就先行告退了。” 索性转身，不再看老夫人的脸色，直接走了出去。 洛央垂下眼，掩住心中烦躁。 夜色已经深了。 “大小姐，您饿不饿？慕亲王估计还有段时间才能回来呢，不然先用一些？” 洛央摇摇头，“不用了。” 慕容修这十来年，过的有多么辛苦她是知道的，可是为了她的心情，却要拒绝一个很可能是他母亲的人接近。 洛央想了想，纵然老夫人有时候很讨厌，可是，想想容修，他少不得还是要忍让一二的。 说她可能是假的，若是真的呢？ 她闭了闭眼睛。 灵素又走了过来，“大小姐，那老夫人在屋子里生气地砸碗呢，嚷嚷着不吃了，说儿子困在宫里头，做兄弟的都不管不问，她不高兴。” (本章完) 第648章 气傻了他 洛央皱了眉头，凉声吩咐下去，“她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告诉我，你们看样子处置就好了。” 她就权当她的宅子里没有这么个人就是了，下人们该是不会不长眼，让老太太挡了她的道。 灵素怔了怔，明白了洛央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好，大小姐。”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小姐直接选择不再见她，她可不是没辙了么？ 洛央回到了书房，让侍女在屋檐下挂了盏莹亮的琉璃灯，候着慕容修回来。 如今，想要接回宁鸢和对于战局至关重要的竹芷公主，就必须搭救了容幽？ 她只觉得被一个老太太这般摆布，实在难受。 若是容幽是慕容修的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她们自然会出手相救，老太太此举，反而有了要挟之嫌。 若是容幽和这老太太都是冒牌的，这举动倒是合情合理。 洛央提着裙摆，走到了廊下，看着月色下隐约飘来香味的花树，缓缓勾了唇，“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才会遇到这般人事。” 灵素碎步走了进来，“大小姐……好消息。” 洛央莹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是安县的夫人寄回来的家书。您看看。” 洛央讶然，心头涌出狂喜，接过了信。 灵素念叨着将洛央扶进了屋子里，“大小姐，您可不能在这里着了冷风。来，奴婢热热地沏了枫露茶，还配了点心，您多少用点。” 洛央全副身心都在那信上，点了点头，沿着木格花窗前的桌子坐了，就认真地读了起来。 书信之上的字迹是她无比熟悉的，带是母亲亲切熟悉的簪花小楷，上面是平铺流水般的文字，详细地描述着安县如今的生活。 看得出来，母亲过的是无比惬意的，安县被治理的很好，那里没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没有皇上的霸道政-权，所有有才能有本事的官员们都在充分发挥着各自的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洛央看着看着，就不由地翘起唇角，笑容像是冰消了的春-水，带着几分活泼的生气。 “真是可惜。原本，宁鸢带了竹芷公主回来，以女权为中心的缅南，乌斯曼再也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柄，缅南自然不战而败。没想到，事情的关键，却出在了老太太身上。” “错，所有这些倒是都不是什么麻烦事情……”洛央沉稳道，“从四皇子出手拉拢自己的人，从皇权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被架空的时候，缅南就必败。慕容修从始至终暗藏实力，可是缅南全胜之下，仍然没有打过前线战士，更何况内部已经四分五裂呢？” 灵素琢磨过来了味道，“是啊……咱们慕亲王可是一直没有出手呢。咱们大周啊，到底是地大物博，缅南弹丸之地，前期也就占了兵器毒物，和出奇制胜之便，现如今，大小姐拿到了兵器制造之术，他们还哪里来的本事和咱们争？” “他们那些人啊……若是这个慕国公夫人、初代皇后是假的，还代表那些人也是用了些聪明劲儿。”洛央一声冷笑，“就是怕是真的。容幽之人可不好救，她若是实打实的初代皇后，去招惹皇帝招惹更多人，怕是要闯出大祸来。” 灵素倒是一脸不屑。 “灵素，去取笔墨纸砚来。”洛央笑着对着灵素道，“我要赶紧给母亲回信才是。” 灵素连忙应了声，进了屋中取纸笔墨砚来了。 洛央望着那书信，看了良久，才又撩唇笑了起来。 灵素将笔墨纸砚取了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洛央便提笔蘸墨，思虑了许久，才落了笔，认认真真地写着最近发生了什么。 她不打算瞒着母亲。 母亲在盛京内眷们的社交圈可不是说说而已，人缘好到让人艳羡，想要鉴定这位初代皇后到底是真是假，别的人怕是不行，可是母亲却是真真能帮上忙的。 若是母亲有些心思，在盛京贵族圈子里培植眼线，盛京名里程里什么样的阴私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只是母亲从来没想过用那么些个魍魉手段，脏了自己的手和心。 洛央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写完了之后，又和母亲撒了会儿娇，才想着去睡。 都是飞鸽传书，等到洛央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写这么多，几只鸽子都怕是不够。 洛央想着，便将那纸团了扔到一旁，又取了一张纸，重新落了笔，言简意赅，只询问关于初代皇后的故事，和简单说了找到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初代皇后而已。 刚写完，忽然被一个人抽走了笔。 洛央回头一看，是慕容修回来了。 “在写什么呢？” “哦，家书……”洛央笑了笑，摊开给他看。 慕容修的眼睛却瞥向一旁另外一些书信，微微勾起了唇角。 洛央忙挡住。 “在和你娘抱怨我？” 慕容修轻轻挽住了洛央的手。 “是那老太太做的事儿，又不是你做的。我本就不是个宽宏大度的人，还不许我和我娘说两句了。” 慕容修轻声道，“是为夫考虑不周，为夫……刚去看过她了，她还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顺道……向我告了你的状。” 洛央一听，嘴巴就瘪了下去。 慕容修揉了揉她的额发，“我也吩咐下去了，不许她靠近你，并且告诉她，她不喜欢你，你更不喜欢她，你不欠她什么，不许她再来招惹你了。” 洛央一听，心头热了几分，转了头没出声。 慕容修道，“暂且不管她真假，如今，首要的是救出宁鸢和竹芷。可满足她的条件，就是救容幽。” 洛央微微一怔。 “咱们是从宫里头带出去过人。”洛央一声轻叹，“可是……那都是机缘巧合……什么时候，皇帝才会脑袋发懵将人带出来啊？” 慕容修一笑，“拖着就是了，理她呢， 宁鸢那边我会派人去救援。不必多想了。好像救出了人，她就舍得让容幽回去复命换出宁鸢竹芷似的。” 洛央木然，“她的言下之意，应该是能救出的？” 慕容修揉了揉洛央的额心，“不，我今日问清楚了，她的言下之意，若是我们不救出容幽，那容幽在宫里少不得就叛变。叛变的人，暗卫营怎么会留她的家眷。” 洛央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忍不住叹一声人心险恶。 “所以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慕容修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洛央的粉拳就差点儿落在慕容修身上。 最后一句，可不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吗？慕容修连她都骂上了。 “这几日，你先不用着急。”慕容修轻声道，“横竖是咱们的人去救人。老夫人，我们再慢慢探查着，你只管着……如何应对初代皇后忽然现世，绷住了皇帝那边和诸方势力的探查就是了。” 洛央点了点头，“容修说的对，是我近日来被她接连昏招打得心烦意乱，倒是忘了，她这般高调，又对我们不信任，定然……是会有意让皇上知道她还在的。呵，毕竟，若是真的，她的心思都在容幽身上，也生怕了我们将她软禁了呢——若是假的，也会巴不得将自己的身份捅出去。” 洛央淡淡叹了口气，才笑了起来，“吃过了吗？我吩咐厨房做了些东西来，一起用了再睡吧。” 慕容修怔住了，一双俊美的凤眸，猛然狭了一丝。 洛央察觉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慕容修忽而笑了，“我还是感觉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从小慈爱，为人处世温厚善良，怎么会使用这些市侩手段。” 洛央察言观色，大约摸猜到了一点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她故意留你吃饭。” 慕容修阴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会儿，才转移了话茬，“你怎么这么夜还不吃？” “我在老太太跟前说了啊，我要和夫君一起吃饭，她没有告诉你么？” 慕容修的脸铁青得更厉害了。 洛央幽幽叹了口气，“可怜天下慈母心，她怕不是生怕你回来几步路就饿着了吧？” 慕容修看洛央有些气恼，忙开口哄道，“她兴许在气你，她才回来，你就夺了她和我一起吃饭的机会，她想抢回来才故意说你吃过了留我一起吃的。” “哦。”洛央不冷不热地道，“你还真是了解她。” 慕容修的脸更青了，洛央却满不在乎的将书信折了，递给了灵素，笑得格外好看，“去，把信给我母亲送去，另外说一声，”洛央抿唇笑了，“我婆婆回来了，我在这儿待得不痛快，容修这里我也帮不上忙还添了好多乱，过阵子我就一起回了安县。” 慕容修的脸色很不好看。 灵素直到自家大小姐在故意逗慕容修，忙笑着接了，赶紧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 洛央早梳洗过了，拆了钗环就去睡，待走到了珠帘旁，扭头看见慕容修竟然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当真被气傻了。 (本章完) 第649章 教教她长眼睛 洛央没忍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慕容修这才动了动眼珠子，看向她，脸色飞快地阴沉了下来。 不等洛央说什么，慕容修抬起脚走了过来。 “哎呀……容修……央儿错了……央儿当真错了！” 屋子内响起了一片低低的笑声。 次日，因为得了慕容修的口信，那老太太倒是有没坚持让洛央晨昏定省立规矩，还口口声声念叨给了屋子里的丫鬟听，生怕洛央听不到自己格外法外开恩饶了她一回。 洛央倒是看明白了。别的婆婆是进门都要做出一两个月好婆婆的样子的，她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婆婆，可是除了照面说了两句夸她的话，之后就是想尽法子挤掉她在慕亲王府的位置了。 也是，她那般高调爱弄权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卧榻旁有他人安睡？ 有了慕亲王慕亲王妃的示意，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屋子里都是一片安宁。 洛央一晚上没休息好，次日起来了，在花树下读了卷书，小憩了一会儿，就让灵素唤了两名暗卫来。 “拜见主，主子有什么事情么？” 洛央低头瞥了一眼，发现是影十三和影七。 十三倒是个活泼性子，哪里都能见到他。 洛央将碎刘海上的落花拍了下来，闲闲道，“是有个差事要交给你们去做。” 影十三和影七闻言，又神色认真地听下去。 洛央细细叮嘱交待了，这才放了他们二人走。 将事情交待完了，影十三影七刚走，就听到一个小丫鬟又来了。 “不是说了，她的事儿以后不许告诉我么？” “是……肚子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吵嚷着是王妃下毒害她呢。” 灵素更气急了，“大小姐，您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洛央也觉得没意思了。 这样三天两头在家里闹，连想听会儿书的时间都没了。 她勾了勾唇角，“今日就不忍了，好好教教她一些事情，可好？” “大小姐，您……有什么主意不是？” 洛央道，“倒不是什么主意，只是，有些人好好的日子不过，总想借题发挥闹出点儿事来，就总要教教她长眼睛是不？” 灵素道，“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咱们这就过去看看吧。” 正院。 洛央才抬进去脚，就听到了老太太呼天抢地的哭声。 “是洛央……洛央要害死我啊……” 洛央一脚走了进去。 “都给我出去。” “是。” 老太太疯了一样喊着，“出去，出去什么啊？你们没看到是洛央来了吗？洛央可是要害死我的人啊！你们……你们不许走，都留下来。到时候要有个人证的啊。” “她们不出去，我怎么给你诊病呢？至于害死你，你倒是不必放心。连街边寻常的老太太我都要救一救呢，更何况你呢。”洛央漫不经心地道，“我们可是有两天的交情了，虽然不大深吧，好歹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名字叫什么来着，皇后娘娘？” 老太太更狠了。 “你信不信，我要是真想弄死你，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而是让刚才出去的那些你以为能保护你的丫鬟们勒死你。我在慕亲王府经营了这一年了，向来说一不二，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我从大杂院里接出来的老太太，在我的地盘我杀的了杀不了。” 老太太气得倒仰，“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你是慕容修的娘又不是我的娘。慕容修还不敢这么欺负我生怕我毒杀亲夫呢，我怎么就不能杀了你了。”洛央最后一点儿耐性也被磨没了，“现在，好好想想，是乖乖听我话，你兴许还有个机会告状试探试探慕容修是什么态度。还是，干脆自己不看病，疼死在这里。” 洛央挑眉，看向老太太的肚皮，“不是我说，你看着身强体壮，不像是有大毛病啊？别不是装病吧？” 洛央撩唇，“若是装病就更好了，我就给你下几个毒蛊玩玩，都是缅南出来的，你也该会两手吧？咱们比一比，谁的蛊虫更厉害好么？” 老太太目眦欲裂，看着眼前冰冷艳丽，恃美行凶的女子。 明明她是乖巧孝顺，不声不响的好欺负的典型大周女子啊？怎么忽然变了脸了。 她本能地瑟缩着，一旦怕了倒是抖不起来威风了。 洛央伸手探了脉搏，“无事。” “什么无事。我明明疼的那么厉害，怎么就无事了？”老太太口气很冲。 洛央一笑，“你是多久没吃好东西了？” 老太太没明白过来洛央说什么。 洛央冷冷道，“平日里粗茶淡饭吃多了，猛地吃了些油腻荤腥的东西，又吃的太多，积食了而已。” 昨日她就想提醒她，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是把自己吃病了。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青一阵红一阵。 “让丫鬟去厨房拿些山楂糕，你慢慢吃了就是了。”洛央凉声，“或者，自己去净房吐出来？再不成，你觉得不雅的话，就去药方取健胃的丹药去吧。” 老太太恼羞成怒，气得鼻孔都撑开了。 洛央好好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神情。 老太太似是注意到了洛央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我无事了，你还想做什么？” 洛央点了点头，“无事就好，”她只笑着望着老太太道，“老太太，除了救容幽，您还有旁的打算么？” 老太太见到洛央竟然是来谈事情，顿时有点儿不耐烦。 在她的印象里，大周女人是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男人的。 可是她不想得罪一个疯子——在她眼里，洛央敢口口声声杀了她，初代皇后、慕容修的亲生母亲，那就是个疯子。 她怕。 “自然是……杀了狗皇帝。”老太太用哄小孩的口气哄着洛央，“你难道不希望你的丈夫做皇帝么？让你的丈夫，我的修儿，帮忙杀了狗皇帝，不好么？” “哎……我要说的，正是这桩事情。”洛央道，“你知道皇帝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可能就是你么？” 老太太愣了愣。 她虽然只有四五十岁，可是疏于保养，风餐露宿，如今和六七十老妪差不多。 哪里还想的起来曾经的风花雪月？ 而皇帝，却一直生活在富贵温柔乡里头，日日想的，不是美人，就是权势。 “那日夫人如何回来的大家都知道，央儿觉得，皇帝恐怕很快便会知道这件事情，我害怕以皇帝的性子，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老夫人该是知道了，毒妃当年被挫骨扬灰扔在梅林的事儿吧。您背叛了皇帝，慕国公、慕国公府什么下场，您也知道。若不是慕亲王被您口口声声称为皇帝亲子，还有那枚只有您和陛下知道的胎记，怕是也活不下来。如今老夫人回来，皇帝一单直销，极有可能对你不利。” 老太太认认真真地听着洛央的话，一直没说话，待洛央说完了之后，才凉凉地笑了笑道，“如今他三宫六院，当真还记得那些？” 洛央愣了愣，便缓缓笑了起来，“老太太想赌么？” “赌皇上还爱你，所以憎恨容幽把容幽挫骨扬灰。”洛央淡淡地道，“还是赌皇上更爱容幽，看到你并无感觉甚至想起来你背着他逃命做出那些事儿来，直接将您挫骨扬灰。” 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 洛央觉得，除了那胎记有点儿奇怪，这老太太还真是像是假的。 别的信息都能对的号，可是陛下的性子，除非陛下亲近之人无从得知。 这老太太，却像是第一次知道皇帝的性格似的。 洛央知道自己如今讨厌老太太，可能判断有失公允——毕竟人的年纪增大性格也会变皇帝兴许就是变了让慕国公夫人、初代皇后都不熟悉了。 所以，她决定暂时藏下自己的心思，继续慢慢和这位初代皇后谈下去。 “还有啊，现在宫里头的皇后是我的妹妹洛初夏，”洛央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几分懒懒的笑意，“您这么急冲冲嚷嚷着想复仇，估计也有心思想过兴许皇帝会认回你这么个皇后吧。可惜了。皇后有人了——这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还刚生下来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呢，陛下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也就是说，你能当回你的慕国公夫人，当回慕亲王的生母，可是那皇后的位置，你别想了。杀身之祸呢。” 洛央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恐吓恐吓这个不省心的老太太。 老太太愣了愣，“可……我才是初代皇后。” 洛央神色微凉，“我是洛家人，我妹妹是洛氏皇后，你觉得，有我在，慕亲王会帮你回归皇后之位多少？” 老太太的面色，早就随着洛央的话凉了下去，如今听到这句话，更是面如土色。 “你当初说你最讨厌大周女子，看不起她们，可你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地再用大周为大周女子们设立的规矩对付我啊……可惜了，你自己都说是宅内无用之术。你觉得，你叫嚷自己被下毒有什么用还不是我真想对你下毒就真下了？撕破了一张老脸说谎留慕容修吃了一顿饭，慕容修就和你感情好了回头问我不知道你骗他了是么？” (本章完) 第650章 心腹大患 洛央站起身，不再去看老太太的面色如何，走到门前打开了屋子门。 院子里铺了一地的阳光，灿热地照人眼睛。 “您怎么想的与我无关，只不过，那些小聪明小伎俩倒是真的不必再用了。”洛央侧过脸，清清静静地道，“能走到这一步，我们谁都不容易，我不想当真和你撕破了脸，让慕容修难堪。” 老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过了半日，才又掉转过了眼睛。 满脸的不忿，几乎化为实质。 洛央心里头清楚，任是哪个女子，有过她那样的身份，也够一辈子骄傲吹嘘的了，怎么可能轻易向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美貌的女孩儿低头？ 她也不以为意，毕竟，老太太来到慕亲王府，当真是她和容修赏她一碗饭吃。 “这日头好烈。”洛央含笑，“您用了午膳就休息会儿吧，下午兴许会好些。” 老太太没说话。 洛央径直走出了屋子。 灵素撑了纸伞，跟在洛央身旁往回走，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大小姐，我可真是矛盾，一会儿又觉得您今日解气，一会儿又觉得这个老太太也挺可怜的。”灵素唉声叹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昏招百出，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又膈应着人，我也懒得今日和她说那么多。”洛央轻声，“她该庆幸她用的身份是慕容修的母亲，我总还是有些忌惮万一她是真的——所以不会当真动她。但是我也要她知道，进了慕亲王府，庭院深深的，多少手段可以用，让她嘴巴里还说不出来，她真的想都想不到。” 洛央一笑，“别的不说，慕容修还有一些偃旗息鼓不敢找上门的亲戚呢。” 灵素道，“其实我也真看不上这个老太太，传闻里说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会儿嫁了皇帝，把妹妹比的什么都不是，自己抱着孩子出去了又嫁人，合着一点儿本事没有就靠着长得漂亮，一个个换男人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做慕国公夫人就好好做呗，竟然还晃到了皇帝跟前，活生生害死了慕国公。如今看着年老色衰了，男人也被她的愚蠢害死了，把儿子送去给自家老公和亲生儿子的死对头手里头做奸细去，这是什么脑子才能做出这种事儿啊？没男人养她了就想让儿子养么？” 正说着，洛央忽然对灵素轻声“嘘”了下。 灵素抬起头，打了个激灵，看到是慕容修。 慕容修满眼阴翳，“她又做什么了吗？” 洛央道，“没什么。” 往日里，她做了什么，慕容修都是头一个知道的，今天倒是没见慕容修说什么了。 她心情仍然十分不好，想了想，又道，“慕容修。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但是有一天我不开心了，不管什么代价，我总会离开你的。” 慕容修愣了愣。 来不及解释，就看到洛央转身，扶着灵素走了。 他的眉眼深深压下，唤出了一直跟着洛央的隐卫。 那暗卫低着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讲。 “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汇报得比谁都快，这会儿有了事儿，倒是不见你们说什么了。”慕容修冷冷道。 暗卫没敢说话。 “你们觉得，她会因为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离开我么？” 手下们没敢说话。 洛央何时受过一个女人这般大的气，当初能够嫁入慕亲王府，也是王爷百般求来的。 若说要离开，洛央当真做的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 其中一个暗卫，想了想，总是沉默着也不是法子，只能回答道，“属下想着，大约是，王妃觉得忍一个不喜欢的人，忍一时半刻过去也就过去了，若是那真是您母亲，她可就是要忍到死的，所以才冒出了这个念头。” 一旁其他的暗卫也纷纷纠结了起来，“是听说过，那些名门闺秀们，选丈夫，要看的是家里头情况，婆母是否仁善……王妃嫁给您的时候，可不知道您家里还有这么位。” 他半晌，才低低地道，“你们也听见了。她估摸着还嫌弃着那长相的人呢，我的长相，和慕国公还是皇帝都一点不沾，必然是随了我的母亲……” 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许多。 洛央不过听着灵素啰嗦，一时有些烦躁，哪里想到慕容修在她走后魂不守舍了那般久。 她刚教训了那老太太，回到屋子里，被灵素劝着吃晌午饭。 她那里有闲情吃晌午饭，只想着赶紧沾了枕头就睡会儿，日头越来越长了，宅子里憋得烦闷。 不多时，就瞧见灵素进来打了个手势，眼角瞥见窗户外头有个人影，洛央抿唇一笑，转过身子假装去睡了。 慕容修在洛央的软榻边停下了脚步，瞧见了洛央正睡得酣熟的背影，没忍住勾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旋即，坐在了她的枕边，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她的鼻子下头。 洛央正睡得舒服，忽然闻到了一股子甜美诱人的香味，洛央眼中一亮，没好意思稍微睁开了点儿眼睛，又赶紧闭上了。 却听到慕容修一阵轻笑，“央儿？你刚才好像睁开眼睛了？” 洛央发出了一阵呓语声，侧过了头。 “央儿……我带了些你爱吃的零食，你看看？” 洛央心口一揪。 她素来生了气就不大爱吃用了，人也懒懒的，这两日被来回寻了几次闷气，更是不大想吃东西。 她没想到，自己压着情绪这么久，慕容修还是看到了。 她执意假装睡着了，不想理会慕容修。 慕容修撩起唇角笑，过了会儿，才又轻声道，“好央儿，这是雪花酥，这个是洁粉梅片糖，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洛央心头一热，坐了起来，“都是小时候爱吃的了。如今我长得这般大，怎么还会喜欢吃那些？” 慕容修笑了笑，“你胃口不好，吃些这个，兴许能过来点儿。” 洛央又坐了起来，打着扇，俯身去看慕容修带来的吃食，挑挑拣拣的，拿了个几个酸梅子，勉强能吃。 “看你这么乖觉，原谅你了。”洛央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望着慕容修。 慕容修半靠在洛央身边，笑道，“能哄央儿高兴就好。这里是厨子新想出的法子，做的柚子蜂蜜茶。” 洛央一愣，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拿了喝了几口，许是这两天热起来的缘故，厨子在蜂蜜茶里头放了冰块。 洛央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气也消了大半，笑着问道，“见你天天出门，宁鸢那头情形还好么？李良晟呢？那四皇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动静了。” 慕容修一直望着洛央笑着，等洛央问完了，才慢慢道，“不着急上火那位老夫人了吗？” 洛央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慕容修这才笑出了声来，在洛央额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嗯，好生说吧，宁鸢那头还是无法，毕竟是狐狸公子的老巢，想要从那里掏出来人委实不易。镇南王被李良晟牵制，如今李良晟又联络了朝廷，陛下还在犹豫中，没有下决断。最后，缅南局势有变。” “什么？” “四皇子和萧御，甚至于缅南，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解了？” 洛央愣住了。 四皇子…… “呵，我忽然觉得宫里头那个小子该是有点儿用了。”洛央眉眼锋锐，“既然他是你弟弟，对于四皇子和缅南那边的消息，约莫着就该给咱们好好说说吧。” 慕容修见洛央这般模样，心中一片柔软，将洛央揽到了怀中，道，“是，从各方面来分析之后，那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我的消息，可不是从容幽和慕国公夫人那里得来的。” “你……怀疑她的身份？” 慕容修嘴角笑容加深了一些，“她的确对过去知道很多，但是……她不像是我的母亲，从见到她第一眼，她让你扶着她走出大杂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是。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想起来我母亲，骨子里的高贵优雅，温柔善良。” 洛央瞪大了眼睛，“那个容幽……的确是她的儿子，也和你长得很像。” 慕容修笑了起来，没有直接回答洛央的问题，“就姑且让她做那个她想做的人吧。若是陛下知晓了她尚且活着，哪怕是她不愿意，陛下也会想法子见她一件。且如今我们全然不知陛下将会如何对她，事情又眼看着被她闹到瞒不住了，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其他的……” 慕容修一笑，“洛央，若是她是假的，定然会害我的。到时候，我们就不必留情了。” “你……你不在乎她闯下来的那些祸？” “在乎？为什么在乎？现在，皇帝都忌惮我三分，我可是实实在在的权臣了啊。”慕容修抬起手摸了摸洛央的小脸，眼中满是温柔之色，“他们背后的四皇子之流结盟，如今才是我的心腹大患。” (本章完) 第651章 孕脉 洛央转过头望向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道，“是，既然不怕后果，与其堵着，不如疏导了来。兴许，这位初代皇后，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让我们看清楚无数魍魉鬼魅。……不过在此期间，我受不得她的气，动些手脚，你该不会介意吧？” 慕容修笑了笑，指腹摩挲着洛央光洁的小脸，半晌才道，“我信央儿。” 洛央旋过了身子，抿着唇。 慕容修以为她又生气了，正想要好好哄一哄她的小猫儿，就看到洛央忽然抬起眼睫，轻声问道，“若是她们真是细作，那……就代表竹芷和宁鸢落在他们手中了是么？” 慕容修微微愕然，“央儿竟然还没有想通，这是不可能的么？” 洛央回头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神色温柔，“你再想想。” 说着，一合折扇，转身出去了。 洛央当真懵了。 慕容修是话中有话，她没有听明白。 灵素挑了帘子进来，看到洛央还在苦苦发呆，“大小姐，您和亲王怎么着了？亲王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古古怪怪的？” “怎么古怪啊……” “就是……好像憋着笑。成功的戏弄了你似的。”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是，我总觉得我最近脑子有些发钝了，他好像看出来了什么我没看出来。” 灵素坐在了洛央旁边，道，“大小姐，我做了点儿风腌果子狸，要不你尝尝？风味很不错的。” 洛央仍旧想着自个儿的事儿，只神思恍惚地点了点头。 洛央了无数遍，也没有想明白，倒是灵素，还耐着性子陪着洛央。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别自个儿一个人憋着啊，你和我好好说说。” 洛央将慕容修的话和灵素细细说了遍，灵素“哎呀”一声，忽然勾起了唇。 “呵。别的谎话，她还能有别的解释，可是这一个她却是解释不清了。” 洛央焦灼道，“你快说啊……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大小姐……您想想啊。他们来的暗卫营是谁家的？狐狸公子的，就算狐狸公子被戴着假面和乌斯曼勾结的萧御冒充了，可是狐狸公子是竹芷公主的属下。那些暗卫营，相当于是狐狸公子为竹芷公主建的，竹芷公主完全可以调动那里的人手。怎么会被藏进那个暗卫营出不来呢？兴许，王爷就是这么想着，才觉着那位老夫人不是真正的慕国公夫人吧。” “不，”洛央稍微斟酌了一下，便站了起来，轻声道，“也有可能，有问题的不是那个老夫人，而是竹芷。” 她看向了灵素，“你有没有想过，当竹芷被老夫人作为亲眷压在缅南首都华云之后，却默不作声这个可能性？” “啊？” “阴差阳错，居然进了自己的老巢，定然会统领回自己的地位，如鱼得水啊……”洛央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四皇子最近也忽然匿了声息，显然和乌斯曼甚至萧御达成了协议。我如今只想着的是……他们会不会已经拧成一股绳，扭头来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慕容修。”洛央挑唇，“这个事情有多少可能。” “宁鸢如今定然不是自由身，若是自由身，早就递信回来了。若是逃出来了，肯定能递信，如今看着该是被困住了。会是暗卫营么？” “既然是暗卫家眷，行动该是轻松不少。”灵素道，“宁鸢却没有递信回来，可想而知，该不是吧？” “错。这只是更加佐证了我刚才的猜测。竹芷和宁鸢被困暗卫营，然后遇到变故，宁鸢被彻底软禁了。”洛央惊出了一身冷汗，“竹芷是不可能同乌斯曼和解的，可是四皇子却愿意，萧御也愿意……偏生，竹芷是个小姑娘，只听四皇子一个人的。” “竹芷应该不会这么做，乌斯曼可是她的杀母仇人，还逼迫她下嫁的男人！” “呵，可是若是她暂时也没有法子呢？毕竟，这是大势所趋。她倒是不想听四皇子的啊，可是那可是四皇子的老本营……”洛央深吸一口气，“还是要，到时候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灵素回过了味儿来，暗暗啐了一口，“她……真是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呵，是甘之若醴还是痛苦难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不发声，的确是个解暂时之急的法子。”洛央勾了勾唇。 慕容修的掌声响了起来，“小央儿能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将这一切想顺了，当真让人佩服。” 洛央原以为慕容修走了，看到他去而复返，脸上立刻红了。 “你刚去哪里了？” “我给央儿些时间，自己好好想一想，能不能解开这个疑问，还是……一直想着一个老太太生气呢。” 洛央脸红的更厉害了。 “你的意思是……和傻的人在一起久了，我也会变傻么？” 慕容修爱怜的用扇子敲了敲洛央的脑袋，“现在饿了么？” 洛央倒是真觉出来点儿腹中饥肠辘辘来，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吃些东西吧？” 洛央点了点头。 用了些东西，洛央被慕容修小心翼翼地扶着上了榻上。 不知不觉，慕容修的手指，放在了洛央的脉搏上。 洛央回过神的时候，抽出了手，“这是怎么了。我还没什么病呢。” “央儿，最近可是特别嗜睡，情绪反复无常？” 洛央一听便窘了，她是困乏了点儿，容易生气了点儿，没有想到全都落在了慕容修的眼里了。 慕容修笑了起来，模样极尽温柔，“央儿，你怀孕了。” 洛央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等她回过神之后，立刻将手放在自己的脉搏上，去听脉。 可是心跳太快，她根本无法好好诊断出来，只觉得头昏脑涨，一时幸福的发昏，一时又…… 慕容修已经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想喝酸梅汤……”洛央轻声道，“难怪最近总是不舒服，我只当是天热了，所以身子不适呢。原来……”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嗯，一会儿就叫下头去做酸梅汤，做上两大缸，你想吃多少都有。” 洛央却觉得无比困乏，笑了笑，“好困，我先睡会儿……” 慕容修轻轻地“嗯”了医生。 洛央睡醒的时候，慕容修正在一旁的软榻上看书。 香炉里的香已经被撤了，换上了熟透的水果熏屋子，桌子上，还摆了多子多孙的花生松子。 她坐了起来，“几时了？” “央儿，你醒得真巧，刚好是酉时，到了晚饭的时候了。”慕容修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洛央，声音中却带着几分戏谑。 洛央面上闪过一抹红晕，呐呐道，“我最近是贪睡了些……” 披了衣裳，下了床，走到了慕容修身边，“在看什么书呢？” 慕容修道，“你不会有兴趣的，一些古籍兵法而已。” 洛央眼睛一亮，在慕容修跟前看了看，便道，“下一页，第一个字，我没记错应该是武。” 慕容修怔了怔，翻了过去，看到果然开篇是“武”道之论。 “再翻一页，第二行第一个字，是甲。” 慕容修又一次检验了一下，果然是。 慕容修索性将书递给了她，“讲凤鸣阵法的是哪里，翻给为夫看看。” 洛央立刻就翻到了那一页。 他的眸子狭了狭，“我的央儿，竟然还对兵法有些研究……” 洛央打了个哈欠，将那本烂熟于胸的书放在了一旁，“我也只是练练脑子而已，一孕傻三年，我见了老夫人后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是经过夫君提点才明白了。我想着，莫不是我脑子真锈了不成？” 慕容修点了头，“晚膳想吃什么？” “糖醋鱼？”洛央想了想，“还要粉蒸排骨。” 二人正说着，灵素忽然走了进来。 “大小姐，王爷。” 洛央看到灵素神色紧张，蹙了眉，“有什么事情么？” “商铺那边，很不对劲儿。” “哦？” “咱们的商铺遍布了盛京城内的关键地段，可以网罗情报网，可是从昨日开始，就有人开始收购咱们在盛京城的商铺了。” 洛央一愣。 “收购……咱们的商铺？” 灵素铺开了一张地图，上面有十几个商铺地段的红圈。 “对，大小姐，若是只收购一个两个，奴婢也不曾怀疑什么，直接拒绝就是了。可是偏偏，……他们收购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还开的都是高于市场的价格。咱们的铺子，有酒楼有茶肆，甚至于书坊，他们不拘什么，好像就是挑中了地点似的，开始购买。” 洛央一笑，“这是哪家的傻子？想要一口气就吃个胖子，来了盛京城就这般大张旗鼓？” 慕容修将手指放在地图的红圈上，“这些又不是同一类商铺，地段又分散，就算同时收购，许多人不知道，也是不会疑心的。”慕容修一笑，“所以，倒不是人家大张旗鼓，是没有人能够想到，慕亲王妃，竟然将自己的地盘，全都经营个遍了。寻常收购，只要不是一个主子，许多人该是察觉不出来的。” (本章完) 第652章 有什么事情就报官 洛央挑了挑眉，露出戏谑的笑意来。 灵素伏首。 洛央暗叹了一口气，“这些商铺的地段……莫不是当初百草阁的地段？” 容修愣了愣。 “百草阁出事儿后，虽然宝库里大部分东西都被我还给了越国的遗贵们，可是有些实质性的东西却是朝廷也不收，也无法还的。就比如说……”洛央抿唇，“这一个个好地段的铺子，我命人低价收了些，剩下的，却是流到了京城中其他富贾手中。” 洛央伏在慕容修怀中，顺手取了一旁放着的黛笔，在桌子上的地图圈出了几个地方。 “我们是不卖的，可是这几个地方，却未必了。”洛央沉着脸色道，“也就是说，这几个铺子，很有可能被那些人占了。” 慕容修低眉，看着那几个地方，似是在默记位置。 “当然，我猜着，十有八九是萧御在布置人手，”洛央凉笑，“毕竟，上次官员的事件，我们让皇帝拔除了不少萧御在朝廷中的人手。前阵子，我们又下了一步棋——将萧御釜底抽薪。如今容修你的探子也带回了消息，萧御已经重振旗鼓，疑似和四皇子握手言和，那盛京中的情报网势力，必然也要再布置了。不似我被囚禁你在四处寻我，皇帝又对洛家耿耿于怀急着下手的大好时机，他无法再在朝廷中安插人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盛京的商铺铺情报网了。” 慕容修笑了笑，“你如今怀孕了，不宜多思多虑，这件事情让为夫去办，你只管安心养胎。” “夫君，打算怎么做？”洛央轻声问道。 慕容修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察觉到敌人在铺情报网倒不是什么大事儿，要么按兵不动顺藤摸瓜查下去，要么直接一锅端了。 如今的情况，顺腾摸瓜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敌人铺情报网，不过是正面战场在盛京局势的延伸罢了。 她所能做也不多，还不如老老实实听着慕容修的话，安心养胎呢。 她也的确，一日比一日困倦懈怠了。 她笑了笑，没有接茬，转而看向了灵素，“你将所有铺面、田产之类的东西，都紧紧盯着，盛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立刻上报。” “是，大小姐。” 慕容修的手指慢慢拉紧了洛央的手，“你有孕的消息，该带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一声，他们会很高兴的。” 洛央眼眶一热，“是啊，安县离盛京不远，算来算去也就那点儿路程，只是因为这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能够看到孩子出生。” 慕容修看着忽然垂泪的洛央，笑着揩掉了她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往糟糕的地步想呢。若是你想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去。” 洛央忙拉了慕容修的手，“不可。你现在还不能露面。” 慕容修道，“如果你想，没什么是我不能做的。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好么？” 洛央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她眨眨眼，对慕容修道，“我困了，容修。” “嗯。你先睡吧。我去校武场看看那些孩子有没有乖乖听话训练。” 洛央点了头，看慕容修出去了，才又扬声叫了一声，“灵素。” 灵素匆匆走了进来，拉开了幔帐，低着头站在洛央面前道，“大小姐？” “我有孕的消息，散出去吧。”洛央道，“萧御定然更为急躁，兴许能帮上慕容修一二。” 灵素半蹲伏下来，“大小姐，说了不要您在劳心劳力，您还是不肯听话。” 洛央一笑。 “还有一件事情。”她轻声道，“慕容修一直在盛京中，皇帝迟早会发觉不对劲儿，还要做一些别的事情来掩盖一二才好。我既然怀孕，你就再散出消息，说我有意出京，最好布置上点儿什么，迷惑她们的视线，比如，采购行路的东西，不必急，只是让盯着咱们的人看到咱们有这么个动作就成了。” “是。大小姐。” 洛央交待完了这些，才又道，“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慕容修最近做了什么，记得告诉我。” “是。”灵素点头，“大小姐放心养胎，灵素就是您手里的一把最得用的刀。” 洛央被逗笑了，“我是要安心养胎，又不是废了，怎么说的好像我以后就不管事儿了一样。” 灵素也笑了，赶紧说自己，“看看我的乌鸦嘴，大小姐您千万别往心里头去。哎呀，您也别说这种话了，多不吉利啊。” 洛央就靠在床榻上笑出了声。 笑完了之后，灵素又有些忧愁，轻声道，“萧御和四皇子，甚至于乌斯曼，哪个不是心眼比谁都多的，大小姐，您如今怀着身孕，还要和他们斗智，实在太劳心劳力了。” 洛央笑了笑。 一直到傍晚，洛央才睡醒，又吃了些东西。 灵素已经回来了，详细叙说了自己按照洛央所交待去做的事情。 “大小姐，我放出了风了，说大小姐最近有出远门的意思，但是碍于怀了身孕，怕是不方便……” 洛央点了点头。 灵素又道，“慕亲王今日让我看着那几个您标注出来的铺子，发现其中一个铺子的主人果然易主了。慕亲王让我们盯着，没有说做太多。那个铺子主人似乎对咱们王府很有兴趣，拉着咱们王府去买东西的丫鬟问了几句您的情况。” 洛央勾了勾唇，“如果注意到是哪几个铺子，这些小异常就很容易发现了。” 斟酌了下，又点了点头，“慕亲王这般做法也是好，” 灵素连忙应道，“怎么个好法？” 洛央笑眯眯道，“这样，我们可以有意地把一些消息埋在萧御他们耳中啊。” 灵素点了点头，蹙着细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才又对洛央道，“大小姐。我今日按照您吩咐办了的事儿，可能有些不妥当。” “什么？”洛央问道。 “今日有些人问得详尽了，我就让下头说，您要去，也是去西南边，那不是镇南王在的地方么。” 洛央缓缓笑了起来，“可以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去安县吧？可你偏偏说我要去西南边，让人怀疑慕容修就在镇南王那边。不知道他们要揪着头发想多久呢。” 她眯了眯眼睛，“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想来慕容修也会立刻做出应对，毕竟……他虽然没有到正面战场迎敌，却一直关注着那边的事情，能帮着上什么就顺手帮了的。” 灵素轻声，“您在盛京真的不便……依着灵素看来，不如您当真收拾收拾就回安县去吧。慕亲王留在京中。” 洛央又陷入了犹豫沉思当中。 “哎呀，大小姐，我又多嘴了。” 灵素坐了起来，笑着对洛央道，“您晚膳想用些什么？您可要好好养胎呢。” “没什么胃口，中午还吃了糖醋鱼，现在想起来就犯难受。”洛央笑了笑，“随便做一点儿什么吃食吧。” “那哪里能行。您没胃口，我就吩咐人做点儿素净的菜，相国寺的做菜师傅做的菜一点儿也不油腻……您可以尝一尝，哎呀还有，要给您请一两个老妈子来，京里头的好婆子都在宫里做宫嬷嬷呢，我回头寻一两个来。大小姐放心，灵素会细心分辨的……” 洛央笑着听着，不一会儿，灵素果然就上来了许多营养干净的素菜。 洛央本没什么胃口，也好歹被勾着用了些。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灵素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怎么了？” 灵素喘着气，“那个老夫人……老夫人她不见了？地上全都是血！” 洛央听着愣了愣，勾了勾唇，“走，咱们去看看去。” 好在，太阳已经落了山，凉风习习，倒是没有白日里那么难受。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洛央入目看到打砸了一片，又进了内室，地上是乱七八糟的鲜血，看着是蛮唬人的。 洛央俯身，伸手在地上揩了一片血迹出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大小姐？” 洛央不屑地将手指的血渍用帕子擦干净。 “还傻着做什么，报官啊？” “啊？” “人都丢了，难不成咱们慕亲王府要吃个闷声亏不成，现在去报官。” “可……她是初代皇后的事儿可怎么办？一旦报官，这事儿就算捅破了啊。” “你觉得，她又是打砸东西，又是泼血的，像是想要善了的样子么？”洛央阴沉着脸道，“这慕亲王府守卫森严，没有什么贼人当真敢闯了咱们府里头的。这可是……战神的老巢啊。” 洛央的受不住屋子里这些不知道阿猫阿狗的血腥气。 “看来，还是我的话说重了，吓到了这么个女人。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也就刚见面的时候下了点儿功夫将我糊弄了一二，后来越演越不像了，干脆闹着逃走。” “没有可能是……老夫人自己想走么？” “自己想走的，自然不会给亲儿子添麻烦，她现在口口声声可是要求着人救她儿子呢，立不住脚。这屋子布置得在咱们眼里有点儿太粗糙了，是她自己临时出的主意吧……可惜了我是个医者，是分得清什么是人血的。立刻报官！这个所谓的初代皇后，就让陛下来追寻头疼吧。” 灵素俯首，“是，大小姐。” (本章完) 第653章 查案 洛央淡淡地看着那凌乱的床铺，这老夫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打算，连挽着帐子的玉钩都被顺走了。 慕亲王府报官，大理寺和刑部都被惊动了，甚至连宗人府，也弱弱地派了人来。 洛央坐在椅子上，虚弱地捧着肚子，满脸泪水。 两位大臣忙上来对洛央行了个礼。 “是慕国公夫人。”洛央语出惊人，“在我夫君出事之后，我得到消息说慕国公夫人来了。我很高兴，就出去将慕国公夫人接了回来。没想到……那些歹人竟然这般厉害，不仅对慕亲王下手，连慕国公夫人都没有放过！” 许大人和朗大人面面相覷。 “您是说……慕国公夫人还活着？” 洛央点了点头，眸中死寂，“这件事情，耗得我心力交瘁。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夫君，对得起慕家……” 许成安道，“您是说，那位老夫人是在这里失踪的是么？” 洛央连连点头，“大人，此事牵连重大，不然还是赶紧传信给宫里头吧。” 许成安看了眼郎成月，郎成月点了点头，他便找了个人来，吩咐了下去，将信送到宫里头。 郎成月秉持着严谨的办案精神，在屋子之中看了一会儿，眉头一直紧蹙着，“上次慕亲王出事，皇上已经将一干涉案人等都捉进了捞中，该不会是他们所做。” 洛央哭的身子微微一颤，“我不过是一个妇人，哪里懂得判案，这是你们该做的事情啊……” 郎成月点了点头，又在屋中细细地走了一圈。 金银细软全被卷走了，屋子里值钱的古董也被卷走了。 “这位老夫人，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许成安抬起眼来望向一旁面色虚弱的洛央，“王妃，您有没有怀疑过，那老夫人，其实是个骗子？来骗钱的。” 洛央深有同感，但是她不好直说。 她只是捂住了唇，做出了惊讶的样子，“该是不会吧，她知道许多宫里头的……秘辛，还知道王爷身上的胎记。” 许成安悚然变色。 那可是初代皇后，最好是假的，但是慕亲王妃都这么说了，不是假的，也可能是当年的故人过来。 他生怕惹祸上身，沉默着点了点头。 心里暗自懊悔。 他不该来的，每次遇到洛央都会出事儿，什么棘手难办不该有下文的案子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头。 洛央却状似无意地道，“那老夫人来了之后，对府里头的旧人旧事情都很有看法，她身上背负着无数的秘密，我不敢多探听，毕竟，慕亲王不在。” 郎成月赶忙点了点头，“王妃您辛苦了。” 许成安也点了点头，蹙着眉头走到了那滩血液前，沉默了一下道，“这血液，并不是人的血液，想来，有可能是劫持的人迷惑人心，故意设下的局？” 洛央愣了愣，才连忙道，“竟然是如此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洛央激动得几乎快哭出来，“那就代表，母亲没事对么？” 不仅没事，还带走了不少钱呢…… 许成安和郎成月早就见多识广，简单扫一眼，心里就有数了，不是因为后面牵扯太大老夫人身份太难说，他们早就告诉洛央，这是老夫人监守自盗自己跑了…… “虽然这些话可能不当问，但是事关案情，还请王妃体谅臣下。” 洛央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许成安。 许成安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王妃……老夫人来了之后，可与您有过什么争执吗？” 洛央神色呆滞，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许成安耐心等着。 洛央终究没说出来什么，忽然哭出了声。 许成安点头，道，“夫人，我们明白了。” 这事儿，只能和皇帝轻声说两句，详细的，他们不敢乱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与我不对付就会被绑架？”洛央蹙了蹙眉，“难不成……” 洛央抬起来了脸，看向两位大人，“难不成，是我婆母看不上我，故意逃走给我难堪不成？” 她的手死死握紧帕子，喃喃道，“我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竟然遭她这般折辱吗？” “您……您想错了。”郎成月没有许成安沉得住气，“她只是来自大杂院的寻常妇人，就算知道一些旧事，也保不定她是不是当年国公夫人的近身的老嬷嬷丫鬟之类的。” 洛央点了点头，“竟然……有可能是假冒的吗？” 沉默了好半晌，许成安才站到了郎成月身边，伸手轻轻扯了扯郎成月的衣袖，轻轻咳嗽了两声，“王妃，目前只是初步开始办案，我们还没有准确的结论，郎大人刚才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而已。” 洛央忙道，“我明白的。” 而后两位大人便又在屋中收集了一些东西，看上去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便对着洛央道，“王妃，我们调查取证的差不多了，但是屋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动，务必保证现场。” “好，我明白了。”洛央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毕竟干系重大，我们二人一定会谨慎办理的。我们还会在府中四处走走问问，想问问王妃，方便不方便。” 洛央只胡乱点了点头。 “我现在有了身子，如今若是二位大人没有什么想问的，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是，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洛央虚弱一笑，“有什么好恭贺的。”她眼神黯淡，“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惭愧，“让两位大人见笑了。我不该说这些的。” 两位大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洛央这才扶着灵素，孱弱地走了。 回到了屋子里，洛央就瞧见慕容修正坐在窗前下棋呢。 “她跑了。” “我知道。” “她是假的。” 慕容修点了点头，“嗯，我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了。见第一眼就知道，你偏生不信。” 洛央松了口气，上前走入了他的怀中，“让皇上去操心她吧，估计皇上看到这么个年老珠黄的所谓的初代皇后，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慕容修轻笑，“我觉得今日来的大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洛央一听便知道，又是身边跟着的暗卫做了耳报神，全告诉了慕容修了。 也难怪，这是战神的老巢嘛，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那女子就算不是我母亲，也一定和过去有什么瓜葛，她如今破罐子破摔，想闹到皇帝那里去，八成也是和这个瓜葛有关。” 洛央声音带着几分唏嘘，“哎，一牵扯到初代皇后，皇帝就会方寸大乱。” “所以你希望皇帝处理了这件事情吗？你觉得皇帝会杀了她？” 洛央浅浅一笑，“是啊，皇帝会杀了她。那般暴戾的性子，可能会因为一丁点不如意而杀人。不管那女子是谁，她亵渎了皇上心里的初代皇后，她拿出多少东西，怕不是都逃不过一死。” “你呢？”洛央抬起头望向慕容修，“灵素说，让我回安县，你看……能行么？” 慕容修轻轻颔首，“可以。我护送你回去。那老太婆怕是已经将消息递出去，萧御和四皇子、甚至乌斯曼都知道我已经不在盛京城了。所以，只能庆幸一件事情。不过不是现在立刻动身，现下我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皇帝早在盛京外布置下天罗地网，不遗余力地找我。你也可以因为身子不适拖延段日子。初代皇后的事情闹出来也好，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牵扯过去后，我们再考虑离开。” 洛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让灵素用了一些虚张声势的法子，搅乱他们的视线，倒是没想到，会让这个老太婆钻了空子。好在，咱们最主要的目的是皇帝这边不要用四皇子给咱们添乱，而不是那些敌营之人。”洛央勾了勾嘴角，“如今，你不如当真派了人易容成你，在安县附近走动走动，让那老太婆带回的消息被认错，吃点儿苦头，看能不能逼她出来继续唱她的戏。” 慕容修狭眸，“这倒是当真不难。” 洛央伏在慕容修的膝盖上，昏昏欲睡。 慕容修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如今，将大部分兵力都放在了安县，安县已经固若金汤。盛京城里，是暗卫营在护卫者我们。” 洛央点了点头，“还有你，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 慕容修叹了口气，“这两日，你就说着因为怀孕，在屋子里不许出去。知道么？” “嗯。”洛央的声音闷闷的，“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慕容修还想说什么，发现洛央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灵素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铺床叠被，慕容修笔了个小声的手势，随即挥了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他亲自抱着洛央上了床榻，脱了鞋履盖上被子。 旋即，他走出了屋子，“都听见了王妃的吩咐了吗？” “是。” “去办吧。” 一个手下忽然走了过来，行了个礼，“王爷。” “还有何事？” “我们找到了老夫人的下落了……” (本章完) 第654章 城郊农宅 慕容修倒是满脸漠然。 “在哪里发现的？” “如今在城郊村子里，我们按兵不动，看到她好像寻到了什么人。” 洛央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别不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吧？”洛央轻轻道。 慕容修面色微沉。 洛央轻声道，“容修，这件事情不能你出面。不然，就让皇上他们……” 慕容修轻声道，“你知道，有些情报，是不能让皇上知道的。如果万一对我们有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是，不如，我们先去试探。”洛央眸子一闪，凑近了慕容修，“或者……不如我去。” 她试探地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道，“不过是易容的事儿，我扮做小厮，跟你去。”他伸手摸了摸他，“你不觉得萧御已经疯了么？之前为了害你，让大臣的子弟去为害民女。如今他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又知道我如今形势正躲着不肯露面，可不是正想着捉你呢么？” 这么一想，洛央跃跃欲试的心立刻熄灭了些。 这是她的老对头了啊，从一开始到现在，彼此很了解对方。 萧御也知道，如何一次次地勾她出来，并且屡试不爽。 这么一想，没有慕容修，她的确，很危险。 慕容修这次倒是没有用人皮面具，只是简单上了个妆，改了一身小厮的衣裳。 一双劲瘦的大长腿，身形颀长磊落，穿着小厮的衣裳，怎么看怎么不像。 洛央先是笑了，“你还是扮守卫或者……暗卫吧。” 慕容修一听，眼睛一亮，道，“就暗卫吧。” 暗卫的身形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长腿窄腰，模样又被黑布蒙着，谁也看不出来谁到底长什么模样，隐藏在暗处。 谁都知道，洛央身边跟着慕容修给的暗卫，连皇宫都如履平地能进那种厉害角色。 慕容修扮做暗卫倒是十足的像。 “若是圈套，那些人定然有对付暗卫的法子。”洛央轻声，“你可记住了，只许守着我，寸步不离。” “好。”慕容修含笑应了。 洛央这才换了外出服，戴上了帷帽，上了马车。 马车倒是并未走多久，出了城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洛央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发现眼前这地方似乎有几分熟悉，洛央想了想，眉头皱了起来。 这一片地方是一片城郊的农宅，时不时有一两个漂亮的四合院，以前四皇子曾经在这里淹死过洛初秋。 她眉宇紧锁，四皇子的暗卫营，被慕容修捣毁过一次，如今这个老太婆逃跑也是往这附近逃……是有些古怪。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已经隐隐猜到今日的事情不简单。 她看向了暗卫藏身的方向，心事不宁地收回了视线。 不过片刻，车帘忽然被掀开了，一个黑衣人直接钻了进来。 洛央一声轻呼，却看到了黑色面罩下，慕容修含笑的凤眸。 “哪里有你这样的暗卫……你演的一点儿也不像。” 慕容修笑了笑，“我看到你很不安害怕，就没忍住过来。” 洛央道，“我害怕，是因为我认出了这里是哪里。你说得对，那老夫人的确问题很大，这次，也很像是一个圈套。” 她犹豫了片刻，隔着竹帘的缝隙，又一次望向了外头的枯山败水。 “容修，我走到这里，已经察觉了不对。我想，若是你不曾跟来，我应该会直接掉头就走了。”洛央犹豫了一下，“以萧御对我的了解程度，怕是会猜到我会这么做，也就是说，他会在附近埋伏人看着。” 慕容修笑了笑，“他还没有调走你的暗卫呢。” 洛央叹了口气，“是，走一步是一步吧。先看看。” 洛央心中滑过一丝异样，她蹙了眉，一股倦怠的感觉袭来，她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洛央才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头是该动作了，可是却没有任何举动，想必，是发现了慕容修在了吧？ 到了手下所说的地方，洛央下了马车，走向了那个蓬草丛生的宅院。 一片残垣断壁，看上去像是有三五年没有人住的样子，可是门环却没有锈渍。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进了院子，洛央便瞧见了一个老妪坐在廊下，正在纺纱。 荒草萋萋的院子，白发的老妪，好似耳聋一般自顾自地纺纱，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灵素小心地扶着洛央，“大小姐，我们先去问问，您有身子，不要乱动。” “他呢？”洛央颤着嗓子，轻声问着。 “王爷和其他暗卫们都在附近盯着，大小姐不必担心。” 洛央勉强笑着应了声，便与灵素一同向前走到了那老妪跟前，才开口道，“听说慕国公夫人在此，我想见她一见。” 那老妪没说话。 洛央道，“都说道家丑不可外扬，她毕竟是我的婆母，我想来接她回去。” 老妪还是没说话。 洛央看着她鸡皮鹤发的模样，蹙了蹙眉，生怕她动作大了将老太吓出个好歹来。 等了半日，老妪手中的活计还是不停。 洛央蹙了蹙眉，“算了，灵素，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灵素有些夸张地张了张嘴，“啊？” 洛央见灵素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能赖着不成。” 今日若不是慕容修来，来迎她们的定然就不是这个聋哑老太太了。 灵素点了点头，“好，大小姐，您怀着身子还不辞辛苦地跑来这里，如果老太太知道了定然很感动的。您做了您该做的了，是那个老太太自己不要的。我们也无法。” 洛央轻轻颔首，“还有，将这老妪抓了，送交官府。” “啊？！”灵素又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洛央的声音并不大，却看到那老妪的身子颤了颤。 “我们丢的可是国公夫人，这个老太太兴许就是绑匪之流，留着做什么？”洛央嘴角轻轻翘着，旋身就要走，“样子我也做够了，慕容修八成不会为难我了。那老太太，被绑匪撕票了死在外头才好呢。省了多少事儿。不用担心，只管绑了她送去，若是不小心死在牢里了，这等贱民，难不成还想要本王妃偿命不成？” 洛央一字一句，专挑着那老妪的心窝子里戳。 灵素听得一愣一愣地，她纵然知道洛央在做戏，可是一时半刻还是接不上。 过了片刻，才连声道，“是，是主子，来人啊，都没听到吗？将这个老太婆押下！” 那老太婆哪里还顾得上纺纱做样子，慌忙跪了下来，颤颤抖抖地说道，“饶命啊……王妃饶命。” 洛央笑眯眯地看向那老太婆，才转过头望向灵素道，“瞧见没？这就是个贱骨头。咱们好声好气地和她说，她倒是不理会。” “不是老妪不理会啊，老身……老身是得了那位主子的意思，故意在这儿拦着您不让您进去呢。那位说了，您要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意来，在院子门口老老实实跪着一声声喊婆母才行呢？” 洛央道，“不是被绑架了吗？” 老妪一下子愣住了，“那……不知道。” “绑匪呢？就你？” “不是啊，老身真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老身今天下午才来，主子给了老身一锭银元宝呢。”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银元宝，颤颤巍巍地道，“就这么点儿活。老身听说是和儿媳妇闹别扭出来，就说着帮帮忙，其他的真不知道啊。王妃，王妃您饶了奴才吧。” “我站着累了。”洛央倦怠地道。 那老妪倒是个灵醒的，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您屋子里请，我给您沏碧螺春。” 洛央扶着洛央，走入了屋子内。 屋子内倒是被打扫得干净。 不一会儿，汤色纯净的碧螺春就被送了上来，洛央喝了些润了润嗓子，这才顺手放在了一旁。 “她现在在哪里呢？过的怎么样？” 老妪连忙殷勤道，“雇了几个下人了，远远听到您要来，都让回避了。老夫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不过瞧着倒是心情很好的模样，今天吃了京中素斋坊的上好的酒菜，用了午膳之后，还小睡一会儿，起来后四处走走转转晒晒太阳。” 洛央点了点头，这老太太，过得倒是比谁都自在。 “老太太如今在后院呢，说等您做够了姿态，才让把您引进去呢。” 洛央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才对着灵素道，“怎么办，她这般模样，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噗嗤。”灵素笑了笑，“不然我去？” “罢了，我还有些话要问她呢。”洛央道，“我心中有一条猜测，只等着印证了。” 洛央抬起眼睫，看着那老太太，“屋子里，还有些外人么？你没有见过旁人么？” 老太太浑身一颤。 洛央浅浅笑了笑，便轻声道，“罢了。” 说着，就对着某个暗处看了一眼。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修罗一般落下。 老妪吓得一声轻呼，却见是个身材劲瘦高挑的男子。 面罩下，只露出一双仿若星辰灿烂的眸子。 那男子兀自走到了坐在屋子里娇娇软软，又白又甜的慕亲王妃前，扯了面罩，吻了下去。 (本章完) 第655章 宁鸢死了 “与其试探来试探去，不如让你下来和我一道了。”洛央伸手扯了他的衣襟，“咱们一起进去吧。我怕。”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轻轻颔首，“我跟在你的身边。” 洛央笑着点头，才看向那老妪。 老妪震惊过后，才颤颤抖抖地请了个安，“慕亲王。” “带路吧。” 洛央走到了前面，再回头时，看到慕容修的身形已经与屋内的暗影几乎融为一体。 到了后院的大门处，老妪上前叩了叩门，门便打了开来，开门的是一个丫鬟。 见到洛央便愣了愣，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地望向一旁的老妪。 老妪冷道，“老夫人呢？” 那丫鬟连忙应道，“在屋子里等您的消息呢。” 老妪点了点头，便引着洛央洛央进入了院子中。 果然和前院完全是两重景象。 院子里种了花草，精心打理过，上头还凝着露珠呢，屋子木质的地板，打了蜡，浆洗得干净的帐幔，清风徐徐而过，吹动着檐下银铃作响。 老夫人坐花园子里，身上裹着一件扎染得十分漂亮的披巾，听见门打了开来，也没有抬头。 洛央走到老夫人身边挑了挑眉，便轻声道，“老夫人……” 老夫人愣了愣，才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沉吟了片刻，恼怒道，“你就这么进来了吗？！” 洛央知道她是失望，那老妪没有好好折磨自己。 灵素让那老妪另外去搬了一张椅子来，放在了洛央身边。 洛央便坐了下来，笑着道，“老夫人，您什么意思啊，央儿可没听明白。”说着便接过了灵素手中递来的茶，“今日央儿带了不少人手兵马来，原以为老夫人在这里受了些折磨苦楚，怕是要过得不如意。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绑匪，是您自己逃出来的，是吗？” 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半晌才道，“你又来请我回去？怕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上次让我回去，你后来是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这次不好好下跪道歉，别想着能让旁人平白无故原谅你！” 洛央浅浅笑了笑，没有应答。 老夫人也不在意，接着道，“呵，你这个歹毒的妇人，我当初错看了你。” 洛央也不反驳，只笑着道，“错看了我？我从来没说我是规规矩矩的大周女子啊，您也说了，不喜欢那样的。原来，您是觉得我是大周女子中的典范不成？” 老夫人眼中满是冷色。 洛央轻叹了一声道，“你该是知道了我报官了吧。皇帝正在找你。” 说完，便又转开了话茬子，“你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住了？屋子里是你翻动着的？” 老夫人浑身一颤，转过头轻声应道，“我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教训，因为你对我不敬。我想故意吓吓你。” “哦……”洛央拉长了嗓音，笑了笑，又问道，“那，您一个人弄了那么多鲜血，将屋子里弄乱了，并且从插翅难飞的慕亲王府逃了出去，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没有人接应你你能做到。” 老夫人似是沉吟了片刻，才转过头望向洛央，“你们怀疑我？” 洛央轻轻颔首，旋即狡黠地笑了笑，“是谁接的您，老夫人。您大杂院的朋友们吗？” 花香袭袭，老夫人紧紧盯着洛央。 洛央垂下眼，眼中带着几分淡然，“我来这里，是想听你说一句真话。说实在的，如今，官都报了，皇帝一定会插过来的。你已经插翅难逃了，若是不好好听话。你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弃子。” 老夫人抬起眼望向洛央，眼中带着几分打量，沉默了良久才道，“我就是慕国公夫人，慕容修的母亲，皇帝的第一任皇后。” 洛央听见老夫人波澜不惊地说这些，忍不住挑了挑眉，在心中暗自惊讶，才缓缓应道，“可是您身上太多蹊跷了，我们，实在无法完全相信。” 老夫人的眉头蹙得越发得紧了一些，洛央便笑了笑。 “就算你是真的，在你选择被有心人帮助逃出去之后，就会被人贴上假的标签。”洛央凉道，“到时候，您也只是死路一条。您觉得，皇上会护着您么？还是……第一个说你是假的并且不认你的慕容修。” 半晌之后，洛央才细细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轻声笑着道，“看来，您是打定了主意对我只字不提了吧？那……洛央也无法，告辞了，夫人。祝您福寿绵长。” 洛央将茶盏放在一旁，扶着灵素站起身子，悠悠朝着屋子外头走去。 一个苍老沙哑的嗓音，道，“慕亲王妃，您等等。” 洛央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夫人，您终于明白您这院子里的安宁日子，住不了多久了吗？” 老夫人的眸色中闪过几道暗芒，“慕亲王妃，您请坐。” 洛央回过头，“你想清楚。今日我知道你背后的人也跟来了，不过是临时改了主意只剩下了你。你若是留我下来，不将你背后之刃掏个干干净净，我是不会收了你的。” 老夫人似是又陷入了犹豫。 洛央倒也浑然不在意，笑了笑。 老夫人终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身，“民妇……参见慕亲王妃。” 洛央松了口气。 毕竟，她们猜到猜不到是一回事，可是老夫人肯不肯承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洛央提了裙摆，重新坐了下来。 老夫人抿唇，“我的确不是慕国公夫人。” 洛央笑了笑道，“哦。我知道啊。那，你是谁？又是何人指使你这般做的？” 老夫人一直没有出声。 洛央的耐性很好，只静静等着。 “我是缅南人，和慕国公夫人她们沾亲带故的，我长得有七分和她们相似，我的儿子，更是凑巧长得像慕亲王。狐狸公子早早就将我们收了下来。并且四处搜集所有有关资料，告诉我们。”老夫人皱了皱眉，“门口那个老妪，知道的最多，她是当时慕国公夫人的一个丫鬟。” 洛央挑眉，看向灵素。 灵素点头。 在那老妪那般说话之后灵素就起了疑心，让人早早就捉了她。 “我不过就是个棋子而已，我原以为，初代皇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实在不知道太多。” 洛央站了起来，细细思索片刻，叹了口气，“灵素……原来真人在那里，我想要知道的真相，竟然在那老妪口中。” 灵素道，“大小姐。没事的，人现在在亲王手里。亲王，想必都会查清楚的。” 洛央扫了眼老夫人，“你见到萧御了吗？” 老夫人思索了片刻，“是见了一个声音很沙哑的男人，今日他原本是想等您的，可是临时改变主意，让我们守着等着继续演戏，能骗你们一时是一时，他先走了。” 洛央一笑，“我也没打算追他……”她凝眸，看向老夫人，“还有一问。容幽是谁？” 老夫人道，“容幽是我的儿子，这是真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央点了点头。 “那竹芷呢？” “竹芷现在和狐狸公子在一起，宁鸢……死了。” 洛央的呼吸一窒。 “死了？” 老夫人没敢接话，似乎是感觉到了洛央声音中的冷凝。 过了半晌，洛央才逐渐收了浑身的森冷气场。 她沉默不语，抬脚走出了院子。 灵素忙吩咐了下去，“将这老夫人秘密带回府中。这里的消息，任何人不得走漏半个字。” “是。” 灵素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洛央走了出去。 “大小姐。”她的声音打着颤。 洛央快步向前走着，没有听见的样子。 “大小姐！”灵素冲向前去，一把抓住了洛央的手臂，“大小姐，您别这样……” 洛央这才回过神，“我怎么了、我没事。” 她早该猜到的，可是她却没有，固执地信着宁鸢还活着，一直往最好的方向想着。 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害怕。 宁鸢……宁鸢…… 洛央的口中泛出一点苦味。 “我想喝点儿水。”洛央轻声道。 “哎！”灵素慌忙扶着洛央到一旁的屋子里坐了，又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去沏茶倒水。 天色慢慢已经暗了下来，有人敲门，灵素便连忙上前开了门，是慕容修过来了。 慕容修看了眼屋子中的两人，走了进来。 洛央还在怔怔出神。 “天色暗了，咱们该回去了，再迟一点城门就关了。夜里风大，颠簸是小，你受了凉，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跟着慕容修上了马车。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道，“那个老妪，说了些什么？” 他，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孩子。 慕容修轻声道，“很重要么？” 洛央静静看着慕容修。 这是他的私隐，从前，他只能任由旁人说，自己最后一个知道。 而如今，他想保住这个属于他的秘密。 洛央轻声，“是，不重要的。不管你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容修。” 慕容修一时忘情，将洛央拥入怀中。 “谢谢，央儿。我的央儿。” 马车到底还是有些颠簸的。 外面有虫鸣声，天空之中又是一轮满月，漫天繁星。 (本章完) 第656章 皇子之位 过了好久，慕容修才松开了她，道，“宁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洛央只觉得心口闷痛，不欲多谈这些，转了话题轻声道，“那老夫人你决定如何处置？” “先留着吧，我觉着，总有用处的。”慕容修道，“算是我们的一招暗棋，可好？” “容修。”洛央抬起眼望向慕容修，“我身子越来越不舒服了，我怕我到时候大着肚子在这里拖累你，不然……你送我回安县吧。” 慕容修抬起手摸了摸洛央柔顺的发丝，眸中满是温柔，“傻子，你从来不是拖累，你是我的全部。” “陛下已经知道了，可能很快就会动作，那容幽，我寻思着也不是那般简单。我身子越来越不舒服了，我想走。” 他“嗯”了一声，“我答应你了。” 洛央靠在他的肩头，伸手轻轻拥住慕容修的腰，轻哼了一声道，“容修……我很想问你一句，如果，真的是你的母亲，你也会抱着冰冷的态度，用最理智的思路，一点点去分析她么。” 慕容修闻言，却只是笑了一声，良久没有说话。 “那是你的母亲啊，容修……”洛央轻声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比你的母亲更重要。” 慕容修道，“我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糊涂了一会儿。央儿。”他一手轻轻抱着她，黯然叹息道，“你是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情。你不记得了吗？你经常来，母亲会给你桂花糕，还有许多她亲手做的糕点，她对你，一直比对我还好呢。她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在知道你嫁给了我之后，怎么会对你……冷漠？” 星月无声，洛央也有些发呆。 那些模模糊糊的，有着桂花糕香甜气息的记忆，似乎也伴随着一张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温柔的身形，走了过来。 “她死了。母亲对父亲有多么深情，我是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利用过谁。父亲遭遇那些，她不会苟活下去的。她在安排好我的去处之后，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慕容修的声音很平静，“所以，那个女人，绝不是她，纵然长得很像，在时光的磋磨下，看上去更像了。毕竟老人都是一个模子的。可是，她，不是她。” 他斩铁截钉地道，“我是不会认错我的娘亲的。” 慕容修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洛央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了。她……很想棒棒他开心一点。 洛央便又絮絮叨叨地道，“哎，我小时候很爱吃桂花糕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洛央顿了顿，便又道，“你知道吗？我娘亲也总是给我做桂花糕呢。她还喜欢做别的好吃的。哎呀，现在想起来，肚子好饿啊，好想吃我娘亲做的糕点啊……” “饿了吗。”洛央啰嗦了大半天，慕容修只问了这么一句。 “是……是有点。” “是到了饭点了，该吃点儿东西了。”慕容修笑了笑。 “有吃的吗？”洛央希冀地问道。 “有。” 慕容修打了个手势，马车停了下来，小厮提了个食盒来。 打开后，里头是满满的珍馐美味。 “给我的？” “嗯，快点吃吧，别饿着我儿子。” 洛央小脸一红，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是不是不大够？”慕容修看着洛央把食盒上下两层，三人份的吃食都吃干净了，忍不住问道。 洛央这才意识到自己吃了多少，脸一红，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欲理他。 “你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呢。多一点没关系的。” 洛央这才慢慢好转了脸色，不过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吃了，命人收了下去。又忍不住开了口，“容修，你送我回安县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慕容修轻声道，“我想，去收拾已经打得差不多的战场。” 是，如今彼此已经打了良久，消磨了不少战力，的确是个收割的好时机。 “可……我要养胎，你去战场吗？”洛央忙道，“容修……我会担心你的。” “我会旗开得胜，满载而还的。”慕容修，“这是最好的时机了，虽然有一点点风险。” 他的手放在了洛央的小腹上。 洛央立马意识到，他说的风险，是指的自己。 他上战场，自然会布置人保护安县，可是那时候，局势纷乱，很可能会有一些残兵游勇，甚至于走投无路杀红了眼的人，四处作-乱。 洛央嘴角带着一抹笑，“对啊，我相信你，你很快就会赢的。我也会在安县等着你。你很快便可以回家，一起等待孩子的出生，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的。” 她拉住了他的手，“容修，我会保护好安县的。你别忘了，你妻子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呢。” 慕容修似是明白洛央心中所想，笑着道，“可能会很快。战争已经胶着很久了，彼此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洛央心中一颤。 二人趁着夜回了京城。 早就有无数拜帖送到了慕亲王府，说想要邀请慕亲王妃参加百花宴的、作诗社的。 “今日怎么这么热闹。”洛央解了头发，懒懒地走到了镜匣前。 慕容修已经得了消息，闻言走了过来，“呵，还不是那个慕国公夫人的案子被皇帝知晓了。皇帝下令，全力寻找慕国公夫人。” 顿了顿，慕容修又眯了眯眼，轻声道，“朝中不少官员上书，恳请陛下认我回皇子。” 洛央微微一怔，转过头望向慕容修，“认你为皇子？皇帝是什么意思？” 慕容修道，“若是陛下有不满或者不情愿，肯定当场就砸了桌子让那群人下了天牢了。可是皇帝很沉默，只是让所有人详细调查这个暗子。” “容修……陛下已经认了你了，怎么会还会反对。”洛央轻声道，“他……八成是想顺水推舟了。” 慕容修轻声，“现如今，能够继承皇位的，是四皇子、卫琳琅之子、洛皇后和那一对双生儿。” 洛央看着慕容修，“可如果初代皇后出现，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嫡长皇子了。陛下，下令查，也只是想见到初代皇后是么？” 初代皇后就是皇上心中那抹白月光吧，只是不知道，皇上若是看到那肮脏的白发老妪，还会是那般柔情么？ (本章完) 第657章 绝世风华 庭院里下起了如酥小雨，屋子里有些寒意渗进来，月洞窗外，寒风袭来。 慕容修走了过来，给洛央身上拢了一层外衣，缓缓道，“皇上的心思谁都不知道。我猜不到他对我的母亲还有多少情谊，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不是认为那个老夫人是真的。” 洛央低头斟酌了片刻，“许、朗两位大人，倒是一直是皇帝的左右手，查案探案一直有一手。那日我报官，他们来查案，一眼就看出了那初代皇后可能是假冒之人，并且出言提醒了我。想来，他们估计也会对皇上如实相报吧。我原本的估计，是皇上在见到这位初代皇后后，会恨不得将她杀了，现如今看起来倒是并不如是。皇上……竟然沉默不言，甚至没有传召我们进京。那些大人们可不是我父亲在的时候的那批人了。心思早就散了，若不是皇上暗示他们，他们也不会上书请求给您皇子之位。” 洛央想了想，望向慕容修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笑意，“我刚想通透了，别不是，皇上想见初代皇后，先对您好一点，让初代皇后看着了，能原谅他一些他曾经做下来的事情吧。” 这么说来，皇帝是真的了？ 慕容修亦是笑了起来，又道，“刚才暗卫还禀报了一件事，四皇子如今虽然人在京中，可是手下的人却又异动，就上了折子这么一日的功夫，已经连续往外头送了几次信了。” 洛央脚步一顿，神情有些凝重。 天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天色晦暗不明。 “老夫人和那老妪都是四皇子和萧御的人，那就代表了，他们已经确定了你在京中，皇上又这般禀报，他们定然会动作。” 洛央别的一时半刻都想不到了，只是提起了心，想着的是——安县。 慕容修沉吟了良久，才道，“央儿，可能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忽然笑了，“可央儿也不用这般患得患失。没关系的，傻丫头。如今他们想的是盛京城这个繁华之地，争得是盛京城皇宫里头的那张金色的龙椅。他们不会轻易动安县的。毕竟，安县在他们眼里，是可以利用的对付我们的利器，安县越是活跃，我们就越是皇上的眼中钉。” 慕容修明白了洛央的言中之意，还在轻声安慰她，“所以，如今他们巴不得安县现在起来了，打消皇帝封我为皇子的念头。” 洛央松了口气，又道，“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毕竟，四皇子现在和萧御联手。萧御本该想着复国啊，可是却处处针对我，总好像要先杀了我……” “央儿，你自己都知道，萧御现在想的是复国。李良晟为了死了的长公主，和镇南王刀剑相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横插一脚。” 洛央挑眉。 “你还是觉着，在他眼里，你比一切都重要是么？” 洛央蓦然抓紧了他的袖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没来由的吃这些飞醋。” 慕容修只是用执着灼热的眼神看着她。 “容修，你知道的……萧御一直盯着盛京，纵然那头闹起来了，他也不曾去管。”洛央轻声，“对于越国来说，萧御有乱世堂，有越国旧贵和无数暗中势力支持，镇南王不过是一个肖小之辈，卖国求荣之辈罢了。萧御能够在京中对我们做这般多手脚，正说说明了，他很在乎我们这边的事情。” 洛央抿了抿唇，“往大了说去，萧御天纵奇才，根本不屑那些庸碌之辈。” “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萧御现在在哪里？我觉着，他一定是在一个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最能够捅我们一刀，狠狠伤害我们的地方……可我又想不到。” 慕容修低眸看着她，轻声安慰，“是我的不好，若不是去劫那几艘巨船疏忽了你，你也不至于……” “是我自己低估了萧御。他恨透了我。”洛央笑了笑，“我知道这些，可是我却忽略了。” “王爷，我如今想着，不如，我们做出一个初代皇后来。”洛央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慕容修往内间里走去。 香炉里沉香细细，袅袅升起。 洛央嗅着那细细悠悠的香意，脱了袜履，靠在枕上。 她的手指，轻轻地缠着慕容修的手指。 “你我既然送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送这么一个。以我看来，皇帝未必当真了解初代皇后，他的性子一向是宠一个没多久就废弃了，再宠新的。毒妃能够那般对初代皇后下毒手，估摸着也是因为那般缘故。皇帝看女人，从来只是看着一个皮相而不是心啊。咱们送一个进去，自然不是这般粗糙的。要熟悉宫规礼仪，品容端芳，教养学识都是一等一的。皮相好的好找，只是那教养学识……怕不是经年累月的妇人难以有这般厉害的。”洛央慢慢斟酌着，“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老妪……她当年是初代皇后身边的丫鬟，若是有她帮忙，能够事半功倍” 慕容修轻轻颔首，沉吟了片刻才道，“你可考虑清楚了，如今洛初夏还在皇后之位上，若是你要再送一个皇后进去，怕不是洛初夏会闹。” 洛央亦是点了点头，笑了笑，“那倒是简单，此事交给我便是。” 她慢慢拈着手指，“如今咱们先按兵不动。出城接人的消息，估计是瞒不住多久了，要尽快寻摸一个那样的皇后回来就是了。” 慕容修眼中是满满的温柔，“是，都听央儿的。” 说着，他便倾身向前，将洛央拥入怀中。 灵素的脚步声在帐幔外响起，“大小姐，要伺候梳洗么？” 洛央面色有些泛红，轻轻拧了一把慕容修，连忙道，“小心些，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你先去净房洗浴吧。灵素这时候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嗯。” 慕容修答应了，这才走了出去。 灵素窸窸窣窣地走了进来，笑着道，“我知道错了，不是事情万分紧急，我是不会进来的。” 洛央慵懒地拢着长发，含笑问道，“怎么了？” “是家书。” 灵素将一张折纸信笺递上。 洛央眼神一亮，接过了母亲寄来的手书。 看完了之后，她噙笑，将床边的宫灯罩子揭开，直接烧了这份手书。 “大小姐？” 洛央道，“母亲说，是假的。” 她淡漠的模样，“母亲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说慕国公夫人和她算是无话不谈的手帕交，那些言论是说什么都不会说出来的！慕国公夫人生性如兰，柔弱坚韧，却并不狂妄放肆，身为皇后，虽为异族，却是所有皇后的楷模，那《女四书》的校对新编，就是她在皇后之位期间一手编纂出来的。在遭到皇帝背叛后，和慕国公伉俪情深，怎么可能还身体力行一妻多夫？” 灵素想了想，“若是那样一位夫人的话，想来即使白发苍苍，也是美人如故。哪里像来冒充这个，又蠢又歹毒，自视甚高，活脱脱市井出来的老妪，让人心生厌恶。” 洛央只是想起慕国公夫人，心中也跟着凄然。 她原来，也是满怀着期望，想要一窥慕国公夫人的绝世风华的。 见到那样的妇人，她该会是打骨子里的敬重佩服啊。 洛央微微叹息一声，“那老夫人也就哄了我了，好在，我们还没有把她送到皇帝面前，否则，就算是有苦衷，也要顶着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了。” 洛央又抬起眸子，看向灵素。 “我记得，母亲曾经多次提过，咱们家本家，洛蕴之的妹妹，我的堂姑，嫁了三次男人，三次丈夫都没了，如今天天在家里写书论画，是么？” “大小姐，您想做什么。”灵素想到了什么，“那位夫人可是个可怜人，大家都评她，说她纵然心有丘壑，可惜了却是八字过硬，见谁克谁的命……太过可怜了。” “我只是想要会信询问一下，若是她愿意，以她的才华、教养、学识甚至于骨子里出身世家大族从小耳濡目染的贵族风范，都是可堪皇后之位的。她若是能够答应，兴许能够救了这大周万里山河，还我洛氏百年兴旺。” 灵素抿唇，“那位夫人听闻只与咱们夫人感情好，若是……若是咱们夫人出面说，大小姐，这事儿兴许有戏。” “告诉母亲，不必强逼。只需要申明就好。听闻在家里，她吃了不少苦头诽谤，外人白眼，兴许也过的并不舒心。宫里头，她尊荣万千呢。” “可大小姐……那初代皇后和皇上之间，必然有许多私密之事的。” 洛央一笑，“那还不好说么？只说了失忆就好了，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捏着慕国公夫人当年贴身丫鬟的老妪在手呢。” “是，大小姐。您已经考虑的这么周全了，想来，若是她答应了，这大周，甚至于皇帝，都会在咱们的股掌之中了。” 洛央轻叹一声，“我只是想要，咱们洛氏一门，能够平安过此国难罢了。” (本章完) 第658章 讨好 净房有些动静，洛央猜着是慕容修沐浴好了，这才对灵素一笑，“快去传人来了，我要梳洗了睡了。” “哎。”灵素一声应了，走到门边拍了拍手，就有婢女鱼贯而入。 慕容修的头发还是半湿着，身上还散发着皂角胰子的香味，走到了洛央跟前，俯身便去吻她的唇。 洛央“哎呀”一声，“傻子，好多人呢。” 慕容修却全然置之不理，蹲下-身子望着洛央，眼中满是温柔。 灵素只能抿嘴一笑，又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央儿，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慕容修一笑。 “我知道你能听到，一墙之隔，我们又没有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许你听。”洛央挑眉，“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央儿……”慕容修叹息，“你不用做到这般地步。” 她微微怔忡，看着慕容修，他的眉宇不知何时，早已经紧紧皱起。 “我更想你过安稳的日子。”他轻声，“央儿。” 她这般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地与人算计，与此同时，秉持这一颗慈悲心，做义诊，做粥棚。 她招兵买马，培训女子为间谍，在整个盛京城布置情报网。 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刻休息，即使怀孕了，她也在眨眼间，想出无数对策。 格子花窗外，细雨潺潺。 有一扇格子窗被风吹开，灌进来了无数雨水，而他的央儿，仪态万千地坐在那里。一头黑丝委地，身上是雪白纤薄的亵-衣。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与此同时，胸腔里，跟着一起窒了片刻。 “央儿……央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肯哪怕片刻让自己放松？为什么总是那么紧绷，争分夺秒，好像差一分钟，你就会失去很多一般。” 洛央有些失措，瞳眸底漫过一层又一层的委屈。 “我……”她哑着嗓子，想要解释，“我总是做噩梦啊，梦见家破人亡，梦见……梦见这个世上没有你，只是我一个人踽踽独行，被人骗，被人陷害，我不敢懦弱片刻，不敢放松片刻。都是因为……我害怕啊，容修。” 她这般坦诚，说出的话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慕容修站起身，将她拥入怀里头，“你怕我打败仗，怕我不回来是么？” 洛央的唇角噙着无奈苦涩的笑意，“兴许，是吧。” “我答应你，不会的。” “容修，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多么感谢，这个世上有一个你。”洛央轻声喃喃。 慕容修抬起眼睛，静静看着洛央。 洛央还是有些恍惚，“容修……你知道么？死是什么滋味？” 慕容修神色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神情有些微凉，静静地望着洛央。 雨有些反常地大呢，无数树枝，好像一只只手臂，在疯狂地抓着什么。 那些倒影落在窗子上，无端生出些许恐怖。 洛央只觉得寒意一层层漫上来，半晌，才道，“我死过一次啊，容修……我真的死过……” 她的泪水忽然漫下来。 那些不堪重负的东西，即使当初害她的人全都死绝了，还是决堤一般，从她的胸腔中涌出来。 慕容修只感觉怀中的小人一直在颤抖，他将她抱得越发紧了，只想让她不要在那么冷。 “我在……我一直都在。”容修的声音带来莫大的慰藉。 他早就知道怀中的小人，有什么秘密不曾告诉过他。 他一直不敢问，小心翼翼地替她守护着。 不论如何，这是他的央儿。只要是她，他就爱她。 洛央将脸埋在他的臂腕中，才道，“我死的时候，是在一个雪天，那时候我已经是皇后了。漫天的雪，我妹妹将一把剑，扎进了我的心口里。真的好疼啊。可是她告诉我，我的父亲母亲，都死了。所有人都被她和……那个人害死了。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我好像听到他说要把我扔到乱葬岗里头。” 慕容修愣了愣，“我不在么？” 洛央沉默了半晌，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不在，你为了我的幸福，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我记得我在大婚那天好像看到你了。你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只是一个背影，可我后来一直想，那应该是你。” 她忽然哽咽出声，“我不记得你了，容修。你知道吗。我只是不记得了。我那时候真的很丑啊。满脸的狰狞疤痕。你那时候，为了那么一个丑陋的我，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慕容修沉默地，替她擦着眼泪。 “那一世的我，过的好愚蠢啊。谁说什么我都信，有人说疼爱我爱我如女我信了，有人说和我是姐妹情我信了，还有人说他会一辈子爱我，重我，我也信了。我纵然天资不差，善于养蛊，还帮他夺了帝位，最终却还是被他害了。” 慕容修的眉头轻轻蹙了蹙，“是……三皇子？” “嗯。”洛央低头，闷闷地应了，“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啊……” “我本来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直到遇见你。” 洛央身子带着几分轻颤。 她抬起头。 “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没想到我会遇见你，是你让我重新、真正地活了过来。” 慕容修沉默地将洛央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洛央这才接着道，“我怀孕了，我有了你，我父母也都在……容修，我感觉我真的好开心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我是来到了死后的世界里了吗？我……我还有机会再过一次吗？” 洛央的眼眶湿湿的，“容修，你就当我是随便乱说吧。对不起，我又胡言乱语了。” 慕容修心弦紧绷，只将洛央抱得更紧了一些，“央儿……这都是真的，最起码，我是真的。不必害怕，不论是哪里，我都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的手小心地摸着她的腹部，“还有我们的孩子。” 洛央如同一只小兽一般，蜷缩在慕容修怀中。 慕容修看向那格子窗。 从一开始遇见洛央，直到现在，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解开了。 用他最不愿意相信的方式。 重生啊…… 师傅说过，只有有莫大的怨气，感召上天之人，才会在入地府之前，被送入过去，重新走自己的生路。 一般能够重生之人，都是有着大气运之人。 难怪，那些和尚道士一次次推算着，当初将皇帝老儿吓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原来，竟然是应在了他的央儿身上了。 听了那些测算，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不过，他一想到那句莫大的怨气，就忍不住心痛，所以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听到这个事情，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世上未解之事很多，重生之人，只是其中一项罢了。 许久之后，洛央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一时有些后悔，说出了自己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 她只是，忽然想要完全坦诚的面对他，不再遮掩下去。 慕容修看着她哭的粉光融滑的眼睛，用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眼角，“央儿，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并且以后，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那些事情，到底已经变成了一场梦，彻底消散了。” 洛央伏在慕容修的怀中，怔怔道，“都是假的吗？” 慕容修揉着洛央的发丝，声音温柔的好像月光好像水，“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无数生命朝生夕死，日月轮转，你前世的一切，已经随着逆转的乾坤消失无迹。央儿，如今，你只有我，只是我的。只有现下，才是我们的真实。” 洛央缓缓笑了起来。 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什么。那些过往早已经不复存在。 雨水仍旧在下着。洛央传了婢女们进来，净面卸妆。 “容修，你在城郊的时候，就和我提出了想要出去打仗了。你说很快，是因为你准备即刻去是么？” 慕容修眸子一狭，似是在笑。 “我方才想了想，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洛央挑唇，“横竖着，咱们想瞒着的人又都知道了你在京中，不如，明日，你就与我一道进宫中，见圣可好。” 慕容修眸子一凉，“是，我亲自去问陛下我母亲的事情，会比你去好很多。” 只是不知，皇上会如何与他说。 然则，皇帝对初代皇后出现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两次举动都带着讨好的意味。再加上容修亲自与皇帝照面，想来会比洛央好很多。 “央儿，这次战争，是该结束了。”慕容修道，“明日进宫且看看吧。我去试探下口风，你也好将宫内的事务布置一下。” 洛央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大事，宫妃们和洛初夏如今已经将后宫摆布的差不多了，所有宫妃拧成一条心，就算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闹到被皇帝再一次屠宫的局面。” 洛央轻轻叹息，“如今，只有两样是有可能出差池的了。一是那个容幽，另外一个，就是我洛家那个姑母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659章 凤还朝 次日，慕容修整装前往宫廷之中，洛央随行前往。 宫人们见到慕容修回朝，喜出望外，李德全跟在慕容修身后，“慕亲王，您这些日子” 进了宫，慕容修便去了养心殿，而洛央，则姗姗去了后宫。 洛初夏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到的时候，正在摇篮旁，拿着拨浪鼓逗孩子。 一旁的觉嫔和刘昭仪正在细细说着话。 暖香细细。 “快看，是慕亲王妃来了。” 几个宫妃纷纷站起来，含着笑迎了上来。 “这两日过得可还好？” “我们都挺好的。”刘昭仪拉了觉樱的手，笑眯眯地道，“多亏了来了个容幽，让咱们都好好歇一歇了。那个容幽，以一己之力，救了咱们后宫多少人啊。” 觉樱也笑了起来，“王妃，若不是有那个容幽在……我可是自戕的心都有了。” 洛央揉了揉觉樱的脑袋。 她的眸子微微发沉，“我今日来，就是来说容幽的事情的。他的身份，你们可有猜测？” 觉樱看向刘昭仪，刘昭仪抿着唇不语，倒是一旁的洛初夏，一只手轻轻拢着孩子的小手，抬起了脸。 “王妃，那人可是和国公夫人有关系？” 洛央愕然看向了洛初夏。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就是那人见过您之后，慕国公夫人开始有消息的，他长得又与慕容修那般像，的确……让人多想。” 洛央沉静地看着洛初夏，“原以为你一直坐月子睡着呢，没想到你心里头倒是比别人还有数。” 洛初夏还在月子里，头上戴着抹额，一头长发被精心梳成了两个麻花辫，分别扎在耳朵两旁，那一双从前灵气四溢的眼睛，如今也虚弱疲惫了许多。 “那般想象的长相，那般巧合的时机，我不得不多想。”洛初夏道，“王妃，您别瞒着我们了。是死是活都是一刀，我想早日做好准备。” 洛央笑了笑，理着裙摆坐在了摇篮一旁。 看着摇篮里的小孩子，轻声道，“倒是不是什么大事。” 她顿了顿，岔开话题道，“孩子命名好了吗？皇上可来看过？宫里头满月宴的事儿准备了吗？” 洛初夏听到这些，心里一软。 刘昭仪忙上前道，“孩子的名字送来了不少，是要到满月的时候陛下来亲自择定的，我们都给取了小名，一个叫皮皮，一个叫崽崽……” 洛央顿住了。 洛初夏又解释了一句，“贱名好养活。这么叫我儿子我很高兴。” 洛央忍笑，“哪个是皮皮啊？” 洛初夏忙将一双眼睛很激灵的襁褓里的小孩子放入了洛央的怀中。 洛央看着那小孩子，心里一阵柔软。 “哎，真是的，你们把好名字都抢了，我都不知道该给……”洛央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刘昭仪眼睛一亮，洛初夏满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呢，哪里想到洛央的言下之意。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洛央从绣囊里拿出了两个金镶玉满缀八宝的小长命锁，放在了孩子的手边，“这是在寺院里求来的，希望两个小家伙，能够平安长大，幸福一生。” “谢谢慕亲王妃。” 洛央又拉着刘昭仪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了孩子满月宴的事儿，洛初夏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 待都说的差不多了，洛初夏到底还在月子里，精神头也有些不济了，就又去睡了。 洛央才拉了刘昭仪出来。 宫殿里静悄悄的，暗香隐隐。 “那慕国公夫人的事情，是当真的么？” “什么当真不过中了容幽的圈套罢了。”洛央见洛初夏不在，才轻声解释道。 “原是如此。”刘昭仪叹了口气，“洛初夏是个心思重又多疑反复的，这件事情，若是让她知道了，怕不是月子里都要养不好了。” “她现在的确不该想太多。”洛央轻声道。 刘昭仪道，“王妃的意思是，让我们盯紧容幽？” “你们现在万万不可招惹容幽！”洛央忙道，“如今就保护好你们自己和慕亲王划清关系即可。这个容幽，后面来头不小，若是不好，怕将你们也牵扯进去。” 刘昭仪点了点头。 “过阵子，可能还会有一个姊妹来。”洛央道，“是我洛家本家的一个姑姑，这一次，身份是慕国公夫人。” 刘昭仪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以为，洛央安排进宫十来个妃嫔进宫，后宫三宫六院占了差不多快半数的人已经是大胆了，没想到，竟然还要送一个初代皇后进来！！ “那洛初夏……”刘昭仪立刻道，“难道王妃要让她做弃子不成？” “自是不会。”洛央一笑，“那位初代皇后的名号可是慕国公夫人啊。就算来了宫里，若是她不愿，也不会抢了皇后之位。撑死了，封个什么诰命夫人而已。这件事情，我会和母亲和姑母那边都说好，只是，洛初夏激动多事，怕是知道了，又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你们务必看好了她。” 刘昭仪叹了口气，“是，咱们最终都是要出宫的，唯独洛初夏……她有了一双儿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宫里头混上一辈子了。对于会影响到她地位的事情，必然是极为敏感的。” 洛央微微叹息，“所以，我想要交待你的，无非是，看好洛初夏和防着容幽罢了。这宫里头啊，说起来安全也是极为安全的，你们只要安分守己，该是就不要紧。” “王妃……王妃……你……你要离开京中么？” 洛央点了点头，“被你猜到了啊。” “您怀了身子，还要离开……您是要去安县吗？” “我想着跟我丈夫在一起，可是他却不大愿意，哎，我心里也不清楚了。”洛央笑了笑，“我决定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横竖我到最后也是听他的。” 刘昭仪微微点了点头，“王妃放心，我都记住了。” “保护好自己就好，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别的，知道吗？” 刘昭仪又一次点了点头。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日头不早了，这才扶着灵素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慕容修竟然还没有回来。 洛央坐在马车中，看着外头的日头越来越烈，慕容修的身形终于在宫道尽头出现了。 他上了马车，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有些多，让你久等了。” “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说想要见一见初代皇后，并且，主动询问我是否要那皇子之位。” 慕容修说的风轻云淡，“还说，愿意将给我的秘密诏书内容公开。” 洛央冷冷蹙眉，“皇上还是真是史上头号狗男人，眼看着白月光就要回来了，就打着讨好皇后的旗号，把你往火坑里推。我就不信，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不过，在他的位置，他并不是很在乎那些啊，央儿。”慕容修撩唇笑了笑，“我今日还说了想要主动出京上战场的事情了。” “陛下……同意了吗？” “他倒是有些托词，不过我执意如此。”慕容修道，“央儿，我们一起走吧。” 洛央点了点头，“先看看母亲那边的回信。我们再决定，是不是‘找到了’慕国公夫人。” 慕容修微微颔首，“好。” 不过几日功夫，洛央就接到了家里的回信。 信竟然是两封，一封是母亲的，又絮絮地说起来了家中的事情，另外一封则是姑母的信。 姑母的信则言简意赅地许多了。 她说，愿以此身救苍生。 洛央看着这简短的一句话，眼泪不知觉盈满了眼眶。 “怎么了？” 洛央将姑母的信递给了慕容修。 慕容修看着那行字，神情也颇为所动。 “这才是世家豪门出身的大家女子的气度啊。”洛央轻叹一声，“纵然一生诽谤丛生，可是品性依然高洁。” 皇上的所有暴戾之行都始于初代皇后离开，毒妃祸世，希望，也终结在“初代皇后”之手吧。 慕容修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想必她们在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来了吧。我倒是想见一见你的这位姑母。” 洛央想了想，“怕不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姑母听闻早年的时候是个美人，可是因为了那可怕的克夫命格，一直深居简出，如今年岁已长了，怕不是当年那般风华了。” 慕容修道，“美人从不是一副皮相，而在于骨。” “美人在骨不在皮？”洛央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慕容修，“那我……” “央儿是美人。”慕容修忙道。 “我是美人皮还是美人骨。” “央儿又有美人皮，又有美人骨。风华绝代，为夫心神所系。” 洛央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却没有注意到，一旁侍奉的婢女露出了一个笑意来。 细雨纷纷的时节，落花无数，洛夫人乘着打着慕国公府的家徽的马车，入了京。 彼时，喧嚣尘上的初代皇后的消息，早在茶楼酒肆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辆车马进京后，就备受瞩目，而洛夫人下车时，纵然穿着半新不旧的常服，可是依然掩不住满身的贵气。 洛央才准备了茶水，准备招待洛夫人，就瞧见宫里的李德全公公亲自过来了。 (本章完) 第660章 班宁镇 “李公公，您怎么这时候就来了。” 李德全连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见过慕亲王妃……”也不避讳来意，“京中传遍了，说是……府里头接了位夫人？” 洛央有些意外，却不得不道，“公公怕不是误会了，那是我洛家本家的一位夫人来造访。不是什么慕国公夫人。慕国公夫人，连两位大人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更何况我们了。” 李德全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王妃，您就别逗着我们了。皇上这自从听到了先皇后的消息后，就一日比一日坐卧不宁，如今吃睡都想着先皇后呢。您就让小的见一见那位夫人吧，总让小的有句话带回去吧。” 洛央慢慢喝着茶，思忖了片刻，才放下了茶水，轻声道，“不是我不想说，是……王爷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李德全一愣。 心中一块儿巨石已经放下来了。 今日他来，也不是当真想要请得动那位夫人，只是奉了上头那位的命令，想要试探个口风而已。 如今洛央口风已经漏出来了，他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洛央立刻转了话头，“我这个姑母啊，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不过临时进京里头来探亲罢了。” 这清明时节，探亲什么啊，都不是在本家祭祖呢么？ 这姑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先皇后回来了吗。 “王妃，您放心，这事儿，奴才绝对不会告诉皇上。” 洛央这才松了口气，露出欣欣然的笑意来，“是啊，李公公一向是让人信得过的。” 顿了顿，她又道，“哎……她，也是可怜，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妃？您说什么？”李德全震惊的浑身都不舒服了。 “哦，没什么。”洛央又低头喝了口茶，“我这个亲戚如今刚来，舟车劳顿的，我还要过去招待，公公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就先回吧。” 犹豫了片刻，她又补充道，“若是有了什么消息，我一定会着人去通知公公的。” 李德全笑了笑，“是，王妃，那小的就先行告辞了。” 洛央微微颔首，看着李德全退了出去。 一个身姿楚楚的女人，从隔壁的隔间走了出来。 她的皮肤好像脆薄的纸一般，乌黑的头发，梳了个丧夫之妇的发髻，只是眼角及不可见的细纹，和如同冷澄的湖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暴露了她的年纪。 “央儿，你倒是会说话，将这个李德全骗的团团转。” 洛央忙站了起来，“姑姑。” 妇人点了点头，“不必多说，你的母亲，都与我详细讲了。” 洛央垂下了头。 “能够帮上你们，帮上咱们家，还能够帮上整个大周朝，我真的很高兴。” 洛央道，“能够得到姑母这般德高望重的长辈，想来大周定然乱不到哪里去。” 妇人笑了笑，“记得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小姑娘呢，天天和那臭小子走在一起。没想到一转眼，你们就都长得这般大了。” 洛央笑了起来。 “这里一应物品已经给姑母安排好了，姑母，您的身高体型与慕国公夫人相仿，这里还有一张慕容修亲手所制的人皮面具，您戴着可与慕国公夫人有八分相似。咱们的时间紧迫，我那套说辞，怕是哄不住陛下多久。您要尽快和慕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熟悉了江所有慕国公夫人的习惯爱好都熟记了以防万一。若是进宫，便要步步为营，一着不慎，很可能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洛伏整了神色，听的认真，点头应是。 洛央正与洛伏说着，便见到慕容修走了进来。 慕容修含笑见过了洛伏，这才走到了洛央身旁，“陛下传召我进宫。” 洛央点头，又看向了洛伏，“既然姑母来了，这京中我洛央手中的势力宫中的势力，我也一应交给姑母手中，望姑母善用。” 洛伏再次慎重点头。 洛央这才站了起来。 “这才多大功夫，陛下就又是派李德全来，又是传召你去……”洛央攥紧了拳头，“怕是时间比我想的还要紧迫。怕是拖不了几日了。” 慕容修含笑，“无妨，我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要陪客，暂时不去了。” 洛央愕然，随即哭笑不得，“容修，你这是恃宠而骄吗？” 慕容修道，“本就担着了这个大周朝第一宠臣的名头，若是这时候还瞻前顾后，不肯用这个名头，岂不白担了？” 说着，便笑着看着洛伏，“我命人摆了洗尘宴，姑母先去梳洗歇下吧。一会儿再聚。” 洛伏含笑点了点头。 洛央忙扬声唤了灵素。 灵素走了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洛央。 洛央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将东西都交予在洛夫人手中的事情，对她皱了皱眉。 灵素这才俯首，笑着道，“姑母，请随我来。” 见到洛伏走了，慕容修才笑着看向洛央，“你倒是大方，这么大的手笔，直接交给她手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洛央笑着道，“这时候还愿意过来赴汤蹈火，我们为什么不相信她？更何况？你觉得，如果她做了假冒的慕国公夫人，我们还有别的退路么？” 慕容修揉了揉她的发，“你这丫头，怀孕了还这般多思多虑，小心掉头发。” 洛央一翘唇。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洛央微微摇了摇头，“我满脑子都是姑母的事情。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对不能让姑母被我们害了。” “照着如今的情况，撑死了三五日，怕陛下就会寻来。” 洛央抬眼看着慕容修，想了想，道，“最近战事怎么样？” 慕容修不知道为什么洛央忽然转了话题，仍然如实回答。 “乌斯曼的兵马行动诡异，如今在前阵子内乱的时候吃了个小亏，暂时将兵马藏了起来了。” 洛央的眸子熠熠发亮，“夫君可知道他藏兵在何处。” 慕容修深幽的目光看着洛央。 他向来善兵法，从小跟着慕国公耳濡目染，甚至几次出入行伍，跟着慕国公手下一个个悍将见识了多少。 更加上，他本身就是天纵奇才，对于战局，他一直在盯着，这时候问他，他该不会不知道。 见到慕容修顿住了，洛央就知道有戏。 “其实你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只需要让皇上觉得你知道就好了。”洛央又眨了眨眼睛，“咱们……干脆就出去打仗，将洛伏带上。尽量速战速决，小赢一把就回京。刚好，这时候洛伏差不多也该学会了。” “若是支持铲除乌斯曼的藏兵点。”慕容修含笑，“倒是容易。” 洛央双手合十，“是了，现在乌斯曼既然缓过来了，不如让正面战场再打一阵子，咱们出手帮忙，然后借着送初代皇后回京之名回来就好了。” “可是，陛下未必会同意我们带走她。” “所以啊，我这就收拾东西，你进宫汇报你有重要情报，事关大周安危扭转战局必须去不可，咱们就即刻启程，如何？” 慕容修道，“也不是不可以。” 洛央撩唇一笑，“到底可以不可以。” 慕容修揉了揉她的发，“去收拾东西吧。” 得了准信的洛央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慕容修又温淡开腔，“可能不如你想的那般时间宽裕。” 洛央微微发怔。 “因为打掉那个藏兵点，满打满算，撑死了，可能只需要十来天。” 洛央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慕容修拂袖，走出了屋子门，“所以，这般费周折，央儿，你倒是好好想想，值得不值得。” 洛央想了想，算了，十日也是时间。 慕容修进了趟宫，回来后便与洛央匆匆离开盛京。 去的，自然是乌斯曼离盛京最近的一处藏兵点，据说，位置在班宁镇。 在他们离开后不过两个时辰，洛央便接到消息，皇帝微服私访来了慕亲王府，洛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险。 差点就被狗皇帝拦住了。 同时，洛央又对慕容修能够迅速找出藏兵点而好奇。 “容修，你怎么知道乌斯曼在那里藏兵？”洛央怀疑地问道，“我总感觉你好像是随便指着的，这地方离咱们也太方便了。” 还顺带着附近有块儿名山大川，去的话能够玩得尽兴。 “哦，其实我并不知道哪里是藏兵点，”慕容修挑起唇角笑了笑，“我只是放出了风声我在那里有个藏兵点……我猜着，乌斯曼该是会带人来，就算不是乌斯曼，也是萧御、镇南王之流。” “这……” “盛京城里头我又上奏说了找到了乌斯曼的藏兵点，准备出兵奇袭。他们该是得了消息，先将自己所藏的兵马都迁移，然后集中全力，对付在班宁镇的我慕家军的兵马。” 洛央一声惊叹，随即，又陷入了更多的担忧之中。 洛央却有些担忧，“既然他们是有备而来，乌斯曼定然设下重重埋伏，如果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慕容修却全然没有丝毫担忧，“我选的地方，自然是最有利于我们的地形。缅南深处腹地，不擅水军，而班宁镇是无数川流汇集之地，水草丰茂，他们的士兵在那里，可不好施展。” (本章完) 第661章 山战 洛央怔怔看着慕容修。 “怎么了？”慕容修淡然看着洛央。 洛央说，“这是你什么时候想好的计策？又是什么时候吩咐施行下去的？” “在你问我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不是么？” “嗯。” “那些时间就够了。”慕容修看着洛央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笑，“如果认真来说，是战场的直觉？” 洛央喃喃，“战场的直觉？” “在战场上，所有的事情瞬息万变，如果没有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很容易带着士兵一起拖到死地。” 慕容修说着，就又道，“就好像与人对战的时候，动作慢上一瞬，便可能是人头落地。” 洛央睁大了眼睛，“那我可不是慢了一瞬了，我……我慢了不知道多少瞬了！” 慕容修笑了笑，“你到底是女儿，女儿性子磨，对刺绣纹花之事都非常擅长，若是让男儿去做那些怕是要难为死我军中的将领们。” 洛央仗着一身毒蛊术，不知道上了多少回战场，这还是第一次，洛央觉着出来点儿怕呢。 “若是当真出事，你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定能护卫你周全。”慕容修轻声道。 乌斯曼到了班宁县，他们则到了班宁县周边的湖沼营寨中招兵买马。 慕容修到的时候，不少江湖侠客早早便得到了消息，招安的牌子才亮出来，就来了无数人。 洛央一袭轻纱罩面，坐在营寨中，看见无数江湖女儿正在偷偷观望着她，听闻其中很是有些有名的。 “王妃。”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忽然走了过来，“民妇见过王妃，民妇是这桃花坞的女主人。” 洛央笑了笑，点头见过。 慕容修将洛央遮掩在身后，道，“央儿有了身孕不便，就承蒙王夫人照顾了？” 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含笑应道，“这是自然。亲王放心。” 慕容修笑着对洛央道，“这位夫人的两个儿子，目前都在我的军中，都是非常骁勇善战的可塑之才。” 洛央点了点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两个一直跟着你吃酒练武的小将军，长得和王夫人很像呢。” 王夫人一听，满面欣喜。 慕容修知道洛央闲着无事，就在小香雪的楼台上，看他们演武，所以倒是没有什么说的。 既然都是熟人，说了几句话，便都熟络了。 王寨主是个大胖子，捧着肚子，笑吟吟地听着，也不说话。 洛央便拉了王夫人，“您没见到，他们演武起来，可不是平常军中那般。他们是真打，平日里最爱玩的，是守着个山头，逐渐缩小圈子，整个军营最后只许一个‘活下来’，看着他们天天就这那破地形打来打去斗智斗勇，还上瘾到不分白天黑夜的演武，我就恨不得也去试试。” “哦？竟然还有这种演武的法子？可是，难道不是该摸爬滚打锻炼筋骨才是么？” “是啊，他们每天早上花两个时辰锻炼，吃了午饭，剩下的时辰就开始，开始我跟你说的那个演武法子。有些小子精明机智，懂得结队行动，保证拿到前五……容修定了不少规则，有时候是团队胜利，有时候又是个人胜利。” 王夫人听得津津有味，二人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 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最是机敏，竟然回回都能排到前三十的名次，她笑得更开心了。 酒足饭煲饱，到了院子之中，慕容修先带着洛央入了内屋，检点了一番一应东西俱全，这才低声吩咐了灵素和丫鬟们好生照顾主子，才出去了与那些豪杰共商大事。 洛央倒是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可灵素却摇了摇头，“咱们到底是客人，没有打发他们丫鬟去偷听的道理。暗卫们又得了令，寸步不能离了您也不方便去打探。大小姐，您不如听王爷的，先用香汤沐浴了，换身干净的衣裳，好生休整一番。慕亲王定然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再与您详细讲讲。” 洛央只得叹息，点了点头。 待醒来的时候，便瞧见慕容修已经回来了，也似是刚洗浴过的样子，正坐在窗前，看着一本兵书。 洛央揉了揉眼睛，才轻声道，“都商议完了。” 慕容修挑了挑眉，“嗯，本身就没有多少事情，不过是迎来送往的客套罢了。应付完了，就回来了。央儿怎么醒了，可是我翻书的声音大了些？” 洛央笑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呢。” “这里到底鱼龙混杂，不是那般方便。不过我想来想去，若是要上战场，少不得要将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洛央嘴角的笑容忍不住上扬，“是了，平日里倒是没看到你喜欢与人来往。”她坐了起来，走到了慕容修身旁，“这才怀上多久，你就担心成这样了？以前不是还让我随你去军营么？这么快就把我丢在这里了。” 慕容修有点儿担忧的看向洛央。 洛央笑了笑，“我不呆在这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慕容修愣了愣，沉默了良久，才蹙了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在这敌阵后方坐着，就赢了这场乌斯曼的突袭？” 洛央愣了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一起上战场啊容修。” 洛央瞧见慕容修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沉思，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容修，你别难为自己了。我……我乖乖听话就是。” “不，这是个可行的法子。”慕容修皱了皱眉，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沉思，道，“央儿，有一个主意，只不过，可能有些冒险。” 洛央笑吟吟地望着慕容修。 她早就被慕容修好好教训过了，知道她的丈夫，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来看。 慕容修这才反应了过来，看到洛央兴致勃勃看过来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鼻尖蹭了蹭洛央的脸蛋，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不必想这些，为夫……都会处置好的。” 洛央吐了吐舌头，靠在慕容修的怀中，“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能有法子，不去战场么？” 不等慕容修回答，洛央生怕慕容修反悔一般，轻轻巧巧地换了个话茬子，“不知道姑母如何了啊？现在学习那些习惯动作都学透了吗，还有对慕国公夫人的吃食喜好研究透彻了没？” 慕容修笑着揽住洛央，只淡淡地道，“我答应你。详细的计策，我已经想好了。” 洛央讶异的轻呼出声，站起身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打，快告诉我啊？” “你且好生瞧着便是。”慕容修笑而不语。 洛央见状，便别开了头，手指绞在一起。 “夫君，我总是想这些，想的睡不着。”洛央轻声。 慕容修道，“明天带你出去在山林里走走？” 过了会儿，只听洛央哼了一声道，“好吧好吧，我这就睡去。” 第二日，第三日，慕容修只做无事一般，带着洛央游山玩水，时不时便有暗卫前来汇报。 慕容修都背着洛央吩咐下去了。 洛央想起来慕容修神神秘秘的样子，就咬牙切齿地不去问。 直到第四日，洛央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慕容修才带着她到了山林中的一处高台之上，从高台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滢滢的河流，还有大批正在挺进的军马。 黑压压，密集的就好像群蚁。 可偏偏，她们的山脚下是一个由众多湖泊和沼泽组成的湖泊群,水中有很多芦苇，连人都看不清楚。 “容修？” “我昨日下了战书，让他们今日在这里等我们的大军。没想到这些蠢货真的来了。”慕容修挑眉笑。 “这里地势西南高,东北低,没有陆路上来,全是水,易守难攻。想要入咱们的山寨，只有一条水路，易守难攻。” 他的袍袖迎风，飒飒作响，羽眉凤眸，翩然一浊世佳公子的形容，俯首看着山下。 而洛央紧紧偎依在他的怀中，一同望下去。 “如今缅南国的兵力不足二十万，十万在前线，而另外十万，则被乌斯曼带来剿灭我慕家军——这缅南人，还真看得起我，五万在班宁镇中间设伏，另外五万，则被带来，今日与我决战。” “乌斯曼是觉着，他动用这般多兵马，拿下我慕家军在这里的藏兵，定然不在话下。而另外五万大军，是防止我们兵败，求援大周兵马所用。”慕容修挑唇笑了笑。 “所以我们今日这局，必定要赢，是么？” “这山寨，可是大有来头的，前朝时候，无数将领前仆后继，都无法攻下。”慕容修轻轻揽着洛央，“好在，这个寨主和寨主夫人与我一向有些私交，愿意为我大周朝，开启守山大阵。降服这缅南军马。” “守山大阵？”洛央越听，越觉得心悬，“可是阴阳五行道家学说，据我所知，他们另有信仰，这等玄而又玄的东西怕不是……” 慕容修笑着轻轻敲了一下洛央的脑袋，“阴阳五行，山脉风水，是你这个小丫头随意可以评说的吗？这其中，可是无数先辈的经验之术啊……” (本章完) 第662章 为宁鸢报仇 “经验？”洛央若有所思。 “这些水中阵法，即使不开启，寻常人船只在其中也是走不出的。” “所以……” “我们大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头。”慕容修饶有兴致地说道，“央儿，你难道不想看着他们在绝望中会怎么样么？会同族相食么？会互相争夺最后一点儿资源么？乌斯曼在这军队里么？” 洛央看着那些缅南人，心中一时不忍，可是她也明白，战场，永远是最残酷血腥的。 “兴许是做了娘的缘故吧，所以总是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见不得太多血腥。”洛央轻声道，“不过想来，让是放了这帮人出去，便是为祸我大周皇朝。” “是，对待敌人，从来没有心慈手软之说，否则，害的，便是我大周人。” 洛央觉着有些闷，看着那群人逐渐走投无路，洛央实在不忍，便拉着慕容修下了高台。 不过三日功夫，洛央就在高台上，看到了下头的人亮起了白旗。 可是惩罚远远没有结束。 第五日，下头的人送来消息，说是愿意献上一个人，换慕容修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洛央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慕容修将她请了过去，认真地询问了她。 “是宁鸢和竹芷，她们没有死，并且，就在军营之中。乌斯曼那条老奸巨猾的狐狸，可能嗅到了不对，倒是不在，这次的局，说白了，是四皇子和萧御的乱世堂联手给我们布置的，下头领兵的人，也是他们的人手各自参半。两派在这几天已经互相攻奸了许久，现在交出这两个人，也不是为了乌斯曼和缅南。他们想卖了缅南兵众，让我们放了他们和他们亲信一条生路来换。” 洛央有些意外。 “他们愿意用宁鸢和竹芷来换？” 慕容修点了点头，“换他们的将领一条生路。而那些缅南士兵，已经是他们的弃子了。” 洛央攥紧了拳头。 灵素知道大小姐在为难什么，在家国和个人中，大小姐总要选上一个。 而如今的情况，洛央不论怎么选，日后都会背负无尽的自责。 灵素深吸一口气，上前解了大小姐的困局。 “王爷，竹芷的决策，不该有大小姐来做，而是该由大周朝堂来做，毕竟她算是战利品，而且关乎的是我们大周能不能名正言顺拿下缅南。至于宁鸢，王爷莫不是忘了，宁鸢一直是您的手下啊。” 洛央看在挡在她面前的灵素，心中蓦然触动。 慕容修挑了唇，“央儿，你能有这么疼你的丫鬟，我真的很开心。” “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不是丫鬟。” 慕容修轻轻拉了洛央的手，“什么家国朝堂，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要洛央的话。” 洛央想了想，叹了口气，“那些将领，说白了，就是四皇子以狐狸公子的身份、越国遗贵们的一起布置在缅南中的细作人手。活着比他们死了更能够伤到缅南。放了他们，也不成问题。” “好，我明白了。” 慕容修笑了笑，吩咐了下去。 洛央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当天傍晚，洛央就看到了宁鸢和竹芷。 两个女孩儿都很憔悴，衣不蔽体，满身的鞭子痕迹。 宁鸢满含泪水，走上前，跪在了洛央的面前，“王妃，宁鸢回来了。” 洛央看着满心心疼，“快去梳洗上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咱们再说。” “是。” 至于竹芷，洛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竹芷飞快地转开了眼神。 洛央叹了口气，她其实希望竹芷能够给她解释一下，可是……现在看上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夜色沉沉，灵素在忙完后，回到了洛央身边。 “大小姐，宁鸢被那群兵痞给糟蹋了。”灵素一下子就哭了。 洛央握紧了手，“放心，他们一个也活不出这个大阵。” 灵素强忍着泪水，又道，“大小姐您所交待的任务，宁鸢都完成了，就连竹芷，她都设法一直拴在了自己身边，她已经尽力了。” 洛央也热泪盈眶。 “明日，再不要提那些过去的事情，惹了她伤心难过。” “是。大小姐。” “至于竹芷，明天我们却是要好好盘一盘的。有些账，不能因为她是公主，我们就不跟她算了。” “是，大小姐！” 待灵素离开之后，洛央回到了内间，坐在了慕容修的身旁，“容修，我不能饶恕竹芷。” 慕容修挑起眼睛，“是因为竹芷屡次三番，背叛你么？” 洛央点了点头，“这一次宁鸢和她能够落到这般境地，毫无疑问是竹芷作茧自缚，又信了四皇子，连杀母之仇都忘了啊。” 她眼眶含着热泪，“想当初，第一次见到缅南皇后，缅南皇后只心心念念记挂着她，为了她付出多少，又多少次为了她受人挟制？她呢，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容修，她……绝对不能恕。就算为了缅南皇后，我也不能原谅她” “至于宁鸢，是你亲手交到我的身边的，为了救她，竟然遭此凌-辱，可是你看到她有半分愧疚吗？”洛央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几分冷意，“我原以为她跟在我的母亲身边，能够多少耳濡目染学会为人处世之道，可是她却早早就脏到让人无法直视。难不成，她是公主，就比旁人更高贵么？” “央儿……你要如何惩罚她？”慕容修挑眉，“看她那一身形容，怕是早已经尝到了自己所作所为的恶果了。” 洛央微微有些犹豫。 慕容修轻叹了一口气，“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 洛央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才轻声道，“好，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洛央微微一顿，才道，“如今我们的腹地便是安县了，我便让我的丫鬟告诉她，安县如今无人把守，我十分担心的消息。” 慕容修微微一愣，道，“你怀疑，她直到今日，还在为虎作伥？” “是。我不能不怀疑，我也再不想赌一个人的人品。我的母亲那般待她，洛家那般待她，等同再造，也是我与她最后的情分，若是……若是她连这些都能出卖的话，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原谅她的必要了。不如，将她交入被她害得最惨的宁鸢手中，任由宁鸢处置。” 慕容修凉道，“若是如此，就不要将她留在身边。” 洛央眯了眯眼，“我怀疑她，只有时时刻刻盯着她，我才能安心啊。” 洛央忽然听到外间有响动，知道是灵素。 灵素为了防止他们的话被外人听到，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值宿在外间休息的。 如今……她想必也是心里触动，才发出声音的吧。 “灵素，你且进来吧。” 灵素犹豫了片刻，走进了屋内，抬眼便看到慕容修和洛央正坐在桌案前说着话。 “大小姐，您要水么？” 洛央笑了笑，握住灵素的手道，“将我所说的安县无人把守的事情，今晚都说给她听了，看看她今晚到底会不会主动发出信号联络人送出消息。命暗卫盯紧了她，若有异动，立刻告知于我。” 灵素连连点了点头，“是，大小姐，您原谅了竹芷这么多次，终于狠下心来一回了。” “我能够原谅她伤害我，可是我无法原谅，她伤害我身边的人。”洛央眼眶很红，“宁鸢跟我们那么久，我们总要为她做点什么事儿。” “她啊……还木着呢。”灵素潸然垂泪，“估计心里很难受，又知道不会为了大局动一个公主，我们毕竟……是奴籍啊。” “什么奴籍什么公主，咱们都一样是人。没什么高低贵贱的。”洛央蹙了蹙眉，“你在我心里头，比什么皇后公主，都重要多 了。” 灵素道，“大小姐……在奴婢心里，你也是最亲的亲人。”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灵素才趁着夜色不是太深，出去传信去了。 慕容修劝着洛央早些歇下，洛央这时候哪里睡得着。 “且等一等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洛央一笑，“我到底养了只狼还是只狗，也很快就知道了。” 慕容修索性披了衣裳，与洛央一起吃茶等着。 灵素不过一时三刻，就回来了。 “大小姐，信我送过去了。……人，也被抓了现成。” “什么？” “说来倒是奇怪，竹芷联络的竟然是这个寨子里头的人。”她轻声，“是个倒夜香打更的。” 洛央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这个山寨，的确好下手安插人手。只是不知道，这山寨还有多少内鬼。” 灵素亦是附和着点了点头道，“奴婢立刻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山寨前阵子倒夜香打更的老夫死了，这个人是这两天刚安排进来的。是老头的远房亲戚。这个调动是最近才发生的，更夫大半夜最适合来回走传递消息而又不被人怀疑的了……而且，还有各房的钥匙。” “也就是说。这个寨子大部分人还是清白的，只是有人盯着咱们进来了，才临时做的手脚是么，”洛央蹙了蹙眉，沉吟了良久。 “是……至于竹芷到底联络的谁，我们要不要劫那封信，王妃您看……” “让信放出去。如今慕家军早将安县护卫周密了，倒是不用怕。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是么？” (本章完) 第663章 挑拨离间 “是，大小姐。” 洛央点了点头，“让他们务必跟紧了那个更夫。” “你们筹划得倒是周详。”慕容修含笑道，慢慢敲着桌子，“只是，竹芷联络之人，八成就是四皇子，你们这时候跟上，怕是要出事。” 洛央眼巴巴地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撩唇而笑，“央儿，你的手下到底还是欠了点分寸。这附近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如今寨主和寨主夫人更是将出口的水路把守的严密。山下更是重重兵马把守。都想要出去更是难于上青天。那更夫若是联络人……央儿想过那个被联络的人会在哪里么？” 洛央微微斟酌，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更夫若是亲自去报信，必然是人在附近，否则，该是用飞鸽传书才方便。” 洛央慢慢一想，“山寨里头的人，还是有人有问题的，山寨下的那批人，都是要被剿死的。寨主家……寨主夫人两个儿子都跟着容修，我倒是不至于怀疑他们，寨主倒是有几个妾室亲戚，看着不知道深浅。另外，就是那些以襄助之名上山来的豪杰们……这些人鱼龙混杂，有些更是来路不明，最容易出事。” 这样深深一想，只觉得看似和平的山寨之中危机四伏。 慕容修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所以，央儿今日，可是把山寨之中的毒瘤拔出了呢。” “阴差阳错而已，我原本并没有想那么多。” 慕容修笑了笑，“这院子里有咱们十来个影卫把守着，央儿可以放心。至于这追更夫的事儿，为夫少不得还是要去一趟。” “好。” “央儿，一会儿可能会一起唱出戏，将人拿住。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也无妨的。” 洛央点了点头。 洛央待慕容修出了门，才笑着道，“把宁鸢叫来，咱们三个好好说会儿话吧。不知道结果出来是什么时候了。我希望宁鸢在，能够给她讨一个公道回来。” 灵素一笑，“好啊。我去准备茶水瓜子糕点之类的吃食。” 宁鸢很快就来了，她身上上了伤药，人却很精神。 进了屋子，是熟悉的袭人暖香，洛央正靠在软榻上，捧着书卷和灵素二人说着话，见她来，扭头看向她。 “是我考虑不周到了，只想着今晚你怕是睡不着，就让你过来一处说话。却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温柔而暖意洋洋的话，让宁鸢鼻子一酸。 “不，王妃，这是宁鸢梦里都不敢想的啊。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 灵素拉了宁鸢一处坐了。 洛央想了想，还是没提那些过去的事情。 “我们听说你……出事了。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发现你还活着，也真的太好了。”洛央笑了笑，“我这个人啊，天生孤寡命，身边除了父母之外朋友很少，你、灵素、初桃，是跟着我最久的人，你们三个，我谁都不想失去。” 宁鸢忍住眼泪。 洛央的手放在宁鸢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我们今晚，可是要帮你好好一雪仇恨的。” 宁鸢唇瓣颤抖。 灵素怕宁鸢身上带着伤哭出来，忙抓了把炒瓜子，递到了宁鸢手里，“都过去了，快别想那些了。” 沉香细细，宁鸢和灵素、洛央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低的，时不时有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上了女墙。 忽然听到外边一阵阵嘈杂的乱了起来，洛央撑着腮，轻笑着道，“来了。” 暗卫们纷纷从暗中现出身形，将洛央的所居的屋子围住。 灵素连忙起身，走到了外头去看着问问情况。 宁鸢则默默将洛央护在身后。 “大小姐……”灵素走了进来，含着笑意，“说是……山寨里好像有贼。” 宁鸢拔出了身上的配剑。 灵素快步洛央身边，唤了声，“大小姐您可要去看看？” 洛央笑了，“你看看，都把宁鸢吓到了。” 灵素这才注意到宁鸢紧绷着身子，呼吸都不大畅快了。 灵素连忙道，“无事，灵素，这都是咱们和王爷商量好的。说是抓贼，估计着是抓住了在山寨里头和竹芷串通的，背后害你的人了。” 宁鸢很快的回过了神来，收起了配剑，“你们……做了什么，什么叫串通竹芷？为我报仇？竹芷……背叛了我不成？” “宁鸢啊宁鸢，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被竹芷卖了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吧。”灵素轻声道，“无事，我们总会好好审一审竹芷的，问问她，到底都对你做了多少坏事。” 宁鸢眼眶一红，“我的确不知道。可是主子若是说是，那定然错不了了……我……我为了从那些官痞手中保护她，我还……” 她哽咽出声，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洛央走到了宁鸢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宁鸢红了眼眶，“是我对她太好了，这一路，怕她冷晚上起夜为她盖被，怕她饿，自己不吃也要给她吃。在被俘后，甚至在军营中，我是察觉到处处不对，我只是觉得竹芷是公主，所以待遇与我不同直到刚才，我们被拉去沦为军妓被愤怒的官兵们糟蹋的时候……我也……我也尽力护住了她。” 洛央的眸子越来越冷。 “可是，她竟然这般对我。我从来没有对人这般好。像是对待亲妹妹一般。” “不要哭，至少……你还活着，记住，只要你还活着，就有明天。”洛央轻声道。 宁鸢咬牙切齿道，“是她出卖了我，那些绝对不是巧合是么？” 洛央眸子一凉，“今晚，且听一听，她是怎么说吧。” 宁鸢点了点头。 院中亮起来了灯，一个嬷嬷提着灯笼，在屋子外轻声说着，“王妃……王妃？您可睡了？” “不曾，有什么事情么？” 洛央和灵素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妃，如今山寨中出了点事情，您要过去看看么？” “什么事情？” “……这，好像是慕亲王，捉了寨主的一个小妾，正闹起来了。” 这话说的可不好听。看来山庄中人是想要拿着这个女人小妾的身份做做文章，他们到底还是偏袒自家人的。 这嬷嬷这般说的含混不清，故意颠倒是非黑白，不就是想要慕亲王妃一时闹情绪，大闹一场，保住她们的那位小妾么？ 洛央勾唇笑了笑。 只不过，她却是对慕容修是十分相信的，这些人故意来挑拨离间，却未必能成。 “哦？竟然有这般事情么？多谢嬷嬷前来提醒。”洛央看了一眼灵素，“灵素，快给厚赏，顺便让嬷嬷稍微等一下，我们到底对这里的路不大熟悉，还请嬷嬷帮忙带路过去，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嬷嬷本想脚底抹油跑了，没想到洛央还给赏钱，忙阿弥陀佛地连声道谢，自然乖乖地等着了。 洛央神色淡淡，她可不能让这么个通风报信的人就那么走了，这可是个有嫌疑的人呢，深挖一下，兴许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价值。 灵素从柜子里取了琉璃灯，又吩咐宁鸢急急忙忙从一旁的箱笼之中给洛央找一件春日的披风。 洛央还未卸妆，只是换了件衣裳，灵素慌忙走了进来为她绾了发，披上了满绣折枝花的披风，戴上兜帽。 又将一个手炉热热地放在了洛央手里头。 洛央见灵素嘴唇微微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什么。 洛央低下头，唇角勾了勾，泛起一抹冷笑来，“走吧。去看看。” 低头扫了一眼那嬷嬷，笑道，“劳烦嬷嬷了。” 那嬷嬷受宠若惊。 正厅中，无数人已经挤在了一处。 那小妾哭哭啼啼的，慕容修则坐得笔直。 山寨寨主和寨主夫人都在旁边陪站着，满脸阴郁。 “容修，这是怎么了？”洛央笑了笑，“听说你想要个小妾。我特意来看看。” 说着，就挑剔地看了看那小妾的面容、手，又对一旁的灵素道，“把她裙子掀起来，我好好看看皮肉。” 那小妾满脸屈辱，“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洛央堂堂正正地道，“你不会以为闹出今晚的事情，你清白不在了，若不是我收了你。你还能活着是吧？” 那小妾惊了惊，一时没回过味儿来的模样。 “你就是个小妾而已，怎么就做的和一个没出门的姑娘一般。妾啊，在咱们大周，就是可以随便送来送去的东西。”灵素在一旁道，“慕亲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不过以咱们慕亲王的人品，多少千金姑娘上赶着想要做妾都做不上，你别不是用了这个计策害咱们殿下的。” 寨主夫人这才蹙眉道，“今日不过是慕亲王在她院子里，抓了个更夫而已，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没脑子的蠢货就闹天闹地起来。”说着，她恨恨剜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寨主，“还不是他从外头淘来的女人。出身也不大好，规矩也不懂。真当自己是清白娘子呢。那更夫也不知道和她有什么关系竟然去了她院子里，别不是长夜漫漫耐不住寂寞，刚巧慕容修来了，就当成一个大鱼顺便钓了吧？” (本章完) 第664章 自欺欺人 小妾吓坏了，她听明白了，“我没有我不是……” 洛央看向那山寨寨主，“不过一个小妾，倒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寨主，您不会为了这么个女子，和咱们亲王起了嫌隙吧？” 寨主慌忙摇手道，“怎么能怎么能……王妃，您多想了。一个女人而已，说送就送了。若是慕亲王当真看上了她，何必这般麻烦，和在下说一声就好了。” 小妾娇柔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寨主！寨主！” 寨主的眼神很飘，不敢去看小妾。 洛央轻叹了一声。 寨主的两个儿子在慕容修麾下搏前程，寨主整个山寨原来不用说都是一些江湖落草好汉，也都指着慕亲王来归顺朝廷洗白一干子兄弟们的身份，为官做宰，报效朝廷呢。 她一个靠着皮肉和长相俘获男人的女人，总不该不知道男人的生性是有多么自私吧，尤其是……这么一个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家室有一干子兄弟的寨主。 别说是这寨主，就是皇帝，为了一个宠妃怎么宠都行，可是敢挑战他的皇权、试试？ 给一个女人的奢侈，不过是等于给自己买另一重享受罢了。 “为了这么点儿事儿闹得所有英雄豪杰都汇聚一堂，这不知道的，八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造反的大事儿呢。” 洛央看着寨主夫人笑了笑，“只是，这个女人和这更夫，怕是传出去不好听啊……我们慕亲王府，怕是要好好审一审。” “没什么不行的……”寨主夫人八成是烦透了这个小妖精，立马就点头同意了，“若是真是有什么，也不必带去你们府里头作妖，直接打死扔出去就是了。” 洛央扫了一眼那小妾，“听到了没？把这小妾和那更夫都带到我的院子里头吧。” 说着，又看向豪杰们，“都散了吧。今日时辰不早了，不过是些内宅小事罢了，劳动了诸位英雄了。” 满屋子的人纷纷站起，“是，王妃。” 人都散了，洛央带着人便直接回去了，留着慕容修和寨主和寨主夫人客套。 走到了正厅之中，命暗卫们压着两个人跪下来，洛央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才缓缓道，“好好与本王妃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卫连忙道，“咱们抓到了这个细作找的院子，没想到竟然是寨主新带进来的正宠着的小妾。着小妾一通乱吼，将人都叫来了，非要说咱们王爷非礼，还让人去请慕亲王妃评评理。 洛央看了眼那小妾，嘴角的冷意更盛，“蠢货。” “传递的书信呢？在哪里？”洛央转身吩咐着暗卫。 “被这个女人吃了。”暗卫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剥开她的肚子拿出来？” “无妨，我知道信的内容，毕竟，是咱们散播出去的消息。” 洛央淡淡地扫了一眼，“你说我是直接将你打死了事，还是留你一条命。” 那女人伏在地上，半晌没出声。 “真让人失望啊，你不是什么暗卫之类的，嘴巴里也没有毒囊，落到这种地步，也不肯死，也不肯招。你真当我拿你没有办法是么？” 女子抖了抖，还是不说话。 “先不管她。”洛央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宁鸢，对更夫道，“你是从谁手里拿到的信儿。” 更夫不答。 洛央看了眼暗卫。 很快，更夫就嘶吼出声。 他的手指，直接被暗卫声声拽出了一根。 森白的骨节露在外头，洛央道，“麻沸散呢？用上。” 上了麻沸散，更夫的眼神涣散了些，可是疼痛却是止住了。 “你从谁手里拿到的信儿？”洛央又问了一遍。 “是竹芷……是竹芷公主……”更夫终于说了，“我不过是收人钱财与人办事，其他的，一个字都不知道啊。” 洛央早看出来了。两个人嘴巴里都没毒囊。 竹芷还能够跟了萧御、乌斯曼不成？这背后之人既是四皇子，又这般惺惺作态，连自己的心腹暗卫都不肯用，找了些这种人来，生怕他的手下落入了洛央手中么？ ……还是说，他根本已经没有什么谈得上心腹的人了？ 毕竟暗卫营被慕容修剿了，手中多年的人，也都被萧御骗得七七八八，刚刚回了神要跟他，以他肖似其父的性子，怕是也不敢重用。 心念电转，她低眸，喝了口手中的热茶，含笑又看向了那小妾，“你还不说？” 小妾匍匐向前，双腿间一滩可疑的湿渍，颤抖道，“我知道，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公子，他是那个竹芷的姘头。我听了那狐面公子的话，他……他手里头有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听令行事。” “哦？你现在和我说，不怕他对你的家人怎么样么？” 小妾低头，“不过是狠兄奸嫂罢了。我父母早就不在世了。” 洛央点了点头。 洛央抬起眼看了灵素一眼，才轻声道，“是该请竹芷来了，她估计猜到了，再晚一会儿，她怕不是要急死了。” 灵素愣了愣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洛央再转眸看向宁鸢。 宁鸢的唇瓣泛白，眼底一片冷泽。 不多时，便有人带着竹芷走进了屋中，竹芷的面色亦是一片苍白，飞速扫了一眼那更夫，又看向洛央。 “跪下。”洛央低冷道。 竹芷乖乖跪了下去。 “竹芷，”洛央盯着竹芷看了许久，终究缓缓开了口，“你的母亲被他们杀了，你的家国被他们抢了。你到底有没有骨头，一个男人，该是神魂颠倒还是神魂颠倒。我还真以为你当初看透了呢。” 竹芷面色苍白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话说。 她无话可说。 “宁鸢不是人么？我不是人么？我的母亲不是人么？我们那般掏心掏肺待你。你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洛央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真的是为了爱情，在你眼里，除了他，其他人都是粪土了是么？我们就都不是人了吗？” 竹芷背过了脸，“姐姐，我没有脸再见你。你要杀要剐，随便吧。” 洛央彻底失望了。 “我今日设局捉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宁鸢。若是为了你欠我，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怕你脏了我的眼。” 洛央看向宁鸢，“你来问她吧。我和她已经无话可说。” 宁鸢一步步走向前，看着竹芷。 “奴婢卖了命来救你，在公主殿下眼里，奴婢算是什么？” 竹芷皱眉，“你不过是听了你主子的命令罢了。不要把你的人情来换我的，那都是你该做的？” “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这般？在你差点被兵痞糟蹋的时候是谁卖了脸护着你的？”宁鸢目眦欲裂。 竹芷却只是低着头，面上一片煞白，却咬着唇，“那是你自己Sao浪贱，自己想要多几个男人，怪我什么？” “你就这么看我？”竹芷道，“我从尸山里把你背出来，你就这么看我？” 竹芷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奇妙味道，“一个奴才而已，和我谈这些做什么？那不都是你该做的么？” “原来，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啊。”宁鸢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她回头，看向洛央，“王妃，奴婢也没有什么事情要问了。” 灵素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前把竹芷狠狠暴打一顿。 然而仔细想想，最失望的，该是洛央吧。 失望到了极致，就再也不想看那个人了。 洛央冷笑了一声，才道，“竹芷，我会满足你的要求，把你送到宫里头，送到四皇子的床上。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你想要的，那么简单，为了这么点儿事儿，伤了我和我母亲的心，伤了宁鸢，竹芷，值得吗？” 竹芷听到洛央这般说，脸上飞快地滑过激动开心。 “竹芷，你让我太失望了……”洛央蹙了蹙眉，眼中微微带着几分波动，“你会付出代价的。” 竹芷听到后，觉得有点儿不大舒服，半晌才道，“我不过是卖了你一个丫鬟而已……” 洛央被逗笑了，冷冷地开了口，“你递出的情报，若是要紧，足以要了我和亲王的命。” 许久之后，竹芷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洛央，笑着道，“姐姐，我不是没有心。四皇子不是杀我父母的人啊。我就算找他也不算什么啊？我的家人是被乌斯曼手刃的啊。” 洛央闻言，眉头便蹙了起来，“你就是用这套说辞换自己的心安的？” “对啊，纵然现在联手，可是这个世上不就是靠着利益才联合的吗？我将来帮着四皇子和大周打下了缅南，四皇子定然要扶持我为女王的。乌斯曼必死无疑。” 洛央一针见血，“你知道这个希望多么渺茫。不过，人在被骗的时候，总会给自己编一套说辞，让自己能够支撑下去。” “他不会骗我的，姐姐。他会做到的。” “这不是他骗没骗你的问题啊，竹芷，他根本没有向你许诺过什么，不是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的吧？” 竹芷猛地一震，半晌没有说话。 (本章完) 第665章 屠杀 竹芷嘴唇微微颤了颤，沉默了良久。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半晌，终是开了口，“姐姐，你总有法子，一次次戳我的心窝子。” 竹芷说着，便呜咽着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洛央蹙着眉头，抬头望向了宁鸢。 宁鸢面色雪白，直直看着她们。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需要你道歉的人，是宁鸢。” 她站起身，裙摆被风吹动，如同涟漪。 洛央俯身看着竹芷，“你也不必在我眼前用你拙劣的演技一次次告诉我你多么无辜多么糊涂。竹芷，你才刚刚开始长大，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女孩用过这个手段。你若是真心有半点悔改，这时候就不该哭着对我说对不起，而是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那你要我怎么做！”竹芷忽然大声尖叫起来，“扯开了说吧，洛央！我如今落在你的手里，你到底想要对我怎么样。” 她已经彻底放弃了，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我只要他，我只想要他！在离开他的日子里，我日复一日的煎熬，你们知道么？” “宁鸢，”洛央抬起眼来望向宁鸢，声音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竹芷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这个女孩从今之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理会。” “你不会这么做的！姐姐，你现在可还需要着我呢。我是缅南国的公主啊。姐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什么打算。不就是想要可以用我，操控整个缅南吗？否则你怎么会派宁鸢来救我。” 洛央淡淡地接着道，“呵，区区一个闽南。真以为我大周降服不了吗？留着你，不过是想留一丝和平解决两国战争的希望在罢了。你死了也无所谓。” 竹芷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半晌才笑了一声道，“姐姐你又吓我。” 洛央沉默了良久，才道，“把她带下去吧，我说过了，我已经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竹芷死死盯住洛央。 “来人，将竹芷带下去吧。”灵素大声道。 手下连忙应了一声，便带着竹芷退了下去。 待暗卫带着竹芷离开之后，屋中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半晌，洛央才道，“是不是我一直在对她太好了？” 灵素忙上前，道，“大小姐，有些人就像是养不熟的狗。你何必为了这种人伤心。” 洛央点了点头，才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脚下跪着的更夫和那小妾，轻声道，“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妾“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声道，“王妃你饶贱婢一命吧。” 那更夫也跟着上前叩头。 洛央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道，“饶你们一命倒也不难。只要你们接下来好好配合，我自然会放过你们的性命，并且，那头答应了你们什么，我们这边，只会双倍。” 那两个人拼命地磕头，“谢王妃，谢王妃！” 洛央淡淡地看了灵素一眼，“把这些人交给暗卫营吧。若是他们乖乖听话，饶他们一命也无妨。” 灵素朝着洛央行了个礼，应了声道，“是，奴婢遵命。”说完便站了起来，缓缓地退了下去。 洛央抬起眼看了宁鸢一眼，却发现宁鸢还木在原地。 洛央笑了笑道，“可是对我的处理有什么不满吗？” 宁鸢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多谢王妃，王妃今日所说，宁鸢铭记在心。” 洛央听宁鸢这般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与灵素、初桃都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们一生安稳。” 她点了点头，抿唇告退。 灵素连忙上前，伺候了洛央换裳熟悉。 因着晚上闹腾了这么一宿，洛央起得便有些晚了，一直到了快晌午才醒。 昨夜的事情发生后，寨主夫人早上特意过来打着道歉之名，送上了许多礼品。 因着洛央一直没起，所以寨主夫人只是放下了东西，和灵素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洛央一觉睡起来，就看到了满桌子堆得礼品，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道她因为那小妖精头疼了多久了。”洛央抿唇笑，“今天竟然跟过节似的给咱们送东西。” 灵素一笑。 “今日早上，那几个将领被咱们秘密放走了。”灵素张罗着让丫鬟们给洛央摆上午饭，“剩下的那些士兵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发现了不对，现在……竟然互相打了起来。” 洛央蹙了蹙眉，“情形不对……人都说困兽是最强悍的，这些人若是当真闹起来，用尸山血海地填……怕不是真能脱困。”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 “王爷去哪里了？”洛央抬头轻声问着。 灵素笑了笑应道，“王爷大清早的时候回来了一趟，看了看大小姐还在睡，就又出去了。也是喃喃着什么困兽之斗，怕不是要出事。不过王爷走的时候说过，大小姐什么时候醒了派人去山庄议事厅和他说一声，他会回来。刚才奴婢已经递出了信儿了” 洛央闻言，便点了点头，“你做事情，越来越周到了。” “等宁鸢缓过了这么几日，我就轻松了。”灵素笑了笑，“竹芷……好像被宁鸢砍断了手和脚，大小姐，当真不管么？” 洛央眉头一蹙，忽然觉得桌子上的酒肉有种让人作呕的臭味，她扶着桌子，胃中一阵阵翻滚的难受。 “大小姐，奴婢不该和您说这些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您还怀着身子呢……”灵素忙倒了酸梅汁送到了洛央的手中。 “无事……”洛央将酸梅汁饮下，“我不过是害喜罢了。” 灵素一脸担忧，“可是大小姐，您还没用什么。” “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洛央看也不看满桌子的酒肉，走到一旁看书。 灵素再不提那些，吩咐人将桌子上的酒肉都撤了，另外熬了燕窝粥，炒了些清素的小菜送了上来，洛央这才用了一些。 慕容修果真回来了，瞧见洛央神色恹恹，心中便有些心疼，“怎么回事，听说你害喜不肯吃东西？” 洛央抬起脸，“哪里，我这不是吃着燕窝粥吃得挺好的吗。我很好，不用担心。是这小家伙淘气了。” 她犹豫了一下，笑着道，“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他了，是一条漂亮的鱼，在我的怀里撒娇。” 慕容修笑了笑，满目温柔，道，“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儿。我很喜欢。” 洛央笑着道，“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慕容修拉着洛央坐在了软榻上，又替她盖好了薄被。 洛央沉默了良久，终是问出了声，“可是战局有什么改变么？为什么从今天早晨开始就在议事？回来看我会不会耽误？” 慕容修愣了愣，转过眼望向洛央，“央儿该是知道，那些人的将领被我们放走泰半的事情了？” 洛央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应道，“是……” 慕容修轻声道，“央儿纵然不懂得兵法，也是该懂得，如果一群人知道再无出路，会放手一搏，如困兽之斗，想要撕破笼网。” 洛央便又接着道，“是。所以……今晚到明后天，可能是战争的转折点，对么？”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才道，“央儿，我们今天早晨讨论的，就是这些事情。” 洛央更是疑惑了，问道，“对付这种情况的策略非常简单——加紧笼网、并且严阵以待啊？为什么，这区区一点事情，也要讨论一个早晨还没有下决定么？可是那些人有异心？” 慕容修听洛央这般回答，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有个人提出了一个非常歹毒的计策。而许多人都同意了。” “歹毒的计策？” 慕容修双眸沉沉，看向洛央，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似是百般斟酌。 “那个人想要利用人性，告诉他们，后日午时前，不论用什么法子，只要杀够一百人，就能够放谁出去。” 洛央攥紧了手，思索了良久。 这法子何止是歹毒啊。 就算不想杀人，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提着屠刀，想要趁机杀人逃出去的，理智而有头脑的人，当真太少了。 而人性，总是难测。 而只要开杀，绝对不止一比一百的比率，就算杀够一百人要收手的人，在面对旁人对他提起的屠刀时，仍要杀下去。 若是没有意外，屠杀开始后，最后幸存下来的人，很可能只有一个。 慕容修笑了一声才道，“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计策太过毒辣，有违天道人伦。央儿，如何看？” 洛央呆了呆，慢慢道，“那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没有见过无数吊死的无辜仕女。战争的残酷，从来是尸山血海。他们与其现在妇人之仁，不如在一开始就阻止战争。” 慕容修的脸上，逐渐漫出了笑意。 他的央儿，果然没有教他失望。 “如果那般做，必然背负天下骂名啊……今日之人，没有一人愿意背负此名。而这山脚下的水川湖泊，也会沦为一片杀怨之地，血染河流，尸漂如杵。” (本章完) 第666章 杀局又起 洛央沉吟了良久，忽而笑着转身对着灵素道，“瞧瞧，明明是咱们王爷出的主意，他还在逗我。” 灵素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洛央才又转过头道，“容修，不必瞻前顾后，不管旁人如何说你，央儿觉得，你做的决定是对的。我们面对的是缅南人，是战场，这些英雄豪杰，仁义礼智信和正派风范让他们无法下手，我能够理解，可是我们背负着的，却是整个大周朝的黎民百姓。这些人一旦活下来，对我大周百姓就是一场劫难。我们能放了他们，他们屠忖灭户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少做！” 慕容修蹙着眉头笑了笑，才轻轻点了点头，“央儿，你让为夫下定了决心。” 洛央抬起眼，“别急，容修，你还没有吃午饭吧？灵素，去摆饭……” 灵素忙俯身道，“是，大小姐，灵素这就去。” 慕容修推拒道，“……那边，怕是耽误不了多久。” 说话间，就见一个士兵跑了进来，跪倒在慕容修面前道，“王爷，山脚下的士兵暴乱。” 慕容修点了点头，似是早就在预料之中了。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慕容修道，“为夫去去就回。” 慕容修贵为亲王，他大可以用洛央所说之话训斥那些人，那些人倒是不死朝中那些腐儒般行事。 就算用强权威压，慕容修也能做到那些。 本以为交待了就回来了，没想到，慕容修一去就又是良久。 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仍然不见回来。 洛央只能打发了灵素去问问情况。 灵素去了不多时，就立刻提了裙子回来了，“大小姐，大事不好了。” 洛央眼中满是惊愕，“怎么了？难不成是山下那群士兵真闹出事儿了不成？” 灵素着急的摇了摇头，“京城那边咱们的人浴血传来了消息，说是，那四殿下在咱们走了之后，便立刻领兵，以上前线为由，直奔安县去了。李良晟兵败被俘，而镇南王趁着咱们京中无得力武将看守，竟然抄着水路一路扬帆杀向盛京城了！” “什么？”洛央大惊失色，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皇上竟然没有拦着四殿下走？如今皇城空着了？” “是……如今情况万分危急。亲王他正在交待此地诸事，并且和几位军师商议，是回安县支援，还是……回盛京。” 洛央身形摇了摇。 洛央过了好久方才稳住身形，轻声道，“带我去见容修。” “是，大小姐。” 洛央扶着灵素，到了议事厅。 此时，各路英雄豪杰和寨中之人都散了，只有慕容修和几个慕家军的军师正在激烈的唇站。 慕容修听到脚步声，看到了洛央，脸色一顿。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想着你中午还没吃饭，就给你和军师们送来一些吃食。” 说着，就让手下的丫鬟将食盒都呈上。 慕容修嗓音微哑，“先就商议到这里吧，你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说着，便与洛央一并出来，去了隔壁的耳房。 进了屋子，慕容修才转过身来亲吻了一下洛央的额头，放柔了声音道，“别担心，我会始终将我们的人放在首位。” 洛央眸子微微闪了闪，“你要带兵去安县？” “嗯。” “安县有重兵把守，四殿下一直靠着男色在缅南得到人手，纵然有身好功夫，却从没有上过战场。”洛央一一列举着，“如今，四殿下头铁要撞安县，即使没有你把守，安县的各路投奔而来的军师幕僚和慕家军大部，都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觉着，四殿下该是没有那么蠢的。” 慕容修微微一愣，低眸看向洛央，唇畔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依着央儿的意思，该怎么做。” 洛央道，“初代皇后即将还朝，你的皇子身份如今就是一张纸，一捅就破，天下也早就皆知了。除了你之外，洛皇后，还诞下了两名皇子……如今，最想要皇上名正言顺死的，怕不是就是四皇子，只有皇上死了，他才能快刀斩乱麻，登上皇位。你离开京城，才是他最好的机会。你别忘了，他与萧御、乌斯曼都能勾结一处，更何况镇南王。甚至于我觉着，以李小将军之才，能够这么快战败被擒，怕不是也少不了那死狐狸手笔。如今那死狐狸看我们不在盛京，便让人攻打盛京，同时用安县吊着我们，为的，怕不就是让皇帝死！” “是啊……我的央儿分析的好透彻。”慕容修轻轻揉着洛央的额发，“可是怎么办，我是当真担心安县，担心你的父母家人，担心无数驻扎在安县的济济人才。” “我也担心，容修，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缘故，只会比我十倍、百倍的担心。”洛央慢慢道，“可是理智来看，安县无事的。四皇子除非蠢如猪，否则绝对只是虚晃一枪。” “你和那些人说的话一模一样啊……可是，我觉得，皇帝死，好像也没什么。那盛京城，我们的人，几乎已经被皇帝作为洛家党鹏，清除干净了。” “你……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当真出事，我该怎么面对宫里头那些女孩？还有江别云……晏霜……他们都该怎么办。” 慕容修道，“我再想想，兴许还有别的计策。” “立刻拔营，皇宫不能有闪失，盛京城不能丢。容修，我们不是四皇子，我们不能拿整个大周的社稷开玩笑。”洛央几乎哽咽这恳求慕容修。 慕容修的面容冷硬如铁，好半日，没有说话。 “好，我答应你，拔营，回京。” 慕容修说完，就转身抬起脚快步出了门。 洛央一颗心落在地上，随即，泪流满面。 即使想得再周全，但是一想到父母可能被四殿下的铁蹄攻破城池危在旦夕，她就忍不住一阵阵心悸。 原以为，经历了上一世的命运，她无论如何，不会选择重蹈覆辙，为了国家而牺牲任何哪怕一分一毫的自我。 没想到再一次选择，她竟然，还是先选择了国，再选择了家啊。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 只希望，这一次她挺身而出，在结束后，面对的不再是家破人亡，被歹人掳走所有成果的命运吧。 “灵素，灵素……”洛央转过身连声唤了两声灵素。 灵素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大小姐，您怎么坐在地上……” 洛央拉住了灵素的手，“快，派人去给家里送信，安县到底如何了？一有消息，立刻带回来。” “是，大小姐。”灵素眼含热泪，“您快起来吧，大小姐，地上凉。” “家里没有消息，我怎么能够安心……” 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被灵素安排着坐在了椅子上，就见灵素出去吩咐了手下。 她的脑海中，仍旧反反复复想着那些通报来的消息。 镇南王…… 那个男人，可真是个人物啊，越国战败后，群雄割据的时候，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在时局纷乱时，长袖善舞，不知道结交了多少英雄豪杰，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甚至于，在他知道儿子被慕容修杀了之后，仍然按下所有仇恨，对慕容修笑颜相对，演得比谁都像。 慕容修那时竟然也差点被骗了，若不是后来因缘巧合，他们很有可能真的中了那老狐狸的全套。 镇南王绝不会按照四皇子给的台本唱下去的，四皇子，兴许藏有后招，来对付镇南王。 四殿下到底设了什么局，等着所有人入套，那个对付镇南王的后招，又是什么？ 慕容修被他引到了安县，李良晟已经战败，乌斯曼在前线被慕容修清了这一处兵马怕不是也要元气大伤，而前线的大周将领战士，也绝对不会立刻就能搬兵回朝。 他自己那三脚猫的行军功夫，怕不是也不够看。 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他还真是稳准狠，能够在慕容修决定清缴乌斯曼兵马的这个绝好时机，立刻布下杀局！ 洛央站起身，在屋子中走来走去，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她心中便猛地一惊，站起身来。 “皇上若是出事，根本不用他出手，不论是慕亲王还是李良晟，还是前线战士，势必立刻凝成一股绳回朝救驾！”洛央轻声道，“那时候，才是他真正攻打安县的时候了……” 她脚步停住了，不对，四皇子的确爱算计，事无遗细，可是慕容修这般对战场敏感、对棋局了若指掌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看透这些她都能想到的事情？ 她蹙了蹙眉，心口怦然一跳。 容修莫不是想，直接在安县接了她的父母回京登了皇位？ 以他的能力，的确做得到这些。 慕容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怔怔发呆的洛央。 “央儿？” 洛央道，“慕容修，这事儿不对。我总觉得哪里错了。” 慕容修笑了笑，“你与我说说，兴许为夫知道你哪里错了。” 洛央一愣，看着慕容修温柔的笑容，忍不住将自己所有的猜测都说了。 慕容修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你是忘了，你低估了，我和李良晟。” 洛央只觉得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本章完) 第667章 送信人 她哑着嗓子，“李良晟和你曾经出生入死。你们的确，分裂得太彻底了。可是，若是从来没有过二心，才让人觉得奇怪。李良晟一直远在越国镇南王处，所有消息都隔了山水传递过来，极为容易造假，他也实在太反复，不向他那可靠聪明的个性。” 她抬起眼睛看着慕容修，“莫不是……莫不是，你们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就是为了今日？我猜错了，四皇子的确挑拨了镇南王，可是更多的，是李良晟动的手脚？” 她直勾勾看着慕容修，“你……你想杀了皇上，是么？借着四皇子的刀，杀了皇上。” 慕容修幽深好似潭水的眼睛，静静看着洛央。 她一声轻呼。 来到这里，是慕容修的主意。 四皇子，只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设了个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局而已。 选择这个地方，也是慕容修。布置李良晟和镇南王的关系，也是慕容修安排的。所有的刀，慕容修都磨好了，就等着四皇子接了。 “央儿，你好好养胎。”慕容修轻笑，“为夫听你的，还不好么？我们，回京。” 洛央脑海中有些乱，“可是那样……” “没有可是。”慕容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的大手慢慢摩挲着洛央的小脸，“不用想那么多，我会按照，央儿想要的去做。我从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就说过。” 洛央心中一派温柔。 布置了这么久的局，为了她一句话，他就可以放弃么？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眸底的一片冷泽。 “知道猫和老鼠的游戏么？只有不断地将他们拿捏住，再放开，磨去他们所有的意志，才能够让他们真正俯首称臣。” “容修……那四皇子就是鼠，你就是猫么。” 慕容修狡黠地一笑，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京城的事情暂且先不必着急。这一日必须要等过，因为这场山脚下的人心之战，总要看到结果才能让人安心。我们也有充分的时间整军出发。” 洛央点了点头，“好。” 慕容修到底还有公事，洛央不便多耽搁，看着门外不时有人过来看，就道，“我先回去了，他们大约都在等着你呢。” 慕容修道，“嗯，你最近被他们闹着一直没有怎么睡好，今日下午好好睡一觉。” 洛央粲然笑了笑。 “自从怀孕后，的确精神不济，总想着睡觉，想来应该是气血不足引起的，”洛央轻声，“一会儿让丫鬟给我煮五红汤调理调理，大约过几日就好了。” 慕容修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发，“好好养好身子，还有我们的女儿。” 洛央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眩晕，灵素见洛央的模样，忙上前扶了洛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洛央摇头。 心里却是明白的，这是她平日里操劳过甚，猛然怀了身孕，身体吃不消了。 回去后，洛央吃了些五红汤，这才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只觉热汗湿了大半床榻。 一直睡到暮晚，洛央才醒了过来，这才觉得一身疲乏尽消，便急忙传来了灵素，“如何？现下山下是什么个情况？……还有安县呢？有消息没有？” 灵素连忙道，“山下是有了一些变化，乌斯曼似乎察觉不对，派了小部分援兵来。王爷下午生擒了一个斥候，和那些援兵短兵交锋，大胜而还。至于山脚下，在王爷发令之后，不过一刻钟，就传来了厮杀之声，杀戮一直持续了一下午了，人……也死了大半了，可是那些人还是没有停止。整个芦苇荡全被鲜血染红了……安县那边没什么消息，奴婢倒是听到几个军师只言片语，说什么想要趁着安县这次战争，生擒四皇子。” 洛央听得心惊胆战，“容修可有受伤？这次围剿多少战损？” “只有三个人受伤，大获全胜。” 洛央这才露出了点笑容来，随即含笑，又细细思索起来，“如果安县那边准备万全，容修又带兵前往安县的话，的确有可能生擒了那四皇子。如今，只是慕家军的部-队驻扎，却是有点儿难度了。不过这些人能给自己下一个目标，这也是好的。” 如今棋局都已经被布置下，就看怎么收网，能捞到多少条鱼而已罢了。 容修向来心细如尘，年纪轻轻，不仅棋盘上大杀四方，是爹爹和皇上的座上宾，战场上颇有些武功能耐，策略心机，比她小小宅中算计要聪明得多了。 洛央道，“慕容修现在在哪里？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如今外头正忙着呢，亲王一时半刻大约是无法回来的了。”灵素轻声道，“已经交待过要好好照顾您了。” 洛央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微凉的夜风拂过，带着草木的香气，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洛央已经定了心神，起来梳洗了，便信手弹起了七弦琴。 忽然琴弦崩断，洛央吓了一跳，慌忙收了手指，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宁鸢快步踏了进来，“大小姐，我养竹芷的那个瓷瓶不见了……竹芷……竹芷逃了。” 洛央豁然站起，看向灵素，“亲王呢？这时候还没回来？” 灵素摇了摇头，“不知。” 洛央道，“这山寨里头的细作，该是不只有那明面上的小妾和更夫，还有别的他们的人。我低估了他们。他们能选择这时候动手，怕不是，已经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 灵素一怔，对洛央道，“好在，这个院子布置了重重暗卫，他们的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洛央眉头一蹙，总觉得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小院的门忽然被扣响。 灵素慌忙前去开门问询，而宁鸢伺立在洛央的身侧，为洛央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衣裳。 “大小姐，是安县来的密信。那人说一定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才可。” “让他进来吧。”洛央轻声道。 灵素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命侍从们放了那个人进来。 洛央便瞧见一个穿着一身骑行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抬起眼来便往她望来，又很快地低下了头去。 洛央沉声问道，“安县那边可好？” 那男子低低地说，“一切都好。” 顺道，将手中的密函递了上来。 洛央眸中闪过了一抹喜悦之色，接过了信函。 上面的字迹，的确是母亲的，又叙说了许多家乡之事，洛央读的津津有味。 而那个送信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洛央。 洛央一口气读完了，这才抬起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灵素，赏。” “大小姐。”那人忽然道，“小的带回了家主的一些要事，想要单独告知大小姐。” 洛央听了，立刻明白过来。 家主，说的，该就是洛家本家家主。 看来洛家本家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了，所以才与她这般说。 洛央当即便点了点头，“好，我们进去说。灵素宁鸢，你们守在外头。” “是，大小姐。” “是，王妃。” 洛央便让那人进了内室，隔着屏风和重门，隐约可以看到宁鸢灵素，带着众婢女们，在廊下看着蓝花楹和月色说着话。 “给慕亲王妃请安。”那人低声道。 洛央缓缓点了点头，抬起眼望向他，轻声道，“可是本家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到底有何事，可与我慢慢道来。” 那人轻轻颔首，笑着道，“他们最大的麻烦，大概是最后一次向您递信了。” 洛央愕然看向那人。 那双眼睛，看着是这般熟悉…… 他的表情僵硬，似是戴着粗制滥造的人皮面具，不过趁着月色，她没看清了。 “是你……”洛央轻声道，“你是没有别的手下了吗？劫走竹芷，又来见我，不会都是你亲自动手的吧？” 萧御抬起下颌，看着洛央。 “你该知道，外头有多少暗卫。”洛央轻笑一声，“这是你自投罗网啊。” 许是洛央的话有些太过冰冷，面色也算不得太好，萧御嘴角的笑容也冰冷了几分，“你不担心安县？这封信是怎么落在我手里的，你也不在乎？” 自然不担心。安县母亲与她来往送信的，不过是普通的手下走了驿站传递消息而已。 若是重大事情，自然会用慕容修的暗卫营来传递消息。 而如今，既然安县被四皇子盯上了，他们的驿站被拦截个一二封信很正常。 这萧御，竟然是想要用安县的安危，来逗她么？ “这是你第几次拦下这些信函了？”洛央凉凉问道。 “你的每一封信，我都看了。真是个娇娇女啊，和母亲撒着娇，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孩子似的。” 洛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对萧御的调逗置之不理，半晌才抬起眼望向萧御道，“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萧御听洛央这般说，笑了笑，“我自然是想带你走。” 看到洛央的身体分明僵硬了一些，萧御又笑出了声，“如今带不走你，顺路来见一见你也是好的。” (本章完) 第668章 帝心难测 “不怕走不掉么？” “我既然敢来，自然就能走。”萧御道，“洛央，你若是现在喊叫出来，我别的保证不了，你的暗卫死伤人数不会低于半数。可……若是你好好与我说话，我自己自然会走。” 洛央冷嘲，“你倒是好大的口气，连人都用不起，瞧瞧那更夫和小妾都是什么东西啊……我家灵素调教出来的人都比她们强。”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萧御笑了笑，“洛央不必试图打探我的底细。单单一个乱世堂，你就知道，比你的丫鬟调教出来的半吊子强得多了。” 洛央轻轻颔首，唇角的笑容不变，“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了吧。” 萧御手中拿出了一支百合花，放在了洛央面前的桌案上，然后抬起头，含笑着看着她。 “洛央，如今的李良晟镇南王之事，甚至于四皇子发兵安县之事，可是慕容修本就设好的局？” 洛央闻言，缓缓笑了起来，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御眸中泛起冷泽，沉吟了片刻，才又道，“其中的破绽太多，我无法装作看不见。而慕风岚，好像被一个鱼饵钓住的人，只要给他看到新鲜的吃食，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这样的人，我信不过。” “而慕容修，虽然在我知晓他之后，只在战场上露面过一二次，可是人确实是个奇人，用兵神诡，怎么可能这般没有头脑地上了当。”萧御轻声道。 “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啊？”洛央轻轻打了个哈欠，“萧御，这都是什么弯弯绕绕的，我自从怀孕之后，精神头愈发不济了，真是听不明白呢” 萧御眼中带着淡淡地冷意，缓缓笑了起来道，“洛央，你们将所有人都算计到了，可是却忘记了陛下。” 洛央抬头看向萧御。 她心念电转。 不应该啊……萧御怎么可能会有皇上那头的消息？如今他既不是皇帝近臣，而皇帝身边的人也早被筛了好几遍，甚至于连后宫嫔妃都被她遍布棋子，怎么可能…… 豁然想到了那个容幽，是了，该是容幽给萧御带去的消息。 萧御转过眼望向洛央，“陛下也从来不是泛泛之辈，你们就不怕，到时候陛下出手，将你们所有的棋局打乱？” 洛央蹙了蹙眉，眼中仍旧满是疑惑，“那陛下是觉得，我们容修，是会去救安县，还是会去救他？他又怎么给自己布置一个万全之策。” 萧御见状，便笑着接着道，“救驾只是为了迷惑慕容修，而后皇帝会率兵与四殿下的军队一起，集结大军，向安县发起进攻。而若是慕容修去了安县，皇帝的大兵自然直奔盛京，与禁卫军一起抵御镇南王的进攻，而之后，慕容修则会被判为大周叛徒。” 洛央眼中满是惊诧之色，无论如何她也不曾想到，皇上他也想要了安县的性命啊。 洛央蓦然站起身，紧紧盯住萧御，“专程带来这个消息，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大了去了。区区一个安县，自然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只有皇帝才会耿耿于怀，我们想要的，是盛京。”萧御凉凉看着洛央，“让他打下安县吧，你的父母，不比那个狗皇帝重要么？不就是让慕容修被认定为大周叛徒吗？不就是……有可能会丢了大周的江山么？” “对……不过如此。”洛央慢慢低下头，“你倒是看得透彻，只是，听闻你与四殿下已经结盟。你却这般待他，不觉得有失君子之风么？” 萧御笑了笑，“你屡次答应与我成亲，哪次真的与我成亲了？洛央，你没有脸指责我。” 洛央心中还算安稳，只是冷冷看着萧御，半晌，才道，“如果就是想说这些的话，你可以回了。我不会喊人。” 萧御转身，身影逐渐没入夜色之中。 灵素和宁鸢都走了进来。 “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消息？” 洛央轻叹一声，“能有什么消息，那人是萧御。” 宁鸢骇然变色，灵素更是面色难看。 “是他……天，竟然是他！那个畜生怎么来了？” 洛央低头喝了口茶，“无事，只不过和我说了会儿事情罢了。” 洛央想了想，“容修现在该是还在议事厅，和几位军师一处，我今日去过一次了，不方便再去，我写一张便笺，宁鸢你替我送过去吧。” 宁鸢点了点头。 洛央提笔蘸墨，将刚才萧御所透露内容一一写了下来，并没有透出分毫自己的意思。 这般大事，该由慕容修自己决定该如何去做。 宁鸢拿了信，看向洛央，“王妃，那竹芷……也是被萧御劫走的吗？她会恢复她公主的身份么？” “竹芷是被萧御劫走的。不过宁鸢你放心。一个没有手脚的废人，萧御之所以劫走她，也不过就是图了她的面皮做人皮面具而已。” 宁鸢狠狠骂了一句，“我好后悔，该是直接将她的脸也划烂了！” 洛央将信递给了宁鸢，宁鸢持着信函，转身就去了议事厅。 洛央慢慢阖上了眸子，靠在桌案前闭目养神。 灵素仍旧一阵后怕，在旁边轻声道，“都是奴婢考虑不周才会……” 洛央一直没有说话。 她将所有的局势又盘了一盘，心中安定了一些。 太平盛世的时候不觉得，到了现在，世道开始乱了，她才越发觉得出来了这手中有兵卒的底气。 最起码，所有人都敬着这句战神之子的名号，怕着他们，又暗暗觊觎猜测着他们。 洛央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眸子里晃出一片澄澈。 纵然慕容修没有说，她心中也大致猜到了，能够让慕容修这般做，皇帝，定然不是慕容修的亲生父亲吧？ 她的丈夫，无论如何，做不出弑父的事情来，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曾将主意，打到皇帝的头上。 而如今，盛京，也只是他棋盘中的一枚可以随时扔掉的子，毫无感情而言。 只是不一会儿，眉头却又蹙了起来。 这般说来，慕容修的这场仗，只怕还有得打了。 所有人都在算计，四处楚歌呢。 她毫不怀疑，他会倾尽一切，保护盛京。 洛央眯了眯眼，心中莫名地便有些烦躁了起来。 这场战争，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结束了。 慕容修在夤夜之时回来了。 洛央已经睡得迷糊了，隐约觉得有人钻进了被子里，坐了起来，却见到是容修。 容修一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二人靠在雕花的架子床上，半晌无语。 “我派人跟上了那人，过去了三人，死了两个，一人重伤。”他的声音很冷，“是萧御，对么？”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他与我所说，我都写在了信上。” “对不起央儿，你一定受惊了。”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没事的，我知道你就在我的附近，我知道你的人手也在密切地看护着我，我一点也不害怕呢。” 慕容修这才放心了点。 再次开口时，却是另外一桩事情了，“山下的人，在半个时辰前，只剩下一人了。” 洛央心跳都漏了一拍。 才一日……这才仅仅只是一日！ 在人命面前，所有的战友自相残杀，竟然将同胞杀戮干净了！ “那人我按照约定放了。”慕容修道，“我尊敬胜者。此人……名叫齐刹。” 洛央身子微微一怔。 齐刹通七杀，七杀，杀戮成性鬼气横生之将，遇破军、贪狼，便是帝王千秋之业得力大将。 “他倒是取了好名字。”洛央慢慢点头，她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央儿，你怀着身孕，身子也不好，这次去安县，我怕是不能带你了。” 果然…… 洛央心头泛起波澜，慢慢笑了笑，“是，行军打仗，星驰夜奔，我的身子，经受不住颠簸，确是个拖累。” “不，央儿，我必须将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个山寨，易守难攻，你也看到了，只要在山上，你就是安全的。那寨主也是正派人士，和夫人定然会好好护你周全。我的所有暗卫，也都留在这里。” “不可……你的暗卫是你得力左膀右臂……” “暗卫，在盛世时的确是，可是论起行军打仗，我更信得过我的兵。”慕容修撩唇，“他们留在你的身边，我才能，彻底安心。” 洛央怔怔望着慕容修，轻叹了一口气，“我听你的。” 她好歹若是身子还好，就绝不会同意他丢下她独自行军打仗。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认命。 “央儿，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嗯。”洛央顿了顿，又问道，“你多时走？” “明日一早。不能再耽误了。” 洛央又点了点头。 “不问我去哪里吗？”慕容修狭着眸子笑。 “容修不管做什么抉择，洛央都相信容修。” 慕容修将额头抵在洛央的额头上，“我会去安县，生擒四皇子，捉拿回京，救援盛京之危，并且，治罪四皇子！” 洛央并不意外。 洛央在山中的日子倒也十分地单调，每日睡到晌午时分，而后起床用膳。 山林间鸟语花香，鹭鸟飞过，一派好景色，洛央有时便去走走坐坐，无趣了，就去找寨主夫人一起给未来的小宝宝绣花做针线，打发时间。 (本章完) 第669章 八分算计两分真心 自从萧御上次来了信之后，整个安县便一直没有消息传递回来。 慕容修的消息，倒是时不时由暗卫带回来。 寨中不时有京中的邸报传来。 过了五日的功夫，慕容修生擒反贼四皇子，回援京中的消息传来了。 洛央微微松了口气。 邸报是昨日的消息，而邸报得到消息并且编撰在整个大周发行也要一日，也就是说，慕容修只用了差不多三天，就生擒了慕风岚。 接下来，该是回援盛京了吧？ 洛央心中算计着，将邸报收了起来，重新拿起了绣制了一半的虎头鞋。 宫灯随风摇曳，她耐心给孩子绣着小鞋子，又取了几个小银铃，想要绣在上面。 一直忙碌到了深夜，灵素来回催了好几次，洛央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鞋子，梳洗了上了床睡着。 因为睡得晚了，所以整个人都困倦的不得了，靠了枕榻便直接睡了去。 正睡得酣熟，忽然觉得一只手摸了过来，洛央骇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中，正对着一张脸。 她想也不想，将一直随身放着的防备用的毒粉洒了出去。 却见那人飞速撤身回躲了过去。 洛央知道他极有可能是有功夫傍身的，那短暂的瞬间，她摸出了两根防身的银针，朝着那人身上就要扎去。 谁料到，那人身上的功夫竟然极为俊俏，直接侧身躲开了。 洛央猛地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大喊出声，却见那个人轻笑了起来，“央儿？你在紧张什么。” 是慕容修。 洛央吓出了一身的热汗，定定看着慕容修，“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修轻声道，“嗯，这里离盛京很近，回来看看你。” 洛央惊讶地道，“你见到我父母了吗？他们还好吗？” 洛央被慕容修搂在怀中，“他们都还好。我来不及换裳了，身上可能还带着点血腥味，希望你不要介意。” 洛央愣了愣，眸中湿润了不少，“你回来就好。” 慕容修却只是轻声笑了笑，吻了吻洛央的额头，轻声道，“听说你今晚又熬了夜，早点睡吧，我只不过来看看你，很快就走了。” 洛央睁着一双眼睛，默默看着慕容修，“我不睡了，明天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睡去，我想多看你两眼。” 这时候，洛央才看清楚了，慕容修一身戎装，脸上还带着一天的灰尘，她玉白的小手慢慢摩挲着他的脸颊，看着那张被风沙磨砺的脸，心中涌出万般柔情。 慕容修守着她，蹙着眉头，“乖，快睡吧。” 洛央摇了摇头，“我一觉睡醒了，你就不在了是么。” 她忍住眼泪，又笑了笑道，“我不该这么敏感的，对不起容修，是我的错，对不起。” 慕容修道，“这次得胜之后，我就回来接你，带你回安县，可好？” 洛央轻声应了下。 慕容修俯身，吻在了洛央的脸颊上。 洛央终于还是熬不住睡去了，在睡醒的时候，慕容修已经不在枕侧。 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她摸到了枕边的毒粉少了半包，才确定，那不是梦啊，他真的回来过。 灵素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大小姐。” 洛央靠在床榻边，整个人都懒懒的。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昨日容修回来了不曾？” 灵素一笑，“昨晚当真是王爷回来了啊。我在外头值宿，就看到了王爷走了进来，哎呀，我真的快吓死了，还以为是战场的幽魂呢？待看清了是王爷的脸，我才放下了心，又睡着了。今早我也迷糊着呢。不过想来昨晚暗卫们都没有动静，大约当真是王爷回来了吧。” 洛央这才笑了笑道，“是他，我不是做梦。” 灵素唤了宁鸢来，一起扶着洛央起了身，又拿了巾怕盆盂等物走了进来。 正梳洗着，忽然看到了寨主夫人登门来访。 “姐姐今日这么早就来了？”洛央笑了笑，“昨儿我给虎头鞋绣了些小铃铛上去，姐姐帮我看看。” “你还有心情这般说你的绣活呢。”寨主夫人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镇南王要袭击盛京、慕容修前去支援的消息。如今圣上趁着这次机会，说是东狩，来咱们这儿了。” “皇上来了？”洛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皇帝弃宫而逃，竟然是来了这里？” 寨主夫人点了点头，“昨儿晚上慕亲王不是回来了趟吗？和我家那个在议事厅商量的就是这个事儿。他是必然要去盛京打这一仗的，皇上表明了知道你在这儿觉得安全，来这儿东狩顺带避暑了，听说还带了他最宠幸的容幽。” “皇上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啊。”洛央冷笑，“只是阖宫上下都不曾带，只带了个新近得宠的男宠，未免让人寒心。” 灵素一愣，抬起眼望向洛央，眼中带着几分焦灼。 盛京沦为战场，那些宫妃们……不知道命运要如何了。 寨主夫人也笑了笑道，“是啊，这事儿是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呢。”洛央轻声道，“皇上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里离盛京城又近，地势又好，他竟然当机立断舍得将窝挪过来。” 灵素眸光闪了闪。 寨主夫人道，“是啊，这里对外只说是一个藏兵点，慕容修打完了就走了。按照道理说，该是没有人关心你的消息才是。皇上竟然直接要来你这儿避暑。” 洛央眉头紧蹙着，笑了笑，“不说这个了。皇帝来就来吧，咱们乖乖迎驾就好了。这里要筹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与寨主夫人细细说了迎驾的规矩，将寨主夫人说得焦灼了万分。 “不过，陛下既然是东狩，想来那些太监们隔日就到了，到时候总会给你点儿意见建议的。”洛央笑着道，“到时候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好了，能够接驾，这是整个山寨——哦不，到时候就是整个山庄的荣耀了。几辈子都享不尽的福气，这里也是沾染了龙气的地方了。” 寨主夫人含笑道，“你说的对。” 又闲话了几句，寨主夫人这才走了。 “王妃？”灵素见屋中只剩下她与洛央两人，这才连忙开口问道，“皇上忽然来，我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洛央一时没有应答，沉吟了许久，才道，“兴许不是来对付我，是冲着姑妈来的吧。”顿了顿，才又道，“还有，这里也的确安全，另外，他也不是完全相信慕容修，只觉得慕容修将我藏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安全的。他防备着这个儿子呢。生怕真被人屠了取而代之。” 灵素轻轻颔首，轻舒了口气道，“幸好，奴婢真是怕死了。毕竟皇上对洛家，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顿了顿，灵素又开口问道。 “那洛夫人可该怎么办，不知道能不能够应付那个老皇帝。” 洛央蹙眉想了想，这才抬起了眼，“这两日，姑妈可说什么了吗？” 灵素闻言，摇了摇头，“没有，洛夫人一直很安静，在屋子里绣花做活。因为慕国公夫人会做一手好糕点，她正在练习。不过，失忆的事儿既然已经说定了，就没有再温习过慕国公夫人的升平乐。” 洛央轻轻颔首，沉吟了良久，才道，“咱们过去看看吧，她虽然面上不说，想必比我们更紧张。” 灵素连忙应了，便吩咐人去递了话。 洛央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糕的香味。 洛夫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站在廊下，衣带随风翩飞，颇有娥皇女英之风，笑着道， “王妃来了。” 洛央忙笑着迎了上去，“央儿见过姑母。” “快进来吧，刚做了桂花糕。” 洛夫人絮絮地说着，“这慕国公夫人，可真是精细文雅的人，写信必然会配上松柏红枫或者时令的花草，这做出的糕点，还必然要用荷叶盛着，大到做点心，小到烹茶，都有着习惯的文雅动作教人跟着学着。” 说着，洛夫人就将用荷叶铺着的热乎乎香喷喷的桂花糕用甜白瓷的瓷碟盛了，放在洛央面前，又顺手沏了碧螺春倒了上来。 洛央吃了两口，连声称赞，方才放了下来，“姑母，您觉得，您学的多少了？” 洛夫人偏了头，轻声道，“十之五六罢了。” 说着，便又夹了一块羊羹放在了洛央的盘子中。 那羊羹做得晶莹剔透，色泽仿佛沉淀这花朵的宁静湖泊。 洛央道，“姑母，如今战局有变……” 洛央将邸报拿了出来，细细说了如今外头的形势变化 洛夫人似是愣了愣，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蹙了蹙眉，“安县可无事？” “安县安然无恙。” 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上竟然这么爱重初代皇后么，为了这么个女子，擅自就离开了皇宫。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洛央面上露出一抹苦笑，轻声道，“什么痴情……姑母，他这是顺势而为罢了，其中夹着八分算计，兴许只有两分真心。” (本章完) 第670章 东狩 洛夫人神情带着几分怔愣，沉默了良久，才道，“没事。我就只当我自个儿真是那什么慕国公夫人就好了。也不知道那老东西命硬不硬，我可是克死过好几个丈夫的。” 洛央愣了愣，被洛夫人豁达的态度逗笑了。 洛夫人忙催着道，“快尝尝我做的羊羹吧？” 洛央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冰凉甜腻的味觉。 她蹙了蹙眉。 洛夫人笑了起来，“这个羊羹啊，就样子好看，可以做出来无数的花样，其实味道也就那般而已。所以在盛京城里并不怎样流行，也只是当年初代皇后喜欢做着玩罢了。如今想想，那初代皇后，也只是一直维持着皇后表面的风光，内心里，怕是早已苦烂得不像样子了。” 洛央原本放不下的心，此时倒是安定了不少。 洛夫人，是真真将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当做了一个事情来做了。 于她而言，她就是洛皇后，每一个举止动作，都在揣摩，甚至连她爱吃的，都要揣摩一番。 洛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喜来，“姑母，有你在，央儿忽然感觉无比安全。” 洛夫人又连着拿出了好几个碟子来，“来，都尝尝。” 洛央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这些……实在味道都一般，若是一一都吃过去，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了。 她本就坏了身孕，食欲也不大好。 洛夫人看着洛央面色犹豫，才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央儿怀孕了……” 洛夫人一惊，满脸喜色，“原是如此。怀孕的味觉是有些挑剔的！你看看姑母，竟然还拿这些发腻的吃食给你。哦，这碧螺春你可不能喝，会对孩子不好的，就喝苦荞吧，或者茉莉花茶。咱们洛家女怀孕的时候，都是喝茉莉花茶的，吃了这个，将来好生。” 洛央见她尚且这般欢喜，心中也高兴了起来。 因为是亲人，血脉中的热意，让她看了洛夫人总觉得比旁人亲切些许。 洛夫人沏了茶，给洛央斟了茶，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你娘怀你的时候就爱害喜。看着你如今的模样，八成是个女儿，因为人都说，怀了小子，是要把娘变丑的，脸上长斑，身上浮肿，可是女儿就不会，女儿啊，就喜欢打扮娘。所以怀女儿的母亲，都会越来越漂亮。” “是啊……我做梦便梦见了一条漂亮的小鱼？” “小鱼？”夫人沉吟了片刻，才转过眼来望向洛央，想了想，才轻声道，“小鱼啊……小鱼就像是男孩儿了。” 洛央听到这句话却是入了迷了。 “为何小鱼就是男孩儿了？” “鲤鱼跃龙门啊？”夫人笑眯眯地道，“这孩子，想来将来也是坎坷成材的。跃过了龙门，便是龙，天之骄子，越不过去……” 洛央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却又急忙稳住了心神。 “哎，这种话，该是到时候找个测字先生来算。” “是，是该如此。”洛央抿唇，“我希望它是个女儿，将来我为她择一夫婿，护着她一生安稳就是了。若是男孩，我和容修都无心帝位，他……若是当真想要鲤跃龙门，我们又该如何？” “哎呀，说这些现在也没意义，也兴许，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洛夫人笑眯眯地道，“小龙女，也是十分可爱的啊。” 不知不觉间，便用完了膳。 几个下人走了过来，都是慕容修寻来的曾经在慕国公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奴，忠心耿耿的慕国公老奴。 而那个曾经的初代皇后的侍女，在教完自己所知道的之后，就被慕容修带去了暗卫营，生死不知。 “哎，又要开始了。”洛夫人叹了口气，“皇上几时来？” 洛央苦笑了一声道，“盛京离这里不过一天路程，咱们昨晚接到的消息，快则今晚，慢则明日，大约人就要到了。” 夫人点头，转过眼望向那群人，笑着道，“该学的我都学的差不多了。就一下午的时辰了，想来再学什么也无用了。不如今日我就和洛央好好盘问一下皇上的为人习惯好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么？” 洛央笑了起来，“夫人只需要记住，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全凭借着的就是阴狠狡诈，心狠手辣就是了。他十分多疑，并且手段狠毒，必要时，连亲子都可以亲手杀了。他的心中，没有感情，只有权势。” “至于初代皇后和毒妃的事儿，也是他始乱终弃。”洛央蹙了蹙眉头，“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位老皇帝当初到底对初代皇后做了什么，他应该是百般凌-辱了初代皇后，并且当着初代皇后的面杀了初代皇后后来的丈夫——也就是慕国公。所以初代皇后自杀身亡。”洛央慢慢道，“可是皇上毫不犹豫相信了初代皇后还活着的事儿，当年的老人也在用初代皇后的名义做事儿，更加让人怀疑的是，初代皇后的尸身，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所以，可能，很有可能，初代皇后，果然还活着，不过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夫人闻言，轻轻蹙了蹙眉，“听你这般说来，我面对的，可是一条毒蛇呢。呵。” 洛央干笑了两声，才轻声道，“还有一人，容幽……” 洛央细细与她说了容幽和假冒慕国公府人的事儿。 夫人轻轻颔首，沉默了良久，才十分平静地道，“央儿，这件事情，可能远非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 “是，也十分凶险。”洛央点了点头，“若是姑妈不愿，央儿现在就让人送姑妈回去。” “那岂不是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洛夫人勾唇笑了笑。 洛央抬起头看了夫人一眼，却见她面色平静，一双眸子带着狠绝的死意。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回答道，“不会。只是说一句，初代皇后不愿见他，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姑母，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想走，还来得及。” 洛夫人点了点头，便抬起眼来笑着，“听说初代皇后偏爱鹅黄色的裙衫，我今日试了试，总觉得不大像，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少女时代的模样。我想着以后就选择偏绛紫一些的衣裳吧，尊贵，稳重。初代皇后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啊。万万不会再小女儿作态。” 洛央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句，“姑母。” 夫人瞥了洛央一眼，才勾了勾嘴角笑着道，“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有作废的时候，不要再叫我姑母了，若是我当真做出来了什么，我也不想牵连了咱们洛家，就当我是那个死而复生，回来复仇的初代皇后吧。” 洛央面上带着几分涩然，她自然是惊讶的，还带了几分感动。 “你也不必这般惊讶，央儿，咱们身后，可是站着无数洛家人呢。只有真正入了皇帝身边，彻底降服了那头疯狗，才能斩草除根啊。”夫人眼角带着几分笑意。 她早已经做好了以身饲虎的准备了。 洛央呆呆地望着夫人，心中想着，这才是洛家女啊，难怪母亲会一直这般提着。 洛央心中的石头便也放了下来，只是却仍旧有些担忧，“只是，那老皇帝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还未可知呢。” “面对第一个女人能怎么想。”夫人不假思索的道，“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洛央哑然，总觉得，姑母要做的，会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洛夫人倒是没打算放了洛央走，直接命人又端上了糕点茶水，和洛央一起慢慢品茶吃点心。 一边细细聊着，所有皇帝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 不管多么惊心动魄，血影重重，这位洛夫人，都没有动过一点眉头，反而愈加谈笑风生。 洛央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姑母，听闻她一向被人排挤，如今看上去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原来，她一直都是一颗蒙尘的珍珠啊。 一直聊到了暮晚，洛央才走出了洛夫人的院子。 洛央一出院子，便收到了消息，皇上已经快要到了，寨主已经准备带人前去迎驾了，一众女眷纷纷穿戴齐整，按照公公的吩咐，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洛央大老远就看到了李德全的徒弟小志子，他正忙上忙下地交待着呢。 “小的见过王妃，王妃，陛下大约今晚就到，您要准备接驾了。” 洛央点了点头，“你师傅呢？” “师傅他伴着圣驾呢。” 洛央眼珠子一转，递了个眼色给灵素，灵素默默点了点头。 李德全口风紧，这位却未必。 容幽的事情，还有宫妃的事情，如今就悬在洛央和灵素的心头，恨不得立刻就问明白了。 “宁鸢，扶着我回去换妆吧。”洛央笑着走开。 待走远了，洛央才回过头看了过去。 灵素果然笑着和小志子走在了一处，说着话。 回了院子，洛央按品大妆，不一会儿，门便被敲响了。 洛央连忙抬起眼来，便瞧见是灵素进来了。 “皇上那狗东西，竟然是弃了宫直接来的，满宫上下的妃嫔，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头呢。这……若是容修守住了，她们还有条生路，若是不。”灵素哽咽了，“我们怕是永远也看不到刘昭仪觉樱她们了……” (本章完) 第671章 恩爱两不疑 “别急……”洛央道，“我相信容修，能够护住盛京城一城性命。” 灵素哽咽着看向洛央，眼中泛起一阵狠厉，“大小姐……若是她们真的死了。咱们几个，就直接将皇上下毒杀死在这里好了！” 洛央忙按住了灵素，“你别忘了，皇上身边还跟着几个即使是容修也要退避三舍的暗卫。若是能杀的了皇上，哪里还用得着咱们。多少人恨不得杀了这个狗东西？” 灵素暗暗握拳，“我真的恨透了他了。” 洛央一下下拍着灵素的肩膀，轻声道，“会无事的，我信他。” 灵素才慢慢道，“大小姐，你说，如果是洛夫人的话，有可能杀了皇帝么？” 洛央微微一怔，郑重道，“若是姑母的话，姑母纵然成功，她也会死。” 灵素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央对着铜镜，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眉笔，轻轻为自己上妆。 “灵素，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明白。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公平道义，一向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正确的。他可是皇上。”洛央轻轻道，“咱们想要对付他，就等同于对付整个大周。他如今别说我们杀不了他，就算动手脚让他真的死了，乱的也是整个大周。只有蚕食掉他的权利，他才只是那么一个风烛残年，靠着云中君一点点续命的孱弱老人。” 她站起身，一身华贵的裙裳，美艳不可方物，而那张贞静的小脸上，写的却是无可奈何，“我知道，你眼里是刘昭仪和觉樱，你有没有想过，民间还有多少这般钟灵毓秀的姑娘，会因为朝局颠覆战火点燃而流离失所？” 灵素按捺下了性子。 “大小姐，我懂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她闭了闭眼睛，“大小姐，亲王说的没有错，您太过仁善了，心中装着大局天下，若是换当年的毒妃，为了一件裙裳，就能要了十数个织女的命。这也是为什么，慕亲王和您，在朝中，在乡野呼声那般高的缘故。” 洛央听着灵素，口中字字句句都是权利至上，甚至连她所做的关怀天下的心肠，在她口中也是为颠覆皇权做准备。 她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眼光，有些长远一些，有些短一些，可这不怪她们，不过是耳濡目染的格局大小而已。 灵素只是跟着她做过几年伴读，粗略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能对她要求太多呢？ 皇上驾到，洛央和寨主夫人一同徒步十里相迎。 一番劳神礼仪后，皇上单独叫洛央问话，还不等洛央请安，皇上就蹙着眉头道，“素素呢？” 洛央眼中似是闪过一抹诧异，这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臣妇参见陛下。” 皇上坐稳在龙椅上，微微偏身，“洛央，你该是知道朕为了什么而来，你直接告诉朕，素素人呢？” 皇上的语气咄咄逼人，洛央从容不迫，轻声道，“陛下在说什么，臣妇不懂。” 皇上看着洛央，慢慢问道，“慕国公夫人安素素，现在人在哪里？” 洛央抿了抿唇，眼神忧郁而忐忑。 皇上冷冷看着洛央，“你该是知道，慕国公夫人就是朕的发妻，朕在京城中便想一见，结果你带着她跑到了这里。洛央，你现在又装什么蒜。”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道，“臣妇不是不想告诉陛下，而是……母亲如今的身子很不好。” 皇上十分动容，看着洛央，“她身子？”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叹息，“我与容修在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失去了记忆。我们本想慢慢调理。慕国公夫人，在回到我慕家之后，被人劫持，再回来的时候，……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除非亲近的人，否则谁也不肯接近。” 皇上愣了愣，面色冷峻。 洛央便又接着道，“陛下。这么多年了，她的身形容貌都变了，不再是当初您记忆中的女子了。她如今，只想静静的生活下去。臣妇，真的不建议您再见到母亲。母亲如今过得很好，若是见到陛下，怕不是又要生病。更何况。如今母亲身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只不过刚会慕国公府，就被人劫持，如今若是再回到陛下-身边，怕是更危险了。她脆弱的身体，怕是根本无法抵抗那些人和事。” 皇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洛央，眉头紧蹙，忽然一笑，“你的意思是，要朕查出来是谁劫持的初代皇后。” 他一声冷哼，“实话告诉你吧。你手里的女人，又是宣称失忆，又是宣称受到刺激，在那次失踪的时候，甚至卷走了慕国公府的金银，朗、许两位大人，都极度怀疑她是假冒的农妇。” “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心急，想要见到她呢？”洛央笑了笑。 洛央也不急着等皇上的答案，便又接着道，“她若是假的，那也好，不过就是多费两口吃食罢了，怕就怕她当真是真的。毕竟，连容修，再见到她之后，都认定她是自己的母亲呢。” 皇上良久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指环，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洛央的目光偏开，温温叹了口气。 欲擒故纵的把戏，虽然老套，却是屡试不爽。 这时候，若是贸贸然将姑母推出去，皇帝这头老狐狸免不了起疑呢。 想了想，她又道，“陛下，若是她当真是皇后娘娘，臣妇建议您还是不见为好。毕竟，皇上身边多少如花美眷，见到年老色衰的、已经另嫁他人，并且有了一个儿子的慕国公夫人，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洛皇后刚刚生下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子，她才是您该……” “够了！”皇帝冷声道，“朕要见朕的皇后，岂是你能够在旁置喙的？” 洛央苦涩地垂下眼，哀泣得好像面前的不是皇上，而是皇上的龙棺，“陛下……” 皇上冷了神色，“立刻带她来见朕。”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李德全的一声轻呼，“圣上。” 洛央眉眼一动，呵。 这是她早就和灵素一起排演好了的。 洛央原本以为皇帝会听劝打消了见慕国公夫人的念头，所以让灵素这时候跑来说慕国公夫人生病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见人，险些让她下不来台。 这时候来，也恰好解决了她的尴尬了。 皇上的目光已经冷冷地扫了过去，“进来。” 李德全躬身走了进来，“陛下，灵素姑娘着急找慕亲王妃，说慕国公夫人心疾又犯了。” 话刚出口，皇上的眉头就狠狠皱了下去，“心疾？她竟然得了心疾？是了……当年，她总告诉朕，她心痛得不得了……” 洛央挑了挑眉，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皇上，发现皇上在怔怔出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抬起眼来对着皇上道，“陛下，此事紧急，容臣妇暂且告退。” 皇上听洛央这般说，便有些愣住了，半晌才站起身，“好，去，立刻就去。” 洛央这才对着皇上道，“陛下，您这时候见她，是等着刺激她更犯病么。” 皇上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这时候才退让了几步，“朕不说话，朕藏着，朕就看看她。” 洛央无奈，只能点头告退，转身而去。 皇上果然命几个太监伺候着，不远不近跟着洛央，一同前往慕国公夫人住的院落。 一路上鸟语花香，走入了慕国公夫人的院子，更看见无数繁花似锦，一页又一页写的工整的簪花小楷，被工工整整挂着晾着，随风飘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张张，白纸黑字，随风摇摆，皇上定定站着，心旌摇曳。 洛央迈进了雕花木门，屋内响起一个温静而冷淡的声音，仿佛敲着皇帝的心房。 “我没事的……刚吃了几粒你配置的药丸，如今已经缓过来了。” 屋内，洛央的声音也徐徐传了出来，“母亲，您是不是又多思多虑了。大可不必这样，咱们慕亲王如今那么出息，我身上还怀了您未来的孙儿，您还担心什么。别写了，也别想了。” “央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只是，母亲每每闭上眼睛，便是一场场的噩梦。可是惊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总觉得，四处都是一片昏暗。” “母亲。别怕，有央儿在陪着您呢。” 皇帝站在廊下，静静听着。 他的眸中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 “你去看看吧，问还缺什么药，……问问……”皇上的话哽在喉中。 他这才猛然发现，他好像什么都给不了她。 李德全没敢让皇帝说完，赶帮应了下来，朝着皇上行了个礼，便清了清嗓子，叫开了门走了进去。 而皇上，则对着暗处的几个暗卫使了个眼色，那暗卫轻巧地从黑暗中走来，带着皇帝，又隐匿在了黑暗中。 周围的宫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本章完) 第672章 臣妇不是您的素素 皇上随了那暗卫，无声进了屋子中，在房梁上，静静看着屋内的动作。 洛央察觉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顿，接着便又若无其事地为洛夫人诊脉。 她轻轻打了个眼色给洛夫人，洛夫人何等精明，立刻便明白了，视线瞟了一眼屋梁上的暗处，又飞快收回。 手心的帕子，微微紧了紧。 屋子里燃的是慕国公夫人最爱的鹅梨帐中香，摆着的几个盆景，也都是当年慕国公夫人爱的芍药牡丹。 所有侍奉过慕国公夫人的人其实早年都被慕家好生送走颐养天年了，为了洛夫人的事儿这才又都接了回来。都静静地陪立着，他们牢记着所有慕国公夫人的喜好，是慕国公夫人的亲信。 花朵恹恹的，连同着慕国公夫人，也跟着恹恹的，只是一双慈母般的眼神，静静看着洛央。 皇上的视线，紧紧盯着慕国公夫人。 只有亲眼看到了，他才能够确定真假。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温婉安静，爱着诗词、总喜欢在他熬夜批奏折到深夜时送来一碗羹汤的女子，他早就记不清是什么模样了。 他记得的，只是那双温暖的小手，那永远干净的、不徐不缓的声音，他的第一个妻子，他第一次用权利得到的女人，最满意的女人。 如今看到眼前的女子，那泛旧的，早已经模糊不堪的记忆，仿佛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那种温热的，独属于少年的记忆，让他的血液重新炽热地跳动起来。 洛夫人歪在罗汉榻上，美丽的面容沉静而温婉，一只如仕女画一般的皓腕放在迎枕上，手腕上，还戴着一支冰透翠绿的翡翠镯子，更衬得人一股子养尊处优的贵气。 洛央浅浅笑着道，“您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梦么。最近头痛症可有犯？” 夫人抬起眼望向洛央，忽然道，“皇上来了，是么？” 房梁上的人心头一惊。 洛央差点儿没接住，忙笑着陪演道，“对，皇上来了山寨。” 夫人垂下了眼睛，“央儿，答应我一件事情，别让我见他好么？我怕、我真的怕。我怕他和我梦中的男人，长得一样。” 洛央微微顿了顿，“母亲，您梦里，到底梦到了什么。” 洛夫人仍旧垂着眼睛，半晌不语。 洛央偷偷瞥了眼房梁上，深深叹了口气，“皇上他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洛夫人的眉头蹙紧了点，“听闻皇帝好美色，好鲜丽少女，我若当真是她发妻，他见我如今模样，怕不是也是只有冷宫伺候的份儿，何苦呢。不如让他记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洛央抬起眼看了一眼洛夫人，却见洛夫人也在静静地望着她。 洛央沉吟了片刻才道，“母亲，皇上怕是……不见你不肯干休。” 洛夫人叹了口气，“何苦呢。见了，他那般尊贵的身份地位，没的又怀疑咱们想要他什么。” 和洛夫人演戏，真的一点儿也不累。 她主导着唱本，这就把对皇上的态度和自己的处境唱明白了，故意给皇帝听，也算是给自己日后留了台阶下。 接着呢？可不能白白浪费了皇上偷听的大好时机，将想要给他的讯息赶紧传递给他了。 洛家一样、慕容修一样，不这时候借着“初代皇后”的手好好说一说，可不白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机会。 洛央轻轻看了洛夫人一眼，没有说话，果然是洛夫人先开了口，“容修呢，如今可有信了，盛京城那上万百姓，可都能保住？” 洛央心头雀跃不已，嘴上却缓缓道，“容修今日该是能够到盛京城了。那镇南王走的是水路，只要管控好运河，漕帮、盐帮的人又不和镇南王同流合污，就好打。” “漕帮盐帮，不是一直在想着越国走私东西么？”洛老夫人忧心忡忡道。 “母亲有所不知，纵然他们朝着那头走私东西，可是这只是他们的生意而已。漕帮、盐帮，归根到底，都是咱们大周的人。他们的妻儿都在盛京城住着，他们的祖宗坟陵，也都葬在我大周，他们怎么可能会让镇南王铁骑踏入我盛京城，生灵涂炭？更何况，慕容修和朝中禁卫军以及四方来盛京的大军汇合，组成了铜墙铁壁，轻易怎么可能被撼动呢。” 洛夫人点了点头，轻声勾了勾嘴角，“那就好，那就好，希望容修这次建功立业，能够让陛下多喜欢他一些吧。” 洛央笑着道，“是啊。其实陛下，一直偏爱着四皇子，四皇子一直有心弹压我慕国公府，连同我洛家，都被撵出了盛京城，这一回，咱们慕亲王救了整个盛京城，又护着陛下回京，想来陛下也总会高看咱们一眼吧。” “会的。”洛夫人面上带着慈爱的笑意，“我现在精神头好多了，想吃桂花糕么。还沏了果茶，加了蜂蜜，你要不要尝一尝。” 洛央闻言，忍不住一愣，忙笑着道，“好。” 这是……见好就收？还是另外有别的对策？ 洛央忍不住期待起来。 此时的洛夫人只穿着一件家常的半新不旧的裙衫，如今要在外间吃茶，少不得要换下来，再梳个发髻。 那鸦青色的长发，被柔顺盘起，一套翡翠头饰，更趁着她保养得宜，尊贵无双的气质。 是所有人心目中该有的，四十来许的大周最尊贵女人该有的模样。 “这是樱桃肉做的凉碗子，没有加冰，桂花糕、茯苓糕、墨子酥。”她笑着，一个个说着，“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千万别饿着了。” 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茶点，洛央看着食指大动。 而屋梁上，显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洛央忍着不说话，果然瞧见了屋子外的门缝中透过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王妃，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吗？陛下很担心，想来看看。” 洛央与洛夫人相视一笑，这才轻声道，“哪里有让陛下等在外头的道理，哎呀呀，母亲……这可怎么好？” 洛夫人拉了洛央的手，走到门边，“臣妇恭迎圣上。” 那身影果然走了进来，一堆宫人前呼后拥着的。 洛央眼观鼻鼻观心。 他走到了桌子旁边，拿起了一块儿糕点，品尝了起来，“你的手艺，进步了不少。” 洛夫人盈盈拜了一拜，温声道，“多谢圣上夸奖。” 多的话，却是只字不提。 皇上回头，看向了洛夫人，眸中翻涌过激烈的情绪，“起来吧。你身子骨不好，要好好养着。李德全，赐座。” 洛央扶着洛夫人在一旁坐了下来，而皇帝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洛夫人的脸。 “这些年，过得还好？” 洛夫人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应道，“过的，很不错。” “听说你失忆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洛夫人的脸，猛地一白。 洛央攥紧了手。 皇上沉默地看着洛夫人。 洛夫人慢慢道，“自从有记忆来，便一直流离失所。” “你的模样，看上去只有养尊处优，没有流离失所。” 洛夫人沉默了，洛央也呼吸微微发紧。 过了半晌，洛夫人才道，“是，如我这般的女子，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很差的。”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的，皇上却似是顿悟。 他微微叹了口气，“呵，是。既然你不说，朕也不强问你了。” 洛夫人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陛下，可还有旁的事情么。” 皇上眸中掠过一片风云，“你不必和朕这般生疏。素素。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 洛夫人道，“素素是谁？” 皇上眸中有着刺痛的神色，他的手在颤抖，却笑出了声。 “素素？素素就是朕的素素啊。” 洛夫人一派淡定，用一种完全看陌生人的神色，看着皇上，“抱歉，在臣妇心中，既没有素素，也从来没有见过圣上。” 皇帝半晌无语，他豁然站起身，朝着洛夫人走来。 他的眼神，几乎带着恶狠狠地痛恨。 可是洛夫人却全然不怕的模样，只抬头，用那双澄澈似湖水一般的眼睛，静静看着皇上。 皇上闭了闭眼睛，哑然道，“好、好……朕、朕……” 李德全连忙上前，扶着了皇上，“陛下……陛下？您别激动……皇后娘娘只是失忆了而已。” “她不是失忆，瞧瞧这模样，和当初她出宫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皇上直接扯了洛夫人的衣袖，“素素、素素！你再给朕一次机会，朕这一次，再不会做错什么了！朕会护着你，朕……朕……你不是很喜欢小兔子吗？朕给你养许多只好不好？” 洛夫人冷淡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妇不喜欢兔子。” “好，你不喜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皇上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满是通红，“你想要什么啊？素素，你告诉朕，朕都给你。” “臣妇，不是您的素素啊。陛下。”洛夫人继续道。 洛央面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地神情，在旁静静看着。 李德全慌了，赶紧叫着洛央，“洛央，陛下这样不对啊？您快看看。” 话才没说完，就看见皇帝忽然一顿，昏了过去。 一屋子的惊呼声。 (本章完) 第673章 大胜，安 洛央眼疾手快，迅速给皇上施针诊治。 “云中君可有跟来？” 李德全忙俯身道，“云中君和其他随行御医官员慢了一步。陛下为了早日见到国公夫人，一路快马加鞭来的。”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叹气，“我给开个方子，你们带下去先静养吧。” “陛下他无事吧？” “是气血攻心，无妨的，现在没有什么风险了。睡醒了静养几日就好了。” 李德全点了点头，和其他宫人们合力将皇上带走了。 门阖上了，洛央扫了一眼自家暗卫的位置。 自家暗卫走了出来，点了点头，“人都跟着皇帝走了。” 洛夫人神经跟着一松，笑着道，“今天当真比打仗还累，我差点没吃消。” “姑母做的很好，比央儿想的好多了。” “咱们洛家一门生死都攥在我的手上，我怎么敢懈怠。”洛夫人轻轻抚摸着洛央的手，“我从今之后，会更加投入的进入这个角色，感受她所有该有的情绪。” “姑母，让您受累了。”洛央轻声道。 洛夫人摇了摇头，怔怔发了会儿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望向洛央，轻声道，“你觉得，初代皇后对他的感情，该是还剩下几分？” 洛央想了想回答了她的问题，“初代皇后当年也是用尽了全心对他的，后来，因为他，母子被撵出家门，该是，再后来，儿子差点被杀，甚至于丈夫也被做成蛊人。你说初代皇后，该爱他，还是更该恨他。” “我懂了。”洛夫人点了点头，才又道，“你去跟着他吧，我找找感觉，下头的步子该怎么走，又能帮着咱们家，又能稳住我的地位。” 洛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毕竟皇上身边如今没有跟着医官，安国公主以医术闻名，皇上如果出了好歹，整个大周怕不是都要说慕容修谋朝篡位了。 洛央没想到，皇上已经醒了。 他怔怔靠着床榻，看着手中一个东西发呆。 洛央心中一惊，慌忙后退了一步，俯首道，“陛下，洛央前来为您诊脉。” 皇上没有动静，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洛央静静地站在一旁，紧紧低着头，一声不敢说。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皇上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转头看向洛央，“她怎么说？” 洛央愣了愣，忙道，“没说什么，她又问了一些我过去的事情。” 皇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你怎么说？” 洛央攥紧了袖子，慢慢道，“臣妇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 皇上将手中的东西握得更紧了，紧紧盯着洛央。 过了一会儿，洛央却突然听见皇上开了口，“听说你是从大杂院里找到她的？” 洛央沉默了片刻，才如实回答道，“是。” 皇上眸底一冷，“哦？你是如何知道她在大杂院的。” 洛央才接着道，“是一个故人告诉我的消息。” “你找到她的那一天，应该是见过容幽的那一天对么？” 洛央微微心悸，“皇上对容幽公子和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皇上缄默下来，想起今日见到的女子，半晌无话。 “慕亲王人了吗？”皇上又轻声道。 洛央笑了笑，“是慕亲王亲自接了她回来的，如果没有他的首肯，我可万万叫不出母亲这两个字。” 皇上沉默了良久，才冷笑了一声，“看来，这是她的秘密了？！” 洛央又一次没有说话。 “你说，她这次是想回来杀朕的可能性，有多大？”皇上眯了眯眼睛。 洛央过了好久，才道，“若是陛下怀疑，不如疏远了她，权当她只是慕国公夫人。” 皇上的手又攥紧了点。 半晌之后，皇上却又接着问道，“她身子不大好是么？有什么缺的要用的，你都可以和宫里头说。” 洛央稍稍沉吟了片刻，便轻声道，“今天母亲问我一句话，她说，她该不该恨您。我是一个小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陛下，您觉得母亲，该很您吗？” 皇上的瞳眸骤然紧缩。 “是该恨朕，所以朕才问你她是不是回来杀朕的。”皇上一片平静地说道。 洛央低下了头，轻声道，“有些事情，母亲没有说，臣妇也不方便问，但是就臣妇所知，母亲，该是过的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好的。” 皇上身子又几分轻颤。 洛央垂首不言。 她一字一句，只是想试探出当年的真相，一个被所有人猜测还原了无数遍，却由始至终，只有慕国公、慕国公夫人、皇上三人知道的，当年的真相。 “当年，”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是我一时冲昏了头，对她坐下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我这么多年，信守承诺，将容修好好照料保护到如今，我原以为她能够原谅我了。” 洛央沉吟了片刻，终是开口道，“陛下，可惜您与她的约定都已经成了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您为她做了多少，她也无从知道。” 皇上沉默了下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我为了她？做了多少？” 洛央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当年只是误会和过失，只要好好弥补，该是还有挽回的机会的。您也说了，这么多年，您一直都在好好保护容修。您遵守了您的诺言。” 皇上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才道，“你退下去吧。朕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下。” 洛央回了屋子，便吩咐灵素准备热水，梳洗了就去睡了。 她怀着身孕，人总是疲乏得狠，今日劳顿了太久，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 正睡得酣熟，就见灵素轻声唤她。 “大小姐。” 隔着帘帐，洛央闷声回答道，“怎么了？” “大小姐，那头来信儿了。容幽公子被皇帝安排在远远的偏院里去了，以陛下病了为由，不许他觐见打扰。” 洛央半卧在床榻间，轻轻笑了笑。 她的手指，慢慢理着自己的发丝，“容幽和那个假冒慕国公夫人的老妇二人唱了那么大的戏，处处露出破绽，为了的不就是让皇上知道么？今天局势险些失控，就是因为皇上照着他们所说的思路走了下去。” 她冷了眸色，“那容幽公子倒是不简单。你们盯好了他。咱们临时找了个这么合适的人，八成他是想不到的，他如今可能正想刺探着和现在的他以为扮演他母亲的慕国公夫人联络上呢。万不能让他或者他的人接近了姑母。否则，难免他知道自己埋得线不在了狗急跳墙，掀了咱们布置的局面。” “是，大小姐放心，他来了咱们山寨，就落在了咱们的人手中。”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盛京中战事如何了？” 灵素轻声道，“现在……还没有结果。” 洛央心里有些慌乱了起来，一下子，觉也睡不好了。 灵素忙道，“大小姐不必着急，战事才刚刚打响，等到有了结果灵素立马告诉您。您现在只管安心养了身子。若是您急出个好歹来，被得胜还来的亲王看到了，可该又要心疼了。”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我……哎，灵素，不如焚香祈祷苍天，祝容修旗开得胜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灵素在帐子外悠悠叹了口气。 “大小姐，晚上再求吧。如今灵素先为您点了安神香，您好好补眠休息了。外头下着雨呢，这时候求神也没那么准。”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 幽幽的安神香的气息袭来，洛央依稀听见了雨声潺潺，她终于守不住，还是一觉睡了过去。 等到睡醒了，雨也晴了，洛央摆了膳，吃罢了饭，就命灵素在月下摆了香案。 花香细细，月色溶溶。 她诚心的祈祷着。 “大小姐，来信了！”宁鸢忽然疾步走了过来，“是盛京那头，来了信儿了！” 洛央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扶着灵素和宁鸢一同走到了院子门口。 一个暗卫跪在地上，将信笺恭恭敬敬地呈上。 “大胜。安。” 简单的三个字，让洛央一直悬在心头的巨石落在了地上，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太好了，咱们王爷胜了。”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洛央松了口气，“也好。走吧，咱们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圣上。” 这是多好的逐客信啊！ 洛央带着灵素宁鸢去了皇上住的院子，却没有见到皇上的人。 “糟了。”洛央一惊，“皇上定然是寻姑母去了！” 洛央话音落地，急急忙忙地带着二婢往洛夫人住的院子赶去。 院子里，似乎传来了什么说话的声音。 洛央站在院门口，倒是进退两难了。 如今，已经入了皇上侍卫和暗卫的眼中了，她自然不敢说什么。 李德全走了上来，请了个安，“这不是慕亲王妃么？” “陛下在里头？” “哎，陛下，说是有几句话要和洛夫人说。” 洛央点了点头，“现在……是该给姑母诊脉的时辰了。姑母素来有心疾，不能耽搁。” 李德全立刻严肃了神情，“王妃稍等，杂家这就去通传。” (本章完) 第674章 栽赃四皇子 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很快停了下来。 洛央跟着李德全，信步走入了庭院之中。 蓝花楹随风摇曳，花香微醺。 皇上和洛夫人正站在院子中。 洛夫人身姿翩若惊鸿，眉眼婉约，手中还提着一壶香茗，神态自若。 而皇上眼眶泛红，显然哭过。 洛央心头稍微松了口气。 她上前请安，皇上点了点头，她才走了过去，伸手为姑母诊脉。 “无事，今晚别忘了吃药。”洛央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姑母还是早些安置了吧，不然明日又犯了头疾可怎么办。” 皇上动容道，“这么多年，你流落在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姑母笑了笑，用看孩子般的眼神看着皇上，“没什么的。” 洛央在一旁屏息看着。 皇上笑了笑，“朕该走了。慕亲王妃这在催着呢。朕听明白了。” 洛央慌忙道，“臣妇不敢。” 洛夫人却笑了笑，“她也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若不是有她在，我哪里有如今这般称心如意的日子过。” 皇上这才走了，不过洛央没有看到自家暗卫现身，便知道那皇上暗卫在暗处还盯着呢。 洛央打了个眼色给洛夫人。 洛夫人心领神会，徐徐道，“皇上，其实内心一直有一个脆弱而反复的小孩子在。” 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洛央的手，“纵然不知道他曾经到底做过什么，可是如今，我真心真意地心疼他。” 洛央应付着，与洛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了。 第二日，整个山寨都得知了慕容修大胜还朝的消息。 与此同时，还传出了另外一则消息，那住在西偏远的容幽公子，半夜逃了出来，往慕国公夫人的院子钻，慕国公夫人大惊失色，连呼救命，竟然叫出了十数个暗卫出来。 那容幽也是奇人，在皇帝旁边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原来身负绝世武功。 那么多暗卫一起出售，竟然还是硬生生让他逃了出去。 洛央被传去见了皇上。 沉默了一会儿，皇上才开了口，声音缓慢，“那容幽看来，只是一个细作。” 洛央惊呼，“是，陛下英明，还好昨日陛下在母亲身边放置了人手，否则今日……” 皇帝冷道，“朕其实也没有料到，朕……只以为他会去寻慕国公夫人，却没有想到他会下杀手，这背后，当真是疑点重重，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洛央想了想，才道，“兴许是他本就想引出慕国公夫人，再杀掉嫁祸慕家。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那么多事故。慕家如今大胜，又有慕国公夫人在，怕皇帝更加倾斜我慕家，不如直接杀掉这枚棋子。” 皇帝冷笑，“是，的确不会有人料到，竟然会出这般多事情。” 洛央俯首。 如今的局面，是多方实力角力的结果，神算子怕都掐不准确。 看来，这个借口皇帝是信了。 凡事有关于慕国公夫人的，皇帝，都会下意识的相信啊…… “朕不会在这里久呆，不日便回盛京。” 洛央一愣，却又听得他冷道，“慕容修如今兵权在握，又把控着整个盛京，朕若是不回去，怕有人要非议他。” 洛央呆呆地望着皇上，感动道，“谢陛下垂青。” 皇上才又开了口，“照顾好她，朕不希望她有任何差池。” 洛央点了点头。 皇上又轻声道，“她是朕的皇后，从不是慕国公夫人，你，明白么？” 洛央僵硬地，又一次点了点头。 洛央从皇上的院子出来了，就立刻转去了姑母的院子中。 昨日一夜惊心动魄，她怕姑母当真受了惊。 进了屋子，洛央就瞧见了如同往常一般，闲适淡定的姑母。 “放心说话吧，人都被撤走了，我跟皇上说了，不喜欢被人盯着。” 洛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洛央，“皇上倒是听话。” 洛央走到洛夫人旁边坐了下来，“姑母，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毛头小子，半夜闯了进来，那脸长得跟慕容修似的。”洛夫人笑了笑，“自从你说了容幽那么个人我就一直防备着，看着倒是像是他，我就赶忙叫了起来。说是有刺客。” “那小子看到我也惊呆了。” “怎么说呢，蠢呗。那些暗卫却是没有用的，一个小子都没杀成，让他重伤跑了。” 洛夫人一双聪慧的眼睛落在了洛央的脸上，“姑母做的可好？” 洛央点了点头，“姑母随机应变的能力实在是好，若是让那容幽在那群暗卫跟前胡言乱语几句，怕不是要糟。” “没有人会信他的。”洛夫人冷道，“只要皇帝不信，就没人会信。姑母这大半辈子，看透了人性。有许多事情，都比你明白。” 洛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姑母，才能够让皇帝轻而易举信了您。” 洛夫人笑着道，“你一定担心受怕了吧。吃点东西吧，姑母今天又亲手做了好些吃食。栗子糕啊，板栗糖啊，想来你怀着身孕会喜欢这些吧。” 洛央抿唇一笑，“谢谢姑母。” 这才开始吃茶吃点心。 洛央一边吃着，一边又道，“如今皇帝怕不是已经完全信了你了。今日与我说话对您也是百般信赖，还说您是他的皇后这种话来，我揣摩着，这以后可该怎么走。洛初夏毕竟是咱们布置在宫中的暗子。筹划这么多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养成了今日的出息呢。那两个小孩子，皇上不在乎，但是到底也是两条性命。” 洛夫人笑了笑道，“是啊，可是两条性命啊……那我就拒绝了好了。皇帝总不能硬生生抬了我进去。若是非要我进去，我就剃了头做姑子去。” 洛央实在想象不出来，皇帝会对一个女人容忍到这般地步。 见洛央脸上满是惊讶不安，洛夫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拿捏分寸的。” 洛央便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洛央终是抬起头轻声和姑母再次提点这其中的风险，“慕国公夫人回来的消息一经传出，各方势力必定会出手。姑母，到时候的麻烦，可能不仅仅只是来自于皇上，你必然承受各种各样的风险。打个比方，昨晚刺客之事，到时候可能还会来许多。” 洛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万不能得罪了皇帝，否则，等同于失去了保护伞。慕亲王府如今应对多方势力，怕是自顾不暇。” 洛央淡淡点了点头。 “哎……那可怎么办，不如我想个别的法子吧。” 洛央看向了洛夫人。 “与其等着她们动手，不如咱们先动手铲除了他们的人。”洛夫人慢慢道，“洛央，我想趁着现在皇上对我还有心，让四皇子的手，永远也洗不干净。” “姑母的意思是……” “听说那些御医和随行官员已经到了是么？总有一些人，是四皇子的人吧？随便是谁，只要诬陷他，或者蛊惑他对我动手，那么，四皇子就插翅难逃，皇帝必然将我严密护住。” 洛央斟酌了片刻，“姑母，这个事情太冒风险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无本买卖啊，央儿。”洛夫人道，“最起码，咱们动手，情况还在咱们的掌握之中，若是他们动手……” 洛央慢慢道，“我明白了。洛夫人，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用蛊虫。” “蛊虫？”洛夫人兴致盎然地道，“听你母亲说过，你玩蛊虫，一直没有见你拿出来过，我还只当是假的，原来竟然是真的。” 洛央轻声道，“如今，四皇子和缅南人通敌卖国，千真万确。可惜，他人已经被慕容修生擒了，理由是擅自动兵对安县下手——这却是经过了皇上同意的，怕是到时候治不了他的罪，闹个不了了之。” 洛夫人听到四皇子对安县动手，面色冷了一冷。 “蛊虫是缅南之物，若是四皇子的手下用缅南之物，到时候，便可以作为他通敌卖国的证据。纵然皇帝一时片刻不信，可是四皇子却是不经查的啊……” 洛夫人缓缓一笑，“好，都听央儿的。” 洛央附耳在洛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洛夫人连连点头。 洛央回了自己的院子，又休息了许久。 这几日的雨，时停时涨。 山下的水川又积了不少雨水，寨中之人这几日一直忙着清理战场，倒是清净。 陛下来的时候匆忙，走却不急在一时半刻了，至少要等天气稳定了，才能走。 洛央看着这天色，估算着时间，刚好够她们二人唱完了这出戏。 到了第二日，洛央还没睡醒，就听见灵素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大小姐……” 洛央主动坐了起来，隔着屏风轻声道，“进来吧。” 灵素走了进来，捡了地上的绣鞋，给洛央穿着，“那头，按照计划实行了。” 洛央点了点头，噙了笑，“行，不急，咱们梳洗好了再过去。” 灵素有点儿别扭，唤了宁鸢，只她们二人伺候着洛央，倒是省得被旁人听见。 灵素一边为洛央绾发，一边轻声道，“罪责栽赃给了一个大人身上了，他刚来了山寨。在他的屋子里放置了蛊籽，身上洒了蛊母的粉，蛊虫见到他，自然会有不同的反应，到时候，他百口莫辩了。” 洛央点了点头，“许大人和朗大人没有来，倒是给了咱们方便。” (本章完) 第675章 真正要对付的是你洛央 洛央上了妆容，又吃了一碗送来的燕窝羹，才慢慢扶着宁鸢灵素，消食散步一般前往了她的院子。 外头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洛央上前，对李德全道，“公公，劳烦引路，我听闻母亲病了，想要前去见一见。” 李德全见是洛央来，大喜过望，忙说，“王妃快里边请。” 一边引着洛央往里头走，李德全一边点头哈腰地轻声说着，“一早就盼着您来呢。这次的病情实在麻烦，一屋子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咱们陛下-身边的暗卫倒是说出来是蛊毒，可是这蛊毒精巧，便是那暗卫也轻易逼不出来。哎……” 洛央一脸诧异，“蛊毒？咱们盛京城自从三皇子之事后，巫蛊之术早就绝迹了啊？怎么又来巫蛊。” “可不是呦！”李德全轻声道，“现在，朝臣们都怀疑这山寨里头不干净，会不会有细作混进来呢。”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屋子外头，李德全为洛央挑了门帘，洛央走了进去。 外间里已经坐满了御医了，洛央并不着急进去，又详细询问了情况，这才走进了内室。 皇帝的脸色冷沉，早已经坐在了洛夫人的床边，他紧紧握住了洛夫人放在被子上的手，神色悲凉。 “陛下。”洛央掀起裙摆，跪在了皇帝面前。 “你来了……”皇帝松了口气，不动声色放开了发妻的手，“你不是还怀着身子么？怎么不好好养着又过来了。” 洛央道，“起来后身子是有些不大舒服，可是母亲病着，央儿哪里有不过来侍疾的道理。” 皇帝站了起来，双手背负身后，“你给她好好看看吧。” 洛央倒是没有走上前。 这可是蛊毒，方才李总管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皇帝身边的亲信都解不出来，更何况她了。 洛央低着头，道，“陛下，既然是蛊毒，洛央觉着，不如找到蛊毒之主，比洛央不着调的解毒要强得多。蛊毒有多么危险可怕，想来陛下早就知道了，现在，抓住奸细刻不容缓啊。” 皇帝皱眉，“抓住细作？” “是，夫人的院落，寻常人进不来，能够送蛊虫进来，必定有些动作。把所有曾经来过院落附近的人，都送来看看。若是蛊虫之主，没有道理不会有动静。”洛央抬起头，定定看向皇帝，“陛下，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了，陛下明鉴。” 皇帝看向李德全，微微点了点头，“按照王妃的法子，安排下去吧。” 洛央捂住小腹，低下头，偷偷抿唇笑了笑。 她知道皇帝对蛊虫知之甚少，甚至于在场众人，都对蛊虫知之甚少。 既然是蛊主，怎么可能会无法控制蛊虫的动向？ 洛央忽然扶了一下额头，“陛下，臣妇的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皇帝凉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了？”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道，“既然这里你也帮不上忙，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洛央这才退了出来。 “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我给您榨果汁配着蜂蜜你先喝点儿，舒服地睡一觉。”灵素轻声道。 洛央摇了摇头，“这时候就走，皇帝在关键的时候看不到我的人，怕不是要对我有成见。” 洛央索性扶着灵素去了隔壁的耳房，命人摆了罗汉榻，又让灵素让小厨房送了果汁和糕点来，边吃边与宁鸢灵素聊天等着。 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见李德全领着几个人过来。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人身上洒着她下的蛊母粉。 洛央将果汁放在了桌子上，用帕子擦了擦嘴，“咱们过去瞧瞧吧。好戏也该开场了。” 灵素轻声，“哎，大小姐，您小心些，灵素扶着您。” 宁鸢也牢牢护在洛央身边。 洛央倒是笑了，“如今还没显怀呢，就是有些害喜不舒服，看你们紧张的样子。” 宁鸢灵素连忙道，“还是要小心些才好啊。” 洛央和二人走了进去的时候，那个大人已经被绑了起来了。 洛央见众人皆是一副愤怒的模样，默不作声站在了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陛下，陛下，臣下冤枉啊！臣下当真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啊。”那老臣一下一下磕头。 一旁，太医院院正治病的时候不行，如今却开启了马后炮，“那蛊籽，应当是下在水当中的，慕国公夫人用来做糕点的器具、食材都没有，院中伺候的人又是慕亲王府的老人，也不可能下毒。那有毒的，只有可能是洛夫人从桃花树下挖出来的，所谓的旧年采集的封在瓮里的雨水。” “这贼子，定然是把蛊籽洒在了那雨水里，被不知情的慕国公夫人误食了啊。” “陛下，这人手段是缅南人的手段啊。” 那老臣在旁边破口大骂，“诬蔑，全都是诬蔑。你们是看着我一直和四殿下交好，四殿下又是缅南来的，所以才用缅南人的法子来诬蔑我！这里可不是你们慕国公府的地界！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老夫是爱平时去看看桃花，可老夫怎么知道，这桃花树下埋着什么慕国公夫人用的水。” 眼见着这老东西要祸水东引，洛央不便再沉默，冷声问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是我慕国公府下的毒不成？我为什么要向我的母亲下毒？” “最毒不过妇人心。有哪个儿媳妇是当真喜欢自己婆婆的？不趁着丈夫不在弄死了她你怎么好在宅子里一家独大？”那老头目光冷锐。 “我的母亲素来有心疾，”洛央冷声，“偶尔还会头痛不舒服。我日日小心伺候着，没想到，竟然被你这般污蔑。陛下，臣妇恳请陛下给臣妇一个公道。” 待洛央说完，皇帝点了点头，过了半日，才轻声问了句，“慕亲王妃素来纯孝，对待母亲更是温柔恭敬。慕国公夫人时常与我夸赞。你个不知羞的狗东西，狗急跳墙，连慕亲王妃都敢攀咬。” “皇上……皇上明鉴啊，真的不是老臣啊……真的……” 洛央轻声道，“只怕是因为大人不愿慕国公夫人回到陛下-身边，影响到了四殿下的地位，才出此下策吧。” 洛央走到了那老臣的身边，“本王妃倒是能够理解慕风岚的想法，如果慕国公夫人不回到朝廷中，慕风岚就是唯一适合登临大宝的皇子，慕风岚虽然面上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却定然不能接受当初的慕国公夫人回到朝堂上……也不愿意相信，慕亲王才是真正的嫡长皇子的事实，是么？” 皇帝眸底一冷，狠狠看向那老臣。 “呸！陛下，老臣绝对没有做这件事情！” 洛央想了想，才站起了身来，“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老臣喃喃半日不语。 洛央恨恨看向那老臣，“如今让你说，你为何不说了？” 那老臣蓦然抬头。 “如今，老臣若是再不明白中了你们的算计，那就枉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你要的，老臣自然有，不过老臣若是拿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洛央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她后退了一步，求助地看了眼皇上，“陛下……这老贼好像要狗急跳墙了！” 那老臣猛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包粉末，朝着洛央就铺洒了过来。 是蛊籽！ 洛央心头一惊！ 纷纷扬扬的蛊籽落在了洛央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臣爆发出桀桀怪笑，“我这次来，的确是带了任务的，不过，不是对付慕国公夫人，我针对的人，是你啊洛央！我只想要你的命！洛央！” 无数蛊籽从天而降。 “大小姐……”灵素和宁鸢就要扑上来，替洛央挡住。 洛央心中揪痛，“快走开！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 洛央紧紧闭住鼻口。 她早读透了缅南先女王留下的书卷，随身携带高阶蛊虫，对这些蛊籽有十成的把握对付，不过也要少不得装装样子了。 若是这时候宁鸢灵素也中了蛊籽，在身上孵化出蛊虫。 还要……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陛下，这下，臣下可够证明了，慕国公夫人不是臣下下的手了吗？”那老臣狠狠看着皇帝，“死老头儿，你真以为你很聪明么？其实你不过就是个昏庸无能之辈罢了！” “把他给朕拖下去，乱刀砍死！”皇上震怒。 这可是慕国公夫人的床榻前，这个疯子，竟然当众洒蛊籽！ “是，陛下！” 御医们纷纷撤退，那老臣被侍卫们带了下去。 而洛央，却悲戚地软倒在地。 “大小姐！！” “王妃！！” 洛央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蝉鸣深深。 她在晕过去之前，便用了牵丝蛊，以高阶蛊虫的能力，护住腹中是不成问题的。 而其他部分，为了表演真实，她一点也没有动手脚。 浑身痛……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跗骨爬行。 这种感觉，洛央只有在一开始学习炼蛊的时候，才经历过，如今，倒是蛮怀念的。 “大小姐……您醒了。” (本章完) 第676章 皇帝的暗卫 灵素警醒地走了过来。 洛央吃力一笑，“你和竹芷没有事情吧？” “我们都没有事情。”灵素垂泪，“大小姐……大小姐，您别有事啊。” 洛央看着左右无人，慢慢伸出痛到泛出血丝的手指，拉住了灵素的手。 她眸中满是狡黠的笑意，低喃着道，“怕什么？你家大小姐我，在蛊窟里不都爬出来了吗？怎么会被这些小小的低阶蛊虫所害。今日那大臣临死前说出那番话，定然会让皇帝起疑。不过，那大臣也棋差一招，他对谁动手不好，偏偏要对我动手。若是旁人，我的罪责还不好洗清呢。”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皇帝那头必然会起疑。但是既然能下蛊毒，定然对蛊虫有深刻了解的。我今日中了蛊虫，他定然会把我排除在外，毕竟，若是我真会蛊毒，不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开玩笑啊。”她轻声慢语，“皇帝如今，爱怀疑谁怀疑谁去，最好，怀疑到镇南王啊萧御啊他们头上去，只要别怀疑到我身上来，那就都没事。” 她垂下眼睫，“不过就是稍微痛一些罢了，我还能忍。” “大小姐……”灵素哑然开口道，“大小姐，那孩子……” “傻子，我既然是顶级的驭蛊人。”洛央轻笑，“我自然不会让我的孩子出事。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灵素忙道，“您是晌午的时候晕过去的，如今才四个时辰。这是前半夜。” 洛央脸色一僵，深吸了一口气，“寻常人，怕不是要睡上三天三夜的。我到底……比寻常人不同些。” “大小姐。” “我多睡会儿。”洛央打了个哈欠，“这么早醒来，若是被那些草包御医看出来就不好了。” “哎，要不要用些东西。” 洛央眉目温婉，“不会惊动了人吧？可别了。” “灵素哪里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你说的是宁鸢吧。那憨货现在还睡着呢。” 洛央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别打趣她了，挺好的一个姑娘，都快被你说的什么都不是了。人家是武场上出身的，哪里懂那宅子里的弯弯道道。” “您放心。我早早就给您做破酥包吃了，现在在蒸笼上蒸着呢，您先吃着垫一些，明早我再给您准备些旁的。云中君差不多后日到，咱们争取到后日在‘睡醒’。” 洛央忍俊不禁，点了点头，又问道，“洛夫人醒了吗？” “醒了。那个老臣一死，就醒了。大小姐您掐时间掐的很准。” 洛央点了点头，“这就好。” 洛央一连睡到第二日早上，没想到云中君就火急火燎地赶了来，先去看了慕国公夫人，又来了她的院子里，二话不说，将她的蛊虫全拔了，又马不停蹄地要回去。 “哎？别走。容修怎么样了？”洛央梳着妆，转头问道。 “师兄还在京里头呢，怕不是要等皇上回去了复命了才来亲自接师嫂。师嫂，如今京里头还乱着呢，你好好养着身子，在这里万不可和陛下挪了窝一同走了。” “你放心，我知道。” 云中君走了。 洛央对镜梳妆完毕，就扶着初桃灵素，去了洛夫人的院子。 洛央让灵素他们在外面候着，一个人入了屋子，才走进去，就看到洛夫人正病恹恹地半躺在窗口，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洛央眉眼一动，“怎么在风口坐着啊……”她轻声，“对身子多不好。” 又四下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自家暗卫竟然都在，那就代表了，皇帝出去了。 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那老东西贪生怕死，生怕周围还是有什么细作，就把人随身带着了。 “皇上多疑，我如今想想，倒是一阵子后怕，万一他猜出来，可如何是好。” 洛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婉，却带着几分焦灼。 洛央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他发现不了的，他是多疑，也狠辣，可是论起来智谋，他却算不上狡诈。认真来说，还不如他的皇兄足智多谋，若是他当真是个人才，王位不会以这种方式传到他的手上。” “央儿。”洛夫人拉住了洛央的手，“你受苦了。” 过了好半晌，洛央才轻轻道，“姑母，这才刚开始呢。后宫里头，即使如今，洛央安插了无数人进去，还是有不少阴谋诡计，暗中潜伏的恶人呢。这样的场面，咱们不知道要见到多少。” 正说着话，忽然见到一个暗卫给她打了个手势。 洛央忙掐了一把姑母的手。 洛夫人心领神会，换了凄凉哀婉的腔调，“如今的日子，当真过的惊心动魄。我并不记得皇上，也不过就是好好活着罢了。那些歹人，竟然还能下手到咱们头上。” 洛央就见到皇上踏步走了进来。 洛央连忙站起身，俯身行礼。 “起来吧。” 皇帝看也没有看洛央一眼，走到了洛夫人的跟前，“怎么又多思多想，快休息吧。” “见到央儿，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洛夫人慢慢道。 皇帝扫了眼洛央，对洛夫人道，“你快睡吧。朕也有话，与洛央说。” 洛央退出了屋子。 皇帝又与洛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走出了屋子。 皇上出了屋子，便瞧见洛央站在院中抬起头望着蓝花楹，望着月亮。 似是听见了皇上的脚步声，洛央才回过了头来，敛裙行礼。 皇上冷道，“起来吧。” 洛央关切道，“母亲怎么样了？” 皇上声音有些喑哑，“她还好。昨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洛央蹙了蹙眉，“皇上若是当真怀疑慕家，那洛央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愣了愣，道，“呵，朕还没有那么蠢。你只是一个怀了孕的妇人罢了。” 洛央已经缓过了神来，俯首道，“谢陛下。” 皇上的目光才落在洛央身上，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可与朕一同回京？” 洛央笑了笑，“臣妇的身子不大舒服怕是不能伴驾。”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本就头晕害喜又严重，舟车劳顿，怕对孩子不好。” 皇上面色微动，没有说话。 洛央伸手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容十分疲惫，半晌才抬起眼望向皇上，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如今怀了身孕，才知道，母子连心。想来，母亲也是时时刻刻牵挂这慕亲王，才在这么久之后回到了慕亲王的身边。” 皇上面色带着几分愕然，冷冷地望着洛央，“朕不用你提醒，也知道会好好对待容修。” 洛央面上神情十分认真，笑着道，“抱歉，臣妇又说错话让陛下生气了。臣妇以后定然小心谨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洛央微微低着头，眼中带着几分微微的苦涩，“臣妇何尝用得着提醒。陛下一直对慕亲王很好啊。臣妇冷眼旁观，知道陛下是多么好一个……父皇。” 皇上不曾想过洛央竟会对他说这些，愣在了原地。 过了半日，才道，“是朕多心了，你不过是朕的孩子，想要和朕多亲近亲近罢了，朕竟然也起了疑心。” 洛央却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皇上，“陛下。希望您能够保护好母亲。” 皇上心中一乱，道，“自然。” 洛央缓缓勾了勾嘴角，浅浅地笑了起来，“臣妇只是想着，母亲身子怕也不大好，如今怕不是也受了惊。臣妇就想着搬到这院子中来，亲自照顾母亲。等母妃身子好了，由慕亲王亲自送入京中，可好？” 皇上愣了愣，神色间带着几分怔愣，颇为犹豫。 “臣妇不该提这些的，今日之事，大约只是四皇子性子急才造成的，若是回了京，又有重重禁卫军，宫人们又有试吃官，该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洛央看陛下不肯，慌忙道。 “不，你做的很好，与其现在就把她带回京，不如让她在这里再养上几日。”皇帝冷色道，“京中如今正乱，也不适合带着她在身边。” 洛央缓缓笑了起来，“多谢陛下隆恩。” 皇上深深看了一眼洛央，“只不过，要留在这里时刻保护着你母亲，你手中的人手，可够用么？” 洛央心头一跳。 莫不是…… 皇上犹豫片刻。 “我有一个随身跟着的暗卫，你可以带走他，贴身保护你和你母亲。” “是，多谢陛下。” 洛央暗暗握拳。 皇帝身边的暗卫，粗粗算来有五六个，却各个是顶尖高手。 这次这个不知道是谁，若是……若是当年害了她和容修那个…… 洛央眸色一冷。 再抬起头时，洛央的目光便忍不住柔和了几分，“陛下，若是容修也知道您给了母亲一个您的暗卫，他该会很高兴的。” 皇帝的身子一僵。 那些暗卫，可是当年对慕国公府下手的那一批人。 想要小容修性命的那批！ “他其实一直不知道陛下深爱着他们母子……从小到大，他都流落在外，虽然做事事事出挑，可是心中却十分脆弱敏感……” 洛央抬起眼望向皇上，眸子中带着几分泪光，却仍旧浅浅笑着，“容修，一直以来，只是想要皇上的多一些关爱罢了。” (本章完) 第677章 旧人相逢 “如今，陛下对洛央、对母亲都百般照顾，甚至为了保证我婆媳二人的安全，留下暗卫，洛央想着，若是亲王知道了，定然会和皇上冰释前嫌的？”洛央目光灼灼地望着皇上，道，“央儿盼望了这么多年，就是祈愿着，容修能够与陛下对当年的事情释怀，重新拥有毫无芥蒂的父子情谊。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我大周朝也必然能够安定昌盛。” 皇上愣愣地望着洛央，沉吟了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是，孩子，你说的没有错。在外，容修安心御敌，在内，你们安分守己，全力鼎助，即使有些人使用魍魉手段，也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洛央这才倏而笑了起来，眸中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轻轻点头应道，“是，父皇。” 皇上又点了点头。 “你再去陪陪你的母亲吧。”皇上挥了挥手，“朕的人手很快就安排下去，你等会儿也可以见一见。” “是，父皇。”洛央低眉敛目，轻声应了。 洛央旋身，朝着屋子走去，在马上要进房门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皇上站在庭院中，双手背负身后，看着丰茂的蓝花楹上那轮冰月，静静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央转身进了屋子。 却见洛夫人把窗户放了下来，而桌案上，还搁着一碗快冷了的汤药。 听见脚步声，洛夫人抬起头来，笑道，“我都看见了。” 确定屋内没有皇帝的人，洛央才轻声开口。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当年屠戮慕国公府的暗卫送过来。”洛央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欺负人失忆了呢。皇帝做的事情，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洛夫人这才转过眼眸，望向洛央，低声道，“就是害你和慕容修身中剧毒的暗卫？央儿，这种人可留不得。” 洛央明白她的想法，轻轻颔首，“这是绝好的机会，只要人在咱们手里，咱们就可以设计除掉他。” 洛夫人笑了笑道，“我就想着，若不是我来，怕不是真正的慕国公夫人也不会饶了那暗卫。不过，要对付那暗卫咱们还要从长计议，见机行事，毕竟那人绝不简单。” 洛央听洛夫人这般说，心里蓦然一动。 洛夫人，怕不是到时候想着若是计划出了纰漏，就自己承担罪责，将事情怪罪到当年这暗卫队自己儿子动手的事儿上吧？ 心中不由十分感动，顿了顿，面上盈盈浅笑着道，“暂时最好还是不要动手，若是有人想要害姑母，这个暗卫如今还能顶用呢。”洛央坐在了洛夫人旁边，“这件事情，只能说是从长计议。咱们除了他，怕不是四皇子和萧御的人，就要扑上来了。” 洛夫人微微一犹豫，点了点头。 在这里是忌惮四皇子的人，回了京，怕不是更难动手了。 但是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如此听央儿的了。 洛央便亲亲近近地靠在了洛夫人的肩头，轻声道，“姑妈我和皇上说了，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如今战事平歇了，吃了败仗的人兴许会更急躁地想要对咱们动手，咱们两个住在一起，互相可以照应这。” 洛夫人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洛央的鼻子，“好啊，你若来了，我也放心，毕竟你怀着身子，我是你在这里唯一的娘家人了，亲眼看着你照顾你，我也能安心。” 洛夫人又指了指碧纱橱，“今天晚了，明儿我在吩咐人把这儿拾掇拾掇，让你搬过来睡。” 洛央一笑，又与洛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姗姗起身离开。 洛央出了屋子，灵素忙提着琉璃灯跟了上来 “皇上刚才站了好半日，这才走了。”灵素轻声叹道。 洛央笑了笑道，“这就证明，咱们走慕国公夫人这步棋走对了。只有慕国公夫人，才能够敲开皇帝的心扉。我若是往日说出来那些话，怕不是他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灵素点了点头，看着洛央笑了起来，“大小姐，这么想来，皇上也不是纯粹的坏人。最起码在面对慕国公夫人的时候，是一片纯心的。” 洛央挑了挑眉，道，“灵素，看人可不能看他一时半刻是什么样子，要看以后。他宠初夏、宠觉樱、宠容幽的样子难道是假的吗？谁不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对慕国公夫人好，也要看日后能好多久。” 琉璃灯的灯光，溶溶地在地面铺散开。 “好一时是一时吧。这样靠着皇帝荣宠过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主仆二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院子中，灵素服侍着洛央睡了。 夜色静谧，山中散发着植物的清香，风声飒飒，敲打这小轩窗。 洛央一夜好眠，次日晨起了，就见到了皇上送来的暗卫。 暗卫浑身穿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却带着苍老的意味，想来已经有五六十岁了。 洛央微微一笑，厮见过了，才命他去护着洛夫人。 因为不着急搬过去，倒是难得得了几日闲暇自在的日子。 灵素笑眯眯走了进来。 “大小姐？” 洛央打着哈欠，“这是怎么了，看你笑吟吟的模样。可是又摸到了什么好吃的？” 灵素没忍住笑，“大小姐，实在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啊！不过灵素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您可不能太激动了。” 洛央被灵素扶着坐到了镜匣前，道，“你快说就是了。” “是咱们本家那边来了人了。初桃还有张妈妈都来了。”灵素当真没忍住，笑着说出来了，“如今正在前院收拾东西呢！张妈妈还说，要亲自下厨，给您做您爱吃的荷叶面儿汤~！” 洛央眼睛一亮，“张妈妈不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伺候么？还有初桃……她怎么也来了？她有家有小的……” “还不是知道了咱们大小姐怀孕了吗，所以专程来伺候大小姐的。本来咱们夫人也按捺不住想要跟来的，可是这山路迢迢的，又怕路上不安全。不过夫人可是给您准备了一箱笼一箱笼的好东西呢。给您养身子用。” 洛央心情激动不已，“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恨不得不梳洗就去了。” “她们一会儿就来了。初桃刚去换洗去了，她们在战局一定就赶过来了，一路舟车劳顿的，也该休息下。等会儿您用早膳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们了。” 洛央点了点头，换了裳，这才扶着灵素出去了。 张妈妈摆了一桌子的热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见到洛央，忙福身一礼，“大小姐，老奴来伺候您了。” 洛央眼眶一红，“张妈妈，一路辛苦了。” 张妈妈见着洛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大小姐，您可千万别哭啊，若是让夫人知道我刚来就逗哭了你，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洛央没忍住，抚面笑了起来。 “您先用些吃食吧。”张妈妈道，“怀着身子呢，可万万不能饿着了啊。” 初桃也姗姗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绯色的长裙，面若桃花，“大小姐，恭喜您，怀了小世子。” 洛央笑了，“小崽子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初桃道，“跟着呢，我哪里能离了我儿子啊。不过他已经困顿地睡了，我刚照顾他才过来。” “太好了，他也来了，我正想他想的紧呢。” 初桃也笑着道，“他现在可是个小人精了呢。” 初桃说着，就拉着洛央一起说起了自己的孩子，又笑着道，“将来就让他跟在小公子旁边做伴读，一起长大。” 灵素含笑在一旁端茶倒水，“幸亏你们来了。我一个连嫁人都没经历过的女人，哪里懂什么生孩子，临时请来什么稳婆啊之类的，我又不放心。” “是啊，只有张妈妈和初桃陪着我，我才能安心，其他人，我可是一个字儿都信不过的。”洛央闻言，亦是笑了起来，只是却有些担忧，“你们在路上没有什么事儿吗？那个萧御把安县来的信使都给劫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安县的消息了，快与我好生说说。安县如今都怎么样了。” “那萧御的盘算早被我们看清楚了，丢了一次信之后，夫人就察觉异样不再寄了。这次安县大捷，萧御的人手被我们狠狠清了清。不清不知道，竟然清出了不少越国的士子。他们还口口声声说是只是来求学的。” 洛央勾了勾嘴角，“父亲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洛相的性子很软，倒是把人留下了，只是命严加看管就是了。慕亲王又连夜走了，只剩下慕家军其他的几个将领镇守着。他们自然不会对慕亲王的老丈人有什么意见。” “挺好的。”洛央眸子一柔，“那些士子就算有些有异心的，也未必完全都是恶人。父亲是儒家之心，秉持着有教无类的想法呢。只要想跟着好好学，父亲都没有理由拒之门外。” 初桃闻言，面上却突然抽了抽，沉默了许久，才面带异色地道，“还真被大小姐说中了。我走的时候，真见了无数人才涌入了安县。这个是什么善金石字画的，那个是什么工匠，还有什么会冶铁的……大周如今连盛京都打起来了，安县反而因为慕家军镇守成了一片净土。” (本章完) 第678章 给他动手的机会 灵素微微顿了顿，才道，“还是……忍不住担心。” 洛央一愣，笑了起来，“既然知道我们有军队，那样还敢来，那才代表他们是需要守护的人啊。” 初桃忽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大小姐，我还有一样新奇事儿，我知道除了我绝对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么个八卦。” 灵素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是啊，自从初桃去了安县，好久没听到各种新奇的八卦了。” 说着，就坐在一起，听着初桃说话。 “大小姐该是知道，王爷抓了四皇子了吧？” “嗯，对啊，容修真是骁勇善战。”洛央一笑，“没有成不了的事儿。” “大小姐知道，王爷是怎么抓到四皇子的吗？” “啊？” “那萧御真是荒-淫啊……当初的毛病一点儿也没改，去了安县也没改。他大摇大摆地借着招揽门生的机会混了进去，却找了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姑娘天天荒淫嬉-戏。”初桃神神秘秘地说，“咱们王爷查出来了他在哪儿，只按兵不动。他还当安县是盛京呢，没有多少耳目，咱们亲王在安县，那可是了若指掌，咱们王爷就让一群妓-女去了，把他的地界儿都摸清了，才知道四皇子也在那儿。军队去了。前一晚上，先和对面阵营互相叫阵，都以为咱们准备打了呢，王爷直接进了贼窝带着人把四皇子和萧御捉了。那萧御跑得快，顺着密道窜了。四皇子被咱们王爷直接生擒了。” 洛央想了想道，“这才去了安县多久，就能修出密道了？这次容修去，冲的也不是他，冲的是四皇子，应该是声东击西，看是他的老巢不好对付，故意放了他，针对的就是四皇子。” “那个萧御，从前咱们在他宅子里，我当时还只道他是演戏，只是因为恨着大小姐，才那般作态。”灵素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原来真是一个堕-落到骨子里的男人” 洛央瞧着她的神色便知，那萧御作为灵素唯一一个男人，在灵素心中只怕也是有位置的。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手心攥紧了些。 灵素纵然说得豁达，可是一个好生生的女儿，忍辱负重被糟蹋成那般，她也无法释怀。 更何况，灵素是为了她。 灵素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忙笑了笑，“大小姐，咱们光顾着说话叙旧了，汤都冷了，灵素拿去热了热，再给您拿来。” 说着，她就打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初桃和张妈妈都忙笑了起来，生怕洛央心里难受，挑着安县的有趣事儿和洛央说起来。 洛央望向灵素，眉眼一动，将心中的难过都压了下去。 她总觉着，这事儿，纵然现在不提起，将来也总有一天会爆出来的。 灵素一天天在成长，她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将来，他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御这一次，怕不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洛央轻声道，“咱们要万事小心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日，洛央倒是出乎意料的过的十分开心。 张妈妈和初桃、灵素伺候着，洛央又收拾妥当了，搬入了洛夫人的屋子中。 张妈妈手巧，和洛央一起赶工，做宝宝穿的小衣裳、虎头鞋、福帽，洛夫人好做吃食，每天将洛央喂养的十分自在。 下午的时候，山林里桃花盛开，洛央就和灵素宁鸢一起去看看山看看水，安安稳稳的养胎。 不过几日，盛京城的暗卫就送来了消息。 “陛下如今将一些不大受宠的妃嫔都发放回家了。” 洛央眼睛一亮。 “觉樱和其他几个嫔妃都趁机自请离去。”灵素激动地道，“大小姐，皇上准了！皇上准她们家去了。” 洛央道，“好、好、好！她们无事就好了。” 灵素道，“刘昭仪还在宫中，她说她在一日，宫里头她就掌权一日，能帮着大小姐一日。她们到底不能直接将大小姐的事情都撒手不管了走了。” 洛央噙泪，“那些姑娘都哪里去了？外头兵荒马乱的。” “她们……去安县了。”灵素一笑，“还有几个说要来找您。可是亲王说了，过段时间，盛京局势定了，就接您回去。” 灵素微微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还有四皇子，回宫之后陛下便以他擅调军令之名，想要将他废为庶人。皇上啊，记着四皇子通敌叛国的事儿呢，那蛊籽害的慕国公夫人这般痛苦，皇帝是定然不会饶了他的。可是朝中的百官却不肯答应。咱们的洛家掌权的人到底都散了干净了。在的人还是萧御、四皇子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如今百官上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让四殿下将功赎罪。” 洛央微微眯了眯眼，眸底一片冷泽，沉吟了良久，才转而问道，“将功赎罪？倒是好主意。那四皇子和皇帝，有过接触，说过什么么？” 灵素轻声道，“四殿下定然会想办法自救的，怕不是这两日就要动手了。毕竟。他派来的人的确是针对大小姐您而不是什么慕国公夫人的，这回出了纰漏，他说什么也要查清楚。在朝堂中，他咬死不认，百官又逼宫，皇帝也有些动摇了。” 洛央才蹙起了眉头，轻声道，“陛下的确从来不是个聪明人，他能够在这时候动摇，不足为奇。许大人和朗大人，还有其他得力的左膀右臂，怕不是这时候也要进言，想要顺顺利利地靠着蛊籽的事儿扳倒四皇子，还真有些麻烦。” 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裙摆拖在地上，发出奇怪的声响。 灵素轻轻道，“大小姐？” 洛央沉吟了半晌，才轻声道，“拖的时间越长，怕不是，这事儿就拖没了。咱们这里也不安全了。容修那边可有来消息？” “亲王那边正在应对朝廷的事情，让我们安心在这里养着。” “咱们这里如今已经是天罗地网了，有无数暗卫，甚至陛下的亲信也在，就等着四皇子的人来刺杀，我不信那此刻功夫能够抵得过陛下的人。咱们这里倒是不用怕，京城里的事情，倒是该好好斟酌斟酌。” 灵素点了点头，洛央才又接着道，“不如以咱们做饵，逼出了四皇子的手下来。” 她眸光微微一眯，笑了起来，“对，就这样，咱们现在，不如慢悠悠动身回京吧。” “什么？大小姐？” “对啊，动身回京。”洛央道，“我对皇上和咱们的暗卫有信心。既然慕容修一时半刻来不了，咱们干脆动身回京好了。” 洛央蹙着眉头想了想，又道，“我就怕他长了脑子不来了呢。若是当真不来，咱们就自己找个人当是他们，演个戏。” 说着，就笑了笑，“怎么可能不来！四皇子现在火烧眉毛了。初代皇后还没有回京，皇上就已经要为了初代皇后废了他了，若是初代皇后活生生回去了，时时刻刻提醒着皇上，四皇子要对她动手，那四皇子，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灵素眼珠子都瞪大了，愣愣地望着洛央，“大小姐？” 洛央笑了笑道，“这不是老法子了吗？至于这般惊讶吗？不过，只单单是这些还不够的。” 她又想了想，一双狡黠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光。 洛央嘴角缓缓勾了起来，“京中那些文武百官，不是一直觉得，四皇子是个多么好的人么。咱们就让咱们的茶楼酒肆，把皇帝偶遇初代皇后、又被四皇子人下手的事儿，编撰成一本书吧。他想要死不认账，等时间过去，那我就让这件事儿流传千古，所有人都记得四皇子都做过什么！” 洛央冷笑了一声，“百姓们需要的也不是什么真相，而是一个能够口口相传的故事。至于故事主人公到底怎么想，没人在乎。” 洛央回去就将这个打算说与了洛夫人听，当着那暗卫的面，她只能道，“如今陛下包庇四皇子，还不知道四皇子会不会更嚣张，对咱们更下得去手了。我看着，上次这里就出了事儿，不如咱们回了京城，找皇上，找容修……” 暗卫就是觉得她们天真幼稚，但是他们到底是奴才，只要编的像一些就是了。 洛夫人何尝不知洛央的性子，如何能够说出这些话来，知道她是另外有打算，就点头笑着应了。 告辞了寨主和寨主夫人，洛央便与洛夫人一起下了山，徐徐地往山下走。 下了山，便是一处城池，因为一个老一个孕，车马行进的很慢。 十来个暗卫护在暗处。 洛央上了马车，就困得不行，又睡去了，一觉睡醒，还没有到盛京，就有些不高兴。 “不是很近么？都是一日功夫就到了，今天怎么那么罗唣。” “大小姐，哪里能行的那么快呢，若是将您颠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灵素端了茶水来，“晚上咱们就先进了城，歇一晚，明儿再继续走，估摸着明儿中午就能到。” 洛央点了点头，看了看文安城的城门，倒是不远了。 过了文安城，就是盛京了。若是今晚四皇子不动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本章完) 第679章 梧桐夜雨 赶在文安城城门落锁之前，洛央一行人的车马徐徐进了城。 洛央不欲惊动当地官府，用的是商户的路引文牒，本想着进了城之后住店就要个天字房的屋子，谁曾想洛夫人说这里有一个洛家的姑娘嫁过来了。 说是独门独户，知道慕亲王妃来，扫榻相迎。 马车辚辚。 雨水打湿了地面，一片泥泞。 燕子的羽尾在天空剪过，因为是黄昏，偶尔还会飞过一只只的蝙蝠。 洛夫人的声音在马车中温柔响起。 “她是我认识的老姐姐了。”洛夫人压低着声音笑着道，“我们两个是洛家这一辈的两个命最不好的女人了。我是嫁一个死一个，她啊……她跟我不一样，她嫁了人之后，一直无所出，被休弃了。后来又嫁了人，嫌人家是贪图她钱财，一纸诉状把那个人贪赃枉法的事儿告到了官府。那人入了牢，她呢，跟着入了一年牢，出来后自然而然合离了。要么就说现在这个世道好多了呢。至少女子能够自己提合离，不像我们那个时候，还要把丈夫告到官府里，按照大周律例妇告夫先入狱一年。” 灵素听得咋舌，“天啊，这是什么狠人啊，恨不得自己入了大牢，也要跟丈夫分开！” 洛夫人笑着，“人争一口气。咱们女人若是寻不到合心意的人，难道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么？” 洛央挑着车帘，看着外头的夜色逐渐四合，慢慢笑了起来，“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很有兴趣见一见那位姑母了。” 洛夫人拿着手指算了算，“按照辈分，你该叫她一声二姑母了。” 很快，就到了一处院落前，敲开了院子门，一个才总角的小姑娘就过来引着她们进了院子。 “都来了。”一个满是书卷气的女子走了过来，“拜见慕亲王妃。” 洛央忙笑着道，抬手虚扶了一把，“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礼。” 二姑母看向了洛夫人，眼眶红了红，俯身道了句，“见过慕国公夫人。” 洛夫人也跟着笑了笑点头，“阿清，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二姑母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可是记起信里交待的事情，到底忍住了，将一行人引进了院子。 大姑母闺名宁，也的确合了她的性子，纵然多有风波，却仍然将自己的一生过的安宁。 二姑母闺名清，也如了她的性子，不折不弯，亭亭蔓直般清静自诩。 “这里到底不是我们本家闺中那般好，院子空空的，除了青砖墙还是青砖墙，我干脆就种了些梧桐。”洛清笑吟吟地将她们引入了小小的正厅，亲手沏了热腾腾的茶，“就二进的院子，有些小了，不过总比住店铺要强得多。厨房里是个老阿妈，耳朵有点儿背，多说两声就好了。这丫头是我街上捡来的，很听话而且懂事，你们想要吃什么，都可以让她帮忙跑腿去买。还有两个看门的，能帮忙打扫做些粗活。” 洛清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不紧不慢将事情一件件说完了。 又将沏好的茶推到了洛央跟前。 “王妃怀了身子，这是果茶，您尝尝。” 洛央轻轻颔首，笑着道，“有劳二姑母为我们操心了。” 洛清应了声，便又命两个看门的仆从将洛央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洛央为了保险起见，提出想要和大姑母同住一处，谁知大姑母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二姑母说，打着说私房话的旗号要睡一起。 又将皇帝派来的暗卫打发到了洛央这儿。 洛央只能跟着将大姑母住的地方收拾妥当了，才回到自己屋中，梳洗换裳。 “王妃……”宁鸢走了进来，“京城里又来了消息了。” 洛央正让张妈妈帮忙给自己揉肩，听到这话，忙问道，“何事？” “皇上他斩了几个朝臣，并且放出了四皇子意图策反的事儿，问哪个朝臣还敢逼宫，就是造反。” “呵。”洛央慢慢拉起了衣裳，“陛下还真是……为了慕国公夫人，真的要处死这个儿子不成？” 宁鸢咽了口口水，道，“是，四皇子的情形恨不乐观。许、朗大人更是拿出了以前四皇子作奸犯科的证据，准备在明日早朝的时候拿到金銮殿好好说说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以前都是皇上压下去的，如今若是爆出来……怕不得真把四皇子打入死牢了啊。” 洛央蹙了蹙眉头，“咱们不在京城。可惜了。” “什么？”宁鸢没听懂。 灵素在一旁正在熏衣裳，听到这些话，走了过来。 “是，陛下准备将他逼到死路上呢。”灵素慢声道，“咱们若是在盛京，今晚大可以密切监视着四皇子。如今咱们在这里，对方是不是有行动，是不是冲着咱们来，这些咱们都不知道。纵然慕亲王那边又消息，也是慢了半拍的。” 洛央抬起眼来望向灵素，轻声道，“真没想到，短短两日，局势竟然变成这般了……慕国公府，他是动不了的了，他现在若是有动作，一个是兵权那边——他的兵权是皇上给的，他该是没有那么傻这时候动兵权，二，就是咱们这边了。” 灵素愣了愣，才连忙应道，“是，大小姐。” 洛央微微一犹豫，眼中闪过一抹冷泽，“灵素，如今晚了，今晚咱们先收拾了安置了吧。兴许，今晚反而安全了呢。” “什么？大小姐，你不是料定了他们今晚会动手么？” 洛央一笑，“不是今晚，就是明日，急什么？该急的不是咱们，而是他们。四皇子应该知道咱们身边保护严密了。端看他准备如何下手了。我到时挺期待的。” 洛央说着，便转过了身望向宁鸢，“你拿着慕亲王府的帖子，去府衙一趟，让把今日城门出入的录入表好好查一查，看看有什么盛京来的可疑人没有。” “现在？”宁鸢愣了愣，却也没有询问，连忙应了声，快步出了屋子。 “对啊……咱们最起码要知道，来了多少人吧？如今盛京大捷，战神之子镇守盛京，该是无数人回盛京的时候。盛京人不会再出来了。文安城小地方，能来的人不多，让查一查吧，有可疑的人，你就带过来通告一声。” “是，王妃。” 宁鸢离开了之后，洛央就有些困倦了。 初桃小火慢熬出来的花胶汤也好了，热乎乎地端了瓷盅来，让洛央在睡前吃了再睡。 洛央正吃着，就看到洛夫人回来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到府衙偷偷派了人来，守在咱们院子外头。” 洛央轻轻颔首道，“四皇子在京中情形不大好，所有人都猜着，他该来找我们的事儿了。” 洛夫人愣了愣，才轻声道，“这么多府衙的人在外头守着，哪里来的蠢贼还敢来了啊。” 洛央用瓷勺舀了一口花胶汤热乎乎地吃了，笑了一声道，“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想到，咱们走到这里，皇上是知道的。府衙也该是知道了。皇上怎么会不严密护着咱们。想来，四皇子今晚动手就不大可能了。不过，着可不代表他死了心。人总是会来的，事儿总是要做的……至于怎么做，八成还是和以前一般，安插个细作，弄几个内应，偷偷动手罢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宁鸢就回来了。 她福身一礼，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折纸。 “知府大人连夜查了，送来了这张信纸，并且再三说想要带着夫人今晚亲自拜会。” 洛央抿唇笑了笑。 打开那张纸，上面就十来个人名，知府大人不是蠢人，听到这事儿就知道事关重大，直接查完了，还重点圈出了几个名字，叫了守城的人来详细问了样貌，一并书写在上头。 洛央默默记了，这才收了起来。 “天晚了，就说咱们都睡了，明日再见吧。” “哎。” 宁鸢扭头就又走了。 她自幼习武，脚程快，出了院子，就运了轻功。 洛夫人神色微凝，“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有权利，坐在权利的顶端，是多么方便的事儿。” 洛央一心扑在那几个四皇子的人已经混进来，甚至有可能混在他们身边的事儿上，闻言，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了洛夫人。 任何人对于权利，怕不是都会有些心动的，至于会如何选择，那就看自己素来的人品教养了。 洛央叹了口气，才笑着道，“母亲，我想见一见我二姑母。您先休息下，我有要事要问她。” 洛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她今晚正高兴，在作诗还没睡呢。” 洛央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左转去了正院。 “自己独住就是舒心，反正也无法有子嗣，何必伺候着老的伺候着小的，自己天天忙得陀螺一般转着，没有休息的时候。”一旁，灵素轻声道。 洛央神色微凝，“我二姑母，可不是天生无法有子嗣的。” 灵素怔了怔，明白过来后一声轻呼。 (本章完) 第680章 殿下真是逗洛央乐呢 “您的意思是。”灵素忐忑不安地问道。 “她身体里积了宿毒，”洛央道，“想来是她刚成婚，嫁人之后，就被宅子里的妇人用手段害了不能又孩子，她糊涂过了一辈子，也不知道。” 灵素慢慢点头。 “如今她要不了子嗣，年纪也大了，说这些也无益，我走的时候会给她留一剂疗养的方子，将身子慢慢温养回来，至于她曾经中毒的事儿，就不要告诉她了。”洛央叹了口气，“想来，这般年纪，那些人该死的该报复的也都过去了……她难得安宁的生活，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是，大小姐。”灵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洛央带着那折信纸，进了洛清姑母的院子。 风声飒飒，窗外没有芭蕉海棠，只是一棵棵梧桐树，清月洒下光辉。 而窗中，一个女子正在提着笔，写着诗文。 “清姑母。”洛央笑了笑，“还不曾睡呢？” “是慕亲王妃来了。”洛清放下纸笔，迎出了屋子，温柔道，“外头这么冷，快进来坐吧。” 进了屋子，洛央看着那暗卫没有跟来仍旧守着宁姑母，这才放了心，轻声道，“清姑母，如今那皇帝的暗卫不在，咱们可以放心说会儿话。” 洛清笑着点了点头，“阿宁刚才听说外头被府衙的人把守住了，吓了一跳，就急匆匆去你那里了。” 洛央弯了弯眸，“无事的。央儿已经将事情和宁姑母说明白了。” 说着便将那折纸从袖子中取出，递给洛清看。 “清姑母，可有见过，上面所描述的形貌之人？” 洛清眸底忽然凝了凝，将信纸放在桌子上，指节轻轻扣着桌子。 过了会儿，方才慢慢道，“今日，我去迎你们的时候，其实一个我惯常跟着的门房病了，换了个人来。” “哦？”洛央挑了挑眉，“临时换了人？” 洛清面色发冷，指着那信纸上其中一人的形貌描述。 “身高八尺，面净皮白，深目高鼻。”洛清道，“这几样都是合的。只可惜没有详细的形貌描述。” “我那门房是跟了我几年的老人了。怎么会偏巧今天这时候就病了？莫不是……是提前安排了的人？”洛清站了起来，“其实倒是不难查，只要派人看看我那门房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拿了银子跑了就知道了。这事儿急就急在，他们临时换人，今晚就动手，而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洛央轻轻颔首，笑着道，“是，就算是现在，我们连夜去查也迟了。因为，他们下一秒，下一刻，就有可能动手……” 洛清坐不住了，“那可是门房！我守门的人！守门的让你都被贼代替了，咱们院子还谈什么安全……” 洛央笑了笑道，“咱们这里暂时还安全，门房不顶用，不是有把守着院子的无数衙役吗。那门房也好打发，夫人直接打发他去衙门里送封信，我的人在衙门那儿和知府大人说了，直接抓了就是了。人肯定是盯着咱们院子里的。那门房进了府衙，抓紧时间一顿拷打，该说的就说了，若是暗卫更轻省，看看有没有咬破毒囊自杀就是了。当真自杀了，咱们就带着尸体进京，告御状！” 洛清也被洛央的智珠在握感染了，点了点头，“王妃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倒是我，慌了。” 洛央扶着灵素出了院子，灵素疑惑道，“那门房真的是么？还有多少人埋伏着。” “是不是都不重要。咱们也不必为他费心。清姑母一个人离群索居，身怀巨额财产，就算被贼惦记也不足为奇。我们现在稳坐钓鱼台，就等着对方狗急跳墙呢，劳心这个做什么。”洛央笑着道，“如今天色不早了，该办的事儿也办完了。回去早点安置了吧。” 灵素应了，两人便一同慢慢回了院子。 衣裳也熏好了，床铺也叠好了，洛夫人也在隔间睡着呢。 洛央早倦了，沾榻就睡着了。 一夜雨声潺潺，大雨越下越大，直到次日，才稍微好转了些。 洛央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了，格子窗下的夹竹桃一朵朵开得浓艳。 洛央清水濯面，灵素用碧玉梳，慢慢为她挽着发。 “这院子里新鲜的折枝花也就夹竹桃了，大小姐不然戴几朵宫造的绒花？” 正说着话，就见宁鸢进来了，她单膝下跪，直接道，“昨晚的门房的确是暗卫，在去了府衙发现情况不对后，直接咬破了口中的毒囊。盛京里给的消息也在昨晚后半夜到了，说是，四皇子当真派了杀手来文安城了。王妃，宁鸢从现在开始，一步不离地保护您。” 洛央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知晓了。” 灵素为洛央分着发髻，“大小姐，那人竟然当真是暗卫！他们到底来了多少暗卫！好在昨日咱们发现了，否则怕不是昨儿就要动手了。” 洛央想了想，皱了皱眉头，“是暗卫啊……还真是出乎意料。四皇子竟然真的逼急了想动手……早知……早知我昨晚就不说了。他动了手，证据反而留的多点儿。” 呵，原本还期待这今日身边什么人叛变呢。 洛央身边跟着的慕亲王府的人，她总想认真看看到底有没有细作，若是有，也该这时候冒出来了，竟然一个都没，想想，洛央还真有点儿失望。 “大小姐！您还怀着身子啊！”灵素跺脚，“哪里那么不拿自己当回事！更何况，您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能不把您……母亲当回事儿啊！她年纪这般大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才道，“我知晓了。只是……” 还是觉得没劲儿，期待了那么久，那四皇子竟然如同强弩之末一般用不上力么？ 想来也是的，昨晚又是派细作混进来，又是精心布置，只不过，四皇子这点儿手段，在洛央这个从宅子里摸爬滚打了两辈子的女人眼里看来，当真有点儿够不上数了。 在她看来，以四皇子之能，要么就用细作，要么，就该按兵不动，昨日的行事，实在不像是事儿。 所以，她忍不住起疑心。 梳妆好了，洛央轻轻点了点头，“横竖时间还早，咱们出去走走吧，买点文安城的特产，顺便，去那个门房家里头好好查查看看。” 灵素欲言又止。 大小姐这是分明觉得还不够闹腾的，在给那对手机会呢。 不过就是查查门房的事儿，让宁鸢去不就好了。 洛央说着，便转过身望向暗处道，“有劳您多照顾照顾母亲了。本王妃去探查一番，中午便回。” 暗处那皇帝派来的老暗卫没有动静，洛央躬身一礼，这才带着灵素和宁鸢出了门。 那门房住的地方是一片城门巷乱盖的破房子，推门进去后，就闻到了一片血腥味。 “大小姐，这里腌臜，您别去了，灵素去看看就是。”灵素这般说着，就走进了院子里。 洛央四处看了看，忽然瞥见角落里一个乞丐，眉头一动，递了个眼色给暗卫。 那乞丐察觉到风声，忽然纵跃而起，想要逃窜。 洛央身边足足跟了十来个暗卫，顷刻间，将所有的逃脱之路都堵上了。 那乞丐愣住了，慢慢举起了双手。 洛央笑了笑，“我不过是来撞撞运气，没有想到运气这般好，捉到的，竟然是萧公子。” 那乞丐的身形微微一僵。 “萧公子是和四皇子有仇么？”洛央一笑，“这种机会都不放过，若是四皇子知道您在这个时候，用杀手来杀我，怕不是要气得吐血三升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乞丐慢慢道，似是承认了。 洛央偏了偏头，上了桃花妆的脸娇艳动人。 “其他人这时候该是服毒自杀了，连个送到府衙的人都是暗卫，更何况守在这里的人了，你不是暗卫没有自杀，自然是主子了。四皇子的身形比你高大些，你的气息比四皇子怎么说呢……腐坏些，还是挺好认的。” 洛央又顿了顿，抬袖笑了笑，“也只有你，不放过任何，可以杀了我的机会。” 萧御回过了头。 他慢慢揭开了头上的面罩，将整个脸都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张奇怪的可怖的脸，五官只是孔洞，皮肤光滑。 “又没有杀你成功？你可要放了我？”萧御笑道。 洛央闻言，亦是缓缓笑了起来，“我为何放了你，十来个暗卫，难道还拿不住一个你不成？” 萧御点了点头，笑容清浅，“我以为我放了你那么多次，该是能讨个人情的。” 他拿剑笔住了自己的脖子。 洛央笑容愈发灿烂了一些，“要自杀么。我看着您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您可是当过兔儿郎，做过细作，侍奉过公主，还侍奉过皇上呢。” 萧御执剑的手，在洛央说到伺候皇上的时候顿了顿。 “不管什么情况下，您都没死，落到洛央手里就自杀了？御殿下，您真是逗洛央笑呢。” (本章完) 第681章 军破文安城 “皇上的意思，要将四皇子下入大牢。” 那还真是出事儿了。 洛央慢慢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多等几日也无妨。” 老暗卫点点头，隐退在黑暗中。 洛央手心攥紧。 总觉得这老暗卫不让她们回盛京，是还有别的什么缘故，不过既然发话了，她们就暂时不回京了。 洛央心里有些忐忑，只恨慕容修此时不在身边，不然她也可以有个人一起合计合计。 容修的智谋卓绝，定然能够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很快，洛央就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了。 吃了晌午饭，京城就来报，说是皇帝派遣慕容修，前去边疆平叛。 洛央倒是记得，慕容修说过，如今边疆双方兵马已疲，是个好时机去收拾烂摊子。 “大小姐……”灵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洛央，“亲王，不是说了要去接咱们的吗？” 洛央笑了笑，“是说了要去接咱们啊。这事儿，八成他也是不愿意的。慕家军先是在安县打了、又去了盛京。如今又立马被派去边疆。我刚才忽然有一个想法。难不成，皇帝……是在拿着咱们让慕容修不得不去战场吗？” “大小姐？”灵素疑惑道，“您的意思是，难不成就是因为那暗卫在，所以慕亲王才忌惮皇帝不得不去？” 洛央手中的帕子攥紧了点。 “谁知道呢？这种心思诡谲的人。这两天不断打压四皇子一派，名目倒是用在了慕国公夫人头上，可是想来，也未尝不是给我们慕亲王府点甜头。我不想看什么感情什么皇帝多爱慕国公夫人。我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凑巧。” 灵素，“那咱们到底回去不回去？总不能看着盛京城近在咫尺，和慕亲王就差半天的路程就能见到，就这么耽误了吧。” “回得去么？”洛央道，“老暗卫说是属下，其实连慕亲王的身份都要退让三分。萧御又摆明了车马，要拦着我们不许走呢。” “我只希望是我多心多疑了吧。毕竟昨日咱们留宿什么，都是我的主意。” 洛央越说，心里越没底了。她的眼前再次闪过萧御的脸。 他说他日思夜想着她，揣摩这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的每一个心思。 “再等等吧，”洛央看着晦暗的天色，“咱们的人总会再来传递消息，稍安勿躁。” “大小姐，您还在等慕亲王来吗？这、战令下达，就要连夜赶去战场了吧。” 洛央低眉敛目。 就算慕容修要上战场，以她现在的身子也是跟不过去的，本来的想法，也大抵是慕容修非上战场不可的时候，就将她暂时带到安县。 洛央站在窗前，心事忡忡，“这样匆忙，所有事态不在掌握之中，就贸贸然上战场，我真的觉得十分不安。” 灵素叹息了口气，“大小姐，横竖今日咱们不走了，咱们就去找清姑母还有……国公夫人一起说话打叶子牌好了。事情总会过去的，您怀着身子，总不能太过焦急。” 洛央勉强笑了笑，和灵素一同去了清姑母的院子。 下午的时候，本来说好了一起去看花，谁知道，暴雨又至，只能在屋子里打叶子牌。 初桃灵素看着洛央玩牌，实在是急的不行。洛央明显心不在焉，连续输了好几把。 正玩的烦闷，忽然见宁鸢提了裙子匆匆走了进来。 “不好了……” 洛央喉头一哽。 “皇帝……皇帝把洛初夏关进了冷宫，一双皇子也废了皇子的身份。” 洛央蓦然站起。 宁鸢深深低着头，“大小姐？” 洛央笑了笑，“皇帝对洛家人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心慈手软，中午容修刚去了战场，下午就废了洛家的中宫皇后。我们还只能叹一句他当真情深对慕国公夫人不离不弃！皇帝找的是什么理由，你可知道？” 宁鸢低头，“皇帝说洛初夏不守妇道，与禁卫军厮混生下的双胞胎儿子，混淆皇室血脉。” 洛央哪里还有心思玩牌，她定定盯着雕花的窗格，觉得透不上气来。 “王妃，咱们都知道这是一派胡言。可是……那御医说了，皇帝身子不行，怕是难有子嗣。皇帝这才彻查下去，用刑逼着洛初夏承认了，这才打入了冷宫。” 这是……最狠毒的理由啊。 “那孩子呢？”洛央道，“务必保住那一双孩子……” 宁鸢道，“孩子如今跟着洛初夏。咱们可以设法和刘昭仪说说，将孩子保下。” 洛夫人冷声，“真是作孽！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还是诬陷！” 洛央勾唇，“所以说，皇帝冷血。” 洛央瞥了眼暗处的暗卫，如今被他听着，到底有些心中不宁。 “去吧，宁鸢，能帮多少帮多少。”洛央慢慢俯身，轻声道，“哪怕不行，将孩子偷出来也可以！” “是，王妃。”宁鸢点头，转身走入了雨中。 一下午，不断有消息从盛京城中传出来，零零碎碎，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灵素看着洛央的眉头越皱越紧，索性将所有消息都暂时拦着，让洛央先读会儿书，净净心。 又吩咐下去，让所有暗卫加强戒备，将小院保护严密。 雨越下越大，奔着入夏的趋势，屋子里闷热得紧。 洛央吃了初桃做的羹，捧着书读，读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再次惊醒的时候，是被雷雨声吓醒的。 “灵素……灵素……” 灵素挑了帘子进来，“大小姐。” “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亥时了。” 洛央蹙了蹙眉，转过身对着灵素道，“宁鸢那头来消息了吗。洛初夏母子可还好？” 灵素低低地应了一声，“那……洛初夏在冷宫中好似对王妃颇有怨怼，说若不是王妃用了个计策带回假的慕国公夫人就不会害着她们母子。还说，若是王妃不肯帮忙，她就将一切都抖落了，横竖都是死，要拉着咱们一起陪葬。” 洛央揉着作痛的额角，“这不是她一贯的脾气吗？不用理会，孩子救出来了吗。” “嗯。刘昭仪亲自将两个孩子抱入了自己的宫中。皇上没说什么。”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有刺客！ 因为是下雨，所以声音格外不清。 洛夫人也惊醒了，洛央一把拉住了洛夫人。 一道道羽箭，射穿窗户，破空而来。 洛央拉了洛夫人，就往外头走。 院子里已经一片人声。 “保护母亲！”洛央扬声道。 很快，周围已经交战成了一片，洛夫人想要拉着洛央出去，洛央却警醒地拉住了洛夫人。 “外头又衙役，咱们这里有暗卫，还有陛下的人也都在，他们在强攻，我们若是出去了，反而上了那些人的当。” 外面传来暗卫的应答声，灵素亦是慌忙走了进来，拿了一件外袍来给洛央披了。洛央也顾不得自己尚披散着头发，便快步出了门。 大雨瓢泼，鲜血顺着水流流入排水沟。 洛央冷眼看着，轻声道，“看样子只是一群自不量力的人，想要拼死一搏罢了。母亲，咱们先进去，再等等。” 洛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惧怕，与洛央一起进了屋。 刚开始射箭的人早被暗卫擒杀了，灵素还是有些不放心，用屏风挡在了窗子外。 洛央亲手煮了茶，递给了洛夫人一杯。 “王妃。”宁鸢如同一只报信鸟一般，再次进入了屋子中。 她浑身浴血，眼神却是十分兴奋。 “怎么了？为何小小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有被擒拿下。” “不是刺客，是军队……一批军队，今夜破了文安城的城门，直冲着咱们院门打了进来。” 灵素脸色一僵，洛央神色也有些难看，“衙役们还顶得住么？” “衙役们正在和军队作战。咱们的人也在拼尽全力护住咱们的院子，只不过……怕若是追兵迟迟不来，咱们还是要想法子脱走才是。” 洛央点了点头，“陛下送来的暗卫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怕不是就是想等着看看，若是不行，就带咱们走呢。” 宁鸢灵素，甚至张妈妈初桃，如今都在屋子里，听到洛央所说，脸色都是一肃。 洛央看着一个个旧人的脸，心中感慨悲愤。 “放心，你们不走，我就不走。” 洛夫人瞥了一眼洛央，也笑着道，“央儿不走，我也不走。” 洛央一愣，便笑了起来，没有再开口。 屋子里，初桃灵素，宁鸢张妈妈，甚至洛清姑母，都眼含热泪。 洛央心中，却还是有把握。 有军队又如何，当年训练有素的慕家军镇守的慕国公府，不是还是被这个男人屠了？ 如今，慕家军顶尖的暗卫在，这个男人也在，她不信，护不住这一屋子妇孺！ 不过多久，外头的声音，果然平息了下来。 灵素拉住了洛央的手，颤声道，“大小姐……那可是军队啊，不会……不会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都死了吧？ 话音刚落门便被打了开来，一袭玄裳身长玉立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看着洛央手中还捧着热茶，桌子上还放着糕点，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没忍住勾起了唇，“央儿……” (本章完) 第682章 狼子帝心 “皇帝……皇帝把洛初夏关进了冷宫，一双皇子也废了皇子的身份。” 洛央蓦然站起。 宁鸢深深低着头，“大小姐？” 洛央笑了笑，“皇帝对洛家人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心慈手软，中午容修刚去了战场，下午就废了洛家的中宫皇后。我们还只能叹一句他当真情深对慕国公夫人不离不弃！皇帝找的是什么理由，你可知道？” 宁鸢低头，“皇帝说洛初夏不守妇道，与禁卫军厮混生下的双胞胎儿子，混淆皇室血脉。” 洛央哪里还有心思玩牌，她定定盯着雕花的窗格，觉得透不上气来。 “王妃，咱们都知道这是一派胡言。可是……那御医说了，皇帝身子不行，怕是难有子嗣。皇帝这才彻查下去，用刑逼着洛初夏承认了，这才打入了冷宫。” 这是……最狠毒的理由啊。 “那孩子呢？”洛央道，“务必保住那一双孩子……” 宁鸢道，“孩子如今跟着洛初夏。咱们可以设法和刘昭仪说说，将孩子保下。” 洛夫人冷声，“真是作孽！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还是诬陷！” 洛央勾唇，“所以说，皇帝冷血。” 洛央瞥了眼暗处的暗卫，如今被他听着，到底有些心中不宁。 “去吧，宁鸢，能帮多少帮多少。”洛央慢慢俯身，轻声道，“哪怕不行，将孩子偷出来也可以！” “是，王妃。”宁鸢点头，转身走入了雨中。 一下午，不断有消息从盛京城中传出来，零零碎碎，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灵素看着洛央的眉头越皱越紧，索性将所有消息都暂时拦着，让洛央先读会儿书，净净心。 又吩咐下去，让所有暗卫加强戒备，将小院保护严密。 雨越下越大，奔着入夏的趋势，屋子里闷热得紧。 洛央吃了初桃做的羹，捧着书读，读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再次惊醒的时候，是被雷雨声吓醒的。 “灵素……灵素……” 灵素挑了帘子进来，“大小姐。” “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亥时了。” 洛央蹙了蹙眉，转过身对着灵素道，“宁鸢那头来消息了吗。洛初夏母子可还好？” 灵素低低地应了一声，“那……洛初夏在冷宫中好似对王妃颇有怨怼，说若不是王妃用了个计策带回假的慕国公夫人就不会害着她们母子。还说，若是王妃不肯帮忙，她就将一切都抖落了，横竖都是死，要拉着咱们一起陪葬。” 洛央揉着作痛的额角，“这不是她一贯的脾气吗？不用理会，孩子救出来了吗。” “嗯。刘昭仪亲自将两个孩子抱入了自己的宫中。皇上没说什么。”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有刺客！ 因为是下雨，所以声音格外不清。 洛夫人也惊醒了，洛央一把拉住了洛夫人。 一道道羽箭，射穿窗户，破空而来。 洛央拉了洛夫人，就往外头走。 院子里已经一片人声。 “保护母亲！”洛央扬声道。 很快，周围已经交战成了一片，洛夫人想要拉着洛央出去，洛央却警醒地拉住了洛夫人。 “外头又衙役，咱们这里有暗卫，还有陛下的人也都在，他们在强攻，我们若是出去了，反而上了那些人的当。” 外面传来暗卫的应答声，灵素亦是慌忙走了进来，拿了一件外袍来给洛央披了。洛央也顾不得自己尚披散着头发，便快步出了门。 大雨瓢泼，鲜血顺着水流流入排水沟。 洛央冷眼看着，轻声道，“看样子只是一群自不量力的人，想要拼死一搏罢了。母亲，咱们先进去，再等等。” 洛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惧怕，与洛央一起进了屋。 刚开始射箭的人早被暗卫擒杀了，灵素还是有些不放心，用屏风挡在了窗子外。 洛央亲手煮了茶，递给了洛夫人一杯。 “王妃。”宁鸢如同一只报信鸟一般，再次进入了屋子中。 她浑身浴血，眼神却是十分兴奋。 “怎么了？为何小小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有被擒拿下。” “不是刺客，是军队……一批军队，今夜破了文安城的城门，直冲着咱们院门打了进来。” 灵素脸色一僵，洛央神色也有些难看，“衙役们还顶得住么？” “衙役们正在和军队作战。咱们的人也在拼尽全力护住咱们的院子，只不过……怕若是追兵迟迟不来，咱们还是要想法子脱走才是。” 洛央点了点头，“陛下送来的暗卫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怕不是就是想等着看看，若是不行，就带咱们走呢。” 宁鸢灵素，甚至张妈妈初桃，如今都在屋子里，听到洛央所说，脸色都是一肃。 洛央看着一个个旧人的脸，心中感慨悲愤。 “放心，你们不走，我就不走。” 洛夫人瞥了一眼洛央，也笑着道，“央儿不走，我也不走。” 洛央一愣，便笑了起来，没有再开口。 屋子里，初桃灵素，宁鸢张妈妈，甚至洛清姑母，都眼含热泪。 洛央心中，却还是有把握。 有军队又如何，当年训练有素的慕家军镇守的慕国公府，不是还是被这个男人屠了？ 如今，慕家军顶尖的暗卫在，这个男人也在，她不信，护不住这一屋子妇孺！ 不过多久，外头的声音，果然平息了下来。 灵素拉住了洛央的手，颤声道，“大小姐……那可是军队啊，不会……不会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都死了吧？ 话音刚落门便被打了开来，一袭玄裳身长玉立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看着洛央手中还捧着热茶，桌子上还放着糕点，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没忍住勾起了唇，“央儿……” 跪了一地的满屋子的妇孺都惊叫出声，“王爷！慕亲王！” 连着洛宁洛清二位夫人，都站了起来，满面惊讶地看着慕亲王。 洛央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意，“我就想着，离得这么近，我夫君哪里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性子。夫人都放在门口都不来看一眼。” 她甜甜地笑着，“你没让我失望。” 算来，中午接到调令，下午这时候，也的确该赶到文安城了。 “央儿，没有吓到吧？”慕容修走到洛央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洛央不怕。心中，最大的底牌，一直都是自己的夫君啊。容修，也从来没有让洛央失望过。” 洛央忍不住笑着，又道，“外面情形如何？” 慕容修眸子一愣，“打头阵的二十个暗卫全军覆没，后面跟着的军队，在看到慕家军的旗帜后，也溃不成军，被杀出了文安城。” 慕容修摩挲着她的脸蛋，“还好，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洛央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问道，“是皇帝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 慕容修眸子一黯，并没有接话。 洛央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她面色如常，拉了慕容修的衣襟，“快来见过母亲，还有清姑母。” 慕容修一一见礼。 互相客套寒暄之后，慕容修这才吩咐人打扫收拾院落。 洛清满面苍白，她从未见过这般多的尸体。 慕容修既然回来了，也没有走的意思，自然是要和洛央住在一处的。 宁姑母十分高兴能够和洛清同榻相聊，毕竟，两个姐妹从小闺中一起长大，自婚后，已经阔别了二三十年。 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两位世家闺秀纵然维持着表面的风范，定然也吓住了。 洛央和慕容修站在院子中，一起收拾着战后的局势。 知县为了抵御这次小规模兵马来犯，一身官服都没来得急换上，还穿着家常衣裳，正在左右指挥着，清点剩下的人手，协助处置尸体。 “今晚来了之后，还要去前线吧。不然早点休息吧。剩下的追查线索缉拿残部的事情，就先交给手下们去做吧。” 洛央握着慕容修犯冷的手心。 “我走？我为什么要走？”慕容修挑眉，眼底压着一份阴翳，“我不仅不会走，这两日带着你们休整完了之后，我还要带着你们进京，问一问陛下。除非查出真凶，否则，我是不可能放着我的妻子母亲在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反而去打劳什子的仗。” 洛央抿唇。 若不是慕容修有心赶来，先保证她们几人的安全，而是粗心大意直接按照皇命上了战场，现在，情形怕是难料了！ 若是、真是那位动手的话…… 自己按照那群人的意思，八成是必须要死在今天的。 洛家皇后洛初夏被贬黜冷宫，双生子彻底被废，而安国公主洛央被乱贼所杀，洛家在朝中的势力，彻底倒了。 反倒是慕国公夫人，在皇帝的保护下，能安然无恙进京。 一阵冷风刮来，洛央心里透骨的凉。 “央儿，你又在想什么？” 洛央一惊，低下了头，敛眸道，“只是在想，如今京城之中，当真没有多少可信之人了……好像人人都是妖魔鬼怪，人人，脸上都写着要吃人呢！” 慕容修抚摸着她的长发默然不语，过了好久，才轻声道，“你呀，就是太过多思多虑，劳心耗神。往日还好些，如今你怀了身子哪里还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本章完) 第683章 一着不慎 洛央的手指，蓦然攥紧了袖子，“四皇子的军马在安县被您重挫，盛京这边，镇南王的兵马被您打得落花流水，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那位，谁还能送来这么多兵马攻打这里来？难不成还能是乌斯曼吗？” 她看向慕容修，“在知道是军马来袭前，我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可是这军马来了，我就不能不清醒点了。是我自己一直太愚钝，太过信人了……” 慕容修低眸，半晌，轻轻叹息，“我会护你周全的。央儿。” 已经是深夜了，慕容修看着洛央红红的眼睛，心中有些不忍，便催着洛央去睡。 洛央伸手拉了慕容修的手，“我不睡，这一晚上又是刀光剑影，又是血肉厮杀的，我哪里睡得着。” 话音刚落，她一声轻呼。 慕容修将洛央打横抱起，一直走到床榻前，将洛央小心地横放在床上，又扯过了被子，给洛央细心盖上。 洛央伸手车主了慕容修的袖子。 “我不走……我等你睡着了再走。”慕容修轻轻笑了笑，用额头抵住洛央的额头，眸底含着笑，“快睡。” 热乎乎的气息拂在洛央的脸颊上，洛央眨着眼睛，看着慕容修的脸颊。 “闭上眼睛。”他轻声低嘱。 洛央伸手，紧紧握住慕容修的手，这才慢慢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慕容修等到洛央睡得酣熟了，才站起身，走到了屋子外。 “怎么样了？” “残兵往城西去了。是否继续追？” 慕容修眸色一冷，“追，通知水寨那边的人合围包抄。” “将所有战俘都送去战俘营，带俘虏将领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 一旁的慕家军军师神色有些不安。 “亲王，这次事情，有十之五六的可能是陛下下手，您这般追查下去，若是其他人马还好，若是不是……” 慕容修冷笑，“若是不是，本王心中就有了数，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看待咱们慕家军的。” “可皇帝那边怕不是要下不来台？” 慕容修凉道，“何妨，若是查出是，我立刻修书一封，言说是他们狼子野心挑拨我与父皇关系就是了！” “陛下……能信么？” 慕容修脸色冰冷，“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慕容修虽然没有经历正面战场，却已经疲乏至极，索性在皇帝给出结果之前，先以守护京师致命，驻兵文安城。 皇上暗卫倒是几次催促洛夫人动身，洛夫人只说自己受了惊，如今只想和儿子在一起，驻守在文安城。 洛央得知此事，心中满是溶溶暖意，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知道家人总比外人要好得多。 前线的战事并不轻松，纵然乌斯曼军队在山寨受挫、镇南王兵马在盛京被围剿，可是乌斯曼仍然靠着手下的骁勇善战，在前线与大部分军士战作一团。 一连好几日，整个文安城都时不时抓住散兵，直到十日之后，方才略略缓过来了一些。 雨水下了几日，这两日终于稍微停了，初桃灵素正忙着将箱笼里头的衣服书籍拿到院子里晾晒。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鱼小虾，谁知道竟然来了个军队，整个文安城若不是王爷在，怕不是都要倒下了。”灵素轻声道。 洛央听着灵素的话，抬起头笑着道，“灵素，你信不信，若不是慕亲王在，就算这次攻不下来文安城，也会有层出不穷的人趁乱派刺客继续来的。皇上表现的越是重视慕国公夫人，咱们就越是危险。如今，皇帝连番的动作，都是为了慕国公夫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曾经被皇帝抛弃过的初代皇后，有多么重要！” 洛央才漫不经心地将箱笼里的一本古籍拿出来，面上带着几分思量，“皇上到底是真疼爱还是假疼爱，我还当真看不透了。” 洛夫人的声音蓦然响起，“管他真心疼还是假意疼，我都全当他是真心实意的就好了。” 洛央回头，见到是洛宁姑母走了进来，慌忙起身。 暗道失言，八成，那皇帝的暗卫是听到了她说什么了—— 洛夫人静静看着她笑，“男人的宠爱，只当是真的，还能多受宠一段时日。若是当做是假的，怕不是就是身死的下场了。” 她温情脉脉地拉了洛央的手，“央儿，皇上让我入宫。” 洛央想了许久，才道，“这时候让你入宫？” 她点了点头，“他说这几日就来接我了。” 洛央脸色一变。 她和慕容修都没有接到消息，洛夫人却接到了，那就代表是皇帝的暗卫直接送了消息给她。 皇帝难不成，要微服私访这文安城不成？ 洛夫人满面悲怆，她的手不知觉地握紧了洛央的手。 若是在山寨中，洛夫人还对这狗皇帝有几分信任，可是军临文安城之后，洛夫人却是当真看不透皇帝了。 这其中到底是有多阴险卑劣，任谁看了都觉得心惊。 洛央感觉到洛夫人手心的颤栗，轻声道，“不必怕。咱们也该动身回京了。” 要走，就一起走吧。 洛夫人愣了愣。 洛央笑了笑。 “这才半日的路，若不是这里一直不太平，咱们也不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刚好容修也收拾完了这些散兵残部，带去京师复命就可了。这群兵马先进攻文安，意在盛京啊。容修立了大功一件，还要去金銮殿上讨赏呢。” 洛央眉眼一动，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灵素，“还不快去和容修说一说，咱们……明日就动身。” 灵素慌忙点头笑着应了。 洛夫人在得知慕容修和洛央愿意与她一同回京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洛清听闻她明日就要走了，又心疼不已。 “这文安城的文房四宝是做的最好的。”洛清轻声道，“你既然要走，我就去多置办一些给你带去到慕国公府用。” 洛宁听到后，十分感动，“来了文安城这么久，咱们还没有出去走走散散过。趁着今晚最后一夜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 洛清也双眸含泪，二女靠在一处，絮絮低声说着，“是，上次咱们出城去逛的时候，我还没出阁呢，偷偷溜出去和霜城一起逛花灯。你偷偷跟了我一路，回去就质问我是和谁在一起的……” 洛宁笑了笑，“可惜了。霜城他……” 洛清忙摆了摆手，“不提这些了。姐姐当年也是无奈之择。” 洛央心中有些打鼓，但是二女说话声音极低，那梁上暗卫未必能够听见。 便慌忙岔开了话头道，“那便出去看看吧。如今外头也算太平了，我们带足了人手，再与容修一道，应该是不要紧的。” 二女纷纷点头，回去梳妆去了，而洛央则去寻了慕容修，将这事儿慢慢与他说了。 “那霜城，原本竟然是和清姑母在一起的么？”洛央疑惑地问道，“我分明记得，母亲在信中提起过，宁姑母的第一个丈夫叫霜城，不过死的早，宁姑母刚过门一年，就得了痨病死了。”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着说不清的难过事情。 慕容修道，“若当真如此，如今两位姑母感情依旧如往昔一般好，也是让人唏嘘。” 顿了顿，他又道，“文安城基本被我清理干净了。你若是要去，就先陪着去就是了” 洛央下午的时候，就趁着下人们在屋子里收拾出行东西的功夫，和两位姑母在文安城里闲逛起来。 两位姑母穿着一模一样的裙裳，走在一起，洛央恍神差点认不出来。 买了徽墨、湖笔，又去了多宝阁看钗环首饰，玩得倒算是尽兴。 忽然听到有人在摆摊卖艺，洛央便让人将马车停在了那附近，挑着车帘，也不下车，就这么看着。 那卖艺人的杂耍戏法都演的极好。 几人看的入了迷，却见那杂耍艺人请人来一同表演大变活人，弯腰请到了马车跟前。 洛央总觉得有些不安，倒是清姑母笑了笑，道，“这有什么，我刚来文安城的时候常见到，我去。” 宁姑母懒懒得靠在软榻上，“你啊，从小改不了爱玩的脾气。” 洛央四处扫了一眼，见这城中四处都驻守着慕家军，心里安定了些，也笑着道，“姑母去吧，我们在这儿看着。” 洛清见状，便勾了勾嘴角，笑着跳下了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那人跟前。 那卖艺人脸上用油彩涂着漂亮喜庆的颜色，见到洛清去，前鞠后躬的，将人引入了一个柜子前。 “阿清真是胡闹。”洛夫人捂着心口道，“若不是刚才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进去不见又从旁边出来了。我现在还真以为她被烧死了。” 灵素在一旁轻声道，“该是不要紧的吧？大小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别的把戏都一次就好了，这一次把戏要耍两次？” 洛央一怔，立刻发令道，“快，将那几个耍把戏的抓住！” 手下立刻拔刀冲了上去，却见那个为首的把戏人忽然眯起狐狸眼笑了一下，用同样的折棒猛得交并敲击。 一阵巨大的火花将整个看台都吞噬了，火光猛然窜出，让洛央带来的人马往后猛地一退。 (本章完) 第684章 慕亲王怒了 火光只是一瞬，散尽后，整个看台都不见了。 “被骗了！”洛央道，“他们想要劫持慕国公夫人，谁成想慕国公夫人今日和洛清夫人一般打扮，他们劫持错了人。” “快追啊！都傻愣着做什么！立刻追人！”灵素着急慌忙地叫着。 洛央扫了一眼整个街道，拳头紧紧握起。 整个街道一片人仰马翻，早被忽然来袭的兵马吓怕了的百姓们狼狈而逃。 妇人的哀嚎声、小孩的哭声、男人的咒骂声相作一处，所有人都在四散奔逃，更难找到劫持了洛清的人了。 “我们先回去吧。”洛央无奈道，“现在找他们，难……” 本身戏法寻常人就难以看破。 更何况现下。 洛央将洛宁姑母送回了院门口，道，“我再去四处寻一寻。母亲您先在屋子中耐心等待。” “那些人阴险狡诈，若是对你动手该如何是好？央儿，这时候你千万不可去啊。” 洛央道，“放心姑母，我身边有暗卫，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会小心应对。” “不然，还是将此事告知慕亲王……” 洛央凉声，“若是是慕亲王出面，而非我出面，清姑母，很可能活不了了。” 洛宁一怔。 “慕容修已经得到消息，必然会去查。”洛央笑了笑，“可是洛清不是您，您还有用，洛清姑母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一个寻常的文安县老百姓而已。我和萧御还有些交情。如果不是皇上，那就是四皇子和萧御的人了。我手上有些筹码，兴许能和萧御交换回清姑母。” 洛宁握紧了拳头，她看着洛央，“你……你和萧御的事情，满大周怕不是都知道了。他与你有国破家亡之仇，你何必找他？” “这么长时间的纠葛，算是老熟人了。”洛央故作轻快地道，“我带着人手，不会出事。你放心。”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就算为了腹中孩子，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人都是有私心的，想要洛清的安危，洛宁到底还是让洛央去了。 “如今城中已经被封了，他们不可能出去的。”灵素坐在马车中，迅速回禀着如今的进展，“慕亲王已经挨家挨户地在寻人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洛央点了头。 萧御既然来劫持人，就未必没有想到会封城。 封城之后，在城内又如何藏匿人，他们想必，也有了准备。 “大小姐，您要去哪里寻找萧御他们？” 洛央轻叹一口气，“咱们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萧御啊，还有无数的朝中关系切身利益的老臣。我只是在赌一把罢了，赌萧御有那么个能耐，被四皇子和那些老臣重用。” 她道，“这城中，最出名的茶楼是哪里？” 灵素疑惑道，“是漱芳阁。” “去吧。我要点最好的说书先生，包最好的雅间来听。” “大小姐？” “那萧御看到我，就好像看到骨头的狗。”洛央冷道，“这都大半个月没见了，他新做出了这么一个够他得意炫耀一辈子的事儿，他肯定恨不得在我跟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我去茶楼吃茶看书，他八成会来。” 茶楼上，洛央恹恹的模样。 茶水因为有了身孕而不能喝，灵素仔细地为她剥了松子和核桃。 “王爷如今在查人，一时半刻来不了。不过听说了你要做的事儿了，现在脸色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灵素唉声叹气，“大小姐，为什么每次你都要以身犯险。” 洛央道，“萧御不就是吃这一套么？” 灵素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央又低声对灵素道，“上次他来，派了顶尖的人来，我这次会虚晃一枪，能够套出什么话就套出什么话，你让咱们中身手最灵敏的暗卫出动，跟着他。” “大小姐……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会来吗？” “他那般骄傲自负，知道我在茶楼等着就知道我找他，定会会来，上一次他不就不把咱们的人放在眼中么？一会儿我会尽量言语刺激他，他头昏脑涨大约不会注意到太多是否被人跟着。多少……试一试吧。我只是觉着，总是被他捏着软肋试探实在没意思，也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对付他才够。” 灵素道，“好，大小姐。我这就安排下去。” 不多时，就见一个小倌挑起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壶茶。 “可要添茶么？” 洛央扭头，仔仔细细打量那小倌。 小倌笑了笑，“洛央，你找我？” 几个慕家的黑衣人从暗处现身，护在洛央身边。 洛央倒是不慌不忙，道，“来都来了，坐吧。” 小倌倒也不客气，将那茶壶往地上一搁，坐在了洛央对面。 “你胖了。”小倌笑着道，“还真有些孕味了。” “你抓错人了，放了我清姑母吧，她是无辜的。”洛央温冷道。 萧御目光落在洛央身上，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有什么底牌可以换么。” 洛央轻轻笑了笑，才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萧御眸色带着兴奋的光泽，道，“我思考了很久，最想看到什么。想来想去，我最想看着你亲手杀了慕亲王。看着你们夫妻反目成仇。” 洛央神色温冷，对萧御的话无动于衷。 萧御才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你还真能为她牺牲？” 萧御眸光定定地望着洛央。 洛央淡淡道，“是啊，不至于，你们已经显露败局了。慕国公夫人一旦回朝，慕亲王就坐稳了皇帝嫡长子的身份。不管是缅南，还是你所依靠的镇南王，都屡屡兵败。萧御，如今你才是落水狗，只能在暗中觊觎。” 萧御阴冷着目光看向洛央，“那女人真是慕国公夫人？” “你说呢？容幽公子？你能搜集道那么多消息弄出来个假慕国公夫人，难道就不曾猜到，慕国公夫人还在世上？”洛央慢慢道。 “我不信你们会有那么多天作的巧合，前脚我的人刚失败，你后脚就弄出一个真的慕国公夫人。” 洛央道，“所以说啊，天命所归的人就是天命所归。慕亲王天龙护体，将来必登大宝。” 萧御眸中癫狂之色更甚，唇角的笑容讥嘲冰冷，半晌才道，“如今的关键，所有人都以为是慕国公夫人，可是，洛央，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打鼓，觉得皇帝对那慕国公夫人，并非真心？慕亲王府和你洛家，可是两家，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死了你，可是有别的女人来替代你！你就对慕容修这般信任！？” 洛央对萧御后面的问题避而不答，却冷冷看着萧御。 萧御冷冷一笑，“还真是对他全然信任啊……慕容修到底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爱他？ “洛央，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手中的慕国公夫人到底是真是假，我就放了你姑母，你看如何。” 洛央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心中反复掂量着。 他们既然能够放出假的慕国公夫人的消息，说明早就着手再调查慕国公夫人的下落了。这句话问的，好似只是在确定他们到底搜寻真正的慕国公夫人下去还有没有意义。 事关重大，洛央不敢说。 萧御却又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王妃以为，我们当真全然信了你们的话么？你却忘了，真正找到慕国公夫人线索的人是我们。” 洛央仍旧冷冷看着他。 “你的这位夫人不管是真是假，进了京，我们都会散播出假的消息。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 萧御起身，就要走。 “放了洛清。”洛央冷道。 萧御起眼中却带着几分凶狠，“能够让你在乎的人死，我很高兴。” 他望着洛央的眼中带着几分轻蔑，“洛央，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过仗着你在我心中与旁人不同，才敢这般有恃无恐罢了。” 洛央看着萧御离开的方向，递了个眼色给手下的人。 一个黑衣人跃身而出。 灵素的手还在颤抖。 “怎么了？”洛央轻轻抚摸着她的小手。 “刚才去追的人，是慕亲王……” 洛央有些意外。 “别的暗卫，哪怕是十三那般善于隐匿功夫的，怕不是都没有那么好，灵素将这事儿回禀之后，慕亲王就亲自来了，嘱咐咱们不要告诉你。”灵素道，“刚才您与萧御说的那么多，王爷都听到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洛央听了之后，心虚不已，轻轻拧了一把灵素，“你这丫头，怎么这样。” 灵素做出要哭的表情，“我们不敢不禀报王爷啊，上次大小姐就是因为萧御事儿，咱们真的都吓怕了。” 过了好半晌，洛央仍旧木木坐在那儿，手指心不在焉地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灵素轻声开了口，面色带着几分担忧，“我的错，若是我提前告诉您的话，您大约就会注意些如何与萧御说话。” 洛央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横竖都已经死了。咱们回去吧。晚上看看容修他……他心情怎么样吧。” 但愿他能够把萧御抓了狠狠打一顿出了气，饶了她吧。 洛央满面不安，跟着灵素上了马车。 一直到了傍晚，还不见慕容修回来。但是消息却带了好几则回来。 (本章完) 第685章 陛下，人不见了 洛央与灵素一同回到宅邸中，还未进门，就看到不少府衙之人在宅邸旁值守。 洛央扶着灵素的手微微一顿，在下车的空隙，飞速地扫了一眼宅邸，又低下了头。 走到了门旁，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可不是李德全的那个小徒弟么。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了，咱们来这里安排上了。慕亲王妃，慕亲王在哪里？这要赶紧准备接驾了。” 洛央笑了笑，“陛下倒是来的快。我们原本计划今晚就动身回京的。” 那小太监笑了笑，“陛下一直担心着慕国公夫人的安危，听说文安又出事，便着急赶了过来。” 洛央扶着灵素进了院子，就见到宁姑母迎了出来，“洛清她……她怎么样了。” 洛央忙道，“慕亲王已经追去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着，她挽着宁姑母进了屋子。 宁姑母心头烦闷，只想好好与洛央说会儿话，想到那房梁上还有个偷听的暗卫，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起头，冷声吩咐，“我要和央儿说会儿话，你先出去等着吧。” 那暗卫当真听话出去了。 向洛央确定后，宁姑母才焦灼地道，“我恨不得我被劫了，让阿清活着。阿清这辈子过得太难了。临老了，又遇到这种事情。若不是为了我，她安安稳稳闭门闭户的过自己的悠闲日子，怎么会遭此劫难。” 她这般说着，身子止不住颤抖，已经哭泣出声。 “她会不会死了……” 洛央慌忙安慰着已经快崩溃的姑母，连说了几句清姑母还活着，等到宁姑母的状态稍微好点，才又沏了热茶，唤灵素拿来巾怕热水。 她为宁姑母用温水擦脸，轻轻拍打着她颤抖的肩膀。 “洛清她真的太惨了。咱们几个姐妹，反而是当年最市侩的五妹妹过的最恣意，婆母也熬死了，家里几个小妾也被收拾的妥妥当当的，足足生了五个儿子。洛清她现在还孤苦伶仃一个人，就守着自己的诗文和少女时候的那点儿事儿一日日挨日子。” “若不是今日我们来造访，她还安安稳稳过着她不愁吃喝的日子呢，哪里会经历这些！” “姑母，别哭了。振作起来。”洛央低声道，“皇上马上就要来了。您难不成不知道么？您贵为慕国公夫人，这女子和您只能说是有些交情，不是你的亲姐妹。您在陛下跟前，千万要记得，万不能再哭成这样了！如果您露馅了，不仅清姑母要死，皇帝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陪葬。”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我知……我知……” “灵素，去拿煮鸡蛋来，给姑母滚眼睛。” 她忽然攥紧了洛央的袖子，“不如，就说是我被绑了吧，若是说是我被绑了，那些劫匪就不会杀你清姑母。对不对？皇上马上来了，他知道我被绑了，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追缴绑匪的，对不对。” “姑母，你哭糊涂了……”洛央无奈道，“皇上的暗卫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至于那群绑匪，就算我们有心想要说清姑母就是您，可清姑母自己未必会这般说啊！稍一审问，清姑母岂有不说的？” 宁姑母万念俱灰，“这可怎么办。” “说来说去，都是央儿的过错。若不是央儿把两位姑母牵扯进来，两位姑母何尝会有如今这番劫难？”洛央长长叹息一声，“姑母，您听央儿一句劝，现在稍安勿躁，如今您只管全心应付皇上，剩余的，就交给我们来处置。” 宁姑母低下头，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洛央安慰了宁姑母，这才走了出来。 宁鸢已经等了良久了。 洛央生怕宁鸢说的什么刺激到宁姑母，带着宁鸢和灵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宁鸢连忙道，“慕亲王跟着他们，发现他们竟然上了西山。” 西山是往常狩猎之地，从盛京一直连绵到卧龙镇。 这文安城，是临着西山建的，只有西山一片，没有建城墙。 洛央闭了闭眼睛，“去拿地图来。” 灵素找到了地图，在洛央面前铺展开。 洛央的手指顺着地图慢慢看着。 “兵马已经进了西山，不过，那西山文安城一脉中，不少豺狼虎豹，山势险峻，怕是即使是兵马也不好在这荒山老林中找人。” 洛央点了点头，“是了，咱们一直忘了西山。盛京地势之所以险要，正是因为北临西山，南邻水路。这么一说，若是萧御在西山藏了什么兵马，咱们还真是难以发觉。” 那气势磅礴的西山，如同一整个平躺的利剑，直插在盛京城的腹地之中。 “容修这次……还真是直捣贼窝了。”洛央抿唇笑了笑。 “大小姐。”灵素轻声，“灵素不得不提醒您，皇上马上就驾到了。这时候，是该准备迎驾的时候了。” 洛央蹙了蹙眉，攥紧了帕子，“知道了，收拾收拾吧。” 陛下比料想中来的还更快一点，在到了院落中后，看也没有看其余旁人一眼，一头就走入了洛宁姑母的房间。 “王妃？”李德全到她面前，笑着道，“怎么这宅子里的人都心事忡忡的啊？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洛央咬了咬牙，低声道，“无事。” 对于宫里头的人而言，丢了一个伺候的妇人罢了，纵然和慕国公夫人又交情，一无官职二无诰命，甚至于还姓洛。 她只能默默等着，等着慕容修凯旋回来的消息。 皇上见了洛宁姑母，一直到了深夜都没有从屋子里出来，洛央和其他人干等了半日，听了李德全说陛下歇下了，才回去卸妆睡了。 “那头还是没有消息么？” 灵素道，“咱们亲王带着人抓住了萧御了，只是，萧御的手下甚至于清夫人，都没有找到。” 洛央心中惴惴。 “都说穷寇莫追，这时候一直深入，别出了变故。”洛央轻声，“你让暗卫带话过去，告诉容修，我很担心他，实在无法……哪怕放弃了清姑母，也要他立刻回来。” 按照地图所说，进入山脉野林之中，什么高崖深谷都会有，更潜伏无数野兽，就算是常年上山的樵夫，都不敢往深山里走。 那里若是埋伏了陷阱，那……慕家军兴许真会损失惨重。 她心中愈发着急。 容修在茶楼，看到她与萧御说话，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这时候若是因为那怒意而深追，怕不是真要出事。 屋子外头，忽然一片惊慌，呼喊声响起一片。 火光映天。 洛央看向宁鸢，“去看看。” 宁鸢出去后，又匆忙回来了。 “不好了，大小姐，宁姑母、慕国公夫人，她……不见了！” 洛央眉头紧皱。 “你话好好说，怎么好端端的不见了？宁姑母不是在重重兵马保护中么？宁姑母……好生生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她倒是不相信了，萧御如今被慕容修捉了，慕容修甚至派兵正在追杀他们余部。 他们竟然还有功夫腾出手来，对付被慕家军暗卫和皇帝暗卫重重把手的宅子。 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洛央心跳加速，冲出了屋子。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而皇帝穿着一身寝衣，正在大发雷霆！ 洛央瞧见李德全的面色都变了，站在皇帝身边唯唯诺诺。 洛央快步走了过去，“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厉声道，“朕今日见到素素，就见到她神色不对，心事忡忡，还问朕若是她不见了朕会不会找她！问朕到底是不是真心待她！这一转眼，素素就不见了！” 李德全忙低声道，“陛下不要着急，先仔细找找，兴许……兴许是娘娘在和陛下开玩笑而已。” 洛央脸色一阵发黑。 这狗皇帝，来了这里，什么都不管不问，竟然直接宠幸宁姑母。 宁姑母一方面担忧着清姑母，一方面还要对皇帝强颜欢笑，还要入戏的装作自己是慕国公夫人初代皇后，她想想就心疼的不得了。 李德全都这般说了，洛央想想姑母说过的话，要是还回不过味儿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姑母既然下定决心走这一步棋，她也只能陪着把戏演下去了。 她直接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对皇帝道，“实不相瞒，陛下，这文安城，不是只是母亲失踪了，就在昨日，这个宅邸的女主人，也在白日里凭空消失了。慕容修如今带兵，就是去追查下落，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原以为无事，所以才没有着急禀报，谁成想……谁成想……今日，姑母竟然也失踪了！” “什么？白日消失？” 洛央连忙道，“是，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是文安城一队变戏法的人，变没了人，原地放火，自己也不见了。现在洛央心中着急，莫不是，母亲，也是被那些人用变戏法的法子，弄走了吗？” 皇上望着洛央的眼中满是冷意，“此事，朕是听有耳报。朕还是难以相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能信。陛下，如今趁着刚失踪，兴许还在附近，不如立刻派兵去找。” (本章完) 第686章 你这个有眼无珠之徒 这茫茫夜晚，哪里还有踪迹？ 皇上拧眉。 “你方才说，慕容修带兵追到西山，他们的老巢，是么？” 洛央点了点头。 “好，朕亲自率大军前往西山，同慕亲王会和，一并拿下那群贼匪，救出素素……” 洛央点了点头。目送着皇上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去了。 “周围还有陛下的暗卫么？” 灵素忙道，“没有了，除了一些小太监，都没了。” 洛央叹了口气，借口替母亲收拾要紧东西，走到了皇上与宁姑母寓居的屋子，反手将门关上。 她一个个打开衣柜，又检查箱笼，最后，她在床底下看到了一直瑟瑟发抖的宁姑母。 “你……你果然自己躲起来了。姑母，快出来吧，皇上的暗卫都走了。” 宁姑母从床底下狼狈地爬了出来，看向洛央，“去追人了吗？” 洛央点了点头。 宁姑母一声苦笑，“我就知道，他素来不把人命当人命，只有这么做了，他才能救救我的妹妹……” 洛央轻声道，“宁姑母，您这般做，冒险太大了，若不是央儿及时出口，怕不是现在李德全公公已经把屋子上下翻一遍了。” 宁姑母脸色一白，一颗颗眼泪掉了下来，半晌，才道，“人活这一辈子，我能够答应你走这一步路，其实也就是看开了，想最后为我的母族家人做一些事情罢了。我如今也是豁出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清妹死在那里。” “慕亲王已经去了，皇帝去也早不了多久……”洛央后头的话没有说。 “凭什么？”宁姑母气道，“凭什么我们是洛家一辈子没有婆家的苦命女，就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慕国公夫人，找了个好丈夫，生了个举世无双的儿子，就比谁的命都金贵？” 洛央心下凄凉，又低声哄慰了几句。 “所谓灯下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洛央凉声，“姑母，躲过了那些太监，您就到后院先住着。我看情况，再接您出来。到时候，就说是咱们的暗卫追查到人救下来了就好。” “嗯。央儿，我就知道，不管多难的事情，到你这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洛央看了眼天色，夜色深沉，繁星璀璨，照耀着这方小小的院落。 一灯如豆，摇曳生辉。 “大小姐……”灵素走了过来，“慕亲王已经追查到了他们在深山中的一处藏兵点，现在正打做一处。” 灵素一边说着，一边将地图摊开在洛央的面前，“大小姐，就是这里了。” 洛央的视线随着灵素所指，落在了那处山谷中。 灵素轻声道，“咱们竟然还发现了乱世堂和越国旧贵们。” “咱们现在过去，要多久到？” “快马加鞭，差不多一个时辰。”灵素轻声。 洛央犹豫了片刻，“灵素，我想去看看他们。” “大小姐？”灵素犹豫道，“我知道您和他们都有些渊源，可是战争就是战争，敌手就是敌手。您这时候过去，除了能看到他们对您冷嘲热讽不客气外，还能看到什么？” “灵素实在心疼大小姐。大小姐当时的本意只是保留住他们的根，没想到，他们却变成了反扑大小姐的势力……大小姐，这些人，当真不值得。” 洛央轻叹一声，“纵然是如此，那一条条命，都是我救的，我总要，再亲眼看着他们怎么一步步走向结束。” 洛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被杀戮得差不多的战场。 一群人被灰头土脸地捆绑在地上，而不远处，仍旧能够听到喊打喊杀声。 “亲王妃，您怎么来了。”李公公颤颤索索的。 “皇上和容修呢？” “都在那边战场上呢。就剩下不足几百人了，悬崖上打的难舍难分的。” 洛央命马车不停，直接前往那边战场。 战场是绝望的，洛央到的时候慕容修和皇上，正联手站在悬崖旁的一处草亭中，而战俘萧御，则被捆绑着跪在地上。 慕容修瞧见萧御的面上神情有些僵硬，半晌才冷笑了一声。 皇上蹙了蹙眉问道，“慕亲王妃，你怎么来了。” 洛央慌忙跪下，“回禀陛下，洛央有要紧事要告诉陛下。我们的暗卫找到母亲了！” 为了防止一旁的萧御听出端倪，她没说详细，只激动地道，“如今母亲安然无恙，特意来告诉陛下。” 慕容修猜到了一二，冷冷扫了眼洛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皇上倒是大喜过望，“素素身子可好？” “母亲……母亲身子一切都好，并没有受伤，只是啼哭不止，好像受了很大的惊。”洛央垂下头。 皇上冷着脸，“朕要先回去，慕亲王，这里先交由你处置残局，对于那些越国人，大可不必心慈手软，这些人胆敢胆大包天，动朕的人，只管杀了就是！” 慕容修点头，“是，陛下。” 皇上又看向了洛央，“慕亲王妃，你做的很好！回去后，朕定然重重有赏。” “皇上，”萧御轻轻看了一眼洛央，笑容愈发的森冷了起来，眼中竟隐隐有些疯狂，“你就这般确定，那女人就是您的初代皇后么？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么？” 皇上看都没有看萧御一眼，直接抬脚就走。 萧御哈哈大笑道，“皇上，你不觉得如今的慕国公夫人太过完美了吗？肤白貌美，纵然年纪大了仍旧体态丰腴姿色过人，言行举止更是处处有着世家大族的教养。不论是才情，还是人品，都另人钦佩？您记忆里的慕国公夫人纵然品性善良，但是真的如她一般过人么？这么多年啊……慕国公夫人颠沛流离在外，是怎么让自己养出那么好的皮肤头发的？” 洛央蹙了蹙眉，心中有些发紧。 皇上冷冷看着萧御。 “陛下，您有没有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太过甜美，太过芬芳了？让您沉醉其中，再也无法抽身？”萧御恶狠狠道，“你知道我绑了个女子么？你知道我为什么绑错那个女子么？因为，她长得和您的慕国公夫人，身形体态，真的太像了啊……一个女人和另外一个女人。除了容貌，言行举止，品味教养，都出奇的相像……您不想看看么？” 皇上面色越来越冷，“你到底什么意思？” “梦是美好的，可是却是假的，陛下，里头很可能是深渊，是毒药……” 皇上犹豫的目光，看向了慕亲王，又看向了洛央。 “朕，如今问你们，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慕容修道，“一个垂死之徒的挣扎，陛下当真信？” 洛央也跟着道，“陛下不觉得这人十分熟悉么？陛下，您好好想想，这个男人骗了您好多次了啊。” 皇上犹豫的眼神，再次看向了那人。 “陛下……这个没有鼻子眼睛的男人，却精通易容和魅术，他曾经为您效命，更曾经……”洛央一字一句，看着皇上的脸色变差，“是您的枕边人。” 皇上目眦欲裂，幽幽问道，“是容幽啊？” 森然的冷意袭来，萧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陛下，陛下不如听我说完，您看看我劫持的那个女子……她真的和您的慕国公夫人很像……” 洛央悠悠道，“谁都知道，我们之所以去那宅邸中住，就是因为那女子是慕国公夫人的闺中密友。既然是多年的闺中密友，衣服相似举止相似不是很正常的么？只有你这般不了解女人的蠢货，才能够认错！” 说话间，已经有慕容修的手下来报，“我们已经找到了清夫人的下落。” 洛央忙笑了，脸色一片坦然，“快带夫人过来。若是母亲知道了，清夫人安然无恙，定然会欣喜至极的！” 清夫人面色苍白，这么长时间来滴水未尽，早已经虚弱至极了，如今勉强被带到了皇上面前，也只是行了个很马虎的礼。 洛央慌忙上前扶起清姑母，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这才着急扬声道，“快拿些水来。” 洛央抱着清姑母，给她细细喂了些水，才抬眼看向皇上，“陛下，人命关天，请恕臣妇要先后退照顾清姑母。” 皇上仔细看了眼清夫人。 他只有过两三句听闻。 这位夫人据说是洛央的远房亲戚，品性高洁，和慕国公夫人交好。 除此之外，他对这位夫人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如今看来……长得……也的确远不如她的素素，这萧御，到底是哪里来的毛病，竟然将自己的光华动人的素素和这样相貌平庸只是气度好的女子相比？ 皇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思再看下去。 他身边的女子，哪个不是大家闺秀？哪个不是仪态端庄倾国倾城？只是因为仪态人品就把两个女子挂钩，皇上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个作恶多端的歹徒，明日午时，腰斩于菜市口就是了。”皇上越想越是糟心，随口吩咐道。 “皇上，您便是这般朝思暮想您的素素皇后的？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不过十来年而已，连她的容貌您都记不清了，随便一个女子来冒充，您就信了！哈哈哈哈！我就算被判了腰斩，也比你这个有眼无珠之徒下场要好得多！”萧御突然笑了起来，目光却是冰冷一片。 (本章完) 第687章 萧御亲手杀的 皇上走了。 萧御苍白了面色，看向洛央和慕容修。 “好。洛央。”萧御冷冷地笑着道，“慕亲王妃，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上了你的当。” “你不是也让我吃了很多次你的亏么？”洛央勾了勾嘴角，“下三滥的招数，你用一次也就罢了，还想用几次？” 她走到了萧御面前，“怎么就这么快就束手就擒了么？在茶楼里，萧御公子不是挺倜傥风-流了么？” 他一身的伤痕，是无数把剑刺过，又恰恰避开了要害，才能有这般效果。 洛央粗略扫了一眼，足有……十三处伤吧？ 慕容修在捉到他之后，还真是痛下了杀手。 她如今，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他撇清关系，怕不是明日就要有别的幺蛾子闹出来了！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吗？” 萧御忍着剧痛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目光定定地落在洛央身上，“洛央，你们今日的戏弄，到此为止了。” 说着，他慢慢向后退。 这草亭子，建立在一片悬崖之上，萧御的脸色苍白，笑着，狠狠道，“洛央，只要我不死，我与你，就永不结束。” 话音刚落，他回身，踩上草亭边缘，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不要……”洛央一声轻呼。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保住，“洛央！” 洛央微微一震，抬头看向慕容修。 他一直缄默不语，可是脸色，早已经难看至极。 “当着夫君的面，和他还说个没完了，是么？” “不是……容修……你听我解释……” 洛央心中委屈极了。 她明明是想和那人撇清关系的，怎么到了容修这里，成了当着丈夫的面，和狗男人调-情了？ 慕容修冷冰冰，开口道，“来人，搜。搜不到，就将所有俘虏，一个个往山崖下扔，让这群忠臣良将，跟着他们的主子一个个徇死好了！” 洛央的身子轻轻一颤。 慕容修缓缓地挑起了洛央的下颌，笑道，“心疼了？” 洛央慌忙摇头，“我心中还很后悔，应该杀了他的，坠崖中途有不少草木可以拦阻，他又有功夫在身，八成是死不了的。” “还很高兴？” 洛央觉得自己有口也解释不清楚了。 慕容修沉默了良久，才道，“走吧，咱们回家。这里风大，你别着了凉。” 洛央连忙应了声，便同慕容修一同下了山。 上了马车，慕容修依旧是一片低气压。 洛央坐卧不宁，过了好久，才轻声道，“容修，我知错了。” 慕容修将手臂拥紧了点，“嗯，该罚。” “我都听你的，只求夫君……”洛央咬了咬唇，“轻点。” 慕容修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愉悦之色。 洛央沉吟了片刻，“我洛家，初夏和那一双儿子，可怎么办……” 慕容修道，“这不还是听我们的？皇上听清姑母的，清姑母听你的，你愁什么？” 洛央想了想，心中一块大石落在了地上，“你说的是。” 回到了府中，听闻皇帝已经见过了慕国公夫人了，二人正在关门说话。 洛央有了上次的教训，直接拉了慕容修，“不必等他们了，一说说半天呢。” 他们回到了屋子，自去梳洗去了。 张妈妈和初桃备了一桌子的菜，又将沐浴的香汤烧好了，就等着他们夫妻二人回来了。 洛央又去看了清姑母，开了些安神的药，叮嘱好生照顾，这才回来，和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吃罢了饭，就见有人来汇报了什么，慕容修的脸色僵了僵。 “可是还有公事？” 慕容修笑了，“也不算什么，找到了一个故人。想来央儿和她有几分交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谁？” 慕容修凉声道，“王兰琴。” 洛央有点儿没有印象了。 自从怀孕后，她的记性就一直不大好，许多日常之事也懒得操心，都是灵素帮忙照看着。 慕容修将热酒饮了，“就是当时在乱世堂的时候，王兰芝的妹妹，王兰琴。她……心仪刘俊杰。” 洛央豁然想起来了，她甚至想起来，似乎和王兰琴有过一些交情。 “她不是去寻越国皇室遗脉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脸色僵了一僵。 萧御都回来了，王兰琴自然跟随皇室主人，一同打下江山，那个被四皇子带走的小婴儿，只有四皇子知道在哪里。 “我要见见她。” 慕容修却道，“为夫后悔让你知晓了，你如今若是情绪起伏太大，怕要伤到孩子。” “不会的。”洛央笑了笑，“我行走宫闱皇家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背叛没有见过，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心酸？” 洛央回到院子，便瞧见王兰琴被暗卫押着，跪在院中。 当初的娇娇女，如今已经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她的虎口满是刀剑之痕。 见到洛央，面色有些僵。 洛央眸光一动，目光淡淡地落在了王兰琴的身上，笑了笑道，“当初的小姑娘，如今长大了啊。” 王兰琴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洛央走到了王兰琴面前，轻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般场景。” 王兰琴道，“你杀了我吧。” 顿了顿，洛央才又低着头，放低了声音，“我怎么会杀了你。我挺敬佩你，也挺敬佩你身边那些忠于主子的人。可惜了，你们不会忘记越国，也不会为我效命。” 王兰琴道，“那小孩子死了。” 洛央没有应声。 “萧御亲手杀的。”王兰琴又道，“这是四皇子和萧御的谈和条件之一，从今之后，四皇子拿出任何假装越国遗脉的条件，你都不要信。” 这算是……对当年自己的一个回报么？ 洛央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十分同情，半晌才道，“真是可惜，你们应当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那个孩子，毕竟是她亲手接生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当真很奇怪，你们就没有生出过，哪怕一丝……你们自己另选一个皇帝的心思吗？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兰琴的目光迷茫了一瞬。 (本章完) 第688章 西山之疑 洛央站起身来，看着王兰琴，轻声道，“这可怎么办，杀了你，毕竟是故人，我又不忍，不杀你，你我敌手，事态未息，将来恐生事端。” 王兰琴抬起头，看着洛央，眸中情绪复杂，“你杀了我吧。” 她顿了顿，“越国一日不复国，我一日不会罢手的。” 洛央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笑了笑，“越国复国，就要灭了大周么？哪里来的逻辑？” 王兰琴一顿。 “大周如今内忧外患，正是你们越国如今振作的时候，可是不管是萧御，还是镇南王，都铁了心的要和我大周作对，王兰琴，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么？” “你不明白，其他越国人，我不信他们也不明白。”洛央凉声道，“我会把你关押到，越国真正复国的一天。” 王兰琴抬头看着洛央，“怕不是等到我白了头，也没有那么一天。” 洛央轻笑，“当时我放的越国文人很多，如今跟着你和乱世堂的人，却不多，能够见到你，也是意外之喜。你以为那些文人的风骨不如你们，才没有跑来西山对付我慕家。对付大周么？” 王兰琴一怔。 “我相信他们，在我在山崖上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就相信他们能够做到。”洛央轻声一笑，“谁说越国皇室亡了，越国就亡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而已，就让你万念俱灰，战意全无，扶持旁人去了。越国还真是脆弱。” 洛央不等王兰琴再说什么，只是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慕容修递了个眼色给手下，让人押了王兰琴下去。 二人回了房。 屋子里，慕容修翘了翘唇，道，“央儿希望越国复国么？” 洛央坐在铜镜前，用簪子将长发打散，“我又不是算卦的，如何能算得出一个国家是不是气运到了底。我这般说，只是想看着我曾经亲手救下的希望，能够燃烧的远一些。说实在的，今日听闻乱世堂和越国旧贵在大周西山，我当真……觉得不舒服。他们自己那么多事情不趁着这种时候做，跑来大周捣乱什么？” 慕容修眸色一柔。 他的打算中，是大周局势安定后，顺势收了越国。 如今看着洛央对一个种族这般抱有希望，将来……少不得还要用怀柔的手段慢慢来。 “容修……你原来是想野心勃勃顺势打下越国么？” 慕容修见洛央迷糊着小脸，这时候才问，忍不住笑了，“不。我也对他们很抱有希望。我会给他们希望，看他们如何重新站起来。” 洛央这才点点头，“是啊，何必赶尽杀绝。” 慕容修撩唇，“快睡吧。你总是忘了自己怀了身孕，今日又东奔西跑了一天了。” 洛央应了一声，到了床边，又忍不住问道，“我们马上就会盛京了对吗？” “嗯。” 洛央才躺下来，忽然“哎呀”一声。 才从净房出来的慕容修慌忙走到了床榻旁。 洛央小脸羞红。 “他踢我了。” “是小彩鱼？”慕容修直接这般问道。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嗯。” 慕容修将手小心地放在洛央的腹部。 他的神色是满满的温柔，长睫垂下，瞳眸柔软如水，唇角愉悦的勾起，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是我们女儿。”他笑了起来，“一个温柔的小家伙。” 洛央没忍住，轻轻伸出手来，抚摸着慕容修的脸。 慕容修抬起眸子，含笑看着洛央。 洛央轻声道，“好想我们永远幸福下去，一家三口。” 慕容修道，“我还要女儿，最好有五六个女儿。” 洛央小脸一红，用脚轻轻踢了一脚慕容修。 慕容修的眸子微微一颤，嘴角微微一勾，欺身向前拥住了洛央，轻轻吻了她一下，才含笑道，“不早了，快睡。” 洛央只觉得无比安心，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睡醒了，竟然看到慕容修还在身旁睡着，没有去练剑。 连续一个多月了，她一直安心在山寨将养，后来又行路到了文安城，过的日子逍遥舒心，可是慕容修却大江南北的行军打仗，一夜好觉都不曾有过。 她想起来，就觉得无比心疼，伸手慢慢抚摸着他日渐消瘦的面颊。 他的脸上长出了一圈的青色胡茬，摸起来十分刺手，皮肤也晒成了小麦色，与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想比，如今更像一把出鞘的长剑，带着驰骋沙场才会有的倜傥英姿。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忽然听到了一声闷闷地笑。 洛央脸忽得一红。 不知道他醒了多久，忍了多久了。 她慌忙下了床，唤了灵素进来伺候洗漱。 慕容修噙着笑，翻身一只手托着腮，看着洛央。 便见灵素走了进来，洛央一边净手，一边故作镇定地笑道，“快起来吧，日上三竿了。” 慕容修果然扶着床榻坐起来了身，百无聊赖地看着洛央。 “难得和妻子团聚，享受这宁静的时光，是有些贪懒了。” 洛央嗔笑着，“那就别走了。” 慕容修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才道，“以后去哪里都带着央儿。” 洛央瞪了慕容修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前线战场还没有平定，慕容修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又怎么会去哪里都带着她呢。 灵素笑了笑，轻声道，“大小姐，院子里昨晚已经收拾了一晚上了，李公公说，皇上今日就带着洛夫人回京了。咱们也该动身了。”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对慕容修道，“叨扰了清姑母这般久，今早我们去和宁姑母道别吧。” 慕容修笑了笑，“是该好好道别的。” 夫妻二人挑选了一些礼物，送到了清夫人的院子中，却见清夫人已经和宁夫人重新坐在一处，正哭哭笑笑地说着话。 见到洛央和慕容修，又慌忙招手让他们进来。 “早就听闻慕亲王英姿勃发，是不世出的好男儿。”清夫人满面赞赏地看着慕亲王，“我们央儿能嫁给你，我们几个做姑母的当真高兴。” 宁夫人也笑了起来，“是，你不知道，庭之在家里不知道把这个女婿夸成什么了，连蕴之也对她赞不绝口。” 慕容修微微一笑，“两位姑母谬赞了。” 作为家人，一家子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直到李德全来催促，一行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动身。 洛央上了马车，而慕容修策马跟在队伍旁边，英姿昂然。 灵素在车子中，忧心忡忡的模样，“大小姐，萧御真的死了吗？听说萧御在草亭里说了什么咱们的人是假的，皇帝那性子，能不当真吗？” 洛央拢紧了袖子，“西山之战，想来朝中不少人都已经有了消息……那些俘虏，大部分都会咬定咱们送的慕国公夫人是假的，那些人也未必不会做文章。” 灵素幽幽长叹了口气，“洛初夏如今还在冷宫呢。这回去，怕不是又要地震。” 洛央点了点头，“是啊，如今咱们朝中刚好无人，若是他们闹，咱们还真不好对付。” 洛央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挖掘慕国公夫人背景的事儿上。” 灵素微微诧异地看着洛央。 洛央的眉眼里，是说不尽的忧愁，“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次在西山之战，有些问题。” 灵素呆呆地望着洛央，抿唇问道，“大小姐，西山这次战事不是大获全胜了吗？还有什么？” 洛央轻声道，“这一次，咱们剿除的势力，不管是乱世堂，还是越国旧贵，都只是萧御的人，是越国的人，和四皇子半点沾染不上关系。” 灵素一愣，“没有四皇子的事情么？” “只有王兰琴，在最后的时候，提到了一句，萧御之所以和四皇子联合，是因为四皇子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萧御。四皇子，亲手杀了萧御妹妹的儿子，另外一个萧家的血脉，让那些越国旧贵和乱世堂、甚至于镇南王，纵然对萧御有什么怨言和不满，也只能跟着他做，生不出二心来！” 灵素暗暗握紧了拳头，“当真愚钝。” 洛央眸中满是忧色，“四皇子这是在借刀杀人。他如今得知了萧御兵败，皇帝携带着曾经被他麾下的官员刺杀的慕国公夫人回京，定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皇上可是亲口说过，为了慕国公夫人，要废了四皇子。现在盛京城中，如今又都是他的人，你说，他能不动作吗。” “那咱们怎么办？” 洛央低下头，眼中闪过几许思量。 “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好在，现在有姑母在，皇帝不得不偏向咱们慕国公府处置四皇子。且看看皇帝能不能成吧。那些魍魉之辈，又有什么招数。我现在倒是希望，四皇子能够血性一些。直接派兵杀来就是了。” 四皇子动手越大，就越难以收场，最好……直接造反。 慕容修手握着军权，最不怕的就是直接来做。 到时，怕不是天下就定了。 正说着话，忽然见车帘猛地掀起，慕容修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689章 属下办事不利 他一身热汗。 洛央骇了一跳，慌忙提了茶壶给他倒了热茶。 “马上就到盛京城了。”慕容修笑了，接过茶杯，“央儿可还好？天气炎热，有些暑气，没有觉得不舒服吧？” 洛央笑了，“都挺好的。” 他忽然凑近了些，一双黑色琥珀般的眼睛定定看着洛央，将洛央看得心跳都加速了，才轻声道，“怎么眉头都展不开？又有谁惹了我的夫人不开心了吗？” “哪里有，”洛央忙笑着道，“你别多心。” 慕容修转过头望向灵素。 灵素立马一五一十地道，“大小姐刚才在担心京城里四皇子已经备好了天罗地网，甚至有些期待四皇子能够起兵造反，早点儿了解了这场祸事。” 慕容修扭头便瞧见洛央大惊失色一副被背叛的模样，便笑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刮了她的鼻尖一下，“四皇子若是有你说的那么蠢，就好了。听闻四皇子在咱们离开京城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怨言，还兢兢业业地工作，又交好了许多忠臣良将。至于暗地里到底有没有动作。央儿，我只能说，就算是有，也不会是针对皇上的，而是针对咱们的。” 他眯了眯眼睛，“如今他只想维稳，就算皇帝把帽子扣下来，也只是扣下来一项而已。更何况，萧御如今已经把隐患的种子埋下来了。” 洛央道，“他不是一直着急着，恨不得狗急跳墙么。” 慕容修笔了个轻声的手势，“那些军队，你不是也怀疑过，到底是谁的人马吗？” 洛央噤声。 “四皇子想要动手，也是到走无可走的时候，如今陛下的心思还难测，他就不会鲁莽行事——更何况，他手头的兵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够不够用。这龙椅只做一天半天的，就人头落地，谁都不会想。” 洛央含笑，“我那话也只是打趣罢了。并没有当真的。” 慕容修伸手慢慢抚摸着洛央的脸颊，“如今情况未明，到了京师才知道，我只希望央儿不要再为了这些事情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了，如今孩子在腹中，正是学着母亲的时候，央儿可以多看看《诗经》，弹弹古琴。” 洛央慢慢点了点头。 慕容修满目怜惜，“等回了盛京，央儿就好好养胎，再也不要奔波受怕了。” 洛央凝视着慕容修，“哪里有奔波受怕，只要和容修在一起，洛央就心安。” 慕容修笑了笑，“央儿怀孕后，越来越乖巧动人了。” 洛央一哂，“马上就要变成大肚婆了。” 不过半日的路程，便到了盛京城。 只见文武百官扬起旗帜，整整齐齐的在盛京城大门外恭迎着圣驾。 皇上才到，便听到了山呼万岁之声响起。 皇上倦怠地看向百官，点头，李德全才叫起，一行车驾，井然有序地进了京城。 慕国公府早被管家洒扫一新，洛央进了院子中，一切仍旧如故。 初桃宁鸢忙忙着收拾箱笼，叫茶叫水，而灵素去联系京中的眼线暗哨。 洛央走入了屋子，对着镜子摘下了耳铛。 灵素走了进来，轻声道，“洛初夏知道您回来了，想要见一见您。” “其他宫妃呢？”洛央轻声问道。 “其他宫妃也很不安，生怕慕国公夫人进了宫后会对她们不利。”灵素轻声道。 “如今她到底还是慕国公夫人的名分，就这么进了宫，岂不是在向天下宣召慕国公夫人和皇上有染，容修是陛下亲子的身份？可惜了，如今朝中那些大臣，却是一个有脊梁骨的都没有了。” 灵素不语。 慕容修抬脚走了进来，“央儿，陛下传召我们入宫。” 洛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笑意来。 “这时候，也是该进宫看看了。” 皇上在养心殿传召慕容修，商议最近的朝政和慕国公夫人的事宜。 洛央则去了刘昭仪的宫中。 如今，她之前安排在宫中的宫妃，已经被陛下遣散回去了，如进宫里头只剩下刘昭仪，和一群因为各自原因，不想离开宫里的低阶嫔妃。 洛央被宫人引了进去，刘昭仪合上了公务账册，让那些低阶嫔妃都散了，这才抬起脸，看向洛央。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 洛央叹了口气，走到了刘昭仪跟前，“如今，只剩下你了吗？” 刘昭仪低声道，“大家都觉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看着四皇子眼看着要被杀了，就都去了安县了。还好我还留下来呢。若不是，今日来迎您的人都没有。” 说着，她就直接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利，早知今日还有如此多麻烦，万不会让姐妹们先散了的。让主子失去了左膀右臂。” “不必这般内疚。当初我就说了，你们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洛央扶着刘昭仪站了起来，“至少，你还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刘昭仪叹了口气，“若不是想到那一对双生儿，又听到您有令，我险些也自请归去了……哎。” 刘昭仪忙引了洛央去见那一双小孩子。 软软糯糯的小孩子，放在摇篮里头，十分可爱。 “这一对双生儿，看着当真让人心疼啊。”刘昭仪戚戚然道，“如今皇帝好像忘了他们的存在似的，若不是本宫在，他们不知道要跟着初夏在冷宫中受多少委屈。” 洛央轻声道，“刘昭仪，如今真是难为你了。” 刘昭仪闻言便笑了起来，又道，“这几日，朝中有些朝臣，暗中联系我的‘父亲’，问我想不想争一争后位。”刘昭仪顿了顿，看到洛央的眼神，便知道洛央听明白了，“主子，要答应四皇子那边吗？” 洛央轻轻颔首，嘴角带笑，“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 刘昭仪点了点头，“他们想利用着我，来暗中对付慕国公夫人呢，毕竟，如今我独掌宫务，是唯一还没有走的嫔妃，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这一步了。” 洛央道，“初夏那边，情况可还好？” 刘昭仪提到洛初夏，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个拎不清的女人，在冷宫里脑子憋疯了，说我抢了她的孩子，想当皇后呢。” “她之所以犯糊涂，还不是看着慕国公夫人要回来了，她就被皇上弄了下来，孩子也不在身边，你却相安无事，难免会胡思乱想。她刚刚生产完，正脆弱着，不必和她计较。” 她看向洛央，“娘娘，您还是别去了。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了。去了反而不美。” (本章完) 第690章 朝局 洛央笑了笑，道，“你是担心她出言得罪了我？” 刘昭仪讷讷不言。 刘昭仪从来心慈，这个洛初夏，时常拎不清，刘昭仪想来，是想维护洛初夏，才拦着洛央不想让洛央见她。 洛央一笑，“去看看吧，总要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才是。” 冷宫里，倒是被布置的干净整洁，洛初夏也梳洗的干净，见到洛央来，眼中有些泪水晃动，上前便去行了个礼。 “姐姐。” 洛央一把扶起了她。 “姐姐，”她拽着洛央的袖子不肯起来，“姐姐答应我，我的皇儿不能被废。” 洛央叹了口气，“我们都会尽力保住他们的。” 洛央凉声，“实在是不曾想到，陛下会直接反手将你拉下。毕竟你位居中宫，又有两个孩子……是我失策了。” 洛初夏泪水扑簌簌落在她的裙衫上，“我如今才知道，做了皇后又怎么样？还是看着皇帝的高兴喜怒过日子。当初我嘲笑安皇后的丈夫被自己亲生妹妹抢了，人还被撵出了宫，我怎么就没想到，男人还是那么个男人，翻脸无情，他昨日背叛了安皇后，今日就更能背叛我。安皇后当年还是抱着孩子出宫的。我呢。我如今连我自己的尸骨会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抬起眼睫，“姐姐，我承认，我刚开始是怪过你，咒骂过，怨恨过，可我现在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姐姐，我怕是这冷宫也住不得。我时常想孩子，刘昭仪就夜里偷偷抱着睡熟的孩子来给我看两眼。我哭了好久。如今，孩子只有姐姐能够保住。” “初夏……你别乱想。”洛央轻声，“慕国公夫人她非常仁慈温婉，她如今是还没有过来看你，等她来看了你，你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洛初夏垂泪，“姐姐，若是实在不行，就让我的一双孩子，认在夫人名下吧？” 洛央一笑，握紧了洛初夏的手，“可以，但是没有那个必要。你听我的。如今这宫里头，来的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是一位温婉大气，慈爱心善的女子，现下不过是皇帝为了迎她回宫而故意这般冷落你而已。毕竟，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可是，只要夫人开口，你的性命和孩子，绝对能留下。你到时，就好好侍奉她，在皇帝面前扮出乖巧的样子，懂么？” 洛初夏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提点。” 洛央这才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转身出了宫。 洛初夏在洛央走出了冷宫后，才松了口气。 眼中泪水闪烁，她已经做好了双子被抢走的准备，只是颤抖着手不得已递上罢了。 没想到洛央，竟然真的没有那层意思，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羞愧。 洛央见到灵素阴沉着脸，走出来迎她，就知道又有了新的消息了。 毕竟刚入府匆匆接到的，都是一些市井商铺递来的消息，而如今进了宫，能够得到更多更深入的消息。 看着灵素的脸色，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洛央轻轻拍了拍灵素的手，“回去再说。” 红色的宫墙，细雨微微，灵素撑了伞，扶着洛央走到了宫门口。 难得的是，慕容修还没有来。 好在马车里有热茶和点心，先热乎乎地吃了，靠在软垫上，闲闲等着慕容修。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见慕容修走了出来。 “怎么这时候才来？” 慕容修含笑道，“皇上今日精神不振，让我给代他批奏折。” 洛央心头一跳，“陛下，连奏折都交由你来批？” 慕容修点了点头，“他言辞间，似乎有意，想要让位做太上皇。” 洛央紧绷了心。 他坐在车上，拿了洛央喝过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暖过了劲儿，才又道，“他说着，如今太累了，既然找到了我的母亲，就想和母亲好生过下去，朝中的事情，他会逐一交由我来代管。有他在，我登帝位也会顺畅些。” 洛央点了点头，“夫君可高兴？”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央儿，你知道为夫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想的第一个事情是什么么？” 洛央微微挑眉。 “为夫想着，终于可以好好陪着央儿，不用担心央儿跟着为夫上战场，心惊肉跳了。”慕容修撩唇笑了笑，“这场仗已经打了几个月了，我大周国库空了泰半，缅南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大好的功劳啊……” “可是，如你所说，两方兵马正是疲惫，如果没有人前去回援，战事势必继续胶着下去。那可怎么办？” 慕容修神秘地看了一眼洛央，“央儿，你猜？” 洛央呆呆的，咬了咬唇，“我真猜不到。” 慕容修笑了笑，“地图上，还有一支人马，你一直都没有见到，你不好奇，他们会去哪里吗？” “还有一支人马……”洛央想了想，“难道……是李良晟？” 慕容修轻轻一笑，“李良晟，早就与我互通了消息。我们一起，本想唱一出旁的戏来，没想到，事故层出不穷。如今，既然我在京中走不开，这泼天的功劳，给了他也未尝不可。毕竟，一直与镇南王周旋，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长公主？” 慕容修笑了，“此女心机歹毒，在镇南王地界，已经被杀了。若不是她死，李良晟，还真不好与镇南王动起刀枪。” 洛央缄默不语。 她也不大喜欢长公主，可是想起来长公主毕竟是慕容修的亲姐姐，她也不好说什么。 回了慕亲王府，慕容修似乎显得有些疲惫，拥着洛央，靠在她的膝盖上，坐在月洞窗前。 她的月洞窗风景极好，帘帐低垂后，可以看到小香雪，半扇湖，靠着月洞窗下，还栽种着芭蕉。 既可以看花，又可以看水，落了雨，还能听雨打芭蕉。 慕容修舒展着长腿，靠着洛央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长睫轻颤，好像蝴蝶翅膀，他终于还是睡熟了。 洛央小心地寻了毯子为他盖上，这才姗姗走了出来。 “到底什么事情？说吧。” 灵素匆匆走了过来，“第一样，是时局动荡，京城里头，如今所有东西价格飞涨，不少人置换黄金，抛售家产，想要南去躲避战事。另外一样，是京城来了不少邪术方士。” 因为蛊毒的缘故，洛央对邪术方士很敏感。 若不是云中君这位老神仙在，老皇帝不知道要做下多少孽才会收手！ “邪术……方士？” 灵素点了点头。 “别怕。”洛央蹙眉，“这事情我知道了。咱们的人继续查下去。既然来了不少人，就好得到口风。” “是。” 洛央蹙眉，看着铜镜，“既然米面菜肉的价格都涨了，咱们山庄里的东西，就运进来低价卖。不能让老百姓吃不起饭，到时候，又起祸乱。” 洛央翘唇，“另外，咱们既然回来了，就把粥棚开了，把干净的菜蔬鸡蛋，按份分下去。” “是，大小姐。” 洛央点了点头，“把管家和咱们各个铺子的管事都找来吧。我要好好盘盘账，现下，每一步都是要钱的。” 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理了一下午的账目，对京中如今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再抬头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了。 “大小姐，您又忙了一下午了，歇一歇吧。” 洛央微微沉吟，“灵素，如今四皇子真的没什么动静吗？请一群邪术方士来？若是这事儿参一本，查出和他又瓜葛，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灵素道，“大小姐，都到如今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着这些呢。慕国公夫人，到现在，虽然挂着慕国公夫人的名字，可是还没有回咱们慕国公呢。咱们这次进宫，连慕国公夫人的面都没有照到。” 洛央想了想，“是了，咱们该送些东西进宫里头去，也算尽份儿女的心，顺便，让咱们的人和那头接上话。” 灵素一想，“咱们府库里头，放着当年不少慕国公夫人的珍藏玩物，不如就送这些去。” 看洛央应允，灵素忙命人挑挑拣拣，拿了一个单子来。 “名字不吉利地都划掉吧，什么古董花瓶子也最好不要送。”洛央勾选出来了几个，“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可。” 灵素点了点头，忙命人安排了下去。 忙完了这些，天也黑了下来。 洛央笑了笑，“走，去看看容修醒了没有。” 走回屋子里，竟然看到容修还是在睡着。 洛央噙了笑，灵素眨了眨眼，“大小姐，我去吩咐晚膳去。” 洛央点了点头，看灵素走了，这才提着裙子走到了慕容修身旁，用手指轻轻刮蹭这他的鼻尖。 慕容修蹙了蹙眉，蓦然伸手，抓住了洛央的小手，这才含笑睁开了眼。 洛央微微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不过是批了一早晨奏折，怎么就累成了这样？皇上日日批复，不还是精力旺盛着么？” 慕容修哼了一声。 “皇上积压了多少奏折？多少要紧事情，你知道吗？” 洛央蹙眉，“朝中……很乱了吗。” 慕容修抬起眼望向洛央，勾了勾嘴角，“何止。央儿，你有没有发现，如今京中的流民没有多少？” (本章完) 第691章 毒局 洛央有些意外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眸子犯冷，“我连打了三场仗，不说这三场仗的战场，就是那几方兵马行军途中路过不少州县，按照道理来说，都要形成一批不少的流民，可是如今的盛京，却井然有序，一如往昔。” 洛央听慕容修这般说，有了几分恍然。 “那些流民，都去了哪里？” 慕容修嘴角的笑意更盛，道，“你手中可是也有不小的情报网的，你的人马也该知道，京城中来了不少游方术士。”看了洛央一眼，便又接着道，“那些流民，都不见了。那些术士，却一个个兴冲冲奔来了京城。这个奏折，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其余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皇帝都视而不见，甚至有些直接披了个阅。安县的奏折更是不少，请求安县支援粮草，国库空虚、频繁征战十室九空的杂事，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人趁乱，投机倒把，哄抬物价……” 洛央闻言，轻轻道，“容修，你是怎么批复的？” 慕容修摇了摇头，苦笑，“我命人抓了那些游方术士，直接斩断了根。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如今皇帝有意交权于我，我就会调查下去。无数百姓，不能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洛央点了点头，“京城米面粮油菜价上涨的事情，我也有了个小解决法子，让山庄田庄的菜都送来京城，平价卖出，同时，我会修书给京中其他手握田铺的夫人们，和她们仔细说说，劝她们也平价出售。这样，就算有商人想要抬价，也压不过我们。” 慕容修含笑，“她们可未必同意。” 洛央道，“她们必须同意，我丈夫可是慕亲王，我婆母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将来稳稳的皇后。除非她们丈夫的官职不想要了，就做个土地主守着他们的田地过日子去，否则，就必须听我的。” 慕容修看着洛央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央儿，你真的很好……特别好。” “我有没有一两分做国母的模样了？”洛央笑吟吟问道。 “不。你才不像是皇后呢。”慕容修轻声道，“我见过的皇后，每一个都汲汲营营于后宫。有哪一个能有你一般的胸襟气魄？” 说着，慕容修就轻轻拉住了洛央的手，“只是央儿，越是到了关头，我越是不想你这般累了。我宁愿，你是个每天在后宅，比吃比穿，打打叶子牌，遛猫玩狗过日子的普通妇人。” 洛央道，“容修……” 慕容修将洛央的手，轻轻放在脸上，道，“你该好生养胎，为我生下我们的小彩鱼才是，吃的胖胖的，每天笑笑的。” 洛央笑了起来，心中一片柔软，“好。” 慕容修闻言，轻轻吻了吻洛央，道，“洛家的事情，既然我接手了奏折，从前留中不发的关于洛家平反的奏折，也会一一翻出，重新为洛家定案。” 洛央勾了勾嘴角，“不要操之过急。如今皇帝只是放出了口风，你若是动作太大，皇帝那般反复小人，若是受了刺激，咱们可怎么办？” 慕容修伸手将洛央揽入怀中，蹙了蹙眉，沉默不语。 洛央抬起眼来望向慕容修，“容修，陛下是最不可轻信之人。如今，你手握兵权随时可以把盛京城打下，而后更有安县作为坚实后盾，他如今这般兴许也是不得已之做。若是你动作太急，他未必不会翻脸。” 慕容修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轻轻吻了洛央的面颊，若有所思道，“是，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邪教术士，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抓了一二个来，摸清底细。我估摸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四皇子想要用这种异术法子做什么事儿，是重获恩宠还是其他，都有待查证，另外一个，就是陛下，在接到慕国公夫人后，又想着新奇主意。即使查清楚了，也最好让云中君出面，用那些鬼话来骗人，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慕容修将洛央拥入怀中，“央儿，幸而有你。否则，我容修若是酿成大祸。” 洛央道，“不过是小心行事罢了。容修，纵然兵马娴熟，有慕家军积攒数十年的实力底蕴，仍然要提防这些拦路小鬼。” 慕容修道，“为夫记住了，以后，听夫人的。” 洛央一哂，掐了一把他的腰肉。 慕容修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笑着俯身，“继续？” 洛央见他竟然这般皮糙肉厚，上赶着讨打，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爷，王妃，饭备好了。” 洛央听到后，便笑了笑，该吃饭了。 慕容修的眸中滑过一抹遗憾。 他是极喜欢这样和央儿相拥着，坐在窗前看水光花色的。 天色不早了，晚风仍然夹带这闷闷的热意袭来。 “晚餐就摆在外头湖边水榭上吧，吃着凉快。” 宁鸢忙轻声应了下来。 洛央轻轻颔首，让灵素来为她换了外裳，重新绾发。 慕容修也进了净房，洗沐去了。 二人换了裳，才去了湖边，吹着细细的晚风，看着荷叶和晚霞，吃着晚餐。 正吃着，忽然见一暗卫过来了。 “王爷。” 慕容修挑眉，“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暗卫点了点头，“慕国公夫人在路上的时候身子就有些不适，到了宫里后，更是坐卧不宁，如今直接病倒了。” 洛央眯了眯眼，“病倒了？是什么病？可传了云中君见？”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不曾。皇帝倒是让御医来看了看，说病症奇怪……好像……好像是鼠疫？” 洛央心跳猛然加速，电光火石间，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她这般不安。 “去文安城看看，洛清是不是也病了。” 其他人还好，洛夫人平日里素来寡淡，不常与人接触，可是洛清和自己，却是朝夕相处的。 若是当真是鼠疫，那洛清和自己绝对逃不过去。 自己倒是身子骨仗着缅南女王当年赠予的奇书，可化解这区区毒药，可是洛清呢？ “该不会是。”慕容修蹙眉道，“你身为医者，若是洛清染病，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不就奇在了这里了吗？”洛央慢慢道，“我仗着一身医术行走到现在，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鼠疫，甚至身边人得了鼠疫都不知道？皇帝八成现在也怀疑着呢吧，所以才没有传召我去看。” 她慢慢抬起眼睛。 “除非，这不是鼠疫，而是和鼠疫极为相像的另外一种疫病。”洛央道，“若是……若是当真有人，拿流民们过去，让邪术之人钻研出了什么像极了鼠疫的病，可该怎么办？” 慕容修轻轻颔首，望着洛央的眼中带着几分凌厉。 “若是要查下去，可是当真不容易？”慕容修喝了口茶，望着洛央。 洛央道：“容修，你不怕吗？” “若当真如此，央儿可要辛苦了。”慕容修道，“怕，我自然是怕。皇上和慕国公夫人同时会染上疾病不说，恐怕，若是有了这个疫病，他第一件事情，想到的还要在我的军中下毒。” 洛央哪里还有心情用饭，她望着湖中盛开的荷花，轻轻道，“我在听到人失踪时，只想到可能是剜心取药之类的阴毒法子。在听到她染病，才知道……” 洛央站起身，“不行，我要即刻进宫去看看，只有亲眼看到了我才能信。” 慕容修站在洛央身边，一把拉住了洛央的手，眉头轻蹙了起来，“央儿，你还怀着身子。” “这件事情，第一，要防着宫中的病传出来，需要人立刻根据这病对症下-药，研究出方子。第二，他们做这些，必然留下了不少证据，咱们要尽快查处证据。” 洛央转过眼望向慕容修。 “容修，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了是么？”洛央认真地，望向慕容修。 若是慕容修答得不对，她纵然身怀六甲，也会亲自进宫去诊病。 慕容修沉吟了许久，才轻声道，“让人先去文安城问问看看，疫病该会先在那里爆发，另外，就是假扮百姓……” 洛央看了眼灵素，道，“容修，我在民间，倒是有不少人手，可以一用。” 慕容修点了点头，道，“最好是城门巷，最低贱的贫民，和我的暗卫联手，打入他们的老巢，将疫情源头挖掘出来。”慕容修看向洛央，“调配一个药方不易，便是华佗在世，怕不是也要一二月才能凑出。可是既然是他们调配处来的疫病，他们定然有解药可以解。” 洛央点了点头。 灵素在一旁，更是记得认真。 “央儿。”慕容修细细说完后，才继续道，“你今晚吃的少了，多吃一些，一会儿去散一散。过两日，消息自然会来。” 洛央抿紧了唇。 “这两日，宫中也不必再去。”慕容修又盯着洛央，轻声道。 洛央半晌不做声。 “央儿，你听到了么？回答我。” 洛央极为不情愿地转过头，“初夏刘昭仪，还有那一双小孩子还在。我……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我不忍心他们困在宫中受那般罪。我如今的体质，若是染上早染上了，现如今还没事，定然是不会有事的。我想过去帮上一臂之力。” (本章完) 第692章 家书 慕容修轻轻拉住了她的双手，“洛央，你总要知道，这个世道，没有谁都能运转下去。有时候，明哲保身才是长久之道。” 他的手指轻轻托起洛央的脸，定定看着她的脸。 “央儿，你向我保证，全心相信我。这次鼠疫的源头我会追查，宫里头我会安排云中君密切关注着，洛家我也会一点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之平反……甚至于文安城那边，我也会安排人好生看顾着。”慕容修轻声道，“你安心养胎，好么？” 慕容修眸中，是真情实意地在乎和关心。 洛央心头涌出暖暖的热意，终于点了头，“好，容修。” 慕容修似乎松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我知道你用一手医术为自己挣了一个安国郡主的封号，可是，那一次是你所熟知的蛊毒，而这一次，却是有心人用心陷害。你若是要进宫我也不拦着你，可是，不许你再争强好胜，冲去下乡治病，也不许将所有的治病之事都包揽在自己头上。情况，还没有走到那么一步。” 连着几日，外头都是闷热的雨，时断时续。 初桃和张妈妈变着花样跟着洛央一起逗乐，做些滋补营养的吃食，时不时走小香雪去看看风花雪月。 纵然洛央没有问，灵素还是时不时带来了消息。 “文安城那边，清夫人果然也得了病。如今亲王给她们抓了些对症的药暂时克制住了，又连忙送了药方给宫里头，不过那药倒是不能根治。” “洛家的事情反倒暂时搁在了一边，如今慕亲王命令军兵封了文安城的城门，御医们也被派去了。” “盛京城也是从文安城回来的人开始感染疾病的。慕亲王审问了王兰琴了，王兰琴自己也不知道，她说她一直跟在萧御左右，怕不是连萧御都不知道这回事。但是病种的的确确是下在了清夫人身上带回来的，王兰琴说，兴许是四皇子连他们的人都瞒住了。” “那些邪术方士被捉了几个，但是说得都是鸡零狗碎的道听途说，王爷估摸着，可能连他们都不知道详细的，只是按照上头有人给钱，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个人统管着这些呢。若是想要查出来这源头，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洛央连着将养了几日，终于按捺不住，用了午膳之后，便吩咐备了马车，前往宫里头去。 洛央自然是想要先见过“慕国公夫人”的，到了宫门口，听闻慕国公夫人一夜没有睡好，这时刚刚睡下，不得不改道，先去看了刘昭仪。 刘昭仪面上蒙着白布，正在亲自监管着医女们熬煮艾叶水，一遍遍拖洗着地上的金砖。 见到洛央，她挑眉十分惊讶，“姑奶奶，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宫里头正人心惶恐，生怕染上病呢。” 她指了指，“如今伺候慕国公夫人的宫人们都另外住着了，皇上和慕国公夫人朝夕相伴，有许多人说是怕不是皇上也要出问题了。云中君给了我们不少方子，我们正弄着呢。你快进来，离她们远一些。我这就吩咐她们下去。” 洛央见状，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用这样，我没帮上忙不说，不能耽误了你们做什么。” 刘昭仪笑了笑。 “我来，是来看看两个孩子，还有你。”洛央道，“如今外头局势乱，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 刘昭仪眼睛一红，连忙引着洛央进了内室。 洛央在床边坐了下来，先看了两个孩子，一番望闻问切，心放下去了些。 她又拿过了刘昭仪的手，为她把脉，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你们都没有事，这就好。” 刘昭仪笑了笑道，“我一直很小心。听闻了慕国公夫人得了病后就严禁宫人与那边来往，不过，不知道能撑多久。我现在只庆幸，还好其他姐妹们先去了安县，不然留在宫里头，哪个染了疾病，我现在心里头都要疼死。” “让你受累了。”洛央轻声道。 她浅浅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这点累算什么，只要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亲手给洛央倒了茶水，“你呀，也别再操心这边了。云中君已经明说了，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如果别人都染了病，你反而没有染病，少不得让皇上疑心你。” “疑心我就疑心我呗，好像他现在能把我怎么样似的。”洛央娇俏笑道，“若不是怕伤到肚子里孩子，我此时，该是去看看夫人的。” 刘昭仪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妃可不必担心，虽然无法完全治疗，可是御医们和云中君已经将慕国公夫人的病情遏制住了。” “除了他们，宫里头好像还有不少人也感染了吧。”洛央轻声道，“我瞧着宫中似乎少了许多人？” 刘昭仪轻轻颔首，“如今宫妃们眼看着慕国公夫人回朝，连洛皇后都被关进了冷宫，咱们安排进来的宫妃又趁机请离了，本就心灰意冷，如今宫里头闹瘟疫，她们哪里还敢多待，一个个哭着恳求皇上放行。皇上的心思，又全都在慕国公夫人身上，这时候，她们想要走，皇上自然没有话说，全放了。如今这偌大的后宫，就只剩下了三五个年事已高，无心再归家的妃嫔。” 刘昭仪抬头看向洛央，“说来也可笑。早就听诗文说，万千宠爱，只独宠一人的，没想到历朝历代别的多么专情的皇帝，都有个三宫六院的，到了咱们这里，皇帝还真做到了独宠一人。” 檀香细细，刘昭仪的眉眼若远山，悠悠看着远方，“不过啊，咱们皇帝独宠一人的时候还真不少，不过是轮流着独宠一人的罢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夫人，能撑的了多久。” 洛央沉默了片刻，问道，“死了多少人了，你和我说实话？” 刘昭仪低头仔细想了想，才轻声道，“死了不少人了。皇帝暗暗下了令，只要染病，就借口送出宫去，直接毒死，埋梅林去。” 洛央早就猜到不会这般平静，心里头还是一阵发憷。 “四皇子听闻也染病了，”刘昭仪轻声应道，“窝在府里头不出来呢。如今倒是有人想故意往您身上栽污水，不过慕亲王如今将茶馆酒楼给把控严了，如今说书唱曲的，都知道您的清名，民间您和慕亲王的呼声也很高，那股风火没有燎起来就被掐熄了。” 洛央蹙了蹙眉。 “四皇子病重，是连云中君都去看过的了。”刘昭仪轻声说，“如今，咱们都知道您和慕亲王，定然是怀疑到了四皇子头上了。可是……有没有可能，这瘟疫当真是天降灾祸，不满慕国公夫人回来？” 洛央心头一跳，“你竟然是这般想么？” 刘昭仪轻声道，“毕竟，是慕国公夫人带回来的啊。” 洛央笑了笑，“若是你都这么想，看来，这城中不少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了。可偏偏，我不大信命啊。” 刘昭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央出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慕容修来接她的车驾了。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洛央伸手摸着慕容修有些憔悴的神色， 慕容修闻言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累。” “才不会。”洛央蹙着眉，拉住慕容修的手，轻声道，“如今皇帝全心全意陪着姑母，又患病，这朝政等同于全落在了你的手中，你又要追查瘟疫，怎么会不累，这才几天，你瘦了好多。” 慕容修伸手抱着洛央，哭笑不得地道，“我真的不累。为夫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手下去处理了，便是那奏折，看了这么几日，也慢慢得觉得有些疲累了。”他静静凝视着洛央，“为夫若是累，最累的，就是你。这才几日，你就没忍住，进宫来了。我的小央儿，就是坐不住。” 洛央笑了笑，“抱歉。” 慕容修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什么。 洛央沉思了片刻，静静地道，“只是觉得，这次瘟疫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四皇子当真也染病了吗？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病情已经到了他也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望向洛央，轻声道，“四皇子都控制不住？” 洛央想了想，才道，“王爷，那些邪术方士，忽然聚拢在盛京，有可能就是四皇子想来救场的。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 “是，”慕容修笑着应道，“央儿这么猜测，倒是让人觉得合情合理。为夫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应该是能够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洛央还想细问，却见慕容修含笑，打住了话头。 到了慕国公府，慕容修就匆匆召见手下，安排下去了，而洛央则回到了屋子中。 回到屋中，便见初桃迎了上来，笑着道，“王妃，安县有书信传来。” 洛央笑了起来，“是母亲寄来的书信吗？这么久了，终于有音信了。” 却见初桃摇了摇头，“不是，大小姐，是老爷的。” (本章完) 第693章 不寻常之处 “父亲？”洛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一向都是母亲爱给她写信，家长里短，零零碎碎，可是父亲却极少来信的。 洛央拆开信封，展开信来，却见父亲说起来了，安县如今也闹起来了时疫，并且听闻四处起了不少农-民-军，哪里闹瘟疫，就去哪里。 “怎么了？”慕容修见洛央收到安县书信，眉头却皱紧了，只能轻声问道。 洛央将信递给了慕容修，慕容修仔细看了一遍，目光微凝。 慕容修蹙了蹙眉，抬起眼来看洛央。 洛央道，“如今兵马太多，许多人都过不下去了，自然会有小撮人想要趁乱打天下。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走投无路的农民，当然要去那些时疫严重的地方招兵买马……可是那就等同于他们的兵马中，有无数的人也会感染。接下来，四处流窜……” 慕容修面色一冷，“也就是说，很快，整个大周，都将陷入这场瘟疫当中。” 洛央轻轻颔首，望向容修，“容修，我想着，不如不要再将精力放在四皇子和身上了。如今，如果连四皇子都感染瘟疫是真的话，那，他们很可能已经是放虎出山了。现在最要紧的，是……” “为夫已经有计策了。”慕容修笑了笑，“不过是一群没打过架的兵马罢了，为夫命人前去，将他们引到乌斯曼的地盘、驱狼吞虎。” 洛央一愣。 “瘟疫传染到缅南是迟早的事情。这般早点，刚好可以结束了这场战事。”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 “好，容修。” 与其让那些兵马在大周朝流窜，四处传播瘟疫，不如让他们迎面打向缅南军马。 缅南军马来袭，用兵奇诡，除了精通兵马之人，很难猜到他们下一步能走到哪里去。 而慕容修，就是那么个用兵奇才。 慕容修说着，就召集军师们去商议军事了。 洛央觉得有些烦闷，便带着灵素去了书房，翻找医书，看关于各种时疫的文章旧事。 几位医学名家的书都被她抄录了个遍，这才走出了屋子。 洛央只觉得头疼得紧，大约是因为进宫，梳了繁复的发式的缘故，她干脆唤了灵素打散了发，又换了轻薄的衣衫，出去走走透透气。 晚霞下，小香雪花海翻浪，湖光水色粼粼，映着粉色的荷花，送来阵阵清甜的香味。 “如今王妃坏了身孕又害喜，口味清淡了，晚上就做一些凉拌莲藕，莲子碧粳粥吃吧。”灵素笑吟吟道，“王妃，你要不试试炸小银鱼？咱们厨子做的很好的，绝对没有腥味。” “好啊。”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莲湖的波光，轻声道，“不知道母亲在家里如何了。” “安县到底离咱们这儿远着呢。就是咱们这儿，瘟疫也多发生在宫里头甚至于文安城，应当是不要紧的。” “是了，父亲母亲如今在安县，该是很安全的。”洛央噙着泪光，“就算要出事，也该咱们先出了事儿才是。” 灵素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沉默不语。 洛央走到了湖边水榭中坐下，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不多时，张妈妈便备好了几样清素的饭菜，丫鬟们一一摆上，灵素轻声唤了句，“王妃，用膳了。” 洛央轻轻颔首。 慕容修来了水榭，“如今倒是喜欢在这里吃了。不过这里到底有些风。” “我就喜欢这里，能看湖里头的白鹭，还能看到小鱼来讨要吃的。” 慕容修笑着命人放下了水榭的湘帘，只留了面前看湖的一面，屋子里又安置了几样荷花屏风，燃了安心养神的熏香。 洛央笑了笑。 “又不是坐月子，哪里用这般紧张？” 慕容修笑意盈盈地倒了杯热酒，喝了口才道，“央儿是我的唯一，自然要好生待着才是。” 慕容修又挑眉问道，“想父母了吗？看你神色总是恹恹的。” 洛央轻轻颔首，“是啊。现在有了瘟疫，很想念他们。” 洛央又道，“萧御，不知道到底死了没有，去查了吗？” 慕容修道，“山底下，倒是发现了不少尸体，不过，没有一具是萧御的，八成是用了什么法子遁走了。” 洛央说完，便抬起眼望向慕容修道，“几日不见皇上了，他人可还好？” 慕容修听洛央这般问，便随口应道，“身子时好时不好的，今日朝臣们还起了疑心，怀疑天子驾崩了我秘而不发。被陛下好一顿臭骂才灰溜溜走了。” 洛央闻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些朝臣，天天阴谋论，太过小人之心了，活该他们被骂。”洛央说着，便又笑了起来。 慕容修挑了挑眉，倒见洛央笑得实在开心，便伸手摸了摸洛央的发丝。 “洛央，若不是你提议以权谋夺天下，怕不是，现在的天下，已经不仅仅是时疫这般简单了。如今皇帝一心向着我慕亲王府，朝臣们也都心知肚明我是嫡长皇子、合乎礼法的王位继承人，甚至于连皇帝诏书都到了咱们手中。如今，只需要解决了眼下的时疫，咱们的太平日子就到了。” 洛央连忙点了点头，“对，最好四皇子被这时疫毒死。” 顿了顿，才又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慕容修，“我好困啊……？” 慕容修轻叹了口气，“困了就睡会儿吧。” 洛央果然将筷子放了下来，靠在了慕容修的肩头。 手下们连忙将饭菜撤了下去。 洛央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只想着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她实在是，困倦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怀中响起了洛央细细的呼吸声，她竟然真的睡熟了。 慕容修心中一片柔软，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找来了一块儿柔软的毛毯，盖在了洛央的身上。 洛央眉头蹙了蹙，到底没有动静。 “主子……”宁鸢蹙眉。 慕容修轻轻拥紧了洛央，挑了挑眉道，“什么？” “主子如今只许报喜不许报忧。安县的书信也被拦下了一半……若是王妃知道了，怕不是要恼您。” 慕容修眉眼阴郁，“告诉她，只是让她平白担心，又何必让她知道呢。我答应她的，全力去做，全力去护住她、护住她的家人，也就是了。” 灵素初桃在一旁噙泪，连张妈妈都低下了头，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洛央眉心微微一蹙，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不管是慕容修，还是几个婢女，都没有注意到。 洛央只看着父亲公式化的说瘟疫在安县蔓延，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如今偷听了他们几人说话，难不成，还很严重不行？——甚至于，连母亲家人，都有染上瘟疫的吗？ 这么一想，她的心就揪紧了。 母亲一向说话碎，偶尔透露一两句，她就能猜到，容修能够拦下母亲的信，怕不是，母亲说了些她难以承受的事儿吧。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洛央才迷迷糊糊地睡醒，睁开眼睛，就看见慕容修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紧了她坐在水榭中。 宫灯莹莹，月光映在湖面上，泛出粼粼的光泽，一片静谧。 “容修。”她忙坐起来了点儿，“你就这么一直这个姿势？” 她伸手，给慕容修轻轻揉捏手臂。 “不要紧的。” 莲湖风动，带来阵阵清香，她白皙的脸上隐隐似乎泛出了点水光。 半晌之后，慕容修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央儿……你听到了？” 洛央反应过来，慢慢点了点头，“我明日，要重开义诊。” 慕容修知道，再拦不住她了。 她没有问是父亲还是母亲染了疫病，她只想，尽快研究出解药，而想要研究出解药，最好就是要当面问诊。 第二日，洛央早早就起床了，命人准备了药材器械，将车马驶往别云草堂，重新挂上了义诊的招牌。 一大早晨，洛央要开义诊的消息，就经由府里头的下人传了出来。 洛央在民众中威望极高，听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奔走相告。 身怀有孕的慕亲王妃，竟然真的开义诊了！ 老百姓们热泪盈眶，如今因为宫中瘟疫的消息闹出来，所有药材都趁机涨价，医馆也是要耗尽普通人家快一年半载的积蓄才能看一场病，洛央能够开义诊，是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洛央许久不曾出来了，街上还是如同曾经一样熙熙攘攘，人流涌动。 可是洛央却知道，这是极为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数次战事，应该造成不少流民出现才是，而如今，大街上却还是如同战前一样。 那些该涌出盛京城的流民，都去了哪里？ 那些曾经在粥棚前挤做一处的人们，都去了哪里？ 满街道上，都是穿着干净衣裳的盛京城百姓啊。 如今，瘟疫正是开端，这些人却日日出外，仍旧如同寻常一般，若是……有任何火星蔓延出，那就是撩火之势，难以抵挡了。 “必须要……尽快调配出解药。”洛央暗自道。 洛央进了义诊，一忙就是一上午，头昏脑涨，灵素看着心疼，端茶倒水地道，“大小姐，您先休息休息吧。府里的大夫也都来了，让他们替你一替，你至少要把午饭吃了啊。” (本章完) 第694章 抽丝剥茧 洛央随便吃了一些，下午本想要继续的，却看到家里已经安排了大夫坐上去问诊了。 灵素笑眯眯地道，“大小姐，您就多休息休息，不要再为了这些劳心劳神了。” 她干脆搬了个长椅来，放在一旁，让洛央靠在上头。 洛央就这么听着他们问诊，半阖目养神，若是有什么不对，再起来看看。 草堂的院子里头还有许多人，正排队等着问诊，人们坐在一处，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太平日子了啊。” “有倒是有，安县，你们知道吗？就咱们郡主的封地，去那儿兴许还能好点儿。” “那儿？不行了！那儿的瘟疫闹得最严重了！” 洛央蓦然睁开了眼睛。 草堂的草屋并不隔音，那边的人说着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耳朵中。 “说是洛大人在那边坐镇呢，可惜了，累病了，洛夫人亲自赈灾，可是那里还控制得住！慕家军厉害啊，可是军队也怕瘟疫啊……这，如今安县的情况，还真没有盛京好。简直是第二个文安城啊……” “现在宫里头就太平了吗？宫里头才不呢，那些宫妃为什么都出宫，宁可出家都不在宫里头呆了。皇帝也染病了啊，和安皇后一起染病了啊……” 门被打了开来，灵素匆匆走了进来，“大小姐，您怎么醒了？外头人说话是不是太吵了，我让他们安静点儿。” “别，我要好好听听。” 灵素脸色有些发僵，温声劝着，“大小姐，这些人也都是道听途说，您别信了。” 洛央紧绷着脸，一直没说什么。 灵素将屋子门关上了，声音小了许多，又端上了坚果和茉莉花茶，“如今您精神头不好，就别强撑着想这些事儿。” 洛央想着方才听到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安县当真这么严重吗。” 灵素犹豫了片刻，道，“是……” 洛央蹙了蹙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亲朋故旧，如今大部分都在安县啊……难怪慕容修不再和我提起来，也不许我知道，他知道，我若是知道了，定然坐不住，想要回去找我爹娘。” “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做糊涂事儿。” 洛央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抹沉寂，半晌没有说话。 刘昭仪上回见到她，还和她庆幸着如今宫中的人都散了去了安县，若是教她知道，安县才是虎狼之地，还不知道她又多么心痛呢。 这个世上，说来说去，哪里又是真正让人心安的呢？ 正想着，却听见无数人参拜慕亲王的声音。 洛央仰起脸，见慕容修一袭玄裳，走入了草堂之中。 “央儿。今日时辰不早了，是该打烊了。” 他走过来，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洛央瞧了瞧天色，这还是晌午呢，怎么就打烊了呢。 洛央抬起头来望向慕容修，轻声问道，“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折子批完了吗？” 慕容修面上带笑，轻声道，“折子是批不完的，但是想起来央儿在这里，为夫心里不安。” “若是我能染上病，早染上了，怎么会等到这时候？”洛央含笑，“你呀，又是安排大夫来替我，又是让灵素宁鸢看着我，可不是杞人忧天吗？”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轻轻拢住洛央的肩膀，难得好心情的解释道，“我如今算是知道了如果夫人不知道我调查的结果，夫人定然不踏实的，不如索性全告诉夫人好了。” 洛央闻言，满脸期待。 “不过，今日夫人劳累了一天，还不听话，算作惩罚，今天是不能告诉夫人了。” 慕容修弯腰，看着洛央的脸，“算作惩罚。夫人今日好生和我回府，安心养胎，我明日再带着夫人去看看。” 洛央蹙了蹙眉，“可……” “听话。” 洛央无法，只得乖乖和慕容修回府。 第二日，洛央一觉睡醒，又是晌午了。 洗漱了，换了衣裳，洛央便坐到铜镜前坐了下来，“容修呢？” “慕亲王去了宫里头批奏折，还没有回来呢。” “昨儿他答应我的，难不成全忘了？”洛央有些好气，“都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灵素笑了笑，“兴许是宫里头公务太多了吧。大小姐稍安勿躁。” 洛央想了想，道，“好生梳洗了吧。” 灵素犹豫了一下，“大小姐这是想去哪里？” “他一直不回来，还不许我去接他不成？” 灵素忙忙应了一声，“许，自然是许的！” 洛央让灵素别了个松松散散的飞仙髻，换了套鹅黄色的宫裙，大片鸦青色的长发和雪白的肌肤映出慵懒的模样。 灵素扶着倦怠慵懒的洛央，上了马车。 心中暗暗纳罕，大小姐怀的别真是个小女儿吧？ 人家怀孕都是越来越丑的，只有自家大小姐，越来越肤白貌美，再加上那永远倦懒清雅的劲儿，真真要迷死人了。 “天气好热啊。”洛央用手轻轻扇着风。 灵素笑着点了点头，忙拿了扇子为洛央轻轻扇着风。 发丝随着风飘起，似乎风里头，都带着股妩媚的劲儿。 宁鸢在一旁，“若不然，我还是取桶冰放在马车里头吧。这大正午的，日头又烈。王妃去接亲王，若是在中了暑就不好了。” 洛央点了点头。 宁鸢拿了装满了吃的的食盒，提着装满了冰块儿的冰桶放在了马车上。 这才走出切，半道就遇到了慕容修，慕容修看着坐在马车里，慵懒的好像名贵的猫儿一般的洛央，忍住了笑。 “我若是遇不到你，你就真的进了宫，再顺道见见云中君、见见皇上，要要草药问问情况了是吗？” 洛央笑眯眯，“不呀，夫君乱怀疑人，我这是去找你的啊。” 慕容修含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暗卫营。” 慕容修的暗卫营？ 洛央讶异极了。 这些暗卫自然是有落脚的地方的，只是到底藏在哪里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部分人，都将暗卫营安插在了城郊，慕容修的会在哪里呢？ 当慕容修停下来了马车，洛央抬起头，看到明晃晃的“墨府”的招牌的时候，一阵无语。 慕容修就在京城中最好地段，买了个恢弘壮丽的宅子。 “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慕容修笑了，“原本想做个卖男色的花楼的，那群小子没一个同意的，干脆直接给他们买了个府邸，全都当小少爷去。” 洛央没忍住，笑了。 “王爷王妃来了。”一个年老的管家走了过来，洛央对他有些印象，知道他是个府里头领闲差的老头儿，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慕容修的暗卫头领。 洛央笑了笑道，“原来是您？” 老者连忙应道，“是，老身见过王妃。” 老者将洛央和慕亲王引入了正厅里头，然后又奉茶倒水。 “他倒是十分不显眼的，就算在慕亲王府，我都没生出好生调查他的心思。”洛央笑着对慕容修道。 “是，正是因为他这般，容易被人忽略，很多事情，才适合他来做。” 洛央看着老者平平无奇的脸，内心十分赞同。 洛央在楼上等了一会儿，老者便端着茶点走了上来，笑眯眯地道，“今儿个王妃王爷来的不巧，暗卫营里头，五十个暗卫差不多都出动了，就剩下了三四个还在训练的。” 五十个？ 洛央印象里，跟在身边的只有二十人。 大约，其余的，做的都不是近身的活儿吧。 慕容修笑了笑道，“吩咐你们这几日做的活儿可做出来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头道，“如今，咱们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将那追踪香分别洒在了进城的六百余邪术修士身上，他们的所行路径，和最终去往地方，如今我们，都算是了若指掌。” 慕容修轻轻颔首，又问道，“地牢里的人，审问的怎么样了。” 老者连忙道，“那几个人，还是老样子，我们又上了刑，还是不肯说，最后直接开始乱栽赃，有些甚至栽赃到亲王的身上。” “在他们身上可搜出来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洛央蹙了蹙眉，看向慕容修，“容修，你不觉得奇怪吗？” 看慕容修含笑，洛央道，“这些人，总要有家人朋友的啊？” “这些人多是修士，心高气傲，又断绝尘缘的。”老者连忙道，“他们混的是江湖。” 洛央听她这般说，眉头便又紧了几分，“这般说来，这些人鱼龙混杂，却统统聚集在京城，而且又守口如瓶，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老者轻轻颔首。 “会不会……他们没有幕后人……” 老者犹豫了片刻，“这些人也不大像是为了民族大业而来，倒是像是……逐利而来。属下这就把人带上来，王爷和王妃亲审如何？” 正说着话，洛央便听见手下带着人上来了，而后，门便被打了开来。 一个老阿婆带着个小孙女走了进来。 洛央在屋中，面上闪过一抹诧异，眉头遂皱紧了。 “这一对祖孙，倒是好说话的。” 洛央闻言才笑了起来，“阿婆，别来无恙？您的孙女，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本章完) 第695章 重回佛塔林 那老阿婆吓了一跳，仔仔细细地看着洛央的脸，“你是……红衣宫宫主、莫小舞？” 洛央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了。 慕亲王看着这情形，眉头一挑，看向洛央，“你认识？” 洛央点了点头，“你说巧不巧，我在越国，当真见过她。她还放了毒蛤蟆出来，可惜了，没有我厉害。” 那老阿婆牵着小孙女，慢慢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我后来回了江湖上，细细问了，红衣宫的确销声匿迹了，倒是不像是闭关，而是真的被慕亲王剿了。我就奇怪了，那莫小舞看着比真的莫小舞还真呢，到底会是谁，如今，老身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安国公主。” 洛央瞧着她虽然笑眯眯的，却是把孩子紧紧护在了身后，便笑着道，“是啊，阿婆。当初贪了您一直蟾蜍，您可别介意。” “都是小物件。” 洛央便看向灵素，“孩子看上去有些不大好，倒些茶水、拿点点心来，先给孩子垫上。” 灵素忙拿了吃食和茶水过来，那小孩子看着东西，又看向灵素，眼中忽然泛起了一阵毒光。 洛央噙着嘲讽的笑，倒是不慌不忙。 那老阿婆忙扯了下孩子的袖子。小孩子抬眼看了眼祖母，乖乖接了茶水，“咕咚咚”喝了下去，又吃了点点心。 洛央便笑了起来，“阿婆，您的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老婆婆闻言，才连忙道，“王妃，孩子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洛央抬起手敲了敲灵素的头，“下去吧，刚才，那小孩子差点对你动手。” 灵素一阵诧异，看向了那小孙女，心中一阵后怕。 那老阿婆有些着急地对着洛央道，“王妃，求您饶命。” “我问你的事儿，你该是知道。我以礼待你，你也总要拿出些诚意来是么。”洛央手指慢慢敲着桌面，“你们来盛京城做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真答不上来吗？” “我们……”老阿婆道，“我们只是应征来的，听说，有一个异兽如今被捉了，咱们全来了，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异兽。” 洛央却蹙起眉头，似是出了神一般，“异兽？” 老阿婆道，“是，是江湖上传遍了的一个消息。天下要打乱了，七杀、贪狼、破军都一一出了世，这天下，马上就要易主了。而那异兽，则带来瘟疫，如今咱们眼巴巴都瞅着想要捉那异兽，剥皮取骨，炼制成丹药，不仅延年益寿，还能够百毒不侵犯。” 老阿婆久久不见洛央回应，有些无奈地道，“王妃……老妇知道，这事儿听着太传奇了。但是这世上，真的没有神鬼吗？” 提起神鬼一说，洛央蓦然一惊，回过神来，手指抓紧了慕容修的手。 神鬼啊，她可不就是死了一次的人么？ 洛央道，“那异兽长什么样子。” “絜钩，”老者连忙道，“鸭子模样，老鼠尾巴。用来炼丹，能够百毒不侵。” “等等……你说……炼丹？” 洛央眸子晃了晃。 这如今盛京城，可是一直有一个地方，一直在炼制着丹药啊。 “是，絜钩最早是在一个县城的古墓里头发现的，说是很快就被秘密送入了京城，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洛央顿觉一阵头晕眼花。 呵呵……错了，都错了。四皇子不过是个借力打力的，真正把一切祸害勾出来的，是皇上！ 甚至，是云中君？ 这个倒是好说，直接将云中君叫来问一顿就是了。 “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了吧。” 阿婆忙道，“这事儿也就咱们江湖上的人在传着，因为咱们都是知道好的丹药的效果的。所以这些消息咱们都很清楚，秘密地跟过来，看上一看。” 洛央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冷意，看向老者，“这番说辞，你们信么？” 老者忙道，“这种神奇古怪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不信的。” 洛央道，“阿婆，你回去，和你宝贝孙女好好想一想，你也看到了，空口无凭的，没有谁能真信了这异兽出世的消息。你、还有其他被抓的人，若是能找到证据，咱们就放人，你和你的孙女我都保证安然无恙。” 阿婆脸色有些发僵，忙垂了头，道，“这……这也太难了，我们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啊？哪里见过真的啊？我们见过真的早就跑路了，哪里还会在盛京城晃悠啊。” “好好想想，总能想到个一二三的。”洛央笑了笑，“如果那些想不到，好好列个章程，想想我们慕亲王府需要什么，你能够拿出来如何捕捉这异兽的法子，也是行的。” 等到阿婆被拉了下去了，洛央才变了面色。 “容修……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慕容修想了想，道，“不管真假，我都可以张贴告示，直接让那些人为我所用，为我捕捉异兽，能捕捉到，我重金相赏，若是捉不到，他们所有人我有一个捉一个，统统杀干净了，也不过千人。” 洛央点了点头，“好。” 洛央又咬牙切齿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见见云中君，这盛京城中，只要是炼丹的事儿，都逃不过他的手！” 慕容修笑了笑，“我这个师弟，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若真见到了异兽，第一件事是先告诉我，第二件事是告诉师傅。什么炼丹，都没有他在师傅面前露阁脸重要。他能直接把国师的活儿扔了，跑了。” “可……若是县城里送来的，八成是送给皇帝的。” 慕容修噙笑，“是送给皇帝的不假，可皇帝身边，早被我安排好了人，他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皇帝和云中君的确不曾见到，那东西，可能半路跑了。” “跑了？它能跑哪里去？” 那老者面色古怪，“王妃，有一事，老身如今必须禀报了。” 洛央看向那老者。 “这一套说辞，我们听了不少，甚至有人说出了，查到的地方……大约是在净影寺附近。” 净影寺？ 慕国公化为蛊人后，可一直游荡在净影寺的佛塔中呢。 “净影寺”洛央有些奇怪，“这是他们调查出来的线索么？” “是……”那老者似是有些为难，“所有人都说，是因为那净影寺里头，有一个活死人，所以才吸引了异兽过去。那异兽，最喜欢的就是活死人了。” 那活死人，就是慕国公啊。 洛央闻言，眉头便蹙了起来。 慕国公身上的蛊虫可是万蛊之王，连洛央近身，一身防身的蛊虫都会失去效用。 更何况，那是……容修的父亲啊。 慕容修看向洛央，“央儿？可是不舒服，回去休息休息吧。” 洛央沉吟了片刻，便道，“我们快去净影寺吧，既然已经有人查到了，想来这个消息定然会不胫而走。” 慕容修站起身，“好，央儿，为夫随你一同去。” 到底……是耽搁了。 洛央心事忡忡。 因为怀孕，她的确不敏感了很多。 这件事情，若是早几日，他们过去，相信还能收拾残局，而如今事态发酵了这么几天，不知道多少奇人异士，逃过了追查进了净影寺。 若是慕国公……被发现……甚至于异兽当真出事，可还要怎么收场？ 她忧心忡忡地坐在马车上。 慕容修和洛央一同赶到了净影寺，寺庙外，仍旧是古木深深。 知客僧迎了出来，见到是慕容修和洛央，并不意外，“见过慕亲王、亲王妃。今晚，可要留宿？” 洛央叹了口气，“最近净影寺可多了不少香客？” 知客僧道，“是比曾经多了许多，大多是来找主持论道的。” 洛央笑了笑，和慕容修一同走了进去。 山寺里的空气干净舒爽，洛央拉住了慕容修的手。 “咱们只当是来见慕国公的就是了。” 慕容修含笑点了点头，随即视线落在了那重重佛塔上。 上了佛塔山陡峭的山路，洛央还未走近，就感觉到随身携带的蛊虫都停止了动作，摆出了万蛊朝皇的架势。 慕容修的暗卫们一个个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已经是黄昏，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摇曳在佛塔路上的烛火明亮了起来。 “净影寺里头已经出事了。”慕容修冷声道，“这些和尚倒是还好，上头，怕是已经厮杀过无数轮了。” 洛央轻轻颔首，面色冷凝。 从佛塔山上逐渐飘下来一丝丝的血腥气。 “应该是背着和尚们偷偷上去，被慕国公杀了的。慕国公虽然人已经早就亡故了，可是那副身经百战的身体，却仍旧一如往昔。又岂是那些人能够对付的？” 慕容修长叹一声，“央儿，我的心情很古怪……我想到能够见到父亲，真的很高兴。如果能够和父亲比划比划，看看自己的剑术是不是有长进，我就更高兴了。” 洛央眼眶一热，拉住了慕容修，“你个小傻子。” 那暗卫引着洛央和慕容修往上走，低声道，“咱们的人刚才进去过了，上头，有五具残破的尸身，散落在佛它林角落里。” (本章完) 第696章 这很可能是个阴谋 洛央闻言，微微一愣，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恐怖之意。 慕容修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了山顶上。 山风掠过，吹得人心发慌。 而他们刚到，就又听到了一片厮杀之声。 一小撮人，没有走正路，从山背面的朝阳道的小路，跃过密林走了进来，如今正在御人厮杀作一处。 慕容修一把拉住了洛央，将人护在身后，眉眼冷沉，看向远处，那些与慕国公战作一处的人。 洛央轻声开口询问着，“要过去将人救下来吗？” 慕容修沉默不语。 她察言观色，轻轻拉了拉慕容修的袖子，“容修，这些人不是冲着慕国公来的，您不要生气。救下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慕容修听见洛央的声音，便回过了神来，眸中的戾气层层淡去，她温声道，“央儿，你先下去，这里的场景，不适合你看。” 问完，便对灵素宁鸢点了点头。 两个婢女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洛央，“大小姐，您还怀着身子呢，别看了这些动了胎气。就算您不在乎，小宝宝在您肚子里学了这些也不好。” 洛央仍旧不放心地回头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的视线，在离开洛央之后就恢复了冰冷沉凝。 他的一只手落在刀鞘上，如墨一般的眼睛，冷冷盯着前方，而他身边，一群暗卫已经列阵落下，随时准备一场杀戮。 灵素慌忙拉紧了洛央，“大小姐，小心脚下！” 洛央脸色一白。 她刚才只顾着回头看，差点摔下去。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被两个婢子带下了佛塔林。 宁鸢轻声道，“王妃您也真是的，这时候如果您不小心走落了，那可不是小事啊！” “呸呸呸，乌鸦嘴，这话可不能乱说。”灵素慌忙道，她又笑着看向洛央，“净影寺里的素斋菜最干净营养了，大小姐吃着再好不过的。大小姐还可以去佛前拜拜，求个福。哦，这里还有一口水井，里头传闻住着神仙呢，抛进去个铜板，闭上眼睛许个愿望，可灵了呢。” “容修在上面和人厮杀，追查下落，让我怎么能吃的下。”洛央轻声应道。 灵素扶着洛央，去了客房，又打了热水，将手帕子绞了递给洛央。 “您先净面洗手吧。”灵素坐在洛央身旁，“大小姐，您上次和慕亲王出事，就是在这断崖边，咱们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的，我觉得，您就是和这里八字不合。慕亲王和暗卫们的身手都很好的，您不用担心，现在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就在寺院里走走看看，不就挺好的吗？” 洛央闻言，便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容修的功夫，一直很了得。”她叹了口气，“罢了，你们时不时派人去盯着给我传个消息。” “大小姐，这就对了。”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洛央哪里有什么胃口，略吃了点，就扶着灵素的手四处走了走。 黑色的飞鸟从满是艳霞的天空中掠过。钟声回荡在山林中，看上去满是禅意和慈悲。 谁又能相信，远处的佛塔之中，一群人正在厮杀。 时不时有手下带消息下来。 “这些人后头还跟着很多人，这些只是探路的，咱们的人已经都支援上去了，同时和军中打了消息，去后山的朝阳道上看看。那头往日里就是大批山匪的聚集地，如今，这些人为了行事方便。收买了不少山匪一同偷摸溜上山顶寻找异兽。” 洛央将硬币丢进了水井中，低头祈福之后，才轻声道，“这些人都是如何发现的这净影寺中，有那奇怪异兽的？” 手下低着头应道，“山寺里的和尚们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有些知道，对山顶的事情充耳不闻。这异兽降世那天，说是有天象异常，指向了这里。” “和尚们不就是对付这些的吗？”洛央说了一半，恍然又不说了。 因为这个寺院以前的老主持，好像就是因为卜卦死了的。 时间久了，洛央记不清楚了。 这异兽，怕不是有些来历，所以让寺院能够容忍下来。 “那些人带着山匪，估摸有多少人。”洛央蹙着眉头问道。 “不下三千人。”手下皱着眉头，声音极轻。 “三千人啊？”洛央又接着问道，“那这三千人中，山匪又有多少？邪术之士又有多少？” “估计，邪术之士可能只有区区三五十人，剩下的，都是招兵买马弄来的山匪。” 洛央蹙起了眉头，“容修怎么说？” “亲王让直接把山匪的基地剿了，这些邪术之士由他们来对付。” 洛央又看向了佛塔，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儿，咱们还是问问寺院的主持吧。主持兴许知道一二，却不详细，若是知道了是邪术，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 “和尚对付邪术道士？”洛央喃喃笑了，“倒是一处大戏啊。” 寺院里，很快就有了动静，无数的和尚前往寺院主殿聚集。 灵素去探了探，就回来道，“新任主持已经决定聚集了寺众，上山助亲王一臂之力，驱逐那些山匪了。” 洛央颔首。 她只觉得发困，就扶着灵素，在寺院里一圈一圈走一走。 “不知道为什么，寺院里的花开的就是比别的地方更容艳。”洛央眯了眯眼睛，“好像这里就是比别的地方更宁静一些。” 不断有人来递着消息，灵素听了时不时皱眉，宁鸢倒是兢兢业业地提着灯笼，跟着洛央。 转眼入了夜，灵素这才回过神来，“大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山上有结果了吗？” “嗯，已经都被咱们俘虏了，只逃跑了两三个人。”灵素笑了，“这群人，非要说什么是来进香的，还闹着说什么非法抓人，直到慕亲王亮了身份，才消停了。” 洛央轻轻颔首，“抓了就好。容修也该回来了。去厨房要些热的饭菜来，咱们等着他一起吃。” 灵素点了点头，便与宁鸢一起付了洛央回去。 慕容修果然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找到了那些什么异兽了吗？” 慕容修摇了摇头。 “兴许只是道听途说，这群人说风就是雨，聚在一起闹事吧？哪里会有真的传说中的异兽出现呢？难不成还真有夸父追日？真有后裔射日不成？” 慕容修拍了拍洛央的脑袋，“这世上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如今我让他们严刑拷打，将所有关于异兽的消息都说出来，如果……疫情当真是因为那异兽起。” 洛央一笑，“我还不信真能抓了那异兽就没有疫情了。按照《山海经》来说，那要白龙现世，才能天下安康啊。” 慕容修的视线落在了洛央的肚皮上。 “坊间可以编纂新文了。” “什么？” “央儿，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法子。”慕容修撩唇笑了笑，“便说你在怀孕的时候，白龙入腹，而如今天下瘟疫，只有你平安顺遂，诞下孩子，天下才会太平安康。” “我孩子出生，至少还有七个月。”洛央蹙眉，“而且，小彩鱼是个可爱的姑娘。” “你不明白。”慕容修轻声，“如今，很多人都说，这瘟疫出现，是因为我母亲回来了。慕国公夫人身为不祥之人，带回来了战乱和灾祸。牵连着慕国公府，甚至于她亲生儿子的我，都要受到讥评。天下人，都信这个。” 他的手轻轻拉住了洛央的手，“而现在，这群人又兴风作浪，我怀疑，把人引到我父亲的安息之地，甚至用异兽的名号，也是这个主意。” 洛央心头一顿，便笑了起来，“王爷也怀疑，根本没有异兽么？” 慕容修点了点头，犹豫的模样，“我思索来思索去，若是没有异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挖掘出我父亲的尸体，挖掘出蛊王的秘密，顺势，将所有的污水，泼在慕国公夫人身上。” 洛央点了点头。 “王爷，有了新的进展。”一个手下走过来汇报，“我们抓住了……一个缅南女子。” “带上来。”慕容修颔首。 那女孩儿就被手下带了上来。 洛央打眼看了一眼，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小姑娘，瞧着应当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不过，想起来曾经也是个小可爱的份儿上，洛央对缅南少女的真实心思，持着怀疑态度。 洛央笑了笑道，“姑娘芳名？” 那女子倒退了一步，低下头声音极轻，“轻澜。” “你是大周人？”洛央意外地道。 “嗯。我姓夏，夏轻澜。” 洛央才笑着道，“这样，为什么穿着缅南人的衣服？” 那叫做轻澜的姑娘勉强地道，“我、我不知道。” 洛央冷了脸色。 夏轻澜坐立不安。 “夏轻澜，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轻澜紧紧低着头，一声不说。 “你是汉人女子，看着也不会邪术，更不是山匪，所以，你必定是个极为特殊的人，否则，你不会在这里。”洛央道，“其实，如果今日不是我在，你该是被拉入水牢，用铁链绑着，被一遍遍问讯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完) 第697章 找到解药 “什么都不知道，夏轻澜你为什么在这里？”洛央望着轻澜的眼睛，冷声问道，“难不成，你是被一棍子打晕送来的吗？” 轻澜再次低下头，身子又微微颤了颤，咬得唇有些发白，半晌才道，“我只是个农户女子，那天我早晨，我提着水去村东头打水，才到村子口，就被路过的马车装了塞进来了。” 洛央疑惑地模样。 她又听见轻澜轻声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身衣裳都被剥光了。和我在一起被关在地窖里的还十来个别的女孩，她们都没有穿衣服，有些已经被饿死了。他们中有一个人，长得很丑，不，那长相，比丑更可怕，那是怪物的长相，他……他没有脸！对我们……做了很可怕的事情，有些女孩子被他拿去试什么蛊虫了，我……我这次则被带出来，说是，遇到什么情况，可以让我过去探路。” 洛央蓦然站起来，“那个长得很丑的男人，你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昨天。” 萧御还活着。 “昨天他在山脚下，和一群打扮奇怪的人说着话。然后那群人就牵着我，说，我比什么百灵鸟好用多了……”夏轻澜低下了头，“我由始至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洛央看了眼慕容修。 他们差点被那些鬼话骗了，什么异兽，什么疫情天象，说到底，就是萧御和四皇子的又一次联手罢了。 差点，连他们都骗了。 好在，慕亲王府在民间扎根已久，名望很高，手下又经营着茶楼酒肆这类可以散播流言的地方。 否则，这一次，怕早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了。 洛央轻轻颔首，见轻澜似乎已经说完了，便又开口问道，“仔细想一想，你们被困在地窖的时候，还听到过什么。” 夏轻澜忽然浑身狠狠一震，惊慌的垂下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央可以肯定，她定然是想起来了什么，又觉得事关重大，所以才不说的。 她走了过去，“你好好想一想。” 夏轻澜惊慌的眼睛四处看着，又慢慢低下了头，打定了主意，“我不知道。” “可是……有什么关系，让你不能说。” 轻澜身子轻轻颤了颤，才又道，“我不知道。” 洛央沉了眸色，叹了口气，“灵素，着人带她下去吧，可怜见的，想来是吓坏了。” 灵素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洛央看向慕容修，“今日的事情，太蹊跷了，我猜着，该不是那么简单，那女孩儿应该是知道更多的事情，不过因为畏惧所以不肯说了。” 慕容修泡了茶来，“是一个无辜的姑娘，盛京城外，每年失踪的女孩多了去了。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有几十个，又是家贫的，根本无法引起官府的注意，大约只是备了案，便不再管了。” 洛央心中又打起鼓点来了。 她知道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却说不上来。真是古怪啊…… 那窗户，就好像一张巨口，里面深沉的夜色，似乎要将人都吞进去。 “大小姐，那边我又安排了几个女孩子去问。”灵素过了会儿又道，“说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还不肯独自睡。非要让咱们的人陪着，好像窗外就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是么……”洛央慢慢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一直说，让人送她回家， 还说了家里的地址，求着一定要将她送回家。” 想了好一会儿，灵素才连忙道，“大小姐，我感觉着，那姑娘，好像怕的是这个寺庙。” 洛央轻轻颔首，浅笑着道，“好，我知道了。你让人告诉她，晚上有大师来给她颂清心咒试试？” 灵素一愣，出去吩咐了，过了会儿，脸色又很差的回来了。 “大小姐，您是猜到了是么？” 洛央神色温凉，“她什么反应？” “她大哭大叫，还跪下求饶，求我们，不要让任何和尚靠近她。” 洛央看向了慕容修。 “出来了。”洛央噙着冷笑，“这寺院，有问题。” 从她在寺院里行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问题。 以前总是乱跑的小和尚们，都不见了。 整个山寺太寂静了，太空旷了，就算是有和尚走来走去，也仍然让人觉得发冷。 慕容修道，“山寺被萧御的人占了？怪不得，今日那群和尚，只是站在身后诵经……我记得以前，都是会舞棍棒的，对付邪术修士而已，又不是对付鬼魂，怎么就站在身后诵经呢？原来是换了人了！在身后看戏呢。” 洛央没忍住，笑了，笑得差点动了胎气。 洛央轻轻颔首，转过头望向灵素，“让人再仔细问问，告诉她，她说都说了，最好把关押她们的地窖位置也交待出来。否则，就把她送去给和尚们照顾。” 灵素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又道，“大小姐，既然这寺院被换了人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那些人……” 洛央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不敢。今日吃的斋饭味道挺不错的，和以前没有变，该是知道我善毒善医甚至善蛊，才不敢动的手脚，至于用武……慕容修的军队就在寺院外头驻扎着，灭了这个山寺，也就是一晚上的功夫。” 慕容修笑着揽住洛央的肩膀，轻声道，“央儿，你得意洋洋的小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洛央一懵，冷哼了一声，“快去救人吧，这时候不能再耽搁了。” “无妨，先送你回去才是正经。”慕容修道，“这里今晚是不能再留宿了，还有那些真正的和尚们……” “我记得有个小和尚挺可爱的，这回一直没见到他还很纳罕呢，让人去好好找找吧。” “好。” 慕容修扶着洛央出了寺院。 洛央回头，看着黑夜中，泛着盈盈长明灯灯光的寺院。 风有点大，掠过发梢。 她能够有惊无险的进来又离开这个女孩子们的噩梦，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容修、也是因为她有所毒蛊之术的凭仗，让人望而生畏。 多年的经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离开。 可是那些孤苦无依的少女们呢？ 洛央转身对着灵素道，“等她们被救出来了，审问过后，就一个个安顿好，送还家去吧。” 灵素点了点头，“这些不需要大小姐吩咐，我们自然都会好生去做的。” 洛央上了马车，就看到慕容修也跟着上来了。 她哭笑不得，“这里一摊子事情，你就这么走了？” “你也知道这里是萧御安排的地方。”慕容修言之凿凿，“既然是他的诡计，我就要时时刻刻看着，他可是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洛央想要辩解，就看到慕容修一个眼神看了过来，“实在是出了太多次事情了，为夫，不能再听央儿的了。” 灵素点了点头，“大小姐，您先和宁鸢回去，初桃会好生照料大小姐的。灵素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仔细调查完了，就回去禀报。” 洛央叹息，“此时该留在这里的是我。” 灵素笑了笑，“大小姐，您和小彩鱼……啊不，小白龙先回去，这里腌臜，入不了您的眼的。” 洛央只能坐了马车，在慕容修的陪伴下下山。 山路才走了一半，便听到身后打打杀杀的声音响了起来。 “应该是已经找到那些女孩了。”慕容修撩唇笑了笑，“整个寺庙已经被封了，他们插翅难逃。” 回到府中，洛央就由着初桃宁鸢给自己梳洗了，这就上榻睡去了。 夜色已经深了，洛央一路劳顿，困得睁不开眼睛。 慕容修去净房梳洗了，倒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不去瞧瞧么？” “区区一个山寺，他们打一个城的时候我去不去也要看心情呢。”慕容修道。 他忽然转身望向洛央，“央儿，你觉着，萧御会不会混进在了那寺院里，兴许，今晚给你端饭菜的和尚，给你引路的和尚，就是他？” 洛央本来都困了，听到这句话，吓得瞌睡都没了，赶紧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的眸底，隐藏着深深的怒意。 洛央摇了摇头，“不知道。” 慕容修瞧着她这般模样，怒意忽然就消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走到软榻边弯下腰来，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模样像极了今天装傻的那个夏轻澜。”顿了顿，见洛央蹙了蹙眉，便放缓了声音道，“我不问了，我知道，都是他在纠缠不休，和我的央儿无关。央儿，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嗯。”洛央闷闷地道。 慕容修吹了灯，声音哑哑的，“睡了。” 洛央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踏实，等到次日醒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慕容修听到了动静，慌忙走了过来，“做噩梦了吗？” “嗯。”洛央蹙眉问道，“小和尚有消息了吗？” 慕容修走了过来，坐在洛央的身边，“老和尚小和尚都被关在藏经阁里头了。那些和尚们昨日被杀了差不多，他们身手各个不错。” 慕容修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有一事，昨晚那地窖里的女孩儿们，也被救出来了，她们身上，或严重或轻，都有感染时疫的迹象。” 洛央没反应过来。 “可是，日日给她们送饭送水的关押她们的假和尚，却没有染上病。” 洛央眼睛一亮，“那是不是代表，这疫病，是他们散布的，他们有解药？” (本章完) 第698章 救驾 慕容修在她的床榻边坐了下来，点了点头，笑着道，“我的央儿终于想明白了。疫情的确是他们做出来的，散播到四处，同时还想要损害我们的名声。如今放出异兽的消息，就是想要弄出慕国公的事儿来。可惜了，他们做事情不干净，露出了马脚。” 洛央用手半扇着风，“说起来也是啊，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人染病。萧御纵然聪明，可事情还做不到这么绝。” 慕容修道，“我今日再去一趟，追进看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够拿到解药配方。” 洛央坐起了身来，“好，别云草堂那边立刻就备上。估计今日要有的忙了……” 慕容修一听洛央也要跟着忙，就皱起来了眉头。 “草堂那边……”他目光闪烁，“我多聘请几个大夫去就好了。早晨我还要去趟宫里头，宫中的折子我还要批。” 灵素进来给洛央洗漱了，慕容修却仍然不紧不慢，守着洛央吃了早餐，还不急着去宫里头。 “不急着去吗？” 慕容修道，“晚批一会儿折子，不要紧的。” 洛央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些和尚如何了？小和尚们呢？” 慕容修摇了摇头，“不大好，他们并没有吃解药，现在多多少少都染了病。现在都安置在寺院里。他们说如果要治疫，他们愿意开放寺院，收容病人们。” 洛央皱起眉头，“如今，只要萧御不步步紧逼，我们还有片刻的喘-息就好。但是怕就怕……萧御这时候又起什么幺蛾子。” 洛央话音刚落，便瞧见宁鸢挑了帘子走了进来，似乎十分着急的模样。 “王妃，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今天早上病情忽然转危了！” 洛央一愣，惊慌地看向皇上，“兵马在外，内有疫情，萧御四皇子又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事情，陛下，不能这时候死。” 慕容修站了起来，“别慌，我立刻进宫去看看。” 刚走出两步，又焦灼地看向洛央。 洛央委屈地看着慕容修，“让我也去吧。我……我不要紧的。” 慕容修眸子一闪。 在知道是萧御动手后，他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洛央，实在放心不下。 “好。”慕容修向着洛央伸出了手，“你我一起。” 养心殿中早已经来了不少人，朝中要臣，旧勋贵皇族们已经站了一片。 刘昭仪站在殿中，面色倒是平静得很，有条不紊地安排这宫务，看到洛央来了，裙摆微动，走了过来。 “王妃……”刘昭仪眼眶红了，“云中君在里头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整个宫殿都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 “我要去看看。” 慕容修一把拉住了洛央的手，“央儿，这时候陛下正在接受诊治，你就算进去也只会打扰到他们。” 其他几位朝中要臣、朝中的几位爵位在身的老权贵们都纷纷走来，见过了慕亲王慕亲王妃，对着慕容修道，“这时候，事态紧急，慕亲王，慕亲王妃医术好，进去瞧瞧，兴许能够帮上忙。” 慕容修脸色紧绷，“这样似乎不合礼法？” “是皇上的命重要，还是礼法重要？”一个不大爱出门的老侯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慕亲王，“王爷。这时候，什么事情都要靠后站啊！” 气氛紧绷。 慕容修叹息了一声，看向了洛央。 “去吧。” 洛央点了点头，便低下了头，朝着内殿走去。 内殿中，龙涎香气息袅袅，却也掩盖不住老人腐朽身体里传出的破败气味。 “呦，央儿，你来了？” 洛央一抬眼，就看到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云中君。 “我不成了……我真不成了。”江别云道，“所有的法子，我都试了。” 洛央快步走了过去，“陛下，您一定要撑住啊。我们已经找到了解药了。这次不是疫情，而是毒药，是四皇子和萧御联合起来。我们昨晚已经跟着蛛丝马迹都查出来了，马上就能拿到解药了，您一定要撑住啊……” 皇上徒劳地瞪着一双眼睛，闻言，慢慢转过头，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格外费力。 他的声音好像破了的风箱，“是……风岚？” 洛央坐在床边，点了点头，“是，陛下。” 皇上的眸子中蓦然闪过一道寒芒，“这个逆子……这个逆子……” 云中君忙道，“皇上昨晚病情忽然转危，是在您和王爷点兵去寺中的时候。四皇子，昨晚来了一趟，在走了之后，皇上就忽然病危了。” “陛下……”洛央道，“四皇子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躺在病床上，他脸上的青筋爆起。 这是……反正死都要死了，干脆就护住儿子算了么？ “皇上……” 皇上的气息带着股腐臭的味道，“他，什么都没做。或者说，连朕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只是如同往常一样请安，问好，关心朕的病情，可是，的确在他走之后，朕的病情猛地崩坏了。朕不是没有过怀疑。” 洛央索性道，“别耽误了，云中君，我接下来要做的法子，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容修。” 云中君愣了愣，“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三思啊……” 洛央走到龙榻旁，“陛下，希望经过这件事情后，你能够明辨忠奸。” 皇上看向洛央，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够救朕。” 说着便从盘子中拿出了一把剪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猛地划了下去。 一滴滴的鲜血从手腕中流淌下来。 “我早就怀疑了……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染病？”洛央忽然笑了笑，“后来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我曾经中毒过，而在迷迷糊糊中，萧御曾经让我喝过他的血。” “传闻中，他的母妃，为了争宠，将他从小培养成了药人，百毒不侵。” “我纵然修习了缅南前女王赠予的宝书，可是想来，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那一口口渡在我口中的他的血有关系吧。” 云中君面色大变，想要劝慰什么，可是看着皇上，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 师嫂……她糊涂啊！ 这个秘密合该一直瞒着的，怎么能够告诉这么个昏聩的老皇。 这位老皇，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皇帝的面色泛红，贪婪的一把抓住了洛央的手腕，狠狠吮吸着啃咬着。 洛央忍住剧痛。 云中君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把老皇帝给拍晕了！ 他快步走到了洛央跟前，拿着纱布给洛央绑住。 “师嫂你真是疯了！”他气哼哼地道，“你信不信，这老东西醒过来，立刻就将您囚禁起来，日日取你的血喝！” “别告诉容修……” 洛央颤抖着说。 然而，一袭玄色的身影，已经走入了内殿内。 他听到动静，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了。 云中还这么琢磨着，“反正快死了，我有一味毒药无色无味，太医院绝对检查不出来，我现在就喂给他喝了！” “你做了什么？”慕容修冰冷着脸。 洛央没说话。 “你是真的傻了吧？”慕容修气得七窍生烟，走到了洛央跟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怀着身孕，让人吸你的血。” 洛央挣扎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 “一个作恶多端的老头儿，死了就死了！”慕容修道，“您难道不相信为夫有定了这天下的本事不成？” 洛央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颤抖不已，眼泪噙在眼眶中， 慕容修上前，为她一点点将手腕上的伤包扎了，又伸手，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她的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别云，去收拾皇上，疯了傻了都不必管，只要，让他彻底忘了今天的事情，并且还活着就行。” 江别云眼睛一亮。 “那好说，我手里头有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我还都没试过呢，今天一个个试上去，这老头儿就算好了，也死了一半！御医们都知道皇上马上驾崩了，如今人救活了就成！我就说以毒攻毒，他们还能怎么着我？” 江别云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看得人身体发寒。 “别云，你就这么喂下去，不死也掉半条命啊……”洛央有气无力地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江别云大手一挥，“拉倒吧，能有什么事儿啊，药人啊，那可是药人厉害的狠呢！一口血生死人肉白骨。他就算真死人了，你不还有牵丝蛊了吗？虽然没有蛊王厉害……” 话正说着， 就听到皇上忽然醒了过来，徒劳地睁大了眼睛，“你们这一群逆徒！” 江别云一瓶药倒他嘴里头去了。 “瞅瞅，这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不是咱们这老东西早在两年前就被五石散害死了！还在这儿跟怎们哔哔呢！我就看不惯这种东西，救了他命，不感恩，还一副你该感恩你救了我的德行。我不是师兄师嫂交待，我才不捏着鼻子天天给他调身子呢。” 洛央本来还着急着呢，被江别云这么一说，哭笑不得。 “我早该想明白了。我都不是什么老神仙，演戏演过了吧我？还天天跟他道骨仙风，我就该早早就这么干了。” 慕容修阴沉着脸色，“吃吧，随便吃，现在鹤顶红都毒不死他。” (本章完) 第699章 怎么会不见了 “那可是你亲爹。”洛央道。 “我父亲只有一个，是慕战天。”慕容修冷道，“如今在净影寺佛塔林里头那个。” 皇上被灌了满嘴的毒，反而比刚才满嘴的补药满嘴的血活泼了点儿，腿脚一阵乱蹬，手也在猛地抓。 “哎呦喂！狗东西！”江别云被猛地抓了一把，赶紧往后跳了跳。 手臂上，是皇上刚指甲抓过的痕迹，一片青紫的毒素如同蛛网一样蜿蜒而上。 江别云赶紧磕了解药。 手上的毒素才退了下去。 “这特么是个毒人啊……”江别云心有余悸地蹲在皇上身边，“这样都没死？” 一顿如狼似虎的操作后，皇上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便搭了下来。 身旁的医女还有伺候的宫人纷纷变了脸色，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慕容修看了他们一眼。 洛央心中一寒，“不可！容修别……她们是无辜的。” “央儿，你总是这般纯善。”慕容修将洛央的双眼蒙上。 紧接着，刀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一片凄厉的哭声。 “王妃，王妃救命啊……” 一个医女拼命地扑在了洛央的脚下，抓住了洛央的裙子。 慕容修的声音在洛央耳边响起，“央儿，我只是懒得把他们拖出去杖毙了而已，毕竟，他们看到了太多了。” “传话出去，这群人，阻挠王妃治病，被本亲王统统处死。” 慕容修的手紧紧拢住洛央，感觉着她的颤抖，不忍地道，“傻子，不是你顾虑太多，今日，这皇帝已经死在龙榻上了。” 等到他松开了后，洛央看向慕容修，又转身走到了龙榻旁。 这龙榻上躺着的腐朽老人，是支撑着大周的脊梁柱，而如今他已经垂垂老矣。 是该换新的帝皇了。 而每一次更新换代，都是要见血的。 是她……犯蠢了。 不狠心，又怎么能让一个新朝代的帝王安然走上皇位。 洛央紧伸手给皇上把了脉，眉头越发地紧了几分。 “还好……晚上应该能够醒过来，可是醒过来后，是疯是傻，就听天由命了。”洛央淡声道。 说着，与慕容修一同走出了内殿。 那为首的老侯爷冷哼了一声，望向洛央，“慕亲王妃这是何意？” 慕容修缓缓笑了起来，声音中亦是带着几分冷意，“刚才下令的是本王，你为何抓住一个治病的妇人问。” “你们……别对陛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怎么敢。是这些宫人合谋谋害皇上，在陛下的饮食中下毒，且还意欲阻拦王妃医治。本王护驾心切，就杀了他们。” 那老侯爷定了定。 和自己反复说了几遍，这是嫡长皇子，这是陛下的亲儿子，未来的皇帝，这是手握大权，兵权在握的慕亲王慕容修！ 京城的禁卫军是他带出来的，手里的慕家军更是战无不胜。 拿出对待未来皇帝的派头来，老皇帝马上就死了。 “陛下现在可还好？” “已经救过来了，不会随时驾崩。生命无忧，只不过，可能会有些后遗症，还是要等老皇帝醒了之后再说。” “慕亲王此举似乎有失妥当，这里有宗人府，不符合宫里的规矩。”一旁的李德全面色有些僵硬。 “这个时候，你和我提规矩？是陛下的命重要，还是所谓的宫里头的规矩重要？”洛央定定地望着李德全，声音缓慢而清晰。 李德全缩了缩脖子，闷声不语。 这时候，他可万不敢再接话了。 慕容修扫了一眼所有在场的人，冷声道，“等陛下醒来了你们再来找我们。本王现在积压了太多奏折还没有处置了。” 一旁的刘昭仪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皇帝现在无事了吗？” “本王已经说过了。陛下已经性命无忧了，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进去看看。”慕容修冷笑，“若是陛下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难不成我会瞒着不成。” 所有人都面色难看。 洛央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眼来对着老侯爷道，“将太医院中的太医都传来吧，这时候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御体安康才是。” 老侯爷轻轻颔首。 李德全忙躬身便吩咐人去准备了。 慕容修转过身，撩唇一笑，对着洛央道，“央儿你今日受累了，能够救活皇帝，你功居首位。” 洛央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憔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只要皇帝无恙，便是我万民之福，是洛央的福气。” 洛央这一番话说的漂亮，所有人听了都跟着静了静。 太医和一众医女都瑟瑟索索地走了进来。 洛央点了点头，“云中君如今在里头，你们跟着好生伺候着皇上吧。” 洛央便与慕容修一同上了马车。 这样在宫中横行无忌，还是头一遭。 “今日，似乎没见到四皇子来？” “他不是还病着么？这时候来，就露馅了。”慕容修道，“而且，昨夜的确是他来了之后，陛下开始暴病的。” “他不来，难道是想再趁机做点什么？” “调兵么？”慕容修的口气中带着三分慵懒七分不屑。 洛央道，“何苦呢。皇帝死了，真以为别人就能拥他为帝么？净影寺里他和萧御辛苦布置的局也差不多被破了。如今，皇帝若是成为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皇帝已经屡次向朝臣口中说过退位做太上皇的决定了。”慕容修道，“你我手中握着皇帝的诏书……” 洛央摇了摇头，“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后手。” 慕容修道，“先带你去看看那几个小和尚吧，你不是担心了很久了吗？” 洛央提起来那些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心里就一阵软软的。 慕容修掐准了如今洛央的心思，“走吧，我陪你去。” “可是，朝臣们的奏折。” “只不过是说给那些罗唣的老臣们听得而已，如今，最重要的可不是那些冗杂的朝物。” 而是你。 洛央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来，看见了慕容修线条干净利落的侧颜。 那深邃如墨的眉眼，仿佛蕴着星辰。 她一直想着，何处才是让她心安的地方，想来想去，只有他的身边才是。 是，不管在哪里，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心安。 二人回了慕亲王府，就见到属下来报，“主子，药已经拿到手了。” “很好。”慕容修笑了笑，“立刻送到太医院，就说是别云草堂洛央献上。” 洛央看了一眼慕容修。 “快去吧。”慕容修揽着洛央，凉声道，“另外，散播出消息，务必告诉天下，是洛央夜间有梦，梦中白龙现世，醒来后若有所感，写下这则药方。” 慕容修手负身后，唇畔的冷笑更深，“之前，有邪瘴之气笼罩净影寺，如今已破，慕容修亲手伏杀异兽。” “是。” 慕容修回头看向洛央，眸中是一片杀伐凛冽。 “如果那些神话邪说有用，那必然要为我所用。”慕容修挑眉。 洛央轻轻颔首。 慕容修伸手握住洛央的手，轻声道，“你安安心心养胎，今日事情繁多，你乖乖在府中等着，待为夫处理妥当，再回来见你。” 洛央闻言，便浅浅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 洛央回了府，到底失血过多，便躺在软榻上，想要眯一会儿再见人。 没想到，就这么一躺下，就直接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暮晚了。 “水。”洛央扶着额头。 灵素立刻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端着一杯清茶。 “大小姐，您醒了。” 洛央接过了茶水，喝了下去，“又是这般晚了。” “皇上醒了，一身毒素都被清干净了。”灵素说道。 洛央脸色僵了僵。 “然后呢？” “皇上……忘了最近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去接慕国公夫人的事儿了。” 洛央若有所思，“一身毒素都消了啊……” 果然是从小养出的药人，那萧御的药效还真是刚猛，过了两道的血，竟然还能起效。 “皇上，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陛下的后颅的确有一大片淤血。如今云中君正在为皇帝施针。”灵素低声，“现在云中君说，如果淤血被清除了，谁都说不好，陛下会不会恢复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洛央的视线落在了被包扎得严密的手腕上。 “到底还是我冲动了。”她眉眼冷沉，“不过，不必怕他，现在最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不想逼着慕容修亲手手刃他的人，怕也是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洛央在慕容修心中是什么地位，就没有人敢触霉头碰她。 “那些小崽子们呢？”洛央一笑，“快让他们来见我。” “都睡了，他们倒是抄写了许多佛经给大小姐。”灵素说着，就转身去取了佛经。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幼稚却天真的可爱。 洛央心情大好，便拉着灵素说着话，又问东问西起来。 灵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可是有事儿还瞒着我？” 灵素抿了抿嘴，“洛初夏不见了，刘昭仪一直带在宫里头的那一双小孩子也不见了。” “什么？” “四皇子也……不见了。” “不见了？好端端的大活人，在宫里头千娇万贵的小孩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本章完) 第700章 梦魇 洛央蹙着眉，低头思索良久。 “大小姐，不必为了洛初夏难过……她本就不大信任咱们，对咱们也一直颇有微辞，这时候忽然叛逃，也正合了她往日两面三刀的性子了。” 洛央含笑，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了窗格处。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谁又是当真剖了心与人交往的？她一向是个糊涂人在宫里头闹出了多少事情来。如今甚至还跟着四皇子跑了。这也并非王妃的过错，是她自己的性情使然罢了。王妃救了她那么多次，甚至连孩子都是王妃帮她要来的，她如今这般做，当真称得上忘恩负义。这种人，大小姐以后大可以不必理会，看她能走到什么地步。” “灵素……”洛央轻声道，“不是这样的。我怀疑，四皇子是从冷宫里将人劫撸走的。” 灵素怔了怔。 “洛初夏，不会和四皇子走。”洛央斩铁截钉的说，“她现在为的就是那一双孩子，四皇子想要登临帝位，她也想要让她的一双孩子登临帝位。她从始至终是咱们的人。” 灵素心领神会的模样，低头道，“是，那接下来……” “咱们的人被掳走了，自然是把人追回来。这四皇子很可能会利用洛初夏和那一对孩子再做一些什么事情出来。”洛央慢慢道，“不过毫无疑问，如果洛初夏和那一双孩子如果失去了价值，会立刻被他剿杀。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四皇子和萧御知道那慕国公夫人有问题，会借此昭告天下，说出我们用冒牌的慕国公夫人的献给皇上，传播疾病，将皇帝弄死，让天下大乱。” “如果这样，咱们救了疾病的功劳全部都会被抹杀。蛊惑皇宫的罪名也逃不掉。” “这也是他们的翻盘点。” “这时候，就端看洛初夏能不能撑的了那么久了。好在，洛初夏的人皮面具，是容修的师傅做的，除非特定药水根本化不开。她如果聪明点，知道怎么护住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只要不露出口风她是假的洛氏女。那……八成还能活下来。” 洛央扶着作痛的额头，到底是怀了身孕，如今想的太多，身子骨就有些跟不上这么颠簸了。 “大小姐……”灵素听到洛央阐明其中的要害，心里头一阵阵发寒。 “无事，我能想到的，容修只怕不会比我想的更深更远，如今他大约已经派人去追了。”洛央道，“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小心。怕就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洛央又拉住灵素，细细问了安县的情况。 “药材已经连夜送过去了，配方既然都有了，想来应该不要紧了。”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灵素这才唤来了婢女们，为洛央梳洗绾发，洛央这才起身。 “走，咱们去宫里看看吧，这件事情，少不得还是要查一查，顺便，再去看看皇上。” 进了宫里头，洛央先就让刘昭仪把最近出宫的人员表单都列了出来，又叫来了禁卫军。细细盘问。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谢谢王妃相信初夏。”刘昭仪噙着泪道，“她真的一直都很乖，一直都相信王妃的。她一定是被掳走的。” “先查吧，这件事情，耽误不了太久，耽误的越久，变数就越大。” 平日里，宫里来往的人都是有定数的，比如说御书房的采买、内务府的，而近日，因为皇帝暴病，不少王公贵族朝中重臣的都来了。 看了许久，才终于觉着有些困了，便闭上了眼，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听到似乎有什么声音。 “冷宫里头送泔水的今天怎么那么多，臭死了，洒的到处都是，让他们清扫，他们脾气还那么大！” 那个宫人的声音似是很远，中间还有风声。 洛央皱了皱眉，只觉得头晕脑胀，她挣扎着想起来，可是猛地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人。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耳边忽然响起来灵素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 洛央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跪了一地的宫人。 “你们刚才谁在说话？” 宫人们面面相覷。 “大小姐，您刚忽然就睡着了，咱们就一直在等着呢，没有说话。”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洛央这般想着，似乎昨日回府的时候，的确看到了有送泔水的车子出来。 那几个宫门禁卫还特意问了问，今日怎么这么多，那人当时说什么来着？ “最近宫里头病了太多人了，用的脏水自然多了。” 洛央拈着手指，她终于想明白了。 病人怎么会很多呢？大部分宫人生病了，都是一笔钱打发回家。 灵素见洛央这般模样，呆了一呆，才连忙问道，“大小姐？” 洛央转过头来望向灵素，眸子很亮，“立刻叫李德全来。昨天冷宫送泔水的人，是有登记的吧？都找来，立刻去问一问，那泔水桶里，很有可能装有人。” 灵素细细一想，便立刻明白了，“是昨日咱们碰到的那些送泔水桶出去的人有问题吗？大小姐，当时我的确感觉到不对，您说的没错。” 洛央站起来，正准备走两步，忽然身子一阵摇晃。 灵素慌忙扶住了洛央，“哎呀，大小姐，您身子怎么这么烫？” “我……烫么？”洛央茫然地看向灵素。 刘昭仪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抚摸了洛央的额头，当下就着急了，“王妃！你怎么能那么不小心，身子不舒服就回去躺着，这时候还来调查！” 她发烧了…… 怪不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她昨日，到底是失血太多了…… 刘昭仪慌忙把所有外人都屏退了，只留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还有灵素宁鸢二婢。 几人把洛央伏在床榻上。 洛央倒是挣扎地想要起来，“那头，洛初夏的事情……” 刘昭仪抿紧了唇，“这事情我会去做，主子您放心，这时候您只管先睡着。您肚子里还有着小白龙呢。可千万不要有个好歹。” 一旁的灵素哭道，“大小姐，您这时候还想着旁人呢。您也不看看您自己，让您养胎，您倒是好生养着啊，一会儿操心这个一会儿操心那个，还割腕给皇帝老儿喝你的血多好的身子都经不住您这样折腾啊。” 洛央只能静静躺着。 听够了灵素说自己，才说道，“去给我倒杯热茶来吧。我渴了。” “还喝茶呢，这是烧糊涂了吧。”灵素心疼地道，去端了一杯热蜂蜜水来，给洛央慢慢喝了。 洛央抱着水喝了下去，然后便觉得昏聩至极，躺着睡了好久。 宁鸢和灵素在一旁伺候这，听见洛央的呼吸声渐轻渐缓，才慢慢退出去。 刘昭仪还没有敢走，生怕又有什么吩咐。 “这宫里头，既然能把洛初夏掳走，就代表着不安全，两个姑娘一定要好生守着主子，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宁鸢灵素忙点了点头，“放心，我们的暗卫已经守在了四处。” 刘昭仪眸子闪了闪，点了头。 灵素让人去通报慕亲王。 亲王此时也子啊宫里头，不过还不知道王妃也来了的。 若是知道王妃来了，不知道要发多少脾气了。 灵素重新回到寝殿，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过去的洛央，沉默了一会儿，索性便坐在一旁，看到了刘昭仪放在一旁的针线活，拿了起来跟着做了起来。 洛央这一觉倒是睡得有些久，慕容修来了，她竟然还在睡。 慕容修低声询问着，“她睡了多久。” 宁鸢轻声道，“有两三个小时了。” 顿了顿，又轻声道，“刘昭仪那边有眉目了，咱们的人已经跟上了，只不过那些送泔水的人还是不肯招出，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又把他们安排进来的。” “这宫里头，不干净的人太多了。想要斩草除根并不容易。水至清则无鱼，现在首要的是找到洛初夏。” 慕容修冷冷道，“下去吧。我去看看王妃。” “是。” 慕容修走入了寝殿，就看到安息香细细，帘帐紧闭，灵素握着做了一半的绣活，正在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灵素忙站了起来。 “她怎么样了？” 灵素连道，“御医来看过了。说是只是低烧无事。” 慕容修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央儿，醒一醒，该吃饭了。”慕容修温声唤着。 洛央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慕容修。 重重帘幔，他的模样温柔而清俊，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不饿么？想吃什么？” “我今日做了个梦。”洛央抚着额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与慕容修说了。 “那泔水桶到底有没有问题？想来你们该去查了吧？”洛央翘唇问道。 慕容修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对洛央道，“央儿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不过那些人还是不肯招供，已经追出去了，希望能够找到洛初夏和四皇子的下落。” 洛央点了点头，就想起床。 慕容修将洛央按住了，“你好生休息，这时候不能乱起来乱动。” (本章完) 第701章 越叫死的越快 洛央扁了扁嘴，“为什么？我还说了要去看皇上呢？” “你烧刚退，外头风冷又大，若是又病了该如何是好？今晚你就先暂时歇在宫里头。我让御膳房去给你熬姜汤了。你一会儿在热热地喝上一碗。”慕容修说着，“真是让人操心的小丫头，我都快变成老妈子，跟在你的身后了。” 洛央嘴角微微勾了勾，浅笑着道，“我宿在这里，你呢。你可是外男，总不能宿在后宫里头，那样乱了规矩的事儿，怕不是明日你要接到不少奏折，弹劾你的了。” 洛央说的都是玩笑话，这时候，谁还敢谈何慕容修。 慕容修目光落在洛央身上，眉头一蹙，“我晚上……宿在养心殿，用侍疾的名义。你先用了晚膳，晚上就不要看书了，多休息休息。” “晚上无聊，你又不陪着我，我睡了一下午了，还要睡么？我可睡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我让你也去养心殿睡？” 洛央连忙拉住慕容修，轻声道，“不用了，我开玩笑的，这样不合规矩。你有什么事情便去忙吧，有宁鸢灵素在呢。” 慕容修抬起眼看了看站在洛央身旁的灵素，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好，今晚你就先睡在这里。” 洛央笑得眉眼弯弯，轻轻颔首道，“好。” 慕容修伸手帮洛央理了理发丝，才转身吩咐备下晚膳。 洛央想要叫人梳洗，可是却没慕容修按住了。 “起来什么，就在榻上吃。” “像什么样子？你不陪我吃了？灵素宁鸢也还饿着呢。” 刘昭仪刚好这时候走了进来，看见慕容修洛央，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艳羡，“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啊。” 灵素端了热姜汤进来，“快喝了吧。” 洛央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喝了，才想起来什么。 “四皇子府还是派人去看看吧。四皇子那群姬妾，总有人知道他去哪里的。还有洛采薇，也在四皇子府里头呢，听说快生了。这时候找她，她一定乐意帮忙。” 慕容修笑了，“若不是央儿提醒，当真忘了他府里头那群女人了。他如今下落不明，让许大人朗大人打着皇子失踪的名头去查，该是会有线索。” 晚膳很快就送来了。 宫灯一盏盏亮起，屋檐角落的铃铛，随着风声叮当作响。 朗月当空，月明星稀。 慕容修一口一口地夹了菜给洛央吃着。 不断有宫人来往进来，低头细细地说着话。 刘昭仪听了，只是看了看这边，并没有主动过来汇报。 等过了一会儿，才走了过来。 “都处理好了吗？” “洛采薇说是想要见您。” 洛央愣了愣，“哦，采薇啊……她想进宫就进宫吧。” 她看向慕容修，“四皇子带走了那双宝贝，咱们就拿着采薇和他的儿子，瞧瞧，多公平。” 刘昭仪、灵素宁鸢都笑了起来。 慕容修眉目温和，“洛采薇那是你妹妹，孩子也是你外甥，那能一样么？你不好吃好喝待着？” 洛央撇嘴，“四皇子那还是他两个亲弟弟呢。” 慕容修笑着摇头。 “大小姐呀，就是吃了瘪还不想承认，给自己找台阶呢。”灵素笑声道。 洛央笑而不语。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打岔开玩笑，怕不是慕容修断然不会让洛采薇进宫来见她。 洛采薇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今朝局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定然会哭诉恳求洛央同情的。 至于告诉不告诉她四皇子下落，洛央觉得，悬。 能够将一个即将临盆的妻子丢在屋子里跑了，这四皇子和洛采薇的关系八成不怎么好。 洛央索性让灵素宁鸢、刘昭仪都坐了下来，“来，一起吃吧，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咱们热热闹闹的吃饭。” 刘昭仪先开了口，“这天气，怕不是又要下暴雨了。” “下吧下吧，只要下起来雨，收成就会好一点。”洛央笑着道。 几个人说着话，吃着酒，倒是很自在。 慕容修倒是没怎么说话，不时有手下上来耳语。 洛央知道问了慕容修也不会告诉她，索性就和三个女孩儿一起吃饭说话，也没有问。 刘昭仪倒是想起来了什么，“这宫里头最近的事儿真是越来越多了，国公夫人最近还受了惊。” 洛央恍然。 怪不得皇帝快驾崩那会儿，没见到那些暗卫，原来是被慕容修送到国公夫人那儿了。 她暗暗瞥了一眼慕容修，没做声。 当时……慕容修想的，会不会是直接杀了皇帝登帝呢？ 洛央微微一顿，便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来，“陛下的身子如何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了。”刘昭仪蹙着眉，“那王八蛋狗男人命真长！” 刘昭仪看了洛央一眼，“本宫原来以为马上就要退休了，没想到还要继续做牛做马，想想真糟心。” 席面上，大家都笑了起来。 众人正笑着，忽然见到一个宫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刘昭仪立刻端出了后宫主位的架势来。 “四皇子妃进宫的时候，在宫门口下车的时候滑了一跤，好像……好像要流产了。” 洛央蓦然站了起来，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变了面色，只有慕容修，容色冰冷。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刘昭仪叹了口气，“纵然是四皇子的种，可是咱们到底……做不到那么冷血。” 刚走到宫门口，却瞧见前面围了一堆人。 隐隐还有痛呼声传来。 洛央蹙了蹙眉，扶着灵素走了过去。 宫人们听到慕亲王妃来了，纷纷散了开去，跪下行礼。 前头已经被宫女们临时用绸缎围了一小块儿地出来。 洛央才走进去，就瞧见洛采薇躺在地上，身下满是鲜血，哭得满脸泪痕，“姐姐……姐姐，救我！” 洛央神色微动，走到洛采薇跟前，伸手查看。 过了半晌，才道，“不行，孩子胎位不正，并且太大了，可是羊水又破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灵素神情一愣，转过头望向洛央，“宫里头如今没有稳婆，只能让医女来。” 洛央便又开了口，“叫一些医女过来吧，动了胎气了，不能再耽误了。” “所有的御医和医女都在皇帝那儿呢。上次，慕亲王杀的医女，都是顶尖的。” 此话一出，洛央便笑了。 “看来，果然乱杀人是不对的。最起码，现在要佣人的时候，找不到人了。” 洛采薇身子猛地一颤。 她顾不得疼痛了，伸出手抓住洛央的裙子，抬起眼来望向洛央，眼中满是祈求，“姐姐，我是你本家的亲妹子啊，你那些女人都能保住，您一定能保住我的是么？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您要什么我都肯给你。” 洛央神色淡淡的，缓缓开了口，“好啊，告诉我四皇子带着洛初夏还有那一对无辜的孩子去了哪里，我自然会救你。” 洛采薇似乎不曾想到洛央会这般说，面上微微一僵，半晌没有开口。 洛央勾了勾嘴角，微微笑了笑，“你是人，人家姑娘也是人，你的孩子是命，她的也是。不要妄想我白给你治疗。洛采薇。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洛采薇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们去了安县。” 安县？ 洛央笑了笑道，“你不会骗我吧？” 洛央瞧见洛采薇身子猛地一颤，连忙道，“当真。四皇子是去了安县，洛初夏和那孩子可能就安排在附近。他……她想去少了药草，让安县的人全死完，让慕家军的人，也全都死完！” 洛央笑了笑，静静地望着她，“你都知道，可是你之前，为什么没有给我任何消息？你不知道安县住的都是你的亲朋故旧，是你的父母家人吗？” 她咬了咬牙，面上带着几分痛苦，“对不起……我不敢，我被他控制啊，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啊，姐姐。” “初夏和那一双孩子，你也知道下落是么？采薇，我不信你是个糊涂人。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 洛采薇不说话，忍住剧痛，“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你不想让多个人和你的孩子竞争是么？”洛央的神色更冷了，“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你倒是长本事，让你丈夫把我也掳走算了。” 洛采薇满含热泪，连忙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姐姐，洛采薇和那一双孩子在萧御的手里头，萧御现在在文安城等着呢。位置，还是西山那一片，毕竟，他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要孩子做什么。”洛央又问道。 洛采薇想了想，才轻声道，“我觉着，他们好像不喜欢婴儿，之前，四皇子就找来了一个小婴儿，说什么是越国什么公主的孩子，也是被萧御杀的，这一次，我怀疑还是要被……” 洛央眸底的冷意越来越深。 “希望你没有对我说谎，若是你对我说谎，就算我让你的孩子生了下来，我也会让他们给洛初夏和她的一双孩子陪葬。” 洛采薇惊声尖叫，“她算什么东西，姐姐，她凭什么和我比，你从贫民窟里找来的奴婢，还几次三番背主的东西，你凭什么拿我和她比。” “别叫，”洛央冷着眸子，“越叫，出血越快，你死的越快。” (本章完) 第702章 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这个孩子我看了，八成已经保不住了……我随身又没有带器具和麻沸散。只能给你先止血，你别叫了。” 洛央转头看向灵素。 洛央转过身轻声吩咐着灵素。 灵素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洛采薇被洛央的话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做声，只晃着满是泪光的眼睛看着洛央，无声的祈求者。 洛央瞧着洛采薇被疼痛折磨得面无血色，拿出了银针，掀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扎了十几处穴位。 洛采薇望着洛央扎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吓得浑身发抖。 疼痛减轻了不少。 灵素很快便回来了，眉头轻蹙，对着洛央轻声道，“已经腾出了一个旧宫室，原来是觉嫔娘娘住的地方，离着刘昭仪的宫室还近，可以方便照顾。” 洛央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宫人们道，“还都愣着做什么，是想要四皇子妃在宫道上产子么？这可是皇孙。” 宫女们闻言，哪里还敢懈怠。 这宫里头的人，大多都是捧高踩低，逢迎媚上的。 四皇子妃？ 四皇子如今颓势明显，皇帝偏爱嫡长皇子慕容修，如今来奏折都交给他批复。 而四皇子一向与慕容修不睦，所以，四皇子妃进宫，才这么受冷落。 而如今慕亲王妃都发话了，谁还敢磨洋工？ 洛央看向了一旁的慕亲王，“你一个男人，哪里见过这场面。我一会儿让御医来看着，你先去批奏折吧。” 慕容修看着四周一片井然有序，心里放心了一些。 而洛央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笑容温婉。 “好，你不要太受累了，觉樱的宫里离刘昭仪处很近，若是一直生不下来也不要硬等着，先回到刘昭仪宫里头等着。” 觉樱的宫中，一直被刘昭仪收拾的温馨妥当。 如今洛采薇被抬入了宫中，进了寝宫，已经有几个御医来了。 “这……已经多久了？”御医脸色很不妙，问道。 洛央算了算，“我听到消息走过去用一刻钟，又在那里施诊，再过来这边，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 “怕是不行了……”御医道。 洛央道，“你们尽你们所能就是了。孩子，能保住尽量保住。如果保不住的话，先保大人。” “洛央……姐姐……姐姐……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洛央疾步走了过去，“不会有事的。” 旁边的医女道，“如今她发起来了高烧，孩子也保不住了，现在有血山崩的危险……” 洛央蹙了蹙眉。 血山崩。 这可是生产的时候，最要人命的啊。 “姐姐……救我救我……”洛采薇道，“我不想死……我不相死……” “灵素，把我的东西都拿来。”洛央道，“准备麻沸散。” “大小姐！”灵素着急道，“您现在的身子还没有好，” “快去准备。”洛央看向一旁跟着的医女。 一旁的医女点了点头，“是。” 灵素气得着急上火。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做这种活计，是最耗精神头又不讨好的。 王妃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可是洛央神色专注。 “灵素，我是个大夫。”洛央笑，“不管如何，医者仁心，我不能见死不救。” 灵素怔住了。 半晌，看着洛央已经开始准备，只能退了出来。 灵素在屋中来来回回踱步了两趟，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慕亲王。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才听到里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下来了吗？ 灵素觉得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她忍不住想哭。 这可是……可是四皇子的孩子啊。 洛央一身疲惫地走出了寝殿。 灵素慌忙迎了上去，“大小姐。” “生下来了。”洛央笑了笑，“母子平安。” 她的眸中有一丝忧虑，“不过，这孩子如今看着是什么，可是生产时辰太长，怕不是将来对身体和智力都会有点影响。” 灵素道，“大小姐，现在先别想这些了，时辰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洛央点了点头，“让她在这里好生养着吧，孩子也寻了奶娘来照顾，同时通报出去，四皇子妃产子的消息。” “是，大小姐。” 洛央留下了宁鸢在屋中看着洛采薇，便带着灵素想要回去。 却听到屋内有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姐姐……” 洛央的脚步一顿。 不过片刻，一个宫女就走了过来，“王妃，四皇子妃有些话想要和您说。” 洛采薇刚生了孩子，又那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已经孱弱的不行，只是一双眼睛，仍然熠熠闪光。 她的泪水，在看到洛央之后流淌了下来。 “我看到他了，都说刚出生的孩子长得丑，我倒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她双眼通红，“谢谢您。” 洛央蹙了蹙眉，“不必谢我，我还没法做到见死不救。” 洛采薇呆呆地望着洛央，没有开口。 “还想说什么？”洛央冷笑了一声，“不过，你的话向来是做不得准的，我实在不想在听你说什么了。” 她的泪水一直往下掉，“是个小姑娘是么。我努力了这么久，只是一个小姑娘？” 洛央紧紧抿着嘴，掉头就想要走。 洛采薇才抽抽噎噎地道，“姐姐。我实在没希望了，生了个女孩儿，您又说了，很有可能是个傻得，我早知道，不如不生下来了。这豁出命来，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我若是再想要个儿子是不能的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儿……” “你如今想要安安稳稳的活命，还是要靠着这位小皇孙女的。”洛央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洛采薇，她再不济，也是姓萧，而你呢？你出身洛家，却自己亲手把洛家送入了火坑。如今没有靠山，连丈夫都不喜。若不是今日有我在，这满皇宫的人能看着你死在宫道上，你可知？” “从前你作恶多端，是非不分，你想靠着那个男人，又舍不得本家的好处，两头都害，两头都讨好，却哪边都讨不到好处！现在，连宫人们都欺到了你的头上。没有人可以护着你一辈子。” 洛采薇有些愣愣地望着洛央，她半晌没有开口。 “我……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以后宁可自己蠢一点，想来还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过了许久，洛采薇才颤着身子强忍住泪水，咬着牙应道，“姐姐，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洛央静静地转过头，沉默着。 “有的吧，如果是姐姐，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原谅我。”洛采薇笑了笑。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不忍见死不救而已。”洛央笑眯眯道，“可如果作死，我会让你从我手里拿到的命，再还回来。” 洛采薇吓得噤声不语。 门帘被掀了起来，灵素走了进来，“大小姐，夜深了，慕亲王问您睡了没？” 洛央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了。” 洛央便又转过眼看了洛采薇一眼，“这宫里头我还在，该是不会有人刻意为难你，可你也不要再用些什么小心思。如今你的身子折腾不得，不如自己多睡一会儿，该吃吃该睡睡，其他的，问你你就答，不问你你就万事不要操心。毕竟，我是救了你们母女的性命的。” 洛采薇身子一直在轻颤着，闻言，才颤抖着声音扬声道，“知道了。” 洛央又唤道，“来人。” 有宫人匆忙走了进来，洛央写了几方除恶露的房子来，吩咐了宫人去熬药，吩咐完了之后，便站起身，走出了宫。 觉樱不在了，如今宫里头大部分宫妃都不在了。 仿佛是象征着老皇的垂死挣扎，这些如花宫妃们也都纷纷散去。 月色如旧，曾经热闹的宫闱，竟然又了几分颓势。 “王妃您何必在这里找不自在，这种人，根本不会记得您的恩德的。我现在只求着，到时候四皇子别再说我们让她妻子流产，害得他女儿智障，来倒打我们一耙。”灵素在洛央身后轻声道。 洛央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我该怎么做，都是我该做的。” 洛央说了会在宫中过夜，刘昭仪就早早就准备了，洛央看着天色，“慕容修还在批奏折吗？” “是啊，王爷一直在养心殿忙活着呢。”宁鸢轻声道。 “不早了啊。”洛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才多少走着，若是以后他做了皇帝，还不是日日都这般忙着。” 洛央梳洗了，就歪在榻上看着书。 不知不觉睡着了，却忽然觉得手中的书卷被抽走了。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来人。 是慕容修。 “你怎么来了？” “我不在，你就是这般睡得？”慕容修挑眉问道。 洛央有些心虚，垂下了眼睛，“不小心睡着了的。” “还听闻，你今日跑去给人接生了？” 洛央一下子不说话了。 “宫里头闹得这么大动静，你难不成还想瞒过为夫不成？” 洛央忙道，“没有……我没有想着瞒着你。”她心虚的侧过眼，“我只不过……” “央儿，我真是一时半刻看不到你，你就能上了天了。”慕容修冷冷道，“你怎么哄我走的，你自己还记得吗？” “……” 慕容修好整以暇地靠在她的身边，“和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到底打算怎么弄？” 洛央忙将今日发生之事与慕容修仔细说了。 慕容修沉吟了片刻，便道，“你……” (本章完) 第703章 采薇送的是个假消息 洛央自是明白慕容修一直担心这她，只能道，“横竖你就在养心殿，我能有什么大差错，我怀孕这才怀了多久，该是不要紧的。” 慕容修叹了口气，“我今晚也留宿在这里，养心殿太远了，我不放心。” 洛央有些愕然地看向慕容修。 “怎么，不准么？” 洛央忙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可能不大合规矩。” 慕容修眸子含笑，“无妨。让那些人都闭嘴就好了。” 洛央叹了口气。 “老皇帝身子如何了？” 慕容修笑了笑，“醒了，也傻了。如今朝中的人都建议老皇退位做太上皇，另外扶持我为新帝。上了不少折子了。” “这些人，倒是会看人脸色。”洛央笑了笑。 “别想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央儿，该睡了。” 慕容修亲手将她抱在了榻上，然后扯下了帐帘。 等到次日醒了的时候，慕容修已经又去养心殿了。 洛央去看了看慕国公夫人。 她吃了解药，好的还算快，如今已经下了地，正拿着一把剪子，修剪花枝。 “你来了……采薇怎么样了？” 洛央愣了愣，才想起来姑母是认得洛采薇的。 都是洛家本家的人，姑母甚至是看着采薇长大的。 “挺好的，只是那小女儿被憋得太久了，我怕她到时候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洛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去看看，却是找不到理由。如今你来了刚好，带我去看看吧。” 洛宁想了想，“到底是皇家添嗣，我身为曾经的皇后，去看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洛央忙笑了，“姑母想去，就去，哪里有这么多事情来？” 洛宁这才松了口气。 上了坐辇，洛宁沉默了半日，才缓缓开口，“那孩子从小就又毒又坏，不过也可怜，因为是个女儿，又是庶女，一直得不到重视。那么小的年纪，就看着姐姐因为占了个她不懂的嫡出的身份，就处处比她好。” “她能做出这么多坏事，是因为曾经在她身上也发生了不少坏事，可是那时候，却没有人怜悯她。” “说到底，也是洛家欠了这么个姑娘，同样生而为人，她却在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遭遇了种种不公。” 洛央温然不语。 洛宁这才回头看向她，“我真的替她母亲谢谢你了。” 洛央点了点头，“姑母别想那么多了。您不必这般，我也会做到我该做的事情的。” 洛宁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 洛宁扶着洛央走入了宫中，屏退了左右，走向了床榻 坐了下来，盯着睡梦中的洛采薇瞧了半晌，才道，“这孩子，比小时候长大了好多。” 洛采薇身子是一颤，睁开眼睛看过去，忽然热泪盈眶，“姑母……姑母……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傻孩子，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如今才落得这般认不认鬼不鬼的地步。” “我？我没……” “我都听了手下的人都说了，”洛宁脸色一沉，“给你寻的好人家，你自己不要，非要巴巴地嫁入四皇子府，未婚先孕，差点害了家里的姊妹，你真的是做的出来这种事儿！也难怪洛央不喜欢你，就是我，都不想理你了！” “想要将功赎罪倒也不难，毕竟都是家人，没有道理不原谅你的。”洛宁眯了眯眼，笑着道，“只不过，你却是要做点儿什么事情来。” “我……”洛采薇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 洛宁笑了笑道，“他事事对你隐瞒欺骗，莫非，你还想要包庇他不成？你不会真的以为家人对你的付出是无条件的吧？央儿不说，那是人家自尊自重，不挟恩图报。你还真能厚着脸皮在这里睡着吃着人家开的药不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撵出宫去？我洛家丢不起你这么个人，你母亲也会为你害臊的！” “我愿意，我愿意。”洛采薇连忙道，“姑母想要采薇做什么，只管说吧，不管是什么，采薇都会答应。” 洛宁看了一眼洛央的脸色，轻轻颔首，“那你便先回到四皇子府，抱着孩子，说要见四皇子。” “这……四皇子去了安县了。” “是啊，不过才去了二天而已，你产女的消息，难道不该他回来吗？若是他不肯，你就继续调查洛初夏，把洛初夏和那一对孩子的下落全盘告诉我们。” “有点难……” “是有点难，还是你不敢？！” “我……我做。”洛采薇点了点头。 洛宁又逗了会儿小女儿。 “真是可爱啊，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洛宁心疼的说着，“采薇，你忍心看着她这般下去吗？” 洛采薇的泪水再次滚落。 “纵然人呆一点，出身皇家，只要平安健康长大。”洛宁慢慢道，“你将来膝下总是有个女儿的。你如果想，改嫁了，人也不敢为难她。” 洛宁这才与洛央出了屋子。 “她该是会听话的。”洛宁道，“这孩子，从小，只听我的话。” 洛央笑了笑。 洛央被慕容修传召到养心殿用了膳，这才回了刘昭仪的宫中。 刘昭仪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去看了洛采薇？” 洛央笑了笑道，“是啊，姑母还是很担心她的。毕竟……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 刘昭仪勾了勾嘴角，眼神怅然，“老皇帝快该退位了，四皇子还在外头折腾，这洛采薇和她的孩子，也是造化，能够跟上你。” 她又笑了笑，“我也是命好的，若不是进了宫，怕如今尸骨都腐烂在了盐帮的船底了，要么，就是出去，被估价而卖。” 说完便移开了眼，看向洛央，“我该是快可以出宫离开了吧？” “是啊……”洛央慢慢笑了起来，“我也觉着，一切快该结束了。” 刘昭仪点了点头。 “等到慕亲王登临大宝，那，所有的事情都不成问题了。不管是萧御还是四皇子，都是秋后的蚂蚱，再也蹦跶不出来了。我也可以去安县找我的小姐妹们。”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哭出了声，“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大家都走了，怎么就剩下我在这里耗着呢。” 洛央笑了起来，“还有我啊。” 刘昭仪点了点头，擦了擦泪，“看看我，一说起来，就伤春悲秋的。我还有些事情，先去处理了。”说着，便径直走了出去。 洛央忙了一大早晨，如今倒是有些无趣了，和灵素去御花园走了走就回来了。 宫中的宫人们都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此时看见洛央午睡了，一个个都静悄悄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隐隐听见了有什么声音传来，洛央一下子醒了过来。 “王妃，王妃……”外头，传来了灵素温柔的声音。 洛央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有消息传回来了。是洛初夏的。” 洛央忙掀开了帐帘，“已经查到了人了吗？” “大小姐，小心着凉！” 灵素连忙给洛央穿了衣裳，顺手给洛央盘了一个灵蛇髻，便扶着洛央下了床，穿好了鞋子。 洛央已经清醒了一些，洗了面，便要扶着灵素出去。 寝殿之中的灯亦是亮了起来，一个个宫女训练有素地垂手站在一旁。 而大殿正中，跪着一个暗卫。 洛央蹙了蹙眉，“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宫女们退了下去。 那暗卫道，“在四皇子妃的帮助下，咱们已经成功救援了洛皇后和两名皇子，目前正在星夜赶回宫中的路上。” 洛央点了点头，眉宇随即皱紧，“四皇子呢？安县那边有消息了吗？” “咱们的兵马守在安县外头有段时日了，一直没有见到四皇子的兵马。还有文安城的所谓藏兵点，咱们也都调查过了，都没有人。洛采薇放出的，是个假消息，只是不知，洛采薇自己知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假消息。” “这……怎么可能？”洛央有些意外，“沿途的驿站也没有消息吗？” “沿途的驿站一如往常，没有见到人影。” 洛央心头一跳，“我要去养心殿。” 灵素着急了，“外头风大啊王妃。”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风大不风大。”洛央眸色一沉，“可是有一路兵马，我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呢！” 养心殿中，宫灯长明。 洛央一脚踏入养心殿，便看到慕容修坐在龙榻旁，正一张张披着奏折。 洛央有些恍然。 “是慕亲王妃来了？”李德全笑着迎了上来。 “哦，李公公。”洛央点了点头，“陛下如何了？” “陛下还在静养，现在不见人。”李德全含笑。 洛央点了点头，走到了容修的身边。 她俯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说了。 慕容修抬起眼睫，“央儿是担心，四皇子会领兵直接回攻？” “咱们的军马都被调入安县了吧？”洛央轻声，“我怎么能不担心……” 她说到这里，忽然看见了慕容修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恍然明白了过来，“容修？不会是……你们不会是……” 慕容修道，“嗯，为夫料到了。如果他们赶攻皇城，那就是四皇子的死期。” 洛央顿了顿。 (本章完) 第704章 清剿宫廷 慕容修说完之后，看着洛央震惊的小表情，笑了笑。 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洛央的身上，“去炉子边烤手等我会儿吧，我很快就好了。” 洛央点了点头，就见慕容修又重新坐在龙椅旁，拿起了奏折，一张张批复了起来。 养心殿中，龙涎香细细，时不时能够听到卧病老皇的轻咳声。 洛央忽然听到了下雨的声音，一阵阵寒风袭来，洛央紧了紧披风，走到了窗边。 一阵阵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雨打花枝，一朵朵紫色的娇花被打落在地，雨水清洗着路面的石砖。 “央儿……” 身后慕容修的声音响起，“别站在那里，小心着了冷风。” 洛央旋了身子进了屋子，她揉了揉眼睛，直接靠在了慕容修的背上，打着哈欠。 隐隐的，伴随着一阵阵雷鸣声，似乎有什么旁的声音传来。 洛央蹙眉，她似乎觉得慕容修执笔的手顿了顿，她困倦地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又有条不紊的继续了下去。 雨水中，似乎又盔甲交鸣的声音传来。 她困得流了满眼的泪水，看着走着上的一行行字。 ——禀告皇上，有奸民聚众起事了！ ——法雨寺住持圆寂，还有个叫石乃恩的文人前段时间也死了。 ——奏呈晴雨录与米粮价值。 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些甚至是有妇人拾金不昧也能洋洋洒洒写一篇呈了上来。 洛央心想，这史书上记载，什么权臣什么宠妃干政，都是批奏折。 这种罗唣事情，连个整理分类的人都没有，可批什么？ 洛央索性站了起来，“容修，我帮你整整这些事儿吧。请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整理成一摞，你可以晚点批复，晴雨录和米粮价值、甚至于各种繁杂冗余的政事，我再整理成一处，汇总成一个列单给你看。” 洛央正说着，忽然感觉慕容修的身形顿了顿。 “怎么了？” 慕容修笑了笑，“央儿，你可知道，上一个这般做的，是个出了名的祸国奸妃。” “啊？” “嗯，被百官集体弄了下来，甚至还闹了起事，将领率兵攻入皇宫，逼着皇帝缢死了她。” “这……” 慕容修瞧着洛央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可我瞧着这奏折，又繁杂，又乱，堆作一处，一个个批下来，可不是要每天都累坏了吗？” “人家皇帝的宫妃到了后宫，那都是送来一些羹汤红袖添香……”慕容修失笑，“如今央儿来了养心殿，靠着为夫的肩膀一直坐着犯困，又对奏折指手画脚，最后表示……干脆我帮你吧。” 洛央被逗乐了，“我到底不是正经的皇后宫妃，哪里拘束这么多。” 洛央索性当真拿了个奏折起来，看向慕容修，“就这些，不知道要看到多久。我帮着你分着，能批一个已阅的放一摞，要仔细思量的放一摞，可能对咱们有用处的，再放一摞。” 慕容修道，“那的确是省事了许多。” 洛央见慕容修点了头，就一个个看了起来，然后飞速地将奏折分门别类都放好，再看下一个。 不知不觉，她已经分的差不多了。 再看看慕容修，也的确轻松了许多。 等到所有奏折都批好了，二人也该离开了。 慕容修牵着洛央的手，转入内殿，给老皇帝请安。 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是从身体内部散发而出的味道，即使是龙涎香，也压不下去的味道。 “陛下，我先回去了。” 老皇帝喘了几口气。 “都批复完了？” “嗯。” “这里没有外人，就叫朕父皇就好了。” 慕容修的声音冷冰冰的，“这不合规矩。” 洛央听到这般口气，心头一直悬着的一块儿石头就放下来了。 她原本一直猜疑着皇帝是不是当真失忆了，是为了避祸而假装的。 “最近一直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朕几乎分不出哪一些是真的了。”老皇帝喘-息着道，“梦里头，都是一些故人啊，让朕和他们一起走。” “陛下不用怕，微臣一直守在外头，守护陛下。” 老皇帝话锋一转，“云中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下一封延年益寿的药啊。” “微臣不知。” “四儿还没有下落？” “是。” “莫不是，当真是心虚了，所以跑了？”皇帝笑出了声，“觉得朕一旦起来了，第一个饶不了他？” 慕容修仍旧是冷冰冰的态度，“微臣不知。” “好了好了。”皇帝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无奈，“知道你不耐烦朕了，你先下去吧。” 慕容修行了个礼，牵着洛央走出寝殿。 还没有完全走出，就听到皇帝又酣然睡熟的声音。 他的胸腔好像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的。 “皇帝，估摸着还能活多久？”洛央轻声问着。 慕容修嘲讽地勾了勾唇，“他除了头部血块严重，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朽。自然老化而已。但是若说是活下去，宫里头名医大能这般多，续命个三年五载，还是没有问题的。宫女们悉心照料，不染其他病，他能过的很自在，可是若说是，想要如同以前那般，招拢宫妃，却是不能的了。” 雨声中，仍旧不断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洛央原本以为是侍卫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如今出了养心殿，站在廊下，反而听得清楚了点。 不像是啊。 灵素取了手炉来，塞在了洛央的手里头。 “明明马上就入夏了，没想到忽然又转冷了，简直像冬天。”洛央含笑说着。 慕容修道，“早知道便不该让你来，再走回去，万一让你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 洛央如玉的小脸侧了侧，笑眯眯道，“哪里有那般娇气了？” 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宫廊，却见一个侍卫忽然走了过来。 他一身黑色的铠甲上满是水光，跪在地上，冷声道，“见过主子。” “那群人怎么样了？” “都抓住了。” “统共多少人？” “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啊……”慕容修凉声道。 洛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勾唇笑了笑，“央儿，我先送你回去。” 洛央扭头看向慕容修，“到底怎么了？” “是宫里头的四皇子的一小撮人，想要同四皇子里应外合拿下皇宫的人，今晚我索性全让清缴了。” 洛央眼睛一亮。 “就知道，让你看到了，你会想去看看。”慕容修揉了揉她的额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那么不济，连央儿睡觉都没有撑到就被我们拿下了。” 慕容修看着洛央的执拗的眼神，只能笑着道，“好了好了，带你去就是了。” 说着，就带着洛央到了乾清宫外。 大雨瓢泼，落在竹纸伞上，“啪嗒”“啪嗒”的声响。 地上已经被五花大绑，跪了不少人。 洛央打眼瞧过去，还有不少熟面孔。 也不知道慕容修运营了多久，竟然连这些人一个不剩，全都拔除了出来。 洛央蹙了蹙眉打量着地上的情形，“这儿瞧着人也不多的样子啊。” 慕容修轻轻颔首，“不到一千人，今晚所有的宫室，都被禁卫军清缴了一遍，每一个名单上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洛央一愣，倒是不曾想到今晚看似风平浪静，竟然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他忍不住抬起眼看了慕容修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王爷为了今日，筹备了多久？” 慕容修道，“也没有筹备多久，只不过偶尔有一个露出马脚，我们就会追查下去，每一个都没有动，暗中观察，积攒到了如今，现在才算是知道了这么多。” 慕容修伸手揽住洛央，蹙了蹙眉，“不然央儿先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洛央抬起眼来对着慕容修笑了笑。 一个禁卫军首领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禀报道，“亲王，这些人的屋子中发现了不少暗藏的情报。” 慕容修轻轻颔首，“可有有用的消息？” “四皇子预备明日攻城，命令这些人布置准备。”那人连忙扬声应道，“甚至安排了御膳房的人给我们所有人下毒。” 慕容修点了点头，“也就一日的功夫罢了，今晚的消息，无论如何不要传出去。” “是。” 慕容修低头看向地下的人，“至于这些人，全部就地格杀！” “是！” 洛央拉了拉慕容修的衣袖，蹙着眉头道，“这样杀孽是不是太重了？” 毕竟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小孩子。 “若是将这些人下入大牢中，走漏消息是其一，这些人在大牢中，未必没有人。”慕容修冷道。 洛央一听就明白了，这些是必须死的。 慕容修又轻飘飘，“杀了吧。” 那禁卫军首领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退了下去。 慕容修拉了她的手，“我们不看这些，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书信和物证。” 洛央一笑颔首。 慕容修这是知道她绝对不肯安安稳稳去睡觉，又不想她站在大殿外头看杀戮，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本章完) 第705章 儿女情长比不过宏图伟业 洛央随着慕容修走进了殿内，看到了地上铺满了那些人所用的毒药、暗器、匕首。 一个个触目惊心。 “如今，后宫之中，冷宫的管理最为松懈，自成一派。这群人就从冷宫入手，用那里的泔水桶运来了一批刀剑，为明日的宫变做准备。” “还有他们联络的书信。” 慕容修好像带着洛央参观一般，仔细地给她讲解着每一个点。 洛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明亮。 “这些人……从冷宫里头传递消息。”洛央蹙着眉头对着慕容修道，“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传递假消息给他，让他能够被迷惑。” 慕容修笑了笑道，“何需查出来，都知道是谁，这些东西直接送到皇上跟前就可以了。我们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等待罢了。他现在该是比我们更着急……如果当初他没有和萧御想出用疾病的法子，我倒是还真是怕了他了……毕竟，一个人如果品性无垢，只是那么站着，我们说什么都不能对他下手，最起码道义上过不去。而等他耐着性子等到皇帝驾崩，再清算我们，我们也兴许真的会败。可是现如今……” 洛央笑了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生怕别人不动手。” 慕容修笑了笑，“不论是曾经的三皇子、七皇子还是太子，若是他们品性端正，早早藏起了自己的虎狼之心，又怎么会一个个落得那般下场。” 洛央点了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 人都抓住了，只是后续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置。 慕容修只怕是得要忙个通宵了。 她却是不能不去睡了。 慕容修转过身望向洛央，笑了笑道，“可玩够了。” 洛央应了声，“我……玩的差不多了。” 她分明不是玩，是想要帮忙……怎么到了慕容修嘴里就成了玩了呢？ 慕容修揉了揉洛央的额头，“我送你回去睡觉。” 走到半道上，就瞧见刘昭仪走了过来，见到二人，上前行了个礼，“慕亲王……听说，今日您搜查了整个宫廷？” 慕容修点了点头，“后续的事情可能还有不小的麻烦，不过如果按照既定计划，明日该四皇子攻城了。你只管压下消息，拖到明日就好了。” 刘昭仪忙点了头，“明白了。” 慕容修凉道，“先带着央儿去休息吧。” 刘昭仪犹豫了片刻，“是属下办事不利，这宫里头有这么多细作，提前竟然毫无所查。” 慕容修笑了笑道，“你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了。如今只需要照顾好央儿，处理好宫务就好了。至于这一千人。” “属下……属下就说今晚他们一起聚众谋逆，为第二日和四皇子里应外合攻打皇宫做准备，被我等发现处决了。” 慕容修点了点头。 慕容修说完，便低头看向洛央，“和刘昭仪去吧。” 洛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睡。” 刘昭仪与洛央一起到了殿门口，见洛央去休息了，便离开去处理宫务了。 灵素扶着洛央回到殿中，为洛央换裳，又用簪子打散长发，才轻声道，“咱们的人今晚也查到了些事情。” “什么？”洛央有些倦怠，漫不经心地问道。 灵素看了看，才蹙着眉头轻声道，“萧御传来了消息，想要见您。” 洛央的神色微微一顿，笑了笑道，“看来，宫里头的人，还是没有清理干净啊……想来，明日四皇子怕不是要暂缓攻宫的计划了。” 灵素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奴婢想着是萧御的消息，所以没有敢告诉慕亲王。” 洛央隐去了笑容，眼中带着几分冷意，半晌才幽幽道，“无妨，你们去传吧。萧御他不就是算准了我怕慕亲王猜忌我才敢这么明目张胆联络我么？为什么在你们眼里头，我和慕亲王的感情这般不济么？立刻告诉慕亲王！同时，也好让慕亲王顺藤摸瓜叉出去。我猜，怕不是四皇子的人和慕亲王在宫中的人，都是分开行动的。萧御的人怕不是没那么简单。” 灵素点了点头。 “大小姐既然这般说，奴婢自然不敢隐瞒全然告诉亲王。” 洛央轻轻颔首，“去吧。” 灵素依言退了下去，洛央坐在榻上，看着角落里亮着一盏莹莹宫灯。 那宫灯照亮了立在床榻前的百花屏风，光泽明明灭灭的。 洛央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了曾经初见萧御的时候的那片竹林。 萧御和四皇子都知道了宫里头发生的宫变。 如今四皇子只有孤注一掷，那萧御呢？ 他怕不是知道自己要败了吧？ 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见她一面么？ 那宫灯摇曳着，屏风上的绘制的花朵仿佛也漾出一层层的暖意。 从始至终，她想来想去，他似乎一直都……没对她做过十分过分的事情啊。 他……现在算得上是临死前，最后一搏前，冒着必败的风险，最后一次找她么？ 她的手蓦然攥紧了床单，撕出一片褶皱。 她还是想要劝自己，那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她无法想象，若是一个男人真的心爱一个女人，怎么会找出无数的女人，每日花天酒地？ 她不明白萧御，相比较而言，她更能看懂慕容修的感情，对她宠溺到时时刻刻都考虑到。 而萧御？想起来就觉得是个王八蛋。 这样的人，会在意识到自己将死的时候提出想要见她一面么？ 外头忽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灵素转入了屋内。 “大小姐，你怎么还不睡？”灵素意外地道，“若不是奴婢过来给您放汤婆子，您是不是准备一夜也不睡？” “都告诉了慕容修了吗？”洛央忽然有些疲惫的问道。 灵素不明白洛央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却也点了点头应道，“是，已经说了。” “容修怎么说？” “慕亲王笑了笑，同时派了四五个暗卫追出去了。” 灵素顿了顿，“他和您约好了在芝兰殿想见。如今，还有一个时辰。” 洛央闭了闭眼睛。 “灵素，我刚明白了。他……是在试我的心呢。” “什么？大小姐？” 洛央苦涩一笑，“他用他的一生，来试我的心呢。” 灵素蹙眉，不语。 “可惜我早已经是没有心的女人了。”洛央凉默说，“我想他也该是没有的。今日芝兰殿，若是有人，我自然会救他，若是没有，那之后我与他也再无任何情分好讲。” 洛央原以为灵素会听不懂，却听到灵素忽然道，“大小姐，您能够做出这般决定，已经代表您的心动摇了。” 洛央垂下了头，看着雨大花枝，摇曳映在木格子窗上的模样，忽而失笑，“是么。” “您别想这些了，早些安置了吧。”灵素叹了口气，将洛央扶上了床榻，等到明日，结果就全都出来了。 洛央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蹙了蹙眉，唤了灵素。 灵素走了进来。 “今日早晨，那些人没有攻打皇宫么？” 灵素顿了顿，“没有，一切如常。皇帝身子骨还康泰了一些。” “那昨晚……” 灵素低下了头，苦笑了一下，“没有，昨晚的芝兰殿，也没有人。” 洛央愣了愣。 “哦，萧御知道了，告诉了四皇子。” 什么儿女情长，果然在萧御心里，比不过那宏图大业。 原本，以为今日能见到锒铛跪在她面前的萧御，和身死的四皇子了呢。 洛央又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四皇子必然还有什么后手，不过，如今他放了瘟-疫那么一个昏招，等同于与皇帝彻底撕破了脸面啊。” 灵素听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是啊。不过皇帝自从接了慕国公夫人回朝之后，等同于承认了慕容修嫡长皇子的身份，他四皇子即使不这么做，也是败局显现——毕竟，他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只是因为后宫中，再也没有其他的可以继承大统的幌子，而他，又是唯一一个能够继任的。” “如今，咱们因为顾及皇室声誉，不能将他散播瘟-疫的事情说出来，否则必然会引来民怨沸腾，如今他倒是在外头逍遥。” 洛央在屋中来回踱步了半晌，“只不过，他难道真的不管洛采薇和那个小皇子了吗？” 灵素在一旁听着，沉默了一瞬才道，“洛采薇也不过他手中利用的棋子罢了。毕竟，女人随时可以娶，孩子，换个女人生也是一样的。” 洛央蹙着眉头想了许久，抬起头看向灵素，“如今，他们想要翻盘，除了慕国公夫人身份为假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原本，我们还该顾及这些宫妃。但是因为慕国公夫人到来，宫妃们都被遣散了，他就算查出宫妃是假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慕国公夫人和刘昭仪的身份，他们还能做个文章。” “到时候，用慕国公夫人是假的的身份，再攻击慕容修假冒嫡长皇子，那他还有一线希望。” 过了一会儿，洛央才索性站起身来，“我们去养心殿，和慕容修详细说说。。如今慕国公夫人的下落我们一无所知，唯一能够想办法的，就是紧紧跟着他们。昨日调查萧御该是有些线索的，追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总比我们毫无防范要强。” (本章完) 第706章 王妃不见了 灵素连忙应了下来，又道，“大小姐，现在时辰还早，估摸着慕亲王还在批奏折呢。慕亲王说了，您若是醒了，先让您吃了早膳。我这就着咱们的人把消息带过去，您先用了早膳，吃完了再说？” 洛央看了看天色。 这几日是罢了早朝，可是那些堆得山高的奏折，有许多是老皇帝积压已久的，慕容修估摸着直到中午才有时间了。 洛央点了点头，“那就先用膳吧。” 扶着洛央下了榻，给洛央梳洗换裳，待做好了这一切，灵素又出去和宁鸢细细说了，宁鸢自去寻了慕容修，将事情呈报。 灵素则转身又回到了殿中，命丫鬟们一一送上了刚做好的早膳。 洛央就随口和灵素聊了起来。 灵素满脸心疼，“大小姐，您也真是太不爱惜自个儿了。昨晚又闹到了大半夜才睡。人都说孕妇该多吃多睡才是，也就是您，天天忙这个忙那个的，一会儿也不歇着。” 洛央含笑听着她们唠叨，就见几个宫人抬着两三个箱子，走了进来。 “哦，这些是娘娘在这宫里头总没有合适的衣裳，临时赶制也不合心意，就从府里头送来了一些。” “哪里用得着这些。咱们又不是长住宫里头。” “我也是这般想着的。”灵素瘪嘴，“可是王妃，您说着不常住不常住，也住了好几天了，若不是刘昭仪那里有一些衣裳，给您临时穿着，您差点缓不过来。” 洛央失笑，若有所思的看向宫檐下的天空。 日光灿烂，银铃随风而响。 “是啊，不知不觉进宫好久了。” “这若是有个万一。”灵素挑了个白眼，“咱们这位，就算不想登临大宝，也是准准的摄政王啊。” 洛央一笑，“洛初夏和那对双胞胎什么时候回来？” 她为洛央布着菜，“最早也要今晚了。毕竟那对孩子还病着。” 洛央眸子微垂，“若是真想做摄政王，能选的，就只有洛初夏那对孩子，毕竟是正宗的皇室血脉，不是什么冒牌货。也算是慕容修的亲侄子。” “以前多少女人看着咱们亲王不想登临大宝，求着咱们扶持她们的孩子呢。”灵素叹了口气，“没想到，求再多也没有什么用，还是要看谁的运气好。在合适的时候在该在的地方……这世上啊，有时候就是那样，多么努力，都比不过一个气运！” 洛央笑眯眯地道，“也不算是气运吧，且等着洛初夏回来再看看吧。毕竟，咱们做不了容修的主，若是他愿意……这一切都白说了。” 灵素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下去。 什么气运，也不过是上头人的一句话而已。 洛央吃完了饭，就扶着灵素的手四处走走散散。 这御花园中，草长莺飞，花草葳蕤。 洛央和灵素看着花草水榭，倒是觉得十分喜欢，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假山水榭之中。 灵素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洛央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忽然见一个宫人走了过来，行了个礼道，“王妃，可算是找到了您了。四皇子妃今天早晨起来在外头散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好了。” 洛央蹙了蹙眉，“真是胡闹，她还在月子里，怎么就敢在外头乱走？真不怕着了风？” 那宫人低着头，“说是在屋子里太闷了，咱们做下人的也拦不住。” 灵素亦是跟着轻声道，“是啊，真是太不小心了。你们也不拦着。” 宫人垂着头，“现在人正坐在凉亭里头，嚷着不舒服，慌忙喊了奴才来叫王妃。” 洛央只能道，“灵素，去取我的医药箱来，快，不要耽误了。” 灵素蹙了蹙眉，想要吩咐别的宫人去，想了想，那些人哪里知道大小姐贴身放着的东西。 而且，大小姐的蛊盅一直都是她收着，若是，若是让那些人不小心翻碎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么一想，灵素只能道，“大小姐，不然您在这里略等一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洛央有些着急，“你去采薇那儿找我吧，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 灵素只能又问了那下人采薇在的地方，这才匆匆走了。 毕竟洛央身边跟着暗卫呢，应该是不要紧的。 回了寝殿，宁鸢看着灵素一个人回来了，疑惑地问道，“王妃呢？” 灵素道：“洛采薇那边出事了，大小姐先过去了。让我回来拿东西。” 宁鸢点了点头，“我跟你一同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瞧见有宫女匆忙走了进来，“慕亲王刚批完了奏折，问问王妃怎么样了。” 宁鸢忙忙和那宫女说了，灵素取了东西，对宁鸢道，“咱们一道过去了，王妃怀着身孕，身边没有个人伺候总是不行。” 二人忙忙走到了刚才那宫人说的地方，却俱是一愣。 那凉亭没有人。 “别不是回了洛采薇宫里头了。” 二人这般说着，又赶紧去了洛采薇住的宫里头。 宫人们都说洛采薇还在睡。 灵素的面色猛地一变，和宁鸢对视了一眼。 “四皇子妃今日没有出去？” “不曾！” “糟了！”灵素急道， 灵素亦是愣了许久，才连忙道：“你找暗卫询问一下，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 宁鸢面色早已经变得煞白，听灵素这般说，便连忙点了头应了。 “暗卫们……在假山中跟丢了人。” 灵素回来了，喃喃地与灵素这般说道。 “走，咱们先去寻慕亲王……”灵素已经镇定下来，拉了宁鸢的手，二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去了养心殿。 慕容修在养心殿中已经得了消息，看到宁鸢灵素，眼睛定定地看向灵素。 灵素“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脑袋都磕破了。 她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泪，把前因后果全说了。 “我们听到洛采薇出事，就慌了。大小姐一向心慈仁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哭的浑身颤抖。 慕容修的神色渐渐冷了起来，眸底满是冷意，声音更是令人忍不住发颤，“带我过去。”慕容修看向一旁的李德全，“吩咐下去，就算掘地三尺，把整个假山都挖过来，也要找到慕亲王妃的下落！” “是，王爷！” “王爷，这边。”灵素引着慕容修到了那片假山石林中。 已经有无数宫人听到消息前来寻找了。 慕容修蹙了蹙眉，面色冷得让人不敢抬头。 “灵素，人是在哪里不见的？” 灵素连忙道，“我们就是在这处河边走的，人是从假山这个洞口进来的。” 慕容修走到河边，又朝着那个洞口走去，石林嶙峋怪异。 “多久了？” “一来一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灵素还想说话，慕容修却已经脚尖一点，飞掠而上。 慕容修掠到了半空中，俯瞰着整个石林，转瞬之后，又脚踩石林中一点，再次飞掠而起。 几个暗卫也用了轻功，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皆是一愣，灵素想了想，跟着直接走入了石林中，朝着慕容修所掠过的方向走去。 “亲王！我发现线索了！”灵素大声唤道。 慕容修转瞬间落了下来。 灵素俯身捡了起来地上的一枚花钿，交给了慕容修。 “定然是大小姐丢在这里的。” 慕容修转身看了一眼附近的石头，眸光微微一冷。 “挖……”慕容修道，“这一片石林一定有蹊跷，沿着附近挖。” “是。” 很快，石林下就被挖开了，竟然是一条密道。 看样子，入口应该就在某-处假山中，若是寻常去找，不知道要找到何年马月。 慕容修蹙着眉头，直接跳了下去。 一旁的李德全张了张嘴，嗓子有些轻微的慌张，“慕亲王，小心有埋伏。” 灵素瞪了他一眼，“宫里头有这么个密道，你们都不仔细查查吗？不知道多少次有细作混进来了！” 慕容修抬起头来看了眼密道中的景象，沉吟了片刻。 这里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很像是地龙挖开挖过来的。 地龙是皇宫里冬天取暖的方式，将宫室下头挖出密道，在冬日里就燃了热炭放进去，整个宫室都会被烘得热乎乎的。 宁鸢擦燃了火折子，递给了慕容修，而慕容修则看到了地上新鲜而杂乱的脚印。 “跟紧了。” “是。”身后的暗卫一致答道。 这密道越往深处走，就越是有杂乱的脚印，不同方向，都有脚印。 有些新鲜，有些陈旧，叠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曾经在这附近走过！ 慕容修愈发的焦躁了起来。 “这些人，竟然这般狡诈！”宁鸢快哭出来了，“这可怎么找？” 大半日已经过去了，时间拖得越久，洛央便也越危险。 正想着，却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慕容修转过身，便瞧见灵素走了过来。 “王爷，我们现在兵分几路，寻找下去。”灵素的声音带着几分轻颤。 慕容修蹙了蹙眉，仔细地分辨着底下的脚印，最终一举火把，“这个方向。” 所有人都无声地跟了上去。 慕容修低着头，一路沿着脚印，分辨着，寻找着。 (本章完) 第707章 为她而死 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灵素急的一身热汗。 “殿下，你有没有闻到香味？”灵素轻声道，“大小姐的衣裳，我每天晚上都会熏香，现在，这里似乎有一些些香味。” 慕容修顿住了，转头对手下说，“你们都站远一点。” 一群大老爷们，汗腥气太重了。 他们站远了，慕容修又循着脚印向前走了几步。 这里大部分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隐隐约约，是有一股花香甜味，掺杂在其中。 顺着香味，慕容修一直往前走着，而所有的手下，只敢远远地跟着。 谁又能想到，皇宫之下，是如此盘根错节的地道呢。 所有人都阴沉了面色，因为，那些前几日被慕容修斩杀的，想来都只是一小部分人。 真正的细作，可以混迹到宫人中，又随时消失掉，潜入地下，在黑暗中潜伏，根本就无法发现。 慕容修愣了愣，手猛地握紧了几分。 方向感一直很好的他，走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中，他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正是养心殿下。 灵素沉吟了半晌，“王爷，不能再耽搁了。前几日，萧御说过想要见王妃，我怕这次又是萧御的计划，他一直对王妃贼心不死，怕是对王妃要不利！” 提起萧御，慕容修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声音冰冷，“你可记得你主子的蛊虫。” 灵素点了点头，“我随身就收了。” “拿出来，让它们来寻主。” 灵素犹豫了片刻，取出了一盅蛊虫，打了开来。 慕容修眸光闪了一闪，是梦蛊。 最温和也最无用的梦蛊，却是洛央的最爱。 梦蛊振翅，似乎是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事情，连着畏缩了几下，又忽然朝着一个方向，直直飞去。 “有效了！”灵素惊呼。 她知道梦蛊和大小姐总是感情最好。 梦蛊忽然飞到了一处土墙前，停了下来，蝴蝶翅膀落在那墙壁上，哀哀地煽动着。 灵素上下打量看了一眼，这哪里是什么土墙，而是一个密道，被土堆死了！ 难不成……大小姐在这些土块里头？ “挖！快给我挖开！” 众人没有带工具，一个个拔了剑，冲上前去，用长剑挖掘，剑锋卷了也不顾，有些人甚至直接上了手。 不过一会儿，就刨出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别刨了！”灵素大声，“人在这里！别扎到了！” 慕容修只觉得手都冰了，推开了所有人，顺着那一角衣裳往下刨去。 手指，胳膊，身子。 直到那张小脸被发现，慕容修才低下头，看向她。 他的神色那么温柔，温柔到几乎哀凉。 “王爷！快把人拖出来！”灵素疯了一般，“大小姐还热着呢，大小姐还没死呢！” 慕容修手下一顿，伸手便去挖掘那些土。 柔软的身体被拉了出来，已经没有了气息。 灵素冲了上去，直接对着洛央的胸口，疯狂地按压着。 她曾经见过大小姐这般救人。 “王爷，快给大小姐渡气，趁着现在，快！” 慕容修心中顿时一颤，俯身下去，为洛央一口一口渡着气。 很快，人忽然发出了一声轻鸣，洛央悠悠醒来。 她的手放在了小腹处，“孩子……” 洛央颤抖着手指放在自己的脉搏上。 不过一两个月的小彩鱼，此时还安静而乖巧地呆在肚子里。 洛央见没什么大碍，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口，又晕了过去。 慕容修用外衫给洛央披在身上，转身朝着最近的出口走去。 灵素怔在原地，看着所有人都走了，才颤抖着手继续挖下去。 下头果然还有一个人，他用高举着双手的姿势，将洛央托在外头，所以洛央才是第一个被发现的。 而他，在洛央被挖出带走这么长时间后，已经气绝身亡了。 灵素怔怔看着那个人的脸，过了半晌，都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手指，慢慢地将土又合上，站起身，转头就走。 洛央已经躺在了床上，宁鸢看到了灵素，“你怎么才来，快我打了热水，想要帮王妃擦一下-身子，你也来帮帮忙吧。” 灵素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灵素和宁鸢端了水盆来，想要为洛央擦拭。 慕容修道，“我来吧。” 他伸手拿了热水慢慢的，一点点擦着洛央的手和脸。 她呼吸还算均匀，慕容修细心的为她诊脉，又写了药方子。 没多久，慕容修便瞧见洛央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容修……” 慕容修连忙道，“央儿，央儿……” 洛央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半晌之后，才似乎回过了神来。 她眨巴着眼睛，笑了笑，“我没事。” 慕容修一听洛央说话，就觉得心都疼了起来。 “央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来的好巧，我能够听到你们的脚步声，我真的都听到了……我差点就坚持不住了。”洛央笑了笑，“我才晕过去，你们就到了。真的好险，若是……若是再晚一会儿，我真怕小彩鱼会出事。” 慕容修声音颤了颤，“傻瓜，央儿，我的小傻子。” 洛央小小的笑了笑，神色忽然一顿，“已经过去了多久，他……” 洛央要说出口的萧御还在那里还没出口，就看到灵素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对洛央摇了摇头。 她的神色一顿。 慕容修何等聪明，“还有人？” 洛央知道，话说一半，已经是瞒不住慕容修了，只能点了点头，“是，萧御在下面。灵素，你去把他挖出来吧，好生，安葬了。” 灵素的眼睛有些红，闻言，点了点头，又慢慢摇了摇头，“我去做什么？如今照顾大小姐，” 宁鸢快步走了过来，“王妃，药熬好了。” 慕容修的手仍旧有些轻颤，声音沙哑，“央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央闻言，便抬着头，接过了药，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洛央喝完了之后，就一直怔怔出神，等了片刻，洛央才抬起头对着慕容修笑了笑，“是我欠他的。” 慕容修的手轻轻一颤，“不是他害的你？” “不是他，是四皇子，他想捉了我，用来要挟你。”洛央苦涩一笑，“可惜了，萧御走了过来，他们争吵了起来，接着就听到有人说你们发现密道追了过来。四皇子索性用了诡计，将我和他活埋。他用手托着我，只想让我多活一会儿。我是看着他被一点点埋了的。” 洛央声音很艰难。 在说出这些话之后，灵素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洛央眉头忍不住地轻蹙着，“容修，我想静一静。” 慕容修愣了愣。 他点了点头，“灵素，你陪着你小姐坐一会儿。” 灵素点头，“是，王爷。” 慕容修拂袖出去了。 灵素蹙眉，“大小姐，您……您这样，会让王爷疑心的。您和萧御本就没有什么。” 洛央垂了头，“我看着他死的。” 灵素一时噤声不语。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他说……他说希望我好好活着，一直好好活下去。”洛央忽然一笑，“他说，他会祝福我和我的孩子，他说希望我的孩子能够让我快乐。” 灵素不语了。 任是谁，经历了这般事情，怕是都一生不能忘记。 她忽然狠狠啐了一口，肩膀抖动，“这种贱男人，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他不如说他恨了大小姐一辈子。恨不得杀了大小姐，那样大小姐还能和慕亲王安生过一辈子，他这样，算什么？” 她走到洛央的面前，跪了下去，颤抖的小手放在了洛央的膝盖上，“大小姐，您别想这些了。别想了……这个男人，他也只对你这样了。你知道，他伤害了多少女人，害得多少女人无家可归么？你还记得轻澜吗？她的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毁了！ “她回到村子里，谁都知道她被掳走破了身，若不是咱们的人许下承诺照顾她，怕是她当场就要被浸猪笼！他爹还生了把她卖进窑子里的心思，说她横竖活着也没什么用。 “多少人啊……大小姐，你知道有多少吗？她只是其中一个。 “如果一个人爱您，可是恶贯满盈，您应该爱他么？” 洛央不说话。 “还有慕亲王。他……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样横插一干子！？大小姐，您素来心软，可不要把一时的心软和感动，当做您真的心动了。” 灵素与洛央说了半晌的话，才走出了屋子。 夜风中，慕容修迎风站着，玄色的衣裳，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王爷。”灵素屈膝。 慕容修点了点头，“她……如何了。” 灵素忙笑了笑，“大小姐一切都好，不过是因为今日太过惊险，受了刺激，想来睡上一觉，喝了安神汤，就该无事了。” 慕容修缄默地点了点头。 慕容修自是发现了洛央的心思，虽然心中十分担忧，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指示点了点头。 洛央没有说让他进去，他就一直守在门外。 灵素去给萧御收葬了，回来的时候，见到慕容修还在门外站着。 如同一个石雕一般，一点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守在洛央的门外。 灵素走了进去，看到大小姐伏在榻上又睡着了，笑了起来，忙道，“大小姐，您快醒醒。” 洛央睁开眼，“唔？几时了？容修奏折批完了吗？” 看着洛央睡迷糊的小脸，灵素又无奈又好笑。 (本章完) 第708章 一辈子的皇帝 “慕亲王一直在外头站着呢。”灵素轻声道，“大小姐，外头风那么大，慕亲王就那么站着，我看着都心疼。您不然快让他进来吧。” 洛央有片刻的失神，慌忙道，“快让他进来啊。” 灵素一笑，走了出去。 慕容修一双如点墨的眸子带着几分疏离，站在门外，在见到灵素来了后，神色柔和了几分。 “她醒了？” 灵素点了点头，“王爷快进去吧，大小姐正寻着您呢。” 慕容修颔首。 灵素看到慕容修走进了屋子里，蹙了蹙眉，回身去拿了一件披风，对宁鸢道，“我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儿，出去趟，很快就回来了。” 宁鸢笑着道，“灵素姐姐快去快回吧，王妃可是一刻都离不得您呢。” 灵素一笑，拢了披风，人便走入了皇宫的黑夜中。 洛央睁开眼，盯着慕容修看了许久，才猛地一笑，“我是不是吓到了你了？” 慕容修蹙了蹙眉，轻声道，“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事儿，你真是琉璃玻璃人不成？” 洛央抿唇一笑，眸光一晃，看着慕容修，忽然道，“四皇子呢？调查下去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慕容修问住了，整整一日，他想的都是洛央，属下倒是来汇报过四皇子的下落，他都没有听进去。 沉默了片刻，慕容修才对着洛央道，“等明日再问问吧，如果有要紧的消息，他们都会来说的。” 洛央看了慕容修一眼，猜出了慕容修是担心她，没有功夫管那么多事情。 这其中，除了担心她的安危、被她差点被活埋吓到之外，就是对她担心吧。 洛央心头一片柔软，握紧了慕容修冰凉的手，眉头一皱，“你真当你是钢筋铁打的人不成？在外头站了多久了？” 慕容修笑了笑，过了会儿，才轻声问道，“不过倒是见到洛初夏了，她抱着孩子闹着来见你。我说你还睡着，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初夏回来了？这是喜事啊。”洛央笑了笑，“该是好好庆贺庆贺。同时……用洛初夏的嘴，指控四皇子绑架他。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慕容修道，“她回来值得庆贺，你脱险，难道就不值得庆贺了吗？” 洛央轻声道，“我哪里争这些。她回来的意义，非同小可。容修，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想要继承皇位吗？” 慕容修眸子闪了闪。 “老皇帝如今的身子，一直拖着不好也不是事儿，又几次三番说起来要和慕国公夫人双宿双飞颐养天年，要禅让帝位出来。” 慕容修掀唇一笑，“你当真信了？” 洛央怔了怔。 想想，皇上做了不知道多少手脚，如今这般无非是身子不济了，又看明白了大势已去。 他不这么做，是怕自己不得善终而已！ 洛央沉了沉小脸，“不管我信不信，我就权当他是认真这般的！提出要做太上皇的是他，难不成他还想反悔不成？你只管说了，你想不想做皇帝。” “为夫……”慕容修笑了笑，“怎么办，为夫也想颐养天年，带着央儿做太上皇。” 洛央小脸一红，“还没上位呢就想着退下来的事儿了？” 慕容修道，“这几日处理那奏折，央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太累人了。我坐在御案前，想的却是给央儿画眉，去校武场和将士们训练，甚至在庭院中舞剑，骑着马儿载着央儿，去看花看水，看星星。” 慕容修轻轻捏了她的手，“可是如今我们都走不得，如果走了，那这大周朝堂必然大乱，安县也无法保住。那里有我们在乎的人。我们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我们不能逃避。” “可是做了帝位，那就是一辈子的皇帝。” “所以，为夫想着，就扶持一个小崽子，然后做摄政王好了。就算老太上皇想要针对谁，也针对不到我的头上。一个摄政王，当小崽子想要的时候，我就让权就是了。”慕容修撩唇，“那小崽子十几岁该是最叛逆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我不说他也会放权。” 他低声，“到时候他该是会用尽手段呢。” “那我们的孩子，若是男孩子……”洛央抚摸着肚子，“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 “是个男孩，就该自己打天下。”他挑唇，“想跟着老爹走，老爹就带他去山里头，跟着老爹的师傅修行，想修长生修长生，想炼丹就炼丹。” “你还想把咱们孩子丢山里头让你师傅帮你带？”洛央扶额。 “有什么问题么？”慕容修想得很美，“我带你去看风花雪月，养孩子这种麻烦事儿，我师傅最拿手。” “容修……” 慕容修将洛央抱在了怀中，道，“若是央儿喜欢这江山，为夫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做上一辈子皇帝。” 洛央看着慕容修。 少年帝王，该是什么模样？ 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最起码也和老皇帝一样。 慕容修才华心智是足够的，能够做一代明帝，只要他肯。 洛央一阵无语，“那就定了，咱们明日见见初夏还有她的孩子，再去询问老皇的意思，把这事儿定下好了。” 慕容修一笑，“好。” 时辰不早了，慕容修和洛央说了会儿话，便睡了。 次日，便听闻洛初夏过来了。 洛央刚刚起来，正与灵素说着话，听到这个消息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便瞧见洛初夏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过来，见到洛央才起床，满面笑意，走了过来。 “王妃，您身子可还好。” 洛央坐在床榻旁，正叫水梳洗，“都挺好的，这一路你也风尘仆仆，一路劳累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该是我去看你的。” 洛初夏道，“我是生怕了我来了晚了，王妃就改了主意了。” 洛央知道洛初夏的意思，含着笑容不语。 洛采薇在宫里头生了孩子，她怕自己出了事儿，慕容修和她改了主意，弄死四皇子再扶持洛采薇的孩子。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洛初夏低头望向那怀抱之中小小软软的婴儿，眼角一酸，便落下了泪来，喃喃自语道，“姐姐，我洛初夏发誓，一定会好好对慕亲王和您的。” 洛央伸手将洛初夏脸上的泪水擦掉，柔声道，“你还在月子里，可别哭了。这事儿我和慕容修心中都是有数的。” 洛初夏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洛央，“有王妃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洛央长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大清早就抱着孩子来，孩子还小，你也快回去，好生养着。” 洛央低下头逗弄着孩子，那孩子也不怕生，睁大了圆滚滚黑溜溜的眼睛。 而洛初夏，则怅然地看了看洛央的小腹，又飞快地移开了眸子。 小孩子柔软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洛央的食指，洛央笑眯眯的模样。 就见那孩子打了个哈欠，对着那根食指笑了起来。 洛央就也笑了起来。 洛初夏笑了笑，“要是王妃喜欢，他日，他可以认摄政王为干-爹，认王妃做干娘。” 洛央轻叹了口气，“将来他总要为帝的，何苦让他刚刚懂事就有个权倾朝野的干-爹？” 洛初夏笑而不语。 正说着话，就听见灵素说道，“王妃，慕亲王在养心殿看折子，问您早晨想要吃什么，要不要去养心殿一同用膳。” 洛央点了点头，“我吃点清素的就好，如今太油腻的我吃不了。” 洛初夏忙笑着道，“王妃既然还有事情，那初夏就不打扰了。回来后还没有去看看刘昭仪，我也是该过去一趟。” 刘昭仪和洛采薇住的极近，她去，也可以打探打探消息。 “去吧去吧。”洛央装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采薇那里也有个小孩子，你们刚好可以多聊聊。” 洛初夏喃喃道，“是该好好聊一聊。” 洛央打发了洛初夏走了，这才扶着灵素的手，让备了吃食，慢悠悠往养心殿去。 “灵素，昨晚你去了哪里？” 灵素脸色僵了僵，“我……我临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去办。” 洛央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开口，眼中带着几分犹豫。 灵素忽然松了扶着洛央的手，裙子一提，跪在了地上。 洛央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他如何了？” 灵素低下头，“我昨晚从云中君那里求来了些药，人算是保住了。只不过，似乎是被埋了太久，意识……已经完全没有了。云中君说，我只是留了个身体在，魂已经下了阎罗殿了。能不能够回来，全看造化，有时候十年五年，有时候，一直都回不来。” 洛央笑了笑，“倒是没想到，你是个痴情的。” 灵素低头不语。 “王妃，之所以没有和您说，只是因为……”灵素犹豫了一下，“因为您不应该再知道他的消息了。” 洛央一笑，“是啊，我就权当他死了就好了。” 她想了想，“可我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她微微笑了笑。 “灵素，有什么要用的，你尽管支取就是。”洛央慢慢道，“不过，……不必告诉慕容修了。” (本章完) 第709章 禅位 说话间已经到了养心殿，洛央只做全然不知的模样，进了养心殿内。 “容修，陛下的身子怎么样了？” 慕容修正在和胡太医说着话，一只手还拿着奏折。 “陛下-身子怎么样了？” 胡太医低头，“陛下-身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用汤药吊着罢了。若是想要好生过下去，日后万不可再多操劳。这几日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也是中风了，和疫-情无干。” 洛央想笑。 中风可是大事。 但是对于刚捡了一条性命的皇上来说，真的是太轻描淡写了。 只是，慕容修这么个医术不亚于云中君的老手在殿外守着？怎么会中风？还中风到话都说不清楚。 这事儿，一听就知道是慕容修弄的。 胡太医又说了半日，洛央却只和慕容修对视了一眼。 这套说辞，放在金銮殿上说出来，怕不就是另外一个效果了。 不过，这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陛下的身子也是所有人都仔细来问的。 询问完了之后，胡太医就下去了。 慕容修才转过眼望向洛央道，“洛家的案子，我这两天已经差不多翻好了。准备下旨平案，刚才进去问了陛下，也答应了。” 洛央道，“陛下不是又病重到不能说话了么？” “是不大好说话了，不过没多大妨碍。”慕容修笑了笑，“他会眨眼睛，说是就是眨两次，说不是就是眨一次，想要说长话的话……还有本字典。” 洛央想了想，“你的主意？” “嗯。” 这主意，真让人说不出来。 洛央强烈怀疑，让洛家平反，并非出于皇帝本意。 甚至，老皇帝现在心有不甘得紧。 说话间，就见宁姑母从寝殿里头出来了。 “你们轻声些，陛下刚睡，就被你们吵醒了。” 洛央一笑。 洛央轻轻颔首，轻声笑着道，“好，母亲我们知道了，您快回去照看着吧。省得陛下不开心。” 洛宁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寝殿。 洛央刚躺下不久，慕容修便坐回了御案旁。 因着只是摄政王，不能坐龙椅，只能另外搬了椅子坐在那儿。 李德全将吃食送到了寝殿里，又出来，笑眯眯地伺立在一旁。 “咱们先吃吧。吃完了你还有奏折要批呢。” 慕容修摇了摇头，轻声道，“耽误一会儿不要紧的，横竖……总是批不完的。” “我来帮你。”洛央笑眯眯道，“咱们早点批完了，中午可以四处走走散散。最近各地都送来了不少孝敬陛下的东西，听说还有什么芒果，我们去尝尝。” 慕容修笑着点了点头，“央儿，我想清楚了。的确不该做皇帝，你这模样，怕是我做了皇帝不多久，就要有人弹劾你是祸国妖妃了。” “为何？” “做皇后，框架太多，束缚着你了。”慕容修一笑，“你可有想过，像是芒果之类的东西，千里迢迢送来极为耗人力物力，你若爱吃，咱们二人说句话，不知道要累死多少马匹来给你送，劳民伤财。” “是啊，到时候怕不是要民怨沸腾了。我如今做个王妃，开粥棚做义诊，还有人念着我的好，我若是做了皇后，那就都是我该做的，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反而要被弹劾了。” 慕容修笑着握了握洛央的手，没有开口。 过了会儿，慕容修又道，“宫中的密道如今我命人都一一封填了。四皇子府还有一条密道，和这宫里头想通，也算是证据证明了这密道和四皇子有关。四皇子的兵马最近也露头了，我让人去追了，想来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洛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道，“呵，好好一把牌，费尽心机，打成这样，倒是谁都想不到的。” 不管是放瘟-疫，还是绑架洛央，都是兵行险招。 “如今，这些宫里宫妃大部分都遣散了，倒是给我们提供了点方便。”慕容修道，“宫人们也被我清缴了，甚至他们的底牌，密道，都被填埋了，如今的四皇子，只不过是一条丧家犬而已。” 慕容修轻轻揉了揉洛央的一头长发，笑眯眯地道，“这四皇子，不声不响的，我原本以为他当真老实了，原来是占了皇宫打洞当老鼠。” 洛央忍不住失笑。 二人说着话，就见“慕国公夫人”洛宁出来了。 “说了让小声点，就是不听话，你们二人，说起来话就没完没了了。” 洛央笑了起来，“哎呀哎呀，我们该打。” 洛宁笑意慈和，“你们快进去吧，皇上听你们说话听得心痒，要与你们说话呢。” 寝殿里头，皇上半靠在椅子上，一身正装坐着。 他的手边放着一碗甜汤，桌案上摆着一本书，看上去和往常无异。 却见洛宁碎步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扔着的一块儿狐狸皮毯子，放在了皇上的膝盖上，“又掉了。” 她的柔软的手放在了皇上的肩膀前，“两个孩子都叫进来了。” 皇上的表情没有动，可是神色明显温柔了很多。 “陛下，刚说想要下退位诏书。”洛宁笑了笑，“已经传召了朝中丞相、六部尚书来宫里头，商议此事。” 她端了茶水来，一点点喂了皇上喝了。 “陛下……当真是此意么？” 皇上眨了一下眼睛。 那双老而精锐的眼神里精光四射，他此时，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眼中对洛央的不喜欢，可是再望向慕容修的时候，仍然是满满的爱意。 洛央自然不介意，“李德全，拿诏书来，让陛下草拟吧。一会儿几位大人来了，再参详参详有什么要改的。” 洛央又笑了笑，看向陛下，“陛下可是要禅让皇位给慕容修？” 皇上的眸光不动，看向慕容修。 洛央觉得这残废了其实跟没残废差不多。 不喜欢她这么个儿媳妇就是不喜欢。 该说什么，眼神比谁都明白。 慕容修沉吟着，“父皇，我说过，我无意于皇位，就是无意于皇位，曾经您怀疑我骗您，现在大可不必了。” 他跳跳唇，“立嫡子吧。不管是三皇子如今流落在外的皇孙，还是四皇子的儿子，如今，都不适合。” 皇帝斟酌良久，温柔的眼神看向了洛宁，最终眨了一下眼。 几位大臣得了信，都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洛宁拉了拉洛央的袖子，走了出去。 “我真没想到，陛下当真会忘了我放弃皇权。”洛宁的模样一脸感动。 洛央一脸欲言又止。 他哪里是为了你放弃皇权啊。 可是看到洛宁沉溺其中的表情，她又不想说了。 “宁姑母。”左右无人，洛央低声问道，“你不会，当真看上了皇帝了吧？” “我好像能反抗似的。”洛宁笑了笑，“我自从答应你母亲上了你的贼船，我就没想过我能够下来。既然横竖拒绝不了这个大了我十岁的男人，我不如去选择他。” 洛宁眉飞色舞的说着，又看向洛央，满眼都是宠溺。 “纵然……央儿你总是说他这般不好，那般不好，提醒着我，可是我还是时不时就会陷进去。” 洛央想了想。 她提醒什么啊…… 别提醒了…… 看着皇帝就退位了，一心一意守着姑母，难道将来不高兴了，还能伤到姑母了么？ 人生最美不过夕阳红， 能够找个老来伴可不容易。 洛央斟酌又斟酌，眉头紧了又展，展了又紧，看着洛宁雀跃看着她，一声声问着她如何去看他们感情的眼神。 到底，把那句“姑母你只是个替身”“他爱的是旁人”的话给咽下去了。 她捏了捏袖子，笑声道，“是啊，姑母能够和陛下长相厮守，日后定然幸福无边。” 洛宁一直在等这句，听到后，笑容满面。 “我和陛下商议好了，一同去山庄。” 洛央想了想。 四皇子八成还在寻那什么真的慕国公夫人。 皇上若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以那老头儿的狗脾气，八成要对着暗卫眨眨眼，让姑母血溅三尺。 “姑母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洛央笑靥如花，“毕竟，我母亲过段时日可能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若是能够尝尝坐在一起吃茶看花，也比较好啊？” “你母亲快回来了？”洛宁大喜过望。 洛央笑着点点头，“如今容修马上要做摄政王，皇帝也马上禅让，我洛家，该是还能兴盛个七八年的。” 洛宁笑，“瞧瞧你，人家都说兴盛百年，你倒是乌鸦嘴，兴盛七八年。” “这日子，可不是数着年份过的吗？”洛央笑着，“七八年后，兴许容修与我就也要去归隐田园了。” “这样。”洛宁笑了笑，“你们夫妻，还果真是一点儿野心都没有。” 洛央一笑，“能够怎么样，当真当了皇后，我这样，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了。谁爱当谁去吧，我可是不大乐意的。” 洛宁笑着，“最近宫里头的花都开了，你母亲既然要来，我就多摘一些，淘澄干净了给她。她一直都念叨着宫里头的花种好，内造的胭脂和别出不同，若是拿来制香，想来也别有风味。” (本章完) 第710章 把夜壶拿来灌他嘴里 风清日暖，夏花繁盛，洛央看着眼前的美景，索性直接喊了宫人拿花篮来，与洛宁姑母一起采摘起来了鲜花。 而养心殿中，所有的事务正在紧锣密鼓地敲定着，不过，都与这两位女子无关了。 洛央只瞧见一个个的大臣出入养心殿，一个个都面容严肃。 晌午的时候，洛央与洛宁姑母二人索性就去了刘昭仪那里去叨扰一顿饭。 “你们怎么现在过来了？”刘昭仪倒是很意外。 毕竟，谁不知道慕亲王一时半刻都离不开洛央，而皇上，更是不肯轻易离开了洛宁呢。 洛央抿唇含笑，“我们倒是想过去，可是禅让一事，我们妇道人家又不好说什么，就让他们忙去吧。” 刘昭仪笑了笑，“是，这事儿现在满京城都在传消息了。盛京的天要变了。” 刘昭仪的殿里是有小厨房的，她亲手做了许多菜式，摆了碗筷，又热了吃食来。 “我的手艺可是比不过洛姑母的，不过还勉强可吃。还有几道专门适合央儿的菜式，一起来尝尝吧。” 洛央笑眯眯地坐在饭桌上，就给灵素递眼色要吃蟹黄豆腐羹。 “姑奶奶，这东西大寒，你可不能吃。”洛宁忙道。 “没事，这是我用鸭蛋黄做的，一点儿蟹黄都没有。”刘昭仪笑，“知道洛央怀了身孕，我可不敢上那种东西。” 几人吃着笑着，洛宁不由得感慨，“原以为，以这般乱的局势，想要顺利换皇位，少不得还要一阵腥风血雨天下大乱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和平的局势。” “你们只看到了如今的和平，哪里想到，我们下了多少工夫啊。”洛央笑了笑，“容修如今还年轻，几场平叛的仗打下来，震慑了不少人，外头又有李良晟相助，否则，那些个狼子野心的，未必不会真的动手。” 洛宁也笑着道，“谁能想到，一向冷酷无情的老皇帝，竟然会对慕国公夫人还心有眷念……” 她的眉宇中染了几分嘲色。 一直到了入夜，才见到慕容修赶来。 他身上还带着夜晚特有的露水和寒气，看到洛央，先就笑了。 洛央和刘昭仪洛宁打了一下午的叶子牌，输了一桌子的碎银，见到慕容修来，才慌忙站了起来，“哎呀，不打了，我夫君来接我回去了。” 刘昭仪忙笑着道，“你就住宫里头，还想回哪里去？” 慕容修噙笑走了过来，“央儿，这是输了多少了。” 洛央哭了，“我都快输一个盛京城小院子的钱了……想当年我在闺中，想要用月例攒一个小院子是有多难啊……” 慕容修笑出了声，轻轻将洛央揽入怀中，“还好还好，没有把慕亲王府都输进去就成。” “她啊，是在惦记着养心殿，所以一直没有功夫去好好打呢。”洛宁用袖子掩住唇，笑道，“一会儿就不就是禅让个皇位吗，至于要那么久么？一会儿又想打发人去问洛初夏。” 洛央有些担忧，“如今要做摄政王，以后事情肯定繁多。我想着洛初夏那边兴许需要帮忙，就派人多嘴去问一句。” 慕容修轻轻拍了拍洛央的背，安慰道，“是有许多事情，光是礼仪上头如何安排，幼帝登帝之后要走的礼节都是一大章程，毕竟，除了越国，还鲜少有皇帝主动退位让贤的时候。” “四皇子呢？不是说要查么？”洛央抬起眼望向慕容修，“我现在只担心着，若是在禅位大典上，那四皇子忽然捣乱可怎么办？” “那倒是不用担心的，”慕容修眯了眯眼，“之所以耽搁到现在，是因为陛下今日，又说了一件事情，我不大高兴。” “什么事情，”洛央有些奇怪，“如今陛下什么不肯依你，你可别恃宠而骄，毕竟马上就要做摄政王了，老皇帝还没退位你就给老皇帝脸色看，那些大臣难免不会胡思乱想。” “他想当太上皇，顺便，将慕国公夫人封为太后。”慕容修神色淡淡，瞧不出丝毫情绪。 洛宁睫毛一颤，垂下了眼睛。 “可洛初夏的孩子即将登帝，洛初夏就是稳稳的太后，哪里能再封一个太后？”洛央听了倒是想笑，“还有，谁不知道这是慕国公夫人，谁不知道慕国公夫人是慕战天的妻子。她被封了皇后，落天下人耻笑的，可是他皇帝自己——抢朝臣之妻，连带着你，面上也不好看。” “皇上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给，真是不怕落人耻笑。” “陛下口口声声是为了我着想。”慕容修笑了笑，“怕所有人觉得我做这个摄政王，名不正，言不顺。” “将来，小皇帝总要长大的。”洛央叹了口气，“咱们既然存了想要让位的心思，这时候，就越是要谨慎。到时候，小皇帝怕不是……就算我们退位，也想千方百计的和我们作对了。” 洛央苦笑着摇了摇头。 慕容修见洛央的神色，笑了笑，“今日朝臣们倒是讨论出来一个章程了，怕不是还有一道圣旨，要下在洛宁姑母身上，封她为西宫太后，而东宫太后，则由洛初夏来坐。”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般了。” “定在下月初一，圣旨已经草拟去了，明日下达。”慕容修抚摸着洛央柔软的发心，“大局已定，这么长久以来，让你受累了。” 洛央伸手轻轻挽住了慕容修的手。 “这两日的奏折都往后压了，明日下了圣旨，后日，就是登帝大典，希望能够一切顺遂。” “皇帝竟然这般迫不及待么？” 慕容修道，“能够早日下去休息，和洛宁姑母一起颐养天年，他自然求之不得。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不好了，每日清醒的时候也少了许多，今日说着说着就差点睡着。” 洛央叹了口气道，“这倒也是。” 刘昭仪在一旁一直没说什么话，直到此时才站了起来，“今日便是廿九了，我终于可以卸下这重担，去做一些旁的事情了。到时候宫里头有两位太后主持，想来该是不要紧的。” 洛宁本也没说什么，听到刘昭仪这么说，脸色一下子白了。 她在宫里头是看到刘昭仪怎么劳心劳力的了，偌大的皇宫，处理起来宫务，可真是一个让人吃不消的活计。 “央儿，今晚咱们也可以回慕亲王府，好好整顿整顿了。” 洛央噙笑点头。 夫妻二人与刘昭仪、洛宁告辞了，才上了马车，一路驶回了慕亲王府。 今日养心殿群臣与老皇商议禅让退位的消息，早就在盛京城中不胫而走。 慕亲王府的下人们都快喜极而泣了，主子成了摄政王，这慕亲王府，可是一时间风头无二了啊，他们在盛京城，可是能挺着腰杆走路了。 洛央下了马车，回到慕亲王府。 慕亲王才到，就被急急忙忙赶来的手下们叫走了。 府里头一切如旧，她素来不大爱出门，圈在宅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今晚特意让下人们在水榭上摆了台子，让女先生讲书。 她准备了瓜子茶，准备和灵素宁鸢好好放松放松。 灵素连忙应了声，便去传话去了。 不一会儿，慕容修倒是让人传了话来，说擒拿了四皇子。 洛央蹙了蹙眉，便点头应道，“咱们去看看吧。” 那侍从应了，便去回了话。 四皇子手脚都被绑了，被泡在水牢里。 洛央才进了水牢，就被慕容修拉住了，“怎么往牢里头跑？这里头脏，你若是想要审他，我让人把他洗干净带上去。” 说着，就拉着洛央上去了。 洛央心里还是不安，“那些余党……” “四皇子也是惨。”慕容修笑了，“萧御的人到底还是不少，见主子没有出来，哪个都不是傻的。到了镇南王那里，乱世堂、镇南王就一同向这位大周落难皇子发难了。” 洛央闻言，先就笑了。 “他办事太绝了，却忘记了，在外头，人们认得更多的是萧御而不是他。他不过是仗着竹芷罢了，竹芷早就……呵。”洛央笑了笑，“一个毁约的大周皇子，也难怪咱们这么好就抓住了他。” 说话间，已经入了小楼中，风卷帘帐，送来暖暖的花香。 而四皇子被四个暗卫押着走了出来，他一身湿淋淋的，倒是真被草草刷了一遍的模样，身上还罩着一个破麻袋。 暗卫一进来便将四皇子扔在了地上。 四皇子皱了皱眉，目光狠狠地朝着洛央扫了过来。 洛央见到四皇子这般模样，笑了笑，接过了灵素递来的酥酪，慢慢吃着。 四皇子就那么狠狠瞪着洛央，洛央悠悠吃着酥酪。 “这是多久没给他吃的了？怎么看着我吃东西，跟条狼狗似的？”洛央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笑着问道。 四皇子脸色大囧。 “还真是命大，萧御呢？真被你弄死了？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四皇子笑了笑，“你晚上做梦有没有梦到他挡在你的身前，不许我碰你的模样？” 洛央听四皇子这般一说，定定看着四皇子，“灵素，去把夜壶拿来，灌到慕风岚嘴里头去。” (本章完) 第711章 没人敢欺负到洛家女头上 灵素听四皇子的话便也是气得不行，听洛央这般吩咐，眼中顿时便亮了起来，笑嘻嘻地应了，走到了四皇子面前。 四皇子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往后挪了挪，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洛央。 “真是一个好皮相啊。”洛央笑了笑，“知道萧御为什么又爱我又恨我吗？因为他的面皮被剥了做成人皮面具了。风岚殿下一向靠着自己的好姿容，你这脸皮若是剥了……” 四皇子更害怕了。 灵素已经提了夜壶来了。 想到萧御是被四皇子害了的，她满脸愤怒，一点也不留情。 整整一个夜壶的秽物，被强灌进了慕风岚的嘴里头。 “啪”的一声脆响，夜壶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臭味熏人。 四皇子的脸上一阵青青白白，忽然伏在地上，大声呕吐起来。 灵素笑意吟吟地声音紧跟着便响了起来，“大小姐，这张脸皮可别要，他自己都不要。这张脸早就臭名昭著了，所有女孩儿看到都知道他是如何对他一千个小妾，对他妻子的！满盛京城都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四皇子一下子便愣了，猛地抬起头望向洛央，“洛央，本殿下不是你用来羞辱取乐的！你要审问什么就审问！士可杀不可辱。” 灵素闻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辱的就是你。四皇子，你可知道，我手里头多少女孩，是从你的府邸里逃出来的，多少人，恨不得杀你肉吃你的皮！我大小姐被你坑害了多少次，你现在谈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了？我大小姐今日解了气，我那边，你还欠了不少账目要还呢！” “你！” “不然，大小姐，我们干脆把他骟了算了。”灵素抬头笑眯眯看向洛央，“看他还有什么道理讲自己士不士的。” 说着，灵素干脆将四皇子的脸，按在了满地的秽物上。 洛央蹙了蹙眉，便抬起眼对着灵素道：“这里味儿大，还不如在下头审问了。” 灵素笑着道，“大小姐，不然咱们先让人带他下去骟了，这里也好收拾出来。” 四皇子见灵素说得认真，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大吼了起来：“混账，我是大周皇子！” 灵素蹙了蹙眉，又将四皇子按在了粪尿中。 四皇子吃了满嘴的脏东西，额上青筋毕露，恨恨地望着灵素。 “骟了倒是不必。怕他今天又是吃屎又是被骟的，撑不住，直接死了。”洛央道，“他怕是马上要犯痢疾，本来身子骨就被折腾的差不多了，真会死。这人容修留着兴许还有用。你就让那些女孩子们过去好好招待招待就是了。注意点，不要让死了。” 灵素将人带了下去，洛央眉头稍稍舒展开一些。 如今，四皇子萧御都已经伏诛，就只剩下缅南的乌斯曼还贼心不死没有退兵，再一个，就是败退的镇南王，越国仍旧一片大乱。 灵素笑着给洛央倒了茶，才笑着道，“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啊。” 洛央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该慌乱的，的确是他们的。”她眯了眯眼睛，“传说，森林中，狼群就算没有捕捉到野牛，也不必担心，因为拗群会把老弱的牛给顶出来，送到狼群腹中。咱们不必着急，只要适当地抛出石子，自然会水到渠成。” 灵素点了点头，便岔开了话茬子，笑着道，“大小姐，不早了，您可别熬夜了。真该回去睡了。明日估摸着还要领旨，宫里头大典，您马上要升为摄政王妃，宫里头的人少不得要派来宫嬷嬷来帮忙教习后天的大典章程，哎呀，想想这些事儿就累人。您还怀着身子，怎么能撑得住。” “没事啊，我还有你呢，这些琐事，你安排便好。”洛央笑着道。 “哦，对了，慕亲王今日说了要筹备筹备，最好是在后天，就能将老爷和夫人都接了来，参加大典。” 洛央神色一喜，“安县离这里到底是有些路程的，他们二人又年纪大了，恐怕……” “走水路，稍微平稳一些， 明天一天应该能够到。”灵素忽然捂住了嘴，“哎呀，慕亲王还没有给大小姐说是么？这八成是慕亲王给大小姐安排的惊喜了。我怎么就说漏嘴了。” 洛央笑了起来。 “大小姐，这里腌臜，咱们快走了啦。”灵素忙忙的转开了话题。 洛央便轻轻颔首，起身和灵素走出了小楼，沿着小路回小香雪。 “明儿我在屋子里，领了旨意好像就没什么事情了？”洛央笑着问灵素。 “是啊，都是灵素的事儿了。”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道，“明儿我就和初桃张妈妈一起准备准备，把父母的屋子收拾出来吧。如今丞相府一片乱的，哪里能朱得了人。” 灵素连忙应了，又忍不住笑起来，“谁能够想到，在王妃眼里头，迎接老爷夫人，比新帝登帝还要重要呢。” 说话间，已经回了屋子。 初桃已经准备好了热汤水，理好了床榻。 灵素这才打住了话头，与初桃一起，收拾伺候洛央睡觉。 慕容修回到屋中的时候，见屋中一片寂静，洛央歪在榻上看书，忍不住挑了挑眉道，“听说你灌了四皇子一嘴巴屎尿？” 洛央笑了笑应道，“嗯，想着横竖有你们审问着，我就不操心那么多了。” 慕容修轻轻颔首，轻轻揉了揉洛央的脸颊。 “我父母什么时候回来？”洛央笑眯眯地道，“明日一天，是不是太赶了。” 慕容修见洛央笑得这般开怀的模样，眼中便染上了几分柔和。 他伸手揉了揉洛央的头发，笑着道，“还是让央儿知道了。” 洛央闻言，笑眯眯道，“以前都是你知道我的消息，如今我也知道了一回你的消息了，咱俩这样算扯平了不。” 慕容修将洛央搂进怀中，声音又轻了几分，“央儿，你想知道我的消息，只需要告诉我就好了，我会时时刻刻让人给你传递消息。我所有的消息，都会告诉你的。” 洛央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第二日一早，圣旨直接到了府里头，洛央和慕容修一起接了旨，慕容修就起身去了宫里头。 摄政王府一下子人声鼎沸，无数人持着礼品登门拜访。 事关新帝之事，所有人都不敢懈怠，能巴结自然都来巴结着。 洛央本想着在府里头消消停停晒晒书晒晒被子，带着下人们收拾给父母住的屋子。 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索性，收拾了东西进宫避客去。 就让管家去头疼这些事儿吧。 进了宫里头，就看到刘昭仪正在收拾东西。 “姐姐……您来了。”刘昭仪笑眯眯地来迎接洛央。 “刘昭仪，您这是。” 刘昭仪直接跪了下来，“求姐姐帮我一个忙吧，今日晚上，赐我一个暴毙而亡。” 洛央忍笑，“哪里有这么咒自己的，快起来，你的心思我知道的。不会让你在这里一直耽搁着。” 刘昭仪点了点头，“我其实时不时接到安县递来的书信，一会儿说风光好，一会儿说是姐妹们一起去钓鱼了，还有觉樱，她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男人。说好了不嫁人一辈子在一起搭个伴儿的，她怎么就偷偷就找了人了呢。” 洛央一笑。 “我是实在心急，想要看看她寻的男人怎么样，她年纪还小，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办。” “如果被骗了，还有摄政王府、安国公主给她撑腰。”洛央忙笑着安慰刘昭仪，“你们去了安县，就都是我洛家女。谁敢欺负到洛家女头上？” 刘昭仪这才放下了心。 “你还是暂且等一等吧。明日宫宴之后，你册封了太妃，我就把你送到尼姑庵里头修行。”洛央笑了笑，“这时候就贸贸然闹出了个暴毙，谁都会怀疑。” 刘昭仪哭丧着脸，没说话。 “哎呀，不过月余的功夫……怎么就等不起了呢。”洛央忙笑着安慰刘昭仪。 刘昭仪这才咬牙道，“好，横竖待了这么久了，再待一段日子也不要紧。” 刘昭仪没说几句话，就听到宫人们要进来报事。 “昭仪娘娘，今日您还说着要把宫务册子送到风藻宫呢，您忘了吗？” “是啊。”刘昭仪大喜过望，拉了洛央，“风藻宫那边已经接到了圣旨了，只等着明日册封大典了。咱们去看看道贺，顺便，我把宫务账册给洛初夏送去。” 刘昭仪笑了笑，“以前她总说我贪权，霸着宫务不给她，这次咱们都丢给她，看她怎么办。” “她不是才出了月子么？” “没事，我都理的差不多了，明日的宫宴也安排好了，她就按照我理着的走就是了。我今日可算能够清闲清闲了。” 二人说笑着，就往风藻宫处走去。 洛初夏穿着素简，一身月白色长裙，头发不绾不系，只戴着个抹额防风，坐在摇篮旁，给婴儿唱着歌。 她的宫里头可热闹，不少命妇来请安。 从前大家都道是她要落魄了，慕国公夫人回来了她就进了冷宫。 谁能想到她竟然时来运转，不过一个月功夫，就坐上了尊贵的太后之位。 (本章完) 第712章 小团圆 “我怎么反倒是觉得清闲下来了。”一旁的洛宁笑着道，“看看你，还有空溜达来了。不是刚封了摄政王妃吗？明日的典礼可还没筹备好吧？怎么还这么偷闲。” 洛央道，“不忙那些。我就想来好好看看小皇帝还有母后。” 她笑得尖牙不见眼，走到洛初夏跟前，看着摇篮里头的小孩子。 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笑，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得人心尖软软的。 “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便索性叫上一顿好酒菜，咱们一起吃酒说话，再玩上一下午叶子牌好了。”洛宁笑着道。 洛央笑着应道，“好呀，就摆在御花园里，最好再叫上畅音阁的来，好好给我们唱曲，我要听《牡丹亭》！” 洛宁揉了揉洛央的小脸。 几人说说笑笑地，在宫里头摆了小小的宫宴，刘昭仪忙得脚不沾地的，也抽了空过来，一起吃瓜子吃糖的听了一两段。 洛央心中明白，这样欢乐热闹的时候怕是不多了，刘昭仪马上就要走了。 而太上皇隐退后，决定带着洛宁姑母在京郊避暑山庄住下来，精心养病，不再问宫里头的事情。 御花园的精致自是美的，最精美的饮食，还有顶尖的艺人，这一出戏，看的尽兴。 这一日，不知道会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记忆了呢。 洛央靠在灵素的身上，慢吞吞地吃着手里的西域进贡的哈密瓜，切得薄薄的，味道很甜。 灵素手里剥着松子，一颗颗喂进洛央的嘴里。 洛央听着那些笑闹声，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灵素推醒了，“大小姐，该起来了。” 洛央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瞧见慕容修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刘昭仪不知道什么已经来了，正伏在洛宁身边，悄悄说着话，洛初夏却是不见了，该是照看孩子去了。 “什么时辰了？” “快晚上了。你睡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灵素笑着，“大家正商量着去打牌呢。” 洛央揉了揉额角，“打牌啊？还要带我一个。” 她说着就看向了慕容修，“事情都处理完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直忙到了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呢。” 洛央一听，黛眉便蹙了蹙，“现在快吃啊，多少吃点……” 说着，就让灵素赶紧去备饭菜。 “今天晚上父亲母亲就到了，”慕容修道，“我现在还不饿，到时候一起吃吧。” “父亲母亲？” “是啊，摄政王的大典，父亲母亲说好了一定要来，顺道来看看你。” 洛央喉中有些苦涩，“我总说要去安县，可是去了这么多次我都没有去成……” 慕容修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 就见洛初夏和刘昭仪一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慕亲王，我们二女一直承蒙您和王妃照顾，这一杯酒，我们敬您。” 洛央笑了起来。 大家玩了一下午，也是乏了，晚上的时候，慕容修便带着洛央回了家。 慕亲王府上下扫尘，在入了夜，就听到马车辚辚的声音。 洛央的心早就揪紧了，远远的听到了马车声，就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 撩开车帘，就看见了王文鸢略显疲惫，但是笑容慈和的脸。 “央儿……” “娘亲。”洛央哽咽地扑入了王文鸢的怀中。 一旁的洛庭之也抚髯而笑。 “快进来吧。”慕容修笑道，“岳父岳母一路舟车劳顿，小婿已经备下了酒菜，岳父岳母稍事休息便可以传膳了。” 洛央挽着王文鸢的手臂，一家子齐齐美美地走进了院子里。 “这是我去相国寺里求的护身符，你好生戴在身上，能够保佑你平安生产，孩子健康活泼的。”王文鸢笑着从绣囊里拿出了护身符，递给了洛央。 听闻王文鸢和洛庭之回京了，整个盛京都轰动了。 王文鸢在京中有不少老姐妹手帕交，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备了礼品赶来，而那些官员们，也都各自怀了巴结的心思，一个个前来祝贺。 洛央到底是没有逃掉宾客迎门的局面。 整个慕亲王府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当夜，慕亲王府灯笼高挂，一片欢声笑语。 慕容修喝了好多酒，洛央不得不把他拉到了一旁，“可吃了解酒药了？” 慕容修没有料到洛央会这般关心，转过头望向洛央，“没事，今日岳父岳母的洗尘宴，是要喝点酒高兴高兴的。” 洛央又笑着问道，“我去看看备下的院子，想来客人们都是要留宿的。去去就来，你也留心点，父亲不能喝太多。” “好，也吩咐厨房多熬一些醒酒汤吧，今晚醉的人不少。。”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笑着点了点头。 洛央便扶着灵素，去检查的客房和备下的招待宾客的东西。 “大小姐。又来了几个故人。” “故人？” 灵素笑了笑道，“对，是卫琳琅，还抱着个婴儿呢。” 洛央闻言，倒是有些担忧，“琳琅啊……一直没有下落了，倒是不知道她在等些什么，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一直没有来见我。” 灵素笑了笑道，“奴婢倒是觉得，她更像是自己藏起来的。毕竟，昨日才宣布慕亲王要成为摄政王的消息。 最近事情太多，若不是她们来，洛央倒是险些忘了卫琳琅了。 灵素见洛央不说话，也没多大想见她的意思，便轻声道，“这女人八成是背叛了主子了。再来也不过想给自己和孩子挣个未来。大小姐若是不想见，那便不见也不要紧。” “罢了，她到底帮过我不少。”洛央道，“就算来讨点东西，也无可厚非。” 灵素应了声，便退了下去去安排了。 过了会儿，洛央便听见一个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应当便是卫琳琅了。 门帘被掀了开来，果真是卫琳琅。 她穿着荆钗布裙，怀里还抱着个大红色的襁褓。 “你穿得这般素净，让我快认不出来了。”洛央笑着道。 她闻言，笑道：“流落在乡野里，一直没什么钱财，只能将就着度日罢了。” “快来让我看看这个孩子。” 她便坐到洛央，洛央身旁定定地望着那孩子，轻轻笑了笑。 “怎么这时候才来寻我，早些时辰来，我也好照应你。” “我到时想要早来，可是王妃一时去了这里，一时去了那里，连朝中的人都说不准。这京中局势又多变，我怕我才一露头，还没见到王妃，就另外被人撸了去。” 洛央心中一下子释怀了许多。 “我也不过一个风中浮萍罢了，想要努力给自己挣一块儿安身之地，现在听闻萧御死了，连四皇子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离盛京，慕亲王又登上了摄政王之位。我这才敢露了脸来寻姐姐。姐姐勿怪。” “你能来瞧我就很好，我又怎么会怪你？” 卫琳琅这才笑了出来。 她看着洛央，“姐姐。你真的好幸福啊。” 洛央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刺痛。 这世上，有多少女子，和卫琳琅一般，生不由人，宛若浮萍，勉强挣扎也只有脚下一方地的。 “你也会幸福的。”洛央笑了笑，“如今若是没有旁的事情的话，灵素那边倒是缺人手，我记得你也是暗卫出身，有些身手的。你如今与我做这些，总比织布贩粮的日子，要好一些。” (本章完) 第713章 最后一次试探 卫琳琅手心一颤，“若是能如此，卫琳琅感激不尽。” “现在暗卫营里头，会武功的女子可不多，可是偏偏咱们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子。”灵素笑了，“有卫琳琅来帮忙，咱们的声势定然更盛。” 灵素又看向卫琳琅，“我可是要做盐运生意，抢漕、盐二帮的生意的。此外，我还有酒楼、茶肆、书馆的生意，甚至驿站的生意我也有插手。小的地方，倒卖货品、马匹、茶叶、糖，零零碎碎，都是需要人的时候。你若能来帮我，是最好不过的。” 洛央早知道灵素野心勃勃，没有想到她竟然将生意做得这般大。 不由得挑眉看向灵素。 灵素正拉着卫琳琅说话，眉宇间满是英姿勃然之气，竟然不输男儿。 灵素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点点头，“今日不早了，不然你今天就先住在府里头，我们明日再说。” “好。”卫琳琅点了点头。 灵素送走了卫琳琅，这才扭头看向洛央，“大小姐，这人啊就是想不开。怎么叫幸福不幸福呢？我这两日认识了去年的探花郎，那叫一个好看，穿着红色的衣裳鲜衣怒马，还有医馆里头，咱们别云草堂有个爱穿青衣的大夫，也是丰神俊朗的好男儿——可惜了，听说喜欢三十岁往上的女人，我才十八配不上他，还有……最帅的，是自己在盐帮混的一个堂口大哥，那腿那膀子，看着我心口都是疼的……这么多好男儿，她为什么非要一个男人把自己绑着。” 洛央忍笑，“灵素，你的口气，就和那些不想娶妻的纨绔一模一样。外头鲜花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喜欢屋子里的黄脸婆。” 灵素叹了口气，“什么男人女人的，我有钱有权，过得比狗男人们要强得多了。” 灵素眸光闪烁，“我把萧御也带来了。这时候慕亲王还在那头宴客，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带回来了？”洛央笑了笑，“你真当能瞒得住他？罢了。咱们去看看吧。” 灵素叫暗卫将人给带了上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长得也不好看，脾气还坏，还花心。”灵素默默道，“我看着他就是跟别个不一样。” 萧御还在睡。 灵素将他的面皮还给了他，戴在脸上。 “我给他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灵素笑着，“等他醒来了，我就把他当初对大小姐做的事儿一一都用在他的身上！” 洛央又道，“四殿下呢？容修还没杀了他么？” “没呢。毕竟战局未定，留着他的狗命，能拷打出来镇南王和缅南什么消息，都是好的。” 洛央又扶着灵素去看了看四皇子。 不知道这两日在私牢之中他都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四皇子全然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傲气，像是老了十来岁岁，猛地看上去竟然像极了老皇帝。 他面色灰白，眼下乌青一片，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暗卫一松开他，他就像一滩烂泥一般跪在了地上。 洛央缓缓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四皇子，想来你该知道了皇帝禅让皇位，我明日礼成后，就是摄政王妃的消息了。” 四皇子气息奄奄，没有出声。 “你们，到底杀死了所有人皇子。大周，慕家，到底是绝后了。” “你……”洛央眉头一动，“慕容修，不是陛下的孩子不成？” 四皇子思绪已经完全乱了，又絮絮叨叨地道，“他怎么可能是我父皇的种。哈哈哈哈慕国公夫人是么，我真是后悔，后悔我找到她就杀了她，否则如今怎么会一张底牌都没有，被你们釜底抽薪！都是萧御那个蠢货，色令智昏不说，还说什么他做一个假的慕国公夫人，别人定然看不出来。真的断然不能留。” “我哪里知道，当时草草了结的，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条退路啊，这都是天意，天意啊！” 洛央怔在原地，半日没有说话。 “她的尸体在哪里，你不要以为你信口开河说几句，我就信了你。”洛央蹙了蹙眉问道。 四皇子伏在地上，半晌才应道：“我如今已经将死之人，不过是被慕容修当做情报条存了一条命的人，我还骗你做什么。” “她的尸体在哪里。”洛央目光冷了下来，定定地望向慕风岚。 慕风岚闻言，略带着几分冷意地笑了起来，“呵，一个老太婆，留她我还真没当回事，我把她扔在了那口井里头了。她临死前，还喊着她儿子的名字。容修，容修……一时，又叫着战天，呵呵。” 慕风岚那说着，便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洛央，眼中带着几分恶毒之意，“你真的是命大，我本意掳了你，没想到萧御还想帮着你，若不是他还在惦记着你，今日赢的，未必是你们。” 洛央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看向手下，“都听到了吗？立刻着人去查！” 四皇子低下头笑了笑，才又接着道，“你竟然被人从土里头挖了出来！洛央！你竟然活了过来！” 洛央闻言，便冷冷地笑了起来，“慕风岚，我与你无冤无仇啊。” 慕风岚又往后缩了缩，“只要你们还在，我就永远是一块儿石头压在心中，结果，你们竟然找了个假的慕国公夫人。我以为杀了她就无事了。我以为杀了她就无事了。我隐瞒了这个消息以为是我的底牌，谁能够想到你们竟然这般阴险狡诈！你们明明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洛央没有什么别的优点，”洛央冷笑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慕风岚，“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就不怎么挑。” 洛央说着，目光怜悯地看了慕风岚一眼，“到了这般地步，你还苟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以为以你的傲气，宁可自戕，也不会受这般屈辱的。” 慕风岚低下头，眸色很冷。 “看来，你还抱有希望吧。”洛央笑了笑，“那就活着吧，好好看看我大周的天下，如何繁荣昌盛，看着我和慕容修，如何过的太平幸福。” 她抬起眼来扬声吩咐道，“带他下去吧。” 暗卫便连忙应了声，拖着面色煞白的四皇子退了下去。 慕容修一直到深夜才回。 他一身酒气，回来后就直接进了净房，梳洗干净了才出来。 “内务府已经送来了一整套摄政王的服饰，明天早晨册封礼后，我便带着孩子一同上朝。” “那么个小孩子，你能抱的住吗？”洛央眸子里一片促狭笑意。 “所以，我和陛下商议了，明日你也去。” “啊？” “已经准备了翟凤的礼服珠冠，你抱着孩子去。” 洛央道，“这……应该是洛初夏去吧？” 慕容修眯了眯眼睛，“可是，我只想要你坐在我的身旁。” “明日意义非凡，将来朝政迟早要让给洛初夏的，你又何必这时候为难她们？” “呵。我正是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慕容修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几分微妙，“若是她有野心一直在忍耐，这一次试出来了，也正好以后薇除了她做准备。” 洛央听着慕容修这般说，脸色有些僵硬。 (本章完) 第714章 她想要太后印 第二日，天还未亮，洛央就被摇醒了，灵素笑着道，“大小姐，您快起来吧。再晚一些就得就迟了。” 洛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灵素。 “什么时辰啊？” “现在已经寅时了，大小姐。咱们要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进宫啊。” 我点了点头。 天色还未大亮。我盛装打扮。随着灵素走到了屋外。 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修穿着一身玄裳，正与宫里的嬷嬷们说着话。 “你醒了。我吩咐他们晚点叫你。” “这种大事怎么现在才叫我呀？万一迟到了，可不让那些百官们看笑话了。” 无妨的，不用太紧张。 微微笑了一下，走到了慕容修的身边，与洛央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一路向宫门处走去。 已经入了夏，天色亮得越来越早了。 刚进了宫就，已经看到人群熙攘。 皇上和宁姑母盛装打扮，而洛初夏面色苍白，也穿着皇后的服饰，站在皇上的身边。 洛央和慕容修走到了皇上的面前，行了礼，这才站起来。 一个太监抱着裹在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过来。 洛初夏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洛央笑着道，“初夏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洛初夏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眼睛泪蒙蒙的，看向洛央。 碍着皇上和宁姑母在场，她没有说什么，可是洛央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点点头，递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 李德全在旁边笑着轻声催促。 “咱们该走啦。那边文武百官已经准备好啦。”洛央笑着道。 慕容秀看向洛央，洛央也看向了他。 洛央怀抱中的小孩子刚刚吃饱了奶，也睁着大眼睛看着呢。 “该走了。” 慕容修拉着洛央的手，一起走向了奉天门。 与此同时天-安门前，官员们在洪胪寺官员的引导下，依着官阶高低鱼贯，经过金水桥进入皇城，密密麻麻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 洛央抱着孩子，与慕容修在钦天监的引导下，在奉天门祈祷完毕，从奉天门上徐徐走下。 风吹动着洛央的裙摆，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护在怀中，生怕受了风着了凉。 二人走入了奉天殿，见过了皇上和左右两位皇后。 大臣们这才鱼贯进入，对着洛央怀中的新帝上表道贺。 洛央笑容僵硬，抱着孩子，双手发麻，好在孩子仿佛知道了发生什么，始终笑眯眯地看着洛央。 洛央也时不时宠他眨眼，逗着他开心。 在文武百官全都上表道贺完毕后，司礼太监正式宣读诏书，宣布老皇退位，新皇帝的身份。 洛央早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慕容修眨了眨眼，轻声道，“早知道这么累，就让洛初夏来了。” 慕容修笑了笑，手指轻轻捏了捏洛央的手。 文武百官都看着呢，洛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腹诽。 慕容修看着我纷纷的表情。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罗唣了一个早上，一直到过中午才能歇下来，宫里头大摆宫宴，庆祝新帝登基。 洛央将孩子还给了洛初夏，就一头扎进了凤藻宫，换了衣裳宽宽松松的坐在窗前。 “什么典礼啊，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去了，最烦这些了。” “今日大小姐可是主角呢，怎么能闹着不去呢？” “怎样？” “您啊，真是越来越小孩子脾气了。” 我笑了笑，“反正他不嫌弃我。” 灵素笑了笑，给洛央端了茶水瓜果饮料，这才徐徐地退了下去。 宫宴上热热闹闹的，其他地方反而僻静了下来。 洛央那样坐在窗前，看着紫色的花垂在月洞窗下，风轻轻袭来，带着阵阵的花香。 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睡着，在梦里似乎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那些过往曾经看到过的面孔，一个个的出现，又一个个的消失。 “大小姐……”灵素走了过来，将一件衣裳披在了洛央的身上，“您怎么还在睡，亲王找您呢。” 洛央这才站起身，和着灵素一起去了宫宴上。 宫宴上，一片衣香鬓影，繁华似锦。 进到摄政王妃到，一个个躬身行礼，“王妃千岁千千岁。” 洛央含笑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慕容修跟前。 繁琐的宫宴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洛央才与慕容修回了慕亲王府歇了下来。 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洛央和母亲在次日就进了宫，去看望安皇后，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刘昭仪“病了”，洛央去探病。 王文鸢和安皇后说话去了，洛央径自去寻了刘昭仪。 进了寝宫，一屋子的中药味道。 刘昭仪扯了扯洛央的袖子。 “洛初夏好像和安皇后闹起来了。” “这倒是稀奇。”洛央笑了笑，“姑母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怎么会和洛初夏闹起来？洛初夏不是大愿得偿吗？” “您快去看看吧，您看了就知道了。”她道，“这回呀，安太后娘娘是当真生气了。” 自从典礼以后，皇宫就分为东西二宫，安太后娘娘和太上皇住在东宫，洛初夏独居西宫。 本来想着该井水不犯河水的。 谁知道他们两个竟然还能吵起来。 “先不忙着他们的事情。倒是你。快该出宫了吧。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洛央失笑，“她们现在再怎么吵？又能碍到什么事情呢？” 刘昭仪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呀？生了病就和太上皇说了，我要去寺里面静修了，皇上准了。” 洛央点点头，“那就好，我晚上只会选择人来替你。你今日就安心睡吧。” 刘昭仪笑眯眯地道，“我啊，越是到这时候，越是觉得不真实呢……总好像觉得是在做梦一样。” “傻子。”洛央笑了，拉住了刘昭仪的手，“别想那些了。” 安慰了刘昭仪，洛央又去找了王文鸢。 宫里头和风细细，暖香袭人，王文鸢正坐在安太后身边说着话。 “这是央儿来了。”安太后眉飞色舞。 洛央静静地上前，坐在一旁，王文鸢笑着说，“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心事忡忡的？” “听闻安太后不高兴，央儿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回事啊？”王文鸢看向安太后。 安太后思量了片刻，才轻声道，“她想要太后印。” (本章完) 第715章 一山不容二虎 “呵，她到底是当了娘的，现在的心思都在她的儿子身上了。都说母凭子贵。现在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的权柄自然是想要和我争一争的。”安太后扭过了头，‘他哪里想过，若不是太上皇坚持，谁真的稀罕这一个凤印不成？” 洛央没说话，看向了母亲，安太后能这样说，显然是已经动了大气了，只不过不想弄得太难看撕破了脸罢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大聪明的姑娘。”洛央笑了笑，“姑母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平白的让自己生一场气。” 却听见安太后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其他的都还罢了。昨天晚上。他借着小皇上要用东西，把我的东西劫走了。” “同住在一个宫里头。小来小去的，我不想计较。但是每日都是如此，还是真是有点烦。” 洛央点了点头，回头看下母亲，“就这样也不是事儿，不然您这两日有空的话，和姑母一起出门转一转，散散心。” “央儿，你和她关系一向不错，你多劝着她点吧。”王文鸢笑了笑，“毕竟都是要住在同一个宫里头养老的。我是真的不喜欢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洛阳点了点头，果真站了起来，“我还是要去看看小皇上的身子的。把这事以后初夏说一说。” 安太后冰冷了脸没说话。 洛央扶着灵素走了出来，去了洛太后住的宫中。 洛初夏听到洛央来，慌忙迎了出来，“姐姐，你来怎么也没有说一声，我好让人准备准备呀。快快快，这两天不是新进了一些番邦供来的稀罕水果吗？都拿来，我要和姐姐好好说说话，聊聊天。”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问你的。” 洛央径直走了进去，与洛初夏一同坐下。 “安太后说你欺负她？”洛央蹙眉，“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假的？” 洛初夏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半晌才掩住眼中的不悦，淡淡地道，“不就拿了两盘水果吗？至于告状？还真是小气。” 洛央看向了桌子上送来的水果，声音便又柔了几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是要在这宫里头住一辈子的。这样小来小去的，你是打算和她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洛初夏眼中似是带了些湿润之意，“我不高兴，难不成还要惯着她不成？” “她的年纪足够做你的母亲了，你还年轻，年纪小。”洛央无奈道，“就算对待家里的长辈那样敬着也行，你好好想想吧，你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你好日子多了去了，何必非要和她争？” 洛初夏闷着头，玩着裙带，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她还吃着药。”洛央轻声道，“若不是她，哪里有你今日？” 洛初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姐姐，我知道了。我都明白了，我不与她计较那般多就是了。” “你若当真知道了，就与我一同来，咱们和安太后，还有我母亲好好说说话。” 洛初夏面皮薄，哪里肯，忙忙道，“我还要看着孩子呢。” “陛下自然有乳母照顾，你走开一时片刻不要紧的。” 洛初夏羞窘的满脸通红，被洛央硬生生拉着，去了安太后的宫里头。 四个人一同吃了晚膳，洛央才与母亲一同登上了回慕亲王府的马车。 “这宫里头真是一日不看着就要出点儿事儿。”洛央揉着额头道，“母亲，我真怕洛初夏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王文鸢笑了笑，“别怕，横竖你还年轻呢。人啊，活着一天，就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一天。” 洛央没有应声，半晌才冷冷地笑了笑道，“所以说，这宫里头没一个能够省心的。” 顿了顿才又问道，“如今这太后之印竟然真的那么香了不成？不然就让内务府再造一个就好了，一人一个谁也别闹。” 王文鸢瞧见洛央的模样，便笑了起来，“你呀，以后就真的要一碗水都端平了不成？她们兴许个个觉得自己比对方强，想要高出对方一头呢。” 洛央被噎了一下，“真是事多麻烦死了。我可想知道这些姑娘为什么都要宫斗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就爱找一些事情来做。当真那么闲的话，干脆就去涣衣局，天天洗衣裳好了。” 王文鸢当真被逗乐了。 “且看着吧，这两天我们盯紧一些，若是宫里头再闹起来，你立刻汇报给我。不许耽误了。”洛央对灵素交待道，“母亲有一句话说的对，大家都还年轻着呢。谁都不能说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只能防范于未然了。” 灵素深有同感，点了点头，对洛央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盯紧的。” 洛阳回来后还不见慕容修回来，索性就不吃饭了，挑了一盏灯，坐在窗前静静的等着。 一直到深夜，才看到慕容秀的身影，走进了院子。 洛央忙忙站了起来，披了一个披风在身上，就走出了屋子，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边疆战事有变。”慕容修蹙了蹙眉，“和大臣们讨论到了深夜。” “乌斯曼又有了什么事情吗？” “能有什么？”慕容修冷冷笑了笑，看了眼洛央，倒是没说下去。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乌斯曼想要送一个女儿来和亲。” 洛央声音颤了颤，“可是皇上还不满一岁呢。” “央儿，你要笑死为夫了。”慕容修弯了弯眸，“自然不是给皇上的。” “那是给谁的？”洛央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了，狠狠瞪向慕容修，“难不成是给你的？” 慕容修没说话，洛央气得直接拧了他一把。 “娶了那个女子，战事就能平息。”慕容修含笑，逗弄着洛央，“想来为夫是要牺牲这一遭了。” “我不许！”洛阳当真气到了，“什么牺牲？我看你巴不得立刻娶了！” 一边说着，洛央直接把披风解了，狠狠的踩了一脚慕容修，“臭流-氓。今晚不许进屋了。” “央儿，你听为夫解释。”慕容修看洛央当真气道了，慌忙拉住了她的衣袖，“不是给为夫的，为夫逗你玩的。” “那是给谁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乌斯曼还年轻，又没有什么公主，随随便便从人堆里挑个贵族之女就想嫁给为夫，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面子？为夫答应了和亲，挑了个宗室子迎娶就是了。” 洛阳扭过头，她当真气哭了，看着慕容修，抿唇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就算是为夫愿意，文武百官也不会愿意啊。”慕容修笑了笑，“哪里有缅南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嫁给摄政王的？说出去大周也丢人呢。” 洛阳这才好转了，他低头看着慕容秀的脚，“刚才没有踩疼你吧？” “不疼，央儿踩的很舒服。” 洛央脸一红，扭头就往屋里走，理也不理慕容修。 慕容修忙忙地跟了上去。 “人人都道你慕亲王冷酷无情，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臭流-氓。”洛央冷着脸道。 慕容修一把将洛央拉入了怀中，“央儿，你再说一次？” 洛央心中一颤，别过脸不敢说话，只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 “你吃过饭了吗？我一直在等你，还没吃呢。” 慕容修的脸色僵了僵，“今日在宫里吃过了。” 洛央一下子不说话了。 半晌，才淡淡道，“哦？御膳房还真是贴心。” 慕容修道，“只以为央儿吃过了，没想到央儿在等为夫。为夫下一次定然回来再吃。” “不用。”洛央轻声道，“你早早吃了吧，别把胃饿坏了。下次就算你没吃回来了，我也不等你自己先吃了。” “央儿你别怄气了，赶紧吃了吧。”慕容修说着，就递了眼色给灵素。 灵素上了一桌子的菜。 洛央没什么胃口，吃着饭，又将今日的事情细细说给了慕容修听。 慕容修的面色凉了凉，“央儿听到的可和为夫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洛阳意外的抬起了头，“怎么不一样？” “我听说的是安太后问刘昭仪要的管理宫务的册子，又打发人去要了凤印，在典礼之前。还说，这些东西，该她来做，而不是孩子们。” 慕容修眉目温和。 “宫册刘昭仪早就想要交出去，自然不会说什么。”洛央轻声道，“宫印……一直在洛初夏手中，原本的皇后印，后来的太后印。我今日问，太后印到了安太后手里头。难不成？是安太后欺负了初夏，初夏在报复？” “那就未尝可知了。”慕容修道，“只是这女人说的话，当真算不得准的。” 洛央回过味儿来，慕容修竟然是在含沙射影地骂她。 当即就伸手就去打了慕容修。 慕容修笑出了声，“好央儿，快吃饭，别闹了。” 洛央这才重新落了座，想起来两位太后，不由有些头疼。 “看来不仅洛初夏不大好，连姑母也暗戳戳生了心思。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这局势发展下去，怕是要不妙，要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本章完) 第716章 东西二宫 “你多入宫走走，”慕容修轻声道。 洛央笑了笑，“知道了，我会多看看的。” 次日，洛央就进宫去陪安太后说话。 安太后正是烦闷，给太上皇读了一早上的书，这会儿太上皇刚歇了，安太后口干舌燥，正在喝茶。 见到洛央来，又亲手斟茶，给洛央喝上一口。 “照顾太上皇，当真是个累活。”安太后轻声道。 洛央笑了笑，“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这般亲力亲为，一应事务，交给了手下们去弄就好了。” 安太后道，“他粘着我，除非睡着，否则一刻不见我，都是事儿。” 正说着话，忽然见到一个宫女来通报，“娘娘，洛太后来了，说是有了个新奇的玩意儿，带来给你看看。” 安太后笑了笑，坐起来点身子，来了精神头，“快请她进来吧。” 洛初夏走了进来，看到洛央也在，就笑了笑，坐在了一旁。 “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啊？”洛央笑了笑。 洛初夏道，“是两味养颜丹。” 洛初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玉瓶递给了洛央，“说是用古法制的，前代的毒妃最好用这味药来美容养颜。” 洛央轻轻嗅了嗅，立刻变了脸色。 洛初夏看着洛央变了面色，有些不安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洛央笑了笑，“倒是好药呢，只是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药？” 洛初夏笑了，“是太医院的医女们翻出来的。”她有些不安，“可是有什么问题。” 洛央问道，“你吃了？” 洛初夏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点了点头。 安太后道，“药丸里有毒？” 洛央笑了笑，“倒是不是蛊毒，而是低阶的蛊虫，吃了之后，如果蛊虫之主下令，能碎人心。” 洛初夏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安太后骇然变色。 洛央笑着道，“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过，是要提起精神，好好防范了！” 洛央拿出了一个药丸，“吃了这个。” 洛初夏毫不犹豫，接过了药丸，抬头就吞了下去。 吃完了，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洛央，“这药丸，该不会有问题吧。” 洛央噙笑，“这是我的蛊毒，吃了之后我的蛊毒自然克制消灭了另外一副蛊毒。” 她看向洛初夏，“初夏妹妹该不会介意吧？” 洛初夏苍白了面色。 “你的蛊毒比那个蛊毒还厉害，意思就是，若是你想，你可以随时要我的命。” 洛央想了想，“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妹妹总不会想着一直戴着那人的蛊虫吧？” 洛初夏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多谢姐姐相救。姐姐说的极是……” 洛央看着洛初夏的面色，便知道她怕了。 “这蛊虫刚刚入你的身体，如今还是蛊籽，要等一年半载孵化了出来才可以听我的号令出来。” 洛初夏摇摇欲坠地坐了下去。 “抱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直接向你下了蛊虫。” “无妨……”洛初夏失魂落魄地道，“现在，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摄政王，然后查下去到底是谁做的才是正事。” 洛央点了点头，“好妹妹，有我的蛊虫在你的身子里，我能够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哪里，甚至能感觉到你的情绪。这后宫里头，如今还不安全，有了这蛊虫，我才可以好好照顾你啊。” 洛初夏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 洛央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可是情急从权，我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洛初夏点了点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洛央点了点头。 洛初夏扶着宫女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到了宫外，洛初夏已经是满面泪痕。 “姐姐还是不信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却还是不信我！” 一直跟在洛初夏身边的宫女道，“洛太后，您真是多想了，若是她不信你，又怎么会让你当皇后呢？” “那、她这是什么意思？” “哎，无非是安太后和您闹起来了，她想要让你们安分一点呢。娘娘，您可万不要又多心了。” “安分……我一直都很安分，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进了宫就开始耀武扬威！” 一路说着话，洛初夏慢慢走远了。 宫里头，洛央拿起了茶杯，慢悠悠喝了一杯茶。 她拿着眼睛看着安太后，“娘娘不是一直不安，觉得初夏不安分么？这一次，您还会觉得不安分么？” 安太后慢慢拿起了桌子上的药丸。 “这药，当真那般可怖？” 洛央笑了笑，“不过是普通的药丸罢了。” 安太后一下子笑了，“小丫头，你倒是能糊弄人，连我都被你糊弄住了。” 洛央噙着笑慢慢道，“娘娘，我知道您心里这两天不痛快。这一次，我是告诉您，初夏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您大可不必多心争夺。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个必要。” 安太后眸底飞快地掠过一抹不快，点头笑道，你说的是。 等到洛央走了，安太后看着那药丸和水杯，眉心忍不住蹙起。 “来人，将这水这药丸都倒了，倒的远远的。” “是，太后娘娘。” 安太后看着洛央远去的方向。 “央儿啊……你真是太过厉害了，有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傻一点呢？哪个人，是没有私心的呢？” “太后娘娘，您这次不是想要和摄政王妃、洛太后商议每天的请安的事儿的吗？怎么您一句话都不提了呢。” “那洛太后，本来气焰都已经被我压下去了，谁知道，摄政王妃来了这么一手，表面上是打压洛太后，其实是在给我脸色看呢！她想要操纵我实在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不愿意动手！” “可是，您不是一直厌烦洛太后年纪轻轻，和您平起平坐么？” 安太后揉了揉额角，蹙紧了眉头，“罢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宫里头的规矩，总是要立起来的，总要有个主次。”安太后轻声道，“你们说呢？” “可不是。您才是初代皇后，摄政王的亲母亲啊。” 安太后想了想，“罢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明天，你就叫所有的孩子都过来我这里，我要好好看一看。” “是，太后娘娘。” 次日，天刚亮，宫中老实本分的妃嫔们就鱼贯来到东宫娘娘的寝宫来请安。 这些女孩儿，大多都是出身朝野官宦人家的女子，非亲非故，原本就是跟着刘昭仪觉嫔她们混一混，如今就天天在屋子里看看书品品茗，安安静静的做太妃，等着太上皇驾崩后，被打发去尼姑庵里修行。 如今猛地听到太后娘娘要见她们，一个个提了十万分的小心，换下来了平日在寝宫里穿的舒服的寝衣，找出来了外出的发簪头饰，打扮齐整一个个过来了。 在宫外头狠狠等了一两个时辰，有些稍微明白点儿的姑娘就回过味儿了。 这新来的太后娘娘，有点子高低贵贱的脾气，不是什么随和的人，以后宫里头的风向，怕是要改了。 等了许久，安太后才让把人都请进了屋子里头。 “今天早晨伺候陛下伺候得有点儿久了，所以见你们也迟了些日子。当是不要紧的吧？” 嫔妃们慌忙摇头，“不要紧的，太后娘娘。您伺候陛下才是正事。” 安太后点点头，面上一派淡然，只静静地坐着喝着茶。 她穿着极为随意，素面裙子，上面用暗纹绣着凤凰，头上一支金凤钗子，连个点缀都没。 妃嫔们心中惴惴，只想着下次来见太后娘娘，一定要穿的素净点。 “都来齐了吗？”安太后凉凉问道。 “洛太后身子不舒服没有来，此外，就是刘太妃，病了好久了。” 众人望着给洛太后准备的位置，一个个心里都打起来了鼓。 按照道理来说，东西太后该是平起平坐的，可是安太后娘娘的意思，看上去竟然是不大待见这个西宫太后了？ 正暗自揣测着，就听到宫人的声音唱喏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是一惊。 连安太后都不得不起了身。 却见洛太后抱着襁褓中的皇上，悠悠然然地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听说姐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安太后本意是想给洛太后一个下马威，谁成想她竟然抱着小皇帝一起来了。 她那里还能压着人。 “能有什么事情，”安太后笑了笑，“来找你一同说说话罢了。咱们宫里头的人啊，我样子都认不全，这不，借着这次机会热闹热闹。” 说完便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道，“你怎么带着皇上来了，小心着了风。” 洛太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孩子离不开我，听到宫人们又传得急，当是姐姐有什么要紧事儿，我才来的吗？” 她揉了揉额角，一副疲惫的模样。 安太后尴尬地笑了笑道，“大家都还没吃早餐把，来一起多少用一些吧？我的小厨房做的粥啊甜点啊都是极好的。” 下面的嫔妃们纷纷窃笑，看着安太后吃瘪的样子觉得十分快意。 刚说完话，外面便又有通报声响起，“刘太妃到。” 安太后闻言，便蹙起了眉头，转过身望向门口。 她的眸中是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本章完) 第717章 安排退路 刘太妃踏入正殿的时候，便已经瞧见了抱着孩子的洛初夏，脚步微微一顿，笑着道，“洛太后也在，哎呀，这是陛下吗？” 洛初夏笑着道，“姐姐，你来的刚好，安太后娘娘想要请咱们吃早膳呢？” 刘太妃何等聪明，早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笑了笑，只装作不知，走上前行了个礼，坐在了洛初夏身边。 “初夏，这几天你都瘦了。照顾孩子是不是太累了。” 洛初夏笑道，“不累的。” 刘太妃看向了安太后，“安娘娘，今日难得聚一聚，我的意思是，干脆咱们早晨在宫里热热闹闹地说说话，吃吃茶，我手里头新到了一批旧扇面，大家也可以评赏评赏。” 话音一落，殿中的人俱是一喜。 本想给宫妃们一个下马威的安太后，此时却是不能不给刘太妃面子的。 洛初夏满心怀念，她一心想着过去一群姐妹们说出刺绣观鱼看花的日子，如今听到刘太妃又带着她们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还有一些新做的样子，拿来给姐妹们看一看。” 安太后闻言，挑了挑眉，声音却更冷了几分，“真是羡慕你们有过不完的逍遥日子。我却是没有那么有空的，太上皇还需要我照顾。” 洛初夏的脸色渐渐白了几分。 刘太妃却是面不改色，“知道安太后娘娘这边忙……咱们姐妹们去别的地方玩就是了，以后也不会来宫里头找安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好生照顾太上皇吧，这才要紧呢！” 谁稀罕带你玩！ 你爱抢个男人陪你就陪去，姐妹们领了你的情了啊……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笑着纷纷起身，一一向着安太后娘娘告辞。 刘太妃也凉凉笑了笑，“初夏，我陪着你把小皇上先送回去让奶娘看着。今日咱们多玩上一会儿，晚上索性就开个小宫宴，好好乐呵乐呵。” 洛初夏忙忙地点了点头。 安太后目光淡淡地扫过她们的脸，半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刘太妃想了想，又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对安太后道，“记得此前我送来了宫务账册，是放在了洛太后那里，后来听闻，被安太后取走了。” 安太后有些心虚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是有这么一回事。” “也好。洛太后照顾两个孩子很累，本来就想着送到安太后娘娘这里来着，却想着安太后娘娘一直照顾陛下实在腾不出手才作罢。没想到安太后娘娘如今主动接了过去，真是阿弥陀佛帮了大忙了。” 这幸灾乐祸的口气，让安太后娘娘心尖都跟着颤了颤，满脸不悦。 这口气，怎么像是摆脱了个天大的麻烦似的。 “一直以来，这宫册就是该跟着凤印走的。”刘太妃笑了笑，“安太后娘娘既然拿了凤印，也就该管着宫册，真是辛苦娘娘了。” 说完，敷衍地行了个礼，带着洛初夏扭头就走了。 这一场宫中东西宫两位太后的首次对决，尚未开始，安太后便输得彻底。 洛初夏在宫里头，好歹是有刘太妃帮忙的。 出了未央宫，洛初夏就没忍住笑了起来，“姐姐好生厉害呀~！” 刘太妃和洛初夏一起上了步撵，才压低了声音道，“这安太后实在是太过嚣张了，横竖我在宫里头也没几日待了，临走之前帮你压抑压她的气焰。听闻主子在你身上下了蛊，不用太担心……也没必要疑心主子。咱们主子这么做，用意估计着也是在这位东宫太后的身上。” 洛初夏冷冷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倦，“她这些招数都是玩烂了的，我早看明白了，不就是想趁着刚来站稳脚跟，然后让所有人对她俯首称臣吗。” “她以为欺负了我，就怎么样了吗？” 刘太妃嗤笑了一声，半晌才道，“怎么，你还真放着悠闲好日子不过，和她宫斗不成？” 洛初夏咬了咬唇，“我没那么傻，我才不和她斗。慕摄政王和摄政王妃都看着呢，她有个风吹草动两位都知道。这两位是最不喜欢骗心的。看不过，定然会出手相助，我一点儿都不怕。” 刘太妃道，“初夏，你终于长脑子了。” “我以前都没脑子的不成？” “有也跟没有差不多。” 洛初夏瞪着眼睛装生气，可是刘太妃早就看穿了，根本不想动弹。 傍晚的时候，小香雪就接到了宫里头早上的消息。 洛央睡晌午觉睡过了，正用热水揉了脸，懒懒地听着呢。 “真是难为了刘太妃了。”洛央将金簪子别到头发里，散散地绾了发髻，靠在月洞窗前扇风。 “这宫里头的事儿本该是我出来处置的，没想到让她来了。是我欠了她这么一遭了。”洛央笑着道，“我记了她的人情了。” “安县那边，洛丞相和夫人都进京了，是不是还要筹谋下去。” 洛央将拿着纨扇的手懒懒地搭在了窗户前，笑了笑道，“自然是继续下去了，不仅如此，咱们京城里所有的势力，都要继续经营下去。” 灵素蹙了蹙眉。 “大小姐？” “咱们亲王只是摄政王，短则十年，必然要退下来的。”洛央笑了笑，“如今父亲官复原职是不大划算的了，安县已经成了气候，不回去好好经营经营，怕是对不住安县的父老乡亲！十年后，退路也就断了。” 灵素点了点头。 灵素又犹豫道，“如今，我做了不少钱庄，大江南北都有，比如驿站、酒肆、客栈、书院之类，每年出息顶多就是千万两银子，可是这钱庄，一年的银子，能够高达百亿。” 洛央一惊，抬头看向灵素。 “我做了无数钱庄，甚至连南疆十六洲都放了钱庄。”灵素道，“这是今年的账簿。” 洛央低头，细细翻了翻。 “好你个灵素，这才多久，咱们俩的资产，就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钱庄生意到底还不是太保险。”灵素道，“如今坏账太多了……真怕有一天赔得血本无归。” “你说的不错。”洛央点了点头，“还是好好做铺子发展铺子才正经。” 她淡淡叹息，“这做钱庄生意，真的就好像走仕途一般，看似做到了顶尖的位置，可是实际上呢？稍有不慎，就是跌落万丈深渊！” (本章完) 第718章 太妃出事 与灵素核对了账目，洛央就歇下了。 窗外时不时电闪雷鸣，扰得人心发慌。 洛央蹙眉，宫里头和盛京分明大局已定，萧御和四皇子也被一一铲除，甚至于容修也顺利登上了摄政王之位，为何现在，她的心头，还是阵阵不宁？ 慕容修在入了夜才回来，身上带着雨水的寒气，洛央听到了脚步声就要坐起来。 “你先睡吧，外头寒气重，冷到你就不好了。” 慕容修给她掖了被子，洛央听着净房里的水声，不知不觉睡着了。 隐约中，似是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洛央迷迷糊糊靠着那个怀抱，睡着了。 次日，洛央看到枕边空空的床榻，忍不住叹气。 “进宫吧，这两日宫里头不大太平，咱们最好多去坐坐。”洛央轻声吩咐着。 “是，大小姐。” 灵素蹙眉，“真闹不明白，分明是两宫太后可以和睦相处，宁姑母何等人品，咱们也知道。为什么到了宫里头就变了，就要争来争去了呢？” 彼时，宫里头旭日东升，映衬着一片红墙金瓦璀璨耀目。 “你死我活该是不至于。”洛央叹了口气，“权利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能够一直保持着本心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在宫里头一点点迷失了的。” “咱们先去洛太后住的钟粹宫，还是安太后住的慈宁宫？” 想了想，洛初夏兴许不在乎，可是姑母的性子自从进了宫就越发敏感了。 “去慈宁宫吧。” 除了慈宁宫和钟粹宫，眼下宫中的妃嫔们所剩无几，很多宫室都还处在空置状态。 一路走来十分清净。 眼看着马上就到慈宁宫了，洛央便隐隐听到一旁的花丛假山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灵素一听就红了脸，而洛央更是眉头大皱。 宁鸢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喊道，“谁在那里？” “呜？” 洛央脸色一沉，“是一对偷-情的，快去追！” 宁鸢愣了愣，不假思索就按照洛央说的去追了上去。 “偷-情的？”灵素眉头大皱，“可是这宫里头都是太监，那里会来偷-情的人？” 洛央也觉得蹊跷，立刻打了手势给暗卫。 暗卫们出洞，与宁鸢将那两个人围住。 不过片刻，两个人便被暗卫按子啊了洛央的面前。 洛央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二人。 一个是一个不大面熟的太妃，另外一个，竟是一个禁卫军打扮的侍卫！ 她攥紧了拳头，看着二人。 “你是哪个营的？”洛央冷声问道。 旁边的太妃哭泣着拽住了洛央的裙摆，“摄政王妃，您饶了我一命吧，我是被胁迫的啊？” “胁迫？”洛央冷道，“真是可笑，你告诉我，一个普通的侍卫，哪里来的灭九族的胆子去勾-引宫中妃嫔？” 灵素冷道，“你不守宫规不说，还妄想欺骗王妃？！” 洛央凉凉笑了，看向那侍卫，“你还不赶紧说？你没听到么？你的父母家人九族，就要被这个女人害死了。” 那侍卫面色挣扎，最后松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一样，抬头看向洛央。 “我说，我都说……” 那宫妃面色一变，直接拔了发上被磨地开了锋的簪子，朝着那侍卫的脖颈刺去。 侍卫还没来得急说，脖颈就冒出汩汩的血泡。 他指着那宫妃，“哦哦”了两声，气绝倒地。 洛央冷冷看着。 那宫妃还不罢休，直接拿了簪子就朝着洛央刺来！ 灵素本以为她只是杀人灭口，没想到这个宫妃胆子那般大，竟然连王妃的口也要灭！ 她还没回过神，那宫妃就扑到了洛央的身上！ 宁鸢和灵素不同，她一直都是一个直脑筋，看到侍卫死也没多大意外，可是看到那宫妃扑向洛央，却面色大变，直接挡了上去。 “噗呲！” 金簪入肉的声音响起！ 宫妃看到竟然没有杀成洛央，面露失望之色。 眨眼间，暗卫扑来，将那名宫妃按倒在地。 洛央扶住了宁鸢，看到她的腹部涌出鲜血。 “主子，奴婢没事。”宁鸢笑了笑，“这种小伤，家常便饭，不要紧的。” 洛央脸色冷凝，“伤了脾脏了。” 还好每次进宫洛央都要给两位太后看脉看诊，随身带着医治的东西，这时候便拿了出来。 宁鸢看着洛央麻利地给她止血，心中一片感动。 “灵素，这里到底药品不全，你快叫人抬步辇，让医女太医来。”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宁鸢被太上了步辇，由人送着先去了慈宁宫。 “大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置？” 洛央扫了眼地上的宫妃，“先带她下去关着，注意点，别让她死了。” “是，大小姐。” 洛央点点头，看向灵素，“这事儿事关重大，传人叫洛太后和刘太妃一起来慈宁宫吧。” 灵素忙忙答应了。 有了这一折腾，洛央心里自然不痛快，跟着步辇，一起回了慈宁宫。 “这是怎么了？”安太后笑眯眯看着洛央进来，“你的丫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宫里头用步辇，这可不合规矩。” 洛央此时，更信了灵素的话。 她的这位姑母，当真是变了。 人都这样了，还在口口声声强调着规矩，强调着礼仪。 洛央笑了笑，“劳烦姑母了。灵素是为了我受伤的，这里最近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安太后点了点头，“既然是为了你受伤，去宫女医女的房间就好了，何苦来宫室里头。死了挺晦气了的。” 灵素一个眼刀看向了安太后，洛央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灵素的手。 “一时着急忘记了。姑母勿怪。” 这一声姑母，不动声色提醒了安太后。 她终于不说什么了，只是仍然满脸不快。 洛央头也不回地进了寝殿，医女太监们正在忙着。 “有药就好，我来吧。”洛央叹了口气。 那宫妃到底养在宫中，没什么力气，只是这簪子扎得深了一些。 洛央看了看，宁鸢竟是命大，躲过了致命的伤害。 洛央松了口气，一点点撒药，缝合伤口，全都忙完出来的时候，看到刘太妃和洛太后都来了。 “听闻宁鸢姐姐出事了。”刘太妃心急地道，“现在还好吗？” “已经无碍了。” 一旁的洛初夏也跟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两天我和刘姐姐轮着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兴许就好了。” 安太后冷着脸色，在旁边没做声。 洛央留心到刘太妃连头上的发髻都没来得急梳好就赶了来，忍不住想笑。 “你还笑，”刘太妃翻了个白眼，“太妃与护卫私通被路过的摄政王妃逮了个正着，那太妃还想刺杀央儿。伤了宁鸢姐姐，我听了这些，哪里还坐得住！” 刘太妃瞥了一眼一旁面色发黑的安太后，道，“这件事情若是让摄政王知道了，这整个后宫的太妃，怕都要遭了秧。” 洛初夏也跟着道，“姐姐你糊涂了，你现在又不管着宫里头，这种事儿，和您已经没关系了。” 刘太妃笑了，“是啊是啊，我管理宫务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可真是要急死人了。” 安太后面色更不好了，低头喝了口茶，“是本宫的错，摄政王若是要发脾气，也会冲着本宫来。” 她倦怠地垂下眼，“刚管理宫务，就出这样的事情，本宫，还真是丢了个大人了！” “这又不是从前，说什么也不会给太后娘娘您定下一个督管不利的罪名啊？” 安太后的脸色更青了。 洛央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安太后，淡淡的开口道，“宫里头如今就一些太妃还能出这样的事情，将来可要怎么办？” 安太后抿了抿嘴。 “姑母，您现在照顾着皇上，又要管理宫务，会不会……觉得心力不济。” 安太后冷冷道，“本宫好得狠。况且，这偷-情怕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是本宫不巧，刚接了账册就有这问题罢了。若是追根溯源，该是刘太妃的事儿。” 刘太妃当即就柳眉倒竖，恨恨看向安太后。 洛初夏笑了笑，“刘姐姐，你这火爆脾气也该改改了。她爱说，你就听她说呗，横竖咱们心里都清楚就得了。” 安太后面色一僵。 刘太妃一笑，朝着洛央道，“这宫里头最近越来越乱了，好在有姐姐常来坐镇，今日之事，怕只是冰山一角。姐姐以后就多费心了。” 洛央看着她们几个神仙打架，轻轻叹了口气。 这宫里头想要个安宁日子，怕是不能了。 “算了，事都已经出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洛央凉声，“这种事情哪个朝代没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处置吧。” “刘太妃管理宫中时日长，想必底下的太妃你都认识，趁着现在咱们三个都在，干脆将那宫妃叫进来，好好审一审。” 洛央面沉如水，见洛太后刘太妃都答应了，便转头对灵素使了个眼色。 灵素没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宫人将那宫妃押送了过来。 刘太妃愣了愣，看向那太妃，又看向洛初夏。 洛初夏也摇了摇头。 刘太妃便定了心，“摄政王妃，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太妃。虽然长得很面熟，可是我们确定不认识她。” (本章完) 第719章 东宫的心思 洛央挑了挑眉。 这事儿，可就大了。 “不是太上皇的嫔妃”洛央微微一愣，“那么，这女人是谁。” 这宫里头的女人还真是杂，这女人分明是主子的模样，可是却不是太上皇的嫔妃。 不过也是有可能的，以前宫里头皇子也挺多的，纵然皇子犯事儿死了，可是他们的妃嫔，还不声不响地活着呢。 若是有个儿子女儿的，躲在角落里不吱声，洛央和慕容修旁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着他们。 她洛央，也从来不是什么斩尽杀绝的心狠手辣之徒，只要能够安分守己，她不至于真的要了人的性命。 那么眼前这个……莫不是曾经那些皇子的有子嗣的妃嫔？ “你是自己说，还是等着本王妃请你说。”洛央冷了眸子。 洛央也不着急了，接过了灵素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啜饮了一口，随即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女人，“你在宫里头私-通杀人，这罪名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万死难辞的了。只不过，想来你还有家人，你忍心看你的父母兄妹们被你所牵连吗？” 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忽然抬起头，笑了起来，“死就死了，谁管家里那些把我送进火坑的人的死活！” 她看向洛央，笑得狰狞，“你得意啊，摄政王妃，比谁都厉害。弄死了我的丈夫，如今大义凛然地觉得放我一条命放我家人的命就是施舍了吗？” “如今你大权在握，两宫太后都让着你，你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不过，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苟活的蝼蚁罢了，为什么不即使行乐，今日我被你抓住了，我认栽，你又何尝不知，这宫里头到底有多少腌臜事儿？” “你真以为从宫外头请来这个老太婆，缅南老毒妇，入得了我们的眼么。” “放肆！”刘太妃豁然站起。 “太后娘娘金枝玉叶，系出名门，是你这等人随便造谣污蔑的？” 洛央垂了眸子，“你的殿下？你还真是哪个皇子的嫔妃。” 刘太妃冷道，“七殿下、三皇子、甚至于太子殿下，死的都不光彩，这些妃嫔不过仗着抚育皇家血脉所以才苟活着。如今竟然在宫里头公然偷-情，是真当宫里头没有人了吗？” 洛央笑了笑，“那就是说，她八成是有孩子了？” 她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女人，心里有种微妙的奇异感觉。 这个女人啊，只不过三言两语，就挑拨了起来。 她默默地笑着，这是多恨她？ “说你爱你以前的夫君吧，他死了你不会照样偷-情，说你不爱他吧？他死了见你还真真心实意地想要为他报仇。” “还是说，你心里，为的是别人？”她猛然问道。 谁都没有料到洛央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跪在地上的女人，更是在一瞬间，苍白了脸色。 她惊恐的盯着洛央。 她没有说什么，可是洛央心中已经有了数，果然如此。 她倦怠地垂下了眼睛，“真是无趣。” “灵素，把她送到暗卫营，好好审问审问吧。” 既然有专门的人来审问，她也不至于费心费力去做。 所有人还没有从眼前的突变中回过神来，灵素带人从她们面前拖下去的两个人。 安太后脸色很不好。甚至连洛央连唤了她数声也没有反应，等到惊觉时候才恍然看向洛央，“还是央儿杀伐果断，咱们这些老人了，不大爱管这些谁人了。” “这件事情，姑母怎么看？”洛央轻声问道。 负责掌理后宫诸事太后对于这件事情，是不能不说两句的。 “本宫在想为什么央儿说这女人歹毒，”她微微一思索，斟酌了一下语气才低声道，“这女子挑拨我两宫太后的关系，还暗指你们背后对本宫指指点点的，本宫听着，的确不舒服。好在本宫和央儿一直感情亲密，并不为这些事情所动。” 洛央静静的坐在软榻上，她并没有开口去回应安太后的试探。 她抿着嘴唇，低头喝了口温热的茶，温婉动人的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洛初夏一直不做声，偷偷看着。 刘太妃也逐渐坐立难安起来了。 两位太后唯摄政王妃马首是瞻，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山雨欲来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洛央终于出声了，“她说的没错，在座的人，都是我换来的。每个人，都是。” 洛央笑了笑，“我才懒怠去收买人心，我试过几次，可是人心太难测了，我更喜欢掌握在手里的东西。”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安太后她的姑母，洛初夏，她找来的低贯女子，刘太妃，一直跟着她的细作。 “大家以后还是要精诚合作的好。如今都位居高位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也自然会给你们，别总是做一些幺蛾子就是了。” 安太后和洛初夏面色都变了变。 她们进了宫，行了典礼之后，几乎都忘了本了。 洛央的话让刘太妃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忙低首道，“主子，属下明白。” 洛初夏也点头道，“属下明白。” 洛央的眼睛，最后落在了安太后的脸上。 安太后喝了茶，笑了起来，“原本，也只是打算帮衬着家里罢了。” 洛央敲打完了，也不想逼得太紧，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动身出了暖阁。 宫里头已经闹出了新闻了，现在人人都在议论这事儿。 无数太妃都被盯上了，暗暗的嗤笑声在宫里的角落偷偷响起。 “这宫中的风气也该整一整了。”洛央慢慢道。 灵素蹙眉，“比起宫里头的风气，不是更应该着急您姑母么？” “她下手的，是她不值得的对手。”洛央慢慢道。 “对于您是，对于她，可未必是。”灵素道，“洛初夏的儿子做了皇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她现在乖巧听话，那是摄政王的淫威。咱们说到底，和安太后是一家的，您何苦帮着洛初夏敲打太后呢？” 洛央困倦地道，“我只是不想她做的太过了。若是她想，干脆早早就否了算了，现在既然下定了决心，何必要在这里斗？” 洛央蹙眉，看着春燕掠过，“这争来争去，一年到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想想也明白。”洛初夏道，“她们二位都还年轻着呢。将来皇帝继位，您和慕亲王一走，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位置？”洛央道，“很重要么？刘太妃为什么就肯割舍了进尼姑庵，偷偷溜出来找她的小姐妹们去？” (本章完) 第720章 全错了 灵素说不上来什么话。 人有千面，又隔着肚皮，谁又能真的看穿谁在想些什么呢？ “大小姐，咱们毕竟不是她，若是咱们到了她所处的位置，兴许也会那么做。”灵素想了半日，才想到这句话来。 洛央垂眸想了想，“是了，是我痴了。说什么谁变了谁没有变呢？一直都是那么个人，不过面对的人和事情不同了罢了。” “那头调查的怎么样了？” 灵素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人还是去帮帮安太后，好好整顿整顿后宫吧。这一串的事儿发生下来，安太后面子上不说，可是心里早就慌了吧？更何况，您接着几次，都因为她心急夺权，给了她脸色看。如今正是麻了手脚的时候。” 洛央点了点头，“她毕竟是我姑母，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的太绝了。” “那个秽乱宫廷的，审问出什么了吗。” 灵素笑了笑，道，“那个女人倒是查出来了，是七皇子的妃嫔，膝下有一个女儿所以没有送到尼姑庵里，不过前阵子，得了疫病，一起死了。” 洛央怔了怔。 “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这宫里头，没有丈夫，没有亲人，走也走不了，逃也逃不脱。整天跟个活死人似的。本来咱们送进去的那拨嫔妃时不时还在宫里头搞个活动，姐姐妹妹聚在一起取乐，现在人早散了。”灵素道，“可惜两位太后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洛央点点头，“这件事情过去了，咱们看看，能不能将宫里头好好整一整，皇帝长大纳妃扩充后宫最早还要十来年。这十来年，宫里这些人不管高兴不高兴，都要住在一起。过的不好，你死我活，不如想个法子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正说着，就见到慕容修回来了。 灵素一转头，看到慕容修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请安，“亲王。” “你还好吗？” 慕容修轻声问道。 “还好。”洛央笑了笑，“正和灵素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呢。” 她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慕容修，“今日又忙到这么晚才回来？可是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他一直走过来，然后直接坐在了她身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还怀着身子，今日又遭了那些事儿，晚上就早些睡觉吧。宫里头宁姑母我明日去和她谈谈就是了。” 洛央笑眯眯道，“你又来，如果说宫外头的事儿也就算了，宫里头的事儿，你也要插一脚。女人家麻烦的关系，哪里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慕容修失笑，“谁说我管理不来了？大不了，都遣散了，送宁姑母和皇帝去避暑山庄去。” “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洛央眼睛一亮。 “是啊，如今的事情，都是人多了才有这么多事情，直接遣散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慕容修道。 “别了。”洛央轻轻一叹，“母亲刚和父亲回丞相府安定下来，这时候正每日想着去寻安太后说话呢，我就将人远远送到了避暑山庄，不像话。” “听你的。” 慕容修伸手一把将洛央拢在了怀中，伸手轻轻摸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怎么那么久了，还不显怀？” 洛央轻轻打了慕容修一下，“我是第一胎，显怀慢点很正常啊。” 慕容修凑近的俊容上是满满的笑意，“原来是这般。” 揽在她腰间的手很轻。 “今日这宫妃对我怨恨很大啊。”洛央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姑母送走不大好，这些宫妃却是时候该遣散了。”慕容修道，“今天你差点被刺杀，惊出了我一身冷汗，不知道又多少人，对你心怀怨恨，恨不得找机会动你了。” 洛央深有所感。 她这一路走来，实在树敌太多了。 只说越国，纵然她一次次手软放人，可那些人仍然能够对她恨之入骨。 洛央还没有着急起来，却被早先一步看穿她心事的慕容修寸将她揽在怀里，“我不该提这些的，吓到你了，我会安排人将你严密保护起来的。” 慕容修见洛央脸色当真变了，只轻轻叹了口气，“别想了，早点睡。” 想不想，那些人都会在那里，在暗处盯着她，随时随地想要掏出一把刀，捅进她的心口。 洛央这么想着，不由地在慕容修怀中缩紧了点儿。 窗外的风太大了，吹着檐下铃铛叮咚作响。 “怕就怕……这次如果真的动作太大了，会引起藏在石头下面的虫蛇疯狂反扑。”洛央喃喃说着。 慕容修再将她抱紧了点。 两个人又这样依偎着躺了一会儿，洛央终于睡着了。 慕容修看着她呼吸匀净，将她轻轻抱起，走向了床榻，放在了被褥中，又走了出来。 “亲王，这里是还没有批完的奏折，明天要紧着要等回复呢。” 慕容修索性在罗汉床上坐下，靠着案几，批着奏折。 静夜如水。 慕容修忽然顿笔，凉声吩咐着，“明日开始，洛央身边跟随的暗卫，再多加三人。” “是，主子。”暗处一个声音凛然回复。 ………… “大小姐。” 洛央次日一醒，就看到灵素一脸焦急惶惑的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洛央懒懒散散地问道。 灵素站在洛央面前，张了张口，“错了，错了，我们都弄错了。” 洛央拧眉，扶着宁鸢下了床，走到了镜匣前，“什么错了，不要急，慢慢说。” 灵素轻声，“是错了。这次的事情，竟然极为有可能是洛初夏安排的！” “嗯。”洛央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就好似灵素所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你是怎么发现的？昨晚的审问有结果了吗？” 灵素却奇怪地坐在了洛央身边，“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 洛央用玉梳慢慢梳拢着长发，笑道，“有什么好意外的么？洛初夏一直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几天姑母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我一直便猜着是不是洛初夏偷偷使了什么坏。若是这宫妃行刺也和洛初夏有瓜葛，可不是正合了逻辑么？” 她瞥了一眼灵素，“到底是什么蛛丝马迹？” “一直跟着洛初夏的大宫女，经常出入那个宫妃的宫室。若是如此，早该发现了，可是洛初夏一直没动静。并且，洛初夏本该认识她的，可是在那日，却装作不认识。” 洛央一笑，“呵。你们是从那宫妃口里套不出来，所以就对宫女下手一一排查了是么。” (本章完) 第721章 告罪 “是啊。”灵素道，“这宫妃的确不知道洛初夏，可是那宫人……却露出了马脚。洛初夏大可以一问三不知，只是推出宫人私下的所为就是了。” 洛央道，“她啊，行事真是越来越隐蔽了，也越来越小心逢迎咱们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姑母也是手段欠了点，初入宫闱锋芒毕露了。” 洛央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灵素，才犹自继续说道，“也是凑巧，我进宫爱走的小路上，就是她们偷-情的地儿，洛初夏，知道我常走哪里啊。是专门想了法子把人带过去的吧？” 正说着话，就听到慕容修走了进来。 “哎？还没有去早朝？”洛央意外地看着慕容修，弯着眸子笑了笑。 慕容修抬手轻轻的在洛央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她，“今天早晨练剑，昨晚倒是把奏折批了大半，应该是不打紧了，今日可以多休息会儿。” 洛央拉了慕容修的手，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慕容修一直维持着笑意。 “我觉得，她应该是冲着安太后去的。不，准去来说应该说她是冲着凤印去的。”洛央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道，“毕竟，宫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身为执掌后宫的安太后都脱不了罪责。洛初夏不声不响，应该想借着这次机会勾当，将安太后拉下马不得脱身，她多少箱落得个好处，毕竟，宫权是从她这里分出去的。” “央儿……你不是已经顺了她的意思了吗。安太后和你，已经有了罅隙，你甚至想把她送到避暑山庄，差点得了她们的意思。”慕容修摸了摸洛央的脸。 洛央点点头道，“洛初夏什么性子？她能安心将东西都交出去吗。” “怕是不仅仅是如此。” 洛央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有了这一出的折腾，安太后的渎职之罪便逃不掉了。 又涉及到了摄政王妃，慕亲王一句话，便能够将所有事情都摆平了。 洛初夏是想借刀杀人。 只不过……到底只要是出手了，就要露出马脚猫腻。 “我想不明白，她这时候动手未免太早了。”洛央笑了笑，“她难不成，还有别的打算后手？” 慕容修很平静。 他伸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为洛央揉按着手臂，似笑非笑的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道，“呵，十年，哪个女人真能耐得住性子。她是想一步步筹谋起来吧。” 洛央蹙了蹙眉。 眼下的时局也确实很乱。 新皇登基，就是朝中势力重新整合划分的信号。 而自古以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小皇帝登帝，不少人怕不是都偷偷联络了洛初夏了。 纵然是蠢货，不妨碍她有野心，而洛央当初在那么多女孩儿中选择洛初夏，就是因为洛初夏有野心。 这么说来的话，她不仅仅要对安太后不利，怕不是，到时候也要对摄政王和自己不利，心里想着垂帘听政呢。 只不过，她有个天然的劣势，一是身份来路不正，没有显赫的娘家可以陪衬，那些老臣，纵然想联络她，也难。 这样一个后宫啊……朝中的老臣们，怎么会不蠢蠢欲动，伺机而变？ 有野心的可不止是洛初夏。 不过听到慕容修提到这个，洛央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抬头看着将此时不知道正在考虑着些什么的慕容修，低声道，“如今大权在我们手里握着，那些野草，既然现在拔不干净，不如索性让他们疯长了，到时候一把火，全烧了可如何？” “我也是有这个打算。”慕容修倒是也不瞒她，低声笑着回答她，“只是央儿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装糊涂了。” 洛央微微一愣，随即含笑去看慕容修，“知道了知道了，我装糊涂，什么也不管，安心养胎，可好？” “嗯，如此甚好。”慕容修笑眯眯的伸手又将洛央捞回怀里，继续道，“这些大臣想怎么笼络就怎么笼络，我倒是要看看，多少狼子野心的人，分不清局势的人，乱站队。兴许，还能引出来一些惊喜呢。” 洛央微微点头，她想起来了乱世堂，眸子微闪。 “战局快定了吧？那些将士打算什么时候还朝？” “谁知道呢。”慕容修笑着道，“看他们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吧？乌斯曼都俯首称和要联姻了，他们该回来了。” “只怕，他们回来了，带着兵马少不得要又不少心思。”洛央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呵，那些兵痞子倒是不可怕。他们认拳头的。目前，为夫的拳头还是最大的。怕就怕奸臣蛊惑吧？” “那些大臣们……若是我父亲那时候的那批人，就好了。可惜，朝中早已经是一滩烂摊子了。”洛央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眼前的局面下，那些想着在混乱时局中分一杯羹的朝中大臣们，不知道有多少啊！ “到时候再说吧。”慕容修乐观的笑了笑，他俯下-身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今天好生在家养胎吧，想钓鱼吗，还是看会儿书？” 距离那些大军回来还有段日子，洛丞相也不可能回朝，何苦为了那时候的麻烦而破坏了现在的安逸和平静呢。 而且，就算是那些人费劲心机又如何，难不成还真的以为可以赢得过他手中的兵马，以及太上皇赐予他的名正言顺？ 大权在握，让人生死，不过都是一瞬间的念头罢了！ 慕容修陪了洛央一会儿，便被手下叫走了。 洛央读了会儿书，就听到珠帘被挑起的声音。 “大小姐。”进来的人是灵素，见到洛央愣愣的看着她，灵素忍不住道，“宁鸢现在挣扎着要起来，谁劝也不停。” 听到灵素提起宁鸢，洛央不觉又蹙起眉来问道，“宁鸢可还好？” “无妨了，不过最好还是等她养好了伤口再过来也不迟。”灵素上起来扶起洛央，有条不紊的又叫来婢女摆饭。 洛央点了点头在偏厅用完了午膳，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宁鸢的房间，确认她没有大碍才真的放心。 只是刚刚回到屋子没多久，便听到外头手下传话进来说，那宫妃的家人，如今朝中的重臣大理寺少卿夫人去了宫里头，见过太后，求情。 那宫妃的母亲也是个二品诰命，有些进宫请安的脸面。 “瞅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洛央轻声道，“咱们也进宫看看热闹去吧。” 灵素笑着应了。 洛央才进了太后宫里头，就看到了那宫妃的母亲，王氏正坐在那儿。 “安太后呢？”洛央轻声问着。 一旁的宫人慌忙道，“安太后现在还在午休，没起来呢。摄政王妃快请坐，我们这就去唤醒太后。” “不必，让太后多休息休息吧。”洛央倨傲地点点头，“我就在这里，喝茶等会儿也无妨。” 宫人面色为难，可洛央坚持，那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下去了。 但是此时站在廊下上的王氏，却并没有半分进宫的欣喜。 她看着摄政王妃，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外头站着的命妇是谁？不如进来一同吃茶说话？”洛央笑眯眯地道。 王氏赶忙走了进来，“臣妇大理寺少卿夫人王氏，见过摄政王妃。” “哦，倒是不常见你，你这时候来宫里头干什么啊？” 洛央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笑吟吟看着王氏。 王氏抿嘴，心里头到底是心疼女儿的。 她看着摄政王妃，想着被刺杀的是王妃，心里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是前天行刺您的四皇子侧妃的母亲。”一旁的宫人殷勤道。 洛央一下子恍神过来了，“哦，这样啊。” 说完，就冷淡的侧过脸。 王氏不开口，她坐立难安。 “摄政王妃……听说小女在宫里头出了事儿，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王氏到底大了胆子说了出来。 “没什么，偷人，外加意欲行刺本王妃。” 王氏脸一下子白了。 “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她在家中的时候一向乖巧……” “咳，您和她多少年没见了？”灵素忍不住打断。 “她……十三岁嫁给了四皇子，到现在……十年了。” 王氏一下子有些心灰意冷。 正说话间，就听到安太后出来了，“是央儿来了，这中午大热的天，你巴巴得跑过来做什么小心中了暑气。” 安太后似是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命妇。 “本宫不是说过本宫最近身子不大好，面了所有人的觐见吗？” 王氏一下子跪了下来，“臣妇是来告罪的，求摄政王妃、安太后娘娘，饶了我一家人的性命。” 安太后愣了愣。 “什么？” “我刚告诉了她她女儿犯了什么罪。”洛央懒懒道，“就前日闹出事儿的那个。” 安太后笑了笑，“哦，那事儿啊……” 她冷冷扫着王氏，又抬起了脸，“央儿想喝什么茶？” “龙井。只有您这里才有最醇正的龙井。” (本章完) 第722章 我不管事情很久了啊 太后徐徐笑了起来，“你肯来喝就好，我这龙井啊，就专门收着给你的。”她话锋一转，“你可别骗我，你还怀着身子呢，哪里能喝龙井呀。给你收着就是给你收着，以后再喝，我新酿制了果茶，你可以尝尝。” 太后提起她的果干就眉飞色舞，“是各地珍奇的水果，切得薄薄的，晒成了干，用来和蜂蜜和糖块调了，味道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喝。” 洛央也来了兴致，“好啊，听母亲的。” 太后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王氏，蹙眉道，“今日你的请安，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的身子一直不大爽快，所以一应命妇宫妃的请安都面了，你们心里只要记挂着本宫就好了。如今本宫身子不大好，你先回吧。” 王氏心急如焚。 她看向了洛央，而洛央则偏过了头，笑了笑。 王氏不得不退了出来。 想了想，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氏说什么也没法狠下心来，少不得和送她的太监打听了起来。 那个内监笑眯眯的，回起话来亦是极其的妥帖殷勤，“看把您为难的，您的女儿说什么也是四皇子的侧妃，难不成还真能无声无息在宫里头没了不成？” 王氏的心瞬时就跌到了谷底。 “不会无声无息没了，那我想见见女儿，怎么就见不到？” 那太监笑了笑，“摄政王妃一向待人宽厚，不如，您去问问摄政王妃？这事儿打听起来不难。只要摄政王妃点头，您怎么会见不到您的女儿？” 想到洛央，她便又皱紧了眉。 她女儿可是行刺洛央出事儿的啊！洛央怎么能够轻饶了她？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如果今天洛央点头，她不至于被安太后直接红出门。 王氏恨得要命，洛央……洛央……我的女儿到底如何招惹你了？现在被你害的生死不知？ 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想到自己的女儿生死不知，她的内心就无比煎熬，走过这漫长的宫道，只觉得她的内心都被油锅过了几遍。 才到了宫门口，她就忍不住哭泣出声。 “这不是王氏么？”洛央的轿辇这时候到了宫门口，她漫不经心地扇着扇子。 宫里头能够坐步辇的除了帝后和高位嫔妃外，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而洛央显然就是那么个例外。 也难怪她比她晚出来，却早到宫门口呢。 王氏已经在太阳地儿走得快虚脱了。 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过这种罪。 看着洛央，也顾不得受了多少罪了，直接跪在了洛央跟前。 “娘娘，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您就给我个明话吧。” 洛央含笑的脸，就冷了冷。 “真是不识抬举。”灵素冷道，“在太后那里你不说，跑到这宫门口大庭广众地跪下，知道的是你女儿刺杀我们王妃不成，你在谢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妃怎么刁难你了呢。我们王妃就是心善，看你进宫碰壁还赖理你一遭，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蹬鼻子上脸。” 王氏心里寒了寒，连忙道，“实在不是，姑娘，您听我解释。我是担心我的女儿，才在这里多说两句。” 洛央冷着脸，“你说吧。” “不管犯了多大的错，求求您，让我见见她最后一面，当面问问她到底想要怎么做。” “王氏，你知道你女儿行刺后，我问过她可在乎父母家人，怕不怕罪行株连九族么？”洛央道，“你猜她怎么说？” 王氏抬起脸看向洛央。 “她说不在乎，那些将她扔在这里丝毫不管不顾的人，她一点也不在乎。” 王氏脸色一白。 “灵素，带王氏去见她吧。”洛央慢抬眸看了一眼王氏，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去见了之后，她兴许会改了口供。” 王氏犹豫了一下，才喏喏地道，“多谢王妃。” 洛央叹了口气，看着王氏随着宫人消失在宫道深处。 “王妃这是何必……”灵素轻声。 洛央笑了笑，“罢了，横竖不碍着咱们什么日子，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何必难为这老家伙，让人心生怨恨。” 她倦怠地垂下了眸子，“回吧。” 到了府里头，洛央便懒在小香雪旁的水榭上。 湖里的锦鲤一条比一条肥大，有些竟然比小婴儿还要大些，她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将鱼食扔进了水里头，看着它们争相来夺。 “王妃……王氏来了，说什么都要见您一面。”灵素蹙眉，“现在在府门口坐着，要不要撵了。” “你倒是越来越心狠了。”洛央看着水光潋滟，笑了起来，“让进来吧。八成不是什么坏事。” 王氏远远地看见洛央，不由得已是声泪俱下，不等洛央反应过来便已经跪倒在地，冲着洛央叩头哭道：“娘娘，妾身求您了……放了她吧。” 王氏这一通实在是有些出乎洛央的意料。 “您要什么，我都问清楚了，您问我就好了，不必问她。”王氏一阵阵哭着，“我从小娇惯她太过了，她知道错了，您饶了她一命吧。求求您。” “你这是做什么，既然进了宫，便要依着宫规行事。她犯了事情，罚去尼姑庵抄经文就是了。”洛央慢慢道，“本就是寡妇，我皇家没有强留人的意思。” “您……您……” 洛央不动声色，在盯着王氏看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不过您答应的事儿可别忘了，好好和我的手下说说吧。” “不是……您问吗？” “我不管事情好久了。”她笑了笑，“我也不过不忍心看你在宫门口失魂落魄，顺手帮你一把罢了。这件事情，我实在不感兴趣。” 她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指了指，“你去寻个叫宁鸢的。她是我心爱的丫鬟，这次受了不少委屈，好好和她道歉。知道么？” “王妃……” 王氏匍匐在地上，眼泪再次漫出来。 “好了，快去吧。”洛央凉道，“我想你也想快些见到她。” 王氏点点头，退了下去。 “王妃，您真是越来越心慈了。”灵素叹息。 洛央抚摸着肚子，“也是马上要当娘的人了，心里到底软了一些。” (本章完) 第723章 （结局章）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这件事情，听闻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洛央听说在一个夜里，那王氏偷偷去领了女儿出来，远远地离开了宫廷。 洛央养胎，越发的懒怠，宫里几次宫宴，想要唤她去，她都不曾去。 原本说着想要去安县看看，身子越来越笨重，反而不想去了，她怅惘地看着天色逐渐发黑，独自一人行走在小香雪的湖畔。 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容易想起来从前的事情。 以前爱过的人、恨过的人、都纷至沓来，如梦似幻，和重生前的记忆混合在一起，有时候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有灵素偶尔拿来账册和她核对，她才能够提起精神来，算着账簿上逐年增加的钱款，心里安定了点。 “最近钱庄里头有些坏账。”灵素道，“乌斯曼前阵子不是来了咱们大周嘛，我就趁机也将钱庄分号开到了缅南去了，那儿的人简直人傻钱多。还能运作运作……” 洛央听着这些有些倦怠。 “今年我核算了一下，差不多年底到账该有三十六亿两。” 洛央点了点头。 “以前都是开一些茶楼酒肆运作运作，今年倒是好，各处产业的总的钱还没有这些钱庄挣钱。”灵素眼睛亮亮的。 “那些才是根本产业，能上一层楼就上一层楼。这些钱庄，放贷若是收不回来，那就是坏账，积累多了，少不得咱们来自己掏钱还。”洛央冷声，“对于钱庄，先扩大经营，拿到一笔快钱，然后迅速填在我们的产业上，扩大规模。” “是，王妃。” 洛央蹙眉思索了片刻，“哎，越南那边如今如何了？” “镇南王被擒，大周派了官员前去。越人普遍为奴，如今，变成了低人一等的人。”灵素轻声道，“焦土遍野。” 洛央眸中露出了一丝怅惘。 “越国啊。”她又想起来了曾经一个年轻璀璨的少年，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记得了，只是想起来，仍旧是一片难过。 “王妃，越国一直在自寻死路，你何必怜悯他们，如今亲王能够这般决定，显然是对她们失望透顶了啊。” 毕竟，在新皇登基之前，刚出过一个事情，洛央差点被活埋。 缅南细作和越人联手做下的孽太多了，就算洛央可以不理会，但是慕容修绝不会置之不理。 洛央见如此，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大约就是越国气数已尽吧。” 灵素道，“从他们皇族饮自家亲人的血肉做药开始，他们就该遭到天谴。如今是遇到了王妃，若是遇到了旁的人，怕不是早就吞并了越国。如今的越国也生灵涂炭，遍地焦土了。” 洛央笑了笑道，“他如今如何了？” 灵素愣了愣。 旋即明白了洛央指的是谁，旋即一笑，“都挺好的。” 洛央点了点头。 灵素又道，“这两日宫里头传来了消息，安太后和皇上都在商议着去避暑山庄的事儿了，您看着？” 洛央笑着，“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还是给洛太后使眼色，告诉群臣，自个儿在宫里头过不下去了！” 灵素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王妃的意思是，咱们摄政王府不表态，任由着他们闹去？” 洛央笑了笑。 立夏过后，雨水一阵比一阵来得急了，天说热就热了起来。 灿烂的阳光，落在整个盛京城中。 太上皇与安太后，要去避暑山庄避暑的事儿终于确定了下来。 事情尘埃落定，看上去，洛初夏全胜，只有洛央知道，那是太上皇与安太后，不屑与她争夺罢了。 洛央和慕容修，直送着太上皇和安太后到了桃花观，方才折返。 桃花观的黑白棋盘上，还留着一道残局，只可惜观主已经四海巡游去了，不在观中。 洛央站在悬崖上，看着连绵的桃源盛景，看着眼前宽阔的江景。 “央儿？” 慕容修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身粉色裙裳的女子，持着一把伞，站在悬崖边看着。 他蹙了蹙眉，“那里危险。” “想从这里跳下去……就好像乘着风一样。” 慕容修走了过来，估算了一下，笑道，“好在江中有一艘巨帆可以借力，央儿想要过去，倒是不难。” 说着，他伸手揽住了洛央的腰肢。 “不许怕。” “不怕！” 慕容修运了轻功，从悬崖上纵身越下。 风从耳边拂过。 一阵气力上涌，二人再次飞起，远远地掠过水色动人的江面。 他携着她，在风帆上轻轻落脚，紧接着，又向前纵跃。 洛央轻呼出声。 眼前，水光山景都飞掠而过，他们竟然直接飞到了江对面村落外的码头。 洛央眼睛亮晶晶的，回望回去。 桃花观的悬崖边，手下正紧张兮兮地看着。 “外头的景色真美。”洛央轻声道，“比困在宅邸宫闱里好得多了。” 慕容修笑了笑，“等十年后，我便带你归隐田园。我们一车一马，游览天下盛景。” 洛央一笑，“我会当真的。可是……你以前许诺过我，要带我回山门看看啊？” “山门……”慕若修笑了，“对，是要带你去看看的，那里有万蝶坪，盛开着无数的紫色花朵，可以纵马驰骋，也有五色谷，水气氤氲，岩石的有着瑰丽的色彩，山门里头，是我的师傅和师兄妹。” “好像很美。” “到时候，我们就在万蝶坪旁边，靠近湖泊的地方，买上几栋宅邸。”慕容修笑了笑，“晚上，可以去看萤火虫，看着美丽的星河。” 洛央笑了起来。 其实，现在的小香雪也不错。 有秋千，有湖泊，也有可以眺望到练武场的小木楼。 她很知足。 十年后……天知道十年后是什么样子呢。 兴许小彩鱼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们不能太自私，也要为着孩子考虑。 那就……十年后再说吧。 洛央仰起下颌，笑着眯起了眼睛，“那边有油菜花田，我们去看看吧？” 慕容修挽了洛央的手，朝着村落外的油彩花田走去。 一袭绯色衣裳，护着娇俏的女子，慢慢走过。 伏在城郭上的老猫眯了碧玺一般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百姓们笑眯眯地在田园外耕种生活，小孩子在花树下嬉戏玩耍，有人来村子里赶集。 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本章完) 第724章 番外雪山之巅 冰雪延绵峰顶，屹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 宫殿里头远远看着，一片琼台玉阁、玉树琼花，偶尔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梅。 一名绯衫女子徐徐走在琼楼玉宇中，她五官精致，容颜清冷，与这雪色红梅相得益彰。 几个侍女匆匆走了过来，“主子……” “什么？他醒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 “是……” 她回身，跟随着侍女直接回转，走向地下冰窖。 冰窖内，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巨大的冰棺上。 他唇瓣被冻得青紫，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抬起，看向绯衫女子。 女子身子微微一颤。 “真是蠢货。”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有死，把我放在冰棺里，是想冻死我么？” 女子收紧了手指，颤动的心房归于平静，拂袖倨傲地道，“这时候，你不是该谢我救你性命么？” 他冷冷看着她，忽然开口，“央儿呢？” 女子面目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有你在的地方，都会有央儿。”他轻声，“灵素，央儿呢？” 女子眉目终于动了，恶狠狠地看着男人，“萧御，你记不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了？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男人豁然抱起，身形如同一只展翅的鹰，兔起鹘落，一只手狠狠握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扑倒在地。 “你还没有资格和本殿这般说话！本殿问你，洛央呢？” 喉骨被掐的咯咯作响，女子扯了扯唇。 萧御微微松开了手。 她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目光死寂，“主人和摄政王一起归隐了，我留下来打理家业。” “归隐？现在是多少年了。” 后背忽然被一根银针狠狠刺入，麻痹的感觉从脊椎骨一路传开。 他的手脚慢慢发软，“呵，你越来越阴险了。” 灵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没有过去多久，不过十年而已。”她冷淡地垂头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戳着他的心，偏偏要加上那么一句，“你如果早睡醒三天，兴许还能见到大小姐。”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萧御的脸色几经变化，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只要没有死，他就会寻找她，永不罢休。 “搞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灵素挑起他的下颌，眸子里满是悲悯，“你除了自己，现在一无所有。” 萧御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灵素，“养我一个废人，花了十年的力气，我从前倒是没看出来，灵素你这么有心。” 灵素木然转开了眸子，“是主子授意我的。” 萧御的脸上涌现出了血色。 灵素绚烂一笑，“可惜，主子没有说想要见你。” 她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萧御，用了十足的力气，奈何萧御皮糙肉厚还打了麻沸散，一声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心里暗暗懊恼，想要追加一脚，更用力一点。 看着萧御抬头不痛不痒地看着她，又作罢，压低了声音，无情道，“把他看好了。这可是个药人，将来有的是用处。” 说着，她仓惶转身走了。 步履微乱，简直像是逃跑。 萧御冷冰冰看着灵素的背影，眸子没有任何光，反而浮起一点点嘲色。 药力上头，他有一次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 几个婢女走了过来，看到萧御，都流露出惊讶开心的神情。 毕竟，照顾了十年的植物人，忽然就醒了过来，谁都有点儿不适应。 她们对他的印象，也大抵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冰山美男，默默在这里躺了十年。 “这里太冷了。”萧御眨眨眼，用柔软的声音道，“姐姐们，不然求着问一下你们主子，把我送到温暖舒服点儿的地方……不用什么好屋舍，哪怕柴房也比这里好些啊！” 几个婢女都是才及笄的小姑娘，常年生活在雪山之巅，哪里见过萧御当年杀人魔头的模样？ “公子放心。这里本就是你生病疗养才住的地方，我们带你去别的地方就是了。”那小姑娘温温婉婉地笑着。 萧御默不作声跟在她们身后，出了冰库，去了一间洒扫干净的暖阁住。 “公子，您和我们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萧御挑眉，一派玉树临风，“你们猜？” “主人一定很爱您吧。主人经常半夜偷偷下到冰窖里看你啊。” 萧御哂笑，“她的确是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多的他自己都数不清罢了。 “哎呀！” 丫鬟们羞的脸色俏红。 “怪不得主人从来不让那些男宠跟来，原来主人，心里头藏着的，真的是您啊……” 萧御笑了笑，伸手摸了一把那婢女的脸。 美目流转间，又扯了一把另外一个女子，入了怀中。 两个宫婢吓得哎呀乱叫，萧御笑道，“想知道，你们主人为什么对我难以忘怀么？” 楼阁中，灵素提笔在纸上写了书信，系在信鸽身上，然后一一放出。 “萧御醒了，大小姐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开心？”她垂下羽睫，“宁鸢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大小姐。宁鸢是粗心大意，大小姐”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阵纷沓的脚步声传来。 灵素面容一冷，“怎么了？” “主人，您快去看看吧！” 灵素振袖，跟着那几个慌张的宫婢去了暖阁。 一股血液的甜腥味迎面拂来。 她面色素白，一步步走进屋子内。 萧御衣衫半敞，披着墨色的长发，如同餍足的猫儿一般，坐在一堆堆雪白的女尸中间。 “好玩么？”灵素的口气冰冷。 萧御抬起眼，看向灵素，“嗤”地一笑，“都不好玩。看着新鲜，一个味道。” 灵素木然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她豁然转身，“在你眼里，我们这些女子，就是一道道开胃的菜吗？” 萧御懒洋洋道，“这里好像没有安排暗卫？” 灵素身子一僵。 “没有高手的气息……你们是都没有想过，我会醒过来吧？”萧御阴森森道，“跪下，现在求本殿，本殿兴许还能够饶你一命。” 灵素嗤笑，“饶我一命？” 她转过身，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悲凉，“萧御，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信不信我家小姐和你不死不休！？” 萧御如同一头暴躁的怒狮，舔了舔唇，“好啊，我不动你，我杀这些人，一个个杀过去，直到你宫里头的所有人都被我杀绝了！” 灵素慧黠的眸子落在萧御的脸上，要笑不笑，“你说来说去，还是原来那个问题，你找我家大小姐，是么？” 萧御定定看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杀吧。我又不是我家小姐，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心肠，管随随便便什么人的死活。” 灵素一笑。 转身道，“你随便杀，杀完了，我再送来一些给你，你再继续杀？” 萧御站起身，踏过一个个妙龄少女的尸体走向灵素。 “杀不了，我就睡过去？”他伸手，轻轻将灵素的脸扳过去，“听说你为我哭了不知道多少次？我睡你，当偿还你？” 灵素心头猛地一震。 (本章完) 第725章 番外雪山之巅2 她蓦然拂袖，转身离去。 身后，是萧御的笑声，吵得她心弦发紧。 “所有有关萧御的事情，以后都一个字也不许和我提起！”灵素冷声，“加强防守。看到这遍地的尸首，你们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了！我已经告诉主人了，暗卫很快就来，着宫顶大得狠，一时半刻，他逃不出去。” 他也逃不出去，雪山腹地，一重又一重的高山深林，出去后是连绵不尽的草原。 他单枪匹马，靠一双腿，连地图都没有，走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 她眸底犯冷，面容清绝，站在原地，一片形销骨立。 风吹动檐下银铃，叮当作响，大雪簌簌而落，不知不觉，落在如墨发间，一片晶莹。 她似乎就这么站了好多年，只要有时间，就来这深山里。 她的唇瓣轻咬，慢慢浸出鲜血。 人醒了，却不如他还昏迷着。 大雪又飘飘洒洒下了十来日。 “主子……主子……” “可是大小姐会信了？”灵素挑眉。 “是，暗卫营也派了几位来。您的师傅十四带的人。” 灵素笑着点了点头，“太好了，快准备洗尘宴。” 说着，接过了信函。 飘逸清透的字迹，大小姐一字一句，在为灵素高兴。 守了十年，人终于醒了，若是有什么旁的需要，都尽管说。 灵素持着信函，神色枯槁。 大小姐为什么偏偏要提祝福她的事情？她若是不提，她还能拿着这信函，给萧御看看，吊着他。 好在，大小姐回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她挑了其中关心萧御的一页，拿了出来，折了几折。 “萧御呢？” “萧御他……”宫人面色难看。 灵素找到萧御的时候，萧御正泡在酒池里，葡萄美酒夜光杯，笑得落拓。 灵素呼吸一窒，慌忙别开了脸。 萧御绯艳的薄唇挑起，“这雪宫冷寂，长夜漫漫，不如，我们一同取暖可好？” 灵素道，“我以为，你会想看到大小姐的来信。” 萧御面色一肃，紧接着，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他上了岸，湿淋淋的手在帐幔上随意擦了擦，然后伸手接过了信函。 他的目光很柔，一字一句的将信里的内容读完，才抬起眼，看向灵素。 “就这些？” “嗯。” 萧御蓦然将灵素拽入怀中，呼吸炙热，眸色迷离，“剩下的呢？这一页信没头没尾的，能看出来个什么？” 灵素身子一个激灵，恶狠狠看向萧御，“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的人皮脸撕了！你个怪物！” 萧御笑啊笑，“我就没想过戴上这张脸，是你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戴上的啊~” 虽然是笑着，他的眼睛，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直直看进了灵素的心里。 灵素一个激灵，“放手！” “来看我，还带来了你家大小姐的信，这么明显的讨好，我怎么会读不出来……”萧御笑了笑，伸出柔软的红色舌头，舔了舔灵素的耳珠。 “萧御，你就是条狗！”灵素大骂，“滚蛋，离我远点。” 她猛地一把推开了萧御。 萧御无辜地坐在地上，浅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她几度呼吸，转身就要走。 “原来，只是喜欢看着我变成尸体的模样，而不想要我醒过来啊。”萧御淡淡开嘲，“直接给我立个碑供在你的榻上，不好么？” 萧御无赖地站起，看着天高鸟飞，浅淡的眸底，什么都没有落下。 活着？活着算什么？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好似活在地狱中。 他宁可回到当初，回到竹林中，再第一次见见那个姑娘，重新再选择一遍。 可是人间没有什么回到过去，他只能负重而行。 夜深。 灵素出浴，坐在镜匣前，慢慢擦着头发。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慢慢拢住她的腰肢。 没有任何喜悦，她的脸上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宫里头的宫人还不够你睡的么？” “无趣，都是无趣的人……”萧御慢慢道，“你身上有和她相似的味道，连神情动作都越来越像了。” 灵素一僵，回身，“啪”的一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萧御衣襟半敞，风-流落拓，狭长的眸子倦怠地看着灵素。 “试试。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动心。” 灵素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了萧御的脸上。 这一次，她的眼中，已经隐隐泛起了雾气。 “或者，你直接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不怕慕容修一刀捅死你？”灵素恶声恶气地道，“大小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 “你这么一说，我差点忘记了，她还对我有国破家亡之仇。我可不能轻易放过她！”萧御说得漫不经心，“灵素，何必呢，一日在一起，我就会折磨你一日，直到，我彻底找到她。” 灵素定定看着他。 “我会困住你一生的。”她笑了笑，“大小姐也不会见你。归根结底，我家大小姐可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 “这么一说，我倒是该后悔，该让她欠我点什么，好在如今，有一个见她的理由了？” 他低头，好好想了想。 没有。 洛央，从来没有欠过他。 他眼中闪过一抹猩红的血意。 “没事，暂时还有你陪着我。”他回头，看向灵素，慢慢笑开。 只要你陪着我，我不愁她不会来找我。 你们两个，何时分离过？ 灵素一眼便看透了萧御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你不会等很久的。又到了冬猎的时候了……”灵素的眼睛落向远处。 “冬猎？小皇帝今年才九岁吧？” 灵素道，“是啊，可是架不住太后作死，借口训练小皇帝骑射为由，带着群臣前来。” 她指了指身后的宫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深山里，破坏规矩，建了座宫制的殿峨吧。”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漆黑的笑意，“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呵，迟早会来，与其你每天不安分地闹腾，不如直接告诉你。”灵素道，“十年了，乱世堂早就不在了，越国早就成了大周藩属国，世道早就变了，萧御，你除了自己和一身恶名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你还算什么东西吗？” (本章完) 第726章 番外篇 花船之酒 是夜，灵素持着酒杯，走出空荡荡的寝宫，看向地上跪着的一片瑟瑟发抖的宫女们。 萧御从醒来到现在，平均每天都要杀上几个宫人玩一玩，暗卫来了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主子，主子，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为首的宫人痛哭流涕道，“他不是人，他是个残暴的变-态啊！” “他不是只杀对垂涎他身子的女人么？你们怕什么？” “不是的，而是，是个宫女都逃不过他的魔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犯病，开始勾-引人！宫女们想躲着他走，可是他还会叫住人，只要靠近他……只要靠近他，他就会因虐杀害！” 那宫人涕泗横流，“主子，您放我们走吧。” “蠢货，他要的就是你们走，他好随着你们一起逃走！”灵素冷声，“你们一群奴才，主子都不伺候，你们是想做什么？” “主子……主子……”两个宫人忽然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了？” “萧御……萧御他不见了。” “不是躲到哪个角落里抓宫人了吗？” “不、不是……” 灵素脸色忽然一变，“是谁告诉他下山的小道的？” 那两个宫人慌忙摇头，“我们不知道啊……不知道。” 在本座面前也敢撒谎，“拖下去，杖毙！” “是！” 灵素唤了十四和另外几名暗卫出来，策马上了山道，循着路走去。 躲在暗处的萧御慢慢现出了身形。 “暗道？有意思。”萧御看向那两个被拖下去的宫人，“原来，他们知道有密道啊……” 鲜血顺着那两个宫人的伤口漫出，他们的身体被打得破碎不堪。 男人的皂靴踩过碎雪，“咯吱”作响，一步步走到了两个宫人面前。 他蹲下-身子，笑容忽然漫开，既像是地狱使者，又像是无量佛尊。 “想活着么？” 两个宫人呕着血，说不出话来。 男人取出了两颗丹药，一人一个，塞进了他们的嘴中。 “想要活，就告诉我密道。本殿，就救下你们两个的蚁命！” 当灵素听到宫里传出的噩耗，急忙赶回宫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遍地的尸体。 整个行宫，一千多个宫人，没有一个活口。 “萧御！我中了你的诡计！”她颤抖着睫毛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她不明白，哪里让他察觉了？ 她明明说了，皇家贵族来行宫冬狩的事儿了！那也确确实实是真的。 他怎么还是提前察觉，下了计逃脱呢？ 她蓦然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继续查，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有预感，山脚下的村落中，怕不是，要出事了。 这是正月二十二日。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一场紧密地搜寻，自上而下分发下来。 所有的慕字号钱庄、酒铺、驿站等等，都下发了通缉令，无数暗哨出动，甚至连皇家，都以追杀通缉犯为由，在所有的城墙上，都贴上了萧御的照片。 然而，一无所获。 四月初八。 花灯节。 花楼，酒宴。 小船儿吱吱呀呀地摇，一个青衫落拓的男子，正半躺在花船中，手持酒壶，顺水往下漂。 一个小姑娘清脆如同银铃的声音响起，“哎嘿，偷了你们的银袋就偷了，还给你们就是了。你们这群人怎么那么无聊，非要追着人跑？”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弦蓦然一震，睁开眸子看了出去。 只见岸边，花灯摇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和一群一看就是大老爷们的人理论着。 小姑娘穿着一身绯衣，唇红齿白，看着就是有教养的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小娘皮是被家里惯傻了吧？”那人狠狠啐了一口，“细皮嫩肉，长得蛮标致的，拉到盐帮，兴许能卖个好价格。” 那男子漫不经心地半阖着眸。 他不是有意要听的，只是这船啊，走到这儿，那水波就不动了。 横竖是随遇而安的时候，不动就不动了，他一只长腿叠在另外一只上，静等着这个小姑娘被绑走——那就消停了。 离家出走的十岁小姑娘，很稀奇么？ 离家出走，花光了银钱去偷还要面子想还回去的小姑娘，稀奇吗？ 不稀奇，拐子很喜欢这种的。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这城里头官衙老爷的女儿，你们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娘皮，骗人也要带点儿脑子，我们都是本地人，官老爷总共就两个儿子，您是哪个啊？” “我是妾生的！”小姑娘一点儿也不乱，理直气壮直接道。 “呵呵呵呵……爷爷我信了啊？官家女儿卖的价格估计还能高点儿，您说，您继续这么说，我们多挣钱。” 本以为，这小姑娘真就要这么死了。 没成想…… “哎喂！” “哎呦！” “卧槽！” 连续三个声音响起，三个大男人竟然都被撂翻进了河里。 男人终于来了点儿兴致。 刚才一直合着眼睛，没瞧清楚那小姑娘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不大像是武功。 这么好的热闹，看不见太可惜了。 到底是什么压身的技能，傍她行走？ 小姑娘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早慧的声音响起，“桃子阿姨说的没错，一般能混到底层吃喝嫖赌的家伙，都是蠢货。”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过了眸子，看向河里头，也不管他们听得见听不见，笑眯眯道，“你们以后呢，记住了。十岁的小姑娘，能够独自在外头走上一个月还没出事儿的，那这种甜头，肯定轮不到你们。” 借着渔船花灯的光，男人蓦然看清了女孩儿的长相。 他呼吸一窒，将斗笠往上掀了掀，好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双眼睛…… 他忽然一动，上了岸，伸手按住了女孩儿的身子。 女孩清澈莹透的眸子一转，抬了起来，看着他。 “你当街行凶。”他脸色一僵，道，“我送你去衙门。” 女孩偏了偏头，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丝毫不怀疑，已经有十来个诡计在她心头闪过。 (本章完) 第727章 番外 养蛊之地 “好呀，去衙门。”女孩儿轻声，“我怎么觉得，先被衙门抓的人是你啊？” 萧御手一僵。 女孩儿轻声嘀咕，“我饿了。想吃烤鸡。” “大叔请我吃烤鸡吧？” 萧御的长剑挽了个剑花，“你是怎么把这群人弄下水的。” “就是……这样啊？” 萧御等了半天，没有看到女孩儿动作。 “什么样？” 女孩儿拖着腮，笑眯眯，“我对他们笑啊？笑完了，他们就自己掉下去了，大概……是因为我太可爱了吧？” 小小的姑娘，黑色的长发披在柔软洁白的脸颊上，笑得时候还有酒窝，看得人心头紧紧的。 “大叔，我要吃烤鹅。” “刚不是烤鸡吗？” “烤鹅好像更好吃一点。” 小小的包子扯着他的腿。 笔直的长腿，被包裹在黑色的长裤中，小家伙连咬带爬地攀了上来，“带我吃烤鹅带我吃烤鹅……” 她的声音很响，带着哭声。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可怜，想要吃烤鹅都吃不起！”一个老太婆围了过来，立刻指指点点道。 “对啊，这么可爱的女儿，真忍心虐待！” “孩子妈妈呢？看到孩子爸爸这样虐待孩子，回家不知道多伤心呢！” “哎呦呦，这年头，哪里有男人带孩子的？” 人群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萧御额上青筋直跳。 他惹上了个什么小包子。 杀气腾腾地盯着小包子。 小包子翘着两个双丫髻，也在哭哭啼啼看着他。 萧御深吸一口气，忍着自己不被气晕，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烤鹅？” “嗯！” 萧御拉着脸，走入了花街之中。 灯火璀璨，笑闹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 “那个！” 粉嫩的小手指，一指眼前的糖人。 萧御拉着脸买了。 “那个！” 这次变成了棉花糖。 买。 “这个！”小丫头来了劲儿，又指了指麦芽糖。 拨浪鼓、毽子、花灯、万花筒、竹编小蚂蚱、木头雕的小鸟…… 萧御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提着一个筐杂里七八的玩具、零食。 小家伙手里抱着个手鞠球，萧御忽然看到了漫天烟火。 “快看……” 萧御侧头，刚好看到小家伙沉沉睡去的模样，靠在他的肩头，毫无防备。 萧御的脸僵硬了又僵硬。 小心地将孩子护住，生怕她被风吹到了。 提着玩具，他回到了他寓居的小院子，将孩子放在榻上，低垂着头，看着孩子，一下子一下子瞌睡地睡着了。 次日，他一醒来，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他一个激灵，伸手便掐了过去。 刚好看到了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瘪了瘪嘴，似是被他的模样吓到，“哇”的一声就哭了。 头比宿醉还疼。 “想吃什么。” 萧御森然问道。 小姑娘掉转了身子，嚎哭地更响亮了。 脖子伸的像是只鹅。 萧御被哭木了。 不是昨晚亲眼看到她差点要了三个大老爷们的命，他还真信了她就是个十岁的小丫头！ “我要吃饽饽茶，我要吃小包子，我还要吃酥酪……” 萧御被哭的头疼，“巷子口有卖桂花糕的，再给你打个豆奶吃？” “不，我要吃饽饽茶，我要吃小包子，我还要吃酥酪还有叶儿汤……” 怎么还加了一味？ “饼卷葱？给你抹酱？” 小姑娘泪水盈盈，爆发了，“嗷！” 萧御忍受不了魔音灌脑，拿了钱袋出了屋门。 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正坐在井边。 萧御忙冲了过去，将人拉了起来，“小心！” 小姑娘扭头看到萧御，一嗓子就想“嗷”出来。 萧御爆了句粗口。 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吃食都摆在了桌子上，还多加了一纸包的樱桃杨梅。 小姑娘挑挑拣拣地吃了，心情好了许多。 “我要听说书先生说书。我还要吃松子……” 得，这都是什么习惯。 喜欢听说书？ 萧御想了想，抱着孩子上街，去寻茶馆。 早晨的街头格外萧凉，最近这几个月，每隔上几天，都会有人被吸干鲜血而死，所以来了不少道士术士。 萧御找了个茶馆，茶馆上头却贴着字画。 “哎呦，爷，您来吃茶啊，实在不巧，这两天茶馆不方便。”那小二迎了上来，点头哈腰。 往里头一看，是一群穿着黄袍的人在做法师捉鬼。 再低头看看，这门槛也加高了。 萧御侧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姑娘，“这儿好像也死人了，咱们不来这儿了，晦气。” 小二脸绿了绿，但是还是笑着的。 小姑娘却瞪大了眼睛，“他们在干嘛啊？” 萧御扶额。 干嘛？一群道士穿着黄袍，拿着把桃木剑挥舞来挥舞去，地上跪着一片儿的人，一下一下伸长了手在跪拜着。 小姑娘好奇，小姑娘想看。 的确比说书好看。 “他们……在捉鬼。” “鬼？”小姑娘晃着眼睛说，“我娘亲说，我八字弱，要离有鬼的地方远点。” 那真是太好了。 “好，我们走。” “不！”小姑娘伸出小肉手。 “嗯？” “一般，我娘亲的话我是不听的。” 小姑娘慢吞吞地说，“我娘亲说，我不能往北走，会有大祸，有血光之灾，我就一路走来了啊？你看我没事吧？我娘亲还说我八字弱，不要去看神神鬼鬼的事儿，……我很喜欢哎~！” “叔叔快抱我去看看嘛~！” 甜甜腻腻的嗓音，叫得人心都化了。 “这位爷！可不敢啊！”小二吓得脸色发白，“这时候正是神鬼大战的关键时候！您这会儿带这个八字弱的小姑娘去，等同于害了她的性命啊！” 萧御森冷嗜血的眸子，蓦然扫向了小二的脸。 小二吓得一个哆嗦，喉头发紧。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萧御已经抱着小姑娘，走进了茶楼。 茶楼中间，是祭台，跪了一片儿的人。 尸体被吸成了干，碎得不能再碎，盖了块儿白布，藏在后头。 小丫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台子上一群人跳大神，喷火玩剑，兴奋地手舞足蹈。 萧御一脸麻木。 小姑娘的兴趣，就是古怪。 台上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何方妖孽？！” 萧御正抱着孩子，高挑清俊的身形，一张脸面无表情，眼睛珠子都不带转的。 在外人眼里，这副模样，定然是在思索什么大事儿。 可小姑娘不这么想，她明显觉得萧御在无趣地发呆。 “咳咳。”小姑娘咳嗽了两声，“好像在说咱们。” 所有人都跪着，站着的人就分外扎眼。 萧御想了想，道，“卿明山萧氏。” 那道士僵了僵，人家都自报家门了，他再为砸场子不跪发火，是不是不地道？ 人家还自报了家门，明晃晃告诉你，人家有后台，别乱惹，想想自己一个跑江湖的，出来混，这点儿话都听不懂还往上凑硬要自打脸，那就没意思了。 脸皮僵了僵，“道友，可对这僵尸有什么看法？” 萧御想了想，“不是僵尸。” 道士愣了愣。 他给台阶下，对方来砸场子啊？ “那是妖怪啊？” 萧御抿唇，“是夺人气运的。” 道士想了想，得了，别真不是什么高人吧？ 他是胡诌，对面不像啊。 “有意思。”他抚摸着长髯，瞪着萧御。 “仙家倒是说说，是怎么个夺人气运的东西？是妖，还是……鬼？” 地下铺了一片的人大气不敢出，就等着听音儿呢。 谁都不想下个死啊？ 萧御没想搭理这个装神弄鬼的老东西，抱着孩子就想走。 却见孩子兴致勃勃 “不是妖，也不是鬼。更不是僵尸。”萧御道，“昔年……” 他正准备说昔年武皇大肆炼丹夺人精血的时候，就看到了小丫头灼灼可爱的大眼睛，越睁越大，兴奋的不得了。 ——这是当故事听了啊？ “是神兽。”想想，似乎还不够好听，“堕-落的神兽。” 萧御果然看到小丫头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兴奋。 萧御面色麻木，他的手掌刚好放在女孩儿的胸口，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有三位杀神现世，贪狼、破军、七杀。”萧御绞尽脑汁继续编，“武帝时期，大将李良晟、慕家军军神慕容修二人平定天下，灭越吞缅，立下赫赫战功，当时隐隐已经有乱世二星现世，被二位神将威压得抬不起头，扶持新的紫薇帝星承帝，顺了大周朝百年气运。可，星相已乱，贪狼迟迟不出世，天下神兽一一陨落，为下一次大乱蓄势。现在，落在我们城中的，便是其中一位神兽。” “竟是如此吗？” “神兽要吸足千人之血，方能够成一方大能。”萧御说得倒是顺畅。 以前时常能够听到云中君念叨两句，编排几句，差不了太远。 “如今城里头，死了多少人了？” “五十七人。” “才五十七人啊！” 声音凄凉，几乎绝望。 “死够了千人，又会怎么样？”那跪着的人，又颤抖着问道。 “城灭。成养蛊之地。”萧御道，“诞生出下一个不死蛊王……成为神兽之躯。” 小姑娘兴奋地要跳起来了。 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本章完) 第728章 番外篇 斗鸡还是斗技 萧御木着脸。 曾经，他的脸可以风华绝代，可以颠倒众生，可以杀伐果决，可以定叛乱，王旗一竖，英雄来聚。 而如今，纵然他是胡诌，他的脸就这么摆着，所有人都觉得，卧槽，厉害人物，了不得，他说的绝对都是真的！ 萧御扫了一眼众人，从小浸入骨子里的上位者气息不屑地扫过。 老道士面色大变，眼珠子直转。 这人说的八成都是真的。 怎么办？跑？不，眼前之人器宇轩昂，看上去就是做大事儿的，为啥不跟着他干？ 老道士当即就跪下了，“英雄莫走。您看着就是个能耐人，何不救苍生与水火。” 萧御冷峻的面容终于动了动，半晌，才问道。 “苍生与我何干？” 老道士哽了下，“苍生何辜啊？既然有人点破这天机，却无人肯救世。” 萧御有点儿嫌这老道士烦，真本事没有，还往他身上找事儿。 这里的事儿，看上去就是当年他的残兵游勇听说他逃出来了又蠢蠢欲动想造反再集人气运了。 连这都查不到，还想跟他哔哔？ “大叔，你能拯救苍生吗？” 正是烦躁，一个宛若甘霖般的声音软糯甜美的童音响起。 萧御憋了下，想了想，“能。” “哇！”小丫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崇拜地看着他。 萧御仍旧是一张死鱼脸。 地下一群人已经跪倒在地，“多谢英雄相救！” 小姑娘如藕一般洁白的小手臂环住了萧御的脖子，“啪叽”一声，狠狠亲了一口萧御的脸。 算了……救就救吧…… 萧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进了知府大人的院子里。 同到院子里的，还有其他几个游方术士。 萧御抱着孩子，坐在人群里，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意思。 人们隐隐用歆羡的眼神看着他。 萧御很烦那些客套，趁着人们议论的时候，借口带着孩子看花，从门口角门溜了出来。 “所以，你果然是逃犯是么？” 萧御愣了愣，“有见过这么帅的逃犯么？” “天下即将大乱。”小家伙学着萧御的口气道，“你就不能救个世？” 萧御怔了怔，瞥了小家伙一眼，继续抱着孩子往前走。 “你叫什么名字？” “小彩鱼。”小家伙抿了抿唇，“我小名儿这个，大名……我妈妈说不许告诉别人。” 萧御微微一怔。 小彩鱼？ “你妈妈在哪里？” “你要干嘛？” “送你回家啊？” 小家伙气道，“知府那里的饭菜那么好吃你不带我吃，要送我回家？” 萧御，“不然呢。” 小彩鱼想了想，“我要吃花酒。” 萧御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稳了身形，眉头大皱，“刚想除妖，下一秒就要逛窑子？” 小彩鱼缩了缩脖子，“听说喝花酒是人生一大乐事，你懂啥？” 什么都不懂的萧御面色很精彩。 “不合适。”萧御直视前方，“你没那活儿。” 小彩鱼想了想，还有什么，是军营那些男人们津津乐道来着的？ “斗鸡。”小彩鱼道，“我想去黑市斗鸡。” “不行。” 小彩鱼瘪着嘴就想嗷。 萧御一句话让她死了心，“没钱。” “六百两，六百两都没有嘛？” 萧御看了眼小彩鱼，“把你卖了，就有了。” 小彩鱼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了。 明明长得那么帅，怎么是个穷。 “啊~！”小彩鱼哭出了声。 萧御乱了手脚，“逗你呢。” 小彩鱼侧过身，继续哭，“嗷！” 萧御木着脸，觉得脑袋要炸。 他开始思索，卖小彩鱼肯定是不行的，不然他把他自个儿卖个试试？ 兴许小彩鱼玩斗鸡十分有天赋，玩十把赢十把。 很快就能将他赎回来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眼看前面围了一排黑衣人。 萧御一只手牢牢抱着小彩鱼，另外一只手抽出了长剑，挽了个剑花，横在身前。 那群黑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彩鱼哭上了瘾了，哪里管什么黑衣人。 黑衣人家里多了去了，各个都打不过她，这些彩笔算老几？ “主子，是您么？”一个声音，沙哑地问着。 萧御抱着孩子，看着手下打出了整齐划一的手势，将剑收了。 “主子！我等一直在为复兴越国大业而奔走，从未有过一刻耽误，整个越国的有识之士，都在等着您。” 萧御觉得，这些手下办事儿没以前快了。 以前他亮相，撑死三天，如今都几个月了，直到他在茶楼一通胡诌，这群人才想起来。 他有心想要杀几个人小惩大诫。 不能因为他神隐了十年，这些狗东西就忘了本是吧？ 可惜，身边的小家伙忽然对准了他的耳朵魔音灌脑。 草！ 十来个手下瑟瑟发抖，已经做好死几个的准备了。 他们都是一方霸主，可是他们骨子里，却是臣服于萧御的狗。 萧御木着脸，“有钱吗？” “啊？” 属下们一个个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们有钱吗？” 小彩鱼立马不哭了，兴奋地看着地上一地杀气腾腾的霸主们，觉得这不是人，这是一个个的钱袋子啊。 “有……有的。主子要多少？要多少都有！咱们这十年来，还是抢了些产业来做，和漕帮、盐帮也都有往来。张三，快回帮派拿总账。主子您是准备要做什么？若是要筹备战争，咱们立刻去招兵买马。” “斗鸡。”萧御木着脸。 “啊？” 手下再一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失灵了。 “我要斗鸡。最好的斗鸡场在哪里？” “斗鸡有什么意思，主子，您要玩，就玩斗技场啊？里面都是黑市里头的顶尖尖的人，打起来血肉横飞……如果有看上的还可以直接收为己用……” 属下说得唾沫横飞，萧御额上青筋直爆。 他看到小彩鱼的眼睛亮了。 “闭嘴。”萧御道，“就斗鸡！” 天知道这个鬼精灵看到斗技用会出什么馊主意？ 她要是在屋子里收一群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可怎么办？ 她年纪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我要看斗技。” 软软的嗓音响起，萧御杀人的心都有了。 “斗鸡能赚大钱，翻十几倍赢，斗技……押一付一，没意思。”萧御老着脸，循循善诱。 (本章完) 第729章 番外篇 彩鱼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姑娘的脸纠结了一下，“那就斗鸡吧。” 萧御带着手下，一行人包了斗鸡最好的场子。 白花花的银子被送了上来。 “选吧。” 萧御原本以为，小彩鱼这般聪颖可人，定然是斗鸡好手。 谁知…… 一路翻倍输了下去。 小彩鱼战无胜迹。 “主子……这都输了三千万两了。” “我们还剩下多少两银子？”萧御冷着脸问道。 “我们这些年经营，还是有些积蓄的，在三千亿左右……” 三千亿，富可敌国再世财神也不为过。 这些是他们筹备战争所用，是倾尽所有越国旧贵的财力物力，发扬数十年，才有了的现在的成果。 他们与漕帮盐帮抢盐矿，勾结周朝郡主为盐矿保驾护航，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萧御想也没想，“让她继续斗。” “……” 所以这是御殿下的女儿吗？他们越国的小郡主？ 这小小的鹅蛋脸，丹凤眼，额腻凝脂，肤白胜雪的小模样，一看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所出。 一群人兴奋的不得了，互相递了眼色，走了出来。 “越国皇室有后了！天不绝我越国！” “御殿下失踪十年，原来是养女儿去了！” “小公主真好看！” 那厢，萧御看着手里的银票跟废纸似的，被一张张扔了出去。 “彩鱼。” 小彩鱼抬起头看着萧御。 “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 “别人玩斗鸡，都是有输有赢，你玩斗鸡，怎么只输不赢？” 小彩鱼讶异地看向萧御，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蠢货居然想明白了。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萧御：果然…… 小彩鱼愁眉苦脸地扒着栏杆，“这些小公鸡好可怜啊，他们必输的，为什么还要被拉上来送死呢？如果我都不押他们，他们该多可怜啊。” 是夜，星光灿烂。 手下们严重怀疑萧御是找了个聚宝盆来，短短一下午的功夫，翻倍不仅把输得都赢回来了，还赚了大笔的钱。 只是……这小姑娘怎么哭哭啼啼的。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钱了？”小彩鱼哭道。 萧御没有理她。 “你就是看上我能赚钱了，才带着我的。你放开我，嗷！” “你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府里头有个侍卫和丫鬟姐姐谈恋爱的时候，丫鬟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别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学！” “唔……” 萧御抱着孩子，走进了府邸里。 “公子，”一个手下恭恭敬敬地走了上来，“知府大人想要叩见您。” 大周朝官员，萧御趁着洛家失势安插进去的，不知凡几。 这个知府当年就是其中之一，几番宦海沉浮，如今躲到这犄角旮旯的城邦里，暂时混个日子。 萧御的手下操纵人极为得心应手，这个小臣始终在他们的手心。 “知道了。”萧御模样懒散。 “说是今天晚上办了个诗会，想要请您过去看看。” 萧御仍旧不感兴趣，接了请帖，看了看，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诗会？诗会有钱赚吗？”小彩鱼又来了兴致。 “嗯，对上了诗文，就能赚钱。”萧御道。 “能有多少？” “不多，玩个兴致。”萧御道。 小彩鱼瘪了瘪嘴，“我想去。” 萧御道，“还记得我们被知府大人请去捉邪吗？” 小彩鱼一愣，更高兴了。 萧御：失策，原来以为说了见到估计要捉邪能够劝退，却忘了这丫头想法不同于常人。 “大叔，你带我去的对不对？” “嗯……”萧御绷紧了死人脸，算是答应了下来。 知府在江边亭台楼阁设了宴会，请了不少当地的名流望族风-流才子来。 众人拭目以待，紧张地绷着呼吸等待御殿下到来。 远远地，终于看到了人了。 一个身长玉立，包裹在一身玄衣中，墨带飞扬，俊才星驰的男人，不出所料，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他们屏住了呼吸。 这可是萧御，传说中的御殿下！ 赫赫有名的战神之子、摄政王慕容修的心腹大患，唯一的敌手，御殿下！ 越国最后的皇族，曾经为了一个女人，惨遭灭国的萧御御殿下。 他的一生，早就成了传奇，人人口中歌颂，又哀叹的传奇。 他们看到就忍不住膝盖打软，一个个站起身，心神向往地看着。 哎？ 等下？ 这位神仙怀里抱着个梳着双丫髻，软萌可爱的小丫头是什么画风？ 那小丫头看着要多甜有多甜，萧御人又多么高冷，她就多么软萌~ 萧御就这么绷着一张杀人于无形，冷酷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目光一个个扫过，无形的压力犹如实质一般落下。 “不必拘礼。”他冷冷道，“都坐下吧。” 人们这才一个个落了座。 知府旁边的是从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那个神棍吗？凑在知府耳边一阵说。 知府心里发抖，本来就有七分信，现在这人竟然是萧御，他就有十分信了。 “您……”知府颤抖着声音道，“您是那个在茶楼里说，这里将成为养蛊之地的地儿？” 萧御眸子一顿。 他就知道他的那些哄孩子言论都被人记住了！ “今日不是诗会么？”他森冷开口，“提那些做什么？” 知府一顿，顾不得浑身冒冷汗，赶紧和众人举杯笑了起来，开始打圆场。 “会写诗吗？”萧御低头问。 “你见过十岁的女娃娃会写诗吗？”小丫头拖着腮反问。 萧御长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 “你不会？” 萧御蹙眉，“你见过不会写诗的皇子吗？” 那就该是会了。 一番吟诗作赋，唱和，气氛活跃了，萧御的脸色也没那么差了，才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御殿下，您跟前的这位姑娘是……” 萧御眸色一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丫头亮晶晶地看着萧御。 “女儿。”萧御到底还是有点儿节操的。 小丫头眼睛一暗，“大叔，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让你做我爸爸！” 萧御扫了一眼小丫头，“是我小妾生的女儿。” “哦，小郡主真可爱。” “哎呀，今天没有带见面礼，我就做一首诗文送给小郡主。” “小郡主当真美丽，想必其母也必定是绝色佳人，今日我就做一副丹青，送给小郡主做见面礼。” 萧御对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既然对方要送，他也不想拒绝，一一点头都受了。 忽然下了一阵暴雨，卷着风吹过高楼，一个个诗人们诗兴大发，喝着热酒状若癫狂的挥毫泼墨。 “报！” “又、又死人了……大人……这一次，是一整个府邸的人，都被人灭门了。” “没看到我正在宴请贵客么？偏偏这时候来扫兴？”知府大人瞪着眼睛道。 “是……是……” 那人正要下去，却听到萧御忽然懒懒散散开口，“怎么回事？” 知府眼睛一转，又把人叫了上来，“详细说说。” “说是，来了个年轻和尚，会驭鬼术，说是白府的一整个院子的人都死绝了。酒肆茶楼的人都不信，明明见白府的人天天出来往来都很正常啊，可那和尚推开门，就见到院子里的人早就死了，尸体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这事儿当真诡异，我们想起来之前那个茶楼里高人说过的事儿，不敢耽搁，就跑来汇报了。” 知府觉得当真晦气，本以为是什么新奇案子。 什么潘金莲偷了西门庆、小妾女扮男装独自上青-楼的事儿平时也不少，当个乐子调剂调剂不好么？ 啊？ 来什么灭门案？ 还特么是个闹鬼的灭门案？ 知府脸上有点儿挂不下去，“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来什么府衙，该去找和尚道士啊？” 萧御忽然冷冷开口，“带我去看看。” 知府心里一喜，“是，公子都开口了，那这案子咱们必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萧御看着怀中兴奋不已的小丫头，一阵头疼。 白府外。 一片片白色的纸币翩飞。 十来穿麻带孝的人正在大打出手。 “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御看着那些打的头破血流的人问道。 “回殿下。”为首的人慌忙俯身一礼，“这……这是白府的一些远方亲戚还有私生子之类的，正在抢夺家产。” 萧御没搭理那些人，直接抬脚走了过去。 知府大人跑过去，“混账！像什么样子！丢我们城的人！都给押下去关牢里头去！” “大人……冤枉啊……” 萧御抱着小彩鱼，走进了院子。 却见院子正中，一个一身雪白袈裟，模样清冷的僧人正低着头，手持念珠默默诵往生咒。 而跟前的青石地板上，密密麻麻铺了几百具尸体。 那僧人旋转过身子，衣带如临风一般飞起。 萧御肉眼可见的，发现小彩鱼的口水流了出来。 “好久不见，御殿下。” 萧御看了眼那僧人，“你是……？” “您怀中的姑娘不是属于您的，可否归还？”那和尚伸出了手。 萧御看了眼怀中的小彩鱼。 “认识吗？” “不认识。” 萧御漠无表情看和尚。 和尚有点儿尴尬。 “彩鱼？”和尚道，“你真不认识我了么？” 和尚道，“我是净影寺的小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你妈每年都来我们寺里头上香，我比你大十岁，是下一任净影寺的主持。” 小彩鱼面色麻木。 “我做的荷叶饼汤你很爱吃。”小和尚终于妥协。 小彩鱼想了想，“哦……小哥哥你怎么从盛京跑这里来了啊？” 小和尚道，“你妈丢了你很着急，让我们能帮得上忙的都来帮帮忙。” “那你帮忙我瞒着我妈，我还没玩够。”小彩鱼直接道，“你看，我找到了个这么帅的叔叔！” 小和尚扶额。 (本章完) 第730章 番外篇 当然不愿放人 晚膳吃的是荷叶饼汤、金边白菜、三色银钩、烤菜花。 小和尚和萧御面对面坐着。 小和尚脊背绷得笔直，俊俏干净的脸蛋满满都是严肃。 萧御仍旧形容懒散，半眯着眼睛。 “御殿下，别来无恙。” 萧御抬头看了一眼他，“彩鱼是洛央女儿？” 小和尚自觉自己今日失言太多，绝对不能再失言了。 再记起来御殿下是谁之后，他一连在心里头念了十来声阿弥陀佛。 十年前，跟着一群老和尚被困在地牢里的时候，这位可是叱咤天下，搅弄一世风云，谈笑间飞灰湮灭的英豪。 再往前数两年，他师傅老和尚进宫算命之前，把天下杰出能人都卜了一遍，这位萧御隐隐也是黑榜前二，与乱世天子四皇子不分伯仲的人物啊~ 小和尚纵然长成了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了，可是仍然还是少年时候的记忆，那刻入骨髓的恐惧。 魔王只是神话中，可是眼前这位， 见到他，就等同于见到了杀神。 心里又不知道喊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和尚？”萧御的手指骨节慢慢敲着桌子，似是在提醒小和尚。 小和尚提起了一口气，“彩鱼是京城富家女。” “出家人不打诳语。”萧御无趣地撇撇嘴。 小和尚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萧御，“你在默念清心咒还是戒口咒？” 小和尚背过了脸。 小彩鱼吃饱了莲叶儿汤，不知道怎么的，从萧御怀中改躺在了小和尚怀中。 “小和尚，我娘最近还好么？” “她很担心你，每天都在担心你。”小和尚轻声道。 小彩鱼的声音怏怏地响起。 “她不是要给我生弟弟吗？抢我的吃的抢我的喝的，还要抢我在家里地位！她才不爱我，她早后悔没有给父亲生个男儿传宗接代了。生下来我，不知道有多伤心了。” “这个世上没有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庄子里头的小姐姐跟我说了，她母亲生了五六个姐姐，能送人的都送人了，就为了要个弟弟。我就是那个送人的……” 小彩鱼的声音满是忧伤。 她看向小和尚，“我要一个人浪迹天涯！我娘不爱我，我要自己爱我自己。” “你说呢，小和尚，我娘亲，是不是想要弟弟？” 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着真情，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正准备说话，小彩鱼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不许骗我。” 小和尚张大了嘴，用斟酌了一下再次闭上，又张开，又闭上。 “你张嘴又闭嘴的样子，像想要吃东西的大胖鱼。”小彩鱼道。 小和尚这次彻底闭嘴了，念了句“阿弥陀佛”。 小彩鱼的漂亮的小脸蛋上，一下子哀凉至极。 “我不想要弟弟。” 小彩鱼抬眼看向萧御，“你觉得我娘是不是要弟弟不要我了。” 萧御眸光一冷。 小和尚看惯了萧御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难得的看见萧御坐了起来。 他一和小彩鱼说话就浑身放轻松，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在被一个恶魔冷淡地盯着呢。 浑身一个激灵，不知不觉又坐直了。 本以为萧御不会回答了，没想到，萧御十分认真地道，“央儿不是那种人，我不许你那么说她。” 小彩鱼眼睛瞪圆了。 “我以为我才是你的小宝贝！没想到你惦记的是我娘！” 小和尚：崩了崩了崩了，完了完了完了，小彩鱼你能不能忌口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眼前的男人是谁啊？他一怒那古文里的伏尸千里就有了啊，他一怒那可是……海崩石烂地动山摇啊小彩鱼！！~ “没有你娘，哪里来的你？”萧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顶嘴。 ——下一秒。 萧御后悔了。 萧御看到小彩鱼的眼睛再一次蓄满了晶莹的液体。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 魔音再一次从天而降，灌入他的耳中。 不仅如此，小彩鱼发动了肉弹攻击。 她猛地撞入了萧御的怀中，嗷的惊天地泣鬼神，张大了嘴，嗷地一口朝着萧御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萧御的心脏差点骤停。 他想把这个魔音灌脑的八爪鱼给拉下去。 可是八爪鱼往上趴得更紧了。 萧御有点儿喘不过气。 小和尚走了过来。 一身雪白的袈裟长袍，看上去不染纤尘。 “施主，您这么哄孩子，是不对的。” 萧御一脸你行你来。 小和尚伸手抱过了小彩鱼，一只手轻轻拍着小彩鱼的肩膀，哼哼唧唧地……用他的那清雅动人的嗓子，哼唱了一段可爱的童谣。 小彩鱼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去，变成了轻轻的抽噎。 萧御很烦躁。 小彩鱼看上去那么温柔可爱，如果抱在怀中看着她熟睡，如果能够感觉到她热烘烘的气息吹过胸口，如果…… 萧御更烦躁了。 他看和尚很不顺眼。 和尚浑然不觉，抱着孩子慢慢把孩子哄睡了，才抬起脸，看向萧御，“附近可有睡的地方？” 萧御想了想，看向了一旁一直装鹌鹑不敢出声的知府。 知府大人心中天人交战。 短短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的剧情。 比如…… 小彩鱼是洛央之女，为何萧御会这般反应？难道萧御不该先杀了后快吗？ 比如…… 当年安国郡主洛央，是被萧御撸走到了越国做了很久的越国皇子妃，时间已经过去十年，兴许十年前，那孩子就是萧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当年的老人算算时辰，对不对。 比如…… 不可能不是御殿下的孩子，毕竟，御殿下和安国郡主隔着国仇家恨，御殿下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好好对待安国郡主之女。 比如…… 没跑了没跑了，小彩鱼自己都说娘亲不爱她要和人退位的摄政王生儿子去了，她绝对是摄政王捡来的便宜女儿。 比如…… 摄政王那般赫赫英雄，会要捡来的女儿？当然……可能啦！毕竟慕战天当年不是给皇上养儿子养了那么久吗？他们家可是有给别人家养儿子的传统啊！ 这么一想，当真合情合理，就差把这件事儿告诉其他人了。 这位小姑娘，身份尊贵，命途多舛，真真可怜可叹！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把小彩鱼是洛央郡主和萧御的私生女的事儿说出去。 “啊……啊……”知府反应了半天，赶紧走了出来，“这里毕竟是凶宅，在这里睡会不会不大好？” 萧御蹙眉，看了眼和尚。 和尚轻声道，“有贫僧护法，当是无碍。如今彩鱼已经睡着，若是再颠簸，中途醒了，怕晚上不得好睡。” 萧御立刻对知府道，“还不吩咐下去？” “是……是……” 全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昨儿晚上才没了的地儿啊~ 血迹都还没有干，知府找了几个房间，不是找到血迹，就是有残肢断臂，甚至还发现了个尸体。 “这地儿真不干净啊。” 知府看和尚好说话，还偷偷和和尚说两句。 和尚抱着孩子，感觉知府这声音有点儿高了，饶了孩子，还皱了皱眉。 “此地纵然昨日是凶煞之地，今日两位贵人尊临，怕是几千年都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了！” 知府：行，您是和尚您不打诳语您是专业的您说啥都对。 终于找了一间屋子，是府里头一位出门游历的小姐的，打开了屋门，里头最起码没尸体。 还摆设得挺雅致的。 得，小彩鱼就睡这儿吧。 是夜。 星夜辉映，小彩鱼噙着泪水睡得香甜。 暖风徐来，小和尚用帕子绞了热水，浸泡在盆子里头暖暖的拧干净了才拿了出来，为小彩鱼慢慢擦拭着小脸，小手。 一身玄衣，面容冷肃的萧御抱着双臂，靠在木质雕花屏风上，冷淡地看着。 溶溶的八角宫灯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他的眸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小和尚擦的很慢，擦干净了，才将被子慢慢给小彩鱼拉起来，又拿出了一小盒香脂，慢慢涂匀在了小丫头的脸蛋上。 萧御的神色微微一动。 这香脂盒子上打的是鸢的标记。 央儿的娘亲做的，这和尚手里怎么有一盒。 小和尚站了起来，看着萧御的神情如狼似虎，正紧紧看着他手里的香脂盒子。 “你要，送你？” 萧御侧身，直接走了出来。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又宝贝的把香盒揣了起来。 洛老夫人吩咐的，她外孙女每天必须要用这个擦脸，答应出来帮忙寻人的每人只得一盒。 他可舍不得送人。 就碍于权势问问罢了。 跟着徐步走到了外厅，萧御已经在等着他了。 “御殿下。” “洛央什么时候到？” 小和尚道，“我不是他们家的暗卫，一时半刻联系不上他们，只能送洛央去附近的洛氏产业上，再由洛家的下人们送他回去。” 萧御半晌没说话。 小和尚道，“御殿下，可愿意放人？” 萧御道，“当然不愿。” 小和尚，“……”那你一脸面对个大麻烦的样子是什么情绪。 (本章完) 第731章 番外篇 鱼一样的智商 “我本来在考虑，今晚小彩鱼睡了之后，就杀了你。” 小和尚站得非常直。 他合十的双手也竖得规规矩矩的。 英俊帅气的脸上，是冷冷的漠然。 萧御拔剑挽了个剑花，抬眼，又看了眼小和尚的反应。 他已经慢慢闭上了双眼，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萧御一声轻嘲，将剑又收了，又恢复了那副纨绔而漫不经心的样子。 “想想，养着你还挺有用的。”萧御慢慢道，“能哄孩子，还能带孩子睡。” 小和尚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了点儿声音，“你找一个好的乳娘，也有同样的效果。” 萧御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怎么可能？这臭秃驴绝对在骗我！ 他抬头看向“臭秃驴”，这种长得很娘又没有他娘的时候娘，装潇洒的时候又没有他一半潇洒的男人，他看着就恶心。 能砍了他他萧御绝对没有二话，当年秃驴庙他就该全杀了，谁能想到其中有一个孩子能够长出这么像兔儿爷一样膈应人的气质呢？ 不能杀…… 萧御冷静了一下。 小彩鱼多么闹人他不是不知道的。 他为了小彩鱼着想，绝对，不能杀。 就冲着那碗莲叶汤都不能杀。 “我今日留你一命。”萧御笑了笑，“好好照料她，有事，立刻让我手下找我。” 小和尚看到萧御竟然笑了，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种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个这般冷静清俊，高高在上的魔王，会笑？ 他不是该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笑吗？ 萧御出去了，屋子里只有他。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脑袋会保住，他一直隐隐有种直觉，自己能活下来。 老和尚当年那么能算卦，早将他一辈子都算出来了，若是他二十岁这年有这么个坎儿，老和尚没道理不告诉他。 虽然害怕是本能反应，可是活下来是他早就猜到的。 他只纠结一件事儿，为啥萧御说好好照顾小彩鱼的时候，会笑。 摸了摸秃头，他没想明白。 转身，谪仙一般的衣袖拂过，也决定不再多想，进了屋子内，看向了床榻上的小彩鱼。 随便找了个椅子垫子，放在了雕花木床的脚踏板上，小和尚盘坐在上，闭上薄薄的眼皮。 他的眼睛很好看，丹凤眼，小时候看着干净纯粹，长大了，就是一双微微一剪，就是一片春-水的勾人眼睛。 这双眼睛里盛满了迷惑，慢慢闭上，薄唇飞快的张合。 在诵经…… 小彩鱼睡得更香甜了。 毕竟，谁听诵经都能睡得香甜。 一晚上。 小和尚起来了差不多四五回。 帮着盖被子。 帮着盖被子。 再帮着盖被子。 小彩鱼从左边，睡到右边，再睡到下边，后来，又睡了回去。 小和尚满心欢喜，照顾可爱的小孩子，最开心了。 萧御这一晚上，玩的痛快，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慢从宿醉中醒了过来。 睡醒前，还是秦淮歌舞，美酒佳酿，靡靡之音，睡醒之后，他半躺在美人膝上，满眼厌倦。 “小彩鱼呢？” 他漫不经心地掀开了腰上一只细长如玉的手臂，问向手下。 “彩鱼郡主刚醒，现在正在用花儿汤。” “是莲叶汤。” 萧御穿上衣裳，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酒池肉林。 手下有点儿冒虚汗，“昨晚本来召了第一名伎公孙大娘来侍寝，可是您听歌舞听到一半就睡了，咱们……就没有敢。” 他这段日子，每天醒来无数次给小彩鱼盖被子，的确有些倦怠。 他想了想，那何止是倦怠，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魔音洗脑。 萧御走出了妓-院。 手下跟上来，“可是按照惯例？” “都杀了吧。” “是。” 萧御回到白府的时候，知府大人正笑吟吟地跟和尚和小彩鱼说话。 小彩鱼看了一眼萧御，“我们刚才答应了给这里驱魔。” 萧御看向和尚。 和尚看向萧御。 萧御：这里真有魔？ 和尚：不是你说这里有魔？ 萧御：我说有就有？不是该你说有就有么？ 和尚：大家都说有，我是合上不做事儿说不过去。 萧御：…… 萧御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小彩鱼。 他严重怀疑，这和尚想要拖时间。 拖到洛家和慕家来人了，这人就赢了。 和尚老神在在，装作看不懂萧御的眉眼官司。 萧御：我还是拔剑杀了他吧…… 小彩鱼忽闪着大眼睛，“大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你为什么都不回答我？” 萧御：“挺好的主意。” 小彩鱼：“大叔你真好！” 小和尚一个眉梢眼角都没哎给萧御的。 萧御看到小彩鱼看过来，眉眼动了动。 小彩鱼忽然从椅子是上蹦了下来，冲入了萧御的怀中，“大叔，抱抱！” 萧御将小彩鱼抱在怀中，看向了知府，“知道哪里有斗鸡么？” 知府：“啊？” 萧御:“给你三千万两银子，带着彩鱼去斗鸡，准赢不许输。” 知府：“啊？？？” 小彩鱼一脸可怜的看向知府。 她幼小的心灵，实在分不出鸡可怜，还是知府可怜。 她该保护鸡呢，还是保护知府呢？ “知府大人……”小彩鱼坐在知府大人的脖子上，双手抓着他的官帽两边的带子保平衡，“知府大人，你说，如果我输了，大叔会怎么对你啊？” 知府大人犹豫了一下，“应该会杀了我吧。” 小彩鱼：“啊？”知府大人好可怜，她还是都赢好了。 知府大人看着小彩鱼一脸心疼他的样子，忙道，“不要紧的，应该就是一些钱的事情，大人我这么多年来，还是有些积蓄的！我可以平账，说是你赢的。” 小彩鱼：“哦哦是么，知府大人你真的太好了？” 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这么一夸，知府大人的心里头就好像是抹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啊，不就是点儿钱吗？小彩鱼还能一直输不成？ 这么可爱聪明的孩子，多少会赢几把吧？ 这么想着，知府大人和小彩鱼一老一小兴奋地朝着斗鸡场走去。 今天，知府老爷要包下最好的位置，给彩鱼小郡主玩个痛快！ 巴结萧御那可是要下血本的啊！ 小彩鱼是为了越国的公主，是御殿下的心头娇，把她巴结好了，什么没有？ 知府：嘿嘿！ 白府。 萧御端着酒杯，慢慢摇曳。 身上的红衣被一晚上糟蹋，早就被蹂-躏的满是奢靡之气，和着他慵懒邪肆的气息，让人心头发憷。 小和尚如那出水青莲，不骄不躁，站在萧御的面前，淡淡地看着萧御。 “当真有鬼？”这次发问的是和尚。 萧御将琼浆饮下，冷笑，“学艺不精，你师傅不是神算吗？算出了国运天机被弄的早早圆寂，你怎么半点儿功夫都没有学到，现在居然要问旁人有没有鬼？” 和尚道，“大约是我太没有天赋，这十年来，徒长了个子，四处游历不少，实在没见到过鬼神。” 萧御又饮了一口。 “这城中的杀人案，御殿下有何见解。” “我部下联手了邪术方士，在夺人气运，你问我有和见解？” 和尚呼吸一窒。 不是多年的定力，他现在就哭出来给萧御看。 稳了稳身形。 “御殿下……这种徒增杀孽的事情……是不是不大好？”和尚斟酌了点儿，用了个比较文雅的词儿。 “气运自然夺得是八字奇特之人。”萧御淡淡看了他一眼，“比如八字是天医、文昌、天乙贵人、或者丧门星之流！怎么会杀人满门？” 和尚有种自己学艺不精被吊打的感觉。 十分不好。 他怎么就对那些捉鬼一道就是不精通呢？ “蠢货。”萧御眉心一敛。 和尚再次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这里的人，不是你杀的，是闹鬼了？” 萧御再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和尚。 和尚觉得自己在净影寺修禅这么多年，别的美学会，只学会了一样。 他脸皮很厚，心里很强大，一般什么事情，动摇不了他。 泰山崩于面儿不改色。 萧御扯唇，“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 和尚要呕血了。 御殿下到底是什么人才啊。 上能打到朝堂，率军千里，下能看八卦算命……想想就泪流满面。 他一个专业的和尚啊，他可是专业的和尚啊……他、他、他只会念个咒读个往生经文。 什么神啊鬼啊，他天天在净影寺的佛塔林里头转悠，都没有看见过一个！~ “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萧御道，“下头，不是藏着古墓，就是镇着什么东西，应该有个密道进去。这屋子的主人也不是个一般人，看家居摆设，该也是个修道的。” “怎么看出来？”和尚呼吸急促，眼睛都红了。 “这里摆了不少修道秘籍，你没看到么？”萧御一脸，你是瞎子吗？ “院子里有不少练功之人的练习之物。他们一家子，该都是入了道法之门的。按照这宅子的建造时间来算，该是差不多有二三十年的时间。”萧御越说，越觉得这和尚是智障，又说了句，“你可以看木门和四处的腐坏程度，还有流行样式来判断。” 和尚默默在心里头念起来了清心咒。 萧御这才收了视线。 “三十年，三十年前，这宅子买了镇了什么东西，如今也是这东西招来了灭门之祸。”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风水宝地有可能是真，但是杀人灭门案，你怎么和这风水宝地扯上的关系。” 你是智障中的智障么？ 萧御觉得，自己是在和条鱼对话吧？ 萧御失望的眼神看来。 和尚：“……” “单论样貌，你的确芝兰玉树。这面皮，剥下来做成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够唬人的。”萧御眸底眸光流转，有一瞬间，小和尚觉得，萧御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可惜，萧御这个念头支撑了不过一会儿，就又垂下了眼睫，恢复了冷静。 是什么让他打消了这么诱人的念头？ 莲叶儿汤么？ …… 萧御看向和尚，“这件事情很容易看出来。” “什么？” 和尚不耻下问。 萧御慢慢道，“在我们检查过的其中一间卧室里，有一个密道。密道里，八成还藏有人，如果下去了的话，问一问，那人该是会告诉你真相。” 萧御站起身，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不过，其实若是要证明也不必那么麻烦，这些人死的方式，都是修道之人用的方式。” 小和尚听到里头藏有人，顿时坐不住了。 “这人藏了多少天了， 没吃没喝，还没出来！”小和尚道，“这可是人命，关键的破案线索。” 萧御慢吞吞吧看了一眼小和尚，“一般情况下，我是杀人满门的那一个。” 小和尚深呼吸。 “那个灭人满门的人，该是就在附近。没有走远。”萧御笑了笑，“不是我们在这里住着，那个藏进密道的人，昨晚就被翻出来弄死了。” 小和尚再次深呼吸。 他觉得自己经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可是萧御的下一句话又来了 又又又又来了…… “你最好别打开救人，那人知道密道八成不干净，就是这白家家主也未必。”他冷冷看着他，“打开了密道，白家家主这么一个能看着妻子女儿死了的人，定然心狠手辣，被他记住了容貌，你怕是要活不了。” 小和尚愣住了。 “还有外头那个虎视眈眈的人，你打开了密道，他也不会放过你。你可是知道了他珍藏的秘宝的下落的人。” 小和尚再次愣了愣。 “自然，你不跟着我的话，怕是活不过今日太久。”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你自己决定。” 萧御很有兴味地看着小和尚。 他觉得这个东西很有意思。 就好像猫捉老鼠，吃之前玩几下，很让人有兴趣。 可惜…… 萧御想了想，杀不得！ 这面皮，戴在自己脸上，清冷自持，还能接近洛央，倒是方便行事。 只可惜……杀不得！ 萧御再也不想多看这个杀不得的人几眼，索性直接走了出来。 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池塘边，看着树叶一片片飞落。 但愿……这和尚在说谎。 他定然有联系的方式，洛央，也很快就会来了，是么？ 他这么想着，心里无比熨帖。 就算洛央不来，这么多连环案子，也该惊动了朝廷了。 他……也是该有点动作了。 小和尚天人交战半天，就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从昨天查看卧房的顺序去找。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有残肢断臂的屋子。 他本来都要忽略了，却忽然想起昨晚来到这个屋子，感觉到的诡异。 他想了想，朝着一个地儿走了过去。 那些残肢断臂……是很诡异啊，别人死没那么多啊？ 这地方比别的地方多了几个胳膊腿儿啊？ (本章完) 第732章 番外篇 彩鱼的兔子洞 屋子里一片血腥黑气。 小和尚转了几圈，发现自己找不着入口。 他有点儿着急，摸了摸光头，想了想，又转了几圈。 先打开了柜子。 里头是一个吊着的娃娃，还维持着嗷嗷哭泣的模样。 小和尚合十双手，“阿弥陀佛，打扰。” 慌忙将柜子合上了。 过了片刻，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才打开了柜子，盯着那娃娃，想了想，给孩子收了尸。 然后继续在屋子里晃悠。 雕花木床上最容易有机关了，他摸了半天。 又将视线盯在了那墙上挂着的画卷上头。 仕女图，是几个丰臀肥乳的女子，穿着薄纱，在溪水边浣发的模样。 和尚觉得人间艰难。 他又移开了目光，念了几句清心咒，发现自己内心毫无波动，这才转过头，继续寻找。 怀里还抱着个死孩子。 在屋子里晕头转向了半日，忽然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他转头看向了那床。 蹙眉。 转身，出去找了一伙儿萧御的手下进来，把床劈了，看到了个地道。 “刚才好像有个女的过去了？” “是么？真的有个女的？” “嗯，白裙子，黑头发，好像鬼。” 和尚心里头跟着突突跳了几下。 “不然……”和尚想了想，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先封住吧，等御殿下回来了再说。” 一群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和尚。 “我学艺不精，诚然不如御殿下。” 和尚都这么承认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御殿下天纵奇才啊。 和尚让把床挪了过来，用让把柜子挪了过来，还觉得不的大好，最后，又让挪过来了几个桌椅板凳，高高的把洞口堵住了。 “和尚……我觉得不对。” 小和尚抬头，一脸悉心求教的模样。 那手下挠了挠头，“这女鬼是魂啊，能出来啊……” 小和尚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实物来阻止，怕是不行吧？” 小和尚双手合十，又努力地想了想。 他绷紧了半日的脸，一点点垮下去了。 “不然找个道士来，画点儿符？” 手下实在看不下去了。 “和尚？你不会念《金刚经》吗？” “会是会的。” “你对着这洞口敲着木鱼念……兴许能行？” 和尚绷紧了脸。 他觉得不行。 《金刚经》《大悲咒》他都经常念，人家说《金刚经》封印恶鬼是最好的，甚至还有个师兄天天念经念到声称自己的经书里封印了不下十来个恶鬼，每晚能够听到恶鬼在经文中的嘶吼声。 ——那经文他后来好奇去翻看，完全没问题，他甚至还帮师兄晒了晒书，有点儿发霉出味儿了都。 人家说《大悲咒》是往生用的经文，二师兄天天就爱唱诵大悲咒，对花唱、对树唱。 他觉得那调子纯粹是好听。 “人家说红衣裳是厉鬼，白衣裳是普通的鬼。”那人看了看他，说，“不然你好好念念，把人超度了吧。” 那就是《大悲咒》了。 他还是觉得他不行。 什么白衣女鬼，假的吧？他真没看见。 “和尚？” 和尚半阖着眸子，已经开始唱诵起来。 别说，那调子真的挺好听的。 几个手下觉得比戏院里的人唱的好多了。 “这是在诵经？”有个手下说，“怎么那么好听呢？” “我也觉着，跟听曲儿似的。” “听说是盛京净影寺的高僧。” “哦豁！那厉害！” “应该是为了普及经文，所以才会唱的这么好听。” 小和尚冷白皮的脸随着这些人的话音，渐渐浮起一层层的红晕。 其实别的僧人唱这些经文吧，都是挺魔音灌脑的……怎么说呢，就是怎么难听怎么唱，怎么魔幻怎么唱，唱的人心烦唱的人心慌。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到了他嘴巴里就成了这个调调。 师叔在听到他唱经之后，感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不是他呆的地儿是净影寺，不少人都觉得他唱的是靡靡之音……后宫里头宠妃爱唱的那种。 他心里到底还是很怕的，从下午他一直唱到了晚上。 唱到了大家都乏了，去吃吃洗洗睡了，他还在唱。 小彩鱼走了过来。 “你这么尽心，能超度早就超度了。” 他扭头，讶异地看着小彩鱼。 “我饿了。” 小和尚不放心地看向了那堆得高高的洞口。 “等我把她度化了……” 小彩鱼瘪嘴，“我饿了。” “不行，若是现在走开，恶鬼脱出，为害世界，这可怎么办？” “我饿了！”小彩鱼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 她的小兽拉着他的衣裳，一脸委屈。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仍旧不甘啊。 师叔和师兄弟们都说过，要是能够度化了，会感觉到金光遍体，满身功德。 大家都看到鬼了，他也按照大家说的去度化了，甚至于……他度化了一下午了，怎么就是没度化成功呢？ 他不甘心。 “把洞撬开。”萧御忽然开口。 “大叔……”小彩鱼委屈的两眼泪包。 “和尚去煮饭。”萧御拔出了他的长剑，“我来对付这里的鬼。” 和尚一张口就露了怯，“度化了一下午还没度化的女鬼，想必十分厉害。” 萧御道，“去做饭。” 和尚乖乖去了。 萧御抱着小彩鱼，“乖，一会儿就吃饭了。” “可这里的女鬼？” 得，孩子也想看女鬼。 萧御勾勾唇，“马上，这就打开了。” 椅子被挪开了，桌子被搬走了，柜子也被移开了。 最后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雕花木床也被一片一片地搬开了。 萧御看着那洞口，带着孩子，二话不说掉进去了。 “哇~！” 小彩鱼感觉这洞口好长啊！ 一直往下落，一直往下落，没有尽头的样子呢~ 旁边还有不少漂亮的金银珠宝，在盈盈的长明灯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小彩鱼顺手就拿了一串珍珠，放在手里看着。 她倒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根本不稀罕这个。 可是能够看到遍地的珠宝，心情还是很好的。 萧御脸色很差。 长明灯，都是古墓里头的东西。 一个古墓里头，亮一盏的东西。 这么多个长明灯…… 要么，这下头是个墓葬群。 要么，这上头的人是个挖墓的贼，不知道盗了多少个墓，才能得到这么多长明灯。 摸金校尉他萧御听说过一些。 他们大部分都会奇门遁甲，并且非常遵循一些传统的东西。 比如——灯，对于他们盗墓的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灯灭了，粽子就出来了。 这正常的盗墓贼，谁雁过拔毛，摸了墓葬里头的东西，还不忘把灯也给摸出来？ 有病？ 这洞穴很长，如同滑梯一般，周围布置的那都是墓葬里头的东西。 金银珠宝，鼎器玉石，萧御甚至看到了碑文——哪里来的变-态碑文都不放过！ 萧御暗暗骂了一声，看到小彩鱼抓着明显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珍珠项链就要一口咬下去，脸色大变，慌忙抢夺了过去。 小彩鱼猝不及防，被抢了手里的漂亮大珍珠，泪水说凝聚就凝聚，说要往下掉下来就要往下掉下来！ “脏……吃了要拉肚子。”萧御解释。 小彩鱼不听，抓住萧御的手，连同珍珠一起咬了下去。 “噗通”一声，二人掉在了一团柔软的草地上。 小彩鱼又一声，“哇……” 谁能够想到，这地底，一片香花异草，满目美丽的盛景呢？ 萧御眉头紧蹙，心中警铃大响。 不对劲儿。 小彩鱼提着裙子，就从萧御身上蹦了下来，跑到这片柔软的花丛草地当中，折花戏草，甚至还扑蝴蝶。 萧御的视线微微眯起。 这里没有阳光，水源也非常古怪，哪里来的这片奇花异草。 他的判断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一片古怪的风水宝地，那洞八成就是个盗墓贼打的盗洞，刚好打在了这片古怪的风水宝地上。 还未站稳，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噗通”。 宛若谪仙般，纤尘不染吴带当风的小和尚，也跟着掉了下来。 萧御阴冷的视线扫了过去。 小和尚忙道，“我看到你们下来半日没动静，我很担心。” 萧御：骗鬼呢我前脚刚落后脚你就落，不是看你会煮饭带孩子真的将你斩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才站稳，就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是什么地方！”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连十来个声音落了下来。 好在小和尚往前走了一步，身后落了的十来个人堆得高高的，成了叠罗汉。 小彩鱼扭头看到后，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响起。 小和尚四处看了看面色铁青。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美？”手下们纷纷赞叹道，“这甜美的芬芳，真让人心旷神怡。” 小和尚的脸色更差了。 萧御邪肆的眸中露出了点儿兴味，他偏头看向小和尚。 “看到了什么？” 小和尚脸色一苦。 “这里四处恶臭，好像有许多血液和陈腐的东西。” 小和尚说着，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萧御的脸色很差。 “周围明明很香甜啊？”手下们一个个都很疑惑。 小彩鱼脱了袜子，将一双小脚浸泡在清冽的甘泉中，洗着脚丫子唱着歌。 “是幻术。”萧御冷道，“地下是不可能生长出这么茂盛的花草植物的，就好像，地下不可能有香甜的花香一样。幽闭的洞穴，腐臭的动物和血液，才是正常。” 萧御看向了小和尚。 小和尚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正在扶着墙大吐特吐。 萧御本来想问问，这时候却不想知道了。 “怎么出去啊？我们？”一个手下忽然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蜘蛛！”小和尚忽然道。 萧御挑眉。 却见到不知道何时，周围忽然爬来了一些半透明的蜘蛛，因为和周围的幻境相融，他们差点没看出来。 而那些蜘蛛，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本章完) 第733章 番外篇 彩鱼俘蛊记 “卧槽，他们会说话！快跑！” 蜘蛛朝着正在尖叫的手下飞快地吐出了一根蛛丝，那手下立刻被卷了下去，紧接着，那蜘蛛将手下的脸皮撕了下来，血淋淋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卧槽，他们会说话！快跑！”蜘蛛惊声尖叫道，那声音，和刚死的人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紧接着，它又尖叫了一声。 “这里，……是蜘蛛窟？”萧御一愣，看向了小彩鱼。 他飞快上前几步，正准备扑向小彩鱼，却见一只硕大肥胖的蜘蛛，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体的动作比他的头脑还快，他伸手拔剑，“噗呲”一声刺入了蜘蛛的体内。 蜘蛛半透明的身体如同一个水泡一般，一戳就破，只留下一张面皮。 清冽的水流淌下来，顺着脚底下的泥土，迅速渗透下去，又开出一行行茂盛的花朵！ 很容易就想到，小彩鱼洗脚的甘泉，到底是什么！ 那……那是蜘蛛的尸水汇聚的！ “嘶嘶嘶！” 一声声的蜘蛛愤怒的嘶吼声响起，无数的毒液和蛛丝朝着萧御绞来！ 萧御只想破开这漫天而又绵密的蛛网，冲去寻找小彩鱼！ 小彩鱼看到萧御被一群绵密地蛛丝缠住，有点儿想去帮忙，可是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很温柔的低语。 就像是……母亲养在床头笼子里的那只晶莹的蓝色蝴蝶。 她在学说话之前，总是看着那只蓝色蝴蝶，蝴蝶也看着她，她觉得，她最先学习的语言，应该就是哪一种语言。 美丽曼妙的，一点点汇进她的识海。 她几乎瞬间就懂了，这是一个母亲，在哄着自己的孩子们，好好睡觉，快快出生呢。 她……忽然有点儿想妈妈。 她想要去看看。 她的眼睛，望向这一片晶莹的水域。 在她的脚底，看似是鹅卵石一样的东西，仔细看看，其实更像是一个个晶莹的卵。 她伸手去拿那些卵，柔软的白色卵。 她放在手心，看了会儿，觉得和母亲养的蛊很像，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将卵重新小心地放好，她脱下了鞋子，一下子游入了水中。 “彩鱼！”和尚走了过来。 “哎？”小彩鱼意外地看着小和尚。 “彩鱼你去哪里？” “他们都在打架你怎么没有打架？” 小和尚想了想，“我来的时候你妈给了我们每个来找你的人一样东西。” 小和尚从脖子上拿下来了一个小琉璃瓶，看着和鼻烟壶很像，小巧而精致可爱。 “哦，所以你是在骗萧御了嘛？其实你和我妈还是有联系的！”小彩鱼认真地道。 “这不算吧？”小和尚皱眉，“我是当真忘记了，你妈说这是……” “我妈说的你也信！”小彩鱼道，“这里头是我妈的蛊籽，还是最厉害的牵丝蛊的蛊籽！” 小和尚脸色一僵。 “已经开始孵化了，应该……只有你的孵化了。”小彩鱼脸色很差，“我妈的蛊很厉害的，什么调调的都有。她一般不用。这孵化的条件，八成是听到……我哭了。” 小彩鱼的哭声很特别，她哭起来，母蛊们都受不了。 她一哭，梦蛊就暴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着她的哭声繁衍了十年的事儿，蛊籽们一听到她哭就赶紧孵化，生怕母蛊们暴躁了把他们都吃了。 优胜劣汰，那些听到她哭还不赶紧孵化的蛊籽早被淘汰掉了。 “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小和尚道。 “那倒不会，只是……我妈知道我在这儿了。”小彩鱼道，“我爹估计能带着十万大军来找我！” 小和尚：“摄政王一向聪慧理智，该是不会做出这般劳民伤财的事儿。” “他们当然不会明着做。”小彩鱼振振有词说，“他们会借口保护皇家出猎，调动十万大军，刚好路过此地，顺便把我捞起来，然后什么皇家出猎就没事儿了，他们军队还有别的事儿，开去别的地方了。” 小彩鱼捂着头，“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看弟弟！我妈怀孕不会来拎我回去吧？我不要啊……” 小和尚：“你在水里头，小心点儿。” 小彩鱼：“你下来。” 小和尚：“干嘛？” 小彩鱼：“你看不到吗？湖水中心，有一个绿莹莹的小岛，里头有一个大蛊虫，咱们过去抓她去！” 小和尚：“……”这是什么画风，为什么十岁的小姑娘对抓蛊这么有兴趣。 小和尚忽然智商在线了一回：“为啥那些蜘蛛也不抓你。” 小彩鱼：“大约因为我美？” 小和尚：“……”她脸皮是挺白的。 小彩鱼：“我有我妈这么个顶级驭蛊师在，你觉得我妈从生下我开始就不会防备着点儿蛇叔虫蚁？我小时候被蚊子咬一口我妈能让蛊虫们把方圆十里的蚊子都吃干净！” 小和尚：“平时看着安国郡主美貌温婉，慈悲为怀，实在没想到对蚊子那么心狠手辣。” 小彩鱼：“……” 小和尚看到小彩鱼一声不吭转头朝着湖水深处游去。 小和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把一双鞋履脱了，袜子也脱了，整整齐齐叠在岸边，然后下水。 哦，他想起来了，他不会游泳。 好在，水不是很深，刚好及胸，他的手就一下子一下子好像游泳一样划拉着，双脚踩着水底的鹅卵石走过去。 脚下一块儿一块儿碎裂爆掉的声音响起。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鹅卵石。 很可爱，没问题，除了软了点儿……大约是什么地底生的水泡吧？ “阿弥陀佛……” 小和尚继续一脚一脚，踩过去。 柔软、光滑、且爆浆。 小彩鱼听到了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回头看向了小和尚。 她犹豫了一下：“你知道你踩的是什么么？” 小和尚想了想，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来。 就见小彩鱼忽然粲然一笑，“可以吃的哦，真可惜！” 小和尚松了口气。 小彩鱼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一路跋山涉水地走了过来。 小彩鱼抬起头，看着茂密的绿洲岛。 “哇！” 她的眼睛都在冒星星。 小和尚也有一阵阵惊叹的感觉。 到处都是水晶一般的蘑菇，红色的粉色的，半透明，饱含着汁水，肆意生长着。 “这种植物……叫多肉，很漂亮吧？”小彩鱼笑眯眯的道。 小和尚忍不住摇摇头，“他们看上去很危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叶子的东西，光秃秃的，很可怕。” 小彩鱼道，“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你吗？一脚就……” 小和尚，“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总感觉你有什么在瞒着我？” 小彩鱼笑了笑，“没事的小哥哥~！” 小彩鱼看了看里头。 “里面可能比较危险，娘亲给你的牵丝蛊未必能保住你。”小彩鱼犹豫着道，“你就呆在这里好么？” 小和尚摇了摇头，“如果危险的话，你可能会更危险。” 小彩鱼道，“御大叔和他的部下们才危险呢！” 小和尚到底是接受普世教育长大的，这时候无法狠下心说不管他们的话，只是执拗地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叹了口气，“你乖啦~！我要去拿宝贝，万一你去了认了你为主那可怎么办？” 小和尚道：“彩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不是很聪明。可我也看到了，这里到处都是会吃人的人面蜘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危险。” “傻人……还真是有傻福啊……”小彩鱼轻轻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小彩鱼不再反对，小和尚就跟着彩鱼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沙滩上的无数会爆浆的鹅卵石，进入了丛林深处。 一个又一个的人体一样的形状，被白色的蜘蛛丝牵缠着，挂在树上。 他们都是半透明的，但是，很有可能曾经都是活人。 小和尚深吸一口凉气，他的每一脚都会爆出无数的浆汁，然后肆意生长出一个脚印形状的美丽的花朵。 小彩鱼忽然站住了，她抬头看去。 “你看到了吗？” “什么？” 小彩鱼没有说话。 小和尚看了看，“那里是一片空地。” 小彩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到一条肥大的母虫。 她正在低声发出嗡鸣，然后愉快地看向小彩鱼。 她很喜欢小彩鱼。 那是低阶蛊虫，对于满身高阶蛊虫气息的幼崽的臣服于喜悦之情。 (本章完) 第734章 番外篇 蛊地惊魂 小彩鱼的眸子落在这只硕大如同山高的肥硕母虫身上。 母虫的八只脚已经蜕化成了柔软触须般的东西，长期不蠕动只是吃，让她的身体肥胖而晶莹，像极了一块儿大大的……肥肉。 小彩鱼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母虫立刻发出欢呼与臣服的声音。 无数淡紫色的晶莹光点从天而落，落在小彩鱼的掌心。 小彩鱼面无表情。 一兴奋就喷水——想来喷出来的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感觉湿湿的？”小和尚感觉又湿又热。 他的唇瓣有些干渴。 “小彩鱼，我觉得这里有点儿不对劲儿，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要。”小彩鱼道，“我马上就要有一窝的蛊虫了，比我娘的还多！我干嘛要走。” “你是说那些蜘蛛吗？”小和尚努力跟上小彩鱼的步伐。 “嗯。” “你会炼蛊？” “我还不会说人话我就先会说了虫话。”小彩鱼看了看小和尚，“说实在的，我觉得和虫子沟通比和你沟通要愉快的多。” 他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小彩鱼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 他忍住难受，走在了小彩鱼身边。 他已经烫得不行了。 小彩鱼此时穿着一条水红色的长裙，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夹衫，双丫髻在从洞中掉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散落了，柔软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肩头。 她美丽娇婉的五官晶莹剔透，而那双眼睛，好像盈盈染着紫色的光泽。 那一瞬间，有风吹过。 小女孩儿，神情缥缈，双眼中的紫色越发浓郁。 他已经受不住身上的燥热。 他很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彩鱼，生怕一个注意不到，小彩鱼就有什么意外。 可是此时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一种奇怪的燥热从身体深处升起来。 他禅心坚定，索性，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的头脑一片空明，而身体里的燥热却愈发熊熊燃烧。 仿佛有更多更密集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完全无法管了。 他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旋即，被脑海中清明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菩提台。 他独自坐在其中干净的莲台上。 白玉的莲台，雕刻的凝实而干净。 他在自己识海中的莲台上，禅心自持。 如同一朵水仙。 几千年，几万年的坐下去也无妨。 只有他一个人，和浩瀚的书籍知识，无数的佛经典故，从心中流淌，一念即是天涯。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被一个声音唤得禅心不稳。 “等等……” 他蹙了蹙眉。 蓦然睁开一双修长的眼睛，正对上了萧御邪肆的瞳眸。 他吓得慌张站了起来。 萧御还有剩下的四五个手下正在大眼瞪小眼，看着他。 几个手下都身上不同程度地挂着彩。 萧御胸膛上，更是被一个蜘蛛腿直接当胸滑过，留下鲜血狰狞的痕迹。 “她呢？” 萧御蓦然开口。 小和尚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位置。 小彩鱼刚才是站在这里的。 “你就打打坐，就没事儿了？我感觉这和尚有古怪，殿下！” 萧御冷冷看着小和尚，启唇，“刚发生了什么？”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小彩鱼说这片空地中央有一只大虫子，我忽然觉得身子不大舒服。” “这地上，到处都是类似一种情蛊的东西。”萧御慢慢道，“你中了情蛊，什么事情都没有，打坐？” 小和尚不知道情蛊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萧御直接拔剑，剑尖直指小和尚的喉咙。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小和尚呆呆看着萧御，“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斩了我？” 萧御眸底泛红。 中了情蛊，怎么不需要女子解毒？ 这个小和尚，难不成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对小彩鱼！ 他想一想就觉得恨不得杀了小和尚！ 现在……杀不得！ 情蛊，二人情比金坚的情蛊，一线定姻缘的情蛊，若是被情蛊影响，鸳鸯二人任何一人死，另外一人余生都要遭受噬心之痛。 小彩鱼才多大年纪……就要经受着这些吗？ 他不忍…… “你好好想想，刚才小彩鱼在哪里？” “贫僧的眼睛一直看着小彩鱼。”小和尚肯定地道，“我可以肯定，我没有瞬间离开她的视线……可是，贫僧忽然身体不适，所以需要打坐片刻……贫僧便只得坐了下来，在贫僧的印象中，贫僧只坐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为何……小彩鱼就不见了？莫不是往深处走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御冷着眸子道，“若是让我察觉你对我说谎，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小和尚奇怪地看着萧御，“贫僧不杀生。” “呵，这句话说出去真是笑话，你这一路走来，遍地生灵的鲜血，你竟然说你自己不杀生？” 小和尚抬头看着萧御，更奇怪了。 萧御看着小和尚神情不似作伪，只能收了剑，往深处走去。 这里很空荡荡，就好像，拥挤的丛林深处，忽然空出了一大堆空地来。 紧接着，无数只黑色蜘蛛的眼睛，在黑暗中眨眼。 “你们看！”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萧御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这里是蜘蛛的老巢。” “我们不然还是先退回去吧？” “御殿下，我们……？” “不行，哪怕全军覆没，都死在这里，也要找回彩鱼！” 小和尚抿着唇，“我看这些蜘蛛好像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一群人愣了愣。 小和尚：“所以你们到底在吵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其中一只蜘蛛。 “哗啦”一声，一群小蜘蛛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紧接着，一只蜘蛛忽然用口器猛然发出了哨声。 率先扑向了小和尚。 “卧槽！” “我以为这和尚是个生鲜，原来这和尚是个智障！”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跑啊！~”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可是哪里能顶得住蜘蛛大潮汹涌而来。 萧御挥舞着剑，不知道疲惫地大声喊着。 “彩鱼！彩鱼！” 他的手臂挥舞地发僵发硬，他的眼睛又干又涩。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那个红衣裙的可爱小姑娘，生起气来满脸泪水的小姑娘。 如今，竟然连尸骨都找不到了么？ 他不甘心！ (本章完) 第735章 番外篇 和尚念……经 洛央不会原谅他的……虽然，洛央也从来没有原谅过他。 一些莫名的情绪忽然涌上来。 他狠狠地挥舞着长剑，一只只的怪虫被他击毙在手中，他的心里越来越不甘，越来越难过。 “彩鱼？” 忽然，他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小姑娘，她正坐在一串藤蔓上，而她的头上，趴着一只可爱的小蜘蛛。 她回过头，看向了萧御，忽然弯着眸子粲然笑了起来。 “大叔！~” 她没事。 他心中松了口气。 手中的动作一顿，如浪潮一般的蜘蛛迅速将他淹没了。 那些蜘蛛用蛛丝慢慢将他包裹，他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听说过，蜘蛛在捕猎猎物的时候，会先蛛丝把猎物包裹起来，然后吊起来。 猎物被打入了麻醉剂，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中孵化出虫卵，再看着那些虫卵把他们吃掉。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一个小小的晶莹鼓起，心中逐渐明白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彩鱼……” 那些虫子并没有吃了他们，反而将茧一个个推到了彩鱼坐的地方，慢慢地堆起来。 “真是可爱的小宝贝儿呢。”小彩鱼尝试这用妈妈哄她时候的口气，哄着那些蜘蛛们，“好啦，这些礼物我都收到啦，你们先去忙吧~” 小蜘蛛们非常乖巧而井然有序地走了。 小彩鱼先走到了那个小和尚跟前，三下五除二将所有的蛛丝都剥开了。 小和尚的脸身子都露了出来，小彩鱼犹豫了一下，用发簪将他腿上的那块儿晶莹捅破了，蜘蛛蛋洒了一地。 小和尚一直有意识的，“彩鱼，你成功了？” “如果我不成功你们现在就被吃了。”小彩鱼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好了，去看看其他人把，记住把他们身上被毒的地方挑干净，我嫌弃脏。” 小和尚点了点头，他将小彩鱼抱起，放在了一块儿干净的蛛网上。 小彩鱼就看着他一点点把人都剥了出来。 “回去吧。”小彩鱼倦怠地道，“我饿了。” 萧御眸色复杂地落在了小彩鱼头上的那个漂亮的小蜘蛛上。 小蜘蛛不动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发簪。 他转开了眸子，走到了小彩鱼跟前，伸出了双手，“我抱你回家？” 小彩鱼乖乖伸出了手，让萧御抱住了。 她又困又饿。 走到甬道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来的时候非常方便滑下来就是了。 可是要上去却难了。 小彩鱼慢吞吞看了一眼，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上的蜘蛛。 小蜘蛛一缩脖子，不知道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无数的蜘蛛涌了上来，绕开人群，一个个做起了可以踩踏的台阶。 小彩鱼倦怠地垂下了眼睛。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上去了。 小彩鱼喜提一枚小蜘蛛，萧御损失三两个最不中用的手下，小和尚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灵台中看到的那一幕。 以前听老和尚说，他是神仙大能转世，合该算什么什么准，干什么什么能，随便修修道，几千上万年的寿命就有了，再随便修修道，就踏碎虚空上天了。 他自己被老和尚吹的那么牛逼，其实很是飘了那么一阵子。 后来和尚庙里其他师兄弟，干啥啥都比他强，他吃饭第一名，他被挫了一口志气。 再然后，听师叔和老和尚偶尔聊起，他母亲是什么小妾，被打死了，胎滑了出来，就是他，居然活了下来。 主母觉得他不祥，才把他送进了和尚庙。 他爹来找他了，说是不知道主母太缺德还是怎么回事，家里绝了后，家里万贯家产没人继承，想起来和尚庙里还有这么个孩子，说要领回去。 本来这事儿挺高兴的，老和尚绝口不提什么踏破虚空，开始让他做老实本分孩子，赶紧回家坐富贵翁，然后娶三四个漂亮老婆婆，整天吃吃茶看看花，听听曲儿过过逍遥日子。 师傅说，别傻了，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听神话故事可当不了一辈子！ 并且交待他回家后记得每年往寺庙捐几万贯香油钱。 后来师叔拦住了老和尚，说那家心术不正，怕孩子回去遭罪，再观察两年。 话没说明透。 孩子还小没成年，那主母又打死了孩子亲娘，将来肯定怕孩子长大了找她算账，这孩子回去之后保不准效命还保得住保不住。 这爹要是好歹中用点儿，不至于家里子嗣死绝，这时候送孩子回去，等于把孩子往死路里推。 老和尚就盘了一卦，盘完了之后深有同感。 没想到刚一观察，就观察出来了那主母生了个女儿，虎虎生威有其母遗风，在他爹上寺庙找儿子之后，就绣楼抛绣球招亲，要找个入赘的，明说了将来接人家爹的班。 他回去了，除了能杀他的主母外，还要面对一个厉害姐姐，一个更厉害的姐夫…… 师叔不会算命，可是看透了世事无常。 师傅不理尘世，可是非常明白卜卦推演之道。 二人合计了一下，小和尚就没回去。 小和尚也心中明白了，什么通天路都是假的，老和尚和师叔眼里头，都知道，那人间滚滚红尘万丈才是真正的逍遥赛神仙。 而如今。 他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掌心。 白净的手掌，因为常年握着木鱼剥着念珠磨出了一层薄茧，上头的纹路，是他所不懂的变化。 他想起来自己心中那个白玉莲台。 兴许，他以前真是个神仙？ 晚膳做的很精致，做出来的时候，小彩鱼睡着了。 小和尚在一旁跟萧御念经一般的愁，“这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怎么能够不好好吃饭呢？” 萧御想把孩子抱起来。 小和尚又道，“这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天天睡不好也不是事儿啊？” 萧御抱起孩子一半的动作就僵硬了。 二人相顾无言。 灯火盈盈。 小和尚六神无主地看着萧御，“这可怎么办？” 萧御脸色比僵硬更僵硬。 他问他，他怎么知道？ 窗外，蹲守的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怎么觉得吧？咱们御殿下的口味儿别不是变了吧？”一个个手势打了出来，他们在无声地交流。 “对啊，这越看怎么越像是夫妻俩在带孩子呢？” 一群暗卫麻木脸半日。 然后比划地更凶了。 “听说今天在下头这和尚遇到了情蛊，竟然对他没有作用！你们说说，你们都说说啊，情蛊只有在什么时候才没有作用。” 另外一个已经比划出来，“当然是……在面对断袖的时候没有作用了啊！” “是啊，情蛊情蛊，总要有感情才能牵出来情蛊，这和尚看着小姑娘——虽然毛还没长齐吧但是窑子里多少比这位还小的姑娘都接了那啥了啊？怎么能不动心不动手呢？绝对有问题啊~” “哦豁，难不成，和尚的真正爱人是……咱们御殿下？” “咱们御殿下终于玩女人玩腻了，重新改为玩男人了吗？” “御殿下以前当过兔儿郎~！” 这个手势比划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视线，齐齐看向了小和尚。 这么细皮嫩肉，这么柔这么软…… 再看向御殿下。 萧御黑衣凛凛，长眉入鬓，凌厉干净的面部线条，邪肆的瞳眸流转间，几乎要摄人心魄。 “哦呦~” “这和尚厉害哦~” “可以的，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信，我就信和尚，和尚真棒，和尚让人想象不到的帅啊~！” 一群黑衣人秒变和尚的忠诚粉头。 和尚在屋子里又说了一句，“你不能这样，她就这么直接睡在被子里，第二天醒了掀被子，如果发烧就不好了，现在这情况，城里头哪里有好大夫，如果真风寒死了可怎么办？你知道孩子现在多少得了风寒死了的吗？” 萧御的脸黑的像锅底，“什么死不死的，和尚说话注意点。” 和尚无所谓地耸耸肩，“把彩鱼衣裳脱了，睡觉不能穿衣裳。” 萧御脸继续黑。 和尚几次三番再作死的边缘徘徊，如今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萧御不会当真杀了他，他并不是很害怕了。 他看向萧御。 “你怎么不动？你不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有那种心思吧？禽-兽！” 萧御觉得自己要脑充血了。 “还是你觉得你是个药人，所以感冒发烧也无所谓，改明儿让小彩鱼直接喝了你的人血就好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剖心……” 萧御冷冷地看向和尚。 和尚的嘴巴还在念经一样地念，“我跟你说，休想！凭什么生病喝了你的血就让小彩鱼生病？你知道生病有多么难受么？你怎么能那么不为孩子着想？孩子发烧会头晕头痛你知道吗？孩子难受的时候你管孩子吗？你替孩子难受吗？” 萧御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小彩鱼盖好，然后将手伸进被子里，慢慢给小彩鱼脱衣裳。 彩鱼轻轻叫了一声“娘亲”，就又转过了身子，继续睡了。 看来，每次孩子睡觉的时候，给孩子脱衣裳的都是洛央。 萧御的老父亲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慈爱非常地看着小彩鱼，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身边的不是和尚，而是洛央。 她正用她清凌凌满带嗔怨的眸子和她说着孩子的家常，又叮嘱他晚上记得要泡脚，又责怪他明天早起不要去练剑了，多陪陪她和孩子…… 萧御的手很稳，很快将小彩鱼的衣裳都脱了只剩下寝衣。 “你怎么这么熟练？”小和尚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你是不是早在心里想过了千百次了。御殿下，纵然彩鱼长得很像安国郡主，纵然……” 萧御阖上的双眼慢慢睁开，回到冷冰冰的现实。 他看着面上很斯文，可是老道起来却没完没了的小和尚，觉得心口一阵发疼。 小和尚从萧御的脸上莫名看到了一阵哀伤，那是一种浓烈到绝望的刺骨的哀伤。 只是看着那眼神，他就觉得……冬夜来袭。 “来人，把他给我打晕了扔出去！” 小和尚愣了愣。 “我自然不会让彩鱼生病，可是我不介意让你生病！”萧御冷冷道，“我很想看看你，在大街上睡一夜不被冻死，明天喝我的血好了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小和尚听到这里，被当头一棒。 没晕…… 下手的黑衣人愣了愣。 这明明是一个身娇体软的小和尚啊，怎么就没有晕呢？ 不行。 他哈了口气，又打了一棒子下去。 还没晕。 “别打了。这是炼金钟罩铁布衫的。”萧御眼皮不抬，一脸糟心，“绑了扔出去吧。” 小和尚心头苦，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他做错了什么啊要被这样对待啊？ 暗卫们绑了小和尚，也是口中发苦。 殿下的心，说变就变，这前一秒还亲亲热热地你侬我侬，后一秒……就把人要扔了？ 到底是真爱，以前殿下水果的人，可都是直接杀了的。 他们互相交汇着眼神。 ——御殿下的心尖宠，扔哪儿？ ——可不能真冻死了。 ——离得远了被野狗吃了就不好了。 ——那就扔人多的地方。 ——大晚上还人多的地方……可就那么几处。 青-楼和赌馆中间，有一条小小的死巷子。 左边青-楼的客人们时不时从小门出来，右边赌馆的可人们也时不时从小门出来。 这巷子里头遍地垃圾恶臭熏天，人来人往，还都是低调行事，时不时能够听到青-楼里的淫-声浪-语，还有赌院里的开不开买大买小。 小和尚就那么被扔了进来。 时不时有老鼠从他耳边溜达过去，好在他虽然包裹成粽子，不碍着他翻滚驱赶……否则真要喂老鼠了。 等到一只野猫溜达过来了，小和尚才彻底松了口气。 野猫发现他身娇体软还带着热乎劲，立刻用带着跳蚤的身子蜷了过去。 (本章完) 第736章 番外篇 长生不老 怀里那只撒娇发软的胖橘有着黑色圆圆的眼珠子，一声声喵得人心发软。 如果忽略了那一窝窝正在从胖橘身上往下蹦的跳蚤的话。 小和尚翻了个白眼。 和尚总是有洁癖的，尤其是爱穿白色袈裟的和尚，更是说明了他的洁癖。 寝具必洁，客栈酒肆的他嫌弃不干净，都是自己带的另外一套床单被罩，到了就罩在上面。 吃食也干净剔透，住卧之地更是要熏香。 俗话说得好——神不居不洁之地。 小和尚别的神仙的厉害能耐没有，可是爱洁净这点儿却是贯彻的一五一十，不带一点儿折扣。 现在，他躺在臭水沟旁边一阵阵作呕也就算了——毕竟他会强忍着自己不让自己真的呕出来了，嘴巴上还缠着东西呢，呕出来了还要咽下去他宁可死。 而现在，还有一只只他肉眼可见的跳蚤，正顺着这只肥胖肮脏的橘猫，一只只地往他的身上蹦跶，拖家带口。 他不行了…… 萧御！ 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一个恨的目标！ 萧御！ 他今天就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要很萧御！ 那恨意是如此的纯粹！不掺杂任何脏污。 忽然一只手摸了他一下。 他整个人都激动了。 萧御莫不是饶过了他了？ 呜呜呜御公子您真是好人啊阿弥陀佛我回去就给你烧香。 紧接着，那手又继续摸起来。 即使在臭水沟旁，他还是闻到了更臭的味道。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刚好一个形容猥琐，满头脏辫的老乞丐眼对眼。 老乞丐似乎没有想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都躺在臭水沟里头了怎么还会一个打挺坐起来。 他愣了愣，倒是没有纠结很久，从旁边，拿了个棍子。 “秃驴，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口饭吃……” 紧接着，棍子砸在了小和尚锃亮的脑门上。 没事。 老乞丐想起来了，“金钟罩，铁布衫？” 小和尚瞪着眼睛看着老乞丐，似乎想用一双眼睛感化老和尚。 老乞丐想了想，“嘿嘿，不错，原来只是想摸个钱来，既然这和尚肉-体和别人不一样，我为啥不拿着和尚的肉-体去卖个钱？” 小和尚越听越污糟，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不是他想误会，实在是老乞丐说得太让人误会了。 老乞丐抗麻袋一样扛着和尚，走上了肮脏的巷子，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肮脏的铺子。 里头有着形形色色的古怪的人。 小和尚脑海中冒出俩字儿——黑市。 原来是这个卖肉-体！ 小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武帝晚年推崇云中君的炼丹之术，并且颇有成就之后，无数民间百姓就迷恋上了炼丹，丹术方士这个行业也就新兴起来了。 加上，一个遥远的藩国，每年进贡来了无数的乌药——那玩意儿可真是神奇，传说中是生长在一个满是曼陀罗彼岸花的地方，那里生长出的乌药，吃一点儿就飘飘欲仙，可以登临仙界~ 但是价格昂贵，而且有比五石散更让人后怕的效果。 因为吃了乌药，灵魂离开肉体，在极乐世界中玩耍，所以肉体会面临腐烂。 人吃的越多，腐烂的也就越快，骨瘦如柴，并且肉体一块儿块儿糟烂掉。 可是那些吃饿了乌药的人，宁可这么糟烂下去，也要多在极乐世界中多待一段时日。 他们寺院里就接待过不少被家属送来的，沉迷乌药的人，那些人无一不是沉迷乌药命不久矣，他们看着和尚呵呵笑，露出已经腐烂掉落差不多的牙床。 “知道什么是极乐世界吗？我去看了啊，真是太美了，肉体的腐烂又算得了什么呢？赶紧腐烂完吧！让我再吃些乌药！我要乌药！我要去极乐世界！” 和尚们也很无奈。 说实在的，那些富商的姬妾都哭的不行不行的，因为乌药价格太贵了！ 人他们就当死了，花钱真肉疼。 好在，摄政王与王妃及时意识到了乌药的危害，颁布法令禁止乌药流通。 可是啊，那乌药就像那金子一般迷人，纵然和金子一样昂贵，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吃。 丹术修士们呢，更是用乌药大做文章，炼制出了不少的药，还有不少以人心头肉为丹引，炼制出的丹药更是身价倍增。 不同人的心头肉有不同的效果，比如九十九个童男童女什么的，那就是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那丹术修士大手笔。 比如说处-女的药引，那就是人能够让药的药效倍增。 还有紫河车的药引，那也很厉害…… 这些事儿，街面上流传很广，所以，走在路上，小心的人也很多，生怕被不小心拐走了，做什么药引。 “和尚，有人要没有？”乞丐直接吆喝起来了，“和尚？小和尚？细皮嫩肉的小和尚？” 小和尚大囧。 这、这当是干嘛呢？ 街边叫卖麦芽糖吗？ 本来和尚五花大绑细皮嫩肉的，不少人以为是在埋处-女呢，还暗中窥探一下，可是仔细一听，居然是个卖和尚的，立刻做鸟兽散。 小和尚：“……”内心不知道该喜该忧。 小和尚在那老乞丐的背上吃力的扭着，老和尚叫了半天，满头大汗，心情不顺。 干脆把小和尚搬到了一个最丑的摆摊的人跟前。 小和尚看了看那破油毡上头的东西，脏兮兮的罗盘、脏兮兮的破经（哎咱们寺庙的经文都是免费发送做功德的呢你这又脏又破谁买啊真不会做生意）、脏兮兮的一堆破铜烂铁，不知道是不是墓葬里挖出来的，散发出一股股凛冽的臭味。 小和尚重重叹了口气。 “你要不？”老乞丐有点儿怯生生的开口。 “什么货色？”那人的牙齿都缺了一块儿，头顶脏兮兮的，一根破筷子挑了个道士头，尖嘴猴腮。 脸上还刺着字儿，那人估计很想全抹掉，可惜越抹越明显，疤痕和字儿齐飞，丑死了。 字儿倒是看不清了，八成是什么罪臣之后。 “和尚。” “滚滚滚，别影响我做生意。” 老乞丐要哭了，“我扛着个人走这么远不容易，我都快累死了，你好歹给我点儿钱啊？” “我又不是施舍乞丐，咱们是在做生意，你背个黄花大闺女来我跟你买，你背个小和尚来算什么？” “连过金钟罩铁布衫的。” “滚滚滚。”那人更着急了，“你当金钟罩铁布衫是啥？我真服了你们这群乞丐的脑袋瓜子了。金钟罩铁布衫不就是常年锻炼身体比别人结实吗？炼丹讲究个气，不是讲究什么……” 讲了一堆，乞丐听懂了， 可是乞丐还是不甘心，乞丐非常想哭。 “我背着这个最起码一百四五十斤的东西走了这么久了。” 小和尚：“……”我只有一百二十斤！ “您多少给我点儿这个大活人就给你了，闭上眼睛，跟闺女一样一样的……” 小和尚：“……？？？！！！” “你自己回去将就去啊？”那人倒是会降价，不过口气软和了很多。 小和尚：“……”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真的好怕。萧御我恨你嘤嘤嘤。 “这样吧，给我二十块铜板。” “……我要这人没用，万一官府查起来，我还要背着一条人命。” “这和尚的袈裟不值钱吗？随便撕下来都是块儿好料子，我没剥掉。”他没剥掉的原因只是因为和尚不能松绑…… 小和尚呆滞脸，他终于明白这乞丐为什么解他的裤腰带了！原来竟是看上了他的这身行头！ “成吧……人你留下，这是二十个铜板，滚蛋吧。” 小和尚就被他送进了那摆摊的身后的破木屋里头去。 这破屋子里头供奉着三清。 还有个大大的破炼丹炉。 小和尚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觉得他认识的所有游方道士，都比他体面。 他也终于摸了摸脑门子想起来了，那刚才的道士头顶的，用筷子绾出来的发髻，跟牛鼻子一样的——据说是他们道士的一个等级的代表。 啧。 牛鼻子老道，还是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绾的！ 小和尚规规矩矩躺着，心想自己既不是什么处-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不会被拿了炼丹。 却见那老道士在老乞丐走了之后，飞快地收了摊走了进来。 “发了发了发了……”老道士一脸激动。 小和尚：“……”这道士刚才有鬼！ 老乞丐看了看小和尚的手纹、看了看小和尚的发心，甚至脱了小和尚的鞋子，仔细看了看小和尚的脚底板。 老道士在屋子里激动地转了好几圈。 “发了发了发了，祖师爷在上，这次是天宫显灵了救了我啊！天神啊大地啊~我终于祈祷赢了一回吗？我……我好激动我今晚绝对睡不着觉了。” 说着，老道士躺进了枯草堆里头，拽了拽自己的破油毡，深吸了一口气。 “呼——” 小和尚：“……”不是说睡不着吗？ 老道士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在差不多小和尚都快睡着了的后半夜，忽然爬了起来。 念念叨叨地看了看小和尚，手指暧-昧地在小和尚的身上拍了两下，然后手脚麻利地将炉鼎拿了出来，生火烧柴。 小和尚一脸麻木地看着。 那老道士口中还念叨着，“和尚，我平时不杀生的……这一次也是被逼无奈的。” 小和尚：“……”您平时不杀生，杀生一次就杀了个人，真厉害，贫僧佩服~！ 老道士嘿嘿笑着看着小和尚，“你可是十世善人，金蝉子转世啊！吃了你一口肉，就能长生不老啊！~” 小和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是神仙转世这没错，可是和传闻中的金蝉子大师真的没关系，人家早就九九八十一难去了西天了。 他手里头的《金刚经》就是金蝉子大师取回来的啊！ 好想哭，碰到了一个半吊子不懂装懂的。 他是神仙转世没错，可是如果真真是那个肉体吃了长生不老的，他师傅没道理不告诉他。 也没道理不和他商量商量他不小心磕碰着了的伤口留下来的血啊之类的收起来…… 他师傅可是一点儿也不迂腐，就算他师傅迂腐，他的师叔也绝对不会迂腐…… 小和尚双眸怔忡。 “哎喂，缺了几味药。”那老道士有点儿懵。 小和尚瞪眼看了眼老和尚，“呜呜”了两句。 老道士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啊，我去找药，找到药回来了我再拿你祭炼！”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直接越了起来。 “卧槽！牛逼！”老道士看着一个绑着跟个大粽子似的孩子直接立起来了，心里有点发憷。 毕竟，这是弑神啊…… 小和尚呜呜呜想说话。 老道士犹豫了一下，拆了小和尚嘴巴上的封条。 “你……你觉得我是什么神仙，吃了长生不老，干嘛不直接吃块儿肉，为什么要把我炼丹？拿去卖钱？” 老道士如同醍醐灌顶。 “可是直接生吃人肉……” “没事儿，我同意，我给你割点儿血，你尝尝，长生不老呢，先验货不是么？” 老道士：“……虽然长生不老，可是我穷啊。” “长生不老之后，也可以炼丹啊？”小和尚用谆谆善诱的声音劝着他，“你不想又长生不老又有钱吗？” 老道士愣了愣，“好吧。” 他同意了。 “我答应你，你给我松绑。” “……你当我傻么？” 小和尚勾唇笑了笑，“我不骗你，你给我松绑，我真的给你吃点儿我的血，一点儿血而已，我平时切菜还经常切到手呢。” “……”老道士嘿嘿一笑，还是不信。 “我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老道士想了想，当真给他解开了手脚。 小和尚第一件事儿，先是挠了挠后背。 痒……真痒…… 到处都是跳蚤。 跳蚤，跳蚤，跳蚤…… 挠痒晚了，小和尚用挠痒那个手，割开了点儿血，凑到了老道士嘴边。 老道士满怀着激动，吃了一口。 “怎么样？有感觉吗？”小和尚好奇地问着。 他有点儿害怕，万一他真的是什么金蝉子可怎么办。 毕竟师傅也说过他是神仙。 他还坐在过白玉莲座上，心若菩提…… “我头发黑了没有，脸白了没有，身上褶皱消了没有？”那个人激动地问着。 小和尚一只手竖在胸口，摇了摇头。 那个人走到了水缸跟前，仔细看了看，大失所望，一拍大腿。 “我的二十个铜板！” 劳动人民不容易，二十个铜板也是钱。 小和尚松了口气。 而正在这时…… 几道黑衣人掠了进来，将那个老道士捅了个对穿，然后另外几个人，直接跪在了小和尚跟前。 (本章完) 第737章 番外篇 莲叶汤儿 “抱歉，我们没有注意，害您被掳。” 小和尚眼皮有点儿跳。 看着地下那尸体，他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御殿下的手下会来救我，我不是有心逃脱的。” 想了想，他从袖袋里掏出了二十个铜板，放在了那老道士的身侧。 老道士还有一口气，本来就是走江湖的，遇到这样的事儿都认命了，看到那袖子里的二十个铜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不甘心，他好难受，本来那二十个铜板连同那袈裟都是他的。 甚至连这和尚都是他的…… 晚上一拉灯反正看不出来那啥。 想想都快哭了啊…… 和尚将那人的眼睛合上了，然后又低着头，簌簌地念了一段往生经文。 这才转身，看向那几个黑衣人，又屈身一礼，“彩鱼醒了吗？” “没呢。” 小和尚笑了笑，“还好还好，还能赶得上给彩鱼做饭。” 说着，跟着那些黑衣人出去了。 黑衣人们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都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媳妇儿啊，御殿下那么矫揉造作的脾气，是个人都受不了，这和尚竟然一点儿气儿都没生，还问家里头有没有事儿……还惦记着和殿下的孩子（雾）早上吃的饭。 这么好的受气温柔媳妇儿到底哪里找啊？ 小和尚出去，就看到躺了一街的尸体。 整个黑市的人，都被杀光了。 小和尚：“……” 他看了看那些黑衣人们，黑衣人们面露无辜。 御殿下说一般他才是杀人满门那个诚不欺我…… 他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容我为他们唱经祈福。” “您念、您念……”和尚嘛，不爱念经就奇怪了。 黑衣人们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规规矩矩站在和尚身后，听和尚念经。 小和尚念完了，抬脚，走过了那个死状最凄惨的一头脏辫的老乞丐，随着黑衣人们，踏着熹微的晨光，走上了回白府的路。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个他离开的小木屋里头，那个凉透了的老道士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开了自己身上的破道袍，看了看身体上那个被捅了对穿的地方。 皮肉光滑，还是该有褶皱有褶皱该有肥肉有肥肉，可是……那道刀疤，却没了。 老道士有点儿上头。 “真出现了！是真的！金蝉子转世！每一块儿肉都能长生不老……” 老道士贪婪地盯着那群黑衣人，到底没敢跟上去。 “我这就禀报师门吧……罢了罢了，这等天材地宝，怎么可能是我能够独占的……”老道士慢慢道，“呵呵，金蝉子，你是我二十个铜板买来的，从今日后，我和你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他的袖子里，小和尚还的二十个铜板，还在叮咚作响。 小和尚浑然不知身后的事儿，他回了家立刻把一身白色袈裟烧了，有洗了个热水澡，用的是上好的胰子，洗干净了，没了白色袈裟，他索性要了件随便什么衣裳套了上去就直奔厨房。 新鲜的莲藕、白白的糯米，还有甜美多汁的番茄……小和尚心都快化了。 想到小彩鱼那个可爱的小崽子一会儿要大口大口的吃饭，他就一阵温柔。 有力的双手，更加熟练的揉着面团，煮莲子的水烧开了，他用莲叶模具慢慢的将面团放进去，面团里头还有着各式各样的甜心儿。 放进了水里头，慢慢熬出浓浓的甜汤。 然后就是素炒的几个小菜，干净又可口。 他沉浸在做饭吃的喜悦中，浑然没有觉得，身后无数双黑衣人的眼睛睁盯着他看呢。 本来嘛，暗卫们应该在四处把守，可是谁都想多看看御殿的小娇妻几眼。 人吗，都是挡不住好奇的。 他们就来看了。 “谁给他穿了御殿下的衣裳啊，看着真是味儿。” “这种红衣裳穿着还挺好看的。” “哎，就是光头煞风景。” “小和尚终于脱了他的袈裟了~哎呀太可爱了。” “你们几个就别看了，昨儿就是你们几个把可爱的小和尚丢到了巷子里，还没盯好差点被卖了。” “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御殿知道了不气死？我们已经把整个黑市的人都灭口了，不相信还能传出去信儿去。” “呵呵，和尚不说？” “小和尚那么好，才不会说！” 房梁上很热闹，差点儿塌了。 小和尚端着汤，忽然抬起头，“今天做多了一些，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小和尚的笑容非常甜美。 几分钟后，长廊上，蹲着一排端着碗吃莲叶汤的黑衣人。 一边吃，一边还互相打着手势。 “好吃。” “香甜。” 屋子内。 萧御、小彩鱼、小和尚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吃着早膳。 萧御双眼熬了一晚上盖被子，都眍?了，一脸憔悴，看着小和尚，也比以前温柔了好多。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昨儿晚上你去哪里了？我为什么半夜哭没有看到你来？” 萧御狠狠瞪了一眼小和尚。 小和尚忙道，“昨晚睡得沉了。小彩鱼怎么忽然想找我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彩鱼点了点头，“我梦见我妈了。” 这话题有点儿沉重。 萧御眸光闪烁，小和尚有点儿担心萧御一个不高兴拔剑将他们杀了。 “你不是和我妈有联系吗？她什么时候来接我啊？”小彩鱼道。 萧御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和尚。 那目光分明是，不是说好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我也不知道。”小和尚答得坦荡，看了一眼萧御，觉得自己现在要解释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小彩鱼想了想，“我骗你的，我就是诈你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妈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她笑了笑，“我妈才不会来呢，她怀孕了要养身子，就算她要来，我爹爹也不会允许的。” “擦咔”一声。 萧御手中的筷子被折断了。 (本章完) 第738章 番外篇 彩鱼和算命的 小彩鱼愣了愣，看向萧御手中那被生生摁断的筷子。 和尚低头扒饭，没有敢吱声。 萧御道，“我出去外头走走，你们吃。” 说着，就站起身，出去了。 留下小彩鱼和小和尚面面相覷。 小彩鱼瘪了瘪嘴，有点儿想哭，小和尚立马上前，将小彩鱼轻轻抱在怀里，“不哭不哭。” “他不和我玩了。”小彩鱼有点委屈。 小和尚很没分寸地说道，“我和你玩啊？”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 “他走就让他走，他和我们什么干系都没有啊彩鱼？他走不正好吗？” 小和尚知道周围黑衣人虎视眈眈，但是他真真正正是这么想的。 萧御是恶人，他们二人就是被恶人绑架的好人。 彩鱼对一个绑架他们的人这么依赖，是不对的。 他宁可彩鱼依赖的是他！ 彩鱼气得眼泪汪汪的，“他是大叔！” “他就该宠我、爱我、老老实实听我的，他怎么就把我扔了呢？” 小和尚将小姑娘高高举起，抱在了怀中。 “有我啊彩鱼，我宠你、爱你，老老实实听你的，你往东我不往西，我也绝不会把你扔了。总会有人这么对你，你为什么偏偏要萧御呢。” 房梁上的男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偷听着，生怕错过了一句话。 哎哟！大戏啊！ “这都是什么虐-恋情深啊？我怎么有点儿看不明白？有没有理解能力好点儿的出来外头解释解释？” 立刻就有人比划起来了。 “我看明白了！” “说！” “说！” “快说啊你！” “父母争夺孩子抚养权。昨晚和尚和御殿下闹崩了。御殿下不想要孩子了，所以……和尚想要带走孩子。” 一群黑衣人沉默了。 “那可不行。小公主干系重大，怎么能够因为这种狗血爱情被带走。” “那可怎么办？” “不然汇报给几个长老军师吧，他们还能稍微劝一劝……”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小和尚和小彩鱼吃饱喝足了，小和尚就抱着小彩鱼出门逛大街去了。 小彩鱼心事忡忡地想着萧御，“哎，我才十岁，我就已经尝遍了人生的苦头。” 小和尚，“人生就是这样的，十岁也苦，二十岁也苦，三十岁也苦，四十岁也苦……” 小彩鱼，“那什么时候不苦？” “看命！” 小彩鱼低头，想了想，“你会算命吧？” 小和尚憋了憋，“略懂。” 小彩鱼，“你算算？我小时候掉水里头过，是哪一年？”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在桥头一坐，捡了几个石子，就开始课卦。 这课了半天，小和尚吭吭哧哧说，“一岁？” 小彩鱼，“你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三岁啊？我身边跟着多少乳母奶娘，一岁刚开始走，怎么可能掉下去？” 小和尚：“……” “罢了，还是找别人算命吧。我们去一个个看一看。” 小和尚将小彩鱼抱了起来。 桥头上有不少算命的。 一般情况，逃荒的老人们，会点儿本事的，就在这儿一坐，挂个幡子，摆摊营生。 这是无本买卖，会看个手相看个字就能吃这碗饭。 总比直接摆个碗讨饭要好，不是混到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做这断子绝孙报应不浅的行当——当然，本来就剩下个光棍算命又不准的人不算。 小彩鱼一个个问过去。 “你猜猜我要算什么？” “小姑娘，我猜你要算父母。” “是不是算你家过世的长辈啊？” “你是算学业吧？” “家里的兄弟姐妹是不是要兴旺发达？” 最后一个人，憋了半天，“我猜，小丫头，你要算的是姻缘。” 小彩鱼立刻认真地对小和尚点点头。 小和尚：“……” 他有点儿想直接抱着孩子走，又怕小彩鱼哭闹，被人当成拐子了。 想想真是糟心。 “大师，你帮我好好看看吧。” 大师一脸似笑非笑，瞎了的眼睛猛然睁开，看了看小彩鱼，又看了看小和尚。 老乞丐脸色一变，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小彩鱼：“你看出来了什么了吗？” “最近姑娘可否去了什么地方的深处？比如峡谷？比如河边？” “是啊，是去了……”小彩鱼一笑，“还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盘踞在地底这么多年的一群恶物，竟然被你们收缴了，也难怪最近失踪之人少了许多。” 老乞丐正色，朝着小彩鱼就是一跪，“我代天下苍生，谢姑娘救命之恩。” 小彩鱼麻木脸，“快给我算姻缘。” 老乞丐道，“姑娘，我在您身上隐隐看到了一条即将化龙的锦鲤，只要您一朝鱼跃龙门，这天下，便是您的手心里了呢。” 风吹动岸边杨柳风情万种，小彩鱼撇了撇唇一脸无奈。 “你觉得要天下很难不成？” 老乞丐：“……” “我和你说实话，想要天下并不难。”小彩鱼笑了笑，“我想要的，是比爹爹还优秀的男人，比爹爹娘亲还恩爱的家庭！” 她叹了口气，“真难，我看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的样貌能够超过我爹爹的，别说是样貌，就是能力，武力，各方面，都没有！” 老乞丐：“能看出姑娘出身不凡，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英武的父亲。” “然后就是我娘，我娘啊，每天都很幸福。”小彩鱼更叹气了，“我就在想，我生在这样的人家，我能怎么才能更幸福呢？” 她看向老乞丐，“我觉得，除非找到一个比我爹更优秀的人，才可以。如今，我只遇到一个，能够和我爹爹差的不是太远的男人。纵然年纪大一些，我捏捏鼻子也就认了。” 小和尚想，不会是萧御吧，不会是萧御吧，不会是萧御吧……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老乞丐：“姑娘，说实话，寻常女子，身上都是一条红线，顶多的，三四条也就罢了。” “嗯，我的呢。我的红线呢？我怎么才能找到比我爹爹还帅还好的男人做我的丈夫？”她快哭出声了。 老乞丐：“您身上红线好多，快把您包成粽子了。那密密麻麻的红线好像是蜘蛛丝，看的人眼晕。” 小彩鱼：“……那么多？” 老乞丐：“你是天命之女，定然心想事成。” 小彩鱼又叹了口气。 “好吧，我承认了！” 小和尚想捂住耳朵，老乞丐则瞪大了眼睛。 “有一个世家的哥哥，我爹爹帮他做事情，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产业。那个哥哥，从小就想娶我，七岁还要与我同席，特不要脸！” 小和尚心想，着说的不是皇上吧，这说的不是皇上吧，这说的不是皇上吧。 “他还说什么要将我金屋藏娇。我妈听了脸色都变了，金屋藏娇谁不知道啊？小时候的诺言怎么可能算数，我妈说绝对不让我做第二个陈阿娇，不行就把那小崽子弄死算了，反正崽子娘天天不老实光想找家里人的事儿，死了一个崽子，不是还有一个崽子被扔军营里了吗？” 小和尚：我都听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一向勤恳爱民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 老乞丐似乎也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什么，手有点儿抖。 “我娘早就盘算好了，他们家里不能天天闲着没事儿就想着对付我们家。所以把两个双胞胎小家伙一个放在屋子里学习管家，另外一个仍军营里训练。” 小彩鱼一脸叹息，“我娘也是机关算尽，就是怕他们兄弟二人齐心，一个管着家，一个有着军权，想想都会鸡犬不宁，我娘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让两个兄弟长大后争相讨好我们家。” 小和尚觉得想把小彩鱼的嘴堵住。 这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扶持皇帝，同时又把皇帝的孪生兄弟扔军营锻炼去了啊？ 啊？！！ 老乞丐慢慢悠悠地想收招牌，颤颤地道，“今天，就算到这儿吧，改日再算。” “哎，所以，我想要他宠我一辈子，可能吗？” 老乞丐最后看了一眼小彩鱼。 “姑娘，您是有大造化的人。您从小应该也该发现了，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只要你想，你便会有。” 小彩鱼眨了眨眼睛。 “您是世间罕有的，能够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人。”老乞丐慢慢道，“这是您一生的造化，是天机在一场又一场的灾祸后，牵引出的所有善念的聚合。” 小彩鱼“啊”了一声。 “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随便造，随便玩，该是您的，永远都是您的！~” 小彩鱼被说的心口砰砰直跳。 老乞丐已经飞速地收拾东西跑了。 小和尚慌忙道，“哎！钱！~” “不要了，今日能够见到你们二人已经是造化了！不要了！” 说着，跑的飞快！ 小和尚严重怀疑是不是小彩鱼八字是丧门星，所以才会把人吓成这样。 毕竟如今他的模样，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造化的人感动的，那模样，简直是逃命啊。 (本章完) 第739章 番外篇 彩鱼和追杀的 “哎，走吧。” 小彩鱼算了算命，得了几句心想事成的话，反而心中更惴惴了。 走到了白府门口，忽然看到了一个持着长剑的女子，在疯狂地骂骂咧咧，“放我进去！放我进去！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回家？” 小和尚站在小彩鱼旁边。 守门的看到小彩鱼，“哎呦，是小姐您回来了啊，快请进。” 小彩鱼道，“不会是那个白府的十四小姐回来了吧？” 那女子听到响动，看向小彩鱼。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可以进我家，我就不可以？” 小彩鱼这才想起来。 哦，他们来这儿是来查案子的。 “我们是来查案子的，暂住在府上。” 白十四名叫白芊芊，见小彩鱼和小和尚，一个小姑娘一个和尚很好欺负。 跟着小彩鱼就进了院子，又跟着小彩鱼一路到了自己的闺房。 “这是我的屋子。”白芊芊道。 小和尚一脸尴尬，正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小彩鱼开口了。 “你不先去认领认领尸体吗？”小彩鱼问道。 白芊芊眸中聚着泪水，她想起来了，她全家都被杀了，这时候还挣个闺房，是挺不孝顺的。 “去叫知府来，把白芊芊带去办案。”小彩鱼温婉地道。 纵然才十岁，却将自己娘亲平日里的贵妇模样学的一模一样。 白芊芊很快就走了。 萧御回来的时候，小和尚正半坐在窗上，拿着根笛子在吹。 而小彩鱼正在和一只小猫玩呢。 她双手趴在地上，双腿瞪着地板，和小猫比赛谁叫得更响亮。 萧御沉声，“我带你们去安县。” “安县？”小和尚和小彩鱼都愣住了。 “嗯，我送你们回家。”萧御倨傲地看着两个懵逼脸，“怎么，不愿意么？” “好啊，自然愿意！”小和尚双手合十，“多谢御殿下成全！” 萧御冷冷地转过了脸，没有理会他们。 他心知，他不是在成全他们，是在成全自己。 他想再看洛央一次，是恨还是爱，是原谅还是误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阴暗之中，眸光密不透风。 “白家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管，我会交给白知府去做。今天你们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上路。” 小和尚一脸高兴，点头答应了。 小彩鱼等萧御走了，就对小和尚道，“我们快跑吧。” 小和尚：“……？” “我要跑，你跟我跑不？” “为何？” “我说过了啊，我不想见我娘亲。我还没有原谅她呢。萧御啊就是想见我娘，拿我做筏子呢。我是我自己我可不要做随便他见什么人的借口，所以，我们走吧？” 小和尚：“……” “你不同意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 “你说了，他不是咱们的谁，咱们想走，可以随时走。” 小和尚又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小和尚偏了偏头，干干净净的小脸上，是一片温柔的模样。 小彩鱼托腮想了想，“你真的相信萧御，萧御为人阴险狡诈，兴许这次去也是别有用心。我们可以自己回去，你可明白，若是带着他见我娘亲，等同于引狼入室。” 小和尚慢慢点了点头。 “走不？” 小和尚赶紧点了点头。 二人收拾了东西，又朝着外头走。 周围倒是有不少人看向他们，但是二人视若无物，竟然真的走了出来。 萧御根本没有对他们二人设防，也早就说过，和尚带孩子出去，可以随意。 他也不相信小彩鱼和小和尚能够逃脱出他的手掌心。 小彩鱼出来之后，就看了看天色，“我们赶紧叫马匹出城。萧御在天黑之前，不会发现我们跑了的，但是若是等到了天黑，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连知府都是萧御的人，可见，萧御手下势力有多么大。 这天下城池，不是被灵素阿姨手下盘踞，就是被御殿下手下盘踞。 小和尚有些尴尬，“钱不是很够。我这一路，是化缘来的。” 小彩鱼：“……” “我抱着你慢慢出去吧。” “我有钱啊。” 小和尚：“你一个小孩子，每天连衣裳都是我与萧御给你换的，你哪里来的钱。” 小彩鱼：“我家开有钱庄你不知道吗？” 小和尚：“……？” 小彩鱼从脖子上拿出了一个挂坠，然后翻过来，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印章。 “用这个，随便拿我家钱庄的票据写上数额盖章，就可以支取钱啦~！” 小和尚：“……” “彩鱼你支取了你母亲定然会发现的。” “对啊。”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我娘看我这么长时间没拿钱，一定有点儿着急了。” “……那钱庄的人不跟着你吗？” “跟啊……”小彩鱼道，“可他们不敢太紧跟着，毕竟我身上带着我娘给我的防身的东西，不小心跟死了几个人我也没有办法。那些蛊虫到底是听我娘的，对我很护崽。” 小和尚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小彩鱼了。 “我娘最近着急，也大概是因为这位出来了。”小彩鱼盈盈的眸子看向萧御，“不过这个男人也不过尔尔。我原来还是抱着更大的期待的，没想到他看到我就认出了我，真没有意思。” “你们是我娘熟悉认识的人，蛊虫对你们的态度也会松懈，否则，若是旁人在我身边，起了坏心思，那就是万虫穿心啊。” “你说，蛊虫对你……护崽。” “对呀，我一半是我娘养大的，一半是我娘的蛊虫养大的。” 小和尚有点儿双腿发颤。 他这才想起来那个算命的狼狈逃跑的模样。 想起来那个算命的不管听到什么，都赶紧说您会心想事成的模样。 算命的不管算命准不准，可是看人还是蛮准的，知道小彩鱼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主。 虽然是不同银庄的钱，但是只要印鉴无误，凭着慕氏银装的招牌，取个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和尚拿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金子，叫了个马车，想了想，又弄了些小包子之类的，带着小彩鱼往城外走。 走到一半，忽然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儿。 就见一个白衣女子疯狂地往马车上冲了过来，一个健步跳向了马车，狠狠将马车上的车夫踹了下去。 “驾！” 小和尚有点儿慌，“女施主，这是我们的车！” “什么你的车我的车，这时候就给我闭嘴！没看老娘正在被追杀吗！？” 小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扒着窗户往外看，就见后面无数个穿着黑衫戴着斗笠的男人提着带血的长剑杀了过来。 “跑啊！驾驾！” 小和尚呆若木鸡，坐在了马车里，看向小彩鱼，“不要怕，追的不是我们。” 小彩鱼道，“嗯，看到了，白十四小姐去寻仇了，估计找的就是那群因为萧御镇着所以对咱们一直没有动静却杀了白家一家男女老幼几百口人的人。看着阵仗估计是个帮派吧，一个个刀口舔血的模样好像很厉害。咱们两个都很明显，天天出入白府的，估计被抓住，也是先问问地下有什么秘宝，然后一顿斩！” 小和尚浑身一抖。 “白小姐……麻烦、快点！”小和尚忙忙地对外头道。 一把剑猛地戳了进来。 小和尚抱紧了彩鱼往后退了退。 小彩鱼道，“这里离白府有点儿远，不过我也可以试着叫一叫蜘蛛们。他们从地下水路赶来，兴许能救我们呢？” 小和尚，“你身上别的蛊虫不能用吗？” “能啊，可是跟着的人太多了，我身上的蛊虫不够用。”小彩鱼道。 小和尚深吸一口气。 “不然就别反抗，我们被抓了以后，我们先虚与委蛇，然后我趁机放出蛊虫，咱们趁夜再逃。” 小和尚想哭，他有看向了马车外头，“姑娘，再快点~！” “知道了死秃驴！你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他们的人，我就不会牵连你们！” 说着，那姑娘就甩手一剑，将第一个扑上了马车的人捅了个对穿，刺了下去。 闷哼声响起，又是接连长剑入肉的声音。 “完了。”小彩鱼道，“看来我们已经被围住了。” 颠簸的马车已经逐渐停了下来。 小和尚清了清嗓子，“白姑娘？白姑娘？” 车帘被蓦然挑起。 来人看到车内竟然是个和尚抱着个小丫头，十分意外。 “你们快来看看，这不是萧御媳妇儿和萧御孩子吗？” 小和尚怔了怔。 “胡说，不要污蔑孩子的清白，她还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个黑衫的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他们自动忽略了小和尚的话，反而谈论起来了别的。 “麻烦！萧御可不是咱们几个能惹得起的！” “怎么办？” “杀了吧，还能怎么着。” “等等……”小彩鱼道，“我们知道那地底的事儿，不要杀我们好不好？” 一群黑衣人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 白芊芊有些意外。 她一身白裙被鲜血染头，此时却仍然疑惑迷茫地问道，“什么白家地下？” “对，白家地下的宝藏，我们知道。”小彩鱼轻声道。 “我爹……在地下藏了宝藏？”白芊芊脸色一白，忽然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我爹啊我爹……” (本章完) 第740章 番外篇 和尚的长篇大论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小和尚将孩子抱紧了点儿。 这女人有点儿病，还是远着点儿比较好。 “下来下来，都给我下来，坐在马车上当皇帝等着咱们朝拜呢是吧？给我下来！” 小和尚看看外头风大，用披风裹着小彩鱼，然后抱着孩子一起走了下来。 黑风呼啸着刮过山林。 一个个穿着黑衫手持血淋淋长剑的人就这么将他们围成了一团。 “小丫头，你刚说什么？” 小彩鱼眸子莹澈，看向众人。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直没有肯散去，不就是为了白府地底下的东西吗？” 一群人面面相覷。 为首的人脸色最为阴沉。 他低着头，看着被小和尚抱在怀里的小小的娃娃。 小彩鱼笑了笑，“我和萧御一起下去了，我们又回来了。我想，关于那地底，你们一定有许多传说吧？地底，一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吧？” 她定定看着那些人的脸。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没有人愿意子啊面上露出点儿什么意思来，被人拿捏住。 小彩鱼眸子转了一圈，又笑了起来，“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萧御什么都没有拿。” 萧御什么都没有拿，就代表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在下头。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拿。 “我们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勉强保命而已。” 勉强保命，意思就是，下面很危险。 他们想要进去，最好有个人来指路。 小和尚一声没敢吭声。 那几个黑衫人互相打了手势。 “把他们带下去吧。” 也不知道到底算答应了没有。 他们被一路往山里头带，不过多久，就到了一处小小的村子，看上去贫穷而阴森。 她和和尚、还有白芊芊都被扔进了一个屋子里头。 小和尚倒是随遇而安，进了屋子里头先检查了检查四周，窗户还有屋顶。 “挺好了的，不漏风。”小和尚把堆在地上的破木头都收拾了收拾，堆得更整齐了点儿，在地上扒拉开了一块儿干净点儿的空地，拿了干草铺了整齐，将自己的外裳脱了垫在了上面。 白芊芊在一旁，看得脸色陀红。 这和尚长得细皮嫩肉还俊俏，没看出来，竟然还这么温柔贴心。 她眨了眨眼，满眸的春-水，“谢谢……” 小和尚走到了小彩鱼跟前，将小彩鱼抱了起来，然后在自己铺好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彩鱼，这里东西就这么些，我的外裳不够厚，万一那破草扎到你了就不好了，而且这里也难免有些跳蚤什么的，今晚你就在我怀里睡。” 说着端端正正地打坐好，将彩鱼用母亲一般的姿势怀抱着。 白芊芊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目瞪口呆地看着和尚。 “他们都说这是你女儿，你别不是当真是你女儿吧？” 和尚抬头看了眼白芊芊，满脸厌倦，“我今年不过廿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女儿？” 白芊芊眨了眨眼。 “孩子还小，我认得她的家人，受托照顾她的。” 和尚温声解释，“女施主请自便吧。” 说着，他就将小彩鱼搂紧了点儿。 小彩鱼有点儿困倦了，靠在和尚怀里不说话。 “我叫芊芊。你们两位……是？” 小和尚抬眼，“我叫释空，这是彩鱼。” “大师，失敬。”白芊芊笑了笑，坐过去了点儿。 她犹豫半晌，又问道，“听说你们下去过，能够问问，都看到了什么吗？我父亲，他还在世吗？” 她是对着小彩鱼说的。 毕竟刚才，她也看出来了，那群人是真的动了杀心的，是因为小彩鱼的话所以才放了他们一条性命。 和尚不悦地将小彩鱼抱紧了点儿。 他不喜欢白芊芊。 理由……很简单，白芊芊看着小彩鱼的眼神太紧了，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交。 他……也护崽。 不过，这样的理由显然他自己也不能接受，于是他又自己好好想了想，找了个别的理由。 嗯，和小彩鱼接触多了的人，万一犯了杀心，小彩鱼的那些护崽的蛊虫不弄死个个把人？ 那多危险啊？ 和尚理所应得地觉得自己在保护众生。 “没有看见你的父亲。”小和尚拘谨的回答，“那些尸首中，据说也没有你的父亲。”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向小彩鱼，“姑娘，你和萧御是什么关系？” “她与萧御只是普通的朋友。”小和尚又一次替小彩鱼回答了。 白芊芊不好意思直接翻脸，只能又道，“彩鱼姑娘，那地底下都是什么，您知道吗？您下去了是么？” 小和尚蹙眉，“地下之事，如今是我们的保命符，你现在问出来，万一隔墙有耳，我们都被杀了，那该如何？” 白芊芊愣了愣，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彩鱼姑娘，这件事情对于我至关重要，您能不能仔细与我讲一讲。这些人都不是莽夫，不一定会对我们痛下杀手的，毕竟……”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咱们如今说的未必全面下去之后危机重重，又该怎么下？” 小彩鱼毛茸茸的眼睛眨了眨，还是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的模样，可是她仍然一句话都不肯说。 小和尚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地下，有一些奇妙的植物，没有叶子，模样饱-满，晶莹剔透，非常好看。还有一道美丽的湖泊，湖泊底是晶莹剔透的鹅卵石，如果踩碎了会有爆破的感觉。中间是一个巨岛，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地下，布满了形状可怖的蛊虫。非常危险。” 白芊芊皱眉，“既然都是蛊虫，为什么我爹要守在那里。” 这个小和尚倒是听说过，忍不住开口道，“兴许是……兴许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要镇住地下的东西。” 白芊芊忽然一笑，“你们知道吗？我爹他是个盗墓贼。” 小彩鱼已经慢慢阖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了，此时也只是强打着精神去听。 “我爹盗了一辈子的墓，发了家，却守在这里，宁死不回乡。我了解我爹的性子，没有什么奇珍异宝，我爹不会干这个的。所以，地下一定有宝贝，可是那宝贝我爹又取不走，连带那些人都取不走。” 白芊芊看向了他们。 “实不相瞒，我觉得，我爹、乃至于我家，都死的不对劲儿。” 白芊芊咄咄逼人地看着小和尚和小彩鱼。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该提起来好奇心，毕竟刚抛出了个财宝，足以让所有人眼热了，又抛出来了一个谜团，是个人都该被吊起来了十足的胃口。 可是……眼前的小和尚和小彩鱼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小彩鱼打了个哈欠，满眼泪水，她困得不行了，还要跟一只明显智商不在线的小鱼儿对话，她好烦。 她真的好烦，这么明显的事儿，至于白芊芊来来回回地说嘛？直接抓重点就好了。想想以她的智商很可能抓不住重点，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直接睡了好了。 小和尚纯粹没听懂。 有财宝这三个字儿和今晚吃什么想比，差距太大。 至于灭门杀人案，他要是能想明白早就想明白了，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儿，他的方式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干脆不想好了。 白芊芊一番一惊一乍，自以为非常吸引人的话题跑出去了，收效甚微。 白芊芊快呕出一口老血了。 不是他们在她家住着还下去过，她真不想和他们说什么了！ 想了想，她耐着性子道，“我父亲很厉害，会奇门遁甲，风水异术，白府这个宅子里更是你能忍辈出，我家还雇佣了不少私家兵马侍卫，这群人想要动什么手脚，很难……” “这里可是一个城镇里，官老爷不是摆设，城门也不是摆设。如果硬是要认为是这群黑衣人下手的话我是万万不肯信的！”她冷声，“我觉得，更好像是一个绝世高手，在内应的接应下进的我家。” 她深吸一口气，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小孩子睡着了，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小和尚看着模样像是在听着，可是手指却在飞快地拨动着念珠，好像随时都会脱口而出一段经文。 她看了看和尚，“我觉得，能够让我家一晚上直接灭门，也会影响到其他地方的其他人家！这种事情兴致太恶劣了~如果不为民除害，恐怕祸患无穷。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何不将此事调查到底？还时间一个朗朗乾坤。” 小和尚看着白芊芊，忽然垂眸，“阿弥陀佛。” “你们愿意帮我么？”白芊芊激动地道，“求求你们了……不要助纣为虐，至少，不要让我爹的东西落入那群人的手中！” 小和尚的脸上一片禅意，道，“女施主，我的师傅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白芊芊知道有些事情记不得，这时候也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情？” “我师傅说，从前，有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靠着凿壁偷光读书识字，靠着街坊邻居的借机上了学堂。” 白芊芊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些小秃驴好烦，说话弯弯绕绕地根本听不懂！ (本章完) 第741章 番外篇 上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到处都是蛊籽 “进了学堂之后，所有学生都是衣华服，用美食，他和他们同榻而卧,日日相处，和那些学生说话中，他便逐渐觉得，兴许人人都是如此，吃穿用度，都是平等的。”和尚勾了勾唇，“直到有一天，他的先生在学堂上说，他们的同学中，有一户人家如今家中有人生病，怕不是要辍学。让同学们一同捐款相助。那孩子就很天真地，写信给家里人要钱。” 和尚看向白芊芊，“很快，那学生收到了她母亲的回信，母亲在信中说，家里之所以最近好了些，是因为母亲签了卖身契去一户人家为奴为婢，端茶倒水的活儿轮不到她，她就只能去做一些诸如倒夜香，浆洗衣服的活计。” 白芊芊仍然满脸不耐。 这种事情很常见，家里多的是那样的下人。 那些人命，叫人命吗？他们和猪狗无异，签了卖身契，命都是主子家的！打死了算半个人！主人连坐牢都不必。 和尚又道，“母亲在信的末尾说道，她做活儿的人家，正是他书院的那个家里出了点儿事儿的人家。” 白芊芊愣住了，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好不对。 和尚笑意阑珊，看着白芊芊。 “白姑娘，我师傅告诉我，我只是个和尚，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出身也不高贵，我所拥有的也很少，不过是一个化缘的钵盂，一身衣裳，一处容身的寺庙，和一些小小的信仰而已。我救不了苍生。这世上，有人会管，履行他们的职责，但是绝对不是我。姑娘，你连自己都不想管，求救别人，别人就更不想了。” 白芊芊有点儿烦。 她听和尚念了那么久，讲了这么久的道理，和尚的意思居然是。 他不管？ 他还说她也不想管？ 她……只不过是使唤惯了下人，习惯了什么事情只要说一说，就会有无数人去争着抢着去做。 所以，也就吩咐了吩咐这和尚而已。 这可是大义，很符合和尚苍生为怀的心思的，他凭什么不去还羞辱她？ 白芊芊想骂人，想了想，以后还要用得着这和尚，算了。 “你不帮就不帮吧，小和尚，随便你。” 白芊芊冷冷看着小和尚怀里的女孩儿。 “呵，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也不想帮什么也不想管，身体却还是很诚实老老实实抱着个小女孩儿呢。这女孩儿你怎么就管了？”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白芊芊冷冷撇嘴。 “那我也托你，你怎么就没有管？” 和尚不语。 他忽然觉得自己蠢了。 他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白芊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不打算轻易放过和尚。 “你倒是说啊？和尚，我问你话呢！”白芊芊冷冷看着和尚，“和尚，你最好好好回答我，否则我可是会生气呢。” 小和尚道，“施主，不是所有遇到你的人都合该帮着你。” 白芊芊道，“我挺喜欢你的啊？”她一笑，“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我跟你直说了吧，挖开了之后，我爹爹的东西，我分你一半。” 不等和尚回答，木门忽然被踹开了。 “骚娘们！你想男人想疯了，抓着个和尚调戏？来来来要什么跟爷几个说，爷给你。” 白芊芊脸色一变。 “你们想干什么？” “本来没想做什么的，听着你一口一个小和尚叫的人心痒痒……” 几个男人猥琐地靠近着白芊芊，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就把她往外头拖。 “啊！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小和尚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点儿小彩鱼。 可是那群人还是围了过来。 “和尚，挺美的你啊，一个成年的漂亮小妞儿在你跟前发了半天骚，你怀里还抱着个小的，怎么喜欢鲜嫩的啊？哈？来嘛，别那么小气，把小姑娘也交出来。” 小和尚为难而畏惧地看了眼那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觉到小彩鱼身上有不少蛊虫在暴躁地跳来跳去了！ 只等着那个人敢动手，就顺着爬过去，从耳朵鼻孔钻进那人的肉里头，将他的心脏啃噬干净。 ——如果小彩鱼没有骗他的话。 他不由有些怀疑，小彩鱼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传说中才有的蛊虫。 毕竟盛京就算有蛊虫，也该在当年三皇子的巫蛊之乱中被消灭殆尽了啊？ “把那姑娘交出来，今晚爷爷几个快活快活，否则，秃驴，我们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小彩鱼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群人。 “去把你们头儿叫过来，就说，我知道附近有条密道可以通往那边。萧御不知道要在城中盘踞多久，你们总不能一天天误着工一直干等着，不是么？” 一席话，所有人都静了静。 小和尚松了口气。 刚才，他已经想到了，不行就和这些人拼命好了？ 村子里的一处比较轩敞的屋子里。 满屋子的甜腻的欢-好之后的香味。 那些人的老大，敞着怀坐在那儿，冷冷扫向被小和尚抱在怀里，正俯视着看着他的小小女孩。 “你没说谎？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儿轻声道，“我知道啊，因为是萧御说的。他当时一直抱着我，和其他的几个人说下面的甬道四通八达，连着地下的天然洞穴，通往周边的山上。” “他上来后，就和一群人讨论了好久，还画了地图。我看得懂地图。他们说了很久，我困了，就先睡了。” 那人眯了眯眼睛。 “老大，咱们这群人在这里驻守了半个月了，如果可以可以去试试。否则，真的耽误不起了啊，这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 那老大看向了众人，“都休息好了吗？” “马上就能拿到盗墓王家的一辈子的积蓄，我们怎么都不累！” “是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哦们不累，我们想立刻去拿那些古董异宝！” 老大挑了挑唇，“好，很好，把地图拿来，让小丫头来引路。” “最近的入口，就在这个村子的东头的一个枯井里头。”小彩鱼笑了笑，“我过目不忘。” 小和尚瞪大了眼，看向小彩鱼。 都是一起下去的，小和尚说什么也想不通，为啥小彩鱼会知道这么多，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想想十年前他在做什么？ 小和尚想了半天，满脑子，都是寺院里的藏经楼，他拿着扫帚跟扫地僧一起扫啊扫啊扫啊扫啊…… 扫地僧很厉害，所有的藏书都不必说也知道放在哪里，第几页有什么，还时不时含笑问问他那佛林塔最近好不好。 佛塔林一直都很好啊~ 他的任务，除了扫寺院的藏经楼，就是骚佛塔林，要么就是给摄政王和王妃引路去佛塔林…… 他居然这样的日子就过了十年~！ 村东头，枯井。 “哎呀我说了这里真不能去，这里闹鬼啊！一下雨偶尔能听到哭声，我们还见到过一个白裙子的女人从里头爬出来！吓死了个人啊~！”老村长提着气死风灯，引着路，将一行人引到了井跟前。 “铁柱啊，你每次都说干完最后一票就不干了，你啥时候娶媳妇儿啊？” 老大黑着脸，“将村长带下去吧，我们要开始办事儿了。” 老村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走了。 “翠花守寡了这么多年，能跟了你也不错……” 老大没吱声。 所有人都想笑，但是没那个胆子。 “你，先下去看看。”老大支使了忍笑最强烈的一个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人下去没一会儿，就上来了。 “下头是个暗河，里头有个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老大点了点头。 白芊芊若有所思。 “那个白裙子的女人是这两天才出现的，会是谁，难不成……是……是我家里人逃出来了？” 小和尚看了眼白芊芊。 “不大可能，下面很危险的，你家里人会武功吗？” 白芊芊狠狠瞪了一眼小和尚，“你个没用的男人！我和你说话了吗？” 小和尚：“……”女人好凶。 他不由得抱紧了点儿小彩鱼。 还是彩鱼好！聪明伶俐省心，什么不会了彩鱼站着，就都能解决！ 啊，好想永远跟随小彩鱼，那样他马上就要来到的四处游方试炼就会好过许多了！ 长长叹了口气，小和尚就看到人一个个都下去了。 那老大走了过来，“孩子给我抱着，你先下去。” 小彩鱼道，“不，我就要他抱。” 老大的手僵着，脸色很黑。 “孩子很沉很累的，让我抱吧。”小和尚道，“我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的，我是铁人，不怕累。” 老大看着小姑娘要哭，心里也有点烦躁。 “好，跟紧我，可不许耍花招。” 一行人才下去，小彩鱼的眸色就变了。 “释空，你看到了吗？” 和尚看到眼前一片漆黑，他咳嗽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啊？” 小彩鱼抬起头，“好多萤火虫一样的漂亮的光啊……” 和尚有点儿发颤。 上次她这样说的时候，到处都是蛊籽。 (本章完) 第742章 番外篇 小彩鱼想救人 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接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紧接着，黑暗中，猛然迸出了一个璀璨的花火，火折子被点燃了起来。 幽光盈盈，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清点一下人数，一个个都过来报数。”帮主低声道。 一个个声音响起，全都报完了，十二个人。 加上小和尚和小彩鱼，还有满脸悲愤跟着一起的白芊芊，一共是十四个人。 小彩鱼对那火折子有很大的兴趣，伸手问他们要。 “我怕黑，也给我一个。” 那人看了一眼帮主，帮主点了点头，这时候，他还不想招惹这个小姑娘和和尚。 这两个人不用问就知道大有来头，小和尚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可是若是寻常人，怎么可能在萧御手下办事儿？ 还有这个小姑娘，才十岁，怎么可能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肯定是这个和尚教的。 他时时刻刻都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小彩鱼拿过了那火折子，也拼命地折了几下。 熹微的火花立刻引燃了，在黑暗中弄出了点儿火光。 其他人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一个接一个亮起的火把，将整个夜晚映得亮如白昼。 小彩鱼缩在了小和尚的怀里，低声道，“他们害怕这些。” “什么？”帮主越看越觉得小彩鱼装神弄鬼，直接开口问道。 小彩鱼眼睛弯弯，“我是说洞窟里的蛇叔虫蚁，都很怕这个！” “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不会的。”小彩鱼直接笑了笑，她稚嫩甜美的小脸蛋上是莹润单纯的光泽，“我们和你们一起走在这个洞窟里，身上有什么东西，你们都知道啊？” 小彩鱼仰头看着他们，“你们倒是想想就知道了啊？” “闭嘴！自作聪明的小东西，不许用这种看不起的眼神看着我！”帮主冷道，“你们的性命可还在我的手里。” 小彩鱼笑吟吟，“嗯。” 小和尚觉得一阵阵阴冷的风拂过。 小彩鱼身上的那些蛊虫已经张牙舞爪了，若不是小彩鱼竭力散发着我没事儿我很开心我们在开玩笑的气息，怕不是……这些蛊虫已经冲上去了。 小和尚现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反而更担心的是对面的人，如果都成了死尸……哎，真是造孽啊！ 白芊芊眸中噙着泪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在前面引路，李四，你压着白芊芊跟在后头。” “是。” 这安排看上去，可真是天衣无缝啊。 一群大老爷们缩在老弱妇孺中间，还理直气壮。 前头的最容易遇到危险，后头的也容易受到偷袭。这样的安排，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他们在小彩鱼的带领下，朝着洞窟深处走去。 黑暗中，好像有无数的人在盯着他们。 脚步声一阵阵的，阴冷的风也一阵阵的，地下天然的隧道中，还有一条阴森的河流。 那可不是什么清澈的河水，小和尚瞥了一眼，里头有几颗零星的鹅卵石，便猜到了什么，抿紧了唇不说话。 “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叫什么？叫什么叫？”帮主愤怒地看向那人，“有什么好叫的。” “帮、帮主，您快看！”那人颤颤索索地说着。 帮主走到了河水边，便看到里头有一些奇怪的指甲片，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发。 “附近有死人？”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小彩鱼从口袋里摸出了下来之前拿到手的地图，比划了一下，“喏，城郊有一片乱葬岗，这个地下河很可能流经了那里，带来了一些脏东西而已。” 所有人都是刀口舔血混出来的，看了看地图，心里估算了下方向，还真是那么回事。 “大惊小怪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娃娃有城府！” 帮主冷冷道。 “是、是……” “继续前进。” 脚步声阵阵回响着。 无数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们，又退却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走在最中间的一个汉子忽然擦了一把汗水。 “什么声音？” “我……我好像听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的娇呼声。”他念叨着说道，“你们真的没有听到吗？” “没有啊……” 那汉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兴许是我听错了吧！~” 很快，原本冷漠的，被火光照亮的人脸，一个个都出了些变化。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跟着我们走路。” 帮主有点儿炸。他一直紧紧跟在小彩鱼和小和尚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看到小彩鱼明显皱了皱眉，小脸上满是嘲讽。 而和尚则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没说话。 “一个个胆子怎么那么小？有人吗？自己吓自己！” “我们人这么多，有点脚步声回音是很正常的。”帮主冷冷道，“谁再叫嚷，就自个儿回去！” “啊啊啊！”话音才落，一个男人就指着一个地方忽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河水边，坐着一个白色裙子的女人，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回过头时，美丽的容颜在水光中楚楚可怜。 “妖怪？鬼？”一个个大老爷们看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非但没什么别的想法，反而觉得心中一阵阵发憷，“别过来！” “是个人！”帮主从来不信邪，“还是个女孩子。地上有影子的，蠢货！”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孩儿在这里？” 所有人都非常疑惑地看向那里。 “别真不是什么妖怪吧？” 女孩儿看着这群人，忽然脸张开了，变成了一个蜘蛛的口器！ 帮主将长剑扔出，那“女孩儿”忽然撕破了衣裳，遁入了水中。 长剑扎破在衣裳上，而水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一个黑色的人影飞速地遁走了。 一群人深吸了一口冷气。 小和尚抱紧了小彩鱼。 他现在才发现，上一次他和萧御下来的时候，这群小东西是多么的温柔。 若不是真的动了太多东西，怕不是这些蜘蛛真的会无视他们。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群蜘蛛发了疯一样地攻击着他们呢？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了水…… 水里头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吗？所以这群蜘蛛看到他们靠近水忽然不顾一切的攻击。 ——为什么蜘蛛对他们那么温柔？尤其对待小彩鱼，更是温柔？ 小和尚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蛊虫也分三六九等，跟随着小彩鱼的区区一点儿蛊虫，就能震慑住这里的成千上万的蛊虫？ 那也不对啊，这次小彩鱼也来了，为什么蛊虫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攻击他们呢？ 他忽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是因为小彩鱼讨厌那些人。 蛊虫忠于主人，所以没有保护那些人？ 他扪心自问，小彩鱼是挺喜欢他和萧御的。 在小和尚的脑回路百转千回的时候，一群大汗已经冲到了水边。 “是什么东西？” “怪？” “山海经里头是记录过不少古怪的东西，人面的兽类也不少……” “我们不会那么不走运吧，居然遇到了山海经里头才有的怪？” 所有人都默不出声。 白芊芊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帮主举着剑走了过去，“你在哭什么？你知道什么，快说！” 白芊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做的好事儿，你们竟然不知道吗？” 所有人面面相覷。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帮主的长剑笔在白芊芊的脖颈上。 因为用力过度，白芊芊细嫩的脖颈被割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线，已经有一颗颗的血珠沁出。 白芊芊此时却浑然不怕了，她用带着满是报复快-感的眼神看着帮主。 “没有想起来吗？刚才那个是我二姐，这身裙子，也是我二姐临死的时候穿的那件！” 所有人骇然变色。 一个死了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洞窟之中！ 真的有鬼。 “旱魃？僵尸？你是这个意思吗？” 白芊芊道，“我姐姐死了，可是她又回来了，她是来找你们报仇的……报仇，你们犯下的血案，都逃不掉了！” “找死！”帮主被激怒了，他手一动，就想要割下白芊芊的脖颈。 “住手。”小彩鱼这时候才懒懒的说话。 帮主双眸中的猩红一闪而过。 小彩鱼叫住了，就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洞窟看着很古怪，万一是死了的人在这里就会变成那种怪物呢？” 她看了看帮主，又看了看其他人，“她还活着，最起码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可是如果她死了，谁能够保证，她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怪物？一个怪物就已经够棘手了，多几个怪物就更难了！” 白芊芊傻白甜的喊着，“既是如此，就快杀了我，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小彩鱼淡淡看了一眼白芊芊。 啧…… 这种蠢货她救了是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毕竟小彩鱼觉得自己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小机灵鬼呢，帮了人，最喜欢大声吆喝出来，让人赶紧偿还欠她的恩情了~！ 可是白芊芊明显一点儿都没领情啊？ “你说得对……只不过这女人太可恶了。” (本章完) 第743章 番外篇 罪有应得 “现在我们活着的人就是一个阵营，那些死的人也是一个阵营。”小彩鱼心想算了，帮都帮了，这时候让斩了就白费了她那么大功夫了，“他们辛辛苦苦分化我们的时候不就是从最弱的一个开始吗？” “我才不是最弱的一个！”白芊芊辛辛苦苦作死呢。 好在，帮主被小彩鱼说服了。 “再叫，就割了她的舌头下酒！” 白芊芊泪水满面，大义凛然，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小彩鱼掏了掏耳朵，“好吵，是嫌弃怪物还不够多，准备把整个乱葬岗都引来吗？” 在场的水都不想死，一个人拿了个皮鞭来，把白芊芊绑住了，另外一个人把一条臭袜子塞在了白芊芊的嘴里，“好了，安静了。” 白芊芊哭的眼泪哗哗的。 小彩鱼重新伏在了小和尚的怀中。 “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这种东西？他们到底是什么？” 和尚还没开口，小彩鱼已经软软道，“这些是人的怨气所化，化不掉的，想要珍宝，就是要有牺牲，你们要有觉悟。” 帮主眸光闪了闪，“这些？” “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们上次遇到了很多这种东西。” 小彩鱼用眼神示意那群人看向地面。 “刚才的根本不是女人，她的身子已经化为了蜘蛛，藏在人的衣袍下，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帮主又道，“你们上次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自古邪不压正，”小彩鱼道，“和尚一身正气，化解怨气，那些蜘蛛多少会绕着点，加上御殿下武功盖世，我们是硬闯出来的。” 帮主骇然色变。 “我想你们中，每个人身上都该是恶行累累吧？”小彩鱼继续忽悠。 帮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小彩鱼道，“你们这种恶人，对于他们来言才是最美味的食物，你们身上的杀孽和冤魂，都是他们的猎物，相反，和尚身上纯阳良善气息刚好克化那些东西。你们现在如果想要得到宝物，黯然出去，最好，是和和尚还有我走近一点。”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所有人不知不觉都信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相信！任是谁看到那个长着一张美人面的东西，都会往神神鬼鬼的事儿上奏去。 “和尚，有符纸佛珠之类的吗？我现在临时求一个还有用吗？”一个胆小的已经忍不住开口。 和尚还没有说什么，另外一个人也说，“不然您身上随身带的什么经文给我们分分也行啊？” “你们不早说……我早知道把我祖传的大黑驴蹄子带下来了啊。” “我也好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村长家好像还有一只大公鸡，听说大公鸡的血也挺克制那些东西的~！” “对对对，村头那个大黑狗也该带下来。” “我娘还养了一只玄猫，很厉害的……” 临时抱佛脚的一个个后悔莫及。 小和尚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佛珠，自己的木鱼，自己的佛珠项链都摘了下来，最后，狠狠心，还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卷自己没抄完的经文拿了出来。 一群人就地坐下，按照帮中地位高低分了。 帮主拿的是佛珠手串，副帮主小军师那的是佛珠项链，最有用的是经文，经文被一页页的仔细撕了下来，一张张分了出去。 每个人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心里很熨帖。 都分完了，他们还眼巴巴地看着释空，“和尚……唱一段……” “唱一段？”和尚有点儿懵逼。 “对，我们要听忏悔的经文，最好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 “我们现在信佛还有用吗？” 和尚的嘴角有点儿抽抽。 见过临时抱佛脚的，没有见过临时抱佛脚抱这么厉害的。 小彩鱼一脸无奈。 和尚在一众蜘蛛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 “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个帮众双手合十，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比给儿媳妇求个儿子，一步一磕头爬上山的那些婆婆们还要虔诚。 都念完了之后，和尚睁开慧黠灿烂的眼睛，“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 “……” “……” 一群人在默然半日之后，慌忙都点了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和尚念得真的太好了。” “对对对，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我仿佛闻到了花香，听到了鸟语。” 和尚唇角又抽了抽。 半日，才继续道，“那咱们继续赶路吧？总是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帮主握着佛珠，心里分外踏实，“没别的了吗？一般和尚尼姑不是东辉送个观音大士的像，然后求个缘法吗？” 小和尚道，“对，化缘送东西会比较有效，可我……我比较有钱，不怎么用化缘。” 净影寺摄政王和王妃每年都会来，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看着摄政王和王妃的眼神过日子的，两位都常来，他们自然也常来。 净影寺的小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仅次于相国寺，还有感业寺。 小和尚的辈分又比较高，自然……不大缺衣食。 他很愧疚，“我下次也试试，带一些佛像去化缘。” 有了这么一波折，所有人对和尚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他们继续开始赶路。 小和尚抱紧了小彩鱼，“你要不要让那些人面蛛给我点面子，你看我都帮这些人祈求了这么大半天了。如果他们还死了，不大好看。佛的面子也过不去。” 小彩鱼被小和尚逗乐了。 她抬头，看着小和尚干净单纯的脸，“果然是出家人，就是慈悲为怀。可……这些人面蛛也饿了啊，好不容易不吃腐肉了，他们可未必能乖乖听我话，放弃这么一大堆到口的美肉。” 小和尚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那可怎么办？他们不是就知道我是说谎了吗？” 小彩鱼笑眯眯地看着小和尚，“该死的人，总会自己作死的。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的。”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后那些在火把光泽中，一个个心怀鬼胎的脸。 “才刚开始啊……恶人总会露出獠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帮主的脸忽然凑了过来，虽然满是笑意，可是仍然能够看出一点点阴森的冷意来。 小彩鱼道，“快到乱葬岗了，前面一定会很乱。你们注意点。” 帮主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要到乱葬岗了吗？” 小彩鱼拿出了地图给他们指了指看了看。 帮主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进城，不能绕开吗？” 小彩鱼摇了摇头，“这里又不是外面的山地，没有路走一条路就是了，这是一条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地下河流冲刷出来的洞穴，之所以现在能有走路的地方，是因为还没有到下雨的时候。”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冷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希望你们能够保持一颗善心，不动摇，至少，在经过怨气重重的乱葬岗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摇！否则……我相信，你们手中有不少血债，像白家小姐那样死在你们手里，又不被你们记住的人，如今怕不是正在乱葬岗中。” “妈的！老子不干了！”其中一个男人崩溃了，“我走了！我不干了！” “张三，你说什么？”帮主阴沉了脸。 “爷！”张三直接跪了下去，崩溃大哭，“你让我走吧！我不想过什么乱葬岗，我拿着佛经回去吧！您知道我从小就怕这种东西！” “孬种！”帮主冷声。 张三一下下磕着头，“您就看在我一直跟着您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放我走吧！求求您了~！” 帮主狠狠看着他，又看向其他的所有人。 “你们，谁还想走的？” 那些人默不作声。 “最好现在就站出来！别一个个到了时候跟我叫嚷害怕叫嚷不行了！我可不留那种杂种！你们现在站出来，我就放你们走，你们不肯站出来，到头了跟我反悔，我就亲手杀了你们！” 又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两个人。 “好，滚吧。”帮主点了点头，“少了你们三个我们还有九个人！不要后悔，我们拿到了金银珠宝，可不会和你们分！” 那些人耷拉着头，一个个不敢吭声。 “滚吧。” 那些人走在一处，挨挨挤挤地往回走。 彩鱼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人。 “他们……没有了咱们的庇护，能活吗？”小和尚问道。 “离开我远了，怕是就不行了。”小彩鱼轻声，“被那样的场景吓了一跳，只下走了三个人。已经比我预料的好很多了。” 小和尚忍不住想要说什么。 “没用的。他们手上杀孽太重了，他们不仅仅是害怕，也是考虑到乱葬岗里头有太多不该死的人，是死在他们手里头的。”小彩鱼道，“他们是罪有应得！” (本章完) 第744章 我念段经给大家听吧 罪该至死？ 小和尚咀嚼着这几句话，心里头涌出了一些悲悯的情绪。 他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总是见你念这句佛，里头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吗？”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轻声问着。 “我佛有一句传说，若是心有所感、明台顿悟，念这句佛，佛便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将你带往西方极乐世界。”他轻声道。 “你刚才是心有所感了是吗？” “嗯。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和尚轻声。 小彩鱼垂了眸子设想了一下，忽然道，“也就是说，你在我身边，忽然有所感，念了句阿弥陀佛，就会被带去西方极乐世界？” “嗯。是。” “是带着你的魂魄过去，还是带着你的肉身过去？” 和尚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肉身也带去吧，肉身化为金身不朽。” “啊……这样。” 小彩鱼垂下了眼睛，“以后你不许念佛了，你想想，你抱着我，念了句佛号，若是万一，被佛陀听见了，觉得你这个子弟资质上乘、又顿悟了大道，然后直接带你去了喜房极乐世界那可该怎么办？” 小和尚心中忽然狠狠一动，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彩鱼。 他此时满脑子想的，是这就是尘缘未了吗？不管有没有顿悟大道，佛应该都不会来接的。 若是想要顿悟飞升，要的，还是要斩断所有尘缘，了了所有因果。 如今，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要飞升怕是不能了，要把小彩鱼送回到摄政王妃的手中，才算是了结。 这么一想，如今一直念着佛号，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小彩鱼撇了撇嘴，“我还在你怀里抱着呢，我岂不是摔在了地上？”她又抿了抿唇，“我该怎么办？没有人给我煮莲叶汤了，晚上没有人给我铺床叠被了。” “听闻摄政王府有天南海北的顶级厨子。”小和尚笑了笑，如同春风般和煦温柔，“你总会吃遍山珍海味，你身边也会有无数仆人保护着你，为你铺床叠被。” 小彩鱼叹了口气，“哎，这就是出身富贵的烦恼……” 小和尚：“……” 为什么总觉得原来很煽情，很暖心，忽然就变了画风了？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着队伍往前走。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队伍隐隐都对和尚和彩鱼改变了许多态度。 毕竟，至少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这和尚和彩鱼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他们也不是完全相信，可是，目前还没有有力证据反驳的前提下，他们宁可敬着点。 后头忽然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老大立刻拔了剑，和众人摆起了阵型，看向身后。 火把的光亮中，那跑了的三个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老大……老大，我们回来了。” “是你们？张三？李四？”老大愣住了，“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我们想想觉得害怕，又听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们就回来了。我们想明白了，还是和你们走在一起安全一点。” 老大冷冷哼了一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三李四干站着，愣住了，似乎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我们……我们……” “让他们留下吧，老大。”一个个的人开口帮忙。 毕竟都是出生入死，一起吹牛喝酒的兄弟，这时候怎么忍心他们被踢出去？ 一群人这么看着，老大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跟着上来吧。” 那几个人慌忙走了上来。 队伍继续往前走。 小和尚因为知道人面蜘蛛的真相，所以此时多留了个心眼，他注意看了看这些人的手和脚。 洞里头昏暗，火把的光泽根本不足以照亮所有人。 他仔细看了半日，反而引起了老大的注意。 那老大靠近了他，“在看什么？” 小和尚笑了笑，“我在看，这些人是不是还有手有脚。” 老大一时间站住了。 整个队伍都顿住了。 老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和尚，和尚也在无辜地看着他。 这个和尚真是最最诡异的东西了！——老大心里大声呼喊着。 他就不知道害怕吗啊？ “怎么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和尚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还算清楚，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说，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手脚。”和尚道，“我记得有一桩事情，就是之前我们遇到了白家小姐，白家小姐的手脚都是蜘蛛，可是脸却是人脸，我强烈怀疑这些东西。” 老大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吓了一跳。 火光中，他们默默地把手伸了出来，“您看，我们是人的手，千真万确，我们没有说谎了。” 他们的声音很无辜。 老大浑身的热汗起了一层，这时候被冷风一吹。 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小彩鱼在他怀里又被挤了一下，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我跟你说了不要念佛，你念着念着忽然浑身金光，然后飞了我不无辜死？” 小和尚忙含笑，“对，我又忘了，谢谢小彩鱼。”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一片温馨和睦，哪里管这个洞穴里刚才所有人的害怕。 “我们还有多久到乱葬岗？” “差不多……快到了吧？” 小彩鱼道，“我们已经在了乱葬岗的边上了，前面就是了。” “好，所有人都跟上，不要害怕。” 老大这么念叨着，率先一步走了上去，人们也紧跟在其后。 小彩鱼往前走着，忽然一阵阴风吹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 小彩鱼笑了笑，“你又听到哭声了，白姑娘？” 白芊芊阴冷这脸，“这里的哭声很多，我有些害怕。” 小彩鱼没说话。 所有人都没出声。 老大说，“先都站住，咱们仔细听听。” 一群人站住了。 风声鹤唳。 随着风声，送来的阵阵呜咽的声音，倒是不让人怀疑，那就是哭声。 “很像，但是不是！妈的，现在还没到地方，你们就一个个跟我在这儿疑神疑鬼的！怕什么我们这里可是有圣僧坐镇！” “是，我们……知道了。” “都不许再乱说，加快脚步，我们尽快穿过乱葬岗！” “是，老大！”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急忙往前走着。 乱葬岗不愧是乱葬岗，土壤里散发着腐臭的气息，顺着水流，能够看到的残肢断臂越来越多了。 除了小和尚和小彩鱼以外，所有人都面色难看。 “脚步声……好多脚步声！”张三忽然大声喊道，“你们有没有听到？” “什么脚步声！又吓人！” 张三颤抖着唇瓣，“我说的是真的啊！都是真的！我听到了，你们不相信你们听听吧……” 所有人又屏住了呼吸听那脚步声。 果然，可以听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从正前方传来。 “我们怎么办？走吧？” “撤回去？现在撤回去？不笑掉人的大牙！” 老大的眼神看向了和尚，“你们身上不是有金光正气吗？可以驱邪？” 小和尚低头看向小彩鱼，小彩鱼用唇形说了句，“不是蛊。” 不是蛊，就是人了。 小和尚下意识想要念一句佛，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就对那老大说，“我念一段经文试试吧。” 老大没吭声。 小和尚倒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被绑架的，来了人，兴许他们能逃脱。 他说他念经文试试，也没说别的，倒是不算是说谎…… 他低着头，走在最前面，一段经文唱诵从口中溢出。 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本章完) 第745章 这群小可爱在偷偷吃人呢 谁知，一道飞镖打了过来。 “什么人？谁在那里？”老大气哼哼问道。 黑暗中，走出了无数穿着金袍的道士。 那些道士手里都持着宝剑，一身戴着法器看着就无比厉害？ “你们是谁？为什么大半夜来到乱葬岗下的地窟？” 那些道士又看向了小和尚，“你们。……难道是来捉鬼的？” 老大拿了一把剑，抵在了小和尚的腰窝上，低声道，“不要多生事端，把这些捉鬼的老道士给我弄走。” 小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老大真想一刀捅死这个和尚。 小彩鱼叹了口气，“我们……我们是来查东西的。你们可看到一些长着人脸的怪物？还有八只脚，看上去无比厉害？” 那些老道士面面相覷。 “我们是听闻乱葬岗下头有一些怪异，所以前来捉鬼，你们也是吗？” 小彩鱼点头如捣蒜。 “那好，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撵走他们，不然我捅死你的和尚哥哥！” 小彩鱼翻了个白眼。 这点儿话都不会说，还要她来教，这些家伙是蠢货吗？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个小孩子呐，不然你问问我后面的叔叔。我们都听他的呢。” 道士看向那人，“你们和我们走在一起，还有个安全保证，实不相瞒，这地底我们已经遇到了无数丧尸旱魃，你们虽然悍勇，可是不会驱鬼降魔，怕是很难从这里头逃出去！” 老大动摇了。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活着到那儿，但是如今这乱葬岗，还有那河流边可怕的女人，他们都是看到了的。说不怕，那是假的。 他们想要金银财宝，想要那盗墓人一辈子的心血，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活下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看向那几个道士，“好吧。” 一行人走在一起。 走了半日，什么鬼，什么僵尸，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道士们的面色都很不好看，“真是奇怪，我们刚刚明明三步一鬼，十步一僵尸，如今咱么什么都没有遇到？” 那老大冷笑了一下。 十来个黑衫人也跟着笑了笑。 白芊芊忽然道，“道士们小心，这群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灭门抄家的坏人！现在他们掌着这个小和尚，一身正气，所以才逼退了那群恶鬼的，等到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定然会将你们都杀了的！” 小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彩鱼笑了笑。 就知道会有这么个蠢货打岔。 所以妈妈说了，作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带着一个蠢货。 还好今天的事儿不是他的重要的事儿，还是眼前这群人的重要的事儿。 白芊芊又被堵住了嘴。 老大默默拔剑。 道士们手里拿着符纸，看上去很无力。 如果小彩鱼没有看错那些道士们甚至嗔怪地看了一眼白芊芊。 他们又不是瞎，看不出来这群人有问题。 本来的凭仗是会驱魔，现在这个凭仗也没什么用处了，他们又肯定打不过那些人，现在可不是要被杀的命运吗？ 两拨人对峙着。 “你们好像也没什么用处。”老大低声道，“那就去死吧。” 一群人心中悚然一惊。 小彩鱼道，“别在这里杀人！你们还嫌弃和尚压的不够累吗？” “……”老大觉得，小彩鱼说的有道理。 “杀了这几个生人，怕不是在这里会勾动鬼来，本来被和尚压制驱散的鬼，到时候你们管不住，道士又撕了，你们准备和僵尸肉搏吗？” 道士听到这句话，虽然觉得有点儿忽悠人，可是也立马道。 “你们的凭仗不过是这个和尚而已。”那道士道，“现在还造杀孽，和尚都控制不住，你们的命就只有往死处走。” “不管如何，现在不能再动手伤人性命了！” 小彩鱼一一看向众人，“走出了这里，才是赢家。” 道士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你们身后的这位姑娘这时候挑拨离间，心术不正，我们一行人，也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我们不过是想要按照师门任务做一做而已，对其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们何不合作联手走出这里？” 老大自然也不想惹是生非。 这里阴风阵阵，闹起鬼来…… 老大想起来那个白衣的女子，心里头一阵不悦。 “好，我听你们的，我们现在就走。”老大慢慢道，“你们可不要动了心思想要欺瞒我们……” “那是自然！”道士扫了眼那和尚，忍住眸底的悸动，道，“我们说到做到。” 小彩鱼拉了拉和尚的手，“你要小心。” 和尚愣了愣。 小彩鱼道，“这群人出现在这里不大像是巧合。我父亲也在师门呆过，我偶尔也跟着去看了看，我知道他们师门是什么样子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群人或许真的有师门任务，但是绝不会是跑一个离师门十万八千里的乱葬岗边，和我们偶遇。他们，更像是来找人的。” “找人？” “是直觉。”小彩鱼道，“道士捉鬼，捉的都是危害一方的鬼。打的都是替天行道的幌子，人家鬼好好在鬼窝里呆着，哪里有直接跑去骚扰人安宁的？” 小和尚又看了一眼那几个道士。 好巧不巧，刚好和其中一个的道士对上了视线。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小彩鱼的话。 一行人，往深处走去。 “老大，我身上觉得有些不舒服……”张三忽然道。 老大道，“那刚好啊？几位道士不是在吗？你们让他们好好看看！” 那人就可怜兮兮地走到了道士的跟前。 道士面色烦躁。 皮肤痒找他做什么？ 道士是驱鬼降魔，是画符纸测字算命，讲“道可道”的，谁给人看皮肤病治脚气的啊？ 可是这时候也不好撕破了脸，就只能点了点头，让那人蹲了下去，掀开了衣裳。 谁知道，那道士掀开了衣裳一看，一声惊呼，后退了几步！ “这、这……” 所有人都被那声惊呼吸引了注意力，一群人冲了过去。 接着，一阵阵呕吐的声音响起。 小彩鱼极为自然的拍了拍小和尚的手。 小和尚将小彩鱼直接抗在了脖子上，小彩鱼双手放在小和尚的脑袋上，看向了张三。 张三还浑然不觉，“到底怎么了啊？我只不过是觉得后背好痒啊……” 张三的后背，鼓鼓囊囊，全都是小和尚曾经在河底见过的那些“鹅卵石”。 “这……怎么把石头都背在了背上？”小和尚扛着小彩鱼走了过去，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戳破了一个泡泡。 小彩鱼觉得自己瞒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呢。 老大说了句，“这和尚的确比别人一直少了一根筋，见到害怕的地方也没觉得十分害怕……好像天生没有畏惧的感觉似的。” 李四忽然放声大哭，他拼命地解开了衣裳，“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的后背有没有？” 一个个晶莹美丽的鹅卵石就这么背在李四的背上。 “我说我怎么值钱看着他有点儿驼背呢。”小和尚道，“怎么就把这些石头绑在背上了呢？这东西又不值钱……” 所有人鸦雀无声。 “大师，我还有救吗？” 觉得和尚不靠谱，张三李四还有毛六都跪在了道士的脚下。 “无妨，挖出来就好。” “趁着现在。”小彩鱼道，“你们要加快动作了，这些东西之所以厉害，可不是浪得虚名。他们寄生在人的身上，只要孵化出来心脏，就会自动伸出触手，破了人的皮肉，将人心连上，到时候若是还想剜出来，就会连着心脏了。” 小彩鱼指着张三背上一个隐隐里头有些黑色东西在动的鹅卵石道，“就是那块！赶紧割了！” 立刻有人手起刀落，将那一块肉狠狠剜了下来！ 小彩鱼松了口气。 老大红了眼，上前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回来了？怎么忽然又好了！” 一群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三李四。 张三李四被割着肉，一块儿一块儿的肉掉在地上，有些深可见骨，可是他们都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们……我们遇到了一群人……不，他们不能说成是人，他们的身子都是蜘蛛，他们把我们抓了起来，然后绑着吊进了一个茧里头，我们随身带着匕首跳下来找你们，那些怪人就那么看着，也没拦着我们。” 一群大老爷们都爆了粗口了。 “你们……你们都被捉了，回来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我们怕你们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隐瞒了下去。”那人哭道，“我们哪里想到那么多……我们以为我们命大逃脱了……” 气氛一时很沉默。 “这么看上去，应该是那些鬼面蛛故意放人来我们这里。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为首的道士拈他的羊胡子，面色高深。 小彩鱼勾了勾唇，“还能为什么？将这些人变成无数鬼面蛛，趁着我们不备，偷袭我们呗？” “那为什么不直接下手。” 小彩鱼指了指和尚，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的说，“因为他们忌讳一个人呗？” 小和尚觉得自己脑壳特别亮，所以大家都在看他。 小彩鱼又道，“哎，所以想这个折中的法子，偷吃一个是一个，只要和尚不发现，他们就没事，真是一群鬼机灵的小可爱呢~！” 在娘亲的眼皮子底下偷吃人~ 小彩鱼的口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偷吃……” “可不是，孵卵，卵快速成年，然后偷偷摸摸通过人体接触到下一个人身上，产卵，再偷吃，再下一个，等到娘、和尚发现的时候，欸嘿，周围都被吃完了。惊喜不惊喜？”小彩鱼慢慢道。 一群人都打了个寒噤。 他们觉得，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虽然看上去天真无邪可爱，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吓人呢。 老道士道，“到底童言无忌。这些鬼面蛛到底不是很聪明，兴许，真的是小孩子一般的打算，想要在和尚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吃人。” “不是说是因为正气所慑，这些妖孽不敢靠近吗？” 小丫头轻声道，“是啊是啊，所以他们偷摸着靠近啊？” 小丫头指了指那些卵，“你们没看让把他们剜下来就剜下来了，他们的爹爹娘亲，一个都没敢冒头吗？谁家孩子睡心疼，这是心虚做坏事儿，所以不敢出来呢！” 这一解释，好像没什么不对。 可是大家一个个后背发麻，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本章完) 第746章 萧御是小彩鱼的终极克星 这孩子的表述，简直是在用另外一个视角来说的啊？ 是……蛊虫的视角。 所有人都看向了看上去天真无邪，甜美无欺的小姑娘。 小丫头还懵然无知呢。 “到底是童言无忌……”道士说了句，将这件事情一锤定音，“好了，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尽快剜掉那些卵，我们赶紧赶路好了。” 小彩鱼坐在和尚的怀里，看着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剜卵。 她觉察道了一丝丝不对，是小和尚。 “和尚，怎么了？” “我曾经……踩碎的，都是卵？” 小彩鱼眨了眨眼。 她想解释，但是意识到，出家人慈悲为怀，什么善恶报应，在出家人眼里是无法承受的。 她又闭了嘴。 “阿弥陀佛。”小和尚垂手不语。 “你不是故意的，别这样？”小彩鱼道，“你……的确杀生了。” 小和尚的气息一下子丧了不少，他好久没有出声，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接下来的路程，不知道鬼面蜘蛛是不是被那些剜出来的卵打击到了，一直没有再出现。 倒是顺风顺水。 一路沿着隧道往深处走去，到了地方，老大就看到了一片开阔的水域。 正是这地下河流的源头，他们所追寻的，白家的家底下。 “就是这里了吗？” 老大道，“珠宝呢？墓葬品呢？东西呢？” 这里是一片晶莹如同水银一般的湖泊，而湖泊周围，生长满了郁郁葱葱，水灵清透的多肉植物。 没有树叶，所以显得格外诡异。 看上去安静而美妙，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就是这里呀？”小彩鱼道，“你们看看地图就知道了， 就是这里！” “你们骗我们！” 为首的老大拔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破树破水！”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追寻什么，但是这里的确就是你们所说的白府下头。” 白芊芊一声呜咽，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兴许这个女人知道点儿什么。”一旁的黑衫人出演劝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白府的人。” 解开了白芊芊口中的绑带，松了绑，白芊芊直接奔跑到了水中。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 白芊芊的声音一声声绝望的响起。 听上去格外心惊。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父亲……你在哪里？” 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 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拖着自己庞大硕壮的身躯，一步步朝着这里走来。 “父亲？”白芊芊一声疑惑的呼喊。 “芊芊，是你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小和尚看向了小彩鱼。 小彩鱼眸中有一丝丝悲悯的光泽，“咱们走吧。” “……？”小和尚疑惑地看向小彩鱼。 “是母虫，她呼唤出来了母虫……”小彩鱼漠然道，“他父亲还是挺会挑的，直接挑了母虫作为自己的使用者。” “我们如果走了……” “这些黑衫人都要死。”小彩鱼斩铁截钉地道。 一个体型庞大，勉强被衣裳罩住了身体的男人，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父亲……你的身子，怎么变得这么大。” 那个男人俯身，身体的阴影将白芊芊纤细的身形笼罩住，“大约是因为，这里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才长得这么胖。” “好吃的？”白芊芊正想说什么，就看到父亲的脸忽然分裂开，变成了一个蜘蛛的口器！ 一道道黄符从道士的手中飞出来。 那个母虫，还是照准了白芊芊的头咬了下去。 她甚至不忘鸡贼的看一眼小彩鱼。 她有些担心小彩鱼生气。 小彩鱼握紧了拳头，没有说什么。 母虫啃了一口，然后飞速地转身逃窜，钻进了河流里。 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了。 只有刚才的那个白芊芊，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人们都不再做声，因为他们都看到，那只母虫，最后是看了小和尚的方向。 小和尚和小彩鱼没有说谎，他们畏惧害怕的果然是和尚的一身正气。 “这里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道士开口，“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在这里久呆了！否则后患无穷！” 一阵声音传来。 一个个的人，从甬道处落了下来，他们身上还挂着不少东西。 黑衫人的头领眼睛都直了。 “是我要的陪葬品！是古玩金银珠宝！在甬道里，我们过去，冲啊！” 最后一个落下的是萧御。 穿着一身玄衣的他，一落下就看到了十来个黑衫人朝着他挥舞着长剑冲来。 小彩鱼坐在小和尚怀中，也在人群中。 “冲啊！” 他们高声呼喊着，完全没来得及看清他们挑衅的人到底是谁！ 萧御唇角一勾，“找死是么？” 训练有素的手下顿时排开阵型，萧御的身形如同一只黑色的鹰隼，冰冷而犀利地挥舞着长剑，冲入了人群之中。 不过瞬息之间，所有的人都被斩于剑下。 萧御提剑，看向了道士们和小彩鱼。 小彩鱼从小和尚的怀里挣扎了下来。 她一声轻轻的呜咽，“大叔，你终于来救我了！” 小和尚：“……？” 就见小彩鱼如同一只可爱的小鸟一般，冲到了萧御的面前一头扎了进去。 萧御的身形僵硬，对着身上的人形挂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小彩鱼的小手扒拉掉了萧御手中的长剑，八爪鱼似的爬到了萧御的身上， 一边还轻声呜咽着。 “嘤嘤嘤……人家真的好怕怕啊，一觉睡醒就被这群黑衫人抓走了，还说我是小孩子天真无邪，说小和尚是和尚一身金光正气，让我们护着来到这里。” 萧御清俊冰冷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双手稳稳地抱住了小彩鱼的身子，抬头看向了和尚。 “是这样的吗？” 小彩鱼眼泪快要掉下去了，“是真的啊真的啊！这群人绑了我们还利用了我们，把我们押到了这里，和尚的经书还有佛珠都被他们收了护身了。” 小彩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曾在了萧御身上。 和尚松了一口气，让他说谎的确很难。 可是偏偏小彩鱼最后说的话，句句属实，不算作伪。 他……点了点头。 见到他点头，萧御眸中的神色温柔了一些，看向小彩鱼又看向了一旁的人，慢慢道，“你们有事来做什么的？” 那群道士看到萧御就觉得腿软。 杀神降世，传闻中，只有摄政王慕容修能够对付得了的男人啊…… “我们……我们……咳咳……”一群人竟然被吓得结巴了。 还是小和尚看着他们可怜，帮忙解释了一句，“他们是去乱葬岗降魔卫道的。碰巧遇见。” 谁知道，萧御原本收起的一身杀意，忽然又陡然升起。 他用长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那些道士，唇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冷意，“当我和和尚一样蠢呢？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道士只能硬着头皮道，“听闻白府地下有无数天材地宝，所以我们想来寻找试探。” “仅此？” “仅此！” 萧御眸光一冷，身形极快冲了过去。 鲜血四溅。 一只断臂落在地上。 道士痛得变了色，慢慢软倒在地。 “不要说谎。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萧御的墨眸中是满满的冷意。 道士：不公平啊为什么那个小丫头可以抱着撒娇随便说谎，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还听着真真的就被直接砍断手臂啊！ “快说。”萧御再次冷冷发问。 “我说……我说……我们听说有个和尚是个炼药的顶级药材，所以过来找和尚。那和尚被一群黑衫人绑架了扔在了地底，我们就没忍住来了个偶遇，想看看能不能捞着点儿便宜？” “和尚有什么用？”萧御再次问道。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听不出来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那道士还是决定一搏。 “听说……是药人？” 药人二字一出，萧御手起剑落，又斩断了那道士另外一臂。 所有道士都面色苍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滚。”萧御凉声，“这里有孩子，我不想让孩子见到太多血。” 所有人呼吸一窒，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小彩鱼缩在他的怀里，一脸乖巧。 小和尚有点儿疑惑。 为啥小彩鱼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萧御？ 不是说了吗？任何人敢对她动任何坏念头，小彩鱼虽然不能操纵身上的蛊虫，可是那些蛊虫却一个个跟娘亲似的护崽，没几下就能弄死对付她的人。 这样一个大杀器，连着鬼面蛛老巢里的所有鬼面蛛都要跪下对小彩鱼叫妈妈的杀器……为什么对萧御无效。 小彩鱼看到了小和尚的表情，忽然露出了个甜美而幽怨的笑容。 呵，蠢货，萧御爱她爱的要死，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都试过了……哪怕是萧御勃然大怒想要打她屁股，那些蛊虫都安静如鸡甚至非常感动萧御对她的父女情…… 不然，她怎么会乖乖跟了萧御这么久，遇到的当天晚上就把萧御一起掀翻了扔进河里喂王八了！ 小彩鱼年纪到底还小，不吃颜这一套。 她就是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鱼儿，海阔任鱼游，从来不服输，谁让人家有一个厉害的娘亲呢？ 哎，萧御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大叔，你怎么那么晚才来救我呀？”小彩鱼乖乖地仰着甜白甜白的小脸，“人家好害怕啊？” “彩鱼今晚睡了吗？睡前吃了什么？有没有洗澡洗脸？” 萧御仍旧是那副人见杀人鬼见杀鬼的派头，问出的话却奶爸极了。 小和尚一下子有点儿不适应，毕竟刚才还血肉横飞处处杀机呢，怎么忽然就关心起来孩子有没有洗澡洗脸。 哽了几下，小和尚道，“今晚没有洗澡、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睡觉。” 随着小和尚的话，萧御的脸色一层一层地沉了下去。 “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不轻不重的话，像极了孩子爹在抱怨一个保姆。 因为家穷请不起下一个保姆，所以能忍的事情，还是要忍一忍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我察觉地下有动静，你难道要带着小彩鱼一起被这群黑衫人弄死在这里？” 看着大佬一脸幽怨生气敢气不敢说的模样，小和尚忍了忍，忍住了。 小和尚内心：你要是不来，他们都要被小彩鱼团灭。 小彩鱼乖乖蜷缩在萧御的怀中，两眼含着泪包，哭得真心实意。 她当真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了，没想到一转眼她又落到了他的手里头啊啊喂！ 她也不想这样的啊喂！ 她好想在外头愉快的玩耍，而不是教育为了见到她娘，把她抱回安县。 安县的父老乡亲，哪个不认识她。 安县的外公外婆，安县的叔叔阿姨……哦，只要回去，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听到。 “这不是安国郡主的女儿吗？长得真像郡主小时候呢……” 啊，透不过气。 她的小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心窝子。 不行不行，她总要想办法再逃出去的。 而现在—— 她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头，看着萧御。 “大叔，我好饿啊，我也好困呀，我想睡觉。” “嗯。”萧御满眸的心疼，“我们这就上去。” 小彩鱼轻轻嗯了一声。 春光满大地，才出了甬道，萧御就径直抱着她，走过春光烂漫的廊道，过了垂花门，走进了一处小小的干净的闺阁中。 一层层蜜色的光芒透过茜纱窗，透入暖阁中，细细的熏香燃起，是助人好眠的香料。 “要不要吃点东西在睡？”萧御犹豫着问道。 低下头，却见怀中的孩子，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已经陷入了梦想之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孩子放在了玉枕纱橱中，轻轻拉上了薄被。 转过身，就看到和尚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此时正站在屏风前，静静地看着他们。 萧御转身，带着和尚走了出来。 “你也累了一晚了。小彩鱼被保护的很好，你做的不错。”萧御声音冷淡，“好了去休息吧。” (本章完) 第747章 百折不挠小彩鱼 小和尚的确很困了，但是这时候还是有些事情要问清楚的。 “那群人说我是药人，你不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药人。”萧御冷静道，“所以我知道你绝对不是药人。” 小和尚微微有些震惊，倒是不知道萧御这么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是个药人。 “贫僧也不觉得贫僧是药人。”小和尚慢慢道，“兴许是他们找错人了吧。” 顿了顿，小和尚又开口问道，“还有一事想要问下。我们要动身去安县吗？” 萧御有些不耐烦和和尚打交道，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不然呢？” 他还能去哪里？ 他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洛央。 他已经十年没有见她了。 小和尚点了点头。 等到萧御走远了，小和尚又走到外面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确定了才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屋子里。 小彩鱼正一脸懊丧，坐在小床上，抱着玉枕，眼看着就要哭。 “我们再逃一次试试？”小和尚试探着问道。 “不逃了。”小彩鱼捂脸，“没用的。萧御知道了我被人绑走了一次，一定会小心提防了。” “你不如直接说你暂时不想见你母亲。你不想回去。” 小彩鱼无语，“我说话有用我早就说了啊？可那就是个偏执的疯子，他认准了什么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非等他真的见了我娘亲。我娘亲怎么可能搭理他啊。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啊。” 小和尚哽了一下，“佛说，世间有八苦……” “我知道。”小彩鱼扁嘴，“我知道！所以这个就是个疯子！” 她身子一歪，重新落在了床榻中，“我要睡觉了，你跪安吧。我睡醒要吃莲叶汤。” “好的，彩鱼。”小和尚偏头笑了笑，正准备走，却又被小彩鱼拦住了。 “等等！” 小和尚回头，看着纱帐中，抱着玉枕，墨色长发披散开来的小姑娘。 “我一个人睡不着，以前都是桃儿姨妈给我守着的，你也帮我守着点儿。” “嗯……好。” 萧御和小彩鱼的动身计划定在了第三日。 这是在小彩鱼反复说了几次她身体不舒服，又强烈拒绝喝萧御的血的时候，才勉强下的决定。 本来该定在第二日的。 第二日，城中便出了变故。 人人都说，北方匈奴打了下来了。 朝堂中老将李良晟再次率军出迎，而冬狩计划也暂时被搁置了。 不仅仅是李良晟，慕家军中的火字军也出阵相迎，传言将领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才俊。 “就是我妈以前在后院看到的一个想学武的小崽子。我妈挺喜欢的。”小彩鱼看着邸报，和小和尚说，“你该是不知道的吧。我妈说那孩子和别人不一样肯吃苦。” 小和尚点点头。 “吃苦有什么好的啊。”小彩鱼一脸不屑，“在我看来，那就是个武夫罢了！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我妈还可喜欢！明明可以给一个平坦大道走下来的事儿，非要吃苦往下走。” 小彩鱼道，“哎，这次居然派他去？我觉得，我爹肯定是想管这事儿了。毕竟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我爹已经十年没有好好上战场动动手脚了。这回派了心爱的孩子去，他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孩子历练成了什么样子？” 小彩鱼一脸委屈，“你知道吗？我爹竟然想要把慕家军传给他！凭啥啊？凭我是姑娘我不能继承？这不公平啊？” 小和尚听着，就点头。 这连续走了三五日了，小彩鱼早就憋闷坏了。 她是个小话唠，就爱说话，而小和尚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只会听不爱说，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倒是说的开心。 颠簸的马车中，萧御被吵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阳光落在他浅棕色的眸子中，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泽。 “慕容修要去战场？”萧御哑着宿醉的嗓子问道。 小彩鱼道，“我爹爹应该会去。” 萧御一笑，“他不会去的，他的妻子还怀着身孕，他会密切地盯着，可是他不会去。” 小彩鱼，“你怎么知道啊？” “上次，天下大乱，几大势力争相撕夺皇位。可是慕容修，他为了他怀孕的妻子，几乎没有怎么上战场。仅有的几次，也是将妻子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萧御仿佛提起了什么伤痛的记忆，“他一日就能到的地方。” 没有机会的，他想见缝插针多少次，都没有找到机会。 小彩鱼“喔”了一声。 因为有了战争的传言，所以路途上也有了不少拖儿带女逃命的。 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县。 萧御一行人走得极为招摇，香车宝马，随从上百，大大一个“萧”字的招牌，让人直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游的公子哥儿。 大周的萧氏也有一个望族。 不少小的队伍，为了防止山贼来袭，都故意地走在了萧御车马的后头。 萧御到了竹林，便让人把车马暂停了休息。 所有的小队伍的人也都停了车马，安营扎寨。 “不是急着赶路吗？”和尚疑惑问道，“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小彩鱼摇了摇头。 她哪里知道萧御在想什么。 “我们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小彩鱼拉开了车帘，看向了徐徐向着竹林深处走去的萧御，“你不觉得吗，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啊？他这一路就没有带停的，恨不得立刻飞到安县。” “如果被捉住了怎么解释。”小和尚未雨绸缪。 小彩鱼：“我就说我听说附近有山泉可以洗澡！然后我又被掳走了。” 小和尚：“……” 行吧，反正每次萧御都是直接杀光所有人根本不听解释。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下了车，偷偷摸摸地走了。 凄凉哀婉的笛声响起。 小彩鱼竖着耳朵听了听，“太好了。萧御在吹笛子，我们往笛音相反的方向跑就行了！” 小和尚点头。 一阵阵清越的笛音，滑过一片片竹叶，带着潮湿的气息，在山林间回响。 (本章完) 第748章 番外篇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是和尚！那个吃了就长生不老的和尚跑出来了！” “扯淡！什么长生不老，估计就是个药人，白眉老道骗人的！信他个死老头儿就有鬼了~” “现在先等等，等他们出了萧御的包围圈，我们在上去。” “好。” 另外一边，竹林深处。 小彩鱼被小和尚抱着，很快就隐匿在了潇潇凤竹之中，山风拂过，无数绿叶随风飞掠而过，惊动起山林的无数鸟雀。 “这片竹林好大啊。你认路不？”小彩鱼问道。 和尚愣住了，“这里有官道，沿着官道走，我们就能出去。” 小彩鱼：“……萧御也是走的官道。” 和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我们再走下去。兴许会迷失在竹林里，然后饿死。”小彩鱼中肯地说着。 “那怎么办。” “回去吧。”小彩鱼道，“今天的计划暂时搁浅，咱们乖乖回去。萧御总有借宿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暂时先住下的时候，在借机逃跑。” “成。”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就打算回去。 “你往哪个方向走？” “我们不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吗？” “不是啊……”小彩鱼看了眼小和尚，“你不记得了吗，是另外一个方向。” 小和尚挠了挠光头，跟着小彩鱼的指示往回走。 “啊错了！” “唔，你真的不认路吗，还是故意想要绕弯弯？” “错了错了，不是这个方向啦，快转弯……” “傻子，你能不能不要我总是提醒你。” 小和尚无辜地兜圈了好几趟，终于成功惹恼了小彩鱼，她张开了她的小檀口，“嗷嗷”一声，重重咬在了小和尚的脖子肉上。 小和尚疼得龇牙咧嘴，泪花都出来了。 小彩鱼这才解了气，“快被我到你的脖子上，我要好好看看方向！” 小和尚将小彩鱼背在了脖颈上。 小彩鱼才翘首以盼，就看到从竹林中走出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看到小彩鱼和小和尚，似乎有点儿意外，“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小彩鱼垂头看了一眼那妇人。 “好生奇怪，你是什么人？好端端一个宅门里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妇人森冷着脸，“看来，你们就是在这里要悬赏的人了？” 妇人抽出了一把剑，“跟我走，否则就杀了你们。” 小彩鱼出神看着妇人头上的点翠步摇，“我喜欢那个金步摇，凤凰点翠，寓意好好……” 小和尚赶紧哄着小彩鱼。 妇人笑眯眯地道，“小姑娘，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我就把头上的钗子给你好不好啊？” 小彩鱼伸出了双手，“好呀，阿姨抱抱！” 妇人从头上摘下了步摇，引-诱孩子一般地对小彩鱼招招手。 小和尚面色复杂。 妇人笑了笑，“我要的只是你，不是这个孩子，你考虑清楚了！” 和尚沉默地将小彩鱼放了下来。 看着小彩鱼伸出雪白的双手，朝着那妇人走去。 小和尚伸出了一只手竖在胸前，默默念经，念的……是往生经。 妇人面上愉悦将孩子，手上的点翠金步摇闪着动人的光泽，“好姑娘，快过来，姨娘给你扎漂亮的头发，给你插美丽的步摇……” 她的眸子中淬着冰冷的毒光。 正在小彩鱼马上就伸手要抱住那妇人的时候，忽然，竹林中，又走出了两三个人。 “寡妇姨娘，你在做什么？” 妇人面色一冷，“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悬赏金额那么高昂，只许你来，不许我们来了吗？” 出现的人，一个是一身玉带华服的十五六岁的小公子哥儿，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强装风雅，另外一个是一个五六十岁，拄着拐杖，挺着大肚子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的合上。 “静世子、铁拐周，你们两个不会也来和我抢和尚吧。” 静世子一把破折扇，在冷风飕飕的天气里扇得格外动人，“寡妇姨娘，你可别骗人了。这小姑娘我们都认识，可不是如今摄政王失踪的摄政王永宁县主吗？安国郡主的亲生女儿。” “呵呵，既然你们都知道……不然我们平分？和尚归你们，小姑娘归我。” “和尚的药人身份是真是假存疑，可是这姑娘却是货真价实的永宁县主。价值一座城池的安宁县主。平分？” 那妇人手里将点翠金步摇晃的生动，“丫头，快过来，过来这个漂亮的小凤凰就是你的了。” “这种烂大街的货色，我早就看腻了。”小彩鱼凉冷道，“我要和小哥哥一起玩。静世子，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我怎么在各种花宴宫会里头没有见过你。” 自称静世子的小公子一张白脸羞的涨红。 “哈哈哈哈哈！他算什么世子，他爹原来就是朝中做官的，贪赃枉法早就被抄家了，他自个儿不满十六岁被赦免流放逃了出来，自称静世子，现在走江湖而已！”寡妇姨娘笑着直接揭老底。 “总比你这么个无数次和人做姨娘，不知道害了多少富户人家绝户然后揽财逃跑的姨娘要好得多！” 吵架间，又来了几个人，都是年轻的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更像是什么邪术三教九流之人。 “呦呵，来的人不少啊？” 足足十来个形貌各异的人，将整个竹林挤得满满当当的，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看着彼此。 随时一个火星迸溅，他们就能够拔刀要了周围的人的性命！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子，各个都是刀口舔血，但是奈何，所有人都不心齐。 “大家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啊？”一个看上去最有威信的人率先开口了，“咱们来了足足有十三个人呢，怎么，来个比武？” 立刻就有人退缩了。 他们之中暗潮汹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私下互相认识，又有多少人其实是背地里互相插过冷刀的！ “我不干！我们都是辛辛苦苦来的， 既然来了，见者有份！不然以后这口饭还能不能吃了，谁厉害抢到了就是谁的？咱们不就是拿个赏金吗？至于这么坏了行当里的规矩吗？” 寡妇姨娘也柔媚一笑。 明刀明枪的干，她肯定干不过眼前这一群犟驴，她当然是支持着平分的，“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行当里的规矩可不能坏了。咱们谁能够保证谁呢？就平分吧。和尚一个，茅山道士悬赏了三千金，安宁县主，被悬赏了一座城池。这城池折了价，大约有三千亿两黄金。我们十来个人将他们带出竹林，带到官府里头去，拿到了金子，平分，每个人也吃喝不愁了！何苦养蛊似的杀到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下去呢？” 静世子也笑了笑，这次站在了寡妇姨娘的身边，“姨娘可终于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儿就该这么办，我举双手赞成，谁敢坏了规矩，我们一起杀了就是了！” 铁拐周也是一直跟着世子走在一处的人，此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静世子的身后。 十三个人，大部分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心思，没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杀了所有人成为最后的迎驾，更没有人能够肯定自己会不会被暗刀所杀。 这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合，一起将规矩定下来。 毕竟，千亿两黄金啊！ 摄政王和王妃亲自下的悬赏啊！ “中！” “行！” “要的！” 一个个的声音都答应了下来，十来道视线虎视眈眈地看向小彩鱼和小和尚。 小彩鱼早就听完了这群人的所有算盘心思，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爬上了小和尚的肩膀，靠在小和尚的怀中。 “我们怎么办？”小彩鱼闷声嗡嗡，“啊？我们该怎么办？” 小和尚安慰地拍了拍小彩鱼，想要想出来点儿什么安慰的话，想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你看，我都没有你值钱。” 小彩鱼“嘤咛”一声，将脸埋在了小和尚的颈窝里，“我怎么忘记了你是个蠢货了。” 小彩鱼想了想，叹了口气，“我觉得，今晚过去，这些人至少要死上一半。” “撒？”小和尚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了。 十来个人，立刻虎视眈眈地看向小彩鱼和小和尚。 小彩鱼慌忙笑了笑，“傻子，别那么大声。我……算了，不和你说了。” “我们需要避开御殿下，这是御殿下的人。” “呵。”立刻有人道，“避开御殿下？我们可不是就是在御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吗？怎么个回避法？御殿下要去的地儿就是领悬赏的地儿！这竹林里头就有一条道就是那官道，我们走前走后，带这个小丫头小和尚，那御殿下还犯得着找我们？直接打眼一看就灭了我们了！” “是啊，所以，我们才需要避开御殿下。”那个颇有威信实则相貌平平手臂上还停着一个雕的男人慢慢道，“我的雕儿认路，他飞到空中，可以给我们指出一条穿过竹林的道路，带着我们比萧御更早走出竹林。”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只雕。 相貌平平的男人身上背了一个雕之后，看上去还是那么帅。 而且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还没有和惯例一样断上一只胳膊，就更帅了！ 男人看着所有人都在听他的话，又道，“这里这里不大好走，不过，总比遇到萧御要好一些。而且，萧御现在八成已经知道安宁县主和和尚一起失踪不见了，这时候很有可能派出人马搜寻竹林。我们更要立刻动身，借助雕的力量离开这里。” 小彩鱼实在没忍住,“你不觉得你的雕目标很大吗？萧御看到你的雕就能猜到竹林中有雕在引路。他又不是傻，你的雕去哪里他肯定就带着人去哪里了。” 男人：“……啊。” 小彩鱼继续，“御殿下轻功十分了得。追你的雕很容易的。你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智障。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小和尚隐隐有种感觉。 小彩鱼其实不是口无遮拦，而是真心诚意想要帮这群人。 并且小彩鱼认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死在今晚。 可是……为什么呢？ 小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小彩鱼不想回到萧御的身边，反而从骨子里蔑视这一群看上去就很厉害，又能力卓绝的人呢？ 他憋了半天想不出来答案。 小彩鱼骑在小和尚的脖子上，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和尚的脑袋瓜。 这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总是露出一副智障障一样的表情呢？ 小彩鱼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那该怎么办？我始终需要雕儿探路。你们谁还有不走官道，出了这片几千亩地的竹林的本事吗？”相貌平平的男人再次开口。 所有人又摇了摇头。 “就试试吧，只放一次，我们记住方向，只要大体方向没错，我们总能走出去的。” “对对对。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方向感一向都很不错。” 一群人自信满满的开口。 小彩鱼又笑了笑。 “小彩鱼，你不劝了吗。” 和尚问道。 “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不和智障讲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小和尚忽然觉得会心一击。 自己要不行了的感觉……是那么强烈。 (本章完) 第749章 番外篇 几千亿搁着谁会跑 小彩鱼真是有魅力的孩子呢。 所有人拿定了方向，就直直地朝着那个方向走。 路上虽然耽误了不少功夫，可是好歹是走出去了。 小和尚有点儿感慨，他扛着小彩鱼，对脖子上的小彩鱼说道，“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有种特殊的缘分吗，上一次我们也是十三人，结果那十三个人死光了，现在又是十三个人。” “你让我感觉我简直就是黑白无常。”小彩鱼道，“这次一定能多少活下来一两个的，你相信我。” 相貌平平的男人回头看了小彩鱼小和尚一眼。 小彩鱼小和尚连忙住了声。 相貌平平的男人果然不只是相貌平平那么简单，他的功夫一定是这群人中最好的一个。 本来又是竹林又是风声的，小彩鱼和小和尚的声音又压得极为低，该是没有人能够听到的。 可是偏偏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们。 “不行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寡妇姨娘遗憾地说道，“我们只能赶路到这里了。” “夜晚赶路，必须要火把，我们点亮了火光，萧御就能照过来……”另外也有人绝望地说道，“看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周围又是山林又是竹子的，这群人也是临时出了营帐没有个准备，现在饥肠辘辘，满心都是金子的希望。 “我去周围收集点竹笋来，用火折子烧了埋在土里头，附近还有不少溪谷，可以抓点鱼虾来。”寡妇这时候露出了贤惠的表情，“用竹叶子层层包了，一起埋进火里头。” “那火……总是有火光的。” “没事儿，又不是火把，随便挖个洞进去周围搭起来支架就藏起来了。”寡妇姨娘道，“走出这竹林，少不得要三两天。我们不能一直饿着，总要吃点东西的。” 寡妇姨娘笑了笑，“吃完了东西，有些怕冷的，可以把火熄灭了，铺上软草干树枝，睡到火坑里，一晚上都是热乎乎的。” “这么大晚上，也不怕熊瞎子老狼来？”铁拐周道，“我不睡火坑里头，我要睡也是睡树上。” 相貌平平的男人也开口道，“总要有个人来值夜不是么？轮流来？” “小县主和小和尚除外，其他所有人，谁愿意值宿？” 十三个人，最后猜拳决定了其中六个人值宿。 每人值宿半个时辰，也不遭罪，其他人，想唱歌唱歌，想睡觉睡觉，想吃东西吃东西。 “我可以去看看溪水旁边的萤火虫吗？”小彩鱼忽然亮晶晶着眸子开口。 “可以啊？当然可以，您去就是了。”寡妇姨娘立刻道，“我抱着您去？” 小彩鱼摇了摇头，“我要和尚抱我。我习惯了。” 和尚将来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可是小彩鱼是谁，这么尊贵无匹的姑娘，他们自然是捧着供着。 溪水旁，果然有无数的萤火虫飘飘摇摇。 小彩鱼很喜欢。 男人们还在忙碌着，搭建临时的营地和炉灶，而寡妇则带着其他一两个女子在水边玩。 “看上去挺静谧和谐的啊？”小和尚道，“为什么小彩鱼你会觉得他们要死人呢？” “就是要死人啊？”小彩鱼笑眯眯地道，“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才不想和那些东西弯弯绕绕地缠在一起，干脆就和你来到溪水旁边了。” 小彩鱼脱了鞋履，坐在一块儿光滑巨大的鹅卵石旁边。 “小和尚，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月儿圆圆，如同一轮冰块，高高地挂在天际。 萤火虫的幽光闪烁，溪水的声音簌簌，夜晚的竹林小溪，格外热闹。 小彩鱼洁白柔软的小脚丫子就这么伸进水中，脚趾头如同漂亮的贝壳一般，而小小的脚腕，则好像雪白的藕。 小和尚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了藕，又想起来了许多吃的。 “和尚。你真的是神仙吗？” 小和尚愣住了，“大约不是吧。” “那他们为什么说你是药人？” “我也不知道。”小和尚想了想，将那晚的事情和小彩鱼说了。 小彩鱼蹙眉。 小和尚慌忙道，“不用责怪御殿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搞错了太多了。”他低着头一脸诚恳，“我不该做很多事情，惹怒了御殿下。” “你确定，那天那个道士死了？” “啊？” “据你所说，整条街的人都被杀光了，是么？”小彩鱼干净明洁，柔软的好似不是人间的小脸蛋抬起，在月光下，虽然还未长开，却也有了楚楚风姿。 更像……慕容修多一些。 和尚出神了一刹那。 当年慕容修修世子回京的时候，可是多少女孩子都挤断了门槛都要看他啊！ 娘亲又是盛京城第一美人，小彩鱼一出生，就注定了美貌不凡。 小和尚没有出神多久，就听到了小彩鱼说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 “据我所知，所有人都被杀光了，而有一个人，一定活了下来，否则，你的是药人的传言不可能传出来。”小彩鱼挑唇，“我可记得，原本说的不是什么药人的传言，而是……你是个可以让死人复生的人。” “嗯？” 小彩鱼抬起头，她的皮肤在月色下如同白雪一般。 小和尚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小彩鱼。 他满脑子的阿弥陀佛。 心跳却忽然加剧了许多。 小彩鱼：“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小和尚：“漫天诸神……” 小彩鱼一只手勾住了小和尚的脖子，忽然张口，狠狠在小和尚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小和尚还在念着经。 他感觉自己血流的越来越快了。 小彩鱼吮吸了两口新鲜的，因为心脏跳动而格外欢实地往外流淌的血液，很快就……差不多饱了。 毕竟是个小姑娘，吃这么多，又是生的，有点儿不舒服腻味很正常。 小彩鱼慢慢舔了舔薄薄的伤口，重新坐正了。 她的手背，心不在焉地擦掉了唇角的血液。 “好了，不管你是药人还是吃了就长生不老的神仙转世，我都沾到光了~！” 她用手指轻轻堵着他的伤口。 小和尚紧张得浑身冒汗，低垂着头，唇瓣飞速地一张一合，又一张一合。 她忍俊不禁，“不就是吃了你吗？你要不要这么紧张。” 小和尚心虚气短的烦躁，他不敢张开眼，睁开眼就是小彩鱼唇角带着一抹艳色的模样。 索性低着头一直念经。 心无杂念。 “啊，你不知道，我娘以前就吃了萧御那么个头号药人的心尖血，从那以后就百毒不侵了。”小彩鱼道，“那些家伙明显不信，可是我却是信的，因为我娘。” 和尚道，“是不是吃了人家的血，所以那个人就会誓死追随？” “嗯？” 小和尚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似乎理出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又最能解释他现在心态的一句话。 “你看，你娘吃了萧御的血，萧御就对你娘誓死追随，不离不弃。无论如何，不肯放过你娘。” “啊，好像是哦，萧御好像，有了一个执念，就跟我娘吃了他，一定要还他一样。” “完了。你也吃了我。”小和尚万念俱灰。 小彩鱼“嗯”了一声，旋即道，“啊，你放心，我不是我娘，不管来多少御殿下，我都愿意收了做小弟跟在左右的。” 小和尚更绝望了。 他看着不过十岁的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拨动念珠拨动得更快了。 “他们那群人现在是不信你是个药人。”小彩鱼笑了笑，“药人是需要无数天材地宝从小养的，不是皇家，很少有人能够养出来，更何况你是一个穷酸和尚，所以他们就更不信了。”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啊，你别怕。他们八成是觉得你一个和尚得罪了道士，道士又想弄死你，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他们才不想你死，他们想把你送过去，换赎金。” “所以，压根没有人提药人这一茬，你自己也记住了，和随便谁都别说。” “我……好喝吗？”小和尚疑惑地问道。 “好喝。”小彩鱼想了想又叮嘱道，“但是以后不许任何人在吃你了，你自己也说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随随便便让人吃，是不忠！” 小和尚一阵心虚气短。 “我知道了。” 回答的声音瓮瓮的。 “你们两个在这里啊？”寡妇姨娘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哎呦在看月亮呢？真会玩。我嫁了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觉得我是个值得陪的，都是我陪着他们玩东玩西。” 小和尚没说话，他现在正在心烦意乱呢，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小彩鱼也冷了脸没搭理寡妇姨娘。 寡妇姨娘叹了口气，“你们一个和尚，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啊……和你们说这些，真是对牛弹琴。快去吃饭吧，饭都做好了。” 小彩鱼拍了拍小和尚，小和尚伸手，将小彩鱼扛了起来，重新放在脖子上骑着，然后跟着寡妇姨娘，一起回了营地。 火光已经被熄灭了，人们仍然全神戒备着。 “吃了吃了，这都在山背了，萧御没那么神通广大，恰巧就看见咱们了！” “包了十五包，来，每个人都拿着分一点。” 小和尚上去取了两包，其他的人也每人都上前拿了一包。 “奇怪，怎么多了一包？”寡妇姨娘看向小彩鱼，“孩子也拿了啊？谁还没有领？” 所有人都吃上了。 小彩鱼咬了一口，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转头，将鱼肉吐了出来。 又腥又苦，看来寡妇姨娘是白长了一张妇人的脸。 小和尚压低了声音道，“我口袋里有干粮，晚上偷偷给你吃……是从马车里顺来的点心。” 小彩鱼快哭了。 和尚真好。 “还差一个，谁没有领？”寡妇姨娘皱着眉，又喊了一句。 “姨娘，别不是嫌弃你做的难吃就不吃了吧？哈哈哈哈！！” 寡妇姨娘道，“放你娘的屁！老娘做的好吃得狠！有本事你们没有调味没有葱姜蒜给我做做试试？” 小和尚默默看了看，发现附近有个蜂蜜窝，还有一些野生的蒜。 小和尚：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算了，小彩鱼吃的不干净，拉肚子了可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吃干粮吧，这时候拉肚子，可是不好治。 “来来来。”相貌平平的男人站了起来，“大家站在一起，清点一下人数。” “别多疑了，几千亿两搁着，这时候谁敢想跑啊？” (本章完) 第750章 杀人越货 人群都不大当回事。 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薅着小和尚的衣裳道，“听到没？一杀！” “死了？”和尚疑惑地看向小彩鱼。 “绝对死了。” 小彩鱼笃定地道，“别说话，看看这群人还想怎么玩儿下去！” 小和尚心里有点儿瘆得慌。 小彩鱼眸子闪了闪，看向了所有人。 神色各异的人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是真的满不在乎，有些流露出诡异的神色，好似知道要发生些什么，更又一些人，则是窃窃私语，在谋划什么。 “好啦好啦，不想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人了。”其中一个人打岔笑着道，“附近这么大，咱们这儿也不难找。他就算走走散散，一会儿也就回来了，我们先睡我们的。” “睡什么睡？我这儿有点儿花雕，有谁陪我值宿的？”铁拐周从他的拐杖上拿下来了一个葫芦，晃了晃，打开了葫芦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散了出来。 “是老酒了吧？” “陈年的好酒啊，上次喝这么好的酒还是吃的一家女儿出嫁的宴席上的女儿红。” “睡什么睡？咱们一起陪着老周值宿不好吗？” 小彩鱼看着那铁拐周的神色稍微柔软了一些。 小和尚想到刚死了一个人，就抱紧了小彩鱼，坐在了一旁。 “我给你铺床？”小和尚想了想，“你睡火坑里还是树上？” “我当然睡树上了！你给我做个鸟窝。”小彩鱼振振有词地道。 “嗯，可能有点儿麻烦，你在下头等着我。我去找点儿树杈，还有他们刚拧好的绳子。” 小彩鱼就乖乖坐在了挑好的树枝下头，乖乖等着。 好在，这些来奔着悬赏来捉人的人们，都是出身劳苦大众，弄个绳子，编个筐子，动作都很快。 靠近山的地方，几棵树也长得很好，都是老树了，扎根在悬崖峭壁上，弄个窝不算太难。 小和尚也是做过粗活的，每天在寺里头挑水扫地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还在树上撸了一些浆果下来，用溪水洗干净了，给小彩鱼。 “你们在做什么？” 静世子的还在变声期的奇怪嗓音响了起来。 “我们在做树屋啊。”小彩鱼道，“就好像是鸟窝的那种，你见过吗？” 静世子笑了笑，“别做了，树屋哪里有山洞安逸，我找了一个山洞，里面可以生火，虽然不大，睡在里头还是可以的。” “里头睡几个人？” “就我，还有另外两个小姐姐。”静世子笑了笑，“县主你来不，你来了我们就挤一挤。你个子小，挤进来不要紧。” “那和尚呢？” 静世子耸了耸肩膀，“那就没办法了，和尚太大了，我们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挤在一起还可以，和尚再进来，那真是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小和尚早听到下头的动静了。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小彩鱼的跟前，笑着道，“我们去看看吧，你们住在洞里头我也安心，我在东门口给你们守着。” “这深山老林的，还有狼不成？”小彩鱼目光灼灼地说道。 “有，还有熊瞎子呢。”静世子道，“这东西可吓人了！你可千万要小心。狼从来不是独自出现，而熊也经常一出现就是三五只一家子，遇到了，除非撞死，否则就要被活活弄死才是！” 小彩鱼倒吸了一口凉气，眸子更亮了。 “我爹以前杀过熊瞎子，后来还被我娘嫌弃了，说熊瞎子的皮除了做脚垫外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多打一些狐狸皮比较好。我爹还杀过许多头狼，用来做毛笔，写字特别好！” 静世子牵强地笑了笑，“对，摄政王是天下英雄，那些都是儿戏一般。” 小彩鱼悠悠叹了口气，“要是我爹在，这里哪里有那么多危险，还要吃那些难吃的东西。” 她低头，吃了一口手里头的浆果。 “你要不要吃一点，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 小彩鱼干净的眼睛看着静世子，静世子心里头一晃，轻轻点了点头。 小彩鱼就笑了。 小和尚抱起来了小彩鱼，随着静世子一同走到了那一片山洞里头。 山洞很隐蔽，外头还挂着不少藤蔓，掀开了藤蔓，才能看到里头小小的洞口。 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还冬暖夏凉，里头已经住进去了两个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十二岁的模样，打扮是乐坊几女的打扮。 小和尚见了之后，便心生恻隐，刚想低头念一句佛，又想起来了小彩鱼的交待。 这一段时间，是不能念佛号的，只要和彩鱼在一起，都不许念佛号。 小彩鱼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要不要生个火？晚上山里头冷。”修世子低声说。 “不用了，谢谢。” 修世子笑了笑，又看向了小和尚，“我也出去和你一起守夜吧。” 小和尚有点儿疑惑。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已经十六岁了，这山洞原本就只能睡三个人，你也看见了，我是想要县主能够睡得舒服一点，才特意让出了自己的席位，也免得尴尬。” 修世子走了出来。 山洞里，小彩鱼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对双胞胎。 “你们先睡。”小彩鱼一笑，“我不喜欢比人晚睡。” 两个女孩子看着小彩鱼都十分冷漠，甚至带着敌意。 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可是她们已经懂得很多了。 小彩鱼美丽而高贵，与她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而她们，若是好歹有一点奴性，也是在教坊里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哪里会走到今日。 教坊双女不过是她们打的一个名号罢了。 她们厌恶、深深地讨厌这小彩鱼，如果能够可以，她们想要将小彩鱼踩在脚下，霸凌到底。 小彩鱼也看出来了，她可不想给这两个女孩儿机会变成两具死尸陪着她睡一晚上，她的蛊虫已经蠢蠢欲动了，她最好还是让她们先睡。 两个女孩儿到底没有辩驳什么，她们到底人微言轻，纵然有些手段，也不敢在十来个人跟前班门弄斧，去动他们的几千亿两银子。 小彩鱼的戒备的眼睛的凝视下，她们背过身子先睡了。 洞口外，风声鹤唳。 不远处，是男人们饮酒说话，畅谈拿到钱之后能够过什么样的日子。 修世子坐在和尚身边，瑟缩着身子，拿着一件厚衣服，盖在身上，“一群蠢货。” 小和尚正啃着小彩鱼吃剩下的干粮，闻言，看了一眼修世子。 “几千亿两，我不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天下掉馅饼的事儿来。” 他噙笑看着远处，“这笔钱如果流到了他们手里，必然会带来物价的波动，让所有人手中的钱贬值倒是小，最怕就是带来一系列的货币麻烦。摄政王是不会允许这么一个麻烦出现的。” “摄政王言出必诺。”小和尚道，“说了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安国郡主更是一位女中豪杰，我不相信她会说谎。” 修世子看向小和尚，“我全家满门，都是被安国君主，和摄政王杀的。” 小和尚道，“你家祖上一定不怎么积德。” 静世子一下子气结，他红着眼眶看着小和尚，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修世子当年和洛央一起，是杀了不少朝中之人，可是所杀之人，必然罪行累累。”小和尚道，“我的师傅曾经将所有的案子都拆碎了细细揉了给我听。”小和尚慢慢道，“我不觉得，哪一桩案子，他们是在滥杀无辜，相反，安国郡主从来都是能够得饶人处，便饶人！” 静世子抿唇。 “敢问，您是哪家？”小和尚仍旧不知死活地问道，“难不成，是家里有一片花田，里头埋了不少无辜人的死尸作花肥的那一家？” 静世子倒吸一口气。 “不是。” “哦，是那个贪赃枉法，连赈灾的药材都克扣的那一家？” “不是……” “那就是……”小和尚一连说了五六家。 说的静世子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十分可怕的模样。 小和尚这才住了嘴，“你不会连你自己家祖上都不敢承认吧？” “我、我没有！”静世子一别脸。 这和尚，怎么那么讨厌？到底有没有点眼色？ 再问下去他可真的要翻脸了。 小和尚温吞地道，“果然，你没有认你的祖宗，阿弥陀佛，何必呢，自家祖宗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你的祖宗啊！” “所以说，其实你根本就不信摄政王给的赏金。”小和尚后知后觉地道，“你还恨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他们和你有抄家灭门之仇？” 静世子没出声。 “那你在这儿干嘛？”小和尚问道，“你不知道这群人是在护卫摄政王女回到摄政王府的吗？” “再说，我就弄死你。”静世子呼吸急促，眼睛都红了，“反正你就是个添头。” “小彩鱼就在后头看着呢。”小和尚指了指他身后。 静世子猛地扭头，果然看到了小彩鱼。 那张可爱的小脸，如同满月一般动人，此时正默默地，怅然地看着洞口，还没有睡着呢。 “你要是敢动我，小彩鱼第一个叫出声。你知道的，小彩鱼只让我一个人抱。”和尚好听的声音温温吞吞地说着。 静世子狠狠回头瞪着和尚，没说话。 “杀戮已经开始了。”静世子道，“我本来是冲着你来的，摄政王女是凑巧遇见。” “你猜我信不信。”和尚将手揣在兜里，“虽然我没有小彩鱼聪明，可是我在寺院里，也是跟着一群鬼精灵的师兄师弟一起长大的，我知道怎么说一些真话，看上去跟假话一样。” 静世子静了静，“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了。” 和尚双眸看向远处。 “你说的杀戮开始了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死了。”静世子轻声说道，“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 小和尚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时候，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和大家分散，那样只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险境之中。” 静世子看着小和尚一脸迷茫，有点儿烦躁，“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本章完) 第751章 吃了那个和尚 “啊……”小和尚想了想，把阿弥陀佛四个字儿给咽下去了。 他二二的样子，虽然很帅，还有点可爱，但是仍然让静世子一脸郁闷。 他刚才就是被这个蠢货一眼识破内心的？ 他怎么觉得自己很蠢。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和尚又一次问道。 “没什么。”静世子唇角抽了抽，“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吧。” 小和尚心里想，他一定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否则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还和我解释？ 还和我大半夜的各种探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大概能够感觉到，这里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实则内里暗潮汹涌。”他低声道，“所有人都想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尽量不撕破这个假面。因为撕开了，就意味着，不得不去面对一些东西。” 小和尚被说晕乎了。 “所以，那个人死了，还是失踪了，其实没人关心，大家都只知道，这是一个信号，有人在暗地里动手了。铁拐周是个好人，他把有能力的人都聚集了起来，而其他人要么拉帮结派，要么，就像是我和那两个女孩儿一样，被抛弃。” 他低声道。 “所有人都知道，少一个人，就少一笔赎金，第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安全了。” “我找到了那个人的尸体。他的手里捧着蜂蜜，不知道怎么的，被捕兽夹夹住了，五脏六腑，都被野兽掏吃干净了。”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他自己上树掏蜂蜜，被蜜蜂蛰四处逃窜，不小心踩着了捕兽夹，然后被野兽杀了呢？” “不大可能。”静世子轻轻摇了摇头，“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和尚疑惑地看向静世子，“是什么？” 静世子道，“我在那个捕兽夹的附近，看到了无数的脚印，男女老幼，甚至是拐子的脚印，都有。” “那很正常啊。”小和尚道，“人死了，有人路过，看到了，觉得自己先叫出来，会被所有人认为是杀手，干脆就装作没看见走了啊。” “你的猜测，永远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到底是和尚啊，果然是一身正气。”静世子的口气，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别的。 小和尚愣住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脚印，很可能是人在死之前，就看到了的吗？” 静世子慢慢道。 “活着的时候，就被同伴看到，可是同伴却置之不理。” “眼睁睁被野兽活吃的时候，也可能大叫了，引来了同伴，可是同伴仍然置之不理。” 静世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冷，“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害怕了么？” 小和尚屏住了呼吸。 好惨。 那个人在临死的时候，看到的所谓的能救他的其他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个人来分两千亿的银子。 真的，太凄惨了。 那些人想的兴许只有自己的安危，兴许只是，是不是有人把他害了弄在这里，兴许还盘问盘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离开。 第一个走了的人，往往会被记恨。 下一个，可能得到的，就是不同的答案了。 那个人也兴许会在临死的时候，看透所有人，干脆就跟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然而在分鱼吃的时候，所有人的模样都是微笑着的，他们看上去那么和睦，好像心里全无芥蒂。 至于那个他们看着死掉的同伴，在他们口中，也只是迷了路。 没有人想去找人，没有人想要这时候落单。 小和尚的呼吸越来越大声。他开始害怕开始畏惧。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是恶鬼。 静世子靠近了点儿小和尚，他说，“我的身份，我并没有刻意隐瞒，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摄政王有灭门之仇。所以，没有人带我玩。” 静世子惨惨地笑了笑，“还有洞里头的那两个丫头，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货色，靠着双修积攒功法的。被她们姐妹采补的人，都吸干了死了。” “呵呵。”小和尚干笑出声，“贵圈真乱。” “你呢？”静世子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对县主，有其他的想法。” 小和尚纹丝不动，“没有。” 静世子，“你瞒不住我的，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龌龊。”小和尚慢慢道，“我也不想带你玩了，小小年纪，满脑子鸡鸣狗盗，阿弥陀佛。” 静世子：“……”膝盖中了一箭啊喂！ 好气！ 不管怎么暗潮汹涌，夜晚的竹林的天空，还是很美的。 星光点点。 小和尚看着那璀璨的星河，心中忽然有了几分冥意，若有所感，手中拨着念珠，轻轻唱诵起来。 静世子想要抓头发，“我果然是个凡人吗为什么这个家伙正讨论着杀人案正讨论着周围的龌龊阴暗的心思正讨论着可爱的妹子然后分分钟就数着佛珠入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 周围一片乱。 小和尚睁开了他灿若星辰的眼睛，静世子伸手就想抓着和尚的衣袖一起去看看情况，却见小和尚一转身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洞边。 “男女大防啊喂！”静世子刚喊出声，就看到和尚一头钻了进去。 “这是和尚？”静世子有点儿崩溃，“这不是技术娴熟的采-花大盗？” 和尚走进了山洞中，看到三个小姑娘正在熟睡。 小彩鱼半个膀子都露在外面，看着人可心疼。 他伸手轻轻给小彩鱼盖了盖衣裳，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姑娘，也伸手帮忙盖了下。 什么死人了，只要小彩鱼安然无恙那就好。 小彩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雪白的小手在空中扒拉了一下，小和尚轻轻握住。 “彩鱼，是我。” 小彩鱼轻轻“嗯”了一声。 “外面有点乱，我守着你。” “嗯。”小彩鱼半睁开眼睛，又慢慢阖上。 顶着巨大心理压力，走到了洞口边的静世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恩爱和慕，真不是童养媳？ “你？你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小和尚轻声笔了个“嘘”的手势。 他回过头，在目瞪口呆的静世子的注视下，伸手给小彩鱼轻轻拍着背。 小彩鱼很快就甜甜地又睡着了。 小和尚跟着静世子走到了洞门口。 “孩子睡不熟，你知道半夜多闹人吗？”小和尚振振有词地道，“一看你就是没有带过孩子的，大半夜不睡觉闹一晚上你知道吗？起来喂夜奶有多艰辛你知道吗？如果半夜睡觉孩子踢被子生病发烧有多熬人你知道吗？” 静世子：“我……我不知道。” 小和尚叹了口气，“你不是去看死人了吗？你怎么不去？” 静世子，“我看你没去，我就也没去。” “我守孩子啊？你也走我也走，孩子怎么办？” 静世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快去看看吧。死的是谁，我不是很在乎反正我也没认出是谁。” 静世子，“我去看看，你看好孩子。” “嗯。” 静世子有点儿奇怪，他觉得自己就是和自个儿媳妇说儿子的事儿一样。 他……他还没成婚，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因为这个感觉，他觉得马上就要吃到的瓜都不香了。 静世子赶过去之后，瞬间觉得，“什么不香！香死了！” 死的人，是铁拐周。 一群人沉默地站在铁拐周旁边，不敢点火把怕被萧御发现，就默默看着铁拐周的尸体。 “怎么死了的？有大夫吗？” 一个人说道，“别不是醉死的吧？他今晚喝酒最多。” 有个卖丹药的道士走了过去，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手指甲。 “毒死的。” 一时间，所有人雅雀无声。 有人后知后觉地道，“怎么会是毒死的呢？他今晚我们都看着呢，就吃了点儿鱼肉，下了酒。我们都吃了啊……” 所有人都静了静。 “对，我们都吃了，我们五个人……” 有人脸色难看。 “铁拐周吃的最多，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吃的最多，所以他……死的最快吧？” “那我们？” “现在吐还来得及吗？” 一群人都跑去吐去了。 那道士又拿起了铁拐周的酒壶，从随身背着的卖药箱子里拿出了一包破银针，插进去试了试。 银针的尾变黑了。 所有人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是真的，都是真的…… 就是酒下了毒，铁拐周喝的最多，所以死的最快。 “哇哇哇……”有人拼命地着自己的嗓子，想要吐。 “是谁下的毒？”姨娘寡妇黑着脸问道，“谁……在什么时候，给铁拐周的酒下毒的？” 没有人知道，风吹过，一片竹叶飒飒声响。 静世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十三个人。 死了一个，剩下十二个。 山洞里两个姑娘、自己一个，都除掉，那是九个人。 九个人，铁拐周死，是八个人。 八个人，四个人和铁拐周一起喝酒，还剩下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包含姨娘黑寡妇，传闻中的铁拐周的老姘头，还剩下三个人有可能是凶手。 他的视线，默默落在那三个人的身上，然后又飞速移开。 拿着雕的大兄弟，也在那三人之中，另外一个是道士，还有一个，不认识，看上去像是个山村野夫，和姨娘黑寡妇一起来的，他有印象，介绍的时候，说是哪个山头的。 又是她的哪个姘头。 他深吸一口气，只感觉浑身僵硬。 他的视线在道士、雕兄、姨娘寡妇和山野村夫中间来回转悠，一会儿觉得这个像，一会儿又觉得那个更像，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双眼通红。 “现在先给我们治病要紧。道士，有解药吗？” 其中一个人问道。 那道士愣了愣，点头，“有，这药的解药不难，只要去城镇里，随便哪个药方都能抓齐。” 所有人都面露绝望。 “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现在下山？” “现在赶紧下山，放弃了那几千亿两银子，兴许你们还有命。”道士慢慢道。 那四个人都默默摇了摇头。 道士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试一试。” “什么法子？” “那个药人啊？”道士慢慢道，“悬赏他的告示上不是写着吗？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吃了他的血，你们就能活。” 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别不是假的，骗我们的吧？” “是真是假，我也说不准。”道士含笑道，“不然，你们试试？” 静世子心里千万个骂字儿已经出来了。 不用想了，别人怎么死的不知道，这铁拐周，铁定是道士弄死的！ 这个道士不是图了那几千亿两银子，而是长生不老啊！ 不不不，他很可能两个都想要。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沉默地，看向洞口。 月色下，一袭雪白袈裟的和尚正拨弄着佛珠，浑然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本章完) 第752章 混战 所有人屏息静气，活像是一群鬣狗，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和尚的身边。 小和尚的眼皮动了动。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在了他的身边。 不远处，小世子也在看着他，那张干净俊秀引以为傲的风-流才子的脸蛋上，写满了惶恐，他冲着他轻轻地摇着头。 他的唇瓣一开一合，小和尚猜想自己好像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快跑。 小和尚动了动眼睛，看向四周的人。 “你们……打算做什么？” 就算现在跑，也跑不了了。 其中一个道士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几个人中了毒，听说您是药人，就想着能不能跟您求个情，把这个血液啊，给咱们分吃了点儿。我们要的不多，每人一点。您看看是不是……这现在，我们都中了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毒发而亡了，这现在下山，怕是也来不及了。” “对对对，你们佛家不是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了我们我们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谄笑着说道。 所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和尚。 小世子心里头一片冰冷，小和尚眺望着小世子，他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真奇怪，这时候哭什么？ 小和尚有点儿想不明白。 “好啊。” 小和尚笑容和煦，看着那群人，坦荡地说道。 “不过说实在的，这药人，当真是无稽之谈，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和尚慢慢道，“你们吃了我的血，若是不管用可怎么办？” “我们自然是想要双保险的，吃了您的血，我们立刻就下山去找村庄，管不管用，我们都权当是一个心理安慰，您说是不是。” 小和尚点了点头。 “不过一点血液而已，如果能够救你们几个人的性命，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世子目眦欲裂。 这个蠢货！ 他好歹有点儿良心的，这时候，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谁知道，他却被一个人猛地撞了一下。 他抬头，看到寡妇姨娘。 寡妇姨娘一身娇婉的模样，风鬟雾鬓的头发，上面插着一个黄金点翠的凤钗，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不去尝尝吗？” “啊？” 寡妇姨娘扬起声音道，“对啊，凭什么他们四个人吃药人的血，我们就不能吃啊。” 她扭着杨柳腰，走到了人群中央，看着小和尚，定定地道，“这不公平啊。我们都是一起来的，凭什他能够吃我们就吃不得了啊？万一我们也不知不觉中了毒呢？那背后之人有多么可怕你们又不是不会知道。” 她挑着眼睛，笑眯眯地道，“这一次我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分一杯羹。” 相貌平平的雕兄冷然开口，“你当这是分吃的吗？谁都有一口，人人都有？这是个人，你们要吃的是人家的人血！” “你不吃？好，那你别吃呗，我们吃就是了。” 寡妇姨娘笑了起来。 “小和尚，你一定不会不公平的吧？” 说着，她拔出了一把刀，“您自个儿来吧，否则我们动手，瞧着跟什么似的！我们又不是杀猪宰羊，咱们都是人。” 小和尚接过了刀，看向了眼前虎视眈眈的快十个人。 每人一口，也是十口。 他蹙眉，看向了那些人每人摆在他面前的碗。 这么流淌下去，怕不是自己的血都要被方干。 “你们要吃你们吃。”雕兄抱着双臂道，“吃人血，我干不下去。” “这怎么能叫看不下去呢？”寡妇姨娘笑着靠在自己姘头的身上，“这不能这么说啊，哥哥，小和尚是自己心甘情愿给我们喝他的血的，这一点是没有错的吧？我们也是的确危在旦夕。人家是有信仰的——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不都是信仰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过就是想活下去罢了。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又没有要小和尚的命。” 她话是这么说，可是和所有人一样，眼底都满是凶光，仿佛在说，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们就逼迫你答应。 好好的，和平的来，总比动刀动枪的好。 小和尚倒是没看懂这个女人眼底的威胁，他有点儿犯愁为难是真，但是还谈不上后悔。 “割肉私虎，总会被虎所反伤。”雕兄看着小和尚，“太软弱，总会被人欺负，你这一次若是让了，以后很可能要处处让。小和尚， 你可考虑清楚了啊？”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真诚地看向雕兄，“我愿意。” 雕兄没说话。 小世子笑了笑，这三个字儿就算改成了我不愿意，怕也是变不了太多的事情啦。 小和尚的眼神明亮，“我流淌一点血，不过就是虚弱一些，可是所有人的性命我都能救下来了，我愿意，我怎么能不愿意呢？” 说着，他拿起了刀，没什么犹豫，就割在了手腕上。 鲜血，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一个碗放进去一点。 第一个人猛然上前率先夺走了碗，将里头的血吃了下去， 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够，他想要更多，虎视眈眈地看着第二碗，“我说小和尚，你也太小气了，就弄这么点儿，够谁吃呢？” “你当是吃饭呢啊？老实点！”雕兄第一个不愿意了。 看了看雕兄身上扛着的大剑，那个人到底没有敢说什么，退让了下去。只是眼底是不服气的诡谲的光泽。 而另外几个人，也争先恐后地拿了碗，将里面的血都吃了下去。 寡妇姨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最后一个吃下去的。 所有人都吃过了血，静静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 小和尚虚弱地捂着手腕，笑着道，“我不知道这些血到底够不够。不过，我可提前和你们说过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肉有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药人，我也谈不上！” 正说着，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噗嗤”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 小和尚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静了静，一瞬间之后，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看门的家伙。 甚至在小和尚身后不远处的山洞中，两个双胞胎女孩儿，也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闹剧，清净美丽的眸底，隐隐浮起淡淡的怒意。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和尚舔了舔唇瓣，“这是……？” 寡妇姨娘将戳在人心口的剑拔了出来，“我早就想说了，今天我看到这个人采了蜂蜜，带着死了的那个到角落里去了，我又看到他出来，可是那个人没有出来，估摸着，就是他杀的人！” 寡妇姨娘在说谎。 小和尚心里头这么说着。 因为事情经过早就被小世子一五一十地分析过了。 他很想直接说出来你在说谎，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说。 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寡妇姨娘在说谎，可是大家都没有说，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寡妇姨娘笑了笑，“这事儿你们大概都猜出来了，我今天也算是替天行道，还有一样，和尚肯定不是药人，看来，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这个人明明吃了和尚的血，可是杀了他也都却没有反应。” 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世子轻轻松了一口气。 寡妇姨娘道，“好了，你们几个中毒的，快下山去吧。别怪我们没有帮你们，你们要吃和尚，我们让你们吃了，这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么？这你们可怪不到谁了！” 一拨人冷笑出声。 “姨娘你别这么说啊，要吃你也吃了，大家都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清楚。” “几千亿两银子，真是白便宜了你们了，不是事情紧急，我爷们几个就算死磕在这里，也不会放了你们的！” 寡妇姨娘笑了笑，没说话。 人本来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她想法子撵走点儿人，不过分。 那些人也不过是干叫叫，叫了之后，就扭头准备连夜下山。 什么大路小路，会不会引来萧御撞上萧御，这群人一点儿也不在乎了，现在，性命要紧。 正打算走，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等等！” 那人指着地面，说，“你们看。” 寡妇姨娘和所有人，都看向了刚才被寡妇姨娘捅死的人。 “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动，我真的看到他手指在动！” 那个人大声说着。 “哦？激动什么？”寡妇姨娘的眸中是审视的神色，“兴许是我不小心没有捅死捅偏了而已。我再试试。” 寡妇姨娘提着长剑走了过去，瞄准了那个人的心脏，再次狠狠捅了下去。 “这一次，绝对不会错了，我杀了那么多人，捅两次心脏都弄偏了不成？” 寡妇姨娘的话刚落下，就见到那人忽然一动，手狠狠抓住了寡妇姨娘手中的剑，然后狠狠拉了一把。 寡妇姨娘的身形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不稳，被那个人夺了去。 那人滚了一下，猛然站起身，朝着跌倒在地的寡妇姨娘狠狠捅了过去。 寡妇姨娘的肚子被捅伤了，鲜血满出来，将她的裙摆弄得湿哒哒的。 一点点的血液流淌出。 “你……你没死……你怎么会还没有死……” “大概是你捅偏了吧。” 寡妇姨娘心有不甘地躺在地上。 那人红着眼睛，抬起头，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人，道，“我分明一直和你在一起，有没有杀人你会不知道吗？为什么这个女人杀我的时候，你没有动手？” 那人心中一慌，“对不起、对……我想着你反正都死了，我很害怕。我不敢对付寡妇姨娘她的手段我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的。我有多大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好兄弟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想的只是，等这件事儿平息下去，再慢慢给你报仇，我如果贸贸然出来，她和她的姘头都不会饶过我的！” 说话间，他的胸口忽然狠狠中了一剑。 是寡妇姨娘的姘头，他眼睛红肿，“你们都要死，我谁都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之后他又抬头看向了被寡妇姨娘连捅了两剑的人。 “当着老子的面儿杀老子的女人，真当老子是废人不成？” 说着，他挥剑上去。 不愧是所有人都忌惮的大块头，打架起来，不虚任何人，三下两下，便和那人打了几个来回。 不过，那人到底身上受了伤，这次，直接被大块头削掉了头。 大块头将那人的首级提着，走向了寡妇姨娘的尸身边。 “这是我为你报的仇。” 他把人头放在地上，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寡妇姨娘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人……好像还没死。”世子颤抖着唇说道。 大块头立刻拿起了头颅，看了看，“死了，死的透透的。” “我不是说被你斩首的那个，我说的是寡妇姨娘。” 大块头蓦然抬头，看向了寡妇姨娘。 寡妇姨娘的身子软软的，分明还在流血，可是还有呼吸。 “救不了了。”大块儿头道，声音十分哀伤，“她的伤太重了，已经救不了了。” “媳妇儿……媳妇儿……”大块儿头轻轻说着，“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啊，这个人死了，他真的死了！” 大块儿头伤心流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我竟然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儿了，我该死。那么多次你嫁进豪门都有惊无险的出来了，我没有陪你的时候那么多，可是你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死了呢？媳妇儿……媳妇儿……” “别嚎了！” 寡妇姨娘虚弱地说着。 大块儿头：“我还是想哭，我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你了，我就想哭。” 寡妇姨娘：“呸，没了谁？我还没死呢？” 大块儿头没吭声。 “我渴了给我水喝。”寡妇姨娘轻声道。 大块儿头慌忙拿了水袋来，给寡妇姨娘一点儿点儿喝进嘴里。 寡妇姨娘缓过了劲儿，这才抬眼看向大块儿头。 “你去看看，那个人头有动静没有。” 她的声音很低。 大块儿头依言去看了看那个人头。 “没、没有动静……”大块儿头正说着，忽然，背后有个人跳了起来。 正是被砍头的人的朋友，被大块儿头刚弄死了的人。 他一剑刺穿了大块儿头的心脏。 “我替你报仇了。”那人嘟嘟囔囔地对打地上的人头说道，“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 寡妇姨娘慢慢闭上了眼睛，唇角挂着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微笑。 “你还没死？” 所有人都看愣了。 (本章完) 第753章 最后的赢家 “没有，我……可能他刺偏了？”那人也愣了愣。 在说话的功夫，众人又看到了大块儿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都傻站着啊？到底怎么了？”那人还在稀里糊涂着呢。 脖子忽然一凉，紧接着，天旋地转。 他发现自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看到了自己站立着的身子，腔子里还在喷着血。 他心想，这就是被砍头吧。 想到这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块儿头这次确定了，的确死了，才回到了媳妇儿的身边。 “杀了，这次都杀干净了。”他跪在地上，“媳妇儿，你这回可以安息了。” 寡妇姨娘慢慢坐了起来，“别哭了，我没事儿。” 她笑了笑，看向众人，“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和尚，是真的管用啊。” 那些人人人神色诡异，所有人都想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小世子面色如土……来了…… 这就是人性，贪婪自私，告诉他们，只要吃另外一个人的人肉，他们就能够长生不老，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挺得住的。 小世子往后靠了靠，忽然看见了雕兄。 和自己一样，那雕兄也是没有吃上一口的。 “后悔么？” 雕兄道，“与其吃人肉，永远坠入地狱，我宁可好好活着！” 雕兄又反问小世子，“你呢，后悔么？” “后悔谈不上，”小世子慢慢道，“我只是……觉得，我不想那么做。” 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文人的傲骨的。 这种肮脏的东西，他不吃。 “我家里头，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 “我有两个孩子，我还有个媳妇儿，我媳妇儿怕老。如果能够青春永驻，她会很高兴的。” “我哥哥一直都残疾，如果吃了能够好的话，我家里就会过得很好的。” 所有人迈着贪婪的步伐，走向了和尚，他们眼中的神色，如狼似狗。 “和尚，把你的肉给我们分点儿吧。” 有一个人，率先说出了这个罪恶的想法，“和尚，你一一己之身，能够救那么多人，你难道不觉得很好很幸福吗？” “和尚，这不是你们和尚的教义和信仰吗？” 小和尚这时候终于怕了，他往后缩了几步，“你们……你们明明说过，只要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就会好，只要让你们活下来就好。” “是啊，我们是说过，可是人都市有点儿追求的不是吗？我们现在追求更好的，不好吗？” “对啊，我们是有上进心的呢。” 小和尚面如土色，看着所有人都拔出了钢刀。 他颤抖着唇瓣，轻声问着，“不然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我这一身肉你们就算全割了，也不过100斤，你们慢慢养着我，我每天放点血……对吧？” “一点儿血怎么够，而且，谁知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那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啊”的一声。 一个人头滚落在地。 寡妇姨娘拿起了袖袋中的水烟，轻轻点上，悠然地吸了一口。 “记住了，砍头，只有砍了头这群人才会死。相公，杀了他们！” “寡妇姨娘，你做什么？” “做什么？”寡妇姨娘娇笑着，“你们说我在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了？杀了你们这和尚就是我的。” 她的眸底闪烁着冷而邪魅的光泽，“我要风干风干，要熬汤熬汤，我想给谁吃给谁吃，我的女儿我的儿子，一个个分下去，哪里还有你们的份儿？” “寡妇姨娘，别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谁立的？”她细细的眉头挑起，“我就是规矩！现在你们还没看明白吗？我要杀了你们。不管是二千亿两银子，还是长生不老，我都要！本来就是我的，你们这群土匪冲过来说平分就平分？真好笑！” “相公，杀！” 她原本还想委婉点儿，一个个杀，如今实力最强悍的铁拐周和司徒黎，甚至于黑白二煞都死了，她还忌惮什么？ 小世子？还是教坊二女，甚至于雕兄？他们几个，可都是摆明了车马要冷眼旁观的！ 她勾起了唇角，“先杀，杀光了，再说别的。相公，我相信你，就这么区区几个人，说弄没，就弄没了。” 她的丈夫也的确实力强悍，不过片刻功夫，地上便已经满是死尸。 小和尚脸色颤抖。 “雕兄，你现在，还想和我抢吗？”她慢慢抿着烟枪口，舌头柔软地吐着信子。 “你说呢？” “我可以和你平分哦。”她冷冷看了眼小世子。 雕兄笑而不语。 对于一群恶人的死，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对于一个女人的邀请，他……还真不好接受。 毕竟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指不定下一秒就会动杀手。 “至于你，你不是想着借此机会认识洛央和慕容修，趁机报仇吗？”寡妇姨娘凉凉看着小世子，“怎么样，我带你去，钱和人是我的，你照样去认识你的洛央和慕容修，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我的儿子，你答应吗？” 小世子脸色苍白。他自知实力不敌，索性就答应了下来，“好啊，能够有个娘亲，静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哎~乖~”寡妇姨娘笑了笑，她对此表示很满意。 “怎么了？”一个柔柔软软的嗓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慵懒劲儿。 寡妇姨娘立刻露出了更为温柔的笑意来。 “是县主醒了吗？没事儿，外面这群坏人刚死，我是来保护县主的，县主继续睡吧，别出来了，看到这些不好。” “小和尚，你还在吗？”小彩鱼没搭理她，直接问道。 释空软着手站了起来，“我在，彩鱼，我在。” “你快过来，我做了噩梦了。我好害怕。”小彩鱼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和尚对寡妇姨娘客气地笑了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寡妇姨娘耷拉着唇角，小手轻轻一摆，“去吧去吧。快去，安宁县主睡得好才是要紧的。” 小和尚立刻走了过去。 洞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女孩儿的声音很小，又软。 竹林中，风吹过，几乎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 寡妇姨娘皱紧了眉，又不耐烦地抽了点儿烟。 “静世子。”小和尚走了出来。 小世子立刻站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彩鱼是不凡的，她现在说话了，只不过，不知道小彩鱼到底站在哪一边罢了。 “彩鱼说，静世子身上拿了他的点心，您看……” 静世子耷拉了唇角，“我给她送去。” 他说着，就掏着袖袋往山洞中走。 “不过哄一个孩子，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寡妇姨娘不悦地问道。 小和尚道，“我们不行啊，不然您来。” 寡妇姨娘想到哄孩子的头疼劲儿立刻就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我才不要带孩子了，麻烦！” 小和尚笑道，“是啊，带孩子，就是很累，孩子要什么就给她，否则，整晚都要睡不好觉了。” 寡妇姨娘见小世子钻了进去，紧接着，小和尚也跟了进去。 她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大对，她摸了摸头上的点翠金凤钗，忽然柔媚一笑。 既然别人哄孩子不放心，那么她就自己过去哄哄看看。 这么想着，她一步三摇就要过去。 “媳妇儿……媳妇儿……” 寡妇姨娘听到大块头在喊她，紧接着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多年训练出来的直觉让她迅速躲闪。 就看到刚才被杀的人，正带着诡异的笑意，看着她。 “这……这是怎么回事？”寡妇姨娘惊慌地叫道。 大块儿头立刻站在了寡妇姨娘的身侧。 “是……又活过来了吗？” 寡妇姨娘看着那一张张没有生机，笑容诡异的脸，那一个个用扭曲姿势站着的人，冷汗滚了下来。 “怎么可能……” 角落里，那些尸体还躺着呢！ 不容她细想，来自死者的一刀刀，已经挥舞过来。 洞中，一片温馨。 小世子：“我明明没有动你的糕点，你怎么就说了我动了呢？” 小彩鱼翻了个白眼：“你没有动，你别进来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儿糕点，好像故意气小世子一样，一口咬了下去。 小世子感觉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会说谎，说谎也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儿吃好吃的。” 小彩鱼拉了拉和尚，靠在和尚的身边，“你多吃点，今天你犯蠢，差点把自己变成肉干了你知道吗？” “阿弥陀佛，外头好像有什么声音？”和尚道，“贫僧想出去看看。” 小世子慌忙拉住了和尚，“别去了，人家都是不死之身，打得正热闹呢，你现在去干嘛，送人头吗？” 小和尚忍不住，“外头如果闹出人命来客怎么办？” “你在的时候，闹出人命还少吗？” “他们好像没死。”小和尚道，“只是都是受伤了而已。” 小世子笑了笑，“你还真信了他们几次都能捅偏，那是群什么人你知道吗？” “什么人？” “他们都是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 杀手转行的赏金猎人！”小世子憋了半天道，“他们能捅偏？你也太不相信他们的杀手劲儿了~一只麻雀的心脏他们都能找到，更何况人了。”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 “对，没错。吃了你的肉，真的就长生不老了。”小世子道，“不是你太虚弱了，我现在真就一口咬上去了。” 小世子垂涎欲滴地看着小和尚，“咱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好兄弟了不是？你看，以后，我要是快死了，你肯定会救我的是么？” 小彩鱼一个拳头打在了小世子的脸上，“他是我的！你敢动他，我让你跟外头人一样信不信？” 小世子立刻规规矩矩坐好？ 小和尚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看了看瑟缩在角落里，分明被吓到了的教坊双姐妹，又看了看一旁的不甘说话的小世子。 他正经了神色，走到小彩鱼的跟前。 “彩鱼，你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 他一副老父亲的模样捧心，“到底……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小彩鱼笑了笑，“我的小鬼面蛛早就蠢蠢欲动啦，刚好他们弄了很多人头，我的宝贝们就闹着要出去外头玩玩，我心想还行，就让他们过去了。那个雕兄看上去很厉害，应该是不害怕的，小世子和这两个丫头都弱了点儿，我就弄进来了。其他的人，管他们呢？”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明天我们就要寂寞的赶路了。”小彩鱼笑了笑，“还有，我收获了一群永生不死的鬼面蛛~！” 真赢家小彩鱼非常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两个小丫头快把自己挤变形了。 教坊双女：妈妈这个县主娘娘好可怕！呜呜我好想回家。 也没过多大一会儿，有熹微的晨光落在了洞口处。 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了，小和尚和小世子一夜没睡，小彩鱼也只是眯了一会儿，现在都困倦极了。 “饿了。”小彩鱼道。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道，“这里还有一些干粮，我去打点水来。” 小和尚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洞门口除了一些脏污的血迹之外，干净的好像没有人来过，连一个衣角都没有。 想到是那些鬼面蛛，他不由有些害怕。 阳光落在枝叶上，竹林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念一段往生经。 “和尚……”一个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 和尚浑身一个激灵。 那男人从树上落了下来，“知道我昨晚有多狼狈吗？还好我没有喝你的血，那群怪物才放了我一马。”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得相貌平平的雕兄。 和尚定了定神，“是施主宽厚……” “别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雕兄笑了笑，“我也是冲着悬赏来的。” (本章完) 第754章 番外篇 小彩鱼坐席啦 和尚没说话。 风吹着竹叶，在周围打着旋涡。 雕兄认真看着和尚的脸，“你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一群人死而复生杀戮成一块块的碎肉，最后又瘫软成一片碎肉，被一群黑色的小蜘蛛吃掉。” 是小蜘蛛啊…… 和尚心里说，看来小彩鱼带过来的这批还不是母巢的那批，如果是那批来的话，每个都能顶一个成人大小！ 那就是一群，所谓的蛊籽，慢慢孵化出来的了。 “你知道我昨天看到的，是怎么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他心有余悸地说着，“真的太可怕了，我猜想你可能永远也不想看到！” “一个个看上去和人一样的，其实只有一张皮是人，内里是一只只的蜘蛛，黑色的，什么都不存在，只有一张人皮！” “极乐世界和地狱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和尚满是禅意的道，“如果心邪，哪里都是地狱，如果心中向善，即使身在地狱，依然能够看到天堂一般的美景。” 和尚念了句佛，“心若无尘埃，处处皆是明台。” “这是个迂腐和尚。” “你看这山、这水，这竹林，哪里不是美若仙境？”和尚挑眉，“昨夜，于你而言，只是观赏到了人间地狱，可是于那些人中的大部分而言，他们的心灵早已经归于宁静，而身体则在这里，是一群蚂蚁的口粮而已。” “我不是很懂那么多。”那人将自己的宝剑横于身前，“我只知道，你和安宁县主，如今，都是我的人了。” “十三个人，只有我还活着，我就是最后的赢家。”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就响起了尴尬的咳嗽声，“咳咳，那个……我也还在呢。”小世子默默举手，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横着宝剑的人干瞪着眼睛。 “我知道我赢得不大光彩，也没有用什么心机，也没有用什么手段和武力。”他轻哼着道，“可是你看，我苟在草里头，苟在人群后头，甚至于在人人分喝一碗血的时候，我也没有凑上前去，这就是我的定力。” “缩在草里头躺赢吗？”雕兄有点儿生气和郁闷。 “你虽然武艺高强，可你也没做什么啊？我觉得虽然这和你的尚武精神不大符合，可是这是的的确确的事实——你真的没做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雕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好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两千亿，你我一人一半，至于这和尚。太邪性，吃了他的血能变成蜘蛛人，我不要。” 和尚有点儿郁闷，还想解释，就看到小世子一个眼神横了过来，让他闭嘴。 “成，你我一人一千亿两，咱们护送小彩鱼和小和尚回去。” 小世子笑容爽朗，“雕兄一直都是大侠气派，我相信雕兄应该不会用什么不正当的竞争手段。这一路，就有劳雕兄照顾了。” 雕兄背过了脸，一脸不甘。 小世子却高高兴兴地甩着白色的袍袖，“彩鱼，两位妹妹，快出来，咱们跟雕兄一起走吧~” 雕兄就看到小彩鱼出来了。 到这里，雕兄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小彩鱼嘛，他护卫的人。 紧接着，雕兄的脸色黑了一些。 两个教坊女孩儿也跟着小彩鱼的身后，缩手缩脚地走了出来。 小世子故作讶异地说道，“哎呀，忘了两位妹妹了！雕兄，看来，这二千亿两怕是我们两个人分不行了，见着有份，这两个妹妹也该有。” 雕兄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虽然相貌平平，可是黑着脸的时候，真……没以前白脸好看。 小彩鱼默默走到了小和尚身边，拉了拉小和尚的袖子，小和尚慌忙俯身，抱起了小彩鱼。 两个女孩儿有点儿战战兢兢的，“雕……雕大侠，这一路上，拜托您照顾了。” “既然是照顾你们保护你们，可以不可以不分给你们钱？或者，你们那点儿钱来给我？” 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两个……肉偿行么？” 雕大侠的脸色更黑了，“我心中只有我妻子一人，别的女人绝对不会沾染分毫。” 两个女孩儿就耸了耸肩膀，“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谈钱，不行！” 雕大侠黑了脸。 “雕大侠不会连小姑娘的钱都黑吧？”小世子脸色不大好看，“您这样不符合您的大侠风范啊？” 雕大侠的心在滴血，二千亿两变成五百两，谁都不高兴。 一行人默默的行着路。 “前面就有镇子了，到时候雇了两辆马车，你们想办法变一下模样。” 一个和尚，一个小彩鱼，还有一个风-流才子一般的小世子，更有两个教坊艺伎打扮的小姑娘。 外加自己，背着把阔刃大刀，脸上戴着面具，身边还跟着个大雕，真是要多现言有多显眼。 “我们这一行人，是有点儿太招摇了。”小世子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些人死的太快了，要是他们把我们都护送到了安县，再死，那可多好？” 小彩鱼提到安县那个她几乎记事儿来就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脸色就黑黑的，满脸抗拒。 “我家在这附近有个故旧，他们的山庄在山里头。”小世子的眸光闪了闪，“你们有没有心情去我家世交叔伯家做客啊？” “做客？然后本来就少的五百亿两，再分你家世交一杯羹吗？”雕兄生气地道。 “我发誓我不说。”小世子忙笑着道，“雕兄干嘛这么敏感？以您的实力，想要屠戮一整个家族，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咱们真的只是因为实在不大方便进城。我们这一行人，怕不是再怎么打扮也太招摇了吧？” 雕兄没说话。 “您看，我真是好意，谁没事儿往世交家引来灭门之祸是不是？”小世子慌忙道，“如果您觉得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干脆就算了吧。您自己想个法子对吧，这事儿我不管了。” 雕兄的脸更黑了。 小彩鱼揉了揉眼睛，“进了城镇，是住客栈对吗？我记得我娘在城镇里头有客栈，不然你们把我送那儿就成了。” 雕兄点了点头。 小世子眸光一闪，“送您去那儿，那和尚呢？而且去了那儿，难免就要接触的是你娘的手下，兴许就要层层盘剥下来，我们这些人，二千亿两，真的是血汗钱，一分也不能少！” “我们这些人都是刀尖舔血活下来的，如果官府的人有点儿私心，将咱们押入大牢可怎么办？不如直接交给安国君主。” 小世子一番口舌说下来，雕兄果然犹豫了。 小世子想了想，又放了一个利器下来。 “还有一点就是……”小世子笑了笑，“你们也知道萧御有多么能耐，他的手下，遍布了全国各地，甚至于官府中，也有不少人是他的！他也想要小彩鱼，虽然目的不明，但是也是势在必得。您看我们这群人啊，进了城镇，官府的人是其一，萧御的人是其二，我们能躲得过去吗？这是二千亿！雕兄，您真的放心二千亿就这么草草处置，您真的相信所有人就那么轻巧地把二千亿给我们吗？” “我说实话，我除了小彩鱼的亲娘，安国郡主，我谁都不信！” 雕兄几番犹豫，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们该把小彩鱼送回去。” 小和尚低声，看向小彩鱼，“我怎么觉得他在骗人？” 小彩鱼眸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骗人的人，都是一套一套的！他说话的神色很自信，很镇定，又说的一套一套的，不是骗人是什么？” 小彩鱼忍不住笑，“虽然逻辑不对，但是释空你还是进步了呢。” 她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和尚的光瓢，“不过，现在可千万什么都不要说哦？” “为什么？”小和尚犹豫道。 “因为，你忘了吗，我不想回家啊？” “可是小世子很有可能图谋不轨的啊？” “他会图谋不轨，但是他不敢伤到我们的，那些鬼面蛛本来就是一个震慑，他又知道鬼面蛛是我的，怎么还敢造次？充其量，就是威逼利诱罢了，还要看我吃不吃这一套。”小彩鱼弯着眸子笑了笑，“真有意思，我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你看着吧，那个什么世交家，绝对不简单。” 小和尚点了点头，抱着小彩鱼的手又紧了紧，面色十分紧张。 小彩鱼和小和尚这边轻声说着华，那边，雕兄已经确定了心意，“好，就这么来。” 他把大刀一横，“不过提前说好了，如果你敢做什么手脚，我的刀下，可不会留情。” 小世子慌忙笑了，“不敢不敢。” 一行人，往山庄处走去。 世家大族，往往都喜欢在灵山秀水间修建山庄，而且精致繁华至极。 每到天热的时候，去山庄里头避暑，青梅煮酒，读书赏月，钓鱼、在湖泊溪水中畅舟，都是人生一大美事。 如今，天气转暖，也的确是可以进山庄的时候了。 没走多久，便看到参天的巨树成荫，光芒从长满青苔的树间射落在脚下，美轮美奂。 “我这个世伯，就喜欢在这个时候来到山林里头住住，我没有提前修拜帖就来，是有点儿唐突了。” 小和尚和雕兄都是常年在山路间行走的，而两个教坊女则是身娇体弱，这时候浑身都不大舒服，累的气喘吁吁。 “走不动路了吗？”小世子笑眯眯地问道。 “嗯。”教坊女很明显对小世子心有好感，纷纷点了点头。 “雕兄，雕大侠，您背背他们姐妹两个吧。”小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看他们多可爱啦。” “两个，我怎么背？” “背一个，抱一个？”小世子指了指小和尚，“你看和尚就一直抱着彩鱼呢。” 他表情一僵。 “男女授受不亲，不好。” “不然，你们一人让他一个亿？你们愿意吗？”小世子忽然出了一个馊主意。 “每人十个亿。”雕兄开始讨价还价。 教坊女可怜兮兮地看着雕兄，“您背背我们吧，我们绝对不对您动手动脚。” 雕兄：“算了，你们让世子背了，这十个亿我不赚了。” 小世子脸都绿了。 两个教坊女露出欣欣然的神色，看向小世子，一个个跃跃欲试。 小世子忍住要吐血的冲动，“你们别，别介，这样不好。” 教坊女面色更差了。 “这山路才走到一半，先歇歇吧。” 小世子无奈道。 返景入深林的时候，美丽的光芒撒满了山林间。 “您上次说人间地狱，不是么？”小世子忽然问道，“您看，这么美的地方，会变成人间地狱吗？” 雕兄也出神看着山川美景，“错的从来不是什么地方，而是人。” 小世子笑了笑。 忽然听到山林间一片敲锣打鼓的声音，唢呐演唱着百鸟朝凤的曲子，热热闹闹的，一群送亲的队伍正要上山。 轿子一颠一颠。 “这是……在嫁女？” 小世子来了兴致，“好像就是嫁女，这时候往山上送嫁女，肯定是往我朋友那边送亲的，你们等等啊，我去看看打听打听。白家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大的兄台呢，这时候要娶亲的不知道是哪个？新娘子美不美！” 小世子一副少年心性的模样，高高兴兴走了过去。 雕兄倒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不放心地看了眼小彩鱼小和尚，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 趁着小世子不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自己说两句话。 “你们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不轨的心思，我一个是想要把你送回你娘那里，另外一个，和尚，我真不觉得这个是什么正经的悬赏，我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侠不愧是大侠，小僧谢过。” “我之所以没有在那个世子面前说，是因为他太过油滑，这次上山，怕不是也要又什么阴谋诡计，我不大放心。” 和尚看了看小彩鱼。 “无论如何，请你们相信我，我会照应你们周全。” 小彩鱼点了点头，笑出了声，“谢谢雕大侠，您能够在十三个人中脱颖而出，也的确是因为您的心性。” 雕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恪守着自己的大侠风范。 “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啊。”小彩鱼道，“你不是直觉很准吗？没看出来这个是个真呆子？一点儿心机都没有，只想着尽快完成任务，然后拿钱找他老婆吗？” “你怎么知道他想拿钱找他老婆？” “很简单啊。”小彩鱼又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和尚，“小世子已经试探过了啊。他那么爱他的妻子，可是却在做着出生入死又没有多大回报的工作，除了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而妻子不在身边，就更容易联系起来了，他需要钱，来找寻他的妻子。”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原是如此。” (本章完) 第755章 番外篇 是喜宴哦 “他是一个真的侠士，也是一个痴情的傻子，这样的男人最容易被女人骗了，希望他不是一个悲剧。” 小和尚道，“如果一个男人遍寻千里，去找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一定是值得的。” 小彩鱼道，“那可未必，想找我娘的人多了，可是我娘其实又懒又爱吃，还总是睡懒觉，整天笑眯眯的，像个小傻子似的。”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和小彩鱼在一起，一直肺活量不大够。 “那……安国郡主举世皆知，怎么可能是您说的那样。” “我天天看着她呢，我可是比谁都清楚我娘哦~”小彩鱼笑着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知道坏了我娘在你心里美丽的形象了。” 小彩鱼又道，“这个送亲的队伍，很有蹊跷，怕不是山庄已经有了些事情了，这位静世子还不知道呢。” “这又怎么说？”小和尚觉得自己的脑袋跟不上。 “送亲的队伍和平时的形制不一样。媒婆和陪嫁丫鬟都没有，陪嫁也没有，队伍却极大，这不古怪吗？” “啊？”小和尚道，“我对这些俗礼不大懂。” “好奇怪啊。”小彩鱼笑着道，“小世子马上就回来了，希望他能够带来一点儿好消息吧。” 小世子几乎很快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儿不大对。 “怎么了？是哪位你认识的哥哥娶亲啊？” 小世子道，“真是奇怪，我不管怎么问，那群人都不搭理我，他们甚至还撵我走。” 小彩鱼笑了笑，看了一眼小和尚。 “我说是不是送往山庄里头的，他们就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我说我是山庄庄主的世交的孩子。他们脸色更差了直接开口撵我走。” 小彩鱼笑着点点头，“兴许是这里地方的规矩吧。” 她兴奋地看向那两个还在休息的女孩儿，“你们休息够了吗？我们改启程了哦，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太阳都快下山了呢！” 教坊双女站了起来，表示休息够了可以随时启程。 “我们快走快走！兴许还能赶上看拜堂成亲呢~” 小世子笑了起来，“彩鱼看上去好兴奋好期待哦，彩鱼你以前没见过吗？” “小彩鱼是你叫的吗？”小彩鱼有点儿生气地说道，“只有我爸妈才能这么叫我！” 小世子慌忙点头笑，“知道了，安宁县主。” “好难听……”小彩鱼更嫌弃了。 “那叫什么？” “不许叫我。”小彩鱼直接定下了规矩。 小世子，“……” 小彩鱼骑在了小和尚的脖颈上，“快点快点，我们走了~！” 太阳落山的很快，好在一行人脚程也很快，本来就到了半山腰，爬上去也就只剩下了一半的路程。 更何况雕兄还勉为其难地答应轮流背着两个小女孩儿上山。 没背多远，小世子也勉为其难在小彩鱼的催促下，也背了一个女孩儿起来。 远远的，就看到在山中灯火璀璨的山庄，一盏盏红灯笼高高挂起，人声鼎沸，笑语连天。 “什么嘛……没有鬼？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集会啊。”小彩鱼有点儿不满的样子。 小和尚忍住了笑。 小彩鱼这种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处处追寻刺激，还爱离家出走的性子，想必……安国郡主一定头疼死了吧？ 还没想多久，就听见了一个个的人声，“哎？前面是来喝酒的吗？快进来吧。” 小世子当先一步走了过去，“可是白府？” “对啊对啊，”小厮忙点头，“快进来吧。” “我是家主的故交，我想见一面家主，可否能行。”静世子忙问道。 那小厮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一眼静世子，忙笑着道，“行啊？不过今晚是家主成亲的日子，怕是多有不便，一会儿拜了堂，您在和家主说吧？” 静世子的脸都绿了。 小厮，“公子？” 静世子忙赔笑，“恭喜恭喜啊，谢谢。” 那小厮领了静世子送上的份子钱，登记了，就让静世子先进去了。 里头又是搭戏台，又是摆宴席，正是热闹的时候呢。 小彩鱼忙问道，“怎么了啊？” 静世子牵强地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白伯父今年应该是……九十八岁了。” “可以哦，人瑞。”小彩鱼忙道，“老当益壮啊，还娶媳妇儿呢。” “我记得，当年他就一房太太，后来又有了三四房，不知道怎么都死了。白伯父就说过永不娶亲了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小彩鱼很有心得的模样，“这不，又娶了吗？” “可……”静世子越想越不对，“这，处处都是正红色啊？为什么是正红色，花轿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还是从正门进来的。” “从正门进来，哪里不对吗？”小和尚到底对俗世不大懂，看向了小彩鱼，“用正红色，哪里不对吗？” 小彩鱼眯着眸子道，“这个家主，按照道理来说，正房太太还在，就只能纳妾。而纳妾，妾只能穿粉色，并且不能走正门，只能走偏门。进了屋子后，什么礼节都不能享有，只能跪着向正房夫人敬茶，夫人喝了茶，才算是过了门。” 小和尚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他会那么奇怪呢？” “还不够奇怪吗？正房夫人就算会有个意外死，那顶多是续弦，续弦也不能这么铺张啊？还有一样，正房夫人的儿子们还在呢，静世子之前不是说了吗？有四五个儿子呢。这些儿子在，老爹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娶一个女人，按照正房夫人的礼迎进来。” 她的目光掠过所有的席面，“而且，你发现了没有，来的人也很奇怪。他们在这样热闹的场合，却个个只低头喝酒吃菜，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没有。” 静世子笑了笑，将心中的嫌疑先放下了，“能够是什么啊？我可不信什么歪歪绕绕的……难不成还是鬼娶亲不成？刚才那小厮不是说的很明白吗？很可能中间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小事儿，该是不要紧的。” “我们快进去吧，这份子钱我都付了呢，不要客气啊，赶紧好吃好喝的。”静世子笑了笑，“我去戏台子前听会儿戏，这么长时间没进城了，风餐露宿的，早就犯了戏瘾了~” 小彩鱼笑了笑，“走，我要吃松鼠桂鱼，快走啊，小和尚，驾~” 小和尚驮着小彩鱼去了席面上，和一群人坐在了一起。 小和尚坐下之后就有点儿后悔了，有酒有肉，他吃不了，见到的还都是女人，他不幸按照小彩鱼的指示，坐在了女席当中…… 额…… 心情忽然有点不大好。 雕大侠背着大刀，也坐在了小和尚和小彩鱼身边，两个教坊女，自然也缩着手脚跟了过来。 两个女娃娃自然没有人有意见，雕大侠虽然背着一把刀，可是托了他相貌平平的福，所有人看他就觉得是个正义人士，是个大侠，没有人觉得他不好，和他坐在一起非常有安全感。 雕大侠看了眼小和尚，“这里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照顾着小彩鱼，你另去寻些吃的。你也劳累了一天了，不吃东西，怕是顶不住。” 小和尚投以感激的笑容。 小彩鱼看了眼小和尚，“记得路，别迷路了。” 说着，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才伸手去让雕大侠抱。 雕大侠伸手将孩子抱了下来，放在了膝盖上。 将碟子用茶水先冲喜了，这才放在小彩鱼跟前，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小彩鱼的盘子里。 小和尚看着一脸幸福。 没有想到雕大侠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竟然在照顾孩子上面这么细心周到，阿弥陀佛，他真高兴，他也累了这么久了，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他抬脚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想和厨房的人说一下，有没有素斋饭，如果没有，他也不挑剔，稀饭馒头，他也吃得下。 然而……很不幸，他迷路了。 一般，垂花门都是进后宅的门，可惜小和尚不懂，再连续走了几个弯路之后，他一脚踏进了垂花门。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一片犄角旮旯的地方，他横着心，穿过了一片紫色的花丛，眼前忽然是……贴着喜字的婚房。 (本章完) 第756章 番外篇 新娘子来了 红色的婚房大门牢牢关着，大红灯笼高挂。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前院喧嚣而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他想了想，自己还是先走吧。 人家的洞房，他这么过来，就算对俗世的礼仪不是很了解，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大厚道。 他没多想转身就走。 身后的门扉忽然传来一阵痛呼的声音。 “阿弥陀佛。”小和尚顿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身后。 他是听闻过，在行房的时候，女人的痛呼声更会像是痛呼声。 但是现在新郎官不是在前院喝酒呢么？是谁会大半夜地潜入这里，……偷新娘不成？ 心中的正义感，趋势他过去看。 男人的羞臊感，让他有点为难，想象了一下看到两个肉身纠缠在一起的画面——“阿弥陀佛”。 正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女人的闷闷的哭声，和求救声再次响起。 他还是很犹豫。 他转过身，死死盯着那贴着大红喜字，周围空无一人的院落。 干干净净的光头里，正在天人交战。 ——周围这时候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多少有个丫鬟姐姐他去问一问提醒一下也好啊，就算闹出点儿笑话也没事儿，至少能保证洞房里的姑娘是安全的。 一声含混的，几乎听不出来的救命的声音响起。 和尚心中再次天人交战。 他现在有点儿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听墙角做了个无耻之徒呢，还是在马上就要救下一个无辜生命的英雄。 他真不懂啊！和尚庙里头没这事儿啊？ 他的脑袋瓜子又分析了一下，一个男人潜入洞房偷新娘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呼救声戛然而止。 似乎那道洞房的门都有点儿对小和尚失望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做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就那么静静站在洞房前，看着纠结。 洞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小和尚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就想逃跑。 紧接着，一声清晰的呼救声响起，“救我！” 小和尚毛骨悚然地回过头，漂亮的丹凤眼看了一眼。 哦豁~！ 一只漂亮的血手伸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头顶着凤冠流苏，流苏垂落下来，遮住了眉眼，却能看到好看的下颌，和柔润丰莹的唇瓣。 小和尚放声大喊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死人了啊！有人在杀人了啊！” 新娘子愣了愣，她说什么也没想到，和尚居然没有逞匹夫之勇来救她，反而比她还害怕，叫得还胸~ 和尚的呼喊声没有喊到人。 “快救我啊傻子！”那新娘子喊道，“这山庄有鬼啊！你不知道吗？快来救我啊！” 小和尚感觉到冷风拂过。 自小生长在盛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庙。 被师傅和师叔说是神仙大能转世的他。 终于……终于……终于有幸要见鬼了？ 他背了那么多次金刚经，看了那么多心经佛经，终于……终于……要碰上用场了吗？ 他一撵佛珠，露出了如同青莲濯水般妖娆的笑容，“女施主莫慌！贫僧来救你！” 新嫁娘：这扑面而来的英雄气概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喊人来救的真的是这个和尚吗？ “我要死了！快来救我！”她只能再喊一句，提醒和尚不要再在凛冽的夜风中站着了，没用，救不了人。 小和尚开始唱诵。 她头大，干脆利落地蹬了一脚后头的东西，一身红衣扑向了和尚。 和尚开始在唱诵。 唱诵着让人头大的经文。 那新嫁娘直接爬上了和尚的背，冲着和尚的耳朵喊了句，“快跑啊！” 和尚终于动了动。 难以形容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正在心无旁骛地念经呢，念的还是他非常心爱的《金刚经》，克魔除鬼的法宝，忽然就被一个胸口有两坨暖肉的东西，狠狠贴在了背上，还被一个散发着兰麝香气的女人狠狠地保住了。 他……有点儿慌。 耳边炸响的跑，让他真的跑了起来。 说不清楚是害怕那个从来没有看到的鬼，还是怕背上趴着的女人，他跑的挺卖力的。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凤冠霞帔的女人忽然轻声问道。 “噗通”一声。 和尚在夜色深深中，没有看清楚眼前的路，只是一味地向前冲，没小心，掉进了河水里。 冰冷的肮脏的池子水从头顶灌下来。 小和尚睁大了眼睛，看到了肮脏的绿波中，一条条硕大的锦鲤冲了过来，他和锦鲤们挤在一起，好不……难受。 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儿…… 他不会游泳。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苏醒了过来，眼前是一个雕花的窗棂，还有挂着风中的秋香色的帐子。 嗅到的是暖暖的苏合香。 身下的床铺十分柔软。 “你醒啦~！”小彩鱼软软地凑了过来。 小姑娘的眼睛明净可爱。 小和尚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亵-衣，茫然地看向小彩鱼，又看向了小彩鱼身后的小世子还有带刀带鸟的男人。 “阿弥陀佛，你们没有事情吗？”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我们没有事情啊？我们有什么事情？” “这里不是闹鬼吗？” 小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别乱说，这里的人都好好的，哪里闹鬼。虽然今天的婚宴……但是情有可原，人家地方风俗不是吗？” 小和尚道，“这里真的闹鬼！我刚帮忙驱鬼了，新嫁娘可以做证明。” 小世子的脸色更黑了。 小彩鱼却若有所思，“什么新嫁娘啊，小和尚，你在说什么啊？你看到了新娘子了吗？” “我看到了啊！”小和尚低声道，“挺漂亮一姑娘，新娘子怎么样了啊？在哪里啊？” 小世子蹲在了小和尚的面前，“没疯。”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疯，我真的看到新娘子了！她在屋子里那样这样的乱叫，然后还满手血的跑出来了……身上有没有血我没有看清。她直接趴在了我的背上，让我带她走。” 小世子，“你迷路的时候别不是撞邪了吧？” 小和尚意识到了什么，“什么撞邪？你们……你们没有看到新嫁娘吗？” “没有啊……我们正听着戏文呢忽然看到有一群人说个和尚冲进了后花园的喜房跟前站了半天，谁说话都不理，就低头念经，然后扭头就跑……”小世子喜滋滋地跟和尚比划，“你知道的吧？原来大家都觉得你会闯婚房呢，正提防着你呢，就看到你扭头跑了，还跑的可快，大家怎么拉都追不上你~！” 小和尚面色麻木。 “你的意思是……那什么喜房跟前，到处都是人？” “喜房周围当然有值宿的小厮和丫鬟们啊。” “他们没有偷偷溜去吃酒，没有偷偷藏起来？” “谁藏着啊？”小世子道，“又不是有病！大家都看你热闹呢。见你直接冲进去了湖里头……大家才后知后觉赶紧把你拉了起来。” 和尚默默站起身，没搭理小世子，自己穿了外裳就往外头走。 此时，喜宴已经结束了，空气中还飘着爆竹的香气。 小和尚让小厮带着，一路走到了自己掉进去的湖旁边，往里头看了看。 “没人？你们确定里头没有一个漂亮姑娘？” 小世子道，“湖就这么深这么大。”他顺手拿了个打捞和尚时候撑舟的杆子，往湖里头一捅，捅到底再拿出来。 上面还挂了些不长的水草。 “瞧见没，你掉进去的时候站起来，估计只能到你脖子。就这么大的地儿，你说哪里能掉进去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 小和尚走到湖边，往下头看着。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穿着红衣的美人面，悠悠浮在水上。 但是只是一瞬间，他眨眼的时候就没了。 “真没有啊……”小和尚不死心地又问。 “真没。” “我们再去洞房……”小和尚道。 “去什么洞房！这时候要去你去，我们可不去。”小世子往后站了站。 小和尚一下子木住了，“我不认路。” 声音还透着淡淡的委屈。 “你不是可厉害吗？还查案，觉得这么大一个山庄，这么多人，能让新娘死水里头？你去啊？” 小和尚憋住。 小世子一副他朋友家很厉害被你冤枉了你知道吗的表情。 带刀带雕的这时候终于说话了。 “你怎么不告诉他，那新娘子是死的，这是个冥婚。” 夜风徐徐。 小彩鱼托着腮。 小和尚默默看向了那雕兄。 雕兄：“今天坐席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新娘子八字好，和老爷子八字合，老爷子刚过世，之后家里人一直做怪梦，说要娶媳妇儿。那总不能弄个活人来嫁吧，就只能弄个死的新娘子来。还要八字对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就趁着今晚办了婚事，来的人都知道，看破不说破，这小厮也很规矩没乱说，否则，怕破了这场婚事，老头子在地下不安宁。” 小和尚看向了小世子，“所以我今晚……是撞邪了？” 小世子吭哧了一下，“有点儿像，不是说厉鬼之类的，就爱把人往死路上领吗？” (本章完) 第757章 番外篇 和尚和新娘 小和尚现在恨不得立刻就问问自己的师叔和师兄弟们，他是真的撞邪了吗？ “你害怕吗？”小世子幽幽问道。 小和尚想了想，“我觉得她一声声让我救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既然答应被她出去，就该说到做到。” 小世子：“……”这孩子是天生缺根弦吗？ 小彩鱼道：“我觉得这个婚事有点儿蹊跷，婚房那边，不然去看看吧。” 小世子：“彩鱼，你竟然相信小和尚的鬼话连篇？” 小彩鱼：“你都是道听途说的，人家是真见到了。” 小彩鱼温吞地看向周围，“咱们打捞的时候不在，洞房闹事儿的时候也不在，咱们什么时候都不在，就听小厮下人还有你的几个兄弟说说。你说要是万一那真有个女孩儿，被草芥人命，直接杀了，那可怎么办。” 凉风吹过，小彩鱼这个设想让所有人都觉得一阵心寒。 “我从来没有撞到过鬼。”小和尚慢慢道，“我感觉背在我身上的那个女孩儿，是温热的。” 他摸了摸脖颈。 上面似乎还有女孩儿温暖的气息吹在上面。 可惜，他掉在水里头，身上就算有点儿女孩儿的血渍啥的，如果这些小厮说什么，他们也很难怎么样。 “不过……现在就算赶过去，如果那女孩儿活着也遇害了。”小彩鱼道，“你们都知道，老爷子是千真万确死了的。娶的女人，也只能是死女人。这群人肯定要在洞房花烛之前，把人杀了……所以，咱们现在去也没有用了。不如装聋作哑，否则整个山庄的人都和我们作对，要把我们杀人灭口就恐怖了。明儿我们一早赶紧离开吧。” 小世子沉默不语。 他知道小彩鱼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小彩鱼做出的选择也是对的。 雕兄没说话，“是，这里我们的确没有办法。就算查出来了，那女孩儿既然能坐上花轿，想必也是没有家人的。人都死了，说别的也没有用了。” “困了……”小彩鱼打了个哈欠，“我们走吧。” 小世子叹息了一口气，“走吧。” 小和尚站在水边，怔怔看着月光倒映在水中的波纹。 他的心里头，有些不甘难受。 他应该认得路的，说不定把那个女孩儿背出去就好了，兴许就能够救她一条命了。 “释空……”小彩鱼的手忽然抓了抓他的衣摆。 她看清楚了小和尚难过的眼睛。 “你是不是……”小彩鱼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 “快抱我，晚上风冷！”她道，“我快冻死了，快抱我起来。” 小和尚俯身，将小彩鱼抱了起来，几个人已经扭头回去了。 小彩鱼附耳到和尚的耳边，“我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带你去找她。” 小和尚眼睛一亮，看向小彩鱼。 “她、不是死了吗？” “不知道呢。但是我会给你一个结果。”小彩鱼皱着脸道，“到底是想弄死你的贵女，还是想要逃生的姑娘，我总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小和尚慢慢勾起唇角，“为什么现在不能直接去。” 小彩鱼眨了眨眼，“因为我们被盯着啊？这么多人出来，早就被盯上了，所以不能去哦。” 小和尚于是耐着性子和小彩鱼回去，借着哄孩子睡觉的名义留了下来。 小彩鱼躺在床上，不小心睡着了。 和尚想了想，是推醒孩子，还是自己去。 他想了半天，帮小彩鱼把被子盖上了。 他独自走了出来，一通乱走，再走到自己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走到了那个摇晃着红灯笼，贴着大大喜字的房门前。 他看了两眼，走上前，这一次没什么犹豫，直接推门进去了。 顺手还给自己把门关上了。 龙凤红烛燃烧着。 并排两个棺材，他瞅了瞅，男左女右，描着凤凰的棺材应该就是了，他过去把棺材推了开，看到里头躺着的姑娘。 就是她。 她满手的血，这时候借着烛光看，应该是手指抓棺材留下的。 他忽然想起来她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也是这样破着的，满手血，当时没细想，原来是这个缘故。 他伸手探了探，还热着。 但是没有鼻息了。 想了想，他将女孩儿抱了出来，又把棺材盖子合上，开始往外走。 这里他不待了，能够杀人的地方，他不喜欢。 太脏。 他抱着女孩儿想要出山庄，不管绕多少次，他都要带她出去。 这是他的允诺。 小和尚觉得自己的允诺，是算话的。 他沉默地抱着姑娘， 一步步地胡乱走着。 风很冷，吹的姑娘的手臂都冷了。 他一时也没考虑，这姑娘，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那天晚上，他撞见的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的的。 既然是山庄，就都有围墙，想要除去，就要过大门。 小和尚走了没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十来个家丁。 “你抱着的……是新娘？”家丁快疯了。 大半夜的，谁跑去冥婚的洞房里头抢新娘啊？ “我认识他，他是安宁县主和静世子一起的。” 这两个名号显然都很大，家丁们明显不想得罪人。 “和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别发疯了啊。哪里有这时候闹洞房的，赶紧把新娘子放回来，我们都假装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怪癖。” 和尚抱紧了点儿新娘。 他没什么好功夫，就是耐揍，但是耐揍也没用，该被抢走人，还是要被抢走人。 他自己明白，是时候交出人了。 他失败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头的女孩儿，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 家丁就想过来接人，一边过来一边说着。 “这个姑娘来路很正的，是他哥哥嫂子亲手把他卖来的，你放心我们山庄办事儿还是很靠得住的。” “等等……”和尚忽然后悔了，往后退了一步。 “哎呦怎么了啊？快把人还回来吧和尚。”家丁笑了，“想女人你就自己还俗娶个媳妇儿不好吗？” “她动了。”小和尚忽然道，“刚才她动了一下，还有救。” (本章完) 第758章 小和尚又又又念经呢 夜风一下子有些喧嚣。 家丁们握紧了手中的家伙什。 “你看错了。”那个家丁皮笑肉不笑地道，“和尚，把我们家的新娘子交出来吧。” 和尚蹙眉，低头看着手中的女孩儿。 她到底……死了没有？ “我跟你实话实说吧和尚，我知道你来这么个大山庄里头，又是迷路又是撞邪的，很容易激起来你的幻想。你呀，别东想西想的，真没什么大事儿，我们都是克己守法的良民。头顶还有昭昭日月，官差大老爷呢，我们哪里敢做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今天光是宴客，就来了多少名流富商，世家大族啊？我们真是打算做坏事儿，敢这么弄吗？” 小和尚犹豫地看了看怀中的女孩儿。 “是这么个理儿。” 小和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疑了，乱怀疑人。 “行吧，你把人给我。” 那小厮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过来，“我把人带回去，您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子，明儿早上咱们的公子们还要摆宴席好好给您洗尘呢是吧。这山庄里头多住段日子，我们公子们一个个都很喜欢吟诗作赋的，您可以给他们讲讲禅机……多美的日子啊……” 小和尚听着连连点头，“对，我还要借着你们的厨房用一用，我家彩鱼爱吃我做的素斋菜。” 小和尚刚把人放在了那小厮的怀中，回头准备走，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下。 他回头，看到女孩儿的手，用尽了全力，抓住了他的衣角。 小厮急的热汗都冒出来了。 他们真不想杀人灭口啊，那静世子是说什么都不能得罪的啊，还有安宁县主，谁压下来他们都不好受啊！ 怎么办？ 小厮急中生智，“哎呀？诈尸了？” 小和尚迷瞪了一下，听到了诈尸了，倒是深吸了一口冷气。 “把人放那儿。”他斩铁截钉地道，“我来给他做个法事！” 小厮们：…… 卧槽忘了他是个和尚了。 这和尚抱着个女人大半夜的乱跑，谁能够真心觉得他是个和尚啊？花和尚吧！ 还带着点儿蠢劲儿。 不容分说，小和尚就将人放在了地上，然后往旁边一坐，念起来了经文。 “和尚……那边儿冥婚还等着洞房呢。” 小和尚：“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 “和尚……诈尸也没多大事儿的，按住棺材板就行了，您不用这么费工夫。” 小和尚：“若菩萨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即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 小厮：“和尚，你就算把嘴巴念秃噜皮了，我们也没有钱给你的！你顶多就是做好人好事儿你知道吗？” 小和尚：“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小厮：“和尚啊和尚，这大半夜的你抱着个女尸念经，就算念再久也没有用啊！” 小和尚：“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 小厮们彻底没有了声音，就那么愣愣坐着，看着小和尚念经。 “你说，他会不会念着念着，把人真念醒了。”一个小厮酸爽地对另外一个小厮说。 “不会吧……这人都被弄成这样了，刚才那一抓完全就是误会。” “阎罗王啥时候来啊……快收走这个人吧。” “我真受不住了，太困了，我想睡觉。” 一群人在旁边蹲着。 和尚念经，还带敲着木鱼，声音绝对催眠利器。 小厮们没有等到新娘子被念醒，倒是一个个被念睡着了，鼾声震天响。 小和尚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了嘴，回头想和小厮们说话，发现都睡着了…… 小和尚：…… 是不是代表不用还新娘子，继续进行他的计划了？ 小和尚犹豫了半天，他在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答应把这新嫁娘给他们带走。 小和尚还是重诺的。 不知道是不是念了太多经文的缘故，他现在一点儿也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答应了——他的心是从来没有答应过的，不过是畏惧这些人的武力又架不住花言巧语罢了。 他没犹豫多久，就俯身将人抱了起来，蹑手蹑脚走过了鼾声震天的人群。 闺房中，小彩鱼蓦然惊醒，她看了看周围没有小和尚踪迹，打了个哈欠，继续睡去了。 她很放心的样子呢~ 小和尚带着人走到了门房处，往里头看了看，门房里头没有人。 听说看门的都是一些老婆子，最爱晚上和其他看院子的婆子们下了钥，跑去一起吃酒赌博。 这次他撞了大运，竟然没遇到人。 他蹑手蹑脚地将人抱了出来，然后顺着山路，一路往下走。 “你家在哪里啊？”他低声问着，“我只知道你要出来，我可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我怎么送你回去啊？” 他犹豫了一下，“听说你爹娘把你卖了，他们都不管你吗？你还有去的地方吗？” “哎，你都死了，我还和你说你的家干嘛？” 小和尚站住了。 “人死了，就该挖个坑，埋了啊？” 他自言自语道这里，看了眼怀中的女孩儿，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不舍，还有点难受。 他明明记得她曾经哭嚎过，逃跑过，记得她很多鲜活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死了，她该被埋葬了。 小和尚道，“我来安葬你，但愿你来世，托生一个好人家，没有必要和小彩鱼一样好，就随随便便托生一个能让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家庭，就好。” 他说着，就把人放在了一遍，然后低头刨坑。 他要赶紧刨完再回去。 早上还要给小彩鱼熬点儿薄粥垫垫，这接风宴不消说定然是油腻的，小彩鱼吃了怕肠胃受不住。 “好渴……” 一阵声音悠悠飘过来。 小和尚愣了愣。 (本章完) 第759章 番外篇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黑森森的森林里，小和尚有点儿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我好渴……我好渴……娘……娘……”一声声微弱的声音响起来，就算是只听声音，小和尚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声音是从身旁这个诈尸过一次的女施主身上传出来的。 “你……还好吗？” 小和尚懵着脸问道。 新嫁娘道，“给我点水喝。” 她的声音微弱，几乎发不出来。 小和尚听明白了。 “我去哪里找水给你？” 新嫁娘绝望了。 她虚弱地半睁着眼睛，看着和尚。 是他啊…… 是那个不认路把她背水里，差点儿害得他淹死的智障！ 她一脸绝望。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我带有干粮，你吃吗？” 女孩儿胸脯一起一伏。 她不知道已经忍耐了多久，她如果现在还有力气，一定爆粗口了。 手指疼，被扔进水里后，被淹了半死现在头晕乎乎的跟感冒发烧了一样。 现在还难受肚子疼，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还没有水喝。 女孩儿很后悔，她早知道就不该求救这个和尚，早知道……当时她直接自己跑不就好了吗？ 她也是被吓昏了，自己干比带着一个拖后腿又智障的和尚要好很多啊！ 小和尚考虑了一下，把女孩儿背起来。 女孩儿晕乎乎的，也没反抗。 小和尚抬头，他也不用分辨方向，黑夜中那最璀璨，亮满了红灯的，不就是那个山庄吗？ 女孩儿本来好不容易看到自己不在那山庄里头了，看着小和尚竟然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她往山庄里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特么背我去那儿干嘛？” “你不是要喝水吗？你现在身子也不好，要好好调养，肯定要往那里去啊？” 女孩儿快被气死了。 “我去了我还出的来吗我？”女孩儿眼泪噗哒噗哒就往下掉，“我好烦，你怎么是个智障，我不要去那里。” 这句智障，让小和尚想起来了小彩鱼，顿时对这个女孩儿百分比好感上升了差不多10分左右呢。 等到满分小和尚就可以像甘愿给小彩鱼守夜做饭一样，对待这个女孩儿了呢。 不过现在好感度还没有那么高。 “不去那里，那你要去哪里？背你下山进城？城门早就落锁了。山下的村庄……倒是还行。” 女孩儿委委屈屈地道，“不可以……” “你看，你自己不去的。” 女孩儿下一句话几乎颠覆了小和尚的三观，“你以为我为啥要被弄来做死人的新娘子？” “还不是因为我在村子里偷人伤风败俗，村子里都要把我浸猪笼了，里正说横竖都是死，我这种没嫁过人的配阴婚都没有人要。我娘就急了，说姑娘死了必须配阴婚，浸猪笼也得配阴婚……不能让我女儿不嫁人。里正就跟我妈说了这个馊主意，给我吃了药，让我昏死过去送了上来的……” 小和尚，“你说啥？你啥要被浸猪笼。” “我偷人。”女孩儿理直气壮地说。 小和尚：“……”不行不习惯，这山下的姑娘都这么彪悍吗？ 女孩儿又说，“我偷了的男人特别好你知道吗？他给我写桃花诗，说我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我觉得他有才华。我本来想瞒着的。那个男人我看着挺好的，我想明白了，跟着他做个妾室也比跟着嫁一个乡野村夫要好的多，可谁想到啊，他才走，我就怀孕了，他出门游历一年才回来纳我。我等不及了。” 小和尚觉得自己透不上气来。 “这山庄是挺不错的。我姐姐上了山，就来了这里头做丫鬟，一个月二两银子呢，如果不是那老爷子是死人，我必须死了陪他，我还是挺乐意做这个老爷子的媳妇儿的。” 她委委屈屈地捂着脸，“我原来的志向，在没有遇到公子之前，是想要来这里，做个绣娘的，技术工，公子最高，还不用端茶倒水的受气，每天缝补花样子就好了，那些千金小姐谁不会绣东西啊，哥哥们也不爱用绣娘绣的，都是大丫鬟绣。又清闲，工酬又高，我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呢！” 小和尚听麻木了。 他早就知道每个姑娘都有点儿打算志向的。 有很多男人都瞧不起女人，可是小和尚早就听师兄弟们说过了，女人的盘算打得可精了~！ “你现在还口渴吗？”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小姑娘扁了扁嘴，“不咳了。” 她在小和尚背上趴的老实，顺手扯掉了流苏凤冠，扔在了一旁。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哎，现在是不是快天亮了。” “嗯。” “你我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小和尚：“……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哪里都去不了，这山里头唯一能住人的地方就是那里了。我总不能把你扔到山洞里头去。” 小姑娘：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山里头，有狼，有熊瞎子，还有……还有大蜘蛛。” 小姑娘提上的心，在听到小和尚说大蜘蛛的时候，没刹住，“啊？” “你说狼，我知道，狼是叼人崽子走的嘛~把小孩儿的五脏六腑都吃了，剩个空壳在那儿，熊瞎子我也知道，也是杀人吃人的。那蜘蛛是啥？” 小和尚想了想，“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蜘蛛是什么。” 小姑娘忍笑。 “你等等，先放我在山庄的墙根下来。” 小和尚：“？” “你带着我进去，我就出不来了。”小姑娘说，“但是灯下黑，你把我放在他们山庄的墙根那儿，有灌木的地方。旁边就是角门，你进去拿了东西再出来。” 小和尚：“？” “吃食，水，都可以，你可以用个大包装着，你是贵客，没人敢问你的。”小姑娘对着小和尚鼓励地点点头。 “要不要铺盖？” 小姑娘道，“铺盖是不是太明显了？” “哦。” “你又不会说谎，别人说你拿铺盖干嘛呀，若是旁人，可以说我拿着铺盖去济贫啊，你呢，你说啥。” “我有个姑娘养在山庄外头不方便带进来，我要好好养她。” 小姑娘：“棒极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去吧我等你出来。” 小和尚想了想，忍住没告诉小姑娘，他今天抱着她的事儿，被好多人都看到了。 小和尚把小姑娘放在了墙角，屋檐下头，可以遮风挡雨，周围又有浓密的灌木丛，看上去十分完美。 小和尚想了想，还把自己身上的外裳脱了下来，盖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别说，还真的很有姿色，凤眼有点儿像小彩鱼，虽然没有小彩鱼标致，鼻子翘翘的有点儿像小彩鱼，但是小彩鱼的小瑶鼻又挺又直看着就让人心动。还有那丰盈的唇瓣。 小彩鱼的是花瓣一样甜美可爱的呢。 “和尚，你在想什么啊？”小姑娘忽然邪恶地笑了笑。 小和尚：“我在想我女儿。” “你女儿？你竟然有女儿？”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要被浸猪笼的姑娘，她觉得她遇到的人真的更伤风败俗！ “也不是。”小和尚神色温柔，“我想一个我当做女儿一样的可爱的小姑娘。” “啊……”小姑娘点点头，“你刚才的眼神我以为你要色心大发然后对我下手先啥后啥呢。” 小和尚：“女施主，你再说下去，贫僧就不管你了。” 小姑娘慌忙可怜兮兮地拉了拉小和尚的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和尚：最近这句话好像经常听到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您救人救到底吧，我现在很不舒服，想喝水，想吃药丸……” “我还好饿……”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你好生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小姑娘乖乖点了点头。 小和尚起身进了山庄。 角门的婆娘看到和尚，有点儿疑惑，和尚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回到了那群小厮旁边。 一群小厮还在昏睡。 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口臭，有一只苍蝇在他的嘴边嗡嗡地飞，小和尚一看，就是昨儿给他说诈尸的那个。 小和尚觉得这群大老爷们身强力壮的在这路边睡一睡也没多大要紧。 正准备走，他却没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声音。 小厮一下子醒了，呆滞地揉了揉眼睛，“哎？我怎么睡着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醒了，看了看和尚。 和尚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下，依然是清癯俊美的模样，风吹拂过他的衣袖，风姿楚楚。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这群小厮，眉目温柔，“你们醒了。” “您……还在啊？这念了一夜的经文，不累吗？” 和尚笑而不语。 他没打算告诉这个小厮，他刚才嚼了几下的，是一只苍蝇。 “那个女人呢？” “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了。”和尚说话含其词，“我花了一夜的时间，送她去的。” 终于明白师傅师兄为什么有时候说话含糊其辞了。 不能说谎只能用这种方式说真话真的……太爽了。 “啊？您把她超度了啊？尸体呢？” 和尚慢吞吞地道，“我说了，我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了。”我没说谎哦~ 几个人欲哭无泪，“您还不如把老爷一起超度了呢！做做法事，咱们也好和少爷们交待啊……” “就算她是旱魃，您也不能这样啊……” 几个小厮风中凌乱了。 小和尚睡着之前还老老实实坐着念经呢，睡醒之后就满面春风，还一派悠然自得——昨晚闹诈尸的女尸还被超度了。 他们倒是没怀疑和尚半夜把人带走了，毕竟他们可是很警觉（雾）的，不可能让人当着他们的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的！~ 小和尚继续含笑。 “倒不是不可以为贵山庄庄主做超度法事。” 一群人沉默了。 他们好好考虑了一下，互相聚在一起嘀咕了一下，这才走出了一个人看向小和尚。 “这样吧，和尚，这事儿您别说出去行吗？我们自然会和上头交待的。”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反正都是棺材，过上七天就下葬，这段时间他们牢牢守着，谁都不让靠近就是了。 小和尚惊住了，面色复杂。 这都是为什么啊？ “您看，我知道我们山庄庄主一直在闹事儿，所以只能给他找个老婆来让他老人家高兴下。他现在都高兴过了，应该不会再闹事儿了安息了，您不用在给他超度了。” 那个人想了想没说出来的重点是：这事儿闹出来，小和尚是没多大事儿，可是他们呢？ 他们怎么办？ 不得挨一顿刀削肉，那还是轻的，丢了工作饭碗，一家老小谁来养活啊。 他们想起来就觉得浑身无力。 小和尚道，“我不会主动提起，可是如果现任家主要邀请我做法事，我也不会拒绝。”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我现在要去收拾点东西。”小和尚道，“我在山庄外头养了个女人，不大方便带进来。” 小厮们：我勒个大去！ “佛爷，我们帮您就是了。这点儿小事儿我们明白。”小厮头头立刻和自己的朋友们挤眉弄眼。 一群智障，没看出来这是在谈条件呢么，他帮我们掩藏办事儿不利，我们也要帮他掩藏掩藏他藏女人的事儿啊。 一群小厮立刻心领神会。 都是在人群里摸爬滚打，从小不读书就学着察言观色伺候人琢磨人心理的，这点儿小事儿他们一点拨就懂了！ “哦哦哦，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不用你们去。” “那是自然，佛爷放心，我们会离您的女人远远的。” “我自己去，但是东西……” “我们帮您弄。” “那真是太好了！”小和尚松了口气。 “铺盖要吗？她住哪里啊？山里头有个城隍庙，虽然小但是没人住，打扫打扫还可以用。” “真的吗？太感谢施主了，您真是好人呢。”小和尚忙道谢。 “小意思，我们把铺盖吃食之类的都准备好，佛爷，我们知道您护花，我们就不过去了，您自己带过去啊。” “谢谢你们。”小和尚还念了句佛。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本章完) 第760章 番外篇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们这就去准备了。佛爷，一会儿我们给您送过去。” “阿弥陀佛！”彩鱼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人间处处是温情啊。 小和尚一脸感动，他回到卧房，看到彩鱼还在睡着，又为小彩鱼细心地掖了掖被角，然后出来净面换裳，精神抖擞去了厨房。 小彩鱼爱吃的糕点烤上，红豆馅和紫芋馅儿的，外形用模子逃出来的小鱼，小彩鱼吃两个，那个姑娘吃两个。 小彩鱼爱喝的莲叶汤，备上。 素炒芽尖，还是他顺手在花园子里采的树梢上新发的嫩芽，香甜可口。 全都炒好了，小和尚才念了句佛，用食盘托了，送到了小彩鱼的卧房，还沏了热热的花果茶。 温柔地看了一眼小彩鱼，小和尚这才又回到厨房，把素炒芽尖剩下来的比较老的芽尖做成了蒸菜，洒了点儿蒜汁，端出来放在了食盒里，又拿了两个烤鱼烧饼，用纸裹了放在一起，最后，想了想，又热了壶酒。 毕竟昨天吃了一晚上夜风，还掉进水里头，小姑娘身子骨怕是要撑不住，喝点儿酒会比较好。 小和尚拿了食盒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群人找，正是先前那群小厮，他们把东西装了一个小木头独轮车上，运了过来。 “佛爷，我们一不小心把东西准备多了。我们就弄了一辆车来，您可以拉着去。” “谢谢，你们准备的真是太周到了。” “都是小意思。” 小和尚伸手从袖子里拿了点儿碎银子——小世子给的。 小世子交待过他，必要的时候记得要打赏，别丢了他的份儿。 小和尚一直谨记着，“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吧，算是赏钱。” 小厮们的笑容更殷勤了，“这点儿东西哪里值这么多银子啊！这铺盖才十个铜板，这些梳洗用的东西才不过五个铜板，还有那几件破衣裳，都是穿旧了的……” 小和尚对外头的物价不是很熟悉，听到居然才这么点儿铜板钱，顿时觉得自己太奢靡了。 以前在寺庙，从来不缺香油钱……画个符都是一百两银子起步，有些耗人精气神的还要五百两银子…… 啧…… “你们收下吧。”小和尚诚恳地说道，“出来赚点儿钱不容易！” 小厮们热泪盈眶。 小和尚推着车，出了角门，绕了个弯，就到了姑娘在的地方。 “姑娘？” “你不会已经把我卖了吧？哪里来的车？你怎么就大摇大摆把一个车推出来了？”小姑娘有点儿绝望。 “没有啊，我要是把你卖了，现在不该是带着一群人出来吗？” 小姑娘挤出了两滴眼泪，“你这个蠢货，兴许后面跟了好多人，你都不知道。” “不会的。”小和尚道，“我保证。” 小姑娘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药呢？” 小和尚从独轮车上摸出了装药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了一瓶金疮药。 “这药好贵的啊~”小姑娘咋舌。 “现在你还不能用。我先给你的手好好清洗一下。”小和尚笑了笑，“还有紫金活络丹、避风糖祛风寒用的，还有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的梅花点舌丹，紫金锭……” “喜欢的……”小姑娘眼睛忽闪着，“和尚，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 小和尚觉得气氛不对，就看到小姑娘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中。 小和尚觉得浑身僵硬。 小姑娘梨花带雨地看着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小和尚后面一句话直接没听清。 小姑娘痴痴看着和尚。 和尚道，“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我这里还有一副催生保命丹……” 小姑娘脸色几变，又站远了一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带你去个住的地方，附近有个城隍庙，听说没有人。” 小姑娘冷着脸。 “总比你睡墙角要好。”小和尚道，“昨晚我还想着把你挖个坑埋了呢。” 小姑娘还是冷着脸。 呸、渣男，看不起人怀孕，怀孕了怎么了？为什么怀孕就不能以身相许了！ 怎么可以嫌弃人家怀孕，山庄庄主都没敢嫌弃她怀孕呢！ “姑娘？” 小姑娘磨磨蹭蹭爬到了车上，眨巴眨巴眼睛，“你推我吧。” 小和尚：山里推独轮车车上还载着个姑娘他还是个路痴？！ 小和尚深吸一口气，算了，不和姑娘吵架。 他默默地推上姑娘，大概估摸了一个方向，开始走。 小姑娘晕晕乎乎地想要睡着，过了会儿忽然抬起了头，“和尚，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看到了……”小和尚道。 “啥？”小姑娘觉得有点儿不妙。 上次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和尚把她带进了水里头。 这一回…… 小姑娘感觉到了猛得刹车。 独轮车的一半已经在悬崖峭壁上了啊喂！ 小姑娘吓得不敢动，抱紧了包袱，“嘤嘤嘤……和尚……和尚……” 小和尚双手拉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相反，眸子里还满是欣欣然，“我看到了，在那儿。” 小姑娘顺着小和尚的视线，大着胆子，往下看了看。 悬崖并不是直接掉到平地上的，而是一个断崖，中间还有一圈平地，平地上，是个破庙…… “啊喂……和尚，你别想，我是不会从这儿下去的。” “可……我不认路。” “肯定会有路通过去的啊……我不从这儿下去！”小姑娘疯了一样恳求道，“别让我从这儿下去~！” 小和尚道，“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但是我不可以啊！”小姑娘道。 小和尚铁了心了。 这悬崖，似乎也不是90度那么陡峭，还是有点儿坡度的。 他往前一步。 独轮车在他手中被握的很紧。 “早上彩鱼兴许会找我呢。”小和尚道，“这样绕下去怕不是一天都到不了。” “什么鱼啊鱼很重要吗？” 小和尚道，“当然很重要。” 小丫鬟快哭了。 小和尚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脚踏实地。 忽然—— 小姑娘爆发出一阵惊叫声。 独轮车带着小和尚小彩鱼，以飞沙走石的气概，一往无前地往下冲下去了！ (本章完) 第761章 番外篇 我会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 “啊啊啊！” “臭和尚！你骗人啊啊啊啊！你说好了慢慢下去的啊啊啊啊！” 小和尚双手把着独轮车的把手，着急的青筋暴起。 “啊啊啊啊……我没有说我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小和尚疯了一般大声喊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啊啊啊！为什么刹车不管用啊啊啊！” “独轮车哪里来的刹车啊！你不行就不行啊！！！啊啊！！” 二人一路啊着，飞沙走石地冲了下去。 城隍庙的墙壁不是很结实。 二人就听到“端昂”的一声，飞沙石头从头顶落下来。 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小姑娘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和尚……和尚，你不会直接把我带到了地府了吧？” “没有，你还有气儿，你还活着。”小和尚着急地说道。 他抬头看着周围。 “好像是什么供桌之类的下头？” “笨蛋，城隍庙肯定先是泥塑的雕塑，然后再是下头的木质供桌。” “那我们不会直接撞到了神像下头那块儿地儿里了吧。” “怎么会做的那么粗制滥造？”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当年建造这个城隍庙的。”小和尚闷闷地说着，“我们要赶快出去了，不然……在这儿久了，万一这个小城隍庙不行，我们就要被活埋在里头。” “你说得倒是轻松，你能分辨咱们从哪里进来的吗？” “我手里好像还拿着独轮车的车把……” “……”小姑娘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只需要往后撤退就能够出去了。” “往后撤退，你别撤歪了啊……”小姑娘欲哭无泪，“我已经被你坑了好几回了，你哪次都没有把我顺利带出去……” 第一次，就第一次，多好的机会啊……小姑娘捂心，这个和尚总会好心办坏事儿。 小和尚说，“你当我是智障么？往后撤退直着就好了，我怎么会撤歪。” “你赶紧撤吧。我现在浑身都是土，好难受……” 小和尚就一步步地往后撤退，小姑娘还趴在独轮车上。 “咱们的行囊别掉了，这是我最后的财产了，如果出去外面逃犯，我还要可靠着这些呢。” “嗯嗯……”小和尚胡乱答应着，“那你要抱紧了。” “我抱得紧着呢。” 小和尚往后撤退着，时不时带出来一点儿沙子。 落在头上脸上，气儿都透不出来。 猛然，头上还时不时传出来什么断裂的声音…… 小和尚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到底是冲到哪里去了啊…… 小姑娘道，“我死了的话，你记得给我立一个碑，我叫小桃红……” 小和尚：“我并不关心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一咬牙：“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救我总是对我又什么企图的吧？” “没有。”小和尚冷着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信。” 小和尚，“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因果。我目前身上的因果债已经有一笔了，我对其他的已经不感兴趣了。” “啧……小和尚，你心有所属了啊。” 小和尚的声音忽然一紧，“我觉得与其你操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怎么逃出去才是。” “你不是再往后退么……” 小和尚没有说话。 小姑娘，“和尚，你不是在往后退吗？按照道理来说，只要你笔直地退出去，咱们就能出去啊。” 小和尚又没有说话。 小姑娘：“和尚，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撞到墙了。” 小和尚犹豫了半日，“嗯。” 小姑娘：“你直接往后退你都能撞上墙？你是智障吗？” “别叫我智障。” “怎么了？你就是智障，你还不承认了吗？” “我说了别叫我智障，我一个很在乎的人一直叫我智障，我不喜欢别人叫我智障，我会有错觉你是我朋友的。” “呵呵……”小姑娘，“好酸啊，牙都掉了。” “我们真的困在这里了呢。” 小姑娘正心猿意马地想着别的有的没有的，竟然忘了现在的处境，现在才慌忙地“嗯”了一声。 “好像的确是被困在这里了啊。” 小和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差不多很有可能，今晚会活埋在这里。” 小姑娘：“嘤，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和尚，你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啊，只要靠近你的人，哪怕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啊。” 小和尚：“我……我不是天煞孤星。” 他犹豫了一下。 他记得，有人说过，喝了他的血可以长生不死。死也死不了。 “我们在这里待得久了，兴许能够有人来找我们。我朋友见我不见，肯定会来找我的，那些小厮知道城隍庙的方向，他们也会来的。” “别人都会走正路，没有人会一路走灌木丛，然后忽然冲到悬崖边，一路从悬崖上跑下来一头撞进城隍爷的肚子里！” 小和尚：“……我知道我行事和别人是有一些不一样，可是我是认真的。我朋友，一定会找到我的？” 小姑娘：“就是那个骂你是智障的朋友。” 小和尚：“嗯，她总是骂我智障。” 小姑娘：“你好像还很享受被她骂成智障。” 小和尚：“她骂我什么我都高兴。” 小姑娘：“拉倒吧。” 好半天没有说话。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呼吸越来越粗重，半晌简直要哭出来。 小姑娘：“这个世上没有我小桃红得不到的男人！只要我想，我一定能够得到！” 小和尚没有说话，他打心眼里没有把自己和男人这么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他是和尚。 小姑娘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听说一个女人总是骂男人智障，是不喜欢那个男人。” 小和尚眉目不动。 在他心里，小彩鱼是他女儿一般的存在，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娘的小心肝”。 小姑娘道，“一个女人在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都是崇拜的表情，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那样。” 她忽然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 “嗯？” “你喜欢不喜欢天上的小星星啊？” 小和尚：“……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如果硬是要说的话，听说星相有助于许多能人异士了解如今天下局势，观测天下局势。我的师傅就是其中的达人。这么想来我师傅应该是十分喜欢天上的星辰的，那么作为徒弟的我如果不喜欢，是有点说不过去。” “就说喜欢不喜欢？” “喜欢……的吧。” 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忽然擦燃了，火折子的光芒映在她的眼睛里。 “你看啊你看啊……我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哦……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把星星都摘下来放在我的眼睛里了呢~！”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头一次，想说智障。 不，他忍住了。 小和尚忍住地代价是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顿时十分愧对小彩鱼。 小姑娘笑眯眯地看向小和尚。 “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惜，如果这些招数有用的话，那么那个给你写下桃花诗文的男人就不该抛下你走了。” “他才不会抛下我！”小桃红的脸色忽然很认真，“他绝对不会抛下我的……他会回来纳我为妾。我将是他府里最美的美妾，我还要生下一二三四五个孩子，我要生好几个儿子分家产！我……我还要……” “他会回来的，但是那时候的你也被浸猪笼，也被送上了山庄里和一个死尸完冥婚。” 小桃红神色几变。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她抬头四处看着，“这里有木头，有水泥，也有砂浆，肯定是在什么庙的石头内部了，兴许我们就在佛像的肚子里，或者就在佛像的屁股下面，真是可惜……我们出去不了了。” 她惨然一笑，抬头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他的雪白衣衫在这里也不染纤尘，在火折子的光泽下，他的脸清瘦而温凉，好像天上最不能亵渎的谪仙。 “不管我会不会活下去，我知道你会活下去。”小和尚挑唇，“你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就东拉西扯别的了。” 小桃红道，“你有办法送我出去？” 小和尚道，“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我的朋友救出去，如果救不出去的话，在最后的时刻，我会把你的命续下去……” 他想，那天晚上，吃了他的血死而复生无数次的人，应该可以证明了他血中的奇效了。 他想，即使不是如此，小彩鱼的蜘蛛也接到过小彩鱼的命令，凡事吃了他的血的人，都要被蜘蛛吃掉！ 不管哪一样，第一样她能长久地活下去，撑到人来救他们。 第二样，她能够被彩鱼的蜘蛛发现，彩鱼也会发现。 彩鱼会放过她的命吗？ 他的小彩鱼啊，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的。 不过想来，会发一下脾气的吧，分明说过他的血肉只许她一个人吃的。 小和尚拨弄佛珠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神情一片寂寥。 小桃红：“喂喂，和尚，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和尚，小和尚？你快说啊？我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啊？你一定有什么杀手锏是不是……” 小桃红叫了半天，看到小和尚一直不回应，干脆从独轮车上爬了下去，转身自己去寻找出路。 她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烛光，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坐化的尸骨，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白骨。 她觉得毛骨悚然心里头一片害怕。 她又转身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一块儿断层……他们好像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但是，如今已经被一堆落石封堵住了。 她们根本就出去不了。 这里是一个人给自己建造的墓穴…… 小桃红意识到这里的时候，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和尚拨动佛珠的声音在响起。 她欲哭无泪。 (本章完) 第762章 番外篇 灵素姑姑来了 山庄。 小彩鱼皱着眉，看着地上跪了一片的人。 “人去哪里了，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啊……” “我要吃午饭了！他不会不回来的。”小彩鱼的小脸快气哭了，“早上还没有抱我四处转转呢！” 自从有了小和尚，她的腿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 “我还没有去吃喝嫖赌呢！”小彩鱼气死了，“人怎么会不见了！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山庄的现任家主，一个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的公子哥儿，走了上来。 “县主，他们可能真不知道。” 小彩鱼眸光一冷，“我母亲的人应该就在这两日到了。你们动了我的人，如果找不到，我要你们整个山庄都陪葬！” 到底是摄政王女，摄政王多年的威压，学不到十成也有七八成，不过，平时的话，小彩鱼更喜欢用母亲的狡黠聪慧模样而已。 公子哥儿人一个激灵。 看着这么甜美软萌可爱的姑娘，怎么出口就要人满门性命。 他就不该生了轻视之心，就该老老实实地跪着！ “县主，您别急，我们再问问……” 他转头，这次认真多了，“谁有和尚的消息，赏三个月的俸禄。” 几个小厮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县主，我们知道……和尚今儿早上跟我们说，他在外头养了个女人，说要去看自己女人去，还问我们要了许多东西，什么铺盖啊，什么……” “闭嘴。”小彩鱼道，“你们只管好好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就行了。” “我们一直不说，是觉得和尚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现在正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这会儿去，看到什么不好的，多不好啊。” “哪里？”小彩鱼又一次冷声发问。 “就在半山腰的那个城隍庙里头，有条竹林里的小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 “带我们去。” 小彩鱼朝着小世子伸手。 小世子伸手将小彩鱼抱了起来。 小世子的朋友眼睁睁看着小彩鱼直接骑在了小世子的脖子上……哦豁这个姿势……对于男人来说好屈辱啊。 小世子轻声嘀咕道：“哎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两千亿两银子呢，都是生活逼的啊。” 山庄的公子们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雕兄道，“我先放出我的雕看看，他们是在城隍庙外的山里头的话，倒是不难找。” 小彩鱼点了点头。 雕兄的雕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 “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在城隍庙里了，半个山头都被巡视了一遍，没有人。” 小彩鱼点了点头，漠然道，“走吧。” 山庄的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不少。 毕竟，摄政王女养的花和尚偷偷摸摸溜出去私会女人，摄政王女亲自去捉人这种戏码，可不常见啊？？！ 想想就挺刺激的。 …… 城隍庙。 小和尚忽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有脚步声。”小和尚道。 小桃红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坐了起来，“在哪里。” 小和尚看向一处墙壁。 小桃红，“哪里有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小和尚：“心静，你才能听到。” 小桃红：“这就跟心静自然凉一样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话了！天热的时候多少老人因为这句话，被热死在家中你知道吗？” 小和尚：“我说，你静下来，仔细听。” 小桃红屏住呼吸，跟着听。 忽然一声地动山摇。 就看到面前的墙壁被打了一个洞。 而正对着那个山洞，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一身紫色的衣裳，如云如雾，整个人都缥缈着一身贵气。 小和尚一下子喜出望外，“灵素阿姨~！？” 灵素看见小和尚一下子笑出了声，“你这孩子，还真躲在这里了啊？快出来。我刚才还寻思着让手下轻一点呢，别伤着你了。” 小和尚直接爬了出来。 灵素伸手给小和尚拍了身上的沙尘。 “你这孩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灵素偏头笑了笑，“大小姐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提起洛央，小和尚立刻想起来了洛央做的一罐子又一罐子好吃的蜜饯。 每年洛央去净影寺的时候，都会带各种花样的蜜饯给他们吃，老和尚怕他们吃了坏身子，都是管着，可是洛央总是偷偷给他们吃。 还有好多漂亮的画册……什么《山海经》啊，《武林志》啊，看得人热血沸腾的…… “郡主娘娘来了吗？”小和尚很激动，“好想娘娘啊……” “她身子不舒服，不能赶路。”灵素叹息了一口气，“如今彩鱼在哪里？我接到消息他在你身边，可是这里，却没有感觉到彩鱼的气息……” 小和尚道，“彩鱼在山庄里，一个叫静世子的人在照顾她。” 灵素微微一斟酌。 静世子？ 这个名字，呵……该不会是。 小和尚道，“她应该也会很快来找我了。” “很好。” 灵素看向手下，“听到了吗？上山抓人去吧。” 十来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微微一点头，出去带着人马上山去了。 “哎？那个山庄很友善的，他们热情地招待了我和彩鱼。” “热情？这个山庄的庄主可不是什么好人。”灵素温柔地道，“他每年都要娶一个姑娘，不知道娶了多少姑娘了……还有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儿，一个个早就和萧御的人马勾结，意图谋反。”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什么那些人勾结了萧御。那我们和彩鱼……” “昨晚萧御就到了这个山庄，应该是不想打草惊蛇。他们是不是热情地接待了你们，还想要你们多留住一些日子。” 小和尚双眸发怔，“可那个静世子……” “静世子？不过是抄家灭门的时候，我家大小姐看到那个可爱的孩子，心中一念之仁，放过的小孩子罢了！” 小和尚深吸了几口气，“那……那……” “对，现在这山庄的实际控制人是萧御，他们想把你们困在山庄之中，然后守株待兔，引出我们来。” 小和尚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转晕了。 “小彩鱼岂不是会有危险。” “如果小彩鱼有危险，那萧御早死过几百遍了。”灵素苦笑一声，“谁能够想到，大小姐给小彩鱼下得护身蛊，竟然对萧御完全无效。” 萧御啊萧御，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心中百转千回，看向了小和尚，“你身后这位是……？” 小桃红早就从洞里爬出来了，看着眼前金翠辉煌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早就吓得缩手缩脚了。 “我顺手救下了的，这次山庄庄主要娶的女子。” “倒是好命。”灵素点点头，“这份运道就比别人强，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小桃红收齐了张牙舞爪的本性，作出温静顺从的模样，走到了灵素的面前。 灵素早就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小桃红漂亮的皮囊，还有眼底那抹卑鄙下流的光泽。 “倒是有点儿向西太后洛初夏的影子。” 小桃红咋舌，慌忙跪了下去，“小桃红一介贫民，哪里敢跟太后娘娘相比？” 灵素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对女孩儿道，“不用这么说，起来吧。你现在改是无家可归吧？” “是。” “可愿追随我，在这世上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小桃红头皮一下子炸了。 她有点儿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说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这是开玩笑的吧？ 可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哪里容得下她怀疑。 她深深磕下了头，“小桃红愿意，您让小桃红做什么都愿意。小桃红已经无家可归，活着和死人差不多了，现在小桃红只要有口饭吃就好。” 灵素自然也没把小桃红的话认真听进去，她抬了抬手，“好了好了，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她转眸看向和尚，“咱们在等等。” 小和尚也点了点头，“是，那些人快到了。” 小桃红有点儿疑惑，“什么？什么人快到了。” 小和尚这次又故作高深的说着，“我说过了，静下心，仔细去听。” 小桃红越来越觉得有些烦躁，怎么总是让她静下心去听呢？还要听什么啊？ 她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啊？ 不过一会儿，城隍庙门口就聚拢来了无数的人。 为首的女孩儿正骑在静世子的脖子上，“灵素姑姑！~您来了~” (本章完) 第763章 干爹带你走好不好 静世子笑了笑，“呦，真是不巧。” 灵素看着静世子，凉声，“是不巧啊。” 静世子把小彩鱼放了下来，然后温温柔柔地拍了拍小彩鱼身上的尘土，笑容浅浅，“看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安宁县主。” 小彩鱼没有搭理静世子，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跑到了灵素的身边，“姑姑抱抱。” 灵素伸手，将小彩鱼抱了起来，“你啊，真是玩疯了，这么久了还不回去。” 小彩鱼道，“外头好玩的人很多啊，我不想回去呢。灵素姑姑，这个山庄的主人很好呢，如果别的地方不方便住的话，可以先住在这里哦。” 灵素的眸色温柔，“好啊。就是不知道山庄欢迎不欢迎咱们呢。” 一旁山庄庄主的儿子立刻意气风发地迎了上来，“当然，若是灵素姑姑愿意来，我辈扫榻相迎。” 灵素温柔一笑，看向半山腰的山庄，“来啊，为什么不来？这里有我在意的事情呢。” 小桃红早换了身上的一身凤冠霞帔的装束了，此时站在灵素旁边，纵然几个山庄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但是到底都没有说什么。 至于小和尚，他脑袋里还有一坨浆糊。 刚灵素姑姑把这个山庄形容地跟龙潭虎穴似的，怎么转眼间就…… 啧！~ 灵素姑姑到底为啥？不是说这里是大魔头萧御的大本营吗？ 还有眼前这些山庄里头的人，还有静世子。 山庄里头的人是听命于萧御的吧？ 这不是和洛家的人是死对头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满脸疑惑。 小和尚挠着脑袋，就看到小彩鱼在灵素身上忽然扭头，“释空！” 小和尚再也没有什么犹豫，笑容灿烂地跟着小彩鱼走了上去。 去哪儿并不重要，横竖跟着小彩鱼就是了。 小桃红在旁边，将小和尚的眼神看在眼睛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彩鱼。 山庄以最热烈和隆重的仪式，欢迎这灵素姑姑。 毕竟她是摄政王的手下，又是安国郡主身边的第一人，人人都知道，安国郡主手中的财政大权，都交在灵素手中，灵素身边更是有无数培养出来的暗卫。 大周最赫赫有名的钱庄，是人家姑娘名下的。 大周最赫赫有名的暗杀营，也是人家灵素姑娘名下的。 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风华正茂，称呼一句灵素姑姑，不过是人们敬畏的称呼罢了。 灵素进了山庄，山庄自然大排筵席，灵素推了，单叫了几人到跟前。 静世子、背着大刀相貌平平的雕兄，还有在山庄吃了睡睡了吃两天了的教坊双女，就这么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灵素跟前，大气儿都不敢喘。 山庄的几个公子哥儿，如今也不思索着怎么争权夺势了，就干站在廊下，巴不得灵素姑娘能够想起来，把他们叫进去问问话。 哪怕是手指头缝里，稍微漏出来一点儿什么，都够他们山庄吃喝好几年了。 整个山庄，沉浸在又欢乐，又庄重的气氛当中。 灵素慢慢扫了一眼下头的几人。 静世子基本没怎么看，视线着重落在了雕兄，还有两个教坊女身上。 不过一眼，就大体对他们的路子有了个了解了。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遇到女孩儿，就好好想想能不能用。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的，除非格外出色的，她手里也实在不需要太多人手。 深吸了一口气，她端起了热茶，慢慢喝了一口。 上好西湖旁边当季新出的龙井，在她眼里，不值钱的和白开水一样。 甚至还不如她平常和小姐一同喝的。 她叹了口气，看向几人。 “银票给你们就算是银货两訖了。”灵素慢慢道，“不过，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们。” 静世子比较能言善辩，立刻道，“灵素姑姑有什么好问的。咱们都会好好回答的。” “我想听听小彩鱼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她慢慢笑了笑，“彩鱼这丫头，年纪到底小了些，让她来说，可能说不齐全。” 静世子将整个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灵素一只手拖着腮，一笑，“忽然冒出来的蜘蛛？” “是。” 灵素想了想，“你们最后一次见萧御，是在竹林，出了竹林，就马不停蹄地来了这里，是么？” “是的。”他道。 灵素轻轻点了点头，“行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银票我让手下给你们。” “谢谢您的赏赐。” 静世子和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灵素慢慢眯起眼睛，想着事情。 “灵素姑姑……”小彩鱼拖着裙摆走了进来。 灵素打起了精神，“彩鱼？” “我娘亲真没有来吗？” 灵素一愣，“她想来，被摄政王拦住了。她现在已经怀胎7个月了，为了你天天掉眼泪，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娘亲吗？” “我爹拦住了，我爹来了吗？”小彩鱼可怜兮兮地道。 灵素眸光一柔，“他来了，带着兵马来的。所以行的比较慢一些，可能还要三四日。” 小彩鱼瘪嘴，“我还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了呢。我丢了，我爹妈一点儿也不操心我。” 灵素被逗乐了，“他们都很担心你呢。我是因为就在附近，所以收到了大小姐的信函后立刻就来了。” 小彩鱼偏头，“您就在附近吗？您不是为了我在附近的是么？您是为了谁在附近呢。” 灵素的眸子闪了闪，“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山庄风水不错，我看着是月照天门格，我们就先住在这儿住几天，你父亲很快就来了。”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又问，“您好像有心事啊？真的不要紧吗？” 灵素刮了一下小彩鱼的鼻子，“鬼精灵的。你不是想见你爹娘吗？很快你爹就来啦，这两天你就好好地呆着。去找你释空哥哥玩去吧。” 小彩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走到了走廊上，又回头看了一眼灵素。 灵素坐在梨花木的桌子上，单手撑着脸，神色寂寥，看着窗外的景色。 小彩鱼又看了看那窗户。 窗户对着的是一个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的湖景，看着跟一幅画似的。 这都能看上劲儿，灵素姑姑真可怜。 小彩鱼转身走到了廊下，扯了扯小和尚的袖子。 小和尚跟着小彩鱼就走了。 两个人一起往小彩鱼住的厢房走去，小彩鱼压低声音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小和尚点了点头，“嗯。当时灵素姑姑在寺庙里所有的话，我都告诉你了。” “萧御在这里等我娘，是没戏了。”小彩鱼道，“静世子见过我的厉害，所以今天没有对我动手，直接顺水推舟拿银票，然后攀附灵素姑姑借机行事。至于灵素姑姑，她啊……估计是冲着萧御来的。” 小彩鱼道，“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小和尚雨点儿晕。 小彩鱼看了一眼小和尚，“意思是，灵素姑姑想要见萧御。” “她为什么要见萧御。” “因为想见呗。”小彩鱼道，“哎，就在一个屋檐下，躲来躲去的，真没意思。” 小彩鱼这样说着，就推开了自家厢房的屋门。 释空半只脚还没有踏进屋子里，就觉得有一道寒气，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小彩鱼。 小彩鱼愣住了。 屋子里，坐在罗汉榻，靠着矮几，拿着杯温酒正慢慢喝着的，可不就是萧御吗？ 他一身玄衣，装束打扮都像极了小彩鱼的爹，小彩鱼那一刹那被吓住了。 待看清楚是萧御后，惊讶少了许多，可是心里头仍然一阵阵地网上冒寒气。 “进来，顺便把门关上。”萧御饮酒，慢慢道。 小彩鱼乖乖地听话，走进了屋子里，然后吭哧吭哧地坐在了萧御的旁边。 想了想，为了表示讨好，小身子还挪了挪，靠近了萧御一点儿。 “所以……你们在竹林里，又遇到了劫匪，是么？”萧御似乎是喝酒喝多了，嗓子有些沙哑。 “嗯嗯。”小彩鱼乖得好像刚才站在灵素姑姑跟前的静世子一样。 萧御瞥了一眼和尚，“你说。” 小和尚绞尽脑汁，怎么说的是事实，有能让萧御误解。 萧御摇晃着杯中酒，“和尚，我让你说。” 小和尚道，“我们在竹林中迷了路，撞到了一个女人，自称是寡妇姨娘。寡妇姨娘对我们很不好。想要拿我们当赏钱，然后又来了一批人。我们只能跟着那一批人走。他们打了起来。死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跟赢了的人走。来到了这个山庄。” “迷路了？”萧御问道。 “迷路了。” “我不过去吹个笛子，你们就迷路了？”萧御又一次问道。 不等小和尚说，小彩鱼就慌忙道，“我想要小解，就让和尚带我去。” 萧御眉头一蹙，“有丫鬟不用你用个和尚。” “他不是和尚，他是我干妈！”小彩鱼眨眨眼，讨好一般地说着，“你是我干-爹。” 萧御的脾气顿时消解了不少。 他将杯中酒一下子全饮干净了，“干-爹带你走，好不好？” 小彩鱼点头，“好啊好啊！” (本章完) 第764章 阴兵借道百鬼夜行 她没怎么犹豫，立刻补充道，“我亲爹这两天就带兵来了。我娘亲还在安县养胎。灵素姑姑的意思是要等我亲爹来，可我亲爹来了一定会打我屁股的……” 萧御几不可见的笑了笑，抱起小彩鱼，“和尚，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小和尚看到了小彩鱼对他挤眉弄眼，立刻道，“我跟您走。” 萧御没怎么说话，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小和尚连包袱都不敢收拾，慌忙跟了上去。 车马已经都准备好了。 萧御的车马一向很精致奢靡，那马车都是紫檀木打造的，车中一应物什齐全，铺着厚厚的狐狸皮。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坐在这狐狸皮上，十分软和舒适。 小彩鱼很满意，进去后，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笑，“我又是一条五湖四海随便闯荡的小彩鱼啦~” 小和尚忍住了，没说，这彩色漂亮的鱼儿，一般都是养在池塘里的，而不是在湖海里闯荡的。 马车辚辚，一路马不停蹄地向着山脚下行驶。 小彩鱼满眸的欣欣然。 小和尚在小彩鱼身边拨弄着佛珠，有点儿不适应。 他总觉得萧御应该什么都知道的，可是萧御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一个成年人，谁会和一个十岁的喜欢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儿计较呢？ 他们心中都装满了事情呢。 马车驶上了官道，这一次，连城都没有进。他们直直地朝着安县进发。 小彩鱼被颠簸地睡着了。 小和尚却睡不着。 马车在子夜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暂时入住进了一家驿站。 小彩鱼被萧御小心地抱了起来，和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梳洗后，才打坐入定，就听到了熟悉的竹笛声响起。 夜半，似乎有嘈杂的脚步声。 小和尚屏息静气，总觉得不踏实，他打开屋门，走到了小彩鱼住的那间门外，然后直接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慢慢念经。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 小彩鱼：“和尚，你干嘛呢？” 小和尚：“我好像听到有人来，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小彩鱼：“快进来。” 小和尚就进了小彩鱼的房子中。 “的确有人来了。” “你怎么确定的？”和尚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不是睡着了么？” 小彩鱼幽幽叹了口气，“我是睡着了，可我睡了一天了，头都疼了。”她伸了个懒腰，“你听到了吗？笛声。笛声忽然停了。” 小和尚慢慢点了点头。 “谁来了？也没有见杀起来，就只是不再吹了而已。”小彩鱼轻声道，“你和我过去看看吧。” 小和尚有点儿害怕。 可是小彩鱼执意要去，他也没法子。 小彩鱼和小和尚一起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之所以没有走正门，小彩鱼解释是怕被暗卫发现。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没告诉小彩鱼，暗卫一般都是睡在房梁上的。 屋子里有动静，他们早就发现了。 小彩鱼走的是墙壁外缘的一层一层的瓦檐。 小和尚以前练习过，他屏息跟着小彩鱼慢慢走着。 小彩鱼几次差点儿掉下去。 小和尚都拉住了他，最后索性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用手轻轻指着，二人很快就到了一片房顶。 小彩鱼蹙眉预估了一下，挑了一块儿瓦揭开。 小和尚也顺手挑了一片瓦揭开。 哦豁~ 和尚吓得差点儿没有把手里的瓦片扔了。 他刚好和一个暗卫打了个脸对脸。 那暗卫正躺在房梁上百无聊赖，蓦然看到脸前的瓦被掀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和尚脸。 好在暗卫大人训练有素，否则这会儿已经拔剑把那脑袋砍了下来。 因为是熟人，暗卫眨了眨眼没吭声。 小和尚慌忙打了个“阿弥陀佛”，又用唇形无声地说了句，“打扰打扰。” 暗卫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小彩鱼，意思是让他注意点儿，别让孩子掉下去了。 小和尚赶紧点了点头。 他将瓦片又盖了上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挪得离小彩鱼近了点儿。 他自己运气实在太不好了，还是蹭蹭小彩鱼的运气吧。 他凑近了小彩鱼目不转睛盯着的那片瓦，往下一看，差点儿脑充血。 他觉得明天自己肯定要长针眼。 萧御在屋子里，拿着一把剑正在和一个女人打作一处。 萧御处处手下留情，那个女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仍然坚持地要杀上去。 很明显，那女人对于武功，只是懂一个三脚猫的皮毛功夫，可是她却带着一往无前的赴死意思。 “灵素，够了！我不想杀你。” 灵素一笑，“杀了我啊？！怎么就不能杀了我！你如今所作所为，不如杀了我好了！” 萧御道，“你死了，央儿会怪我。” 灵素一怔。 这个理由她再熟悉不过，可是她却有点儿恨——恨当初提醒他。 “你把小彩鱼还给我，让我带她走。” “做梦。”萧御的唇瓣掀了掀。 灵素看向他，“你真是混账！拿着我家大小姐的女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要孩子，就来见我。” “她怀孕了！她现在还有一个月就临盆了，你这时候刺激她，你是想要她死吗？”灵素恨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大小姐若是知道了你抢走彩鱼，会气死的！” 萧御道，“她不会死的，她一直很坚强。” “你选择住进山庄，就该明白，彩鱼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萧御地剑再次划过灵素的手臂，留下一道血印。 “摄政王很快就会来，在山庄找不到彩鱼，山庄会被夷为平地。”她狠狠道。 “不过是一两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手下而已，”萧御道，“我根本就不在乎。死了就死了不是么？” 灵素目眦欲裂，看向萧御。 她忽然走向萧御，俯身想要吻他。 这一次，萧御的剑再次划出。 灵素没有躲闪。 胸口被横划了一刀。 小彩鱼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灵素道，“你让我带走彩鱼，我答应你，让小姐安全后来救你。” 萧御道，“我在想，如果没有了你家大小姐，我至少有彩鱼做女儿，也不错。” 灵素道，“萧御，你别混账到这种程度。” 小彩鱼默默地把瓦片盖子合上了。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对小和尚使了个眼色。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沿着原路又回去了。 到了屋子里，小和尚把小彩鱼放了下来。 “我原来以为跟着萧御就好，没有想到，让灵素姑姑受这么大的罪。”小彩鱼满眸的自责，“我决定了，我谁也不跟。” “谁……也不跟？咱们又跑吗？这次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小彩鱼自信一笑，“管他哪里呢，总之，不能让萧御再欺负人了。” “怎么跑？”小和尚道，“刚才我都遇到三个暗卫了，一个个都交待我照顾好你，别把你弄掉下去了，还有个暗卫不放心，跑下头去准备我和你不小心踩空掉下去的话，就伸手接咱们。” 小彩鱼：“……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对你和我有种特别的偏爱？别的暗卫都是这么体贴吗？” 小和尚：“我也觉得哪里不对。” 二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萧御的暗卫们到底为啥那么喜欢他们啊？ 他们脸长得好看比别人白？ 小彩鱼索性叹了口气，“不想了。我一会儿让我的宝贝儿们手下留情就好了。” 小和尚：“你准备干嘛？” “听说过百鬼夜行吗？”小彩鱼道,“阴兵借道，百鬼夜行？” 小和尚：我总觉得小彩鱼要做什么大事儿，但是我不确定。 小和尚点了点头，“你还能召唤那玩意儿？很强啊，比我强……” “我们在走到附近的时候，我的蜘蛛宝贝儿们感觉到了强烈的阴煞之气，这个官道附近，应该在十年内，有过一次比较大的战争。” 小和尚抬眼想了想，“十年前、诸雄争霸，这里是镇南王和李良昇李大将军一战之地。战场后来是直接挖了乱葬坑埋了的，该是不远。” “我的蜘蛛们，可以用一用那些尸身呢。” 小彩鱼说完，忽然狡黠一笑。 小和尚还是觉得要有大事儿发生。 月黑风高，冷风吹过，官道上一片飞沙走石。 远远的，似乎是有一道道的雾气升起，而那雾气之中，是一个个的人形。 驿站的值宿的人在看到之后大气不敢喘，飞速地冲进了驿站里，每一层挨个叫人。 “不好了不好了！都起来！快都起来了啊！要死人了啊！” 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小和尚强装镇定，抱着小彩鱼走了出来。 “有阴兵！阴兵来了！”那人疯了一样大叫着。 “什么什么？你别在值宿的时候打瞌睡做梦梦糊涂了吧？哪里来的阴兵？你想什么呢？” 驿站的人一个个都聚集了起来。 “你们不信，你们出去看看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惶惶道。 果然有人出去看了看，然后一个个软着手脚爬了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到好多兵马……是一个个的死去的战士，他们穿着他们的战甲，在走路。” “我看到了偷窥里的骷髅了……” “阴兵是沿着大路走的，总会走到咱们这儿，咱们待在驿站里，就和他们一墙之隔。墙对鬼管用吗？” 萧御的屋门过了好久才打开。 小和尚没忍住看了过去。 萧御的衣衫半敞着，仍旧那副青山落拓邪肆冰冷的模样。 没有见灵素姑姑。 (本章完) 第765章 王旗一竖英雄自来 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情形，小和尚很难想象刚才小彩鱼杀伐果决一脸没事儿我不过想杀着他玩玩是真的。 他觉得有点儿恍惚。 驿站的人劫后重生，大排筵席，周围的父老乡亲也都听闻了这事儿，纷纷赶了过来。 他们举着红色的幅，上书，“谢谢御殿下拯救我一方水土百姓”，黑压压的人群就这么压了下来。 为首的，是当地的一个有名的豪绅，带头三拜九叩，“御殿下，我等父老乡亲，都被您一力所救，我等愿意永远追随在您左右。” 小和尚和小彩鱼都看傻了眼了。 驿站的酒席铺设开了。 无数的豪绅、周围的世家，都被昨晚萧御一战震惊了。 他们奔走相告，驭驶着马车，带着一仓仓的粮食，都来驿站投奔御殿下了！ 周围方圆百里的村里的老百姓，家中的青壮，更是抛家舍业地拿着锄头、农具赶了过来，来了就跪下，请求御殿下的大军收留！ 谁不知道阴兵借道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百鬼夜行是什么意思！~ 阎王爷，阴兵都收不走的御殿下，以一己之力，杀灭阴兵千军万马的御殿下，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未来的帝王才会又的不二气运啊！ 不跟他跟谁？ 本来萧御当年与战神慕容修斗了那么久就已经够名声赫赫的了，如今这一次，更是名声享誉天下！ 所有有识之士，怀揣着抱负，自诩为诸葛亮第二，姜子牙第一的，都纷纷前来投奔，这些周围的乡里乡亲，还只是小意思！ 自古以来，万众归心的皇者，都是王旗一竖，四海来朝！ 于是，驿站的庆功宴席越摆越大，越摆越长，前来庆宴之人，更是人声鼎沸，越来越多。 酒水好肉地铺设开，而萧御，看着来朝的四方人士，似乎，更闲了。 他可不是什么刘备，有的是人自诩二弟三弟想要跟他拜把子，可是他的亲兄弟可都是死的一个比一个惨的，他心中是有越国，可是……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一幕，他就这么爱答不理地受了。 什么天下，他心中要是有夺得天下的心思，也不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早就起复了越国，而不是纠缠洛央，呆在大周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有实力的男人，也从来都是一个不屑于那些的男人。 “这、这也太嚣张了吧。”小和尚看着外头的人，“这还是大周朝的地界儿呢。这上头还有小皇帝和太后执政呢。这……这群人就光明正大地投了越国国君了？” “你不知道，鬼神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小彩鱼道，“所以啊，和尚，你还是搞鬼神的呢，跟着学一点儿，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能够坐稳那个位置吗？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人生来是有阶级的，所有人也都相信，皇家的血脉，是天龙所赐，是神授予的皇家，统领天下。” “而现在萧御的存在，本就是越国千百年的皇室之子，身上又背负了几乎和我父亲相同的无数传奇，有我父亲的名字，就有他的名字，我父亲协助处理朝政这么多年，早已经积累了赫赫名声，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这一次，真是助力了他的名声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小彩鱼有点儿懊丧，“小和尚，都是你的智障传染我了。” “那可怎么办？”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怎么觉得，天下又要大乱了，这群人说的好听是投奔未来君王，说的难听一点儿，那可是聚众谋反啊……” 小和尚看向小彩鱼，“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爹好像也率军来了啊。” “对啊，我爹来了分分钟教这群乌合之众做人。”小彩鱼道，“我爹麾下，可是有不少大将呢……最厉害的是我娘提拔的那个什么原来是个家奴的，人称破军现世。他打仗最狠了，只管破阵，只管杀，杀完了就不管了，一地狼藉……我爹总是头疼他。” 小彩鱼兴致勃勃地说，“不过他真的很猛啊！战无不胜！前阵子啊，北边不是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匈奴打来吗？他杀了个七进七出，好歹不是在咱们城里头杀起来的，我爹也懒得管他了。”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我觉得你认识的人都好厉害。” 小彩鱼挺起小胸脯，“最厉害的难道不是我吗？” 小和尚道：“你的确也有点儿厉害。” 小彩鱼笑了起来。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小彩鱼道，“吃啊……” 小和尚：“？” 小彩鱼：“这种大流水宴很难得的，不吃蛮可惜的，而且来了那么多人，多好玩啊，你不来玩吗。” 小和尚：“……” 他差点忘了，小彩鱼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了。 驿站的事情闹得很大，流水宴一直排了差不多三天。 萧御有点儿不耐烦了。 “该走了。” 他手里摇晃着琼浆玉液，邪坐在罗汉榻上，吩咐着将领们，“该收编的立刻收编，能用的就用了，不能用的，就打发走了，你们的兵马立刻撤退。” 将领们正是意气勃发，“这时候？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我们可以以此地为据点，然后将我们的兵马发展壮大，夺回越国疆土，甚至于，覆灭整个大周。” 萧御喝了一口酒，冰冷的眼眸垂下，“你们谁能够打得过慕容修吗？” 周围一片雅雀无声。 “慕容修的兵马，应该就在这两日到，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了，你们吸收了这么多人手，该散了。” 有个年轻的将领不服气，“我们这么多兵马，难道打不过慕容修临时出动的一小列军马吗？” 萧御道，“打不过。” 将领快气死了。 “你是十年前被慕容修打怕了！如今天下只晓得慕容修是天纵英才，是战神，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慕容修老了！为何不看看我们年轻一辈！” 萧御一瞎子冷笑出声，他冰冷的眼眸看向那个将领，“看向你们年轻一辈？” “是，我们年轻一辈，也有不少杰出的人才，那些老一代的战法兵术，我早就看腻了吃透了，当年夺取盛京一战，我反复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的！战场永远都是年轻一代的！” 萧御静静看着大言不惭新鲜出炉的小少年，“你今年贵庚？” “十八！” “今年慕容修，不过二十八岁。”萧御一笑，“而洛央，才二十六岁。” 他静静看向那个小少年，“你觉得十八岁打遍天下，辅政十年的男人，老了，是么？你知道多少人，三十岁还未立业吗？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句话是不假，可你又何尝知道，这漫山遍野的枯骨，都是十五六岁，曾经梦想醉卧美人膝成为不世英雄的人物。” 少年轻蔑地看向窗外。 他仍旧不信。 萧御笑了笑，“刚好，这一次来投奔的，少不了那些野心勃勃雄心壮志想要一统天下的男人。你可以出去问一问，谁想要跟着你干！” 少年的眸子里闪动着兴奋的光泽，“御殿下，您同意了？” “对，我很想欣赏一下，你们杰出一辈的人。”他笑了笑，“我老了，不行了。你努力。” 少年点了点头，“御殿下，您放心，我们会为您打下一片江山的。” 萧御看向其他人，“想走的，可以跟我一同走。想留下建功立业的，我也不拦着。” “殿下，我们誓死追随您的左右！” 这才是标准答案。 小少年仍然不自觉，只觉得高兴非常，他冲了出去。 “萧御这个怂货！呵，罢了，他想安稳随他，我去建功立业。慕容修这次来的突然，带的人马也不多，这是绝顶的好机会啊。” 而萧御，乜斜着眼睛，看着手下们。 “我以为，你们内心都是如那个蠢货一般想的！” 手下们汗如雨下，一个个大气不敢喘。 “这次来的人太杂了，没有脑子只有一腔子热血准备洒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我需要的，不是那样的蠢货。他这次至少可以帮我一个忙，把所有的蠢货都给筛选下去，留下一些好歹带着点儿脑子的。” 驿站外的官道和原野上，喊杀声已经激昂地响起。 萧御又饮了一杯热酒。 “这些人，最起码能够牵住慕容修一段日子了。我们抄近路，立刻前往安县。” “是，主子！” 小彩鱼连续吃了三天，肚皮滚圆，和小和尚一起被塞进了马车里头。 所有人都默认小和尚是小彩鱼娘亲一般的存在，让他们呆在一起，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苍天白云，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留下的人好多啊。”小彩鱼道，“就算是我爹，带着不到一万人马，要对付这群废物，也要一段时日吧。” 小和尚默默点了点头。 小彩鱼道：“而且我爹又不是萧御，能够随便向人下杀手，这群人大部分都是拿着锄头拿着铁耙就跑出来的老百姓，我爹估计更不忍下杀手，哎……我爹估计要被缠住了。” (本章完) 第766章 番外篇 彩鱼赶尸记 小和尚又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小彩鱼越挫越勇，“不行，我们还是要逃跑。我不甘心就这么被萧御当成见面礼一样给我娘送去啊……他身为老情人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我不愿意！” 小彩鱼一脸气哼哼，“我不干我就是不干！” 小和尚：“我以为你是为了自由才奔跑的！” 小彩鱼：“我就是为了自由，我是大江南北随意我闯的小鱼儿，我才不要被困着。” 小彩鱼气哼哼地道，“你知道缅南吗？我有点儿想去缅南看看呢，听说那边有很多奇花异草，我娘的蛊虫也是从那里来的。” 小和尚道，“太远了……” 小彩鱼：“我就是要去，你要不要陪我去！” “好。”小和尚从善如流。 小彩鱼道，“好，今晚，我会再召集附近的死尸过来。咱们这一次不啰嗦，趁乱就逃。” 小和尚：“一次次故技重施，会不会被萧御看穿你的把戏？” 小彩鱼：“嘤……我娘没教我别的啊，早知道多跟我外婆学学调香术了，随随便便学一点儿我就可以采一些鲜花野草，迷晕这群人……” 小和尚：“你的模样像极了平时不好好做功课，临时被师傅抽查的我的师兄的样子。” 小彩鱼：“我那么美，怎么会是光头的样子！” 小和尚没说话。 马车在山林间行驶着，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了一声声银铃声。 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停了下来。 小彩鱼自动缩在了小和尚的怀里。 萧御挑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有赶尸人在过路。”萧御看了一眼小彩鱼，又看向和尚，“这一次和昨晚不同，昨晚是死尸暴动，而赶尸人赶尸的话，很有可能带着许多阴晦怨气。” 小和尚轻轻点了点头。 “你看好小彩鱼，不要让小彩鱼乱看。我们暂时退避一下，等这一列死尸过去再说。” 小和尚再次点了点头。 萧御出去了。 小彩鱼激动地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果然，下一秒，小彩鱼就说，“有尸体哎！” 小和尚义正言辞地拒绝：“彩鱼，你似乎忘了我的身份了我是个和尚！我的信条教义是普度众生！你之前亵渎的那些尸体的将领应该早就投胎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些赶尸人驱赶的尸体，却是实实在在想要归家安葬落叶归根的普通人啊！” 小彩鱼：“这样啊……” 小和尚：“是啊。” 小彩鱼：“我好想看看啊！意思就是那些尸体真的自己走路是吗？他们的魂魄还在上头对吗？……有鬼对吗？”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粲然的眼神，扶额。 他怎么又忘了这一茬了。 小彩鱼一向最喜欢的，就是看鬼了。 先是地道里，证明了鬼其实是鬼面蛛，再次是山庄里头，证明了红衣女鬼其实是无辜少女，昨晚又亲眼看了自己完了一把阴兵借道。 小彩鱼每次都是提起了心眼子等着看鬼，每次都大失所望，甚至还觉得有点儿索然无味。 这一次，她如果再看不到鬼，不知道幼小的心灵会不会失望死…… “等等……你一个女孩子，不喜欢钗环首饰，华服美衣，你为什么……喜欢看鬼？”小和尚疑惑问道。 “那些有什么好的。”小彩鱼道，“我家里多的是，我都不想看了，哎，你不懂那种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寂寞。我只想要一些奇怪的，不一样的东西。” 小彩鱼仔细想了想：“比如鬼面蛛，你看，多可爱，多刺激，多让人欲罢不能啊！” 小和尚：“……”他想了想，道，“兴许真的有点儿可爱。” “我要下去。” 小和尚摇摇头，“不行，你还是个孩子，孩子眼睛干净，如果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被吓掉了魂，我可怎么和你的父母交代？” 小彩鱼：“我不管我就是要下去！你不陪我溜下去看看吗？” 小和尚：“……” 刚才说了那么久，银铃的声音也越来越靠近了。 小和尚甚至觉得，他好像闻到了尸体的臭味。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鬼哭的声音？”小彩鱼忽然问道。 小和尚摇了摇头。 小彩鱼蹙眉，“分明就是有，一片又一片的鬼哭的声音，不对，是鬼在笑，粗粗听上去很像是鬼在哭，可是仔细听了就能够听清楚，是鬼在笑哎……” 小和尚深吸一口气，脸上是满满的恐惧。 他虽然听不到，可是他会脑补啊！ 想象一下，真的好可怕！ “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一个声音乍然响起，“何方鬼怪，竟然扰我路上安宁！” 狂风大作！ 小和尚吓得浑身僵硬，手指飞速拨动佛珠。 小彩鱼兴奋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好像很好玩哎！外面好像有鬼在打架！”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动作。 时值深夜。 气死风灯挂在马车上，摇曳着，映出一个个黑色影影绰绰的身形落在车帘上。 是有人在保护他们呢。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心里觉得有些安慰。 可是小彩鱼却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真是奇怪呢。” “什么事情？”小和尚有点儿害怕地看向小彩鱼。 他生怕小彩鱼说出来什么自己经受不住，可是又害怕不说的话，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困扰着。 “就是……这些落在车帘子上的人影啊……”小彩鱼故意将声调拖得很慢。 小和尚：“怎么？” “你不觉得有点儿多了吗？”小彩鱼一个个数着，“最少有十来个身影吧？正常情况下。马车前只能站一个人啊？就算站很多人，也是围着马车下头了，灯光是不会将那些人影映上来的，对么？” 小和尚：“……” 他只觉得脑门子充血，看着这诡异的车帘，呼吸都快喘不过气了。 小彩鱼道，“别怕，应该就是鬼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 小和尚觉得自己更怕了。 他要哭出声了啊喂！ 小彩鱼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别怕别怕，我在呢。” “你还不如不告诉贫僧。” 小彩鱼：“你不是和尚吗？为什么不念经。” 小和尚脸色崩了：“最起码有十来只鬼，你还听到无数的鬼笑声，这跟鬼门开了有什么区别？你让我冲着鬼门一声声念佛吗？你看着我很像智障吗？” 小彩鱼：“怕什么！《金刚经》念起来！你忘了昨儿萧御还手持长剑，和排山倒海的阴兵打作一处呢嘛？” 小和尚麻木脸，“我不是战士，我是和尚。” 小彩鱼看小和尚缩在角落里的样子，眸子忽然露出了促狭地笑意，她蓦然伸手，拉开了车帘！ 小和尚惊叫出声，“啊！啊！啊！” 他的头皮都要炸了！ 小彩鱼掀开车帘的同时，外面的风声一静。 原本还可以听到外头有许多声音，比如鬼笑的声音，比如风声吹过人的衣裳猎猎作响的声音，比如…… 可是在掀开车帘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甚至连气死风灯，都好像忽然烧干净了油一样，慢慢熄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的黑夜。 小彩鱼探头在外面看了一眼，然后直接跳出了马车。 “彩鱼？”小和尚怔怔看着马车被掀开的车帘。 外头是黑洞洞的，小和尚蜷缩了一下，没犹豫多久。 小彩鱼没有回答他，他更担心了。 “彩鱼……”他又叫了一声，紧接着，跟了出去。 外头天色很黑。 有火折子的声音，紧接着，微弱的灯光把周围照亮了。 小彩鱼手里拿着一盏气死风灯，从车夫该坐的位置找到了灯油续了进去，然后再次点燃。 周围还是那片山林，黑夜如影随形。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小彩鱼道，“不知道哎，我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小和尚：“怎么会……怎么可能……” 小彩鱼：“我觉得萧御不大可能把我们忽然丢下，对不？” 小和尚忙忙地点了点头，“萧御绝对不可能丢下我们的。” 小彩鱼：“刚才我出来之前，好像还听到他们说话打斗呢。” “嗯。” “所以应该是我们出问题了，我们……到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空间。” 小和尚声音都带着颤抖，这一次，他直接举步走到了小彩鱼跟前，将她抱起在怀中。 小彩鱼眯起眼睛笑了笑，“不要担心啦……应该就是鬼打墙。” 小和尚：“……”呜呜更害怕了。 不管小和尚的心里怎么害怕，他的面上都是漠无表情。 “好消息是，我们可以逃跑啦~不知道这个鬼打墙有多大，咱们绕到马上就能回来的位置，应该就是鬼打墙的边缘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尿尿。”小彩鱼点了点头。 小和尚：“我？” “嗯。你还是童子身吧？” 小和尚的脸一下子红了。 “嗯。” “那就对了，放心，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就将这些老话听明白了。”小彩鱼笑了笑，“如果我们走运，还能遇到一两只鬼，你到时候就念金刚经，知道吗？” (本章完) 第767章 番外篇 林间小屋 黑色的风迎面刮来，小和尚跟着小彩鱼二人一路迎着冷风往前走着。 山林中一片漆黑。 “我听我师傅讲过一个老话，走山间的路，有亮光的路是不能走的，那些是水，特别漆黑的路是不能走的，那里是黑洞，只有看上去一般的路才是能走的。” “哦……” 没有月亮的夜晚，周围只有风声，他拉紧了小彩鱼的手，“我来抱着你走吧。” 小彩鱼：“你是怕我掉进坑里吗？” “我不怕。”他轻声道，“我怕太黑了，我们走散了，我害怕我拉着你的手，回过头发现拉的是别人，只有把你抱在怀里，我才能踏实。” 小彩鱼伸手，让小和尚抱起来了她。 小和尚摸黑往前走着。 “你说，萧御找不到我们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功夫想她，我只想我们怎么走出去。” 小彩鱼想了想，“我在想，我们在车里的时候，应该是对的情况，我们出来的时候，才产生了变化。” 小和尚忽然垂眸看向小彩鱼，眸子里满是温柔，“你开心吗？终于遇到鬼了。” “遇到鬼了，鬼为什么不出来？” 小和尚：“我也不知道。大约是……我们两个气运非凡？我们两个……比别人更厉害点儿？” 小彩鱼不置可否。 小和尚：“所以鬼想困住我们，又没有那么大本事在我们面前现行？” 小彩鱼在小和尚的怀里缩了缩，“好困，好想睡觉啊……” 她声音闷闷的，“我们还没有走回原地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这里真的是鬼打墙吗？不像，如果是鬼打墙，我们该回去了。而且，鬼打墙是现实中的一个地方。”他看向小彩鱼，“所以，如果真的是鬼打墙，我们应该能够见到萧御他们，和他们一起迷路。”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和尚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他忍住了一个十分不吉利的猜测。 这里很有可能是阴间？或者，阴阳之间？ 他出生在和尚庙，这些地方，倒是经常听师傅说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人将死的时候，偶尔会入阴阳间…… 难道……他和小彩鱼忽然遭遇不测？ 气运非常的人，的确不容易见鬼，小和尚也自信自己的体质不是什么容易见鬼的体质。 可是骤然死去，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的了人，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极有可能入阴阳间。 小和尚忽然顿住了脚步。 “和尚，怎么了？” “我们不然回去吧？”小和尚慢慢道，“你有没有发现，周围除了黑，一点儿亮光都没有？” 小彩鱼道，“可我能够听到风声，听到树叶和树枝的声音，听到你的脚步声，你踩过树枝的声音。我刚才还伸手摸了一片树叶。” 小和尚紧紧抱住小彩鱼，一时间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想要保护小彩鱼。 “我们必须回去。”小和尚说道，“我们必须回到我们来的地方。” 我们从那里出来，就代表我们的身体极为有可能在那里，我们应该还没有死，可是如果我们走太远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小彩鱼不知道为什么小和尚为什么那么坚持。 “我们该怎么回去？” 小和尚看了看四周，他回过身子，似乎看到了一个光点。 “我们来的地方，有一盏灯，周围都是黑的，只有那里有亮光。我们就从我们来的地方回去。”他低声道。 “好。”小彩鱼似乎也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点了点头。 脚下的泥土很真实，散发出腐烂的枝叶的气味，踩上去还有柔软的触感。 小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阴阳界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说得清楚。 他紧紧抱住怀中柔软的有着热气的小身子，朝着那个唯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希望是他们来时的路。 小和尚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痛恨着他为什么会是个路痴。 一个和尚，就该靠着一双草鞋一个钵盂走遍天下，或者给人问诊，或者为人帮忙，那才是他该做的。 而现在，他只不过帮寺庙故人寻找一个孩子，就万般不行，他实实在在觉得十分羞愧。 哪怕是自己身死，他也要将小彩鱼送回去，送到她母亲的身边。 这是他的执念。 路走了一半，小彩鱼就看明白了。 “不是马车，是一个房子，好像是猎人的小屋。”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怔住了。 猎人小屋的光亮照亮了周围，那些树木枝丫，那些影影绰绰的草地，都是他能够感触到的样子。 甚至，连同他呼吸的风，都带着树木的清香。 他深深吸了口气。 “释空，我困了，我也饿了，我不想回到马车那儿，我就想在这里吃好吃的睡一觉。” 小彩鱼慢慢地道，“我觉得屋子里一定有柔软的被子，还有猎人储存的食物，我想进去。” 释空几番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对的。 可是既然小彩鱼开口…… 他没有犹豫多久。 “你总不想回到那片黑暗中去吧。”小彩鱼委委屈屈地 问道，“那里已经没有光亮了……我点的气死风灯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这里的树枝这么茂密，那些灯光很容易就被掩盖住了。” 小和尚垂眸，“彩鱼……” 小彩鱼道，“我好困，让我睡觉吧。”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如同一只羽毛，搔刮着小和尚的心。 “我知道眼前的情况很诡异。”小彩鱼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上，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没有撞到过鬼。很有可能一直都不会撞到鬼了~！今天很有可能是萧御他们被一群鬼作祟吸引走了注意力，我们两个没事儿走了下来啊……” 小和尚想起来一切发生之前，小彩鱼听到的鬼笑声，接着是幢幢鬼影。 他不信。 他知道，听到鬼笑，很有可能是鬼门大开，他也知道，听到鬼笑，是鬼要人命！ 鬼在哭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善良的鬼在诉说自己的不幸身世，而鬼笑，那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 出事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他们，可是眼前猎人的小屋，是他们唯一能够去的地方。 “小和尚小和尚……”小彩鱼道，“就算是我们走的是鬼道……哈别否认啊，你的表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了。就算我们走的是鬼道，你也不用太害怕啊。与其在黑夜里兜兜绕绕，不如直接进去看看……” 小和尚心念一动。 小彩鱼慢慢地说，“我和我所有的蛊虫宝贝，都失去了联系呢，连妈妈给我带的蛊籽，都没有动了……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和尚看向了小彩鱼。 小彩鱼一直比他聪明，兴许早就猜到了。 “你说，不然我用我的童子尿，用在这套房子上试试，看看能不能管用。”小和尚慢慢道。 “蛊籽是不可能离开我的，而现在我感觉不到蛊籽们的存在，很有可能……我的身体也不在这里。所以，你的童子尿，可能也不在，我们两个……现在很有可能不再是生人了。” 小彩鱼一笑，“蛊虫宝贝们一定都慌了~我的娘亲应该也能够感觉到，她心里也应该慌透了。” 小和尚想到安国郡主伤心垂泪的模样，不由得一阵难过。 小彩鱼道，“我们去吧。不管怎么样，先看看里头有没有人是什么打算！” “嗯。”小和尚这一次终于不再犹豫，抱着小彩鱼，走到了猎人的屋子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头果然有沙哑的声音响起，“谁啊？” “是活人吗？” “这时候哪个活人会来这里？” 几个声音依次响起，听上去男女老幼都有。 小和尚忙道，“我和我带的一个孩子迷路了，今晚天色不早了，能让我们进去吗？” “迷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孩子？快让他们进来吧。” “不行！你们不觉得诡异吗？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来的活人。和尚！还有一个孩子！呵，这是山里的精怪觉得变成年轻美女不大管用了，所以变成和尚和孩子吗？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和尚哪里有带孩子的？和尚又不生孩子，又六根清净没有俗家亲戚！~” 那姑娘很烦躁的样子，“你冷血就冷血，我们都在这里了，为什么孩子不能在这里？为什么和尚不能？难道我们还是一家子人不成？” “别开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姑娘直接拉开了门。 她一身走镖人打扮，俊眼修眉，英姿飒爽。 小彩鱼麻木脸。 小和尚锁紧了眉头。 “哟。还真是个和尚和孩子！”身后一个年轻男人笑着道。 他很明显是个山野村夫的打扮。 村夫说，“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和尚不会说谎，见到人问，只能回答道，“我们是过路的。马车外头忽然没有了动静，我们下了马车一路走过来的。” “你们找不到你们的马车了？”村夫笑着问。 “嗯。” (本章完) 第768章 番外篇 疑影重重 另外一个风-流公子扮相的道，“让进来吧，能看出来，没有武功，的确是个和尚和一个孩子。” 小和尚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头挤了三男三女。 山野村夫、风-流公子还有一个年长的土财主，三个女人，一个是怀着胎的小家碧玉，一个是一个道姑，还有一个就是眼前一副镖头模样的少女。 “喝茶吗？”女镖头笑着倒茶，递了过来，“在屋子里翻出来的。”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小彩鱼问道。 “我们……？我们和你们一样迷糊，莫名其妙就进了山林里头，唯一有亮光的是这里，大家都是这么聚拢过来的。我来之前，我和我们镖局的正在押一趟镖，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先宿在山林里，我睡醒之后，周围就没人了一片漆黑。” “他们呢？”小彩鱼一一看了过去，将所有人的形貌都记在心里。 “他们大体也是一样的境遇。”女镖头很喜欢孩子的模样，微笑着道，“你多大了，你怎么和一个和尚在一起啊？” “我走丢了，和尚是我家里人托来找我的人。” “和尚……你来的正好。”一旁的土财主刚好，“你会念咒驱邪吗？试试？这地方邪性的狠，你念念咒，兴许能行得通。” 和尚慢慢摇摇头，“现在念经，应该已经不管用了。” 和尚看了一眼所有人，又念了一声佛。 “为什么不管用了啊？”一旁怀孕的小家碧玉忽然说道，“我……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和尚心里头明白，小彩鱼的蛊籽失去联系，就代表他们肉身不在这儿了。 而这些人，很可能也是出事的人。 大家都是鬼，念什么经文啊？金刚经把大家都念不舒服了可怎么办？ 不然……往生经？念着念着一个个都去投胎了？ 小和尚有点儿纠结。 但是他又不想告诉这群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前的局势已经如此了，大家想必心中都有所感觉，念经也无用。” 小彩鱼道，“你们在煮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 屋子中间，生着一把火，火上的小铜锅里，咕噜噜煮着东西。 小彩鱼凑了过去看了一眼，里头有土豆、有肚丝、有蘑菇、还有腊肉！ 看上去真是鲜香味美啊…… 她好想吃呀~！ “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儿？”女镖头含笑道。 小和尚忽然发问：“这里穷乡僻壤，连个菜地都没有，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多吃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女镖头笑了起来，“这是猎人在山里头留的屋子，帮助迷路的山林里头的人呢。里头放着米菜，想做可以自己取来做。但是规矩是，吃了用了什么，要记得补上，好让下回来的人能有的吃用。” “原来如此……”小和尚仍旧眉头紧锁。 别的都还罢了，那肚丝很容易坏，如果没有冰窖保存，放不了多久的。 这些东西，真能在这猎人的小屋子里放那么久？ 女镖头已经盛了一碗热汤给小彩鱼。 “彩鱼……你不能乱吃东西，会拉肚子。”小和尚悠悠地说，一边把小彩鱼拦在身后，看向了女表头，“抱歉我不能吃荤腥。” 小彩鱼很想吃，但是小彩鱼不好意思闹，小彩鱼抬起头，看着小和尚，眼睛噙着泪水。 “我们自己带有干粮的。”小和尚顺手从袖袋里就拿出了纸包的糕点，“萧御马车里的，我下来没忘记带。” 小彩鱼这才高高兴兴地接了干粮。 “我这次来带的不少，你们要不要吃一些。” 看着小家碧玉馋涎欲滴的眼睛都快绿了，小和尚慌忙道。 小家碧玉捧着怀胎七月的肚子，“真的吗，真的太谢谢您了。” 小和尚温柔知礼的将干粮递给了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狼吞虎咽地开始吃。 小和尚和小彩鱼对视了一眼。 一旦知道这里有毛病，就看处处都是毛病。 既然有这么鲜美诱人的汤，为什么还对他们的食物馋涎欲滴？ “这女人怀着身孕呢，容易饿。”一旁的土财主捧着大肚子，笑眯眯地道，“真不尝尝这个汤吗？你们不尝尝我们的汤，我们反而吃你们手里的东西，感觉有点儿不厚道。” “不用。”小和尚果断道，“出家人不吃荤腥。孩子还小，也不能吃太多。” 小和尚当然听得出来土财主的言外之意，索性将自己随身带的干粮都拿了出来。 除了糕点之外，就是烧饼，烧饼是自己带的，诸如驴打滚之类的糕点，都是从马车上顺的。 小和尚想要留下买路钱，就只能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他就是有点儿怂。 所有人都放着汤没有看，眼睛灼灼地盯着小和尚拿出来的糕点。 “一点汤，肯定不顶用的，你们多少吃点主食吧。”小和尚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芝麻烧饼。 “你吃这么点儿不要紧吗？”山野村夫没客气，拿了一块儿绿豆糕就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小和尚的芝麻烧饼。 “无碍，我经常辟谷静修。” “辟谷？你这是没饿过。”山野村夫喃喃道，“我可不客气了啊~” 土财主忙道，“等等等等……这干什么呢？抢东西不成？” 山野村夫看了一眼土财主。 “我们均分，怀孕的女人多吃点儿，剩下的大家慢慢分，每个人都有，我们还得计划着明天呢。” 一声轻笑声响起，道姑冷道，“明天天亮了各奔东西，谁认得谁？” “那也得公平不成？”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把吃的都分了。 小彩鱼缩在小和尚的怀里，小和尚眉目温静，静静看着眼前。 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所想的事情却心照不宣。 ——现在看上去好像是上坟哦~上坟看着一群野鬼打架抢吃的哦~ 这群人要是真是活人，知道小彩鱼和小和尚这么看他们，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他们都吃完了，似乎才想起来小和尚和小彩鱼。 “呵呵，让你们看笑话了。” 小和尚垂眸，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该睡了，我们轮流值夜吧。”土财主自恃年纪最大，先站出来说话了，“屋子是够大的，大家每个人占一个地儿睡，按照顺序……” 土财主一个个轮流指着，又道，“我们叫醒人。” 小彩鱼道，“不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不行了。” “你们没有听过故事吗？”小彩鱼道，“这样拍着拍着，很容易就会多出来一个人的~！你们不觉得可怕吗？” “什么故事啊？”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索性道，“一群人在雪山里迷了路，也发现了猎人的小屋，那群人进去，发现屋子里头有火，有床铺，有吃的……然后他们也是如你们一般，让轮流叫醒。可是其中一个女孩儿却发现，叫着叫着，人多了一个。紧接着，所有人都接二连三的死掉。女孩儿哭着活到了最后，然后名字变成了，最先死掉的女鬼的名字……” “你讲的太笼统了。能讲详细点儿吗？怎么个拍法？怎么个死法？”风-流公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彩鱼翻了个白眼，“我还是个小宝宝，当时听这个故事都吓死了，你还让我详细重复出来，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但是真的很想听……” “那就给你们讲个别的鬼故事？”小彩鱼道，“我们来个百鬼夜谈好不好？” “百鬼夜谈？”一群乡巴佬懵住了。 “每人一个恐怖故事。”小彩鱼道，“我已经说过了啊，该你们了！” “我们又不是鬼，叫什么百鬼夜谈。” “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你们都没有听过吗？我娘亲给我读东瀛日志的时候说过。”小彩鱼笑了笑，“是有个女孩子，很爱听鬼故事，然后不小心死了。所以，半夜有人聚在火堆前讲鬼故事的时候，她就会过来听，当讲到一百个的时候，她会杀死那些将鬼故事的人，将他们带入阴间，自己写的鬼怪志之中，永远逃脱不出来。” “我们才多少人，讲不到那么多鬼故事的，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开一个百鬼夜谈会啊？”小彩鱼笑了笑，“吃着糕点，慢慢讲鬼故事不好吗？” 小彩鱼看了一眼每个人，“你们应该，每个人都会讲鬼故事吧？听一听，兴许，那个爱听鬼故事的女孩子就会来，把你们写到她的鬼怪志中呢。” 女镖头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太吓人了，小丫头，你才十岁，怎么就懂那么多啊？” “我娘最爱看话本子了，还爱请女说书先生，情情爱爱的听腻了，就喜欢找乱七八糟的来听听。我就跟着听，自然就懂了啊？”小彩鱼笑眯眯，“只可惜我没有带我家的女说书先生来。不然今晚就不用听你们讲了。” “横竖今晚闲着也是闲着，我们门窗关着，人又这么多，守什么夜。”道姑道，“就讲鬼故事吧。” (本章完) 第769章 番外篇 六个人影 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点儿恍惚。 女道士率先开口，“我先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慢慢道，“从前，有个漂亮的贫家女。” 小和尚听到这句话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女道士，顿时心中一块儿巨石落地。 她长得不漂亮，这个故事绝对不是说她的。 “那个女孩儿身姿妖娆，人人称羡。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从小就聪慧无双。”女道士轻声道，“可惜了，她是个渔家女。” “太湖湖畔，有无数的这样的人家，他们没有房子，只有一条船。女孩儿长得漂亮，可是周围长得漂亮的女孩儿，都被家人往河岸一停，然后收钱卖身。”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堕-落一辈子，于是她……” 小彩鱼道，“于是她出家当道士了吗？” “没有，她特别努力的读书，她知道这个世道，只有读书考取功名才能够挣得一席之地。”女道士道，“她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她特别努力的读书，为的就是能够摆脱那样的命运——年轻的时候卖肉挣钱养活一家老小，年长色衰之后……” “又不能真的让一个女子参考功名，”小彩鱼道，“她读那些只对功名科考有用的书图了什么？” “自然是，想要仰仗一身才学，吸引同样志同道合，出身不俗，又文雅知趣的男人啊？” 小彩鱼觉得自己要疯。 从小耳濡目染的豪门做派告诉她，这样的人家，根本不会要这样的女人。 收了做外室都要考虑考虑，更何况，纳入家中做妾？ 做通房的都是花银子买来的良家女，屋子里那么多花容月貌的姑娘可以随便取用，又是通房又是小妾的，谁想不开去外头找一个自视甚高读了几本书就觉得了不起的姑娘啊？ 再往后退一步，高门贵户的庶女不香吗？人家也是大家族好好教养的女儿，那样的女孩儿，自己还带两个温柔可人的通房丫鬟，调教的识情识趣的，谁想不开找这种啊？ 论样貌——一般吧，中人之姿，比寻常大街上看着歪瓜裂枣得好许多。 论性子——一般吧，有才的一般都有点儿傲气，更何况这种出身的，那眼睛可是比天还高啊~ 论家世——没有，帮不上什么忙。 这什么都不什么的姑娘，还一脸我不能浪费了自己的才情美貌，你让那些高贵的公主郡主们怎么想？ “所以呢？有人娶吗？” “我看上的他，他觉得他年纪大了，配不上那个女子，另外给那女子介绍了一个男人。” “你确定他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配不上你哦不那女子？”小彩鱼忙问道，“你知道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么？那个男人那么有才情，总要哟孤儿称号吧？就算是多少年前的事儿，那那些人也该总要有点儿蛛丝马迹。” 女道士没说什么。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不好脑补，你好好描述一下，让我知道个形貌特征也行啊。” “他五十来许，一生在宦海沉浮，曾经连贬四次，在云州颇有名望。” “云州公子纳兰若？”小彩鱼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认识？” 小彩鱼没做声，“这大名鼎鼎的，谁没停过啊，你继续说，我且听听。” 纳兰若在她六岁生辰的时候还来庆贺了呢，连作了七八首诗，还挥毫泼墨为她画了一幅画像。 娘亲很高兴，纳兰若的官职还升了一次呢。 那些下人们都感叹纳兰若有心计，说这一次逞强，仅次于扶风公子的一曲塞下曲，想来一辈子都不会因为父亲觉得他糟老头儿还四处玩女人品行不端而贬值了。 纳兰若的确品行不端，听说他雅号别人家里的，没结婚的他都不稀罕偷。 这么个人，当然对一个黄毛小丫头不敢兴趣，不过用配不上来婉拒，还把人姑娘送人——真不带这样的，人家姑娘卖身进府当小妾好歹也值上小一百两银子呢，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干的真不地道。 难怪父亲看不上他，最烦他每天上的折子嘘寒问暖一片阿谀奉承，半天不知道在写点儿什么。 这么想着，小彩鱼道，“是认识，和家父有点儿关系。” “是么？我就看你不凡，你家父是？” “总之，纳兰若很想来我家，可是我家的大门总不大为他敞开~你懂。”小彩鱼默默道。 女道姑更激动了，“你家姓什么？” 一旁的和尚道，“这是安宁县主。” 女道姑有点儿惊动，其他所有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别想着什么二千亿两银子了，我娘的人已经找到我了，我不过是暂时走失而已。”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你继续讲。我倒是想听听，那个纳兰若到底办了什么缺德事儿。” “没了，他宛若浮萍，消散在了那个渔家女的视线里。” 都把人卖了，还留恋啥~ “渔家女认识的那个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她微微羞赧，“扶风公子。” 小彩鱼还挺熟。 就是那个弹塞下曲歌颂他爹和他娘一起征战边关的那个男的。 那一曲塞下曲让他爹很高兴，他爹高兴的后果就是升官加爵，没办法，就是这么庸俗。 就爱用钱和权来换个高兴。 “当时扶风公子刚任了京城教坊司的总教头，风光无限。他人又俊俏，其实和他在一起，渔家女还是很满意的。”那女道士羞赧道，“可惜了，他家有个母老虎，将那渔家女住的小院子打砸了一通，将渔家女撵出了他丈夫的房子，还扬言，只要丈夫敢再去找，就一直诉状告上法庭，要合离。” “没有办法，那个男人不再管她，她就只能收拾了跟着两个男人攒下来的细软，上了山，做了道姑。” 她叹息了一声，“可惜，道姑也是不好当的啊~总有人为了钱刁难她，道观里也是有上下之分的，她刚进去，只能花了大价钱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地。尔后，看着羞涩的囊中，她只能艳帜高挂，招揽盛京城中的风-流才俊。” “也算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夙愿。” 小和尚不懂地看向小彩鱼，小彩鱼耐着性子地道，“她接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风-流公子哥儿……她不就是想凭着一身才学找个有钱长得帅的吗？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她当然高兴了！总算心里得到了一些满足！” 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彩鱼拖着腮道，“那鬼故事呢？怎么个鬼故事法？” 女道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屋内的风-流公子，“鬼故事啊……鬼故事就是，她接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失踪了。她喜欢给那些客人的酒里头下迷药，然后将人迷晕了，塞进自己的地窖里头，一个，两个，都是只忠于她只爱她一个的男人。她很满足，很开心能够有这样的一群男人宠着她。” “无趣……” 风-流公子笑了笑，“不过那个女道士，最后也死的很惨，她很快就被查了出来，被判处凌迟，那一身卖了不知道多少金银的皮肉，被当着一群贩夫走卒的面，一片一片都割了下来。” 女道士的眉头皱了皱。 “没有人救她，好在，割到了一半，摄政王退位让贤了。当今洛太后很高兴，大赦天下了。”风-流公子摇着扇子，“本该凌迟的人，被割了不少肉，可是好歹留了个全尸，躺在行刑台上，等着人来接自己。” “可惜啊，当初那些说爱她的男人，一个都没有来，她自认为负了她的男人扶风公子，更是没有来。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她就那么不明不白自己死了。” 女道士忽然道，“你说够了吗？” 风-流公子笑了笑，“我猜，你们也该猜到了，我们都不是活人。” 小彩鱼看了眼小和尚。 “你们真的命硬，我们设了局吸了这么久的你们的阳气都吸不干净！”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围在了小彩鱼和小和尚的面前。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阳气啊，或者……阳寿。”一个个人影逐渐变暗淡，最后变成了一个个的黑色人影，“只有扬起才能够支撑我们继续在阳间行走下去。把你们的扬起拿过来吧，把你们的阳寿拿过来吧~” 一声声鬼笑声响起。 小和尚抱起小彩鱼，夺门就跑。 小彩鱼回头看了看，意外的是，那些人并没有走出木屋。 是幻觉吗？她好像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又围坐在了火炉前，甚至开始说笑。 “等等……” 小和尚没有听小彩鱼的话，继续往前跑。 “我看见光了，小彩鱼，我看见马车灯的光了。” 小彩鱼：“……你不觉得现在看到光很诡异吗？我们刚跟一群鬼共处一室。他们把我们撵出来却没有追出来，你反而看到了光？” 小彩鱼才说完，就闭嘴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片空地，那个马车，还有马车上悬着的气死风灯。 (本章完) 第770章 番外篇 那个秃驴搞事情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直接冲进了车内。 熹微的晨光落在了小彩鱼的脸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痛，而脑袋，正枕在小和尚的膝盖上。 “唔……我们逃出来了？” 小和尚也醒了过来，“我好像做了个什么梦。” 小彩鱼蹙眉，“你是不是在梦里抱着我一直逃跑，还遇到了六个人。” “嗯。” 小彩鱼面色一变。 “不巧，我也做了这么个梦。” 马车辚辚，对车内发生了什么，外头的人好像浑然不觉。 小彩鱼的身上还盖着一件衣裳，看样式，是萧御的。 萧御昨晚还上车查看过，看到小彩鱼和小和尚睡着，丝毫没有怀疑，还将身上的衣裳披在了小彩鱼的身上。 “御大叔？” 萧御的手掀开车帘，紧接着，整个身形都闯了进来。 “御大叔，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小彩鱼裹着她的单薄外衣。 萧御，“并没有什么，只是遇到了赶尸人，赶尸人也是往安县方向。” 萧御的眉眼冷了冷，“那种晦气东西，我让他们走远点了。现在离开我们大约有一里路了吧。” “能问下，那赶尸人，赶了多少具尸体吗？” “六具。”萧御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我都明白了。” 萧御：“？” 小和尚吓得哭出来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 小和尚这才慢慢开口，“我们昨晚被他们摄魂了！好可怕！” 萧御更不明白了。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哭成那样，只能自己将事情原委跟萧御慢慢说了。 萧御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当着孩子的面没有发作出来，生怕吓到了孩子，“明天就到安县了。那老道士兴许有什么鬼，我去把他抓来看看。” 小彩鱼听到道士就觉得不喜欢。 她想起来，之前有个道士，说什么和尚肉可以长生不老，眉头一轩。 “御大叔，我们昨晚的事儿，真的可能和那个老道士脱不了关系，不过我很好奇他想做什么背后还有一些什么人？您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了，昨晚他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想办法。不如今晚我们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再被摄魂怎么办？” 小彩鱼道，“怎么可能啊御大叔~！还有你在，如果我们被摄魂了，你就威胁直接砍了那个道士，他肯定会乖乖听话交出自己所有知道的的~！” 萧御微微一笑。 他喜欢这样被一个女孩儿无条件信赖的感觉，想到这是洛央的女儿，他老父亲一般的心情就更是宽慰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好，今晚。刚好，安县外的一处渔村，可以暂时留下。” “渔村？”小和尚疑惑问道。 “对，安县毗邻太湖，有几个小渔村。” 小彩鱼点了点头，“御大叔，一定要斩草除根。” “我明白，这些人既然是冲着小彩鱼来的，大叔不会手下留情的。”萧御温柔地对小彩鱼说着，同时，还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小彩鱼的面颊。 小和尚扶额，想起来了萧御一己之力力战小彩鱼召唤的蛊人千军万马的时候，小彩鱼在房梁上看得兴高采烈的模样。 哎，这种父慈女孝的景象还真是刺眼睛~ 小彩鱼虽然睡了一夜，可是觉得还是困乏极了，好像骨头里都透着阴寒的气息，她不过和萧御说了两句话，就觉得自己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小和尚还好一些，觉得自己阳气旺能顶得住，可是他十分担心小彩鱼。 想了半天，干脆正午的时候抱着小彩鱼从马车里出来，让她晒太阳补阳气，而他在一旁念着经文陪着。 冷白皮的小彩鱼没一会儿就晒的黑了一圈，萧御看着十分心痛，但是为了小彩鱼的身体，只能任由小和尚把小彩鱼晒成一条小鱼干~ 小彩鱼睡了一天，晚上实在睡不着了。 因为刻意走的慢，所以后头的铃声隐隐约约都可以听见。 小彩鱼闻到了熟悉的恶臭。 “御大叔，你让那个道士来，就说我想要测字批命，还说我好像中了邪，求那个道士帮我看一看。” 萧御点了点头。 小彩鱼就躺在病床上装虚弱，奈何她睡得头疼，装也装的不大像。 道士却不以为意，一脚就走了进来。 “姑娘你印堂发黑，是中了邪了啊！” 小彩鱼：“什么邪？我不懂，御大叔……” 萧御快步走到了楚楚可怜的小彩鱼身边。 小彩鱼病歪歪地靠在萧御的身上，“御大叔，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道士忙道，“你最近可是有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或者看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有比你更古怪的人吗？还有昨晚，好大的臭味。”小彩鱼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又好像听到有人在笑。” “昨晚？可是贫道遇到你们的昨晚。”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 “昨晚贫道的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缠绕在你的车马周围，可惜，昨晚贫道正在赶尸，实在不方便过去。” “啊！~赶尸~”小彩鱼哭的更凶了，“好可怕，御大叔抱抱。” “不过，好在昨晚有一位高人在，想来，该是那位高人给姑娘化解了一身的鬼气。” 小彩鱼看向了小和尚，“昨晚除了释空大师在，没有别人在了啊？” 小和尚很不适应被叫做释空大师，但是这时候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不搭理小彩鱼。 他念了句佛。 那道士的眼神就在和尚身上转了一圈。 “和尚，你的法力不俗，不如我们一起联手，今晚伏了这几只恶鬼？” 小和尚内心“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彩鱼道，“时空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怎么，和尚怕了不成？既然承担了保护这位小姐的任务，这种时候怎么能够退缩，不然咱们换换，我来保护这位小姐？收人金银，不与人办事，你这和尚，也太孬种了。” “您误会了……”小和尚正想要解释，就听到小彩鱼道，“就是就是，你都收了我家的钱，肯定要办事儿啊。” 小和尚麻木脸。 严格说来，也没有说错，净影寺的确被摄政王和安国郡主养的盆满钵满。 “阿弥陀佛，释空知晓了，今晚，释空就与道友一起来伏鬼。”他视死如归地看了一眼小彩鱼。 小彩鱼点点头对他笔了个大拇指。 小和尚想了想，大不了今晚换个人听鬼故事，那个女道士讲的挺没有意思的，不知道换个人会不会好点。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侍卫们的火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道士在出事的马车外头摆了个祭坛，又开始摇铃。 自从昨晚铃音引着二人入了噩梦之后，小彩鱼小和尚就对这铃音非常讨厌。 几乎可以认定了，就这个道士干的破事儿。 还有那路边摆着六个被布蒙着的尸体，一看就是昨晚的那些鬼。 道士浑然不知早被自己手下的鬼卖了，还在那儿装神弄鬼呢。 萧御索性让人摆了条桌，切了好肉，拿了花雕，慢慢饮用着，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跳大神。 小彩鱼越看越烦。 道士猛然拿着剑戳向了一块儿黄纸，纸上满是鲜血，然后力气大损的模样，跪在萧御的面前，“所有妖魔已经伏诛。” “哦……和尚呢？没有帮上忙吗？” 道士嘲讽地笑了笑，“不曾。” 小和尚道，“我看到了六个鬼。” 道士：“你看错了吧。” “他们困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只有一束光。我一直在找哪个东西是什么。但是我现在好像找到了。” 小和尚趁着道士不注意，忽然拿起了道士放在桌子上的铃铛。 铃铛反过来，露出里头的铃铛心，恍然间，竟然和昨晚围绕的火炉一模一样的颜色。 道士面色大变，“秃驴，你动我的法器做什么？” 小彩鱼冷道，“释空，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铃铛和六个鬼，显然是道士带的啊？我让你抓我身上的鬼，你动倒是的鬼干嘛？” 道士跟着点头，“贫道今日已经一展身手，愿意为御殿下效犬马之劳。” “哦？只是如此？你还想要什么奖励，都一一慢慢说吧。”萧御道，“只要能够让小彩鱼开心健康，本殿都答应你。” “的确有一事相求，却不是为了自己。贫道想要状告这和尚，这和尚欺世盗名，甚至意图伤害小姐！” 萧御慢饮着杯中琼浆，笑容冷而邪，“哦？继续？可有证据。” “昨晚的鬼祟，便是这和尚引来的。御殿下，小小姐，你们两个难道没有觉得，自从这个和尚到了你们身边，你们身上的怪事越来越多了吗？” 萧御：“……”这叫怪事儿？真没见过世面。 小彩鱼：“……”啊，好希望这是真的啊，可惜不是，是我彩鱼在一直惹事，小和尚是无辜的。 看到二人沉默不语，神色各异，道士只当自己说中了，“此等妖僧，留在身边祸患无穷！必须斩杀！” 小彩鱼看了一眼和尚。 “是么？你可有证据？” (本章完) 第771章 番外篇 馒头观和莲花坞 小彩鱼看着道士，“御大叔问过了，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证据呢？” 道士笑了笑，“小小姐，你没有发现你出事的时候都是小和尚陪着么？” “是啊。他一直在我身边，陪我上刀山下火海，阴间地狱，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呢？” 道士道，“那是因为他想要杀您啊，小小姐。” “真是一派胡言，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就当你欺骗我想要害死我的小和尚。”小彩鱼道，“在这里看你装神弄鬼半天了。你什么都没有拿出来，还想让我杀了小和尚。” 小彩鱼笑了笑，“你要是没有这么争强好胜，这么自信，我们还真捉不到你，可惜你来了，我们就要拿你是问。” 小和尚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其中一个女尸面前，“小彩鱼，你快看！” 小彩鱼愣了愣，“什么？” 小和尚指着其中一具女尸，“这不是昨儿晚上那个女道姑吗？” “啊我不想看……”小彩鱼阻止了小和尚掀开尸首。 接着，她又看向了那个道士。 道士已经神色大变，似乎是猜到了小彩鱼在做些什么，现在心中十分惶恐害怕。 小彩鱼笑了笑，“你拿不出来是吗？就凭着一张嘴巴造谣，信口雌黄是么？” 那臭道士倒是沉了脸色，“小小姐。您话可不能这么说，道士心中十分惶恐啊~咱们也帮您驱邪了也帮您做法了，至于这虚无缥缈的鬼怪，您非要将屎盆子扣在贫道的头上，贫道也没有办法。这些尸体，都是贫道要赶去家乡的啊。” “我告诉你什么叫做证据。”小彩鱼凉声，“我能将你这六个尸首的身份都告诉你。他们三男三女，三个男人，一个是乡野村夫，一个是风-流公子，一个是土财主。三个女人，一个是怀孕的小家碧玉，一个是女道姑，最后一个，是一个女镖头。” 萧御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手下便去揭裹着六具尸体的裹尸袋。 “不可！万万不可，这六具尸体是我用黄符纸镇下，受他们家人所托，要送他们会家乡的！” 萧御冷了眸色，没说话。 “你们如果现在擅自揭开，我的法术就破了，他们会化为六个厉鬼，为害世间，他们第一个杀的人，就将是你们啊~” “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揭开！” 小彩鱼皱了皱鼻子，“你不是道士吗？这些鬼不都是你打下来的吗？揭开了你再收回去就是了，你骗我们谁呢？” 小彩鱼对和尚道，“咱们也别祸害别人了，别人揭开了回去说不定还要做噩梦，咱们反正噩梦都做过了就咱们揭开吧。” 小和尚愚钝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就去一个个揭开那些裹尸袋。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好像和尚揭开的，不是裹尸袋子，而是道士的皮！ 小和尚揭开第一个，心里还好。 揭开第二个，有点儿想吐的感觉。 揭开第三个，头晕目眩。 揭开第四个，“好像有点儿臭……” 揭开第五个，小和尚的面容已经呆滞到不行了。 揭开第六个，小和尚终于黑着脸看向了小彩鱼。 彩鱼全程捂着眼睛，看都没有看。 而看着这六具尸体形貌的人，都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 实在是……难以描述并且让人震惊，大家都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小和尚，和尚真牛逼，看着这些东西竟然不为所动。 小和尚自觉也觉得很想吐，他浑身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这种奇妙的恶心透顶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理智来说，这些人虽然都腐败了，并且身上伤口很大很恶心，但是这些人不都是昨晚见过的人吗？他为什么这么难受…… 小彩鱼拿出嗅盐吸了吸，道，“大家想必都看到了这六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六个鬼。没错，就是昨晚纠缠我的鬼！我想问问大家，谁听说赶尸的赶着的尸体会为害路人的？还是坐在马车里的路人。” 道士此时根本来不及分辨，他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六只鬼，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然后退一蹬，整个人后仰过去。 小和尚走了过去，摸了摸鼻息，“真奇怪，死了。” “啥？”小彩鱼有点儿发懵，一点儿也不开心地道，“怎么说死就死了！我还没有开始我的表演呢！” 小和尚摸了摸道士的身体，“没错，凉了。” 小彩鱼对道士道，“看来你真的没有骗我。这个家伙的确是……啊，算了不说了，好可怜，好可惜。” 萧御看着一群人一知半解的模样，道，“这个道士没有说错，这些鬼的确是被镇着的，放出来也的确会杀人，可是杀的不是别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杀的是这个道士。这些人死状凄惨，怨气很重，尤其是那个女道士，一身皮肉被剥了个七七八八。道士的谎言不攻自破，因为旁人还好，能够出家的女道士，是不会有家人的。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被道士所收的！”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死了就死了，这个臭道士，驭鬼行凶，十恶不赦！” “可惜了，还没有查出来他背后的人是谁。”小彩鱼道，“我就是太沉不住气了。” 小彩鱼皱着眉头道，“他是针对我来的，对吗？” 萧御道，“先搜身吧，身上总有他出身哪里的证据。” 手下立刻上前，将那道士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那道士身上行头零零散散的倒是非常多，什么符纸啊，一大摞，法器啊，又是一大摞，最后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通关文牒啊，什么路引啊，最后才找到了一个门牌。 “是馒头观的。” “好恶心。居然取这个名字。”小彩鱼道，“果然是驭鬼弄尸的！名字也不好听。” “为什么馒头观不好听啊？” “馒头不是很想坟墓吗？估计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道士干的都是挖尸刨坟的勾当。” “啊……” “我猜到肯定不是青山观峨眉派之类的名字，没想到竟然这般庸俗！”小彩鱼走到了萧御的身边，伸手轻轻拉着他的袖子，“他们一定是冲我来的，我好怕。” 萧御其实有些醉了，他看着小家伙在下头逞了半天的威风，这时候又和小狗儿似的跑到他的跟前轻轻蹭着，不由得眸中一片柔软。 “不怕。”他温冷了嗓音，“馒头观是吗？既然查出了他的家门，派兵夷为平地了就是了。” “可是……我不是马上就要回安县了吗？” 萧御定定看着小彩鱼。 “大叔……”小彩鱼耷拉下来的脑袋，“大叔，你知道的，这些人冲着我来，就是冲着我爹娘来。我知道你恨我爹入骨，可是我娘只是个内宅小女人什么都不懂，我爹现在又在外头，没有人保护我们娘俩。我回了家，那些道士看我娘身怀六甲，我爹不在家中，怕不是又要对我们下手。这一次我仗着大叔在身边紫气东来保护着没有事儿，下一次呢？他们的手段那么可怕，我真的好怕啊……” 萧御眉梢一动。 是，这群邪门歪道，说什么冲着小彩鱼来，其实就是冲着小彩鱼身后的洛央去的…… “你是打算把我送回我娘那里，见一见我娘，然后就走是么？” 萧御有点儿发懵，酒劲儿上头。 他想见洛央。 他已经十年没有见洛央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见洛央。 生死两茫，他只想见他，他隐约记得最后的时刻，他拖着她的身子让她逃出去。 他记得她的眼泪，洒在他的身上。 ——萧御，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帮我。 他其实当时想说，生不能与你同行，死最少与你同穴，他很知足。 他没说，他想让她活下去。 “你见我娘，是想做什么？”一双和洛央一模一样的眼睛，正轻轻看着他，里头满是泪水。 他邪肆一笑，道，“故人相见，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只知道他必须去看到她。其他的，他没有想也不想想。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好吧，然后见过我的母亲，让我和母亲被人所害死掉是么？” 萧御的瞳眸终于渐渐聚拢，他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看向小彩鱼，“别怕，我陪你去清缴馒头观。” 小彩鱼一声欢呼，冲入了萧御的怀中。 小和尚解开了六个尸袋，本来就是一脸吃屎了一般的表情，所以现在表情难看一点儿也不是太显眼。 怎么越看越觉得小彩鱼年纪不过十岁却坏的透顶呀？ 小彩鱼明明和他说过，怀疑那群道士是冲着小和尚来的呀？ 虽然萧御不知道，但是小彩鱼就这么瞒着他会不会不大好——重点是，小和尚也很希望小彩鱼能够立刻回到洛央的身边，好完成任务回寺清修啊，谁知道小彩鱼硬生生一通骚操作，就让萧御答应带她去馒头观了？ “馒头观，你们可有睡听说过在哪里？”萧御望了下去。 所有人都摇头。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小和尚这么想着，没人知道的话，萧御就没有办法去馒头观了对么。 “小和尚，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小彩鱼趴在萧御的胸口，扭头看着小和尚，“我记得你师傅不是小的时候带着你云游四海过吗？你见过不少东西，看到过不少的人，你一定知道的呀？”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是。” (本章完) 第772章 番外篇 彩鱼和她的爱宠 小彩鱼，“在哪里啊？你带我们去啊？” 小和尚道，“离此地倒是不远，在太湖湖畔的山林当中。” 小彩鱼道，“有没有具体的地址啊？” 小和尚磨磨蹭蹭从怀里拿出了破旧的地图，用手指指了个位置。 他想哭。 出家人不能说谎。 他就这么……哎…… 小彩鱼勾唇一笑，“那太好了，我记得那个女道士不是也是出身太湖的吗？这六具尸体也干脆运回去好了。” 小和尚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他垂头丧气。 太湖湖畔，山庄中。 九曲十八弯的湖水和山庄相映成章，莲叶田田，泛舟其上，人美花娇。 小和尚一袭雪白的袈裟，站在小彩鱼的身后，而小彩鱼正盯着一只只肥大的鲤鱼，高兴的伸手就要去捞。 小和尚慌忙伸手，将小彩鱼抱住，“小心。” 小彩鱼道，“这里真美啊……” “嗯。”小和尚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儿。 他们来的时候，庄主好像没多大欢迎，脸上的笑意虽然殷勤，但是带了十足的害怕，很明显——这里并不是完全忠心萧御的，更多的是畏惧，胆怯，害怕。 当然这种害怕的笑容，在看到萧御身后拉着的六具棺材之后，就更真诚了！ 小和尚摸了摸头，纵然是他，也觉得，大半夜的，拉来一大堆棺材什么的不大吉利。 这里住的有点儿怪。 远处，隐隐飘来一些丝竹管弦之乐，还有妓-女们的娇笑声，男人们在饮酒作乐，小和尚在十分心塞的带孩子。 好在他们的小画舫足够大，听闻是为这个山庄的小小姐专门准备的，如今刚好借了来与小彩鱼玩。 “小和尚，小和尚~！”小彩鱼高兴地抓了一个荷叶顶在脑袋上，“你看我好看不？” 小和尚慌忙点点头。 小彩鱼又将荷花顶在了脑袋上，做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姿势，“这样呢？” 小和尚再次点点头。 “哪个更好看。” 小和尚陷入了深思。 “喂？” 小和尚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小彩鱼气得一脚就想踢在小和尚的身上。 小彩鱼伸手慢慢玩着涟漪，忽然扭头，“小和尚，有水吗？” “有，你饿了吗？我这就给你烹茶，不仅有水，还有糕点，你先垫一垫，我这就吩咐船靠岸，靠了岸，我就给你煮饭吃。” 小彩鱼点了点头，“就要一壶开水就成。” “你要做什么，一壶开水都要，小心烫到你。” “你给我就是了，我有用。”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犹豫，瘪瘪嘴就想哭， 小和尚慌忙烧了一壶开水拿过来。 小彩鱼这才接了过来然后伏在船边，将壶里的开水一个个倒进浮在水面上的苇管当中。 不过一会儿，水上就冒起了一个个的泡泡。 “怎么回事？”小和尚道。 小彩鱼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没事，你难道还担心我烫死了鱼杀生不成？放心啦，小鱼儿都很可爱的~” 小和尚就看到附近漂着的十几个苇杆一个个地缩了回去。 他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看向小彩鱼，“那下头……是人？” “呀，被你发现了。”小彩鱼眨了眨眼。 “是真的？”小和尚感觉有点儿窒息。 “嗯。” “会不会是暗卫大哥们。” “不会。”小彩鱼道，“暗卫们都在那边儿呢！他们还拿着西瓜！” 小和尚看向了堤岸，果然看到草沟沟里，好像窝了十来个人。 “暗卫都是旱鸭子，好像。”小彩鱼道，“这里来的这些人都熟悉水性，不过……用苇杆这种法子，我六七岁的时候和家里的小厮丫鬟都玩腻啦~”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彩鱼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这次应该已经算是教训过他们了。” 她打了个哈欠，就往画舫中走。 水光悠悠，波光粼粼。 “小和尚好无趣啊~”小彩鱼轻声道，“真没意思，怎么没个人来暗杀呢？” 小和尚沉默。 小彩鱼是难得的一个，放着安稳的、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喜欢过，就喜欢四处寻刺激的女孩子了。 哎，大约是太枯燥了吧。 她的爹妈不知道要多操心呢。 下午二人泛舟了一会儿，晚上小和尚就伺候着小彩鱼梳洗了，又亲自为她理被铺床，将她送上了床榻。 紧接着，他就在外间歇了下来。 夜晚，风声鹤唳。 隐隐约约，有金器交鸣和痛呼厮杀的声音响起。 小彩鱼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小和尚想了想，淡定地道，“有刺客？” 小彩鱼听到说什么来什么，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快出去，你在这儿，刺客都不敢进来了……” 小和尚：“……” 正说话间，就听到有人破窗而入，身上的血腥味道很大。 “按住他！别让他跑了！”小彩鱼慌忙道。 小和尚只能上去按住了那个人。 那个人身上有着七八道刀伤，看上去马上就死了。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小小姐，有刺客，我们正在追杀，那刺客来您这儿了吗？” 小彩鱼道，“没有。” 为了表示真的没有并且她没有被刺客威胁绑票，她还活蹦乱跳地跑了出去，“你们要抓刺客吗？带我也去。” 手下们哪里敢带小彩鱼去，慌忙对她说，“不用不用。” “您快回去吧，外头风大，小心着凉了呢。” 小彩鱼轻轻点了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努力抓刺客啊~” 小彩鱼看着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回来了。 “和尚，你去找点儿药和吃的来。” 小和尚，“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找药和吃的？” “吃的就说我饿了。药的话……”小彩鱼想，“不然你去偷。” 小和尚懵逼脸。 从来不撒谎的人，当然更不会偷盗！ 小彩鱼急的焦头烂额。 小和尚，“把这个人交出去吧。” “不，我还没有养过宠物。”小彩鱼断然拒绝，“我以前养了一只猫，后来跑了，养了一只狗，不小心吃了毒耗子死了，还养了金鱼，我一直以为我养了很久……后来才知道，我娘每次看到金鱼死了，就给我换一条。” 小和尚：“这……” 这还真是害性命啊！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和尚，“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心，可是小动物们却一点也不喜欢我，嘤嘤嘤……” 小和尚：“好了，别嘤了……” 如果单看外表和声音的话，小彩鱼是甜萝中的甜萝~没有任何折扣的。 能够骗过大多数人。 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她操作一大堆鬼面蛛让人死而复生生而去死…… 前提是没有看到她操作千军万马，攻击萧御，还一脸萧御大叔如果这点都做不到算什么萧御大叔…… 前提是没有看到她破案时凌厉决绝的英姿飒爽的劲儿。 前提是没有被小彩鱼坑着去掀了六个面目全非的死尸的盖头……小和尚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黑眼圈都养出来了，身上的肉也减了好多斤。 现在小彩鱼怎么嘤，小和尚都绝对不会信了。 这丫头人小鬼大呢。 小彩鱼面色冷漠，“好吧，你不帮我，我就说你非礼我。” 小和尚：“……我不会偷盗，也不会说谎，哪怕死。” 小彩鱼和小和尚静静对视着。 小彩鱼先败下阵来，“好吧，我也去偷，先把我的狗狗绑好了~我们再出去。” 身受重伤变成了“狗狗”的刺客觉得十分屈辱，恨不得咬破毒囊自尽，可是又觉得为了这破事儿咬毒囊自尽太……丢人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既然要养着他还要给他吃的，等他养好了，再剁了这两个人，也是一样的吧？ 刺客纠结了一下，然后被和尚和小彩鱼用屈辱的姿势绑了，然后逐渐升高。 刺客：“？？？？？” 小彩鱼道，“对，挂高点儿，这一身的血呢，万一被老鼠啃了可怎么办。我以前养的蚕宝宝就被我养的鸡宝宝吃掉了。对对对，最好挂差不多房梁上，一会儿出去抓刺客的暗卫哥哥们就归为了，还能帮我看着点儿。” 刺客想咬破毒囊自尽，可是发现，他已经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被一根绳子勒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好气，可是却全然没有办法。 这都是哪里来的小妖精啊？ 简直了…… 他目眦欲裂，看着小彩鱼牵着小和尚的手走出了屋子，去找药找吃的。 紧接着，他感觉到了几阵风声。 刚才还拿着刀砍着他的暗卫们来了至少三个，都蹲在了房梁上。 暗卫们刀柄上还带着血呢，目瞪口呆看着刺客用最屈辱的姿势被吊在房梁上，活像一个即将被宰杀的猪。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对于小彩鱼的骚操作早已经淡定的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刺客：就这么被活捉了真的一点儿也不甘心。 一般情况下不是士可杀不可辱吗？这、被当宠物养着了，算是辱吗？ 小彩鱼很喜欢新来的这条小狗儿，她用调香的名义要来了不少东西，然后用勉强记着的几个丹方给他一个个试了试。 血很快止住了。 刺客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在沸腾。 热……真的好热…… 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我试了试传说中的迷甜香，听说药性最烈了！” 刺客：我死了算了。 (本章完) 第773章 番外篇 小彩鱼要去单挑道观啦 这两天刺客的事情出了之后，萧御就急急忙忙地调查刺客和馒头观，小彩鱼作为重点保护对象，被严密地看守在家中。 和她的刺客宠物一起。 小彩鱼乐此不疲。 不过，听闻山庄丢了个小少爷，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山庄里丢了的小少爷。”小彩鱼扒着饭，问小和尚。 小和尚慌忙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觉得八成不是，自己家里演什么刺客。他牙齿里的毒囊也是真的。” 小彩鱼想了想，满脸严肃，“小少爷丢了的那天，是这个家伙来的那天吗？” “嗯。”小和尚这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怎么了？” “不急，咱们吃饱了饭再去说。” 小彩鱼吃完了饭，还和小和尚在外头溜达了一圈。 天气晴朗，一片温热的气息，带着花香拂面而来。 这山庄里头的人，对于小彩鱼和小和尚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尤其看着小彩鱼的时候，那眼神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听闻山庄庄主本来是个当官的， 曾经任大理寺卿，和洛家、甚至于摄政王都有些交情。 他们家老爷在朝廷里的时候，非常兢兢业业，诚实肯干，靠着刚正不阿的性子，一路躲过了朝堂中的许多政变，刚开始是陛下的心腹，后来成了洛家的支持者，最后来便成了当朝摄政王的人。 在摄政王辅政五年之后，这位老爷因为天天干活太卖力，得了很多病，身体不支，被摄政王特批告老还乡了的。 萧御这次来造访，这一家子并不怎么欢迎。 不过当年的恩怨到底已经过去了，这一家子看着萧御手里的兵马挺多的，又带的是小彩鱼县主，就只能捏着鼻子人了。 小彩鱼还是蛮喜欢这家人的，不为啥，就看着这个莲花坞，就觉得这家老家主有品位。 虽然那家主也没那么老，今年据闻才四五十岁，如今刚巧不在家中，云游在外呢。 家里头三个小公子哥儿，丢的是最小的那个，今年十五岁。 听闻长得很好。 这些杂里七八的八卦都是小彩鱼从小厮丫鬟们的口中听来的。 毕竟萧御进了山去剿邪教，她闲着也是闲着，身后坠着小和尚，天天和着小丫鬟一起玩。 这莲花坞里头有不少的绿头鸭还有鸳鸯，逮了来玩起来心情也很不错。 小彩鱼玩尽了兴，才和小和尚一同回去。 把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小彩鱼吃着西瓜摇着扇子，“今天怎么玩他呢？不然把他的胳膊绑了，扔水里？兴许他可以游泳呢。” 这是刚才玩绿头鸭的法子。 小和尚道，“如果不会就沉下去了。” 小彩鱼道，“哎，每天玩他，又不能把他玩死了，真没意思。” 小彩鱼灵机一动，“不然……找一些别的东西来，比如说……” 小彩鱼话音还没落，从角落里爬出了一只人面蛊。 那刺客脸都绿了。 谁看到一个八只爪子在地上还长着一个人脸的玩意儿都会害怕。 好在刺客没有晕过去。 “不然我还是把他喂了蛊虫吧。”小彩鱼懒懒道，“反正这家伙我玩腻了，喂了蛊虫，我换个东西玩。” 小和尚：“没意思。” 小彩鱼叹了口气，“对，就是没意思了，什么法子我都玩过了。” 蛊虫一步步爬向那个刺客，人脸忽然分裂开，露出巨大的口器。 刺客快晕过去了。 如果他能说话的话，一定会说，玩死我算了，别这样吓唬我了。 谁能够想象道一个甜美的十岁小姑娘会有那么多花样的玩法。 比如说让人学狗，比如说…… 他不敢回忆，只觉得丧心病狂，满心满眼的泪。 “把你的同伙交代出来，兴许我能放了你，” 小彩鱼忽然冷声发问，“点头，或者摇头，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生不如死。我耐性有限，快说。” 坐在罗汉榻的小姑娘忽然阴沉了脸，甜美的气场陡然转换，让人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住。 眼前，一个满口馋涎的大蜘蛛拼命地张牙舞爪，小彩鱼的声音此刻停在刺客的耳朵中犹如魔音灌耳。 这是妖女！这绝对是妖女！ 和尚，你没看见吗？你身旁有个蜘蛛妖啊？ 小彩鱼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点头……或者摇头？点头我就给你条生路，摇头，我就人能现在就让这些蜘蛛把你生撕碎了~” 他疯狂点头。 小彩鱼笑了笑，模样带着淡淡的甜味。 “我是个受雇于馒头观的，他们说，只要能够抢到和尚，就按照我们的市价的十倍给钱！” “那么一个破道观能有那么多钱？你就不怕他们赖账？” 那刺客笑了笑，“谁敢赖我们的账？订金已经交了，如果敢反悔，我们就将他们整个道观都屠了~行有行规，不守规矩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小彩鱼眸子一冷，“那你们的行规，如果被俘虏的刺客，能回去吗？” 刺客脸色一僵。 答案很显然。 “不能吗？”小彩鱼道，“骗人的吧，看你苟活了那么多天，怎么羞辱都没有死，如果真的是俘虏就死，那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你回去后，你们的规矩，会找我算账吗？” 刺客慌忙谄笑，“我们不过一个民间组织，哪里敢和摄政王妃，县主娘娘多虑了。咱能在您跟前伺候这么久，是咱的福气。” 小彩鱼看着对方谦卑的模样，神色倦怠。 她就知道，搬出来她妈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这种我娘最厉害我走天下都不怕的感觉……其实还挺好的~！ “馒头观知道我们来了，那就应该有所防备是么？” “这个，据说是的。”刺客谄笑着答道，“那些道观的人说什么一个弟子的魂灯灭了，那弟子该是已经死了，怕不是计划是白，萧御要找上山门，现在已经在山门中布置了天罗地网。” 小彩鱼笑了笑，“果然。” 这些人还真没意思。 “那萧御现在有危险了？” 刺客道，“您想想啊，萧御那是带了兵马的，带了兵马去了山林一个道观里头，如今过了七天，还没有音信，八成……八成是出事了。” 小彩鱼握着的手捏了捏，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也看向小彩鱼。 “咱们跑？”小和尚试探地猜一下小彩鱼的心思。 “跑什么啊？”小彩鱼眸子亮亮的，兴致勃勃地道，“听到了吗？那边一万多兵马打不下来一个馒头观！这馒头观有点儿意思啊，我们去看看啊？” 小和尚：“……” 他早就知道小彩鱼没心没肺，不过他没有想到小彩鱼竟然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 “山庄应该不会让我们走的吧？”小和尚试探着问道，“你一个小姑娘，我一个和尚，咱们两个怎么赤手空拳地上那个山门？” 小彩鱼偏了偏头。 “比不要仗着自己有你娘给你的护身符就太过不把人看在眼里，”小和尚苦口婆心，“这馒头观的法术邪门……” 法术邪门……欧呦不错啊~小彩鱼想到那天晚上的梦境。 能在梦境里想丛什么就做什么，听听就觉得刺激~！ 小和尚继续道，“毁人尸体，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事儿……” 小彩鱼更兴致勃勃地想要搓手手了~ 丧尽天良？ 他爹说过，他们要铲奸除恶，对待坏人绝对不要手软！ 这些道观里的人可以随便对付不用瞻前顾后了~ “这样一个宗门，能够在江湖中屹立不倒，定然是有这个宗门的本事在的，我们窥见的只是他们家其中一个弟子，就已经有这般邪门的法术了，那其他弟子呢？他们的师傅呢？他们的长老呢。” 小彩鱼深吸一口气，在小和尚以为小彩鱼终于放弃的时候，小彩鱼挥动着小手手，“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干他们！” 小和尚懵逼了脸。 一旁小彩鱼的“宠物狗”也懵逼脸。 啊啊啊？ 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个脑回路啊？ 小彩鱼兴奋地搓手手。 哇，很厉害的宗门哦~ 不知道娘亲给的千军万马的尸蛊兵马够不够呢。 看到笑和尚庙满脸反对，小彩鱼问道，“你不想做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呀？” 小彩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个家伙，我明明是为了你菜肴剿灭他们的呀？萧御也是为了我们才去的哪里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御神仙陷阱啊？你怎么能够这样……你难道没有一点儿仁义道德在心中吗？亏得你还是和尚呢！” 小和尚：“阿弥陀佛。”如果不是和小彩鱼在一起那么久，他真的就要相信小彩鱼说的这些话了。 小彩鱼二话不说就要启程。 山庄的人自然是不肯方形的，不过，小彩鱼根本就不在乎。 在小和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够不动声色不惊动旁人地逃出去，并且设定了几个杂乱的计划又否定的时候，小彩鱼伸手招了招手。 把萧御的那些顶尖的暗卫都招了下来。 “你们都听到了啊，萧御现在危在旦夕，我想去救他。” 暗卫们纷纷摇头。 (本章完) 第774章 番外篇 小彩鱼觉得自己办事儿有点阴损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你们一定能够救出他的，顺便把我抱住一起去，知道吗，我很害怕，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山庄里，山庄里这么邪门，他们肯定有背的法子害我的。” 暗卫们顶不住小彩鱼说，虽然极力反对，但是身体很诚实地带着小彩鱼出了山庄。 小和尚跟在旁边，一脸麻木。 算了早就习惯了小彩鱼的一系列的骚操作了呢。 一行人翻山越岭在进入山中的同时，看到了隐隐升起的雾气。 “附近好多坟地啊……这是多少年的乱葬岗了啊？” 一眼望过去，是大片大片的坟茔，整个山头都是坟墓累累，看不到边际。 “真是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把道观建立在一片坟地当中。” 小和尚是路痴，好在这些暗卫们方向感极为强，竟然在这一群坟地当中摸准了方向一往无前的往前跑着。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 小彩鱼说，“等一等，我好像看到了。” 山顶，一片绿色的坟茔盈盈亮着。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仔细看。” 所有人都定睛看过去，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道观。 不过道观的模样像极了粉头而已。 小彩鱼笑了笑，“就是这里了，好了就在这儿停下来把，你们把我们放在这里，上去找人吧。” 小和尚更加确定了这里绝对有问题。 毕竟，这个坟头一样的道观很显眼，萧御不可能摸不过来， 而现在一直没有看到萧御，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萧御已经被知府了。 小和尚摸了摸脑袋，又觉得不可能，但是他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证明萧御真的不在这里。 萧御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我会乖乖的，死人不要紧的。这里只是坟地，我不会害怕的，你们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救人。” 那些暗卫们们一个个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沙哑着嗓音对小和尚道，“这里离道观还有一些距离，你一定要小心照顾好小小姐。我们去去就回！” “你们快去吧，如果萧御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复国大计可怎么办？”小彩鱼贴心地道。 他们都是忠于萧御的，这时候萧御有难，他们比谁都着急。 一个个兔起鹘落，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彩鱼勾了勾唇。 “一个御魂的道观和一个御尸的道观，你说，到底哪个道观比较厉害呢？” 小和尚正懵逼这，就看到小彩鱼忽然伸手。 无数的枯骨从地底伸出。 好像无数的尸体忽然睡醒了一样。 乱葬岗中，谁会真的用棺材，大部分人都是用草席子一卷，就扔在这里，然后慢慢腐烂。 小彩鱼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幻境。 无数的尸体，站在夜风中，飘荡出冲鼻的臭味。 小和尚整个人都要被熏晕了。 小彩鱼道，“上吧，不要留情。”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可以随风飘散，但是随着她的声音落地，所有的尸体都动了起来。 那些尸体朝着道观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彩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所有的尸体，如同他们生前一般，朝着道观冲过去。 小彩鱼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千军万马的尸山，朝着道观一拥而入。 道观中已经燃起了无数的灯火，一个个惊恐的叫声响起。 “我这样做等于在御大叔跟前暴露了吧？” 小和尚想了想，“不会，你就说御大叔好厉害，去到哪里都紫气东升，阴兵来朝。” 小彩鱼看了一眼小和尚。 没有想到小和尚平时不声不响的，如果要撒谎还挺有一套的。 小和尚不知道小彩鱼怎么想的，他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多。 道观里的叫声很吵。 小彩鱼道，“哎，坐坟头怎么想怎么不吉利，咱们换个干净点儿的地儿吧。” 小和尚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林子，林子里也全都是坟，不过稀疏了很多，不比这里下不去脚。 二人一起走到了河边。 远处，惨叫声还在响起。 一个个咒语被大声念出来。 已经有道士蓬头散发地跑出来，狼狈逃命。 还有一些师姐师弟的，也在互相掩护着撤退。 不知道是不是小彩鱼待的地方坟头比较少，这道观里跑出来的人，竟然都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来走这里！这里是唯一坟地比较少的。” 小和尚抱着小彩鱼坐在树上，小彩鱼看着下面的人。 “怎么会……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地皮上的坟茔，一个个全都暴动了？” “对啊……师兄……” 一群人坐在一起，看着他们的大师兄。 他们的大师兄长得非常俊朗，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个芝兰玉树的好模样。 “我……我不知道。”他犹豫着道。 “怎么会连您也不知道呢？”小彩鱼学着那些人的口气，混在人群中，道，“如果连您都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小和尚吓得头皮都炸了，看向小彩鱼。 小彩鱼摆了摆手，继续看下去。 这群人心烦意乱，果然没有发现，他们中多了一个声音。 “我尝试着用驭尸术去操控这些尸体，可是根本不管用。”他面色很差。 是该不管用的，这些尸体哪里还真的是尸体，早就被小彩鱼用蛊虫趋使了。 “我甚至将那些亡魂都从紫金铃中召唤出来，一一训问，也没有得到答案。”他的声音隐隐有些无助，“就好像，这些尸体忽然全部尸变！变成了僵尸一样！” “不对，师兄，我想到这点了，我尝试用黑驴蹄子去对付他们，可是根本没有用。这些就算是僵尸，也根本不惧怕黑驴蹄子！” 他的声音染了几分惊恐，“师兄，我们用尽了师门的法子，十八般法宝都祭出来了，可是仍然没有办法……” “前阵子……”他的嗓音颤抖，“我们用手段俘虏了萧御，可是据我所知，萧御曾经以一己之力，灭上万阴兵……会不会，会不会他真是天选之人，气运之子？” “你……” “对啊对啊……”所有的同门师兄弟都痛哭流涕，“你们对付谁不好，对付萧御？萧御是什么人啊，这下可好，激怒了天道，我们道观真要灭门了。” “这些东西肯定是因为萧御被俘，所以才产生的。” 小彩鱼立刻插嘴问道，“会不会是萧御镇压了阴兵的煞气，而如今我们俘虏了他，他气运败下来，镇不住那煞气，煞气反吞了我们的道观呢？” 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这时候，大师兄终于忍不住惊恐地问道，“小师妹，刚才是你说话吗？” 小师妹摇了摇头。 “阿紫？阿朱？”大师兄又一一问了过去。 随着女孩儿们一个个摇头，大师兄的脸色一点点差了下去。 “大师兄，你怎么了？”一个师兄弟问道。 “我们所有的师姐妹都没有说话，那刚才说话的女孩儿，是谁？” 一句话落下来，所有人都感觉阴风阵阵。 他们互相看着，一个个屏住呼吸。 “咱们都是干这一行当的，谁手里没有个十个八个的鬼？我手里就有两个吊死鬼，一个水鬼一个婴鬼，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孤魂野鬼，敢造谣蛊惑人心，我们收了就是。” “师兄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小师妹颤抖地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开？” 所有人又静了静。 鬼门开，小彩鱼听着名字就知道什么意思。 “不用怕，我们现在就去求师尊出关！如今馒头观遇到前所未有的浩劫，是该让我们的老祖出来了！” 大师兄抚慰着所有人，笑着，“只要师尊出来，所有的尸体，都必须臣服在师尊的脚下。” 小和尚绝望地看到小彩鱼露出斗志昂扬的表情。 这个大师兄做什么死吹什么牛，不知道小彩鱼出来外头玩，就是冲着个刺激吗？ 那群人说完了话，稍微收整了一下，就立刻启程了。 其中又一个不经意地抬头瞄了一眼树上，又迅速地垂下了眼，吓得差点儿尿裤子，立马跑了。 小和尚：“我怎么总感觉他刚才看到了我。” 小彩鱼：“没事的没事的。” 小和尚：“怎么会没事？我们暴露了啊？” 小彩鱼：“不会的不会的。” 小和尚总感觉小彩鱼有事儿瞒着她。 小彩鱼笑了笑。 今天晚上出来，她早有准备，给小和尚传了一身白袈裟这没错，不过，又在小和尚的脑袋上顶了个高高的帽子，顺便给了他一个招魂幡。 总而言之……打扮得跟白无常似的。 她呢，一身黑衣裳，脑袋上也顶了个高帽子，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黑白无常……怎么看怎么像！ 小彩鱼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阴损了。 “咱们跟过去。” “会被发现的。”小和尚慌忙道。 “不会的不会的。”小彩鱼自信地告诉小和尚，“你看你这么白，在黑夜里简直就是雪白的大灯，刚才那群家伙都愣是没看见，你担心啥？他们就是一群瞎子~” (本章完) 第775章 番外篇 小彩鱼在扮鬼吓人哦 夜黑风高。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跟在一行人身后。 小和尚怎么品怎么觉得自己招摇，可是小彩鱼一脸自信满满。 小和尚莫名想起来以前有人说过，小彩鱼就是气运之女，小彩鱼会心想事成。 可是再怎么心想事成，也不至于让一群人变成瞎子，自动看不见他们俩吧？ 前头。 一群馒头观的人冷汗如同雨下。 鬼门开了，鬼门真的开了，他们真的要死了。 黑白无常在跟着他们啊，怎么办啊，他们看不见看不见，别抓错了人了啊，黑白无常大哥~ 大师兄的心理压力最大，他朝前走了一段儿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师兄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这群人，“我估计你们其实都知道了。你们知道的，就点点头。” 一群人都点了点头。 大家热泪盈眶。 “如今应该真的是应了那句，鬼门开，万鬼来朝，阴阳混淆的老话了。”大师兄道，“我听闻有些人死了，但是自以为没有死，那种人，会被黑白无常缠上。” “怎么、怎么分辨自己到底有没有死了？”小师妹哭着开口问道。 大师兄冷着脸色，“我们的道观开始发生不平常的事情，有可能是我们都死于一个意外，比如，天降灾星，打落在我们的道观中，比如，我们道观的人，同时死于被人下毒。” 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有没有办法检测出我们到底有没有死。” 大师兄抬了抬下颌，“问问后面两位大兄弟，愿意跟他们走的都可以走。” “不不不……不是说了如今鬼门开了么？万一跟了他们走，他们也搞错了，下了地府，就没有回来这么一说了啊。” “我们还是跟着大师兄走。” 大师兄道，“我们必须要坚信我们还没有死，现在，黑白无常紧紧跟着我们，必须有人把他们引开，否则，见了我们的老祖，我们要操作，就不好办了。” 是啊是啊，馒头观干的不就是那些在阴曹地府绝对不容许的事儿吗？ 老祖就是其中翘楚啊？ 哪里有当着人家阴差的面办这破事儿的？ 啊，这不是大家想要一起死的节奏吗？ 就算死了，现在大家伙儿撑一撑，兴许还能混个还阳，跟着阴差走了大家活儿能落到什么好啊？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定了心思了。 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谁出去去引开黑白无常了。 大师兄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们抽草签决定，谁抽到了最短的草签，谁就……对不起了，都是师兄弟，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们是一个团体，想要团体继续走下去，就必须要有人牺牲。”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有人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前去，“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大师兄说的很对。我们会保持公平的……” 人们熙熙攘攘，有些和大师兄不是很和睦，一直有心想着抢大师兄馒头观扛把子地位的人，就活泛了心思。 没有人觉得真正公平…… 大师兄不管所有人信不信，一直跟他关系好的几人却是信的，其中一个姑娘更是高高兴兴拉扯这大师兄的衣裳，“我相信大师兄，大师兄绝对会公平公正的，大家也要相信大师兄……” “呸！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对啊，谁不知道她和素素师姐一起抢着做大师兄的双修对象。” 他们也只敢低声说，没有人敢大声闹出来。 可是大部分人都不怎么动弹，大师兄说什么也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了。 “呵呵，我就说，我的大师兄实在难做。”他冷声道，“怎么办，不然咱们就在这儿耗着，看看那黑白无常是不是怕我们不敢过来？” 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我提出的，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比较好的解决的法子了。我知道你们兴许有许多不服气，可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有人提出更好的办法，好，我立刻就采纳！什么法子，能够让我们只牺牲一个人，其他人都活下去，甚至，能够请出老祖，救出我们的道观！你们倒是说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有了，是么？”大师兄声色俱厉，“你们又不愿意牺牲，又不愿意做，大家一起等死吗？” “大家相信大师兄，这次绝对公平……每个人都可以监督，大师兄又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小和尚在后头都看傻了。 “小彩鱼，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又开起来会了。” “很简单啊……”小彩鱼笑了笑，“我娘说过，一群水牛，在被老虎追赶的时候，会主动推出其中一只水牛出来给老虎吃，老虎吃饱了，其他的水牛就可以得救了。那个老牛，很有可能是曾经的统领，如今老了~” 小和尚看了看那群人。 小彩鱼道，“这群人现在就在想着，推出来谁比较好呢。他们一定会用最冠冕堂皇的词语来修饰自己的所图，毕竟这是人嘛，和六畜相比，他们懂得如何藏匿自己的心思，撒谎和用手段，但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我们是老虎？”小和尚摸了摸脑袋。 “对啊，他们怕我们。”小彩鱼笃定地道，“看看一会儿推出来的是谁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一个比较有权威又不如最有权威的人有权威的一个人，不过探听点儿事情，总是能够的。” 小和尚慢慢点了点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会害怕他们，但是他们没什么危险，还能得便宜的意思，小和尚算是听懂了。 不知道小彩鱼是不是故意的。 一只只的死尸游荡了过来，站在小彩鱼和小和尚的身边。 本就是月黑风高的时候，一阵阵风沙过去，在那群人眼里，就好像是…… 一群幽鬼，正站在黑白无常身后，默默地盯着他们。 所有人都后背发寒，虽然都是炼尸伏鬼的人，但是眼前的阵仗，仍然让他们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小彩鱼看着这群人，勾了勾唇，“很快就要有结果啦。” 一声惨叫声响起，“啊！不是我！你们绝对耍赖！为什么偏偏是我！大师兄我不过上次违背你的意思偷偷在师尊那里告了你的状，你至于记仇这么久吗？” 大师兄如玉的面容上扬起一阵森然的笑意，“什么告状，我全然不知道啊？” “我不去，我不去！大师兄在作弊！这里所有人只有大师兄看我最不顺眼了，他就是在作弊。你们相信我啊！这不公平！” 其他人怎么可能相信他呢，所有人都侥幸不是自己呢。 这时候，人人自保还来不及，能推出去一个人是一个！ 大师兄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得罪了，冥师弟，我也不想这般的。”大师兄冷声发声，随即，使了个眼色给其他师弟师妹们。 所有人都无声地走过了他的身旁。 地上，只有一个人在惨叫。 “没想到，这么容易。” 小彩鱼摇着招魂幡，带着小和尚和一堆尸体，走到了那个人跟前。 那个人本来还腿疼呢，看到小彩鱼来，吓得口吐白沫。 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了。 小彩鱼笑了笑，“别害怕啊~你怎么了？怎么摔倒在地上了？” 哎？ 黑无常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那个人憋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女孩子甜软的声音，还有女孩子甜软的脸。 “我是黑无常呀~我来接你下地府啊！有什么好害怕的呀~”小彩鱼眸中闪过狡黠的光，笑嘻嘻地说着。 那个人的惨叫声更大了。 前头那行人，跑的更快了，头也不回。 大师兄还掬了一把辛酸泪，“我们会记住你薇门派做的贡献的，放心，冥夜影师弟！” 山林中，小彩鱼对那些人跑的头也不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横竖……留了个人，又知道他们要去找什么老祖期望打翻盘，一会儿让这个人带自己去就好了。 “萧御呢？”小彩鱼踢了踢地上的人，“别装死，快说。” 冥夜影想要一咕噜爬起来，奈何腿痛的厉害，他龇牙咧嘴的根本起不来。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腿疼啊……”冥夜影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见了阎王爷也准备这么说吗？”小彩鱼冷道，“让你说你就说，废话那么多？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后头这些小宝贝儿吃了你。” 冥夜影有点儿迷糊，但是他到底不如小和尚那般蠢笨，立刻问道，“您不是……黑无常……这些鬼……是您的人？” “对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黑无常。” 冥夜影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只许你们道观会驭尸，不许旁人驭尸了吗？” 明明是甜美可爱的少女，此时却让冥夜影快一口老血都喷出来了！ 这是驭尸吗？这是驭军吧？ 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岁左右啊？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在冥夜影心中，可能只有老祖的老祖能够做到吧？ 这可是整个山的尸体啊？怎么会那么乖？他不信。 (本章完) 第776章 番外篇 小彩鱼已经做好灭老祖的准备了 “看来是不信了吧。”小彩鱼挥了挥手，一个个尸体走了过来，朝着冥夜影伸出手。 “不不不！我信了！我信了！”冥夜影惨叫出声，“您就是黑山老妖，您就是巫山老祖！您就是天山童姥！呜呜呜呜呜我信了啊！放开我啊！” 小彩鱼一阵郁闷。 为啥他说他信了，自己反而有些不开心呢？ 那些听上去就十分厉害的封号，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起来。” 冥夜影哭道，“我的腿被打断了，我起不来。” “那你就没用了，我让这些东西吃了你好了。换下一个。”小彩鱼冷笑，“一点儿小事儿，让你配合就推三阻四的，谁还敢用你？谁还能用你？” 冥夜影慌忙咬牙爬了起来，顺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做支撑，待看清楚之后，竟然是一根雪白的腿骨！ 他一个白眼，差点吐出来！ 小彩鱼撩了一下头发，一脸不高兴。 这个家伙站起来就有她那么高了呢~ 当然可能高了一点点，但是对于黑无常小彩鱼来说，这么点儿高度也是很丢面子的啊！ 她伸手拉了拉小和尚的袖子，小和尚心领神会，顺顺当当地把小彩鱼抱了起来，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彩鱼这才心安理得的看着冥夜影，“老实交代，我家御大叔呢。” 冥夜影看着眼前这窒息的场景，他不知道该总哪里开始吐槽。 是吐槽这千军万马的尸体是被一个小姑娘驾驭，还是吐槽尸体众星拱月地奉承的孩子正骑在一个和尚的脖子上，跟小孩子玩骑马马似的…… 他忽然爬不起来了，还是要自己找找感觉，染后看向小彩鱼，“你说的是前两天带病上来的那些人吗？我们早就知道了，在观外设下了迷阵，大部分人都被困在里头了，有十来个非常骁勇善战的，竟然硬生生地逃了出来。” “我家观主本来想要直接收了他们的魂魄祭炼的丹炉的，可是谁知道其中几人竟然非常难以搞定！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拿下！” 小彩鱼点了点头，“为什么啊？” “其中一人不管受什么伤，都能自动复原……你说，神奇不神奇？” 小彩鱼看向了小和尚。 “我们尝试着看看这人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可是事实证明，并不能，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顶多血肉里含有不少药性而已。长老就把他困在房中，日日取心尖血炼丹，那人威胁长老，如果敢动他的手下，立刻咬舌自尽。” “咱们道观……一直缺钱。”冥夜影犹犹豫豫地道，“所以，一个这么好的药材，随便加点儿什么天材地宝，就能够炼制出无数瓶疗伤神圣药的人，那简直比会下金蛋的鸡还厉害啊！我们长老怎么舍得放过这么大好的挣钱机会。这药都卖到一千两银子了，过两日，我们道观就要召开拍卖圣会，将长老的药都卖出去。”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冥夜影又强调。 “他……日日被你们取心尖血？”小彩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事儿，她在娘亲的话本子里看到过，不过故事主人公是一个叫素素的女孩儿，那女孩儿被前朝四皇子困在屋子里，日日取心尖血给四皇子的心上人吃啊~ 素素爱四皇子，可是四皇子有一千个小老婆！ 小彩鱼每次看到都觉得咬牙切齿，对史书课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天天缠着国子监的师傅们问后来四皇子怎么样了呢。 得知四皇子最后被母亲和父亲干掉，小彩鱼一点儿也不意外，同时又觉得乏味。 这样的男人，不是应该在素素死后幡然醒悟，然后虽然坐拥一切，可是心中仍然只有素素姑娘一个人吗？ 他应该用一辈子来偿还素素姑娘呀！~ 小彩鱼想到萧御一副美人模样，被吊在墙上，等着他去救…… “人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救人！带我们立刻过去。” “在观中一处密室中，我和那位长老非常好，那位长老还曾经说过要收我做关门弟子。”他慌慌张张地道，“你让我带你路吧。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只有我能带你们去。” 小和尚有点儿犹豫，“现在观中应该正是一片乱呢~我们现在过去，刀剑无眼，万一伤害到你可怎么办，另外一则，那头还在说什么要去放老祖，我们如果不去阻止，一会儿救了人，老祖出来了，我们万一死了可怎么办。” 冥夜影心里打算的也是这样。 带着他们去救人，到时候老祖出山，荡平一切，他大功一件。 没有想到竟然被这个看上去蠢蠢的秃驴看出来了。 他的心里一下子悬了起来，怯生生地看着小彩鱼，生怕小彩鱼改了主意，要去灭了师兄弟……到时候他可没本事自己一个人放出老祖。 虽然那群师兄弟挺王八蛋的，弄死了他也不亏，但是他还是梦想着跪在老祖面前，细说自己是如何绝地反杀，巧舌如簧拯救馒头观，到时候，师兄那个睡了素素师姐的小白脸还不是被他踩在脚下。 没成想—— 小彩鱼小肉手一挥，“那多好玩啊！你傻了啊，不让老祖出来！” 小和尚麻木脸，他就不该这么提醒！ 他早就知道会这么个结果。 冥夜影：“……”情况好像有哪里不对。 小彩鱼兴致勃勃地问冥夜影，“你们老祖是不是很厉害。” 冥夜影一身傲然，“当然，降神录里头排的上号的黑天魔神，人间魔头！” 小彩鱼又道，“活了多久了？” 冥夜影继续大手一挥，“三千年！你知道吗？三千年！” 小彩鱼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千年？那不是僵尸中的僵尸了吗？” 冥夜影被小彩鱼吹捧的表情弄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子夸谁谁都飘~ “我们老祖怎么能说是僵尸呢？那是大能！”冥夜影大声道，“他脚踩魔头，手伏群鬼！一声令下，风云变色。” 小彩鱼一拍手，“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去救萧御。” 小和尚：“……”不吹牛能死？ 不就是一个道观的精神祖先吗？ 小和尚用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冥夜影。 能和他们和尚庙供奉的神明比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冥夜影吹的太过了，连小和尚都表示累爱，一点儿也不想劝小彩鱼先去收拾老祖那批人了。 他甚至隐隐有点儿期待，那个老祖会被小彩鱼用什么方式收服呢？ 小彩鱼和小和尚，在冥夜影的带领下，上了山庄。 在小彩鱼的叮嘱夏，小和尚抱着小彩鱼，手里还拉着一个冥夜影，飞速地狂奔着。 身后跟着一大堆张牙舞爪的尸体。 “冥夜影？你不是和师兄逃出去了吗？怎么自己回来了？”师兄弟们看到就懵逼脸。 “啊啊啊！快跑啦！那些尸体又来了好多啊！”小彩鱼大声叫着，“冥哥哥救命呀！你们快来救救我们呀！” 小和尚麻木脸。 冥夜影呆滞脸。 一群人悚然大惊，看清了他们身后的尸体，哪里还敢细问，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冥夜影和小彩鱼，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密室。 密密麻麻的尸体自动后退，在四周警戒，小和尚放下了小彩鱼，和冥夜影一起站在一处博古架前。 “我打不开，这里有机关。” 小彩鱼笑眯眯道，“你打不开，你还带我们来这里，是准备让老祖出来了救你吗？” 被看穿了的冥夜影心脏一蜷。 小彩鱼勾唇一笑，“算了，我也没打算靠你。” 她的手指伸出，几只小虫子从蛊盅中爬了出来，爬向了博古架。 木头做的东西，不过一会儿，就被啃食出了一个小洞。 蛊虫对危险很敏感，自动避开了许多不该他们碰的地方。 小彩鱼蹲下看了看，然后对冥夜影道，“你先进去。” 冥夜影睁大了眼睛，“我？” “嗯。” 冥夜影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他吭吭哧哧进去了，然后说，“没事儿，进来吧。” “不要想奇奇怪怪的法子对付我哦。”小彩鱼轻笑着道，“我在你身上下了东西哦，如果不听话，我会让你变得和那些尸体宝宝一样听话哦~” 冥夜影双腿一软，“真的，我没骗您，爷爷，您快进来吧。” 这个女孩子绝对是天生童姥一样的角色！以前他就听说过，以前红衣宫宫主就是那么个会变年轻的老东西。 否则，这么甜美可爱的小萝莉怎么那么厉害！ 小彩鱼带着小和尚进去了，一眼就看到了萧御。 他被绑在十字架上，英俊的脸颊半垂着，衣裳也潦草地敞开，露出好看的肩胛骨、块块分明的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 小彩鱼愣了愣。 她忽然觉得大叔其实没那么老。 如果大叔胸口没有插那么一根管子的话，可能会更好。 “人昏迷过去了！”小和尚走过去快速检查了下，“这群人真的太歹毒了，这样抽血，迟早有一天会死。” “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 (本章完) 第777章 番外篇 小彩鱼兴奋地搓手手啦 “萧御、萧御……”小彩鱼上前，轻轻推着萧御的身体。 “醒不过来，怎么办？”小和尚道，“那什么老祖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先扶着他走好了。” 小彩鱼伸手摸着萧御的脸颊，热度很高，有些烫手。 “不行，他发高烧……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事情。”小彩鱼道，“再带他吹冷风，他的身体会更承受不住的。” 她颤抖的手慢慢撕开了萧御的衣服，看到了里面溃烂的肌肤和皮肉，长长的琉璃管直接接到了他的心口处，微毫的移动，都有可能戳破他的心脏。 小和尚伸手就想要去触碰那个琉璃管。 “别动……”小彩鱼慌忙道。 一旁的冥夜影也跟着道，“不能碰那个管子，管子的一头被堵死了，所以血液没有流出来，如果动了，伤口没有止血的东西，这个男人活不过几分钟，就会血干抽搐而死。” 小彩鱼看向了小和尚，“千万别动……” 小和尚谨慎地把手收出来。 “那就真没有法子带他出去了。”小和尚着急道，“我在带他出去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磕磕碰碰地撞到他……万一……如果有个万一。” 外头忽然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 小彩鱼对小和尚使了个眼色，“把人绑回去。” “冥夜影，你现在帮我们。假装是你俘虏了我们，你不是想要功劳吗？俘虏了我们，大功一件，不好么？”小彩鱼眸子一愣，“算我们送你的功劳！” “俘虏？我怎么说你们，幕后主脑？”他干笑了两声，“你觉得老祖他们会信吗？” “不啊，就说是你新收来的附近的人就好了。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冥夜影有点儿不敢。 毕竟那可是老祖，万一要是有什么事儿是吧，那可是有嘴他也解释不清楚了。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的老祖会害怕我吧？”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凑过去，“对你家老祖u欧嗲恩人信心。” 冥夜影原来对自家老祖很有信心的，听小彩鱼这么说，他竟然忽然觉得没有信心了…… 小彩鱼又笑眯眯地道，“人快来了，记住我们交待你的啊？” “我怎么解释这破了的密码门，还有带着你们进来的事儿？”冥夜影慌慌张张地摇头，“黑无常姐姐我真的不行，你放了我吧。” 小彩鱼笑眯眯道，“你加油，我相信你的，毕竟你解释不清楚，你要面对的可是万虫穿心，然后变成跟外头尸体一样的东西呢。” 少女甜美的笑靥，如今竟然像是诅咒一样，让他的心里一阵阵发悸。 他真的怕透了。 很快，脚步声传来，竟然是长老和一群手下的弟子。 “这是……这一定是那群人来救人了！” 大长老走进了密室，一眼就看到了冥夜影，“冥夜影，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大师兄他们出去了吗？” 冥夜影牵强地笑了笑，“我们在林子中遇到了大批尸军的追赶，临时走散了。我……我在路上捡了这两个孩子，想着横竖都是死，我宁可和道观共存亡，我就回来了。” 大长老听了，纵然对和“道观共存亡”持有保留意见，但是觉得这些话大致是没有毛病的。 现在的孩子吗，多多少少都爱吹个牛给自己的脸上贴个金，他脑补了一下， 八成是这个弟子在外头遇到了危险，就跑了过来，顺带还带了两个小尾巴。 “你们怎么在密室？” 冥夜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始胡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打脸，刚才还说着和道观共存亡。 不过这么说，大长老反而更相信了他们。 “现在这里危机，你既然遇到了，就跟着我来吧，我是来带走萧御的，道观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绝对不u能在这里久呆。” 小彩鱼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冥夜影。 眼神分明表示她对这里很有兴趣，没有见到老祖他不想走。 冥夜影接到指示，只能硬着头皮道，“大长老有所不知，大师兄已经待人去请老祖出山了，如果成功，我道观定然可以解了危难，如今，带着人走……怕不是要出事。” “什么老祖，自己做了个坟墓钻进去死了几千年用一个闭关的谎言让所有弟子们世世代代的供奉他的老匹夫而已！现在道观如果真的指望那个僵尸中的僵尸，咱们道观就真的完了！好了不必多说，你到底走不走？” 冥夜影看了一眼小彩鱼，等待她的指使。 小彩鱼能够指使什么，这老家伙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不跟着他们走，这个老家伙可是要这些人的命的啊…… 呵呵呵呵…… 既然那个老祖好像真的死了。 小彩鱼心念一动，外头的僵尸好像闹得更凶了，他们发出一声声怒号，靠近着这里。 冥夜影看懂了小彩鱼的眼色，慌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弟子愿意跟随老祖效命！” 老祖本已经放在袖子中马上要抽出的长剑往里头递了递。 “好，很好。” 他眸底阴狠的光芒收敛了，然后对着身后的人道，“去带着萧御，我们一起从密道下山。” 密道？ 小彩鱼兴奋地想着，她的蜘蛛宝贝儿们可是最喜欢各种各样的密道了呢，不知道这一次的密道会不会合心意。 这一次，又要怎么折腾这几个长老呢？ 不过……折腾的话，还是要等到这些免费劳动力，带着萧御出去了再说。 小彩鱼这么转念一想，心中无比叹息。 哎……又没有什么好玩的了，毕竟就小和尚和冥夜影两个人一动萧御是完全不行的，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想要带着萧御下山更难。 那些蜘蛛又一个个都是没有脑子的，让他们把萧御带下山，怕不是人还没有带下山，先就少了个胳膊少了个腿儿。 这些蜘蛛宝贝儿们还能跟小彩鱼邀功。 小彩鱼深深叹息了一声，如今的情况，她也只能这样了。 长老们的手下果然是有想法的，他们拿了担架来，然后将萧御放在了担架上。 至于胸口那个管子，却是没有动。 长老看着小彩鱼和小和尚，目光滑过，似乎是在思索。 小彩鱼从长老的眼中没有看到贪婪。 小彩鱼觉得，如同长老这么个逃生都不忘带了萧御这棵摇钱树的人，这时候看着她居然没有眼睛放光，绝对是不知道她就是安宁县主。 那这个老家伙会在想什么呢？ 小彩鱼想了想，忽然失笑，当然是想着这两个拖油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做替死鬼啊~ 小彩鱼拽着冥夜影的衣角，“哥哥，我怕。” 冥夜影心都要化了，如果这不是出自一己之力就要灭了馒头观的小彩鱼口中的话，那就更好了。 密道吗，大部分是在书架后头，这个老家伙有点儿创意，他直接走了一条小路，然后进了一个阵法，在山里头的一个洞穴里，进入了密道。 密道是依照着天然地势所建，崎岖曲折，小彩鱼跟着老家伙一路往前走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脚步声好像多了。” 有个人颤颤巍巍的说着。 小和尚麻木脸。 ——当然多了，你们这群家伙可是把尸体的老祖都带上了啊，后头不知道跟了多少尸体了。 真是佩服你们的勇气，走大路都比走密道好吧？ “不会，这条路只有本长老知道，那些攻山的行尸瓜分道观还来不及，怎么会这时候跟过来。”长老笑道，“不要疑神疑鬼的，没意思，好了，继续往前走。” 萧御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 “给他点水喝吧。”小彩鱼拉着冥夜影的袖子，“那个大叔好可怜看上去就要死了呢。” “不会的。”冥夜影心不在焉地应着。 小彩鱼一个白眼翻了过来。 冥夜影一个激灵忙道，“长老，我们给这个药人喝点水吧，如果这时候死了，我们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大长老点了点头。 冥夜影拿出了一个水壶，小彩鱼将一些药粉轻轻洒在了冥夜影的水壶中。 冥夜影看了一眼小彩鱼没有说话。 小彩鱼笑了笑。 萧御喝了水之后，面色明显好了一些。 大长老看在眼里，抚髯喟叹道，“不愧是药人啊，生命力真是顽强，不知道如果把他的胳膊腿给割下来，能不能长出来？” 小彩鱼阴森森地看了一眼大长老。 “是啊，单单是血做药物效果已经这般好，如果用的是肉的话，兴许能够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呢。” 小彩鱼道，“我倒是听说有个和尚可以起死还生，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小和尚：“你瞎啊，你看他哪里像和尚。” 阿弥陀佛，实在没忍住，罪过罪过…… 长老愣了愣，“是啊，那也是个宝贝啊，不过，那样的宝贝估计就落不到我的手中，而是在观主的手中了，可惜，真是可惜、”他喟叹着，“听闻那和尚现在住在莲花坞，我们这次出去，倒是可以去莲花坞看一看，兴许能够顺手牵羊。” “顺手牵羊？”大长老想当然地说道，“以我们的手段，只需要在城中造谣生事，说莲花坞住了个奸僧，引得尸体暴动，我们几个人去莲花坞讨公道，让莲花坞的人交出那和尚，不就好了吗？” (本章完) 第778章 番外篇 气运之女小彩鱼 “可是……莲花坞是受萧御所托，他们未必肯干。” “萧御都要死了，成了本长老手中的一样赚钱利器了，他们还对谁守诺？”大长老的眸中闪过阴险的光泽，“如果不配合，咱们就操纵咱们的尸体在莲花坞作祟，不也可以吗？”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小和尚脸色麻木看向小彩鱼。 小彩鱼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地看向所有人。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一行人正一边讨论，一边走着，忽然之前，地动山摇，整个地道都在摇晃。 “这是怎么回事？” “轰——轰——轰——” 有什么在爆炸！ “难道是地龙动了？”大长老面色大变，“我们在这隧道中，太危险了，我们快回去！冲出去！~” “地龙一动，后面很可能还有其他的余震！快跑！” 原本走在前头的骄傲的子弟们一个个疯了一般推推搡搡地往回跑。 “混蛋！不要丢下担架！你们死了也不许让萧御死！” 地龙动了，一群人在地道中，谁还管的上这个！ 如果地道塌了，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小彩鱼也面色大变，她被冥夜影抗灾肩膀上，朝着外头拼命地冲去。 “御大叔！” 她用恳求的眼神看向小和尚。 萧御忽然睁开了眼睛，倦怠地看着逃跑的人群。 小和尚来扶着他的手就顿了顿。 萧御直接拔掉了胸口的琉璃管，鲜血如注，他满不在乎的用手堵住，笑了笑。 “不枉我这次试探她，这个小丫头，原来真的还是有点儿心的。” 小和尚迎风凌乱了。 啥？ 萧御根本就没有事儿？刚才的虚弱啊生病啊？都是装的？ 怪不得他刚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个用血就能治病的男人，怎么会发高烧？ 竟然是装的啊？ 不过，这操作太骚了吧，在馒头观被人抽血，等着看小彩鱼是逃跑还是来救他，救了也不立刻表态，而是看着小彩鱼在最后关键时刻会不会来救他？ 别的不说，这个考验人的实验，这个男人到底要有多狠心多不信任小彩鱼才能做出来。 听上去就好像在试探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一样，呸呸呸，但愿是他多想了。 “快走！”萧御冷声对和尚道，“这时候站着发呆，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马？” 小和尚慌忙跟着萧御一起往外逃跑。 他们所有人都在疯了一样的逃跑，萧御跟在最后头，保护着小和尚。 前面大长老的心都要碎了。 一行人跑了出去，而萧御则在最后时刻，拉住了小和尚，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和尚愣了愣。 “继续装下去，不要让那群人发现了。”萧御道，“我的手下和兵马都还困在幻阵之中，想要真的翻盘，并不那么容易。” 小和尚赶紧点了点头，“是，我懂了，我知道了，我按照您说的去做。” 他懂不懂无所谓，萧御只希望他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 二人走在一起，慢慢出来后，长老的脸色逐渐变好，“原来是这位长老帮忙带出来了我的人，十分感谢。” “阿弥陀佛。”小和尚什么也没有说，将萧御交给了手下的人。 长老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触动了地龙。” 远处，紫色霞光漫天。 而在这漫天霞光中，一个地方，格外耀眼。 “那是……那是祖师爷的地方。”其中一人大声道，“祖师爷要出关了？” 大放厥词说祖师爷早死了是撒谎进了坟坑说自己在闭关的长老此时面如土色。 他无法想象…… 一个人能够活了几千年。 小彩鱼眼睛都亮了，“小和尚小和尚，你快来看啊，你看到了什么了吗？” 小和尚走了过来，站在小彩鱼身边，“我看到一群人的脊梁骨铺在地上，哦，对了，所有的尸体现在好像都有点儿怕光，在往后退。” “哎……”小彩鱼叹了口气。 到底是低阶蛊虫，昼伏夜出的习性改不了了，算了她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气压老百姓的那种。 这群蛊虫小宝贝想要干嘛就干嘛吧。 小彩鱼话音刚落，小和尚又道，“真有个人从洞里头出来了。还穿着挺漂亮的衣服。” 小和尚感觉自己肩膀上头的萧御都跟着动了动。 毕竟……那可是一个三千年前的人啊…… 谁没有个好奇心呢？ 大长老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趴在悬崖上，看着远处的洞府。 “是老祖，真的是老祖。”大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居然真的有人长生不死？！” 小彩鱼瞥了一眼大长老，实在没办法不注意他，这位大长老的观点好像就是和旁人的不大一样。 二人说着话，眼前的景象也变换着。 漫天的霞光好像生怕大家伙儿不知道有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出来了一样，一会儿变成龙光，一会儿变成凤影。 小彩鱼瞅着，就差组个降龙十八掌了…… 一个声音传来，“是谁敢要闯我山门，坏我山府？” 声音…… 小彩鱼的眼皮子跳了跳，“我觉得这个人怎么不大像是三千岁的。” 小和尚问道，“那你觉得像是多大岁数的？” “十八……或者十九？乳臭未干的小黄毛。” 小和尚看着真正乳臭未干的小彩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大长老慌忙道，“你们不懂，这个是我们老祖有长生不老，驻颜之术。” “哦，其实还是个三千岁的老王八蛋。”小彩鱼笑了笑，“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呢。” 大长老一时间很不适应。 这么个小姑娘，怎么还用看斗鸡的漂亮鸡的口气来形容老祖，他登时就想沉下来脸，狠狠训斥一下眼前的小姑娘。 谁知道，那小姑娘站在悬崖边，用最大的声音对着老祖方向喊道。 “是我！！！” “摄政王女慕安宁！我带着尸军大军，来和你们家道观战个痛快！” “老不死的东西！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啊！我很感兴趣哦！！！一般人我不这么招待的！” 大长老猛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默默地离开小彩鱼十丈远。 他们……没有听错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好像终于从这萌萌的奶娃娃音里面回过了神。 “你多大了？”这一次声如洪钟。 “我十岁啦！~！”小彩鱼高高兴兴地说。 那边更沉默了。 “你的生辰八字可是xx年xx月xx时xx刻？” 小彩鱼道，“你怎么知道？” 那头再也没有声音。 不知道是出于蔑视，还是出于……对这个时辰出生的孩子的畏惧。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你快来呀，我过不去！你会飞吗？你应该能够来的吧？” “……” “你直接过来呀！我要好好看看你！” “……” “我听说你长生不老哎？一个人在山洞里待三千年好玩吗？” “……” 过了很久，那个人才道，“我和你父亲的祖师有些交情，你一个娃娃不懂事，来胡闹，我不和你计较，你快自行离去吧！不要扰我清修。” 这是……这是…… 小彩鱼快气哭了。 这个人是看不上她，觉得她是后辈的后辈，还是有交情人家的孩子……所以这个人压根没准备和她战个痛快呀！ 小彩鱼真的好气！ “你敢回去，不让我看看你，我就当你欺负我祖师爷，欺负我爹爹！觉得我爹爹的祖师爷不配做你徒弟，他的后人想看看你你都不高兴！” “……” 那位能掐会算的祖师爷现在估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不算一卦，而不是听到弟子催动救山大阵唤醒他就出来呢？ “你快点儿过来人能够我看看你，不然我就让我的尸体大军把你的弟子都吃掉，我已经知道你苍山的洞府在哪里啦~你就算缩回去我也能让我的宝贝儿们把你睡觉的地儿挖个大坑。” “小儿……当真胡闹！” “我就是要看看你，我要看看你，你快过来。” 小和尚麻木脸。 他跟着小彩鱼，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了。 没有想到，那个人后一句，竟然提到了他，“你身边是否跟着一位和尚护卫在你左右？” “你连小和尚都知道啊？你是算命的吗？”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帮我跟释空带句好，告诉他，我知道这活计不容易，你能这么做，我很感动。” 小和尚忽然有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在胸腔里，就好像那人是他多年的好友，而且，还是喜欢坑自己的好友！ 这会儿正在幸灾乐祸呢。 小和尚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的…… 不过他应该不喜欢什么住在坟头上在坟头上发家，还随便糟蹋人尸体的朋友……吧？ 前世……他前世据说是个神仙，哪里来坟头蹦跶的朋友？神仙喜欢那样的朋友吗？ “什么意思？”小彩鱼生气了，“你再不过来，我就生气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在人间逗留的也太久了。”那个人喟然长叹。 “你不来见我，我就理解为你怕了我哦。” 那个人后面一句，我也该踏破虚空成神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确是不想见小彩鱼不想见小和尚，他宁可赶紧飞升了，但是被小彩鱼一眼看穿了，他面子有点儿挂不过去。 还是在一众弟子面前，他的脸就更挂不住了。 他……他真是厌烦透了这种感觉了。 到底是在人间的香火和弟子们面前的威望重要呢，还是……跑路重要？ 天空隐隐已经有了劫云出现。 大长老看到老祖都要走，面如土色跪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们馒头观做尽了坏事，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铲除他们。 如老祖所言，这个十岁女娃和这个和尚当真那么恐怖的话，馒头观就完了。 他……也就完了。 “老祖……”他锵然道，“老祖，您不能丢下我们徒子徒孙，被这位县主大人蹂-躏啊~” 老祖的面子更挂不过去了。 “老祖，如果您不出手，咱们道观，就要被整个屠灭了啊！” 老祖半晌没说话，不过，那天空中渡化成仙的劫云，的确淡了一些。 “老祖！！！”他怆然而泪下，“众弟子，恳求您救我山门。” 所有弟子都跪在地上，惶惶然地哭喊恳求着。 小和尚没忍住道，“那谁，你别听你这个弟子的，他刚还在说您其实早死了……是骗人说你闭关的。” “……”大长老一时哑口无言。 这下子好了，那位老祖再也不犹豫，一道道惊雷落了下来，足足落了九道。 “释空，我先走一步，在您圆满之后，我们再聚，今日多有不便，就暂时不见了！” 老祖匆匆丢下这句话，头也不会的钻进了天光之中。 飞升了…… 大长老瞪直了眼睛。 一肿哭嚎的弟子也瞪直了眼睛。 小彩鱼气得跺脚，“真跑了！！！”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彩鱼。 这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女？？！ (本章完) 第779章 番外篇 小彩鱼的999次出逃 小彩鱼一嗓子吼的人家馒头观的老祖飞升的事儿震惊了整个山头的人。 大长老带头跪在了小彩鱼脚下，“安宁县主饶命。” 接着，小彩鱼看到山下无数人密密麻麻地跪了下来。 萧御半靠在石头上，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了漂亮的轮廓。 小彩鱼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萧御，你会跳崖吗？” 萧御愣了愣，小彩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他已经醒了呢。 “我爹爹就会呢，你不会吗？”小彩鱼道，“我想从这里跳下去，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定很开心！” 萧御站起身，面颊上是淡淡的虚弱的痕迹，不过双眸熠熠生辉，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大长老满脸惊讶，明明是一个将死之人，如今怎么看上去浑身阳气满满？ 难道……都是在骗他的？ 他深深地将头低下去，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眼前的景象。 萧御抱住了小彩鱼，“就从这里跳？” “嗯！” 小彩鱼瞭望过去，“这里的山川大河很美，不知道前面都有什么呢。” 萧御挑唇。 这些都是他早年走烂了的地界了。 “前头又一大片废城古迹，然后有一个山谷洞，唯一的出口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寺庙，水顺着寺庙的大门出来，连续下折三次，再前面，就是一大片湖泊，那里有很多山贼，左处附近有一片文人雅士的聚居之地，就是一片宅邸，后头是一个寺庙，右边附近，是一片乡村，村子里有许多猫，村外有许多油菜花田。” “我们快去看看吧。”小彩鱼轻呼出声。 萧御眉眼一压，“彩鱼，你母亲还在家中等着你。” “没关系的，我们不过四处游历一下，很快就回去了，不是吗？”小彩鱼轻声道，“要不了两三天的时间我们就会回去了。” 萧御只能点了点头。 小和尚在一旁紧了紧嗓子，正想要说什么，就看到小彩鱼被萧御抱着，忽然纵深飞下。 小和尚恨不得跟着跳下去算了。 这里可是狼坑虎穴啊~ 你们怎么就丢下和尚一个人就这么跑了呢？ 小和尚一脸懵逼，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有一个道观的尊者走了过来，俯首道，“阿弥陀佛，您好啊，释空大师。” 小和尚也慌忙“阿弥陀佛”。 “有一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您和我们老祖，是有些交情吧？” 那人严肃地问道。 小和尚想了想，斟酌了一番，道，“不过是夙世的交情罢了。” 他没有说错，上辈子的交情，和这辈子并没有多大关系啊。 那人面容一整，“我等恭迎法师，法师能够下榻馒头观，是我等的荣幸，请务必在馒头观中多留几日，讲经论道，我等愿意奉为座上宾，扫榻相迎。”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模样。 小和尚看着这群人，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也不是很难过。 虽然……那个祖师什么的一听就是一个很坑人的人，可是这位祖师至少临走的时候认了自己这么个朋友，让他的徒子徒孙不得不好好照料自己。 不然，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和萧御一样，被掉在那里，一直用来做丹药。 即使在人间，也恍然如同在剥皮抽骨的阿鼻地狱。 还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小彩鱼和萧御一起飞跃出去，山风拂过衣襟，猎猎作响。 萧御的功力到底不如爹爹，总是需要借助树梢的枝叶用力，才能再次飞起纵跃而下。 很快，他们就落到了一处小小的，只有一间房一样大的山谷中。 潭水幽幽，从四面滑落，脚底下是用鹅卵石铺就的阴阳八卦图，而身后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篆刻着文字。 上面书写着的文字虽然看上去是汉字，可是却形制却有些出入，写的更是潦草，小彩鱼看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在写什么。 “这是什么啊？” 小彩鱼没忍住问道。 他笑了笑，“这是屠龙术。” 小彩鱼愣住了。 屠龙术？传说中的屠龙术？ “你不会在骗我吧？我不大相信呢。” “这是越国的古文字，除非越国皇室不可读的屠龙术。”他轻声，“我们站的地方，按照从前来说，已经出了大周的地界，在越国的废弃古城边上了。” 他一个纵身，在文字正中的上首，一片水流湍急的小滑坡上，俯身拿起了一样东西，又旋身跃下。 “这是……”小彩鱼接了过去。 是一条……金龙？ “你的小名叫小彩鱼，这是越国废城龙城的镇城至宝，你拿去。”萧御漫不经心地递给了她。 “会不会太贵重了？毕竟是镇城至宝呢。”小彩鱼道。 “难道安宁县主不是价值连城的小姑娘吗？”萧御笑了笑，“而且这金龙更多的是一个象征意义，城都废了，民众都四散奔逃了，这镇城至宝，想来也没什么用。” 小彩鱼笑起来道，“谢谢御大叔。” 大金龙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小彩鱼忙道，“你帮我拿着。” 萧御：“……” 小彩鱼转身，“你说过，前面有个寺庙，出了寺庙，就到废城了是么？” “嗯。” 萧御抱着她，走过一片残垣断壁的寺庙，出了之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水光天色。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片惊叹。 前头还有什么宝贝么？ 萧御笑着道，“我们刚刚路过的废弃寺庙，有一尊小小的佛像，而现在这个瀑布中端，也被安了一尊小小的佛像。” “下面这片湖泊，淹没的，就是那座废城……” “废城是被水淹没的吗？” “嗯。” 粼粼的水光泛滥，小彩鱼坐在萧御的肩膀上，看到了水下的城池。 应该是被淹没不久，里面的城市看上去恍若现世，其中飘荡着不少水藻，好像……好像一片水下鲛人生活的区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诅咒吧。”萧御道，“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不过我并不关注，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旁边的乡村看一看。” “左边，还是右边？”萧御问道。 “左边是文人墨客的一处宅邸，欢迎四方来客吟诗作对，右边是小乡村。”小彩鱼道，“那正前面是什么？” “一片山脉，连绵的山脉。”萧御轻声道，“山脉上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路，即使轻功卓越也只能翻到一半，上有瀑布落下，和这里的湖泊连城一片。” 小彩鱼眺望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我们走吧，先去右边，再去左边，我两个都要去看看。” 萧御在道旁驿站买了一匹马，然后将小彩鱼抱在了马上，纵马疾驰。 道旁的确隐隐约约看见一群又一群的山匪，那些山匪蠢蠢欲动，偶尔还出手拦下小彩鱼的路，小彩鱼一路轻呼着。 萧御道，“别怕。他们不敢上来。” 萧御身上的长剑直接打落了一柄飞刀，尔后，纵马硬生生闯了过去。 盗匪们对他们兴致缺缺，不过略围了一围就散了。 “这些都是原来的平头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聚众为匪，打劫路过的镖车，还有想省钱不走官道走小路的商家。官道上，层层官吏剥削，其实不如走这里。” 小彩鱼愣了愣，慢慢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对我们两个明显的过路人并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替天行道，直接杀了他们？” “你能杀得完良民吗？” 小彩鱼愣了愣。 “民是杀不完的，只要这个世道不改，就会有无数的人涌来做匪，总比饿死家中要好。” 杀不完的…… 杀了，就还会有新的来。 小彩鱼这时候回头，看着整个山道上都是的匪徒，心情忽然沉甸甸的。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爹爹总是没有时间陪他们了。 前头，很快就到了一处小镇，热闹的市井气息袭来，周围漂亮的油菜花田，无数的白色蝴蝶飞舞着。 不高的黄土泥城头果然握着两只猫，萧御熟门熟路地翻了马下车。 “花花、肥肥、快过来……” 两只老猫眯了眯眼睛，一声声喵喵叫着奔向了萧御。 萧御笑着揉着两只猫的脑袋，“好久不见啊……” 小彩鱼对猫一只兴致缺缺，她总觉得猫身上有跳蚤，并且觉得自己笨就是一个猫一样疏离的性格，为什么要给自己供一个大爷。 可是萧御却非常喜欢猫的样子，还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些吃食来给了两只小猫分。 “我们往里头走一走吧。” 小彩鱼道，“我总觉得这附近有些熟悉。” 萧御愣了愣。 “我忽然觉得你在坑我。”小彩鱼又道。 萧御眯着眼睛笑了笑，“怎么？” 小彩鱼没再说话，和萧御一起走进了小城镇。 小彩鱼先去看了胭脂水粉，发现都是她永远也不想用的低等货，又去看了看服装和别的各方面，叹了口气，发现都不喜欢，最后视线只能转移到城镇上漂亮的桃花树，和桃花树上的孩子们。 “这个小城镇再往右走，是一片江，过了江，是杏子林，然后，就是……”萧御轻声，“是五色海和万蝶坪。” 越国万蝶坪。 小彩鱼一声轻叹。 她就知道。 (本章完) 第780章 番外篇 娘亲驾到 “御大叔，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心心念念着我娘？所以，只要我娘去过，我娘待过的地方，你总是想要去看一看？” 萧御看向了小彩鱼，“我不知道。” 他真的很诚实。 小彩鱼道，“你该是知道，越国万蝶坪的深山里，有一个隐士宗门，那个宗门就是我父亲修行的地方，而我父亲曾经和我娘亲许诺过，在归隐之后，万蝶坪旁的湖旁，给我娘建造一个宅邸。万蝶坪很好玩，可以打马观花，紫色的花海如梦如幻。” 萧御道，“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在那一片紫色的花海旁，有一处宅邸，宅邸中，是他曾经放在心上的姑娘。 萧御看向小彩鱼，“我们走吧。” “去万蝶坪？” “你不是说你那一片紫色的花海很美吗？” 小彩鱼欲言又止，“事实上，我爹在做了十年摄政王之后，就和我娘去了安县老家。万蝶坪在美，我娘一直觉得，有家人的地方，才是最美的地方。他们并没有如愿在万蝶坪隐居。” 萧御眸色温柔，“不，我想看看，你娘想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小彩鱼摇了摇头，“算了。” 萧御是没救了。 二人在这个乏味的村镇待了没多久，萧御就带着小彩鱼，上了一艘船，去了河岸对面的万蝶坪。 小彩鱼看了看周围的地势，觉得萧御所说的那个上不去的山，应该就是爹爹修行的地方了，她觉得自己既然是爹爹的孩子，兴许可以上山去看看？ 师尊们在她六岁生辰的时候，都过来看了她呢，他们对他都十分和蔼，小彩鱼非常喜欢他们呢。 小彩鱼盘算了没多久，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因为，万蝶坪真的太美了。 万蝶坪旁有一条隐蔽的古道，古道上有一个个老树桩做的灯，在夜晚，那些灯火溶溶暖暖，而眼前的万蝶坪上飞满了美丽的萤火虫，花香悠悠，鸟儿争鸣。 小彩鱼很喜欢这里。 萧御拉着小彩鱼的手，忽然纵身跃起，落在其中一个树桩明灯上，紧接着再次跃起，飞向第二个。 小彩鱼觉得自己好像会飞。 萧御带着她往万蝶坪深处走，在快到湖泊的地方，发现了一片居住地。 萧御带着小彩鱼直接飞跃进了一处宅邸，把门锁踹开，里面是雕梁画栋的装饰。 “这些地方都是富豪给自己修建的隐居之所，可是没有多少人受得了这种只有山水的生活。”萧御笑了笑，“你想吃什么？这院子里有一片小小的菜圃，虽然没有人打理，但是那些蔬菜到底还是成熟了，地窖里也该贮存着一些吃食。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小彩鱼一间间看着这漂亮的屋舍，画屏，床榻，书架，窗外是满天繁星。 她悠悠叹息。 “我……我爹应该后悔没有带我娘来。” “吃饭了。”萧御轻声道。 那个小小的背影，有些像洛央。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温柔下来。 小彩鱼翻身下了窗户，走到了八仙桌前，上面已经摆了四五道好吃的菜肴。 小彩鱼看得食指大动。 “这一家人还是很有些钱的。贮存的食材很丰富，我做了佛跳墙，你尝尝。”萧御用勺子舀了一勺熬得浓浓的佛跳墙，放在了小彩鱼的碗中。 “好吃。”小彩鱼幸福地道。 “还有这道，口蘑烩小羊肉。”萧御又夹了一道菜来。 小彩鱼高兴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之后，萧御又烧了热水给小彩鱼，小彩鱼自己洗了澡，擦干净了，就躺在萧御理好的床铺中，“御大叔，我要睡觉了哦，晚安。” 萧御站在床边，轻轻“嗯”了一声。 一直到小彩鱼的呼吸声平稳了，萧御才走下了楼，出了门厅。 院子里，一行人跪下在萧御的面前，“主子。” “馒头观那边怎么样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我们的人伤亡并不严重，我们几乎不折一兵一马，完全逃了出来。” “几乎？” “有两个蠢货走迷了路，一匹马不小心崴了脚……” “嗯。然后呢？和尚呢？” “小和尚被奉为座上宾，现在在馒头观被所有人尊崇。” 萧御没忍住眼底的笑意。 释空一向运气不错。 “那个什么老祖，查出来来历了吗？” “说是曾经是越国的一位皇子，云游四海，忽然心有所得，以炼尸为名。因为手段残酷，被世人所唾弃，所以被皇室逐出，隐居山林创建馒头观。” 萧御冷了眸子，“我皇室之人？那接触之人，可有和尚释空……或者，曾经是和尚的人？” “不曾、不曾听说，只知道这位皇子欺师灭祖，手段残酷，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和释空有交情的。”萧御笑了笑，“世人多诽谤，不过如此。” 他闭了闭眼睛，“最后，洛央和慕容修呢？” “慕容修的大军估计明日到达馒头观。灵素姑娘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被安国郡主的人节奏了。”手下道，“想来，安国郡主很快也会动手。” 萧御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都遣散了。 如果那日，他不将小彩鱼带走，按照时辰来算，慕容修的大军很快就来到馒头观。 什么魍魉手段，在铁骑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出其不意，带小彩鱼二人双双离开，才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里离安县很近了啊……洛央，你若是想，总可以来看一眼的，是么？ 这是你的女儿，还有一个，念你成疾的人。 二楼，床铺中，小彩鱼忽然惊醒了过来。 她满心的疲惫，看着一只幽幽的蝴蝶，飞入窗户。 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几乎是她半个娘亲的梦蛊。 她娘来了…… 小彩鱼闷声不吭。 都怪萧御，进哪家房门不好，这里这么多隐居的房门非要闯进一个最豪华占地最广，视野最好又能看到万蝶坪又能看到湖泊的……这不摆平着找到了她家吗？ 啊？ 梦蛊煽动着翅膀，在看到小彩鱼的瞬间，一向好脾气的梦蛊猛地扑了过来，一翅膀，无数紫莹莹的光粉“啪”的一耳瓜子落在了小彩鱼的脸颊上。 嘤嘤……你们谁尝过被一个蛊虫打耳刮子教训吗？虽然不疼……可是小彩鱼很伤心。 梦蛊上下翻动着。 蛊语小彩鱼听得懂，但是她很想装作听不懂。 太难了，为什么她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就要接受一只蛊虫的照料，变成蛊虫的小心肝小宝贝，还被手把手教会了蛊语？ “你这么长时间都疯哪里去了？啊？” “你知道不知道你娘亲多担心你，我有多担心你？” “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保护你死了多少小蛊虫宝宝？” “还有那些不入流的蜘蛛蛊虫是怎么回事？那种脏的灵智不开的东西你都肯玩、你不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吗？啊？” “你还不听！还不听！信不信我再扇你一耳光？” 小彩鱼：你扇吧反正不疼。 “你这眼神是不是觉得我扇得不疼就无所谓了？你信不信我晚上让你做一晚上被你爹打屁股，被你娘骂的梦。” 小彩鱼糯糯道，“我爹才不会打我屁股，我爹爱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我屁股！我爹从小到大不打我！我娘也不会骂我，我娘那么一个斯文的女人，一直都好声好气地劝我呢，怎么会骂我？” 梦蛊：“你赶紧给我闭嘴，我看看那个大色-狼听到了没有，别乱动哈~” 小彩鱼心塞。 梦蛊已经被她学会翻身之后，一不留神就翻下床撞到墙的事情弄出心理阴影了。 她已经十岁了，不是一岁，不是半岁！在这些蛊虫眼里，到底有没有岁数的概念！ 梦蛊飞快地飞到楼梯处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然后又顺着门缝熟门熟路地钻了进来。 紫蓝紫蓝莹莹的光跟个小灯泡似的。 小彩鱼看着梦蛊，用蛊语轻声说道，“我娘亲来了么？” “来了啊~”梦蛊道，“就在附近的山上，你爹修行的地方，正和几个小姊妹在莲花池中央的垂花阁屿里看书呢。” “那我娘怎么不来接我？” “你娘觉得御大叔带你挺好的，带孩子太累了，尤其是你这种年纪的小孩，不如让他多带带。” 小彩鱼麻木脸。 “我娘是不是讨厌我。” “怎么会呢，你是她亲生的，不管多讨人嫌，你娘都不会讨厌你呢。” 说实在的，如果梦蛊不说话，那的确是如梦似幻的一只蝶。 可是听得懂蛊语的，就都该知道，这是一个话唠，并且是个姨妈款的话唠~ 明明该是一个懵懂甜美的小姑娘啊，小彩鱼深深叹了口气，岁月怎么把梦蛊蹉跎成现在的样子了。 梦蛊翻飞着蝶翅，看着小彩鱼。 “你走不，你要走的话，我带你走一个安全的道，回你娘那里。” “我才不回去，你都说了我娘亲讨厌我了，那就算了，我不回去了。” 梦蛊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只大手拢住了他。 黑夜中，不知何时潜入屋舍的萧御伸手抓住了那只蝴蝶。 “狡猾的人类！啊喂！是那个老色-狼！”梦蛊差点昏过去，“放开人家的翅膀啊喂。” “你不要弄伤她了！”小彩鱼说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说的是蛊语，赶紧换成了人话，“你别弄伤了她！” (本章完) 第781章 番外篇 梦蛊临梦 掌中蝶扑棱着翅膀。 “很漂亮的蝴蝶。”萧御淡声，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对呀，夜光的。”小彩鱼慌忙道，“我看着也好看，我想，也只有万蝶坪这样钟灵毓秀的地儿，才会有这么好看的蝴蝶。” 萧御看着那只蝴蝶，笑着道，“喜欢？”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喜欢。” 萧御笑了笑。 小彩鱼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萧御，“这么好看的蝴蝶，就留给我吧。” 萧御淡声，“我看到你一直看着这只蝴蝶，以为这蝴蝶有什么诡异之处，所以才收了。” 小彩鱼慌忙摇头，“你乱想什么，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当真？” 小彩鱼连连点头，“当真的，当真的。”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还不能把蝴蝶给我吗？” 萧御看着掌心的蝴蝶，冷冷道，“……这么诡异的蝴蝶，想来应该有勾魂摄魄的法子，刚才我在暗处观察，你在看到它之后的神色很不对，如今你又强烈想要夺取它，我更不能将它给你了。” 小彩鱼失望极了，“你……我不过跟你要一只蝴蝶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萧御冷声道，“这是为了你着想。” “你说这个蝴蝶有什么勾魂摄魄的法子，怎么没有见到你被勾走了魂？” 萧御冷冷看着那只蝴蝶，“那是因为我是大人，而你是孩子，大人和孩子是不同的。” 小彩鱼欲哭无泪。 这就是明抢。 柔弱的蝴蝶在萧御的掌心，虚弱的表示我没事，我暂时还好。 萧御的下一句话，让小彩鱼和小彩蝶都幡然变色，“我看着这个蝴蝶很不错，如果用来做成标本，想来更不错。” “御大叔！” 小蝴蝶仿佛听懂了一般，猛地扑闪翅膀就要逃跑。 萧御眼疾手快，狠狠捏住了那只蝴蝶。 幽蓝的蝶光落在萧御清俊邪肆的面容上，让他的脸有种诡异冰冷的蓝。 “御大叔……” “你果然被它摄了魂魄。”萧御发狠道，“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在乎区区一只蝴蝶？” 小彩鱼索性直接道，“我不瞒着你了，这是我娘的东西，是梦蛊，是顶级的蛊虫，御大叔，我错了，我不该说谎。” 萧御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呵，小孩子，不要胡言乱语。” 萧御直接收走了蝴蝶，冷冷看向小彩鱼。 “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小彩鱼欲哭无泪。 她看着萧御，眼睁睁看着萧御将梦蛊带了出去。 “萧御……知道这梦蛊是我娘的东西。”小彩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萧御一只手捉住梦蛊，脚步踏过木质阶梯，一步步往下走。 纵然有灯火幽幽，可是萧御仍旧觉得眼前是看不见的黑暗长廊。 每一步都好像是在流浪。 手中的梦蛊拼命地翻腾着，身为高阶蛊虫，这个小玩意儿杀伤力实在太小。 他微微握紧手，这东西就要碎成一地荧粉。 萧御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中，将房门关紧。 萧御进了房门后，就将手慢慢收紧，梦蛊在手中逐渐挣扎零落，而萧御的眸中，是满满的冷意。 梦蛊的一双蝶翅破折了，身体也流出汁液，光泽逐渐暗淡。 萧御忽然松手，将它垃圾一样的扔在地上。 “以梦为食？制造梦境？”萧御勾唇冷笑，“梦蛊啊梦蛊……你可恨我？” 梦蛊在地上，生机寥寥地抖动着翅膀。 “恨我吗？那就给我点厉害？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出点儿什么，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萧御冷声问道。 梦蛊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匍匐在桌子上，荧光寥落。 “想要活命，就好好想想办法。”萧御道。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梦蛊想必，也懂。 萧御将窗户半开着，外头的带着花朵和植物气息的香气涌入了房中， 萧御看着眼前的景色，对梦蛊冷声道，“外头真的很美啊，可惜，你的翅膀断了，你再也飞不出去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没有必要装死。”他冷笑出声，“一定快恨死了吧？” 梦蛊抖动着翅膀，伤口处流出的紫蓝色血液几乎有点刺目。 “可惜，我天性就是个薄凉的人。”萧御抿着唇笑，“我感受不到你有多痛，就好像我的父母兄弟死，我也没有多大的感受。” 就好像，所有的意义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灰白的。 萧御转身，脱了衣带，上-床休息。 帐帘中，很快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紫蓝色的光泽渗入了屏风，透过了床帐，一点点透入了床中。 地牢中。 萧御抬起头，看见周围是一片几乎熟悉到骨子里的地牢。 还有一些训练有素，却冷冰冰看着他的手下。 脚步声响起，一个男人迈着冰冷的步伐，慢慢走了过来。 这是梦境吗？ 他有一瞬间的怀疑。 可是很快，刺骨的疼痛响起， 那是有人将他的手掌，他的锁骨，钉在了墙壁上的感觉。 “还不肯招供吗？” “招供什么？”萧御沙哑地道，“慕容修！我沉睡了十年，你让我招供什么！” 慕容修黑色的身形，如同暗夜，那一张俊美近妖的脸上，是满满的冰寒之意。 “你让我招供什么？”萧御再次问道，“女人是你的，天下是你的，我只不过想要见他一面，我错了吗？” 慕容修并没有急着定罪，而是看着他，过了半晌才道，“很委屈？” “我的脸皮被你剥了，我的身子被你废了，我的国家被你灭了，甚至连同我的父母兄弟，都一个不剩被你杀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剥你的脸，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萧御气息一窒。 “慕容修。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萧御道，“就如同你在我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脸和比我早到，所以受到她青睐的男人罢了。我输了，唯一输的地方就是她。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你不过是被我踩在脚下的人罢了。” 慕容修薄唇撩起点儿笑，“自不量力的东西，你是当真愚蠢到这么认为，还是想要嘴硬罢了？” 他想了想，他不可否认，以慕容修打起来仗的劲儿，就算没有什么女人，他也是照赢。 甚至，会因为没有顾忌，而打得更快一点。 可是他不服气，他怨恨。 慕容修低声道，“我要你永远待在这个地牢里，日日夜夜遭受折磨，永远，永远也出不去。” 一个个抽骨剥皮般的刑法被用在他的身上。 他一次次痛晕了过去，又一次次苏醒过来。 在他有生之年的记忆中，他曾经无数次遭受这样的折磨。 无数次……被俘，被害。 但是他是药人，所以他的自愈能力超于常人。 他在痛到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总是想起来洛央。 他在还有力气在的时候，就会望向那个洞口。 洛央什么时候来。 隐约记得，她总会来的，她会穿着漂亮的衣裳，披着羽毛披风，和她的小丫鬟一起说着话，然后怯生生地走来。 她总是会来救他的，纵然讨厌他，但是她如同怜悯一只落水狗一样的怜悯他。 她总会据理力争，和慕容修大吵一架。 慕容修会拿她没办法，然后把他交给她。 那时候，她就会逃也似的否认她是来救他的…… 他有时候分不清，那是回忆，还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洛央来了吗？ 洛央什么时候来。 洛央，洛央，你快来啊。 他的皮肤被一层层剥去，然后鞣制成皮革，他的骨头被一根根抽去，做成骨器。 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在向他下手——无所谓了，这个世上，太多人想要将他剥皮抽骨，太多人想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早就习惯了。 皮肤剥了还会长出来，骨头被撬走还会再重生出来，心尖血被一碗碗取走，痛不欲生，也会再次蓄满，有力地跳动起来。 他早就习惯了，被虐待，被折磨，所以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怔怔看着那个洞口。 疼痛成为习惯，所有的心跳都只为一个人响起。 他在等她，她会来找他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他被萧御毁容了，剥去了脸皮，而实际上，在那次之后，他的脸皮又恢复了。 就好像无数其他刑法，都在他的身上，留不下任何伤痕一般。 他是药人。 可是她早就忘记了，所以后来，他总是喜欢戴着一张假的面具吓唬她。 他想要她记住他的脸，记住他受过的伤，他如愿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次次复杂的神情。 他笑了。 她喜欢吗？ 她在乎吗？ 她心疼过吗？ 他看着洞口，忽然满含期待。 而那洞口，逐渐转为蓝紫色。 狱卒的鞭笞，慕容修的蔑视，剥皮抽骨的刑罚，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哪怕留下一点点痕迹。 他看着蓝紫色的光逐渐碎裂消失，周围重新响起蛐蛐的叫声，可以听到窗外湖泊中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那个洞口，真的曾经出现过她吗？她的声音，真的响起过吗？ 他纵然再是不舍，仍然在床榻上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翻身下床，走到了铜镜前。 铜镜中是他的脸，看上去冰冷至极。 (本章完) 第782章 番外篇 萧御的梦 没有任何人皮面具，所有人都以为他戴着一张和自己从前样貌一模一样的面具，只有他知道，这是他本来的脸。 他的手指慢慢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回忆里，那个女孩儿的确来了，带走了他。 他记得她来的时候，那个地牢中的味道都变了。 肮脏和血腥味让人作呕的地牢，忽然有了一点点让人觉得有点希望的甜香味。 慕容修的声音变得柔软而温暖，他在轻声哄着女孩儿，让她快离开，害怕她被地牢的模样吓到，害怕她……不舒服。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都变得温柔了。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奄奄一息的梦蛊上。 “是你在折磨么？” 梦蛊没有回答，但是肉眼可见的，那紫蓝色的光泽黯色了足足好几圈。 萧御看着她，“你是因为认输，所以放我出来，还是因为，你的力量不够了，再强撑下去，你会死？” 梦蛊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振了一下翅膀。 萧御了然，他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柄把玩用的匕首，在手指上猛然划下了一刀。 鲜血迸出，落在梦蛊的身上。 不过只有两滴，就让梦蛊所有的蓝紫色光芒恢复如初。 甚至连同她的折翅，都完好无损。 梦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的伤口的痛觉好像还在。 “不小心用多了，到底只是一只小蝴蝶，”萧御道，“竟然全都治愈了。” 梦蛊刚回过神想跑，就被粗鲁地抓住，这一次，萧御直接将她的半片羽翼撕碎了。 梦蛊如果真的有神智，怕不是要气疯了，直接撞墙死给萧御看。 萧御用薄纱拢住了梦蛊。 “乖，好好听话，我需要你，让我入梦。” 萧御的声音很轻柔，让人极为容易沉醉，如果——他刚才没有直接撕掉梦蛊的一片羽翼的话，梦蛊怕不是真就信了这个狗男人的鬼话！ 萧御微微一笑，将梦蛊笼在床头。 “我想，你该知道你要怎么做，是犟脾气继续和我作对，让我一遍遍地折磨你，还是让我如愿以偿。都看你。” 梦蛊没做声。 萧御合上被子，再次陷入沉睡。 这一次他怎么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何时，再也听不到蛐蛐的鸣叫声。 萧御翻身下榻，看向他绑着梦蛊的地方。 没有梦蛊。 萧御愣了愣，难道，已经入梦了？ 他转身，披上外裳，走出了卧房。 转身，去了楼上的小彩鱼的房间。 房间内什么都没有。 小彩鱼的屋子是空的。 他心里头忽然一空。 是做梦……还是，洛央来了，带走了女儿和梦蛊？ 这个念头才出现，就让他浑身发热。 他伸手打了个手势。 躲藏在暗中的暗卫并没有如愿出现。 萧御愣了愣。 他屏住呼吸感觉四处的人踪迹。 他的暗卫，他还是能够觉察到的，可惜，他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暗卫也全都不见了？ 他起了几分警觉心。 能够无声无息带走小彩鱼，带走梦蛊，甚至击杀所有的暗卫——难道是慕容修？ 甚至，是附近山中，慕容修的那些积古的师傅师尊们？ 他走出了屋门，四处查看。 周围的景象，还是原来的景象，可是他却还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没有动物。 没有睡鸟，没有蝉鸣，水中没有鱼，重重老榕树上没有任何虫子，甚至连远处的万蝶坪上的萤火虫，都没有任何一只虫子。 他……在梦里。 他闭了闭眼睛。 “梦蛊，不要让我醒来，否则，我就将你的翅膀全都撕了，让你做一只虫！” 没有任何回应，可是他却分明感觉到了一阵嘲笑的意思。 他回到了床榻上。 梦中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吗？ 他总会醒来，不是吗？ 他这般想着，索性，忽然盘腿坐在了床上，屏息调气，开始练习心法。 难得的机会。 寻常人想要修仙，最起码八十年才能够筑基——还是在没有懈怠之下。 那时候寻常人早已经作古。 可是筑基，能够让人活六十年。紧接着，是更难的修仙路，每上升一层，都会紧跟着更为艰难的修行。 所续的寿命根本不足以支撑的修行。 可是如果这个梦蛊，能够让他度日如年，他不介意捡这么个便宜，在梦里头，心无旁骛地修行。 他没有饥饿，不会口渴，在这个地方，足足待了十年。 没有任何声息，没有任何动物打扰。 这十年，他的心法连上了一二层，如果这么下去，不用八十年，只需要六七十年，他就够了。 可是，这一切，在他准备攻上第二层的时候，忽然破了。 紫蓝色的光色散落，一切都在消融。 他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梦蛊的耗费更大，紫蓝色的光泽暗淡的好像黑色。 他整个人却容光焕发，一扫周身的暮气沉沉，好像变回了少年时候意气勃然的模样。 萧御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铜漏。 这才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啊…… 难怪会将这个小东西累成这样。 “生气吗？”他撩起唇角笑。 梦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谁能够想到，将他困在一个谁都会疯了的无声的孤单的地狱中，竟然成了他的修行法宝？ “我早就知道央儿身上有无数奇珍异宝，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法宝。” 萧御按照之前的模样，再次划了一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这一次，他只肯用一滴血。 梦蛊直接张大了嘴，将包裹自己的那滴血狠狠吃了，然后迅速振翅，这一次她没有逃跑，而是冲到了萧御的面前。 “啪！” 虽然不疼。 但是这一耳光却是抽的实实在在。 梦蛊的浑身都在颤抖着，好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愤怒，哭泣，无助…… 萧御冷着脸，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的翅膀直接撕下来了一半。 梦蛊痛的浑身扭动。 萧御的神色冰冷，了无生意。 “再来。” 梦蛊无力地被拢在了纱布中。 萧御散了发，回到了床榻上。 梦蛊看着萧御，半晌没做声。 她本来该挥动翅膀再次做一个噩梦给他，但是她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萧御很快酣睡了过去。 梦里，他的眉头也是一直皱着的。 梦蛊想了想，自个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去睡了。 次日，梦蛊比萧御先醒，她看着萧御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御的脸上，已经是满满的泪水。 她制作了那么多恐怖的梦都没有让他疯狂，是什么梦，让他哭的像个孩子？ 萧御满满醒了过来。 清晨的光芒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告诉他，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都已经结束了。 是该醒过来的时候了。 萧御站起身，冲到了一旁的净房洗了脸，这才出来。 铜镜中的他，模样憔悴了几分。 他失魂落魄地站着，最后，走到了梦蛊面前。 梦蛊浑身一个激灵，不会又来吧。 “你做的很好。”萧御憔悴道，“谢谢你。” 梦蛊：我耳朵没有听错？ 萧御冷着脸色，将手指割破了，放了几滴血给梦蛊。 梦蛊觉得自己喝人血喝多了会不会变成那些低阶蛊虫一样的变-态……真的很担心呢。 “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因为……一想到这是一个梦，就让人无法开心起来呢。”他慢慢道。 梦蛊很想问一句你梦到了啥。 但是萧御很蠢不懂蛊语，还是算了。 她在见到小彩鱼后，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和小彩鱼说了。 彼时，他们同乘一辆马车，不知道要被萧御带去哪里。 小彩鱼和小彩蝶嘀咕完了，立马就跑去问萧御，“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 萧御的眸色冷了冷。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用梦蛊做梦的。” (本章完) 第783章 番外篇 安县 小彩鱼一个激灵。 萧御若有所思地抓住梦蛊，“这小东西，还会告状？” 小彩鱼闷声半晌，才接道，“你既然将梦蛊放在了这里，肯定是要用来做梦的啊。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做了个什么梦。” 小彩蝶缩了缩，缩在了小彩鱼的背后。 看着萧御怀疑的眼神，小彩鱼连忙道，“如果梦蛊真会说话告状的话，我没道理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梦啊？” 萧御道，“也没什么。” 小彩鱼以为他不会说了。 萧御接着道，“我梦到了一切都回到过去，重来了一遍。” 小彩鱼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重来了一遍，你会高兴？你不觉得是一场噩梦吗？” “我在梦里知道一切的发展。”萧御道，“我还清晰地记得每一件事情。” 他笑了笑。 如果他没记错，是从宁王退婚开始的…… 洛央被宁王退婚那时候，他是在做什么？ 看了一场笑话，然后重新对着账本算账。 “你在梦里和娘亲好了么？” “嗯。”萧御道，“我没有给慕容修丝毫出现的机会。” 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那那个世界没有小彩鱼了是吗？” 萧御摸了摸小彩鱼的脑袋，“不，那个世界有你，你是我的女儿。” 小彩鱼：“……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女儿。” 萧御没说话。 他的眸子看向远处，一片冰冷漠然。 “我是认真的，将我当做你的女儿吧。”小彩鱼道，“我总感觉你好像受过很多的苦，我来做你的女儿，让你开心，不好吗？” 萧御笑了笑，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好像只有对小彩鱼，他才会有兴致说一些话，可是现在，这些兴致也在逐渐冰冷下去。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一切都提不起来兴趣了。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梦蛊上。 “晚上我们到达安县，我可以把你送还给你的母亲，可是梦蛊，要留给我。” 小彩鱼屏住了呼吸。 “御大叔……” 萧御薄凉的神色，看着小彩鱼，道，“回去吧。” 说着，他转身利落地离开。 小彩鱼愣了很久，确定萧御听不到后，才转身对梦蛊说道，“你这次知道该给萧御做什么梦了吧？” 梦蛊点了点头。 小彩鱼道，“好，下次，你再让他做这个梦的时候，记得也让我入那个梦里看看。” 梦蛊：“……” 沉默了半晌，梦蛊道，“小彩鱼你清醒清醒吧，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你进那个梦里到底做什么？” 小彩鱼道，“我觉得我娘那个时代，打马观花的很有趣。我去看看萧御，不行，我就把我娘也拉来……” 梦蛊：“……你想让你娘也在梦里见见萧御……喂，彩鱼，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会是什么心情。” “我爹什么心情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萧御真的好可怜啊。” 梦蛊：“你只知道他可怜，你知道他背叛你娘，欺负你娘的时候的样子吗？相信我，你娘不是傻子，也不比你傻，你如果知道萧御的本性，你就知道，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小彩鱼：“……我还真不知道。” “别傻了，有的是小姑娘觉得可以拯救一个邪恶的灵魂， 然后飞蛾扑火，你只看到他对你娘一往情深，你看到过那些其他女孩的死状吗？他的身上有无数的冤魂怨灵，所有人都畏惧害怕的冤魂怨灵！她们一直跟着他，接近了就能看到她们临死前的惨状。” 梦蛊道，“这样一个男人，你觉得一往情深？也不怪你，你毕竟年纪还小，没有见过真正的好男人是什么模样的。至于他喜欢不喜欢洛央，我不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将洛央当成了一个他的执念，一个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已，真的喜欢吗？不！” “你的母亲比你聪明，她知道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你大概还没有成熟到那种程度，纵然你天资聪明。” 小彩鱼的确听得一知半解。 “你一只蝴蝶，怎么能懂那么多？” “我和别的蛊虫是不一样的啊。”梦蛊道，“我是梦蛊，以人的梦为食，我知道许多人性，我看到过许许多多的梦境，在遇到你娘之前，我见到过无数人，也看到过无数事。” 梦蛊叹了口气，“你娘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她的梦境，远比萧御要黑暗的多，可是她有一颗灼热的跳动的心，而萧御，连心脏都没有，他之所以要我，只是想要尝试一下，疼痛的感觉，想要找到他逐渐丢失的七情六欲。” “他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他的七情六欲不是别人贪墨的，而是他自己逐渐毁掉的，所有的情感都已经腐烂，被他的来自心底的恶意。” “除去这个皮囊，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早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他早就应该万劫不复。”梦蛊说，“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还有资格行走人间吗？因为有一个女人饶了他，并且原谅了他。” “我娘？” “对啊，是你娘。她没有计较萧御的一次次虐待，她只记得这个男人曾经在生死关头，让她活了下去，她记得这点儿好，并且还了债。从根底上来说，你娘并不欠这个男人什么，反而是这个男人欠了你娘许多。”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记住就好了。是你娘饶过了他，并且放了他。” 小彩鱼愣愣看着梦蛊。 “可是，我觉得御大叔，对我很好，一直在照顾我，虽然所有人都说他很坏，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我不好过。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是一个……父亲的样子。” 小彩鱼轻声道，“我不觉得他坏啊。” “是啊，他所仅存的一点善心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他能好人有好报吧。” 小彩鱼默不作声良久。 过了会儿才道，“梦蛊，我觉得你做一个蛊虫真是屈才了。” 梦蛊道，“我可是顶级的蛊虫！最优雅，最美丽，所有人都魂牵梦萦的，甚至可以将亡者从地狱里带回阳间的，梦蛊大人啊！” “那也是虫类啊！” 梦蛊道，“好吧，我承认。然后呢？” 小彩鱼道，“你都顶级了，你将来有什么想做的吗？” “成仙吧？不过很难。”梦蛊道，“不过，反正我活得很久，慢慢来，总有那么一天的。” 小彩鱼道，“我也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吧。” 毕竟，人家年纪还小。 夜晚，马车辚辚驶入了安县。 虽然名为安县，可是这里却远比许多地方都要富饶美丽。 萧御不知道怎么的，却没有直接踏入慕亲王府的大门，而是驻足其外。 “让人把小彩鱼送回去吧。” 小彩鱼惊讶地看向萧御。 萧御漠然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里头也不是我想要的人。” 小彩鱼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萧御。 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下了马车，最后看了一眼梦蛊，然后转身去敲王府的门。 萧御挑起帘子一角，静静地看着。 女孩儿被一群下人欢天喜地的迎了进去。 他放下了帘子，看向梦蛊，对周围的手下，淡淡说了句，走吧。 梦蛊默不作声缩在角落里。 她默默地偷偷去看萧御的脸色。 萧御在安县并没有产业，他神通广大的手下们，到底没有在安县安插下来。 他淡然地看着眼前一个个丰衣足食的人民们，恍然想着，越国，也该是这样一番景象，那就好了。 复国吗？ 他飞快地别开了眼睛。 所有的手下都希望他复国，无数越国人都牢记着自己的越国身份，他们无声地反抗着，压抑着，同时又努力着。 可是，好像只有他，在听到慕容修的名字，就会从骨子里觉得害怕，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赢不了。 他甚至在一瞬间有点迷茫，迷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前行迷茫着未来到底在哪里。 他仿佛是一个早该死的人。 马车朝着安县外走去，他昏沉地靠在车子上，睡着了。 梦蛊一下子开始发力，就是现在了！ 在梦里头，萧御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蹙了蹙眉，这一次回去的太早了点。 他其实还是更希望，和上次一样，直接回到洛央被宁王悔婚的时候。 越国宫殿是巍峨而黑暗的，虽然所有人都说这里富丽堂皇，说这里繁花似锦，可是他仍然觉得是黑暗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衣裳，瑟缩地行走着。 他脑袋里昏昏沉沉地想着，是父皇考校皇子们的时候了…… 他的哥哥姐姐们很多，看上去，好像完全轮不到他去，可是毕竟身为皇子，哪怕是最不受宠的更衣的孩子，也是该去的。 他的身上，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一旁的宫女叽叽喳喳地道，“这不是御殿下吗？我们妃子早就说过了，下次绝对不要路过我们家的宫门，晦气！” 他低下头，浑身湿透了。 水中有种胰子和油脂的香味，掺杂着花瓣，很显然，这是一盆宫妃的洗脚水…… (本章完) 第784章 番外篇 娘亲，我要萧御 嬉笑声响起，那群宫人就想要走。 “他是要去见父皇的啊？你们就这样把他泼了，你们就不怕到时候父皇问起来，你们遭罪吗？” 宫人们骇然变色。 真是稀奇，印象里没有人能够帮他。 他抬头，看向了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不过十岁，穿着红色的越国服饰。 小彩鱼？ 他一愣。 梦境瞬间破碎。 他还在马车中，不过一个小憩的时间而已，马车甚至还没有走出安县。 他抬头，看向了挂在车上的那个小小的纱布中的幽蓝色蝴蝶。 “是彩鱼这么要求的吗？他要入我的梦。” 梦蛊拼命地上下翻动，表示点头。 求生欲很强的样子。 他厌倦的模样，“那时候的事情，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不用将我带回那时候。” 梦蛊又上下翻动了一下，表示明白。 他怔怔看着窗外，“我要见洛央，哪怕从小见她也好。我要见她。至于彩鱼，不必管她。” 梦蛊连忙翻动着身子点头答应。 “不错。” 萧御再次割破手指，喂了一点血给梦蛊。 梦蛊本就在萧御的血下痊愈了，这一次，只是奖励。 梦蛊对自己吸食人血的事情并不是很开心，它只需要吃梦就行了啊~这么养会不会拉肚子…… 梦蛊口嫌体正直地将血吃掉了。 在城门口，萧御遇到了小和尚。 小和尚似乎接到了信儿，此时蓑鞋青斗笠也赶来了安县城门外，正在排队入城。 萧御看了小和尚一眼，然后对手下点了点头。 小和尚很快就被带到了萧御的面前。 “阿弥陀佛。”惊魂未定的小和尚看向萧御，“善哉善哉，原来是施主。” “见到你，来与你道别。”萧御道，“彩鱼已经回到了安国郡主的府邸，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和尚忙道，“在去和安国郡主复命后，回净影寺，敲钟念经。” 萧御仿佛被逗乐了。 “施主呢？” 萧御淡淡道，“纠集军队，复我越国。” 小和尚沉默了片刻。 “您的事情好像很累。” 萧御道，“这是我睁开眼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去做的，我也该去做的，上苍赋予我的使命罢了。” 小和尚蹙了蹙眉。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可以搅动天下大乱，可以让诸雄变色，让天地晦暗的人。 他……也忍不住有些畏惧这个人了。 萧御淡淡看向小和尚。 “的确很累。” 小和尚道，“为何施主不放下？” 萧御道，“不是我不愿意放下，而是天下大势所趋，你和我这么久，可有见到我故意纠结军队，可有见到过我让人来朝？不，都是民众自罚的，是众望所归。所有人都在期待我，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英杰投奔我，即使我完全不想，也会有人来寻我。” “我是越国最后的皇家血脉，最后的皇子，而越国，气数未尽。不是我，这群人就不会复越了吗？不，他们会。” 萧御笑了笑，看向了小和尚，“就好像当年。” 好像当年？ 小和尚到底年岁轻，他没听明白萧御到底在说什么。 萧御也没有心情解释了。 “去看洛央吧。” “施主可有什么话，让贫僧捎给安国郡主？” “就说……荷塘里小鱼吃的是树上落下的桂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小和尚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他只是个带话的而已，也没什么二话可说。 萧御看着小和尚走了，靠在车中的软榻上，整个人都有些迷离。 他记得在梦里头，身怀六甲的洛央走在他的身侧。 越国的宫殿繁花似锦，她看着荷塘，忽然问道，“荷塘旁边明明没有人，为什么那些小鱼都过去吃东西？” 萧御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惊醒的。 那些鱼聚拢在一起，就好像有人在栏杆边喂食一般，可是那里分明没有人。 如果洛央没有说那句话，他估计还能够多和她在一起一段时间，至少，能够看到公主出生，看着她做母亲的样子。 他期待那是小彩鱼。 他勾了勾唇，“为什么，我昏睡十年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不是你？” 他的视线落在梦蛊身上。 梦蛊被那双温柔欲滴的眼睛凝视着，生生打了个冷战。 毕竟，她是一只虫，不是一个女孩儿，体会不到这种深情。 不过这不妨碍她麻溜地奉承萧御。 她用蛊语声色俱佳的说，“以后，我会一直陪着您的，直到您老死。” 虽然听不懂，可是这矫揉造作的小样子，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萧御这才满意地垂下眼睑，长而冷的眼睛，微微狭着，眸底是一片冷意。 梦蛊垂下了翅膀。 安国郡主府。 小彩鱼进了屋子，就看到了洛央。 洛央快步走到了小彩鱼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大小姐……”初桃忙上前，“您小心这点儿，您还怀着孩子呢。” “没事儿的，小心肝回来了，我高兴。”她白皙柔软的脸上绽放出漂亮的光华。 “娘亲，我要萧御。” 洛央脸色僵了僵，无奈地道，“你着丫头，怎么什么都要。” “我要萧御。”小彩鱼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萧御！” 从小到大，只要她开口问洛央要，洛央都没有不答应她的。 谁让她是洛央的掌上娇心中宝。 她心中默默数着数。 洛央的神色由为难到慢慢下定决心，再到最后叹了口气流露出笑容。 用了十秒。 小彩鱼的唇角都压下去了。 “好啊，娘给你，萧御是吗？”洛央笑了笑，“娘这就写一封手信，让他来进府一叙。” “可是爹爹……” 洛央挑眉，“你爹听我的。” 小彩鱼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娘亲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不过，娘亲可是要交换的哦。”洛央甜美的声音软软地道。 小彩鱼看向娘亲，麻木脸。 洛央抱着小彩鱼，走到了桌案前，“你看，这里有十个名字，都是你弟弟的名字，你帮忙挑一个，咱们和你爹爹商量着取下来可好？” 小彩鱼面色一僵。 “你想要萧御吗？”洛央道，“你娘亲手给萧御写信哦？你娘还会奉茶奉糕点将他列为座上宾哦？彩鱼，想清楚哦。”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 小彩鱼看向了洛央。 “还不满意？” 洛央有些想笑，“你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能够接受弟弟，娘亲都答应。”她挑眉，“哦，对了，萧御不是想要恢复越国吗？越国那片儿地十年前被藩王管理后就一直不大安定，我想着横竖文化不同何必强吃了，干脆就将越国封给萧御，彩鱼可会高兴？” “娘亲……？为什么在外人看来很难的事情，在娘亲这里都不是事儿呢？” 洛央揉了揉小彩鱼的脑袋，“傻子，这天下都是你爹给娘亲的，娘亲有什么办不到的呀？至于萧御……娘亲的老熟人了，自从他醒来后，娘亲就一直觉得他该来看看娘亲。不过他好像被什么耽搁了，一直没来。” “也就是说……” “是啊，娘亲早就想要把越国还给萧御了。娘亲不是每年都有菊花宴吗？邀请的都是越国的才子佳人来聚，对越国的风土人情和地貌都很熟悉，越国和周国不同，即使打仗赢了，可是这些人骨子里还是倔骨，不可能融合吞吃掉这么大的一片人的文化的，你外公也觉得可惜。如果越国要复国，最好的人选就是萧御。” “娘……” “娘亲本来想着，你再不回来，就在两千亿上，再加两座城池呢。”洛央含笑说着，“娘亲的布置，鱼儿还满意吗？” 小彩鱼想了想，“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啊。” 洛央转移话题道，“梦蛊呢？你不是叫梦蛊是干娘吗？你回来，梦蛊怎么没回来？” 小彩鱼立刻心虚地道，“我不知道呀娘亲，啊我忽然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情，我先去做了。” 小彩鱼慌慌张张地带着一群婢仆跑了。 洛央的脸上，满是温柔的母爱。 “这丫头。” 初桃笑着将洛央爱吃的乳酪奉上，“大小姐，您怎么总是这么纵着县主，县主都快被您娇惯成什么样子了。” “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这样的聪明性子，我真不忍心拘着她，横竖她要什么都有不是么？” “可是……您和摄政王总有老的时候，将来，慕、洛两家总要让县主来顶着啊。” “那还不容易，找个好夫婿不就好了。皇上、王爷、什么天之骄子挑不到。”洛央笑了笑，“皇上不是一直想要求娶她为皇后吗？再过两年，倒是可以斟酌斟酌了。” “她已经十岁了，寻常人家，都可以订亲了。”初桃低声，“您不觉得不大好吗？跑出去了这么久，回来了，心心念念都是萧御。” 洛央轻笑，“那又何妨？她还不懂这些，就算懂了……以她聪明的性子，也该知道怎么选择。” 彩鱼和她是一个脾气的。 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知道。 所以，她才纵着她，因为，迟早会长大。 与其长大，洛央宁可她恣意妄为一辈子。 (本章完) 第785章 番外篇 我不会进他的梦 小彩鱼匆匆忙忙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闺房里。 那是个漂亮的小阁楼，不大，按照规矩建的规规矩矩的，绣房应有尽有，什么七弦琴，什么绣架，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屋子。 琉璃宝瓶，各色珍宝。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小小的屋子，黑黑的。 这是按照未出嫁女儿的规格定的房子，父母宠爱她，闺阁是大周富家女的标准闺阁。 小彩鱼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阳光很暗，窗户常年半掩着，屏风上绣着无数的梦蛊，蓝盈盈的一片，玉簟纱橱，她坐在床上，只觉得周围逼仄的压抑。 宫里头的宫殿也大部分是这样的，说是屋子小才聚拢人气，父母爱她，就将她的闺房弄的小小的，摆满了奇珍异宝，连下脚的地儿都没。 她脱了鞋袜，上了床躺了下来。 屏风上的梦蛊，是用梦蛊的蛊籽糅合了蓝宝石碎末浸染的丝线绣制出来的，助眠效果奇好。 她靠在冷冰冰的玉枕上，看着格子窗外，小小一方天空。 以前还有梦蛊和她说说话，现在梦蛊也没了。 “小小姐……小小姐……”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丫鬟跑了过来。 她们都是慕家的家生子，名叫春梅、腊梅，长得水灵清秀，温柔可爱，就是…… 有点儿智障。 小彩鱼看着她们，“有什么事儿吗？” “小小姐，您回来了呀，我们看到您好开心啊。” 两个小丫鬟一起福身一礼，“要梳洗了睡吗？” “不要。”她直接踢了鞋子，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热热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滚落。 想到外面的漂亮的莲叶湖，想到小和尚抱着她在甬道里奔跑，想到曾经森林中那八个幽魂，还有讲故事的女道士，想到好吃的莲叶儿汤还有炸小鱼糕、里面软软的红豆馅儿，想到小和尚对她一声声的说好，在山洞里轻轻抱着她睡觉，想到萧御一个人在竹林里吹笛子……她忽然很不很不开心呐。 “小小姐？您怎么了呀？您是生病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的。”她冷着声音。 “小小姐……”腊梅眼珠子一转，坐在了床边，轻声道，“今天厨房，你小桃儿阿姨做了好吃的桂花糕哦。” 说起来桂花糕，她更是泪如雨下，斗鸡的那个巷子旁边有个卖桂花糕的婆婆，做的味道特别好吃啊啊啊！ 和小桃儿阿姨做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啊。 春梅拉了腊梅一把，也笑着道，“小姐，奴婢知道您想的什么，您是惦记着玩儿呢。郡主今天发下来了话了，明儿萧御和释空都将作为座上宾被邀请来参加今年的菊花宴。” 小彩鱼的哭声一止，抽动的肩膀都顿住了。 她怔怔看着远处，声音都有些发紧，“什么菊花宴，我娘就爱想这些促狭的名字，欺负那些文人墨客。而且往日菊花宴都是在秋日举办的，趁着螃蟹吃，这会儿办什么？” “哦，郡主说了，在东海那边发现了一种比脸盆还大的螃蟹，那蟹腿比小猫儿的蟹腿还要粗壮。” “你别不是骗人的吧？真有那么大的螃蟹？”小彩鱼的口水流淌下来。 她神色严肃的白嫩小脸挂着口水的模样可爱极了。 腊梅春梅一起点了点头，“可不是，在东海打捞起来之后，立刻就被煮熟冻在了冰里头，驿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还新鲜肥嫩着呢。” 小彩鱼感叹着，“哎呀哎呀怎么能这样呢，太劳民伤财了。” 她这么说着，又一道晶莹的口水顺着唇角流淌了下来。 “今晚您先好好休息了，梳洗干净了，明儿去见萧御和释空，听说两位都是一起送您回来的人，您一定想要好好见见他们，和他们道别不是吗？” 小彩鱼愣了愣。 想见他们是真的，道别嘛…… 释空肯定都听她的，她说让他带她走他绝对带她走！ 小彩鱼这么笃定地想着，流露出愉快的表情，“好啊，就这么定了。” 春梅腊梅早就习惯了小彩鱼，这时候纷纷端了香汤巾怕来，伺候着小彩鱼擦脸洗脚，散发换裳。 在全都换好了之后，春梅腊梅还贴心地熏了甜梦香，这才一起退了出去。 风吹过帐帘，透上屏风，一点点幽蓝的光泽落入床帐。 小彩鱼仿佛听见了梦蛊的声音。 “彩鱼？” “啊？” “你能听到吗？” “唔……”小彩鱼半梦半醒地睁开眼。 “你要看看萧御的梦吗？”小彩蝶高兴地说，“他又一次重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小彩鱼道，“我不去了。明儿我就见到他本人了。” 小彩蝶道，“我把萧御梦里的洛央改成你了哦，你不来可就错过了呢。” “不去不去。”小彩鱼道，“他对我娘痴狂，又不是对我痴狂，倒是你，小心他明儿睡醒，撕了你的翅膀。” “啊，你提醒了我！我这就改过来！让他觉得是自己认错了人！” 小彩鱼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隔绝开了那些蓝色的荧光。 明儿释空就要来了呢，他们又可以走南闯北了。 两个丫鬟退了出来后，就去了书房。 洛央正在整理一幅幅画卷，看到她们，笑着道，“她可睡了？” “睡了，知道明儿有大螃蟹吃，很开心呢。” “足足运来了五六十只，一只有五六斤，各个肥美硕大。”洛央道，“她当然会高兴了！彩鱼从小就爱吃这些。” 春梅腊梅道，“不过，小小姐今天哭了一场。” 洛央抬起头，美丽的脸蛋上是淡淡的忧虑，倏而一笑，“这是没玩够呢，等着明天和为娘斗法呢。没多大事儿，你们先下去吧。” “是。” 洛央淡淡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就看到手绢上淡蓝色的光泽晕染起来。 洛央将绢帕铺在了桌子上，手指细细抚摸过。 蛊虫的情绪顺着丝线传递过来。 “是……萧御入了梦见我？”洛央捕捉着那些情绪和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的手指倏而收回，“我不会去的梦蛊。他的美梦，却是我的噩梦呢。” 梦蛊又轻声询问了什么。 洛央垂下眼睫，“他如果想要做梦，就让他做吧，只别在折磨他了，人家已经够悲苦了。” (本章完) 第786章 番外篇 十年生死 梦蛊彻底熄了声。 洛央有些困倦，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该睡了。容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梦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细细和洛央说了一句。 “灵素？”洛央有些犹豫，转过身。 她的神色逐渐有些忧虑。 “若是灵素的话，你可以带她入梦去看看。她到底一片痴情。可是，毕竟做梦人是萧御，如果他不愿意，立刻放灵素出来。” 梦蛊的光泽逐渐弱了。 绣帕变为普通的丝帕模样，只是上面幽蓝的光泽，如梦似幻。 洛央叹了口气，站在窗前，以手支颐。 手中的丝帕一直紧紧攥着，过了半晌，她才悠悠叹了口气，合上了窗户。 次日。 庭院之中，繁花似锦，丝竹管弦之声悠悠。 洛央一袭雪白的裙裳，端坐在上首，美丽动人的模样。 小彩鱼的闺阁里，春梅腊梅一看到小彩鱼，就是一脸黑线。 小彩鱼一身利落的短打，头发被头绳系得牢牢的弄了个马尾辫绑在脑后。 一看就是……想要趁机逃跑的模样。 春梅：“小小姐，今天是以文会友的宴会，您这么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去打猎呢。” “哦，对了。”小彩鱼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的骑马装呢，这么说来，一会儿作诗兴许想骑马呢。” 腊梅：“小小姐……您别这样……郡主娘娘会生气的。” 小彩鱼好烦躁。 她被迫穿上了拖拖沓沓的长裙，上面还绣着一颗颗琉璃彩宝，脖子上是一个纯金的璎珞，中间是一块儿灿若霞光的美玉。 她的头发被输了繁复的发髻，然后是整套金头面。 整条鱼华贵美丽，微微眯着眼睛，让人恍然以为是神女临世。 小彩鱼：打扮成这样可怎么逃跑？ 春梅腊梅对自己的手艺一阵惊叹，又取了禁步，挂在了小彩鱼的腰上，腊梅最后为小彩鱼一点口脂，将茉莉花荷包放在了她的袖子中。 小彩鱼走动的时候，总是环佩叮当作响，春梅腊梅就忍不住轻声提醒。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慢慢走。 庭院中，诸位英才豪杰都已经到了，他们喝着梨花白，正在吟诗作赋。 小彩鱼走过重重帐幔，下了回廊，在所有青年俊杰的目光中走向了母亲，俯身行礼。 洛央忙笑着拉起来了小彩鱼，“彩鱼，快来，娘给你剥了好多净肉出来了。” 小彩鱼本来已经被禁步折磨到要崩溃的小脸上立马有了欣欣然的喜色，走到了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洛央夹了点蟹子腿的肉，喂给小彩鱼。 小彩鱼吃了下去，眼睛都亮了，洛央又连连喂了小彩鱼好几口。 小彩鱼两个小腮帮子都被撑的鼓鼓的。 洛央温柔地看着小彩鱼，“爱娘亲不？” 小彩鱼赶紧点点头。 洛央拿起了蟹黄豆腐来。 小彩鱼眸子柔软。 不走了……不逃了……尽管她的屋子又小又暗，娘口口声声为她好可是自己却住着轩敞宽亮的房间。 她不走了，娘亲喂的大螃蟹好好吃，好多肉，好多…… 蟹黄豆腐被塞进了嘴里。 小彩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满堂的文人墨客，都惊叹着眼前的一幕。 美貌优雅的母亲，还有可爱的小女儿——那小女儿背对着他们，可是看背影却是无比温柔可爱的。 真是和谐的一幕啊。 小和尚一身雪白袈裟站在角落。 他热泪盈眶。 对对对，这就是他要看到的，他所期望的，母女团聚！ 他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阿弥陀佛……” 小彩鱼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蟹黄豆腐，忽然听到这一声阿弥陀佛。 她腮帮子的动作停了停。 洛央挑眉，“彩鱼？” 小彩鱼立刻活泼地吃了起来，甚至张大了嘴巴又要吃一口。 洛央笑了笑，看向了小和尚。 小彩鱼内心崩溃。 完了完了，娘亲已经知道了…… 她只是稍微想一下下而已。 所以在娘亲面前，一定要骗得自己都相信了才行，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娘亲，“娘亲，萧御不是说要来吗？” “不知道呢。”洛央笑了笑，“该不会是睡过了吧？” 小彩鱼愣了愣。 她总觉得她娘好像知道点儿啥，这种感觉来的格外强烈。 洛央等小彩鱼全都吃完了，才拿出帕子为小彩鱼轻轻擦了擦唇角，“好了，去玩吧。萧御应该会迟点到，但是不会不到。” 所有的宾客都悚然而动。 萧御！ 这里的越国才子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时候请萧御来？ 慕容修不是和萧御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而洛央更是整整囚禁了（坊间是这么传的）萧御十年吗？ 萧御会来吗？ 来了……他们要下跪行礼吗？ 虽然，他们都很想…… 可是毕竟这里是慕亲王府啊？ 所有的士子都互相看着。 洛央笑着道，“你们的君主要驾到了，你们高兴吗？” 士子们愣了愣，心中涌出一阵阵的激动，他们站起身，纷纷行礼道，“谢安国郡主！” 大门敞开，萧御一身玄裳，面如冠玉，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有一瞬间，大家都恍惚觉得，这别不是慕亲王来了吧？ 只有洛央还温温然坐在上首。 她不会认错自己的丈夫，即使……今日萧御有意打扮地再像！ 他的眉峰被刻意画得锋锐，眼角拉长，甚至唇傅粉重涂，只为了让容貌更神似慕容修一些。 甚至那一身玄裳，都是照着十年前慕容修爱穿的款式做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十年来，慕容修早换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再不是曾经狷介冰冷的模样，一身代表着伤痛回忆的玄裳也被褪下，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软袍。 陌上人如玉，缓缓归，不过如是。 萧御一步步蹋了进来，带着赴死的决绝，看着端坐在上首，手持花果茶，笑得温柔动人的洛央。 十年了…… 他第一次见洛央。 (本章完) 第787章 番外篇 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 紧接着，他看到了面前，所有人都骇然变色，冲走在他的面前，“见过御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御的神色没有任何动容。 能够这么做的，只有洛央。 淡淡地看着洛央的模样，他倦怠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御殿下，可有兴趣重掌越国。” “作为大周的藩属国？”萧御冷声发问。 “对。” 萧御默不作声，“我更喜欢自己打下来的。” 洛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萧御，“如今大周国力强盛，四海臣服。藩属国每年进贡之物，我大周朝都会十倍返还。” “呵。”萧御道，“施舍吗？小国家，就算耗尽国力能赠送些什么东西？” 洛央道，“你不考虑考虑吗？战争，永远都是劳民伤财的，越国能够兵不血刃，在大周的帮助下，重建王朝，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么？” 她的声音，忽然冷漠而严肃，如同高高在上，俯瞰着他，带着悲悯，“萧御，我不喜欢打仗，十年了，越国风骨如旧，你以为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将越国给你的吗？我是看在那万千牢记着自己是越国人的百姓份儿上。” 萧御一笑，“我找到了惹怒你的方式了吗？央儿？” 洛央忽然默不作声。 “我越国要回来，就打回来！我越国被你们鱼肉十年，我要回来，就一寸寸攻城掳地，将大周打下来，还我越国男儿一个堂堂正正的脊梁骨，而不是施舍！不是赏赐！” 洛央心中一叹，她——怎么就忘了萧御是这样的一个性子了。 她淡淡看了眼女儿，忽然笑了笑，“随你吧。” 小彩鱼趴在了娘亲的膝盖上，她的小脸紧紧绷着。 血流漂杵，尸山成堆的战争吗？ 她知道战争，爹爹小时候教过她。 那可是人与人厮杀的事情啊……为什么萧御这么冷血，一点也不在乎？ 只为了仇恨？ 十年来，问问这些越国人，娘亲可有待他们不好过？ 她的视线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果然，那些才子们也面色犹豫，甚至失望地看着萧御。 “御殿下，今日，是我为女儿举办的菊花宴。”洛央含笑，“能否赏我女儿一个面子，我们坐在一起，好好喝酒赏花？” 小彩鱼小脸绷紧了一些。 萧御愣了愣，看向了母女二人。 刚才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消解了大半。 侍女上前，引着萧御走到了一旁，入了座。 本来聚拢在萧御身边的越国人，此时却明显带了点儿恭敬和疏离。 灵素不知道何时走入了花宴中，走到了洛央的身边，“大小姐，我回来了。” 洛央轻轻拉了她的手，“这几日在外头可还好，可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了灵素的脉搏上。 灵素愣了愣，含笑点头，“过得还好。” 洛央握着她脉搏的手微微松了松，心弦颤抖，抿紧了唇瓣。 旋即一笑，“快来吃螃蟹，不过你吃可是要陪着热热的黄酒来，不然你的身体可吃不住的。” 灵素轻轻点了点头。 洛央又为女儿剥了口蟹肉，“你是不是和灵素阿姨置气了？出去外头回来，都不带着灵素阿姨。” 小彩鱼道，“身不由己……” 洛央点了点头。 “灵素阿姨自己不乖的。”小彩鱼轻声道，“她啊，总是看不见人。” 灵素笑着道，“分明是你总是看不见人，前脚还在这里，明儿就跑到那里去了。” 说起来了话，吃着螃蟹喝着热酒，小彩鱼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萧御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洛央。 她过得很好啊。 他心中烦闷，一口一口喝着酒，喝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转身朝向其他地方走去。 神色冷漠冰凉。 花朵丛丛簇簇，他一跤跌倒。 一个声音响起来——“你是谁啊？竟然敢擅闯我洛府后花园？” 他愣了愣，抬起头，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他看向与他说话的女子，是灵素。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灵素，眼前的灵素，更稚嫩，更……青涩。 ………… “萧御去哪里了？”洛央眉头一蹙，“怎么好像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初桃对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很快下人们就回来汇报了。 “大小姐，”出挑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焦急，“他……他喝多了，醉酒撞到了地上的一块儿假山石头上，鲜血染了一大片，人……眼看就不行了。” 洛央的手顿了顿。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 这些人，说是越国的脊梁都不为过。 前脚洛央在宴席上和萧御产生争执，后脚萧御摔死在御花园中？ 这是眼瞅着太平日子过了太久了，想要打仗的节奏啊。 “大小姐，怎么办？府中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了。” 洛央站起身，伸手搭在了初桃的手上，“我们去看看吧。” 那语气，就好像说是去看一朵桃花开好了。 所有人不疑有他，洛央姗姗离开。 “府里的大夫不过是给下人们看病的而已，摆摆样子。”洛央冷声，“他们自然不行。” 她走到一半忽然道，“我怎么就不信！他分明是药人，怎么可能就直接摔死了。” “不管您信不信，他现在的确气息奄奄，您快去看看吧。” 洛央攥紧了手，她生怕是圈套，又怕他真的出事。 索性咬牙跟着下人过去了。 萧御还在昏睡，他的脸色雪白，鲜血漫了一地。 洛央先拿了纱布止血，又匆匆把了脉。 “他……他怎么毫无生机的样子？”洛央摇头，“好像一心寻死？” 鲜血还在流，很快湿透了纱布，洛央急的鼻尖上都是汗珠。 “先带他进屋子，拿我的医药箱来，我来给他缝补伤口。” “是，大小姐。” 她狠狠攥紧了萧御的下颌，“萧御，我洛央可不欠你什么，你要死，也别死在我的府邸里！” 萧御似乎陷入了一个美梦之中，不愿醒来，他的唇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本章完) 第788章 番外篇 娘亲放心我一定虐死他 宾客筵席要散了，还不见萧御和洛央回来。 他们大部分人都想起来萧御曾经掳走刚刚大婚的洛央回越国，称呼洛央为皇子妃。 这件事儿早就是秘而不宣的秘密，更何况这么多年，坊间话本也传出了不少洛央慕容修萧御三个才子佳人的故事，都知道是捕风捉影的戏说。 ……可是，架不住，无风不起浪这一说啊。 人们喝着酒，一个个心照不宣地说着。 “听说，慕亲王今日不在王府中啊。” “我看着今日洛央似是对萧御非常宽容，反倒是萧御，一声一个……呵……” 这样的议论喧嚣尘上，凭着这群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心中的一代枭雄，喝多了不小心撞到石头，现在濒死了…… 府中将这件事情死守着，任何人不准透露分毫。 庭院中，只听到一阵环佩叮当，高贵美丽的安宁县主，便随着这叮咚作响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安宁县主慢悠悠说道，“御殿下在和我娘亲商讨求娶我的事儿呢，倒是被你们这群人胡乱编排坏了！” 所有人一阵屏息静气。 安宁县主的裙裾拖在地上，逶迤出一片容光潋滟的模样，生生将稚嫩的小人儿衬得端庄大气。 没人看出她是胡说八道，就是小和尚歪了歪小光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小彩鱼。 议论声终于止住了。 接着，更大的议论声“嗡”的一声响起。 “摄政王不会同意的吧？” “萧御这个老不要脸的，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破坏不动，居然打起了老情人女儿的主意！不知羞！丧失伦常！” “我不能相信这是御殿下做的事儿。” “慕亲王妃好脾气也不能这样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吧？这还有的商谈，直接一棍子打死出去算了。” 慕亲王府的下人们也觉得一个个被吓出了心肌梗塞。 姑奶奶……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来已经很头疼了，现在看到这种事情，更是头疼到心力交瘁。 一群下人只能绷着脸，“如今御殿下正在被我们家主夫人单独请吃茶。不方便和诸位会面，诸位请回吧。” 这下子，还有谁说什么，哗啦啦全走了。 边走还为萧御的所作所为而不齿！ 其中几人还特意交待道，“你们用棍子打他出府的时候千万别留手！” 小彩鱼深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萧御深深的抹了黑，所有人好像忽然对萧御不大喜欢了。 小彩鱼有点儿苦恼。 耳边忽然响起了悠长一声“阿弥陀佛”。 小彩鱼抬起头，看见了面如冠玉清冷自持的小和尚。 “你来了。”小彩鱼顶着漂亮的珍珠妆，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可爱的笑容。 小和尚抬起微垂的眼睑，“阿弥陀佛……贫僧是来告别……”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小彩鱼脸上光彩照人的笑容。 他……他……他怎么觉得自己告别不了了。 小彩鱼的眼神，好像是自己看见了光，看见了希望，看见了未来和明天。 “你等我，今晚。”小彩鱼道，“我偷偷出来见你。” 小和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冷风飕飕的。 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他没脑子想这事儿有多不好，他只觉得，他想回到念一天经撞一天钟的日子，算是没了。 小彩鱼高高兴兴地扬声说道，“你照顾我照顾得很不错，这几日就先留在我们府邸里吧，我很舍不得你呢，我娘那里，我会去帮你说的。” 小和尚僵硬地笑了笑，“好的，县主娘娘。” 小彩鱼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小和尚这才转身跟着侍从下去了。 暖阁内。 萧御的神色一直很憔悴。 “血止住了。”一旁的初桃说道，“可是为什么人还不醒。” 洛央看到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慢慢恢复好转，可是他……仍然陷入在深深的睡眠之中。 “大小姐！”灵素拉着洛央的手，猛地跪了下来，“大小姐……” 她的眼泪流了一整张脸，“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吧！” 洛央朝后倒退了一步，眸光复杂的落在灵素的身上。 “灵素，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此时，侍女走了进来，将外头发生的事儿轻声禀告了上去。 洛央慢慢点头，“知道了。” 洛央一笑，看向了床铺，“萧御，他这次可是被我女儿坑出血了。” 灵素也愣了愣，“小彩鱼怎么……唉，那丫头，办事儿真是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洛央重新看向了灵素，“没有分寸吗？我看没有分寸的是你。” 灵素深深垂了头。 “你这么跪着，是指望我如何救他！” 灵素道，“只是一场梦而已，他现在是离魂症，如果梦醒了就好了，如果梦不醒，那他所面对的就只有死！大小姐，灵素一直以来没有求过您什么！……您就……您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洛央冷笑，静静看着地上的灵素。 “为何你自己不去？” 灵素的手攥紧了帕子。 “你怎么知道他梦中的人一定是我？萧御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萧御也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过我，他不知道我，也不懂我，他对我，只有执念和怨恨。”洛央道，“他只了解我的容貌，我的手段，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去解毒过我的内心。” 灵素：“大小姐……” “所以，他梦中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他的一个幻想罢了，他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名为洛央的符号。”洛央冷笑，“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出去吧。灵素。” 灵素从没有想过，大小姐会用这样冷漠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的泪水在打转。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小彩鱼走了进来，“娘亲，不然让我试试？” 洛央冷漠的脸，如遇到春风的冰水一般化开，“彩鱼，你……你这丫头，刚才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是萧御来求娶，又不是说娘亲已经答应了！”小彩鱼欣欣然地走了过来，“娘亲娘亲，我和与御大叔还是有些交情的，我知道他！娘亲也放心，如果我入了他的梦，我一定虐他千百遍，娘亲当年受到的委屈我都一一虐待回来，娘亲心眼善良不忍心，我可忍心。他不是不愿意醒来吗？我虐待道他恨不得立刻醒过来。” 洛央忍俊不禁。 灵素此时却有些犹豫，她看向小彩鱼，心里有千百个念头，可是都不敢说出来。 大小姐……十分讨厌利用她的人。 而灵素，梗菜毫无疑问犯了这个忌讳。 灵素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真的，是仗着和大小姐的交情，在强迫大小姐去做。 “我去吧，大小姐，我和小彩鱼一起入了他的梦，我们一起去救他！” 小彩鱼看了看时间，“娘亲，您能够联系梦蛊是吗？” 洛央微微愣了愣。 “您肯定能的，别想瞒着我。您让梦蛊送我和灵素进了萧御的梦境，并且掌控时间，我晚上想吃释空给我做的莲叶汤。” 洛央犹豫着，慢慢点头，“好，娘亲答应你。” 小彩鱼这才笑了起来，“嗯。” 床榻清扫，洛央安置了柔软的甜梦香，最后，拿出丝帕。 梦蛊表示“嘤嘤嘤好想您啊，我现在在萧御的院子里呢，翅膀又受伤了”。 “啥？萧御要死了？” “他死了谁给我治翅膀！” “小彩鱼加油，我送你进去，你务必把他给我敲醒了！” ………… 十里扬州，梦一场，烟花繁华，入景。 小彩鱼站在青石板路上，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里是哪儿？ 萧御的梦境吗？ 她为什么会来萧御的梦里头。 街边有着叫嚷桂花糕的人，还有卖风筝、卖风车、卖各色糖葫芦的人。 这梦里当真精彩啊，路边，还有砸摊卖艺的说书人。 小彩鱼看得兴致勃勃，一下子忘了要去找萧御的事儿，走到了卖糖葫芦的人旁边，正准备买一个，忽然发现钱袋里没有钱。 小彩鱼：……这到底是什么梦！她是什么身份！萧御难道真没有安排？她难不成是……是个梦里的流浪汉？ 小彩鱼一阵惊慌，好在，还没有惊慌很久，一个声音就想了起来。 “轻澜，你怎么在这里，又乱跑了出来。” 小彩鱼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眼睛好生漂亮，笑起来，一口白牙，让人的心都碎了。 小彩鱼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个……难道是萧御？ 年轻时候的萧御，面部还没有瘦到棱角分明俊美无匹的模样，他的容颜更贴近于俊美无俦。 她想要伸手让萧御稍微他一下，萧御忽然走了过来，将小彩鱼揽入了怀中。 “怎么，想哥哥吗？” “不想……”小彩鱼谨记自己是来让萧御多灾多难来的，“我想要糖葫芦。” 萧御笑着道，“好，买糖葫芦。” 萧御把糖葫芦买了来给小彩鱼。小彩鱼拿到了手里头，然后轻轻说道，“哎呦，这……好酸的糖葫芦呀！” 小彩鱼话音刚落，将糖葫芦直接扔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789章 番外篇 御殿下的小屋 萧御的脸色有些发僵。 “不好吃，哥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好，哥哥给你换一只好不好？” 萧御笑着，仍然是一片温柔的模样。 小彩鱼微微点了点头。 萧御将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了下来。 有葡萄味道的，有草莓味道的，有西柚味道的，还有苹果味道的。 小彩鱼一个个看了过去，放进最里头， 每个吃了一口，然后就扔掉，难吃难吃，真的难吃死了。 萧御一声不发，单单看着小彩鱼笑。 小彩鱼将所有糖葫芦都吃完了，看着满地的狼藉，高傲地昂起来了小脸，“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些东西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呢。” 小彩鱼的话音刚落，萧御就道，“嗯，我的妹妹最乖了，我们该回家了。” 家？家在哪里？ 只见萧御带着小彩鱼，一路往巷子深处走，深深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巷子里。 小彩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萧御笑着看向小彩鱼，“喜欢吗？”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 “一会儿给你大点儿梨花白吃，你要不要？” 小孩子不能喝酒的吧。 虽然这么纠结，可是小彩鱼还是点了点头，顺带，非常非常怀疑，萧御到底是不是真心疼宠自己的妹妹。 酒都给妹妹喝吗？ 萧御抱着她回到了家中，小小的青瓦房子，收拾的干净而温馨。 天井上不断地在滴答水，屋檐下挂着各种各样好看的各色鸟儿。 “怎么挂那么多只鸟？” “喜欢吗？” 小彩鱼习以为常地道，“不喜欢。” “那又炸了吃？” 小彩鱼被震惊了，这个萧御简直丧心病狂。 原以为做个病丧的妹妹，萧御会生气，没有想到，他比她想想的还要变-态！ 小彩鱼……震惊并且服气了。 但是她不能服输。 “不。” “嗯，我就猜到你会说不。”萧御的声音温暖的好像热水，“因为你刚吃了好多糖葫芦，你饭量本来就不大，现在该饿了。”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嗯嗯……” 卧槽演不下去了…… 她好想回去做她的乖乖女。 小彩鱼被放在了屋子里，萧御亲自伺候了她梳洗，又给她换了衣裳。 她在梦里头，才六七岁，倒是不介意那么多。 把她安置睡了，萧御就转身去了书桌上，摊开了一本书卷，慢慢看着，写着。 小彩鱼偷偷摸摸地爬下床。 其实在她刚有动静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那边儿气息不对了，不过，他的脸上噙着笑，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介意她下来。 她慢吞吞走到了萧御的身后，搬了个小板凳看了看。 “彩鱼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彩鱼看了看，……是账本啊？ “是账本。” “我……知道啊。” “你又不认字，怎么知道什么是账本呢？” 小彩鱼想了想，“我猜到的，哥哥每天晚上都看这些。” 萧御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在梦里，他远没有现实中那么多疑。 他的模样，更像是温暖的，对一切都很满足的孩子。 萧御深深看着小彩鱼，“要不要哥哥教你认字。” “好啊……” 窗外虫鸣声声，屋子里，一灯如豆，摇曳。 萧御的手稳健地握着小彩鱼的手，在纸页上慢慢地写了一段诗文。 小彩鱼定睛一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首诗，好悲苦啊。” 小彩鱼索性乱画了画，“哥哥，可是有心上人？” “并无，轻澜怎么会觉得哥哥有心上人呢？” 小彩鱼道，“因为哥哥说什么生死啊，难忘啊……那不都是话本子里唱给自己丈夫的吗？” 萧御顿了顿，“是啊。我们不写这个，写一些别的，轻澜可高兴？” “那写什么呀？”小彩鱼轻声问道。 萧御想了想。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 这首诗，总有点儿教小孩子的样子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 也可以。 小彩鱼没学一会儿，就厌倦了。她半学不学的，一边看着一旁的账册。 那是一个当铺的账册。 听说过，萧御隐姓埋名，前往大周，身边有无数手下。 他不过是个落魄皇子，为了打下根基，从十六岁开始，就游走在盛京，做当铺，做药行。 想要摧毁一个人……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小彩鱼想了想，当然是，败家败家再败家，他赚多少她都赔进去，掏光他所有的家产，并且让他一无所有。 最好是骗钱又骗身，他越想要什么，就越不给他什么！ 哎，御大叔，你别怪我小彩鱼心狠手辣，我这都是为了救你的命呀！ “哥哥……我明天想要出去走走。” “好啊。” “哥哥要陪我吗？” “明天钱庄当铺都有点儿事情。” 小彩鱼点了点头。 “那我只有一个人吗？” “不会的轻澜，你想要去当铺玩吗？我可以带你去哦。” “好啊……”小彩鱼满脸欣欣然，“当铺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当铺里头有许多新奇的宝贝，还有一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我想，轻澜一定都会喜欢的。”萧御温柔地道。 “嗯，哥哥对我最好了。” 小彩鱼的眸中闪过算计的光芒，这么一想，她简直要高兴地睡不着觉了呢！ 次日，小彩鱼挑选了衣柜里最漂亮的裙衫，又挂了金璎珞，戴了漂亮的东珠发冠，这才姗姗走出了屋子。 “哥哥，我好看不？” 看着披挂着一身金银的妹妹，萧御脸色顿了顿~ 他的神色很温柔，“轻澜喜欢这些吗？” “喜欢啊。”小彩鱼点了点头，“难道哥哥不喜欢轻澜喜欢这些吗？” 萧御忙笑了笑，“喜欢的。” 小彩鱼这才点了点头，和萧御一起出门。 家里的车子还很破，小彩鱼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上了马车。 萧御也上了马车，将小彩鱼拢到了怀里。 “这里没有狐狸皮，这里也没有挂裘皮。”小彩鱼道，“马车里就该有兰木做的小匣子，里面放满了一层层新鲜做出来的好吃的糕点，还有，这里也没有酒，也没有茶……” 小彩鱼说的要求都不高，可惜了，不是富贵人家都做不到。 小彩鱼最后敲了敲木板，说道，“居然不是紫檀木的，哎。哥哥，你爱我吗？我们家不是开当铺的吗？还开了钱庄，我们家这些东西都没有吗？” “有的。不过哥哥一向清简惯了，所以没有喜欢用那些，如果彩鱼喜欢，我明儿就换裳给彩鱼，可好？” 小彩鱼这才点了点头，“希望哥哥能够做到，哥哥可不许骗我哦？” 小彩鱼最后敲了敲马车的顶，说，“这里要有一颗夜明珠哦？” “好，轻澜。”萧御道，“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小彩鱼觉得有点儿难以适应，这个萧御，怎么来了这里，就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 现实中，难不成萧御真有一个和他一起来大周的妹妹？ 那个妹妹，该也是个公主吧？后来怎么了？死了吗？ 小彩鱼想了想，算了，应该是没有的。 马车摇啊摇，小彩鱼俯身半躺在萧御的膝盖双，小小的脸蛋上是满满的壮志酬。 她一定要虐的萧御以后再也不想做梦了！ 夜明珠啊……这种东西…… 萧御想了想，他该去哪里才能找到？ 可是，小彩鱼既然说了，他也答应了，他当然要竭尽全力地去做到。 当铺已经做得有些规模了。 可是萧御为了招揽手下，雇佣杀手，运营刺客盟暗卫营，实在拿不出先前，日子过得自然紧张了许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是不能，如果让暗卫营的出手的话…… 才到了当铺，当铺掌柜看到萧御立刻迎了上来福身一礼，“主子，您来了。” 萧御淡淡颔首。 在没有面对小彩鱼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张死鱼脸。 小彩鱼暗叹了一声，原来什么暖男，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啊，萧御还是那么个萧御，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她该怎么报复萧御呢？ 如果是恋人，她可以掏空萧御的家产，然后悔婚嫁给别人。萧御一定恨死了她。 可惜不是啊…… 她只是妹妹啊…… 到底做什么才能彻底让他失望呢？他这么娇宠她？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瞄准了这个小小的当铺。 “主子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难不成有人来典当夜明珠？”萧御漫不经心地问着。 “不是……是九转金丹，您所需要的九转金丹。” 萧御愣了愣。 小彩鱼没听懂。 “自从……自从贵妃向您下-药，您的身体便日日遭受药力浸透的痛苦，属下们看在眼里，为您疼在心里。现在这九转金丹，可以让您的身子骨洗经伐髓，重塑筋骨，您的身体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药力浸透的痛苦了！” 小彩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就是这个！ “哥哥，洗经伐髓是什么意思？”小彩鱼看着萧御，“九转金丹，看着好好啊。” 当铺老板愣了愣。 萧御笑了，“那可是价值一个百万人口的城池呢。” “想要。”小彩鱼道。 萧御道，“好，给你。” 当铺老板快哭了，“御殿下……这、不能这样啊……这一颗丹药，百年难遇啊！” “更想要了。”小彩鱼道。 “既然已经面世，就代表炼制者出现了，你们顺藤摸瓜查下去，找到炼丹之人，九转金丹一炉九丹，再拿一颗应该不难。” “殿下……殿下……这个机会，失去了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有了。这个药对您有用，对一个筋骨尚未长成的娃娃，能够有什么用啊？” (本章完) 第790章 翻仓库什么的最喜欢了 “我说了，轻澜喜欢，给她。”萧御的声音更冷了。 当铺老板定定看着萧御，磨磨蹭蹭地将药拿了出来，递给了萧御。 萧御接过了药，拿来递给了小彩鱼。 小彩鱼看到了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哇……” “怎么？” 小彩鱼道，“这个是红宝石、这个是绿碧玺，这个是粉水晶，这个是猫眼儿石头。” 小彩鱼拿起猫眼石仔细看看，兴致勃勃地说，“哥哥，你看，这个猫眼石头好好看，石头上面好像有一只小猫的眼睛一样，对着阳光，能够看得很清楚。” 萧御笑得如同春-水一般温柔，“你喜欢吗？” “喜欢啊……”小彩鱼慌忙道，“我好喜欢啊，萧御，这个石头可以给我吗？以后我可以要更多更好看的这样的石头吗？” 小彩鱼笑着看向萧御。 “嗯，只要轻澜想，哥哥都会拿来给轻澜哦。” 小彩鱼想了想，“可是哥哥啊，我不觉得我会有很多很多这样漂亮的湿透。”她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忧虑，“我们家很穷不是吗？” “傻瓜，这个就是你要的丹药的盒子啊。不过一个装饰而已，轻澜想要多少都可以有哦~”萧御笑着说道。 小彩鱼这才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一旁的当铺掌柜，看的大气不敢出。 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怎么到了萧御的嘴巴里，成了一些不值钱的石头了？ “轻澜，哥哥还有事情要和老板商议，你先去玩一会儿好吗？” 小彩鱼点了点头，“好的呀哥哥。” 正愁你不放我走呢。 “记得吃丹药呀。”萧御温柔地道，“你现在就当这个歌的面儿吃掉，否则哥哥不放心。” 小彩鱼拿起了丹药，对着自己的嘴巴吃了下去。 温暖的感觉从丹田升起来，不过小彩鱼倒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娘亲有一段时间就爱收集这种零零碎碎的神丹妙药，灵素阿姨又有无数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脉，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听闻了这世间有什么好，就全都搜集了来给她。 她想吃多少都可以有。 后来……都吃腻了，反而觉得小和尚煮的饭菜，比这些东西都合口得多。 眼看着小彩鱼吃了下去，萧御才放下了心，又看向了手下，“你们好好看着我妹妹，不要有了闪失了。” “是，主子。” 小彩鱼倒是没有多大在意，跟着人就走了。 当铺老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主子啊主子，您可不能这样骄纵着孩子啊，哪里有这么纵着的？” “怎么了？” “这金银珠宝是石头吗？” “我萧御的妹妹，就应该视金银珠宝为粪土……” “可……人家视为粪土是浑然不在意，您妹妹视为粪土是觉得好看拿在身边要玩腻了啊！”当铺老板苦着嘴巴吐槽，“这种时候，正是咱们刚刚起步。殿下，您可还记得您临走时发下的宏图伟业？前期最艰难也最至关重要，如果现在前期您就开始这样，后面咱们的路可怎么走，宫里头可各个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如果我们做不好，就要回到宫里头，忍受他人的耻笑，殿下，您甘心一辈子做陛下的药人吗？” 萧御看着当铺掌柜。 “我最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萧御道，“老钟，你不用劝我，我都知道。” 当铺掌柜听到这句我都知道，放下了很大的心，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公主才七岁，如果实在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小彩鱼真心，回头看了一眼那当铺掌柜，满脸愤怒。 居然挑拨离间他和萧御的关系，不错，很好，以后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她不高兴，萧御第一个感觉到，温柔如水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彩鱼立刻恢复了甜美的表情，风轻云淡地别头走了。 萧御忍不住莞尔，“老钟，你被小家伙记恨上了呢。” 老钟笑呵呵地道，“轻澜公主还是个孩子呢，日后会知道轻重的，我相信轻澜公主。” 萧御这才笑着道，“老钟，你办事情，我一直都是最放心的。” 老钟从柜子里摸出了账册，拿给萧御看，“这是这个季度的账册，主子，咱们一起好生看看。” 萧御点了点头，跟着老钟前去看这账册。 小彩鱼觉得，眼前的一切，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梦境呢。 每一个角落，都真实而温暖到让人发憷。 这庭院，阳光，还有一砖一瓦，都好像烙印在萧御的心底，如今原样在梦中呈现。 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小彩鱼在想，那梦里的人所做的事情，萧御都会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但愿，不知道吧…… “带我去库房看看。”小彩鱼道，“我要看看还有没有漂亮的石头。” “这……”旁边的小跑堂的目瞪口呆。 “怎么，你不愿意吗？”小彩鱼愤怒的看着小跑堂的，伸出肥肥白白的小手，“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打你了哦~” 那小跑堂的吓傻了，有点儿尴尬地说道，“这个，仓库的要是一直都是掌柜的再管啊，我们都没有拿到呢。” “这样啊，那就去要……就说，轻澜公主想要看库房，想要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不给看，就一把火烧了当铺哦。” 小跑堂的连滚带爬地跑去了。 小彩鱼笑出了声。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声悲痛的声音，“殿下……这个真不行啊。” “放心，轻澜会有分寸的。” 小彩鱼不过一会儿就看到那小跑堂的拿了钥匙过来。 漂亮的金质钥匙，不知道怎么的，小彩鱼总觉得这个钥匙上面是掌柜的呕心沥血的血渍…… 啧。 “开库房门吧。” 小彩鱼道。 反正只是一个萧御记忆中的人，小彩鱼真不觉得，有什么好在乎的。 这里，毕竟只是一场梦而已。 库房的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的架子。 最外头的，最不值钱，最里面的，是最厉害的天材地宝，金银珠宝。 “这就是库房。”小跑堂的得了上头的嘱咐，说道，“您看。” 他说着，就要把小彩鱼往外头那些架子上引。 什么破冬被啊，什么破棉袄啊。 很多人冬天过去了，为了春天能够好过点儿，就暂时把冬被棉袄典当了，换点儿东西来过日子。 所有人都觉得，到了冬天，他们干了那么多力气活儿，就会赚来钱了，就能来赎回他们的被子棉袄了。 典当行收这个，纯粹是帮人垫了东西，存放起来，毕竟他们自己存放，还会被老书咬了吃了呢。 典当行的库房里，又防着蛇叔虫蚁，又防着发潮发霉，再好不过了。 小彩鱼看也不看这些散发着臭味的东西，直接抬脚往里头走。 “都有什么好玩的啊，一点儿别的好东西都没有吗？破被子破衣服有什么好的啊。” 小彩鱼看到了许多漂亮的湖笔徽墨，还有一些上好的纸张，自然比不过澄心堂的，不过也都是好家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了啊……您看看这笔，小狼毫！做工也好精致啊！这杆子是湘妃竹做的，漂亮，摸着油润！”小跑堂的慌忙介绍。 小彩鱼笑了笑，“哦……” 她拿起了笔，往嘴巴里咬了一口，在小跑堂的目瞪口呆里的目光中，顺手扔了。 “不好吃……看着当铺掌柜时不时舔一下，以为多甜呢！” 小彩鱼道，“我又不会写字，你给我这个干嘛？” 小跑堂：“……”这事儿他没法说，好恐怖好可怕。 小彩鱼直接往里头走。 “哎……哎您别~” 一些漂亮的用具，什么梨花木的桌子啊，什么漂亮的椅子啊？ 小彩鱼又没有看，继续往屋子里头走。 仓库很大。 到底是包了好几个房子，直接打通了呢。 小彩鱼终于停住了脚步。 小跑堂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这里……是……” 这里都是金银头面，漂亮的陪嫁的器皿，银镯子算是最差劲儿的东西，还有不少别的东西。 什么翡翠镯子啊，钻石戒指啊，什么凤头钗啊，什么珠翠璎珞啊。 一个个都摆在架子上，让人眼花缭乱。 小跑堂的心都在滴血。 姑奶奶喲，知道您是最大的老板的妹妹……可是这些都是宝贝啊，不能乱来啊。 想想当铺掌柜的为了账目天天呕心沥血为了一点儿钱每天愁的头发都白了。 还没想完，就见小彩鱼拿起了一个头面儿，往地上一扔。 然后小手扒拉着，一个个往外翻东西。 “丑死了丑死了……”小彩鱼道，“就不能找点儿好看的东西出来吗？这些大家小姐们真没意思，就知道典当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有什么用？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可是一个个都不愿意拿过来，这些东西倒是扔的爽快。” “你别看这些东西瞧着值钱，一个个设计的丑的不能看，还都是过了时的东西，让人怎么戴。” 小彩鱼这样随手翻着，不知道多少东西都被摔了个粉碎。 小跑堂的看到了一块儿羊脂白玉的玉佩碎在了地上，他的脸色都变成了苦瓜了。 “小小姐……小小姐……您别这样？” 小彩鱼顺手拿起来了一个东西看了看，又顺手扔掉了。 (本章完) 第791章 番外篇 大火吞噬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别这样啊……”那人这么叫嚷着，小彩鱼已经把下一个东西直接扔了下去。 那是一块儿和田玉的神仙雕像。 “姑奶奶！姑奶奶！” 一个个金银珠玉被丢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彩鱼笑的声音很清脆。 “喏，这些东西，也就配听个响儿！” 那个人坐在地上，哭的好伤心，“这是……这是我们多年辛苦经营的钱财啊。” 小彩鱼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小小的步子，踱着。 她看向窗外。 鱼肚白的天空仍旧宁静美好。 她真的打不碎这场梦吗？ 这些金银珠玉，他都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醒过来？ 转瞬间，他已经走到了架子的尾端。 这里放着的，都是本不该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什么金银器具，什么天材地宝，一样样，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小彩鱼看着不少似乎好像蕴含着精光的药材。 这个架子，应该就是萧御的老本了。 小彩鱼顺手取了一个胖娃娃一般的人参，慢慢看着。 “这是……千年的人参啊……姑奶奶……” 小彩鱼慢慢蹙眉，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哦，我刚好晚上要炖汤吃。给我吧。” “不可！不可啊！” 小彩鱼笑了笑。 “那就算了。” 小跑堂的终于松了口气。 小彩鱼道，“这里禁止明火是吗？” 小跑堂的忙忙答道，“对，我们这里是禁止明火的。” “为什么，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一根蜡烛？” 小跑堂的慌忙问道，“哪里？哪里有蜡烛。” 小彩鱼：梦蛊阿姨~彩蝶~你在吗？ 小彩蝶：你干嘛？ 小彩鱼：快给我根蜡烛！ 小彩蝶：你别想让我助纣为虐。 小彩鱼：你好好想想啊蝶姨！这里会把人憋死的。他死在这里怎么办啊？ 小彩蝶：死在这里……那梦就消失了呗，人也没了呗…… 小彩鱼：所以啊，这里本来就不长久，我就让他气得心肝肺疼，然后直接醒过来不好吗？ 小彩蝶：呵呵，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小彩鱼：你说。 小彩蝶：你这种，根本不算虐！ 小彩蝶的话音刚落，那小跑堂的就恍惚看到前头一点光芒悠悠，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 风吹动火势，越来越大，转瞬间，燃烧得到处都是~ 一点点的火光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将这里燃烧成一片。 小彩鱼就站在仓库伸出。 跑堂的跑出去之后，又想起来，当想要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大门紧紧锁住了。 “发生了什么！”当铺老板冲了过来，看到这冲天的火光，差点晕了过去。 “轻澜呢？”萧御疯了一般问道，“轻澜人呢？” 小跑堂的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半天没有说话，他好久，才咽了一口口水道，“她她……她还在里头，在最里面那一处。” 他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她说她想要拿那个人参煲汤喝，我怎么就没有听她那句话，让她煲汤啊！！我怎么去看那蜡烛去了啊！” “怎么会有明火？怎么会一下子就找起来？这好像有无数桶桐油才能烧成这样啊？我不信……我不信！” 萧御已经冲入了火场。 “轻澜！”他的声音沙哑着。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大火熊熊，燃烧着眼前的一切，炙热的空气让人呼吸不过来。 他不死心，一声声呼唤道，“轻澜！轻澜！” 他朝着里面冲去，刺鼻的黑色烟雾，还有冲天的烈火，仿佛就在身边。 一层层的当铺宝贝都在燃烧着，萧御冲入其中，头也不回。 她在最里面！ 他不死心，一声声叫着。 忽然，一声微弱的呼唤叫着萧御，“哥哥！哥哥！” 是轻澜的声音！ 萧御的步子一顿，冲了过去，“洛轻澜！” 小彩鱼就躺在大火深处，她的脸上被破裂的东西划伤了，人被重重砸在一个木梁上，鲜血流出。 她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泽，“哥哥……哥哥，你来救我了。” 萧御冲上前，将小彩鱼抱入怀中。 “乖，我来了，我们这就出去。” “哥哥，你快出去吧……我……咳咳……我不行了……” 萧御道，“彩鱼，我们一起出去，哥哥有武功啊，你忘记了吗？” 他的手臂牢牢抱住小彩鱼，朝着前方冲出去。 一个个断裂的残垣断壁落在他们的周围，火势不断的爆出火星，扑在他们的身上。 就好像天要绝他们一般。 小彩鱼紧紧蜷缩在萧御的怀中，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好像死去了一般。 “轻澜……轻澜，你快和哥哥说话好不好，哥哥好心痛轻澜啊，轻澜……”萧御轻声道，“你快说话。” 大火熊熊。 外头，所有的人都在绝望的呐喊。 这冲天的火光，将这个当铺着火的事情，宣告给了周边所有的人。 那些人，手里握着当票，只要前来换物，当铺拿不出，他们就有权要求赔钱！ 典当典当，又不是死契，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这火光，动了心思，要来敲诈一笔。 当铺老板现在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了，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如何去救人。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一点点漫出来。 这些银钱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主子…… 大火吞噬着一切，主子怎么可能逃出来。 所有人都无声地跪了下来。 他们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仓库，默默地磕下了头。 正在这时——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大火中迈步出来。 他的怀中，还抱着小小的女孩子。 大火只是他的背景，他的模样，傲然于人前。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跪着干什么？”他冷声发问，“我又没有死。” 看着毫发无伤从大火中走出的萧御，所有人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御殿下！” 小彩鱼的眼皮子动了动，“哥哥……” 萧御立刻看向了怀中的小人，眉头一皱，“拿水来！立刻拿水来！” 小彩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微微噙着笑意，“哥哥……哥哥你没事，我也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的一袭裙裳早就被献血浸染透，一点点地在往下渗血，怎么可能没事！ 萧御的心脏一阵抽痛，“乖……” 萧御看向了当铺老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立刻去准备药品床铺！” “是……是殿下。” 当铺老板慌忙点头。 小彩鱼很快被安置在床铺上，她不断地说着没事的，忽然从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萝卜一样的东西。 “你看，我想用这个煲汤给你喝！我保存了好久呢。” “彩鱼……”萧御的眸中震动，“彩鱼，哥哥知道了……” “哥哥……我好困啊，我想睡觉。” “不许睡！”萧御紧着声音问道，“哥哥说了，你不许睡，你乖乖的，哥哥要和你说话。” 萧御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殿下！”当铺老板心痛地看着萧御。 萧御却好像浑然没有感觉一般，将鲜血一滴滴地滴入了小彩鱼的口中。 小彩鱼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 她的唇瓣恢复了色泽，脸色也好很多。 “哥哥，我们说什么话啊。” “哥哥，你在给我吃的……是你的血吗？” “哥哥，我不要吃，我不要靠着你的血活下来！” 她剧烈的挣扎着，几乎哭泣出声，“哥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萧御看着小彩鱼，“傻瓜，和你的命比起来，我的这点血又怎么样？” 小彩鱼道，“即使我……把你的鲜血榨干，你也会爱我的，对吗，哥哥？” “对。” “为什么啊哥哥？” 在现实中，小彩鱼知道是因为她娘，可是在梦里啊，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轻澜啊。” 小彩鱼来了之后就听到他说轻澜，可是从没有想过轻澜是谁，这时候竟然有了一点儿好奇心。 不过……算了。 她现在的目的是让他活着出去。 梦蛊阿姨说了，骗人钱财，不如骗人心，那么狠。 小彩鱼决定，骗他的钱财不说，还要骗她的心。 她慢慢地睡着了，萧御看着她睡去，唇角慢慢夫妻了一点微笑。 “殿下！” 萧御输送完这点鲜血，竟然差点直接昏过去！ “我没事……”萧御冷声道，“让大夫来吧，我虽然是药人，不过刚成体没多久，仍然效力有限，别让她有任何闪失。” 萧御大踏步走出了小彩鱼的屋子，他扫视四周，忽然将视线定在那个独自逃出来的小跑堂的身上。 “你过来。”萧御森冷地说道。 “和我没有关系啊御殿下，不是我纵火的啊！”小跑堂的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一声声地磕头。 “你在起火的时候，居然敢把我的轻澜丢在火场，独自逃生？” 小跑堂的哭道，“我是去查看火苗去了，谁知道，四周忽然都烧起来了大火，小小姐直接被大火吞噬了啊，我不是不想救……” (本章完) 第792章 番外篇 登山诗会 “不想救？这就是你扔下我的轻澜的理由？”他冷声发问。 跪在地上的小跑堂的只感觉在那森然的注视下，骨头都透着冰冷的寒意。 男人拔出长剑，慢慢地掠过他的脸颊。 “贪生怕死，关键时候背主逃离，留你这条贱命有什么用。”萧御长剑直接刺下，穿过了还在求饶的小跑堂的的身体。 小跑堂的张大了嘴，好像要说什么，可是长剑穿过他的嘴直接刺了下去。 冷风吹过萧御的脸，仿佛给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暗雾。 萧御将带着血的长剑扔在地上，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小彩鱼。 小彩鱼已经醒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萧御，眼泪忽然滚了下来。 “哥哥……” “乖，不要紧，所有欺负背叛你的人，哥哥都会帮你一一讨回公道的。”他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小彩鱼的脸颊。 小彩鱼趴伏在了哥哥的身上，满脸疲倦难过。 小彩鱼：我有办法对付萧御了。 小彩蝶的声音姗姗来迟，“怎么对付啊？” “你看我的。” 当铺失火，损失惨重。 当时所有人都建议萧御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光赔款就是一个吃不起的负担。 可是萧御却让当铺老板重新请人修缮房屋，并且将所欠银两，一一奉上。 小彩鱼每天看着当铺老板唉声叹气，把一个个的铜板扔到碗里头，又看着天空怔怔发呆。 小彩鱼觉得，自己真不厚道，这老板在现实里不知道是谁，她要去好好慰问慰问。 忽然觉得这当铺老板长得有点儿眼熟，好像在萧御的手下里头见到过一个这么个长相的，不过早就老态龙钟了，看到小彩鱼，一阵摇头，说什么是摄政王之女之类的念念有词。 小彩鱼别过了头，把好好安慰当铺老板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就是条黑鱼，从里黑到外的彻彻底底的黑鱼。 她才不在乎这些有的没有的！ 小彩鱼这么看着看着，当铺竟然在三天之内就那么稳定了下来，没过两天，大家都对当铺竖起了大拇指，还夸这个蔚泽当铺真的很不错，信用很好，大家都去了。 顺带着，蔚泽钱庄的生意也水涨船高。 一场大火，竟然让萧御在盛京打了个活广告，整个京畿之地的蔚泽钱庄都给这一起受了一波利。 小彩鱼有些心塞，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 弄了大半天，她居然给他打了个活广告！！ 小彩鱼很气堵，看着没有几天，当铺老板就满脸欣欣然。 所有的手下都对萧御的这一个手段心悦诚服，然后跪下来的时候更心悦诚服了。 更别说上次直接斩了小跑堂的了。 小彩鱼原本以为那样会让萧御众叛亲离。 没有想到萧御的手下更加戒律严明，更加忠君爱主。 闯下弥天大祸，还背弃主子逃离，这种人的确留不得，就该千刀万剐，萧御这么做，实实在在是非常非常手下留情了！ 小彩鱼更加凌乱了。 他们想着这些事情，然后更加热爱他们的主子了。 小彩鱼深吸了口气，她不明白这些人的思路。 只知道萧御真是天选之子，这样都能行。 一场大火，钱赚的盆满钵满，还收获一群更为忠心的手下。 暮晚时候，萧御抱着小彩鱼回到府邸中的时候，小彩鱼慢慢腾腾地问萧御，“当时你就考虑到了那些了吗？所以你坚持不走，所以你坚持处决人。” 萧御看着7岁的妹妹，笑容温柔，“考虑什么，我只是舍不得我们的青瓦房，舍不得我妹妹睡在小竹床里的模样，舍不得这里的桂花香味，舍不得这里的甜蜜酒香……” 小彩鱼看着萧御。 萧御噙笑，“我在心中盘算了盘算代价，觉得付得起，于是就撑了下来。” 小彩鱼撇了撇嘴。 萧御又道，“至于另外一样，原因只有一个，那个人……该死。”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 萧御啊萧御…… 回到家中，萧御简单的给小彩鱼准备了晚膳，然后为小彩鱼整理床铺，接着，就回到了那小小的书桌上。 暮晚的光芒落在屋子内，他独自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账本，竟然有点儿寂寥地味道。 这里，就是萧御的梦境，能困住萧御一辈子的地方吗？ 小彩鱼有点儿难以相信，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正是梦蛊，“怎么办，这家伙又开始正岁月静好，过他的美好日子了。”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 小小的声音响起。 萧御手中的毛笔停了一下，看向了小彩鱼，眉眼里是满满的温柔，“怎么了？” “哥哥，最近好无趣啊，可有什么活动？” 萧御慢吞吞想了想，“听说有一场登高诗会，你可想去？” 小彩鱼慢慢点头，眸子里是满满的亮光，“这种登高诗会，是要有邀请才行的吧。” “我们偷偷混进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彩鱼想了想，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去了。” “哥哥作诗不是很好，确定要去吗？” “嗯。” 小彩鱼这么简单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是满满的阴谋诡计。 登高诗会在附近的秋兰山举办。 秋兰山山顶，风云变幻，景色迷人，而山脚夏，文人墨客，早早就驱赶着马车到了。 他们才到，就看到了一辆非常漂亮奢华的马车到了。 那马车以紫檀木做蔽，以潇湘竹做帘，壁上镶嵌满了金银珠玉，一个个纯金的小铃铛挂在马车四角，走起来陆，叮叮当当作响。 所有人都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发现那马耳朵上面竟然还挂着夸张的明月珰。 乖乖，这是哪个富家豪绅，来参加这次大会啊！ 小彩鱼坐在铺着柔软狐皮的车内，闻着兰桂香气，觉得有些郁闷。 本以为这些配置，最少也要一年后，萧御才能给她准备上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根本就不喜欢好吗？ 想想原因竟然是那场大火之后萧御照价赔偿在盛京城名声大作，才赚了这么多钱。 小彩鱼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萧御看着小彩鱼，“怎么，不高兴吗？” “有点儿？” “那不然我们回去？和一群酸腐书生应付，的确很没有意思。” 小彩鱼愣了愣，“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哦？那是？” “我觉得……”小彩鱼欲言又止，“我觉得还不开始有点儿烦。” “快了，马上。” 山顶，一片潇湘竹林。 小彩鱼在众目睽睽下，扶着萧御的手，走了下来。 她一身华服锦衣，小而美丽的容颜，让所有人看着都只觉得艳羡不已。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美景，欣欣然说道，“哥哥，你看，好多人啊。” 竹林中，有人吹-箫奏琴，有人挥毫泼墨，文人雅客们互相攀谈闲聊，小厮仆从穿插其中，伺候着。 中午的午宴据说是曲水流觞，一个个精致的器皿中放满了各色各样美味的吃食，顺着水流漂下来，所有人自取。 小彩鱼对作诗不敢想去，她更有兴趣的是曲水流觞。 美味的各色小而精致的餐点一点点顺着水飘下来，小彩鱼看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取着自己爱吃的，加入竹碗当中。 现实中的小彩鱼哪里能够参加这样的聚会，心里比谁都开心呢。 可是想想……总要找一些事情的话…… 小彩鱼瞅了瞅，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哎，麻烦问一下， 哪个人是最有名的才子啊？” 那人指了指。 小彩鱼看了过去，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就非常让人倒胃口。 小彩鱼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再问一下啊，这里谁是有权又有钱的人啊？” 那人愣了愣，又指了指。 小彩鱼顺着视线看过去。 发现是一个比她还会穿还会玩的漂亮纨绔。 那纨绔一身云裳锦衣，腰间配着美玉，墨色的长发被青玉冠竖起，整个人都透露着我很有钱，我是用羊奶洗澡，用的骡子黛画眉，用的上好的茉莉花的胭脂…… 小彩鱼表示很欣赏。 会玩，有品位。 萧御正和一群人品评着作诗，他的诗文本就是佼佼者，如今不愿大出风头，做了几片中规中矩的，文人们都很给面子没有把他批得太不像。 萧御正和大家说着话，忽然看见了小厮匆匆忙忙走了过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 萧御心头一顿，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了？” “轻澜她……她……”小厮有些慌张，又不知道怎么说。 如今女子名节第一，夏轻澜经历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可怎么办才好？ 萧御迈开步伐，直接朝着小彩鱼走了过去。 小彩鱼衣衫凌乱，站在那里，满脸泪水。 地上躺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头上被人狠狠用一个板砖打了一下，昏倒在地。 地上一大片鲜血，眼看活不成了。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文人墨客都聚集在周围，不做声。 没有人发表评价。 一个是有权有势，这次书会的举办者家的公子哥儿，虽然纨绔和不学无术了点儿，是个废物，但是好歹大家都认识。 另外一个是一个无辜的，今年新来的一个商贾的妹妹。 (本章完) 第793章 番外篇 小彩鱼的处心积虑 商贾！ 这种东西从来是被文人所轻贱的，纵然再怎么揽财，也难免叫人看不起！ 今天让他来没背后说三道四已经算好的了 商贾的妹妹……被这么一个纨绔，轻薄了，小姑娘被拉到了小竹林里，一顿这样那样之后，一个板砖把人拍死了，这……这群人还真不好说点儿什么啊？ 甚至，所有人都又是鄙视，又是厌恶！ 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啊，这种地方是他们来的地方吗？两个都不该来的东西，把他们的好好的诗会的兴致都给败坏了！ 小彩鱼看到了萧御过来，唇瓣颤抖。 “哥哥……哥哥……” 萧御大踏步走了过来。 小彩鱼还举着砖头，谁都不敢靠近。 萧御耐着性子道，“轻澜，你听哥哥的，把砖头放下来。” 小彩鱼一把丢了转头。 三步两步，扑进了萧御的怀中。 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着。 “萧御……萧御……” 萧御道，“别怕，哥哥在。”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都被撕裂了一样疼，可是他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根本不敢说出什么？ 小彩鱼看向了哥哥，“他欺负我，他把他的手伸进了衣服里，他还要撕烂我的衣服，我求饶，可是他怎么都不依，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我被他按在地上，他啃我的脸，我就拿着转头打他了……” 萧御的双眸猩红，伸手慢慢抚摸着他视为珍宝的小丫头的脸颊。 他的妹妹，他的，温柔可爱的妹妹…… 她当着全城文人墨客的面，说这些，她以后可怎么办？ 可是他不忍心打断她，不忍心看着她无助的连告状都不能。 这是他的小妹妹。 “哥哥，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萧御抬起头，看着这些文人墨客奚落的表情。 他们在冷眼旁观，他们在无声地嘲讽着他，嘲讽着他的妹妹。 不过是学了一肚子墨水，想要去给皇家做牛做马的人，竟然敢嘲笑他——只因为他是商贾？ 他的妹妹，就丝毫不被这些人所在意。 “既然如此。”为首的一个半秃了头的男人轻轻咳嗽了两声，道，“你现在如何想？” 萧御笑了笑，“能怎么想？” 那男人道，“我们可以帮忙报官，你和你的妹妹，还有这位公子，先下山去吧。” “不耽误你们吃饭用餐是吗？” “我们对你妹妹的遭遇报以诚恳的慰问，可是……”那男人慢慢道，“曲水流觞马上开始了……” 萧御的眸子愣了愣，“不要耽误你们吃饭？” 那男人慌忙摇了摇手，“哎，你的妹妹现在有没有受伤还两说，这位公子现在确实伤重，赶紧该送医送医，该报官报官啊，你和我罗唣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一个个嬉笑的声音响起，那些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小彩鱼。 “到底是商贾家里的女儿，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 “这才七岁啊，就被人毁了，啧啧啧……真可惜。” “哎，所以啊，少和这些干买卖营生的来往，刚才柳兄好似还和他写了一副对子？” “我还给花船的姐儿写东西呢，这算什么？” 萧御听着他们一声声的奚落的声音，眸底的冷意也跟着越来越深。 “主子……” 萧御慢慢闭上了眼睛，“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主子？” “他们听到了彩鱼的事情，不能留。” “可是,这是全城的文人啊……” “那又如何？” 手下们一个个凛然。 “主子受辱，你们这群士子，该做的，是什么？”萧御慢慢的，一字一句的以皇权之威压下来，“我越国的公主，就是这般被人轻贱羞辱的吗？” 手下们立刻点头，“是，主子！” 无数的黑衣人出现在竹林中。 文人墨客们都吓坏了。 箫声、琴弦弹奏的声音，俱是一顿！ “你们是谁？你们在做什么？”他们大声质问着。 可是黑衣人哪里肯和这群人废话，他们提刀就上。 这次随行的，只有小厮和仆从，他们大多数人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就被抹了脖子。 惊叫声响起，所有人都害怕的四处奔走。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个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泼在墨渍还没有干的纸页上。 竹林很快弥漫着献血的味道，让人透不上气来。 小女孩儿仍然在他的怀中颤抖着，萧御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来人。”他对手下说，“这里味道太浓了，把尸体都拉了，就地扔在山下断崖吧。” 鲜血四处蜿蜒着流淌，而小彩鱼被他抱着走向曲水流觞。 “喜欢吃哪一道？” “小章鱼。”小彩鱼高兴地说着。 章鱼被煮的很嫩，萧御夹了来。 “还有小鱼丸！” “小白菜……” “煮鸡蛋！” “牛肉牛肉……” 小彩鱼吃得饱饱的。 夕阳西下，染红了整个竹林，萧御用帕子，慢慢擦了擦小彩鱼的嘴角。 “天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嗯。” 小彩鱼吃得饱饱的，加上今天演了一天的戏，进了马车，很快就睡着了。 她靠在柔软的狐皮上，柔软可爱的小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萧御带着小彩鱼回到了家，将她安置了，这才缓步走出了庭院。 “主子……”手下们立刻下跪道，“主子！如今，整个城的豪门世家都震动了，所有人都在询问他们家丢失的公子们老爷们……” 萧御慢慢一笑，“可有结果？” “他们想要上竹林搜查，我们是唯一回来的人……” “无妨，我们今日去，本也没有大张旗鼓，我们更不是受邀名单上的人……”萧御笑了笑，“今日我又一人不曾放过，不会有大麻烦的。” “是……主子。” 屋子内，小彩鱼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副萧御和另外一个才子对的对子。 好在她够机智！ 明儿就拿出去贴在门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萧御和她去了诗会的事儿了！ 她定要萧御，人人喊打。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萧御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怎么醒了？” 小彩鱼吓得差点儿把对子吃了。 小彩鱼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萧御，“我……我们回来啦？” “嗯。” “哥哥，我讨厌那些人，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那些人了好吗？” 萧御有些犹豫，“你说的是哪些人。” “就是那些穿着好看衣服，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小彩鱼泪水涟涟。 “好啊，我们再也不见他们了。” “真的？”小彩鱼心说，你不见那些豪门世族，以后可要怎么自己发展起来呢？你可别唬我这么个小娃娃吧？ 萧御点点头，“真的。” 小彩鱼甜甜地笑了。 “好了，快睡吧。” “嗯。” 小彩鱼闭着眼睛，甜甜地睡着了。 萧御一直看着小彩鱼睡着了，忽然，眼睛又看向了被小彩鱼攥在手心的东西…… 是……那副对子？ 他心中不由得非常感动，他的妹妹，那么爱他，连他随手写的东西都不忍心丢掉！ 他感动地看向小彩鱼，慢慢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城中。 随着文人墨客消失地越来越久，气氛也越来越糟糕，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够立刻查出案子。 宗族世家们，纠集了不少人前去调查，成群成群的人登上秋兰山，去寻找那些失踪的才子们。 萧御仍旧每天做着生意，该吃吃，该喝喝。 那副对子挂在门上，挂了好几日，仍然没有人发现。 小彩鱼想了想，难道该不是…… 那个文人四处送对子，所以大家都觉得不稀奇？ 忽然想起来他还送了什么青-楼小姐儿的~ 她脸色很糟糕，感觉自己蠢的不行。 她倒是想出去说说她去参加了诗会，不过她不敢，她怕她前脚刚说，后脚萧御就把她掐死了。 不过没关系，萧御很快就将感觉到整个城池都会与他为敌了。 小彩鱼很有耐心，每天翘首以盼，期待着。 可是搜山的人一次次上山，又一次次地无功而返，表现的像个智障。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我好害怕啊。”小彩鱼总觉得哪里不对，趁机搭讪了萧御的一个手下。 那汉子愣了愣，没想到居然能够得到小公主的垂青，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不会不会……” 小公主慢慢点点头，“为什么不会啊，你说出来让我安心一下。” 萧御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紫砂壶，慢慢喝着茶，用溺爱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的小公主。 “当然不会，我们把尸体扔的是乱葬岗，山里头野狼鬣狗之类的都会去那儿觅食，乱葬岗又不会有人去，里头都是埋都没有埋的尸体，这会儿估计早就被狼啃的差不多了！” 小彩鱼心里差点爆粗。 萧御……怪不得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这儿的人，都是杀人越货的好手啊！ (本章完) 第794章 番外篇 温柔的孩子 小彩鱼满脸不忿。 回到了萧御身边，萧御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彩鱼，“轻澜，怎么了？” 小彩鱼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她关着屋门，想了一天，再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外头逐渐有了谣言，说是蔚泽典当行里头开始流传出来那些失踪的文人墨客的物件，什么人家高价收集的折扇子啊，什么人家贴身带的玉佩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所有人再看向典当行的时候，目光都带了几分怀疑。 小彩鱼努力的散播谣言，那些人的东西物件，萧御一直没有多大的法子处理。毕竟那些人上山，都带了不少东西。 大部分都拉回了典当行，没有见天日。 她觉得自己兴许可以让那些带血的物件儿流传出去一两件，还真就那么去试了试。 果然有有心人将东西送到了官府里头去。 官府里头当天就派了人来查问查问，蔚泽典当行的大门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官府的衙役们拿着令牌，进去后面的仓库里好一通搜罗。 小彩鱼挺高彩烈地端着小板凳摸了一把香瓜子看着。 她可是谨慎又小心地努力了好久啊~为了不露出马脚，她都是掏摸一些好玩的东西出来，在大街上晃来晃去，然后又假装不小心失手掉了。 小彩鱼觉得自己为了这事儿简直费尽心机。 就看着今天的效果了。 如果暗示这么明显官府还查不出来的话，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小彩鱼这么想着，就如愿以偿，看到官府的人把一堆又一堆当时那些人的零散物件拉了出来。 这些可都是证物——带血的证物。 官老爷腆着肚子走了过来，“将这个为奸作科之徒捉来！” 小彩鱼心说，这么多罪证在，该不会抵赖了吧，应该是杀头的大罪了啊！ 谁料到，萧御压根没有冒头，是手底下的人赶紧地走了上来，说道。 “官老爷，这是有人来典当的啊？” “什么？” “我们这里是典当行啊，这些东西都是旁人来典当的啊，和我们老板有什么关系？”典当行掌柜的赶紧打眼色。 就看到几个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奉上了新鲜的瓜果。 典当行的掌柜则亲自捧了账簿来，“您看看，这是最近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来典当的东西，都是当的死契，我们按照物件的价格明码标价买来的啊？” “这可都是脏物！” 典当行的掌柜苦着脸，“咱们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蔚泽 典当行在这城里头多么有名望您又不是不知道。东西典当都来这里了。咱们也是花了钱买来的东西，谁能够想到。竟然是脏物啊……” 小彩鱼逐渐睁大了眼睛。 掌柜的摸了摸手头的这些东西，长叹一口气，“这个可是前朝李依山亲手写的诗文啊，做了个扇面儿，价值五百两银子呐。” 听到银子，官老爷的脸色忽然好转了一些。 “所有这些东西，都拉到官府后院我的宅子里，我会请人来专门看看，到底是真……是不是物证！” “老爷……老爷……您多少给点儿银钱啊？这都是我们正当收来的啊。” 掌柜的假惺惺的捧着账册，“这些东西，可是二十万两雪花银啊……” “什么银钱！你们做当铺的，没有好好听话管理铺子，反而收受脏物！我念在你们是不知情才没有深究你们的罪责，你们居然还敢和我说不让我带走罪证？怎么是想跟我去牢里头好好喝茶吗？” 掌柜的被吓怕了。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草民，草民知错了。” 东西被迅速拉走了，官老爷一点儿动静都没。 萧御喝着茶，叹了口气，对着目瞪口呆的小彩鱼伸出了手，“轻澜，快来，哥哥带你去街上的酒楼吃一顿好吃的。” 小彩鱼抬头看着十五六岁的萧御。 一口老血呕在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彩鱼很不高兴。 萧御抱着小彩鱼，看着小彩鱼不高兴，还专程子啊路边给她买了拨浪鼓。 上了酒楼，叫了好酒好菜。 小彩鱼想哭，可是她没出声，安安静静的吃。 “轻澜可是被吓到了。” “嗯。”小彩鱼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认了呗。 “轻澜乖，不要怕。”他轻声说着，“我都知道的，轻澜，下次轻澜不要随便拿东西出去玩了哦。” 小彩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萧御这是误以为她因为这个事儿闯下弥天大祸，以为她在自责内疚，所以，萧御专程带着她出来散心，给她吃好吃的，告诉她没事的。 小彩鱼的眼睛泪汪汪的。 她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人。 “哥哥，你怎么这么温柔啊，为什么这么好，我都不习惯。”小彩鱼轻声道，“哥哥，我好喜欢你嗷。” 萧御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柔软的黑发，笑着道，“哥哥也最喜欢轻澜呢。轻澜乖乖的，慢慢长大。” “嗯。” 不行太感动了，小彩鱼觉得这么好的人，怎么后来就变成了那么一个大魔头了呢？ 正吃着饭，忽然看到了有人探探摸摸地想要凑过来。 他们在的地方是雅座，和其他地方隔着竹帘，他们还临着窗呢。 而那些人，就好像商议着，看着他们。 来了来了。 小彩鱼的内心一阵激动，这绝对是有人回过味儿来了，想要来找他们麻烦了。 却见小二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萧晨公子，有一些别的公子听说您是您，想要来拜见您。” 萧御在大周的化名，一直是萧晨。 “哦？那速速有请吧。” 外头的人都松了口气，推推搡搡地进来了一个男人。 小彩鱼一看，一身青衫，文雅知礼的模样…… 一看就和那些文人墨客有关系！ 那男人恭恭敬敬一礼，“公子，我是赵青山之子，赵演行，我的父亲那日上山，再也没有回来，听闻公子的当铺中，有凶徒来典当这些东西，演行想着，能否由公子提供给演行和同伴们线索，追查下去。” 小彩鱼看的气得一阵阵头晕。 这些人怎么这么蠢。 那些带血的物件儿哪个典当行敢收，分明就是你眼前的萧晨公子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啊？ 萧御笑得面若春风，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深究的意味，但是并没有立即说话。 赵演之恭敬地行礼，他始终保持着姿势，希望以自己的诚意打动萧御。 萧御半晌，看够了，才慢慢说道，“这件事情，已经交由官府来处理了，我萧御并没有多加干涉。公子可是不信官府。” 赵演之满面愤怒，又无奈，道，“那个官老爷，不过是一个尸位素餐之徒，家父的遗物，被他拉走，就据为己有！我等前去讨厌都无功而返！” 萧御叹了口气，“竟然是如此吗？抱歉，惹了您的伤心事了。” 赵演之道，“靠他们怕是不行了，我们要靠自己，亲手抓住凶徒！” 萧御慢慢点头，“公子高义，让人佩服。” 赵演之道，“可否请萧晨公子帮忙，我等……想要去当铺细细盘问一番，兴许能够从那些来典当的人的音容笑貌中，查出什么线索。” 萧御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自然。还有一条线索可以给赵兄。我典当行既然能够收到脏物，兴许青-楼、赌馆那边也会有脏物。” 赵演之忙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们自从知道典当行出现脏物之后，就派了家人手下四处查询搜罗，五部找到那些脏物！” 萧御点了点头，“很好。” 小彩鱼也在心里头竖起来了大拇指。 只要去查，发现只有蔚泽典当行有，那就有意思了——总会有人想到，为什么青-楼没有，为什么赌馆没有！只有他的典当行有！ 萧御低头，喝酒，眼中一抹杀意闪过。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萧御再次抬起头，便缓缓对他说道，“你们跟我来吧，这件事情都是我手下的掌柜的去做的，你们要问，也问他和店铺活计才是。” “可……我们是否打扰了公子吃饭。” 萧御用手帕仔细地给小彩鱼擦了擦唇角，“无妨，孩子本就吃的不多，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萧晨公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弟弟！今日您帮了我们这么个大忙，我们将来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来报答！” 萧御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出来外面，才发现外头已经站了一群公子哥儿。 有些是为了自己的兄弟，有些是为了自己的叔伯父亲，都来了。 这么多的人……小彩鱼兴致勃勃地想着，来吧来吧，现在你们越感激萧御，将来你们就越恨他！ 小彩鱼很高兴。 她想亲眼看着萧御万念俱灰，从梦中醒来。 萧御抱着小彩鱼，看到小彩鱼笑得甜美的脸颊，眸中不由自主地更温柔了。 这个孩子，还真是善良又温柔。 大概是因为安慰到了死者的家人们，才这么高兴的吧。 (本章完) 第795章 番外篇 有一个大叔会永远守护你 萧御抱着小彩鱼，感觉心里头一片溶溶的暖意，可以驱散周围所有的寒冷。 一群书生，兴高采烈地跟着萧御去了当铺。 书生们感觉到了希望，走进了当铺后，就拉着当铺的老板东拉西扯的问。 当铺的掌柜的正忙着营生，猛然被一群书生拉着问来问去，问的还是这种事儿，心里烦躁不已，只想将这群人赶紧撵出去，不要耽误了做生意。 他的脸色更是臭的不行，每天的活计从早排到晚，根本抽不出闲暇的时间来。 “我说的什么来着？”他粗暴地推开了旁边来问询的书生，看向了一旁的活计，“这些东西你要赶紧排一排，别耽误了功夫。” “哎哎哎我说你啊，那些孤本书籍，要妥善保存，咱们的那些防蛀的紫檀木的书匣子呢？” 货物理不完，那些书生，又在旁边闹着要问。 “我说，我怎么记得住？你问来问去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啊？” “真不记得了！” 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书生门终于被惹毛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他大声问道，“人命关天，还比不过你这点儿银钱不成？” 店铺老板瞪着眼睛，“书生，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这是我的工作，你耽误人工作求人情你还有理了不成？” 书生气的不行，“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他翻来覆去就一句你这人怎么这样。 当铺老板越发的不理他了，索性道，“滚滚滚滚！别惹到我做事儿！” 那人气的不行，上手照着当铺老板的脸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你？！”当铺老板气死了，“耽误人的工，你还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人性凉薄的！我不仅打你，我还要把你写进书里，三十多条人命啊！三十多条人命啊！你怎么能够置若罔闻？你怎么能够这么做！”他恨极怒极，指着当铺老板的鼻子骂，好像他比杀人的人更可恶一样！ 当铺老板气坏了，“你们都听到了，这种自私自利不懂事，天生的富贵公子啊，咱们就是每天莽着命赚个钱花使，这些公子还觉得我们都闲着一样对我们指东指西！我成了个不要脸了是吗？来，给我把这群人给我打出去！” 一群当铺活计抄起了家伙，上去就和那些书生们打作一处。 书生们心里头一片不甘心，也是一脸愤怒，抄起来了家伙就想和这群人打起来。 “你们这群人，我看就是你们做的！”一个人竟然一语道出了真相，“不是你们做的，你们也是帮凶，你们逃不过惩罚的！我杀了你们！” 说着，那人就抄起来了家伙，上去第一个拼了下去。 当铺活计，拿着扫把，拿着拂尘，打脑袋的，打帽子了的！ 书生们都是练过六艺的，打起来也是十分不客气，该怎么闹怎么闹出来。没有一个人留点情面。 两拨人打的尘土飞扬。 小彩鱼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萧御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冰凉。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打起来，所以提前带着小彩鱼进了屋子，给小彩鱼换了裳洗了脸，才姗姗走了出来。 萧御和小彩鱼看着眼前这群人，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萧御看了一眼手下，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报官吧。” “是……是。” 那手下慌忙答应了下来。小彩鱼就看到这群人慌慌忙忙地当真去报官去了。 官府将两拨人唤了过来，打听清楚了，全扔进了牢里头去了。 萧御叹了口气，去官老爷家里喝了茶，府库里少了个人高的大珊瑚树，一行人倒是当真被带了回来。 至于那些书生。 家里本就遭逢大难，现在孩子们又因为斗殴进了牢，一个个颜面大失，一个个趁着夜色偷偷去送钱，将人一个个带了回来。 不过，这群人倒是当真不敢再来寻萧御的麻烦了。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心里只觉得这个世上太魔幻了。 萧御每天岁月静好，好像她做的这件事儿根本没多大影响。 可是时间还在流逝啊…… 小彩鱼不知道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里的时间差距到底怎么样，她在梦里，一晃眼都来了半个月了。 她不能睡得太久，拖得太久…… 她着实有点儿厌倦这个世界了。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景色，眉头逐渐皱紧。 这里仍然那么美好，美好到，好像无法戳破。 她急的抓耳挠腮。 傍晚，萧御依旧一灯如豆，坐在窗户下，窗外是虫鸣，他仍然在看着他的账本，财富一直在积累，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建药房了。 小彩鱼坐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懵。 “哥哥……” 萧御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彩鱼。 “怎么了？” “哥哥，这个世界真的好讨厌啊……” 萧御挑眉，“轻澜，你怎么了？” 小彩鱼静静看着萧御，“萧御，我已经用尽了法子了，我发现，不管我怎么陪你演戏，都毫无用处，我发现，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法……无法带你出去。” 萧御疑惑地看着小彩鱼。 “你有没有发现，每天傍晚，都是同样的霞光，你有没有发现，每天晚上，都是同样浓郁的酒香，你有没有发现，所有的人，每天都在忙碌着好像同样的事情，一天一天，好像复制一样的日子。” 萧御看着小彩鱼。 “轻澜是觉得不好玩么？我可以带你去许多地方，去越国的旧城，去看看那一片被湖水淹没的城池……” “你带我去看过了啊？你不记得了吗？”小彩鱼直接说道。 “轻澜，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小彩鱼看着萧御，“这个梦境好真实啊，有花香有颜色，还有许多翔实的细节，好像屋檐上的瓦片，那些随风飘摇的枯草，好像……好像路边那棵蒲公英，每天就算被我吹散了，第二天，仍然会好端端地开在那里，好不漂亮。” 萧御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小彩鱼。 他说，“不好吗？” 小彩鱼道，“这里很好，不过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了，对不起，萧御，我想明白了，我救不了你，我也不想救你了，我想自己逃出去了。这里是你的梦境，你兴许沉迷在这里，可是我却对这里一点儿也不敢兴趣。” 小彩鱼直接拿了一把刀出来。 “我本来应该想出一个让你更为感动的方式叫醒你。可是现在，算了。我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说着，她拿着刀，一把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她看到了萧御惊慌失措的表情。 没有血四溅而出，她的脖颈依然好好的，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只是软软的，麻木的感觉。 她怔怔看着萧御，他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他看到他崩溃的表情。 ——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 萧御觉得，每天最美好，最宁静的时候，给他看到这么一幕。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个时候了。 “轻澜！” 小彩鱼决绝地说道，“我不是轻澜，我也不叫轻澜。” 她看着他，“我是安宁县主，我是洛央的女儿。” 洛央这个名字让他的表情碎裂了。 美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萧御站在那里，他不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而是一个成年的，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他的眉眼仍旧聪颖，可是却满是尖锐的冷意。 “彩鱼……你……你可真是，够调皮的。”萧御轻声道。 他的神色没有责备，而是温柔。 小彩鱼道，“我娘现在快被你愁死了，你快别睡了，跟我出去吧。” 萧御的神色逐渐寂寥下去。 “如果我一直睡下去，会死吗？” “嗯。” 小彩鱼轻声道，“你想死吗？” “出去，复国，做君王？”萧御慢慢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 看着眼前的小彩鱼，“你知道吗？我在这样的梦境里面，曾经呆了整整十年。” 萧御看着小彩鱼，“十年……我不想醒的。醒来之后，世道已经变了，我也在别人口中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今天，我见到了我喜欢的女人，她也变了。我印象里，她是个爱恨分明的小丫头，而如今，她变成了一个优雅的母亲。我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 萧御蹲伏下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彩鱼，答应我，你要过的很好。你会嫁给一个如意郎君，一生幸福，我知道你会的。你记住，有一个大叔，会永远保护你，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小彩鱼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没有人想让你死。” “你的母亲只是出于利益考虑所以不想让我死。”萧御很清楚地告诉小彩鱼，“你明白的，你都懂的，是吗？” 小彩鱼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已经不想醒过来了。梦里没有她，挺好的。我还是那个怀揣着梦想的小子，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我们初次来到大周，开始打拼。我还有梦想。” 萧御轻声道，“真好，是么？这里，是我的极乐世界。” (本章完) 第796章 番外篇 更深层的梦境 小彩鱼想要抓住萧御的手，可是周围一片片碎融，萧御有心去躲。 梦蛊忽然出现了，在梦境中，她不再是一只蓝色的蝴蝶，而是和小彩鱼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她穿着荧蓝的长裙，扎着两个小揪揪，站在小彩鱼旁边，跟孪生姐妹一样。 纵然不是时候，小彩鱼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在梦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梦蛊挑了挑眉，“因为我从小看你长大的呀，你的模样我记得最清楚了，其他凡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她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身体。 “现在怎么办，人呢？”小彩鱼指了指白茫茫的一片。 “陷入更深层的梦境中去了。”梦蛊，“恭喜你，彻底失败。” “更深层的梦境？” “梦中梦……在梦里面，为了躲避现实，更深层的梦境。”梦蝶道，“梦境的时间流速本就和现实中不一样，梦中梦的时间流速更不一样……哎，我怎么和你这个凡人解释呢？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他进入了这层梦境之中后，就非常难以再出来了，出来之后也是到表层梦境……” 她看着小彩蝶，“她是决意去死，你有没有发现，不管你做多少破坏，都不要紧。” “哪怕你死了，他也只是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告诉自己没有事情。”她轻声说着，“小彩鱼，你放弃吧，快点回去吧，以你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带他出来，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小彩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股股不甘心的感觉涌上来。 她不愿意相信。 萧御……原本生机勃勃，非常厉害的萧御，经历了无数折磨也不会死去的萧御，就这么在见到娘亲之后，摔了一跤，就这么要死了吗？ “或许，唯一能救他的就是你的母亲，可是这是个难以解的结。”小彩蝶想要走路，可是发现两条腿实在难用，干脆双臂变回了翅膀的模样飞到了小彩鱼的身边，蝴蝶翅膀温柔地抚摸着小彩鱼的脑袋。 “我知道你尽力了，足够了，就这样吧。”小彩蝶低声道，“我们回去吧，他现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下一层梦境，还是那个飘着酒香的小巷子，还是那个小当铺吗？” 小彩蝶摇了摇头，“要去看看才知道，不过，表层梦境一般都是比较温和的，越往下走，就越是凶险，无数在潜意识里凶恶的情绪会浮出水面……在那里张牙舞爪，或许对于他来说，那里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你来说，那里却是地狱。” “萧御……” 小彩蝶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出不去，可我也不愿意你往下处走，人心的险恶会在底层表露无疑。” 小彩鱼面色逐渐苍白，她想要哭，可是忍住了。 “我不会走，我会陪着他，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他！”小彩鱼坚定地说道。 “何必呢。”小彩蝶的表情中有一些悲悯的情绪，“你是天之娇女，合该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繁华啊。” “呵呵，他觉得梦境是美好的是吗？我要告诉他，梦境是最可怕的。” “我要让他经历求不得，我要让他痛苦。”小彩鱼道，“在饱尝过所有甜蜜之后，经历悬崖一样的暴跌，越来越痛苦……” “把他拉回他的幼年……那些噩梦中。梦蛊。” “你……确定？” “嗯。” ………… 大雨瓢泼。 越国的宫殿上空，是一阵又一阵的阴霾暴雨。 宫女们忙碌的走来走去，“陛下病危了！陛下病危了！” 小小的皇子，站在一众林立的皇子公主中面色苍白。 他排在最末，是最幼小的皇子，同时，也是最不受宠的皇子。 其他的皇子公主的母亲，都是正经选秀进宫的贵女，家世一个比一个显赫，合该金尊玉贵，只有他，瑟缩而畏葸，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更衣。 皇帝那日醉酒，看着为自己换裳的小宫女，一时情动，做了之后还不肯承认，直到更衣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太监们眼看着再不说出真相想要杖毙了她了，她才吐露了。 皇后娘娘当然不信，她哭着恳求皇上来一见。 皇上磨磨蹭蹭地，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点头认了。 当时宫里头的大小嫔妃们不知道撕碎了多少帕子，一个个大骂她狐狸精，居然把肚子隐瞒得这般好，都三五个月了才说出来！ 皇后娘娘气得不行，当时就摔碎了一个茶盏在她的面前，碎落地瓷片将她的脸都划花了，她一声不敢吭。 孩子总算被认了，宫妃们抢来抢去，都想要养这个孩子。 皇后娘娘笑了笑，把更衣升成了常在，留在了自己的宫里头，去母留子的意图不要更明显。 至于……他如何顺利活下来，母妃又如何变成一宫之主的，这里头的事儿就长了。 他慢吞吞地回忆着，宫妃们一个个骂着她的母亲狐狸精手段好，又一个个鄙视着他。 母妃只让他不要急，说这些女人总会有一天都变成死人的，到最后，只会有他们娘俩活着。 他抬头看了眼那些皇子们，不由得站得离二哥近了点儿。 母妃巴结着二哥的母妃出贤妃娘娘呢，他当然也要好好跟着母亲的脚步。 二哥眼角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所有人都担心的事儿是皇上马上要驾崩的事儿呢。 年轻有为的君王，因为喜欢五石散，竟然快要一命呜呼了，这事儿说出去谁敢信啊。 而此后在君王旁边的，不是他们这群皇子，他们也十分畏惧害怕。 宫里头的宫人走来走去，看得人心慌。 雨下的更大了，寒风苦雨透过廊下挂着的竹帘落在人的身上，更是一阵紧似一阵。 他有点儿发困，想要睡着。 一旁，一个人忽然匆匆走了过来。 “十四殿下……” 他打瞌睡的脸忽然顿了顿，紧紧缩着头，走了过去。 “里头叫您呢。快过去看看吧。”老宫人对待皇子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慈和，温柔，妥当，让人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其他皇子们都有点儿好奇地看着他。 他缩着脖子，捏着袖口，就进去了。 (本章完) 第797章 番外篇 两个小小只 一旁的奚落的笑声忽然大了起来，“怎么不叫别人，偏偏叫他进去？” “他母亲是个狐狸精，他是个小狐狸精，这时候，父亲还惦记着他。” “不应该啊，平时父亲不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吗？” “真是奇怪……” 内殿里头，龙涎香细细，其中混杂着人生病时候才有的腐朽衰败的味道，让人作呕。 母妃容光焕发，走了出来，她如同乌云一般厚重的发髻上戴着黄金头面，在昏暗的寝宫中熠熠生辉。 “来了，快过来，你父皇叫你呢。” 母亲的声音也一如往常一般柔和，不，甚至更柔和了一些。 他小小的身子更是颤抖了一些。 脚步往里头挪了挪。 龙床上，躺着面色可怕的父亲，他苍老的容颜，让人看着心头发悸。 母妃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快来啊，你父皇在等你呢，怎么行礼，不是教过你吗？” 教过，什么都教过，只可惜——母妃也交待过，在旁人眼里，要表现的粗粗笨笨的才好。 他这回听懂了暗示，慌忙行了个漂亮的礼节。 母妃笑着道，“你看着，行么？” 父皇冷淡而老态龙钟的眼睛看着他，“给父皇做药人，让父皇吃你的血，你愿意吗？” 他愣了愣，直接伸出了细细的小手腕子。 六七岁的小孩子，眼神却是坚定的。 他能够活下来，全靠母妃，而母妃步步艰难，怎么走到现在的，他可是看得清楚明白。 深宫里头，只有巴结好了这位垂死的人，才有未来。 “很好。”陛下闭了闭眼睛。 “药人，只是第一步，中间花费太大了，容不得闪失。”母亲轻声道，“另外一步，就是人能够陛下回复年轻英俊的模样。” 她勾唇笑了笑，“这法子，就只能用采阴补阳，吸食女子精髓的法子了。取十岁左右的女童，以……” 她慢慢地将可怕的，不堪入目的如同恶鬼一样的法子一点点说了。 “女童初时不会有异，可是之后，却会活不过十日。”她慢慢道，“女童的最为新鲜可口，效果也最不错。” 她挑起眼睛看向皇帝，“但是也只是让陛下疲敝衰老的身子暂时还来青春而已。” 皇帝耷拉着眼睛。 “我知道陛下可能不信，可是这确实是最最有效的。”她笑吟吟地说道，“不过，能让陛下变为永远的二十岁青壮模样，难道不好吗？” 皇上淡淡地瞥了一眼她。 “陛下，一步步来吧，其实，还有一个能够让陛下国运昌隆，续命延年，青春永驻的法子……”她含着笑，眼尾细长，满是旖旎风情，“等到皇上将这几步都做到，我再献出那个法子。” 一碗被早早就开始熬制，熬出浓浓的金色的一碗药被端了过来。 萧御木然地站着，她看到母妃一管子红色的蔻丹慢慢地抚过华丽的长裙，妖娆如同毒蛇。 “快吃了啊，好孩子，这是给你的。听母妃的话，啊？” 萧御将药一饮而尽，浑身热乎乎的。 一阵阵热力在身体里肆虐，他觉得有些疼，浑身都在冒汗。 母妃的表情变得非常非常温柔，“我的好孩子，从今之后，你再也不会有病痛了呢。” 萧御痛得倒在母妃的怀中，“娘……娘……” 母妃慢慢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才能听见。 “乖，听话，娘亲也是为你好，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有人想要下毒害你，你受的伤也会快速好转，你生在皇家，这样的保护是必要的……又能为我们母子二人换来永远的荣华富贵，不好吗？” 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只觉得好疼……真的好疼，浑身上下都好像碎裂了一般疼着。 “陛下……昭仪……”一旁的宫人急忙忙地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都想要进来，说是不放心陛下。” “陛下，这时候万万不可啊。”母妃一把推开了正痛不欲生的他，走向了龙榻，“陛下！药人马上就成了，只需要一刻钟，不，以御儿的能耐，只需要半盏茶的功夫！您不能现在就前功尽弃啊！？” 皇帝对宫人点了点头，“拦住她们，无论如何不要让他们进来。” 萧御躺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远不如被母妃推开那一瞬间的痛。 他心碎欲裂，本就是个孩子思想还单纯着，如何能够忍受这些折磨？ 他默默躺在金砖上，感觉着热意慢慢变冷。 母亲亲手取了碗和一个匕首过来，割开了他的手腕，接满了血就起身小心地走向皇上。 一旁的医女匆匆上来为他将手腕包扎。 他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说陛下-身体康泰了许多，已经能在御花园散心了。 母亲升为荣华贵妃，仅次于皇后，位列四妃之上。 他身体虚弱，大病了十天，躺在病床上，每日都吃着药，可是那金色的药从来没有端过。 在他刚好能下地走路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来了，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殿下，命人又割了一碗血去。 七岁的孩子，一次一大海碗的血放出去。 他就好像被宰杀放血的公鸡一样，不过剩了一条命。 他的血在被他的父皇吃掉，而她的母亲无动于衷。 他看着天空，忽然觉得了无生机。 屋子里弥漫着沉闷的空气。 一个小姑娘的手忽然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 她扎着两个小揪揪，一身绿色的小罗裙，偷偷摸摸溜了进来。 萧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掀开了被子，钻了进来。 外头似乎有人在寻找着什么，那群人走到了他的寝殿外，他都看到了火光了，可是他们到底没有敢打扰正在休息的小皇子，默默撤退离开了。 如今荣华贵妃荣宠正盛，谁也不敢得罪了她。 小姑娘拉开了被子，往外头看了一眼，一只手刚好压在了他的胸口。 他闷哼一声。 原本以为这样已经很过分了，谁想到很快，一只秀气的小脚就踩在了他的身上，小姑娘竟然踩着他往下走！ 他想要叫什么，另外一只小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小丫头“嘿呦”一声，跳了下去。 她眸子灵动地一转，看向了周围。 然后重新落在了小皇子的身上。 萧御莫名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讨厌。 “萧御。你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 萧御往后靠了靠。 小丫头深吸了一口气，蹙眉想了想，道，“我……我是被皇帝抓来采补的，你能救救我吗？” 萧御的眸色晃动，他静静看着小丫头。 “这宫里头没有我待的地方。”小丫头道，“我不是宫女，宫女都有裙裳的，我也不是太监……我该怎么办，我能去哪里。” 小丫头看着萧御。 萧御果断道，“你先藏在这里，我和我母妃说去，我和我母妃去求求情。” “如果你母妃执意要杀我呢？” “不会的。”萧御看向她，冷静而理智地分析道，“我母妃很宠爱我，你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我讨要个玩物还不算个事儿。” 小丫头觉得这真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的。 “你讨要玩物是不是个事儿。可我的出现等于曝光了你母妃蛊惑你父皇吸食女子永葆青春的事实，另外，你身边会有宫女帮你学习人事，但是绝不是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小丫头看了一眼他，“算了，我和你一个小孩子真的讲不通，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萧御坐在被褥上，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好像如珠似玉的宝石般动人闪亮，他真的，好喜欢她啊。 不知道为何，还有从心底涌出的，想要保护她，给她幸福的感觉。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喂？听见了吗？” 萧御道，“还有什么法子，能保护你，你告诉我。” “你好像不能为我做什么，你还太小了啊，只有长大，才能为我做点儿事儿。” 萧御的拳头慢慢握紧。 窗外电闪雷鸣。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笑了笑，“你可以叫我轻澜。” “轻澜，好听。”萧御笑了笑，“不然，你先藏在我的殿里头，吃喝我都管着你，其他的，我们走一步是一步，我觉得，总会有办法的。” “好……也只能这样了。” 萧御道，“床很大，你来睡一边。” 小丫头脱了鞋子，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靠着萧御那边的床，睡了过去。 萧御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外头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沿着屋檐瓦脊，滴滴答答的。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小彩鱼醒来了之后，就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殿下，我们来服侍您起床梳洗了，今儿还要去早课，可别迟了。” 萧御看了眼床帐中的小丫头。 如果离开了床帐，那些宫人势必会来收拾，他索性——“我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你们帮我给老师告个假吧。” “什么？殿下您身子不舒服吗？”那宫人明显声音紧张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头晕脑胀，浑身都难受着，你们别吵着我了。”萧御低冷道。 “是，殿下……” 宫人们井然有序地无声退下。 萧御转头，看向了小丫头。 小丫头还在睡。 昨晚答应过要保护好他的，可他到底能怎么保护他？ 这殿宇只要他一出去，便会来人。 他难不成真要缠绵病榻不成？ 看了看小丫头，忽然觉得，缠绵病榻……也不是那么难熬。 他深吸了一口气。 小彩鱼却在和小彩蝶沟通。 小彩鱼：这就是你说的万分险恶的梦中梦？ 小彩蝶：好像的确险恶了吧？这里每个人都是坏人，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提防。 小彩鱼：这就是正常的皇宫啊？ 小彩蝶：我说了让你用大周公主来了，你为什么偏偏选这么个角色，难为一个六岁孩子有意思吗？ 小彩鱼：我想赶紧结束，让他多珍惜我两天，然后紧接着我就死在他面前。 小彩蝶：…… 小彩鱼：我受够了弯弯绕绕的了。我要用最凄惨的死法死在他的面前，就这么定了！ 小彩蝶：你狠。 这么聊着天，小彩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萧御的视线猛地移开了，一张小脸上还有点儿发红。 “已经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天亮了啊？皇子都是没早每晚的睡觉的吗？” 萧御勉强道，“嗯。” 小彩鱼笑了笑，跳下了床，随手套了件皇子的袍服，然后伸手将头发胡乱扎了。 (本章完) 第798章 番外篇 爹爹来了 虽然她年纪比萧御还要长上三岁，可是她的个头却比萧御差不多，穿着皇子袍服，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点可爱。 萧御看着小彩鱼，眸中溢出点点温柔。 “贵妃娘娘驾到！” 萧御的脸色僵了，小彩鱼正无知无觉地趴在桌子上，伸手要去摸土定瓶里的丛丛簇簇的花朵。 阳光落在她白腻柔软的脸颊上，好看得要紧。 萧御慌忙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小彩鱼。 然后转身，就把她塞到了帐幔下。 母妃拖着裙裾走过金砖的声音迤逦，他听得很清楚。 情急之下，他又伸手拿了土定瓶里的花朵，扔进了帐幔里。 雍容华贵的女人，端着一碗金色的汤汁，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唇角如同鲜血一样，风鬟雾鬓，容颜姣好美丽。 “御儿……听说你的身子尽早不大舒坦，可还好吗？”贵妃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顺手将汤碗放在一旁，招手让萧御过去。 “不好，娘亲，每天的骨头都和碎裂了一样疼。” 贵妃看着他，“所以，不能忍一忍，然后去国子监读书吗？” 萧御看向了贵妃，“你想让我去读书吗？” 贵妃道，“怎么不想啊。” “读书有用吗？”萧御道，“那么多的皇兄，那么多的皇姐……轮不到我，我就识字就好了。” 贵妃蓦然站起来，“母妃辛辛苦苦让你做药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强者林立里站稳脚跟吗？你好好读书就是，其他的不用你管。如今宫里头已经死了三个嫔妃了，永巷里还饿死了一个呢。总会只剩下一个的，你放心！不用担心人多和你抢皇位！” 萧御被贵妃说了一通，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会儿才问道，“母妃，我想要只小猫玩儿。” 贵妃愣了愣，“什么小猫儿，你好好读书，把这药吃了，别说一只小猫儿，就是一只小老虎娘亲都弄给你！” “好，我乖乖吃药读书，你把昨晚宫里头的那个逃跑的丫头赏赐给我。” 贵妃慢慢靠在软榻上，“什么昨晚的逃跑的丫头？御儿，你满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不给我，我就不会吃药，也不会读书，甚至，我会绝食。母妃，不过一直小猫儿而已，皇儿喜欢，你该不会狠心拒绝吧？” 贵妃的视线慢慢掠过萧御的脸，“你……你才七岁，忽然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娘亲直说答应不答应我。”萧御冷声问道。 贵妃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娘亲答应你就是了。” “娘亲如果敢骗我，我就死在娘亲的面前。”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与自己荣辱与共，安危全系在一身的孩子，她在这个深宫中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好，娘亲答应你，你要什么娘亲没答应过你。”她笑了笑，“把那个小丫头叫出来，我看看，总该给个名分。” 秋香色的帐幔动了动，穿着皇子服饰的女孩儿走了过来。 贵妃早就屏退了左右如今看着女孩儿身上的逾矩至极的皇子服饰，眉梢眼角动都没有动一下。 “多大年纪了？” “十岁。”小彩鱼一点儿求生欲-望都没有。 “是今年该进宫的丫头的年纪。”贵妃道，“不过你这种年纪的丫头，一般都要跟着一个即将离宫的姑姑学规矩的。学了几年规矩，才能挑选进主子跟前，你想直接陪着他，怕是不行。” 小彩鱼眨了眨眼睛。 人都能保下来了，还能给安排身份，这时候谈规矩，贵妃这是糊弄孩子呢。 贵妃看这十岁小丫头没有点儿忐忑的意思，笑了笑，“不过，我可以说你是我娘家亲戚的小姑娘，我带你来进宫看看他，叫什么名字。” “轻澜。” “挺好的，我娘家姓夏，你就叫夏轻澜了。” 贵妃看向了小皇子。 小彩鱼算是看透了，没多大感动，小皇子，到底年轻。 心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如今只剩下感激娘亲，觉得娘亲人非常好了。 贵妃看了一旁的贴身大宫女，那大宫女点了点头，“都好安排。” 贵妃便倦怠地看向了夏轻澜。 “人都说七岁不同席，你们两个想要吃住在一起的话，你就改了年龄吧，变成不满七岁，至少你们能一同玩上一年。” 小彩鱼挑眉。 一年后呢？ 小皇子像是玩一只小猫一样玩腻了呢？ “好了，就这样了，乖，来把汤药喝了吧。”贵妃指了指桌子上的金汤，“一会儿要冷了啊，乖，听话。” 小皇子乖乖上前，将那一碗金汤喝了。 年幼的他经历了身体本不该经历的疼痛。 他浑身的骨骼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着，难熬的难以忍受的疯狂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翻滚在地上。 贵妃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漠然地坐在上首，看着地上的他因为疼痛难熬而发出一阵阵动物版低吼的儿子。 他才七岁，这是他的亲骨肉，此时看着却像是一个小小的怪兽。 她心疼么？ 小彩鱼静静看着她，她伸手拿了帕子，慢慢地擦拭着手指上的金汤。 可是她的视线却是从来没有离开小皇子分毫。 过了一会儿，疼痛停止了，他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你去给他好好洗了吧。”贵妃没有什么表情，麻木地说道。 小彩鱼低下头，没有什么表情。 二人走了之后，小彩鱼才来到了萧御的面前。 宫里的宫人们陆陆续续进来，似是接到了消息，对这位夏家小姐一点儿也不敢不恭敬。 他们扶起了萧御，去了净房。 香汤热水被一桶又一桶地运了进来，小彩鱼闭了闭眼睛，没有理会眼前的景象，转身走出了寝殿。 寝殿外，阳光灿烈，宫人们井然有序。 光天化日之下，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 “轻澜……”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虚弱而稚嫩的声音响起。 萧御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的神色格外温柔而阳光。 “我刚才问过了，的确死了三个妃子了，还有两个皇子意外夭折了，就在你母亲晋位为贵妃之后——甚至连原本你母亲攀附的二皇子的母亲淑妃的娘家，也因为谋逆被判处了满门抄斩了。二皇子……是不大可能再争夺皇位。” 萧御柔软的长发披在身上，还没有束起，那一双在成年后颜色浓黑的双眸此时浅淡的好像褪却了所有颜色。 “这……” “还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呢。”小彩鱼慢慢想着，“萧御，你希望你全家都死掉吗？你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因为争夺皇位而死掉，你的母亲不爱你吗？” 萧御忽然道，“不希望。” 小彩鱼道，“那我们就试着阻止阻止？” 萧御摇摇头，“阻止不了的。这是注定的，母亲的野心一直很大。”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后知后觉的传言，母亲这才多大年纪啊，更衣那么多，父皇为什么别人不宠幸，偏偏宠幸的是他的母亲。 就好像所有人传言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苟且偷生，装作柔弱无骨的模样，见到谁都掉泪，谁知道她手段那么阴狠，竟然能将噬爱五石散的帝王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就好像……所有人都说，慕亲能忍，这么多年了，她就在瞅准这个机会爬上来，这才撕开了自己的假面，变得冰冷无情，变得手段残暴。 那个曾经欺负她最狠的，每次她路过宫门都要在她换好侍寝的衣裳上泼脏水的宫妃，被活生生做成了人彘，放在花瓶里，慢慢养着呢。 残忍，冷酷，美女蛇，毒女！ 可是那时他的母亲。 “她一定会杀光所有人的，除了我。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会不会连同自己都杀了。” 小彩鱼想了想。 印象里，越国宫里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皇子皇女的，能被记住的几个，也在梦里没有出现——比如说他爸爸的师妹，在这后宫里，就杳无音迹。 而这些皇子和皇姐们，看着更像周朝的皇子们，不过也不像——大约更多的是他想象中的，一家人济济一堂，他的哥哥姐姐们该有的样子吧。 “让你阖家团圆，让你幸福，你会不会……了却心事，醒了过来呢？”小彩鱼慢吞吞想着。 再不济，她给了他所有想要的幸福，最后再死掉，是不是会更好？ 小彩鱼这么想着， 抬头看向天空。 “你刚才在自言自语说什么？”他忽然问道。 “不、我没说什么。”她轻声道，“我是在想，怎么让一个睡着的人醒来。” “那还不容易，在他耳边叫醒他就好了。” “他不愿意醒来呢。” 萧御倒是没有太留意这个问题。 “今天我去国子监，你去吗？” 小彩鱼点了点头，“我要是能去的话，我肯定会去啊。” 他们二人上了马车。 刚进国子监，就听到两个人在私下里嘀嘀咕咕。 “听说大周最近局势不大好，再四处送质子啊，一个是什么四殿下，还有一个是什么慕国公府的小世子。不知道陛下会选谁呢？” (本章完) 第799章 番外篇 可怕之地 小彩鱼一听就来了劲儿。 四殿下，狐狸公子慕风岚，还有慕国公府的小世子，那不是他爹吗？ 好家伙，史书上和爹爹齐名的人这就要来了。 “咱们国君才不喜欢什么质子不质子的，咱们国君要的是真金白银的求和，倒是缅南那边，兴许会对什么质子感情兴趣吧。” 对，历史上的确，四殿下和爹爹都去了缅南。 去过越国的是，大周朝曾经的皇帝慕风临，就是大家都说的她的便宜爷爷。 去的时候，也不是越国现在的皇帝，而是已经禅让皇位，在宫里头清净养身子的太上皇。 如果爹爹慕容修能够来的话……兴许爹爹能够帮上她忙，一起折腾折腾萧御。 不管幸福的法子也好，让他痛苦的法子也好，爹爹一定能够有计策，帮她实现呢！~ 小彩鱼哪里还看得进去书里面的天书，她左看看右看看，索性丢了，偷偷摸摸溜到了萧御跟前。 “我们越国……会让谁来当质子啊？现在有个章程吗？” “当然是慕风岚。”萧御眼皮也不抬，噙笑，“你倒是对这个感兴趣？” “有兴趣的呀。”小彩鱼道，“我想见见那些做质子的人。” “做梦吧。” 小彩鱼看着萧御。 她想，即使在梦中，慕容修这个名字，应该对萧御也是特别的。 “你难道不想见慕容修吗？”小彩鱼忽然蛊惑一般地问道。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萧御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她却好像坚信，这个名字会让他有点儿反应一样。 萧御翻书的手顿了顿。 “那可是个天纵奇才哦，如果他能够和你一起长大，兴许……你能够知道你为什么败了。” 周围的时间，似乎停止了一瞬，有什么粘稠的情绪，几乎让这个世界的万勿，都染上了疾病一般。 虽然只是瞬间—— 可是小彩鱼仍然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痛。 “慕容修会来的。慕风岚也会来。”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萧御，萧御正在看着草纸，忽然抬起头，“我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来不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两个普通的质子罢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小彩鱼笑着道。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后，宫里头已经又死了两个妃子了。 死的名目多种多样，总之，就是死了。 还有两个妃子，一个被拔了指甲盖，另外一个，被剃了头，都是贵妃娘娘下得令。 慕容修和慕风岚的车驾，也驶入了越国皇宫。 最起码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声声。 宫殿里，两个芝兰玉树的小少年同时走了进来。 慕容修彼年方才十六七岁，唇红齿白，满面稚气，只是眉眼间已经隐着一层淡淡的悲怆，身上一袭黑衣，静静站着。 而另外一个小少年皇子，则刚刚好十二岁。 小彩鱼忍着扑向爹爹怀抱中的冲动。 萧御看着小彩鱼面色不对，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彩鱼高兴地吃着东西。 等到晚上的时候，小彩鱼特意偷偷溜出了御殿下的宫殿。 一盏小纸灯，她摸摸索索地找爸爸去！ 站在屋子门口，小彩鱼“叩叩叩”敲响了门。 慕容修和慕风岚暂时住在一起。 二人听到了动静，打开了屋门。 “小妹妹……你这是？” “爸爸……”小彩鱼一声呜咽，看向了慕容修，“爸爸，你救救我……我不行了……” 慕容修懵逼了。 他才十五六岁，就算有个小心上人，可是也还早着呢，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闺女来。 “爸爸……我是你和洛央的女儿小彩鱼啊。” 慕容修静了静，慕风岚看向慕容修，“这是……？” 慕容修往后让了让，“先进来吧。” 洛央这个名字还是很管用的。 “姑娘……你能够详细说说嘛？”慕风岚有点儿懵。 洛央知道慕风岚聪明决绝，号称男狐狸，但是懒得理他~ 她定定看向慕容修，“爹爹，你本来不该来做质子的，你会在做质子的路上上山修行五年，然后回到大周，见我娘亲，也就是洛央。洛家大小姐。你们相知相遇，有了我……” 慕容修扶着案，半晌没说话。 慕风岚揶揄地看着慕容修。 “爹爹，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你听我说，这是你情敌的梦，他梦里头回到了小时候，他现在在咱们家快死了。咱们家因为多种原因，绝对不能让他死在咱们家里。” “你说什么？”慕容修挑眉，“我情敌跑到我家里，快死我家了？我人呢？我怎么会让我女儿进我情敌的梦里头。” “爹爹……你女儿我顽皮跑出去玩了，爹爹你率领大军去找我，还没有回家……” 慕容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你信了？这种天方夜谭，你就信了？”慕风岚在旁边狐狸叫。 “慕风岚你个装病的，你根本没病还偷偷练武功，你还想要皇位。” 慕风岚被说中心事，半晌没有说话。 慕容修看了一眼慕风岚，噙笑。 “你娘在等我吗？” “没有。”小彩鱼道，“我娘遇到爹之前没准备嫁人，当一辈子姑子那种。” “那就好。”慕容修笑得更开心了。 “爹爹……你快帮帮女儿啊……” “帮了你，这个梦境就会碎了吧，爹爹就没有未来了，对么？”慕容修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长发。 “可是不帮你，娘亲，会有很大麻烦的。” 慕容修面色不变，“嗯，知道了。” 慕容修点点头，又道，“你吧事情前因后果，都和爹爹，好好说一说。” 小彩鱼慌忙点头，将所有事情都说了。 慕容修静静听着，慕风岚越听越不可思议，在听到慕容修是摄政王之后，更是慢慢垂下了眸子。 这只是个梦境啊…… 小彩鱼直接钻到了爹爹的怀里，“他就是不肯醒，这可怎么办啊。” 慕容修笑了笑，“乖，你不该待在这里的，你先回去，爹爹保证，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爹爹？” 慕容修唇角的笑意有点儿冷，“你可想过，他为什么想到回到小时候。” “可能是为了见到家人？” “他怕是连他家人都记不清了。”慕容修轻声道，“这里的家人和现实中的，并不一样对吗？” “是。现实中有个女孩儿是爸爸的师妹，梦里没有，还有其他几个耳闻过的，我在这里，都没有找到。什么宁公主啦鸢公主啦……都没有！” “他不想记得他们，也不想再见到他们。”慕容修道，“谈什么再见呢？” “那他想做什么？” “无非是，重新开始认识你娘，然后彻底，打败我。” 小彩鱼看着爹爹。 “可我不会输的，因为我知道了真相，我也知道了，在梦境中，最珍贵的是你，我的女儿。”慕容修看着小彩鱼，伸手抚摸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 小彩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她毛骨悚然。 这是萧御的梦，梦里的爹爹，只是萧御幻想的爹爹的模样，只是……萧御的一部分。 眼前的人，是另外一个萧御，披着爹地的皮的，萧御…… 可是，爹爹眼中的慈爱，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 就好像萧御，在幻想自己是她的父亲，在抚摸着她那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可是现实里的父亲不会的，在真正的慕容修眼里，她小彩鱼就是小彩鱼，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她是温柔可爱的小彩鱼啊。 爹爹总说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可是她没有胆量说下去了。 “爹爹，萧御会很伤心的对吗？”小彩鱼偏偏头，“对么？” “兴许吧，但是我会帮助你，爹爹答应你，想办法让萧御醒来，好不好？” 小彩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的，爹爹。” 她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提着纸灯笼走入了黑暗中的走廊。 一直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回头，看向那个爹爹和慕风岚住的屋子。 那里已经的灯已经被吹熄了，黑洞洞的。 整个皇宫都空洞洞的，好像，死亡来临前的预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如果他死了，我会一起死在这里吗？”小彩鱼忽然哑声问梦蛊。 梦蛊愣了愣，回答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尝试过……我会在他死之前，带你出去的。” 小彩鱼道，“……他，真可怜。” 梦蛊没做声。 小彩鱼走回了他的寝殿中。 他的呼吸均匀和静谧。小彩鱼走了过去，揉了揉眼睛，躺在了被窝里。 “萧御……” 对方还在熟睡。 “你一定要醒来啊，晚安。”小彩鱼这么说着，笑了笑，俯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等你醒了，再带我游历山河，可好？” 小彩鱼也跟着睡了。 她睡着睡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睁开眼睛，发现屏风前的那盏宫灯亮了起来。 梦蛊幽幽叹息。 还好来的是小彩鱼，若是别人……这样可怕的梦境之地，怕是生活不了片刻的。 (本章完) 第800章 番外篇 慕容修永远都是慕容修 宫灯将殿内的寒意驱散，软溶溶的一片，好像周围的所有寒冷都不见了。 小彩鱼靠在床榻中熟睡了。 次日，天还未明。 小彩鱼就听到了外头的宫人的唱喏声。 宫人们鱼贯而入，小彩鱼被梳洗一通，而小皇子被拉住了好一通梳洗。 “陛下今日心情好，要校对几位皇子的功课。” 等到小皇子才一出门，小彩鱼就朝着慕容修暂居的宫殿走去。 慕容修和慕风岚二人已经起了，正在庭院中练剑，这点倒是符合小彩鱼的一贯印象的。 慕容修还在练剑，小彩鱼就搬了板凳坐在慕风岚身边。 慕风岚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彩鱼，“你说奇怪不奇怪，你爹都知道这事儿了，这时候难道不该赶紧得混吃等死吗？能过一天就是一天，还在这儿练剑呢。” “你说的对啊，可是我爹和你不一样啊，我爹对于每一天都很珍惜啊。” 慕风岚想了想，“我还是挺难相信眼前的世界是梦境的……我从小生我养我的世界，怎么会就是一个梦呢。” 小彩鱼道，“这里的确很真实了，可是即使根本一点儿也不真实，你身为梦中人也是感觉不到的吧？” 慕风岚竟然无言以对，想了想才道，“昨儿晚上我也做了个梦。梦见了许多本来不该想到的东西，你说的那个竹芷，在我的梦里，竟然是一个短发的假小子，我还梦见了许多你说过的女人，你说我的女人缘很好，有一千个老婆，我在梦里都梦到了……” 小彩鱼吃瓜，“你对你的一千个女人都挺无情的？” 慕风岚吃了块儿瓜，“那我说过我遇到喜欢的女子了吗？” “不知道啊，印象里你好像就只喜欢皇位。” 慕风岚问道，“可我没有得到皇位是吗？” “嗯。” 慕风岚沉默了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一点儿回大周的心思都没了。去哪里过不是过，如果那个命中注定无法完成的，我放弃了选另外一个就是了。” “你要是那么容易放弃，我跟你姓。” 慕风岚又沉默了，“我和你爹是兄弟，我们都姓慕。你说过了。” “哦……” 两个人闲聊磨牙的功夫，慕容修已经练剑完毕，收了长剑走了过来。 他看向了慕风岚，“准备好了么？” “什么？” 慕容修道，“开杀啊？” 慕风岚缩了缩肩膀，“我……我还是有点儿犹豫。” 小彩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开杀？” “你爹有点儿疯，在想了一晚上之后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他就在想应对之策了。” 慕风岚笑了指了指你爹，“他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杀，杀光了所有人，美梦噩梦，全都杀干净……昨晚他甚至独身出去外头转了一圈，他说，这个宫殿的确有问题，这个城池，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小彩鱼看向慕风岚。 慕风岚说，“这是一个死城，一人睡了之后，所有人都睡了。赌坊没有营业，花楼没有喝酒，越到边缘就越模糊。” “你没去？” 慕风岚道，“我没去。不是每个人，都有勇于面对死亡和惨淡的勇气。” 慕容修对小彩鱼道，“乖，你就在这里看着，爹爹……屠戮四方。” 慕风岚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跟在慕容修旁边也拿起了长剑。 他站起身的时候，浑身上下好像都弥漫着光，长剑在手，一扫了所有的病气，如同另外一个人。 小彩鱼就看到两个人一起忽然冲了出去。 手中的长剑，如同切菜一般手起刀落。 杀人放火。 慕容修看向与自己对角而立的慕风岚，“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慕风岚站在高楼之上，看着恐慌四散奔逃的人群，小少年的脸上有着意气勃然之势。 “我有点儿纠结，你是为了你的老婆孩子，我是为了什么，跟你这样胡闹。” “破开一切虚妄，才能够迎接真实的未来。”慕容修冷声，“哪怕，那个未来并不存在。” 旋即，如同杀神在世，冲入了人群之中。 风声猎猎。 什么宫妃皇子，如今却都被吓得肝胆俱裂。 皇宫中，所有人都在高声呼喊着，“救命！救命！” 慕风岚仗剑走在人群中，看着无数的人，还有侍卫冲上来。 那些人惜命，可是他和慕容修不会。 小彩鱼从容地走过所有的人群，笑意潋滟。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爹爹更厉害了的人了呢。 小彩鱼这么想着。 估计连萧御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在他的潜意识里，爹爹的确有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可以摧毁一切的气势。 皇宫里弥漫着大火的硝烟，还有风中的血杀之气。 “到底怎么了？”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问着。 没有人能够相信，皇宫里的禁卫军，竟然比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 小彩鱼不知不觉走到了尚书房，果然看见了皇上和几个皇子，他们都吓坏了。 皇上暴怒。 “这到底都是什么事儿？” 话音还没有落，一道血光闪过，皇上的头颅和身体分家，滚在了地上。 所有人惊声尖叫。 小小的萧御站在角落里，没有出神。 而其他的皇兄、皇姐们，都惊叫出声，大声哭泣着。 “侍卫呢？侍卫！这两个从大周来的人是刺客，他们疯了！” 侍卫如同一个个纸片人一样，非常好杀。 漫天的大火，将整个宫殿烧成一片残垣断壁。 这火光中，他原来以为的牢笼坍塌成了一个个残垣断壁。 小彩鱼的模样在这个世界是清晰的。 萧御想了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了小彩鱼的身边。 “你看，我爹多厉害！”小彩鱼给萧御指了指还在屠杀中的慕容修。 萧御道，“你爹？” 他的嗓音还是小小的童音，“为什么你爹那么年轻。” 小彩鱼道，“对啊，他就是这么年轻。” 萧御觉得她回答得很敷衍。 “你不心疼吗。全都烧了，杀了。” “有什么好心疼的，我觉得他们好像离我很远。一点也不像是真实的人。” 小彩鱼没忍住笑。 “你的亲哥哥亲姐姐，你还记得名字吗？” 萧御抿了抿唇。 他的眼前只有一个个欺压他的人，哥哥姐姐？那些名字和样貌都不记得了。 他们现在躺在血泊中，哭声求饶着。 慕容修和慕风岚二人，不愧是天之骄子，一代枭雄，此时穿过大风，穿过大火，走到了二人面前。 慕容修没有说什么。 他的身形逐渐变得高大，那一身玄衣也越来越精致反复，斜长的眉眼，还有那用簪子松松挑起的发髻，都与现实中，十年前萧御最后一次见到的慕容修一般无二。 那是慕容修啊…… “我想证明一件事情，得罪了。” 慕容修二话不说，一把长剑，狠狠杀出，刺入了萧御的腹中。 萧御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漏洞，如同一个血窟窿一般，朝外涌出鲜血，他想要说话，可是话却被卡在喉咙里。 紧接着，慕容修看向了慕风岚。 “纵然现实中，我们可能敌对。” 慕容修噙笑道，“可是现在，我们却是战友，要不要去试试。” 慕风岚抱着长剑，想了想，“还是你比较幸福，现实中有妻有女，而现实中的我……呵。罢了，虚妄的世界，我是不稀罕留着的，走吧。” 慕容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彩鱼。 那张扬肆意的笑容，刺痛了小彩鱼的眼睛。 “乖，回去告诉你娘亲。爹爹即使在梦里，也是独一无二的盖世英雄。” 小彩鱼点了点头。 二人的身影，逐渐走入了火光之中。 萧御的腹部插着一支长剑，可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疼。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景象，大火吞噬着慕容修和慕风岚的身影。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小彩鱼看向了萧御，又看向眼前的烟尘滚滚，冲天的火光。 “萧御……这都是假的。”小彩鱼道。 “你是真的吗？” “嗯。” 萧御想了想，“我随你去真实的世界。” 小彩鱼不明白为何萧御会改变主意。 萧御的唇角狠狠下垂，“那个男人……对虚妄的世界，我精心构筑的世界，根本不屑一顾啊，可是我，却甘之若醴。” 他自嘲地道，“我没有脸再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我没有脸再逃避了。如果说你娘是我最介意的女人，那你爹……” 就是他永恒的噩梦。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个虚假的人，还会义无反顾的屠杀殆尽所有的东西，他明明该更留恋这里。” “因为假的就是假的。” “我真的好丢人。是么？” 小彩鱼一声不吭。 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 大火熊熊，天空的云朵在翻滚，好像无尽的怨气和怒意。 假的，都是假的…… 他本该比慕容修更卓绝，可是他却像是个蠢货一样，困囿在这里。 那昂扬而明烈的笑容，本该是他的，可是，却仍旧出现在慕容修的面上。 梦蛊道，“他马上就醒了，我送你出去。” “嗯。”小彩鱼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心中暗暗叫道，爹地真棒。 (本章完) 第801章 番外篇 破梦 小彩鱼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了花影落在窗格子上，一摇一摇的，特别好看。 她先把手指放在了嘴巴里狠狠咬了一口，“哎呦”一声，疼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抬起眼睛，满是希望的呼唤梦蛊。 如果还在梦境里，梦蛊会立刻回应她的召唤的。 那是她干娘一般的存在呢。 可惜……回应她的这次不是梦蛊，而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洛央饶过了摆蝶穿花的屏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焦灼而慈爱的面色，一如既往。 “你怎么样了，感觉舒服吗？” 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你到底是入了别人的梦，我怕你得了离魂症，这些汤药你先吃了，乖。” 小彩鱼端了汤药。 “娘亲，萧御的梦里没有你。” “嗯。”洛央一点儿也不介意，她拿出丝怕擦了擦小彩鱼的唇瓣。 对于她来言，最重要的是小彩鱼，而不是旁的什么其他人。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我在梦里看到了爹爹哦。” 不出所料，洛央的眼睛亮了亮，终于有了兴趣，“快和娘亲讲一讲。” 小彩鱼就把梦境里，爹爹如何与她相认，又如何手持包间屠戮四方的模样全都说了一遍。 “娘亲，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了爹爹了，有些人是英雄，有些人是狗熊。爹爹做的事情，才叫大快人心，才叫让人一目难忘，而萧御……要么是温柔沉默的少年，要么就是一个瑟缩的孩子。” “你爹……”洛央眉头一蹙，“居然在梦里头和慕风岚感情很好，还睡在一个房间？” 小彩鱼不知道洛央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母亲的出发点很是清奇，母亲怎么就联想到了这里了呢？ “萧御呢？”小彩鱼觉得自己应该要关心一点儿正常人该关心的事情了。 洛央想了想，“哦，灵素在照顾着呢。我命她送他出府，我就不照顾他了。” 小彩鱼想了想，“萧御不想见我么？” 洛央反问道，“你想见他吗？” 小彩鱼慌忙摇头，“倒是没怎么想。” 洛央一颗惴惴的心就重新放回了胸膛里，“那就好。” 小彩鱼看了看天色，“娘亲，小和尚是不是在咱们府里头，我晚上还想要喝莲叶儿汤呢。” “在的，他一下午都在忙着和厨娘一起挑选食材，准备给咱们做好吃的。”洛央笑了笑，“你爹今天晚上也回来了，你好好收拾收拾……还有你在今天菊花宴上说的话你爹可都听说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和你爹解释……” 小彩鱼脸色大变，“娘亲娘亲，我的好娘亲，你快好好帮我说说吧，求你了，我真的怕死了！” 洛央挑眉，“你这时候知道怕了？说的时候怎么就不过过脑子。” 小彩鱼抱着洛央的手一阵猛摇，“娘亲算我求你呢。” 洛央无奈地看向了小彩鱼，“你这个消息出去，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 “意味着，前摄政王女，马上就要择夫婿了！这个盛京城，不知道多少人，都会派人来安县了。”洛央促狭地看着女儿，“我在想着，要不要让彩鱼缝一个绣球，你直接从高楼上抛绣球好了，谁接到了，谁就是你的夫婿。” “不要啊娘亲，我错了啊娘亲……” “你和我道歉可没有用。”洛央笑了起来，“你该自己头疼自己的事儿了。” 洛央看着女儿一脸苦相，心中畅快。 “女儿……女儿还想再服侍娘亲几年。”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若是真相多服侍我几年，你就不会自己偷偷溜出去跑了。让为娘好一通担惊受怕，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阴兵借道，别以为娘亲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彩鱼瘪着小嘴。 “娘亲能有什么办法啊，娘亲脑子又笨，又不会交际应酬，话又不会说，真见到小皇上啊小王爷啊，一个个诚恳地跪下来，说要金屋藏娇，娘亲可一点儿法子都没。”洛央拿着玳瑁做的小扇子，轻轻扇着风，“娘亲照顾了你一下午，现在倦怠得狠，要去睡会儿了，你自己好生想想吧，该怎么说怎么做才合适。” 小彩鱼目光呆滞。 洛央忍笑，走出了屋子。 我娘……我娘就是不堵死我就不高兴啊。 与此同时，小彩鱼更加坚定了今晚逃跑的策略。 慕容修在快傍晚的时候，回到了郡主府。 夜色中，他的身影颀长俊秀，一眼就看到了提着一盏灯，守在庭院中等候的洛央，还有身旁穿着粉色小襦裙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儿彩鱼。 他走到了洛央的面前，一身雪白的衣裳，眉眼温柔，“近日来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孩子很温柔。”洛央轻笑着道。 慕容修的视线这才落在了小彩鱼的身上，伸出手落在她的发心，揉了揉，“你呢？乖吗？” “爹地，我……我见到爹地小时候的样子了，好棒！” 慕容修的目光顿了顿，虽然没听大明白女儿在说什么，还是习惯性的温柔笑了笑。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羊脂白玉的弥勒佛挂坠，挂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五华山上开过光的东西。你戴着，爹爹放心些。” 小彩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爹爹……还有一样事情要告诉爹爹。” “嗯？你说？”慕容修眸光温柔。 小彩鱼看着爹爹，“我还遇到鬼了呢，好几只！爹爹爹爹，你知道那个阴兵借道吗？我弄得哦，还有那个馒头观百鬼夜行，也是我弄得哦？” 慕容修一脸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洛央。 洛央点了点头，笑着道，“进去说吧。人没事儿就好。” 洛央笑着将慕容修迎进了屋子里，小和尚早已经在花厅置办了一桌子的饭菜。 彼时，庭院中特意栽培的昙花正在盛放，管家别出心裁地全都搬来了花厅，丛丛簇簇盛大的雪白妖娆的花朵，开进了人的心田里。 洛央温声细语，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慕容修听。 慕容修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那个萧御还是有点些了解我的，知道我这个时候，一定会为了妻女的安全，破了这个梦境。” 慕容修伸手抚摸着小彩鱼的脸蛋，“你也太胡闹了，如果在梦境里没有遇到爹爹，你要真的陪着萧御长大吗？” “我还有梦蛊啊，她随时可以把我带出来。” 慕容修噙笑，“你这孩子……” 知道洛央在，彩鱼不会有危险，可是心里还是对女儿爱闯荡这件事情颇为无奈。 什么阴兵借道，什么百鬼夜行，听手下潜伏在萧御手下的暗卫汇报说，还有鬼面蛛？ 这哪里像是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 他有心想要训斥一下小彩鱼，可是看到小彩鱼开心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央儿说的没错，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拘束着一个女儿，未免有点儿不地道。 他喝了两盏热酒，听着女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见闻都说了——其中大部分探子都趁机详细说了，可是慕容修仍然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我看着这个萧御，倒是真没有对我的女儿做什么坏事，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慕容修等到小彩鱼被奶娘领着去睡后，才看向洛央，说道。 洛央道，“不管如何，我讨厌他。” 她的眉心蹙着，“在小彩鱼的眼里，只看到他好的地方，还被他蛊惑了，甚至不惜去入梦救他。我讨厌他。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私自利，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小彩鱼，却没有放小彩鱼出来，你不觉得，他做的事情很可笑吗？” 慕容修很少看到妻子生气的时候的样子。 他伸手拉过了她的手。 “你啊，就是太偏宠我们女儿了。” 洛央道，“我也觉得我越来越小气了。本来应该感谢他一路照顾女儿的，是么？” “央儿已经用实际行动感谢过他了。” 洛央点了点头，“如今所有的身外之物我也都不在乎了，我只求一个天下太平。萧御想要越国，我给他就是，本就是他的东西，我还不至于还不起。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不要。” “他不是什么都不想要，他是想要你。”慕容修轻声道，“如今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醒了之后，就和灵素走了。”洛央道，“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慕容修闭了闭眼睛，“他不想沉溺于虚幻之中，那么他醒来之后，定然想将虚幻之中的事情，变为现实。” “第一个梦，是他从新开始，和他的手下们大展宏图，第二个梦，则是回到越国故宫，回到他的家中。而那个皇宫中，人丁兴旺，繁衍昌盛。” “他还是要复国？” “不仅要复国，更是……要和我一决高下。他在梦境里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小彩鱼提到了我，他的执念，怕是从见你，变成了打败我。” 洛央轻声道，“我放虎归山了，是吗？” 过了这么长久的平静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回到曾经的腥风血雨之中。 “这个世道已经变了。他会知道的。”慕容修轻声。 (本章完) 第802章 番外篇 十四叔绝对替你瞒着 小彩鱼轻车熟路地哄骗奶娘她睡着了，然后就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 怕走路的声音太大，提着鞋子，只穿着一双罗袜，在地上轻轻地跑着。 小和尚就在月光下黑黢黢的花园子里等着呢。 “你今儿竟然没迷路？” 小和尚脸色绷紧了点儿。 迷路倒是没迷路，他早早就记住了地方，然后又提前了两个时辰就来转悠了。 再怎么迷路也找到地儿了。 “我们快走吧？”小彩鱼轻声道，“你带梯子了吗？” “带了的。”小和尚轻声道。 “成，我们就爬-墙。” 小和尚磨磨蹭蹭的从袖子里取出了软梯，将两边的钩子往上一抛。 “哎呦！”一声。 小和尚觉得自己的钩子好像钩到了什么肉。 小彩鱼脸色僵了僵，“你做了啥？” 小和尚忙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小彩鱼瞪大了眼睛，“你骗谁呢，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做？你一定做了啥？” 热热地鲜血一滴滴落在小和尚的光头上。 小彩鱼看呆了。 一个大胆的猜想涌入了她的脑海。 难道……难不成……该不会…… 小和尚扯了扯绳子，“为什么拉不动。” 一声闷哼声响起。 小彩鱼愣了愣，“别！” 但是晚了。 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刚刚好砸在了小和尚的身上。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脸。 天……迟了，都迟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彩鱼觉得有点儿不忍卒睹，赶忙闭上了眼睛。 “是……谁？” 小和尚被砸了个懵，半躺在地上。 只见那软梯的钩子刚好钩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十四……十四叔……” 不管这些暗卫是不是穿黑色衣裳蒙着脸，小彩鱼都能京珠你的认出来他们谁是谁。 眼前这位，正是她的十四叔啊！就是影十四！~ 只见影十四气若游丝的说着，“小彩鱼，你想去哪儿？”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血窟窿。 小彩鱼慌得哭了起来，“十四叔，您别说话，现在赶紧着，我这就去叫人来了，十四叔，您别动弹啊。” 旁边十来个暗卫纷纷落下。 “十四哥！”他们纷纷道。 影十四的人员平时一直都非常好，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今晚摄政王刚回府，就跟他们说好了，今晚小彩鱼必定会逃跑，一定要全都埋伏好了，等着小彩鱼。 他心想，苦肉计估计能管两天用。 小彩鱼慌哭了。 所有人都于心不忍地看着影十四被担架抬走了。 火把光泽映照了整个庭院，小彩鱼就看到了父亲走了过来。 “半夜玩梯子？还是给一个和尚带着。”慕容修冷冷看向了释空，叹了口气，“释空，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心思竟然这么大了？” 释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对不起……对不起摄政王！” 慕容修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 “小彩鱼，你能给爹爹解释解释你这大半夜是要去哪里吗？” “我……” “找萧御？”慕容修挑眉。 “爹你说什么呢，别人怀疑女儿，爹爹难道也想怀疑女儿吗？萧御那种渣渣，相貌不及爹爹，品性不及爹爹……哪里都不如爹爹，我将来若是要找夫婿，定然要找个什么地方都高出爹爹一头的人来！” 慕容修含笑道，“那就好！我相信我的小女儿还不至于眼瞎到要跟一个和尚逃跑找一个逃犯私奔的地步。” 小彩鱼心里一抽，赶紧摇头，“爹，你真当女儿是傻子啊？” “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想东想西，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小彩鱼脸色一僵硬，“爹爹我那是游历山河！” “给你两个选择。”慕容修懒得和她罗唣，直接摆足了车马，“第一，你去给我上山修行去，我师傅很会带孩子，你跟着他练上三年五载回来，第二，这几日朝中的青年俊彦们都要陆陆续续地来咱们这儿同爹爹学习点儿东西，借口都不一样，但是你要知道都是冲着你来的，爹爹索性就把春猎定了，你到时候好好挑一个夫婿。” 小彩鱼觉得人生都晦暗了。 她觉得自己不行了。 “好了，就这两个选择，你自己想好了，明儿告诉我吧。” “我明儿和我娘说去。”小彩鱼快哭了，“爹爹大坏蛋。” 慕容修直接道，“你娘如今正怀身子呢，说了几次让你去我师傅那儿的事儿了。” “娘亲不会的……” 慕容修道，“彩鱼，其实我在你刚出生就想将你送去山上了，你娘亲坚持了这么久了，如今儿子都要来了，不能因为你耽误照顾儿子。” 小彩鱼捧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果然有了二胎她就不是爹娘的小心肝了。 慕容修仍旧振振有词，“家中给你请了多少师傅，你轰走了多少个，你心里没有数吗？” “爹爹不怕我把修行的山里砸了吗？” 慕容修忽然一笑，“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厉害吗？因为山中有无数的青年俊杰，比爹爹兴许还不遑多让，爹爹和同门师兄弟经常互相切磋，胜败皆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砸了什么？” 小彩鱼看着慕容修，快哭了。 为什么爹爹只要娘亲在，就会温柔的不得了，可是面对她，就严厉死了？ 什么女儿就是爹爹的小棉袄，都是骗人的啊……她就是捡来的孩子吧？ “去吧，山里头至少还能学点儿什么东西。不然就早早嫁人，祸害别人家去。” “祸害皇家去吗？当皇后去吗？” “彩鱼居然喜欢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呆在宫里头管一群女人吗？” 小彩鱼忽然想起来了越国皇宫那个每个月都要死几个嫔妃而嫔妃还永远都很充裕的地方。 “也难怪。” “爹爹？！” “想去哪里去哪里，想杀多少妃子就杀多少妃子，爹爹还罩得住。” 小彩鱼无力吐槽。 爹娘的养育方式一直都是这样，她很奇怪自己是怎么在这样的养育方式下根正苗红茁壮生长到现在的。 “爹爹我不想……” 慕容修凉冷看着她，“去山里头修行，兴许我师傅高兴的时候，会让你下山去游历游历呢？和师兄弟们也是有许多愉快的任务要去做的。” 小彩鱼眼睛一亮。 爹爹怎么不早说。 可是这时候小彩鱼还磨不过面子，她悠悠地道，“我并不想去。” “春猎的事情就定了。” “爹，容女儿再考虑考虑。”小彩鱼心平气和地道。 “山门马上就要开了，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小彩鱼：“……哦。” 小彩鱼等萧御走了立刻兴奋地看着小和尚，“怎么样，和我一起去道家混混吧？” 小和尚一脸发懵。 什么、什么？什么？？？ “我去哪里你跟我去哪里，知道了吗？”小彩鱼慢慢吞吞地道。 小和尚：“……” 小彩鱼第二天就顶着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而有些眍?有些发黑的眼眶，跑到了慕容修的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来了。 “爹爹，我决定了，我要去那山里头学习一身本事回来。” 洛央正在吃一碗银耳莲子羹，闻言，讶异地道，“什么？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呆的？” 小彩鱼暗道中计，爹爹昨晚说娘也有意送她去是在唬她。 萧御温柔道，“我们女儿终于有了志气，还出息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可是……” 萧御温柔一笑，“彩鱼你当真要去？主意已定？” 小彩鱼有点儿犹豫。 她想了想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又想了想那些据说比他爹还牛气还厉害的师兄弟，甚至还有出门游历……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也响亮，“嗯！请求爹爹成全。” “可……毕竟她才十岁，还年幼我怎么放得下心。” 慕容修道，“你还要养胎，小彩鱼又折腾，你将来又要顾着小的，又要顾着她，身子还要慢慢将养，怎么忙得过来？” “话虽然这么说。” 慕容修笑着道，“就这么定了。” 洛央几度想要说出来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小彩鱼看到爹爹慈爱地笑着，“快起来吧，我这就备上车马，送你出府。” 她怎么觉得爹爹恨不得她在外“游历”不回来，不要打扰他和母亲的二人世界呢？ 不不不，这分明是错觉，如若当真如此，他昨晚就放了自己不就好了嘛？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彩鱼这么给自己加油打气，这才慢慢站起身子。 外头，车马都准备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连夜准备的。 小彩鱼还有点儿良心，去看了十四叔，进了屋子，十四叔还病歪歪地躺着呢。 “十四叔，我有个心事。” 影十四一个激灵。 别不是小小姐真看上那个萧御吧？玩笑可不能这么开的。 他有点儿忐忑女地说着，“乖，你说，十四叔绝对替你瞒着！”顶多整个暗卫营都知道而已！绝对不让你骨折！ (本章完) 第803章 番外篇 山门 “我……”小彩鱼瘪了瘪嘴。 影十四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欲语还休，难受又不敢说的口气，难道是真的？ “我觉得爹地不爱我了。” 影十四差点儿没喘上来那口气。 他瞪了半天眼睛，等来了和预想中一点儿也不一样的话。 小彩鱼泪唧唧地看着影十四。 影十四过了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慢慢摸了摸小彩鱼的额头，眸子里是漫漫的温柔，“小彩鱼还是个孩子呐。” “爹地不爱我了，要送我去山里修行了。”小彩鱼总结道，“娘亲虽然爱我，可是娘亲总是听爹地的。” 影十四叹了口气，“你又不想留在府里头，你爹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吗？” 他指了指肩膀上的两个血窟窿，这东西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小彩鱼不吭声了。 伸手摸了摸绷带，“对不起，十四叔。” “你要一个人去害怕，我申请送你去？” “十四叔？” 小彩鱼看向影十四。 影十四抚摸着小彩鱼的脑袋瓜子，“去不去？” “算了。”小彩鱼挺起了胸脯，擦了擦眼泪，“哪里有去那里还带保镖的。十四叔，我没那么娇气。我不想让人看遍我。” 影十四勾唇笑了笑，“好。” “你的伤势不大好。”小彩鱼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丸，“这是给你吃的药。” 影十四看着小彩鱼送来的药丸，“这是什么？” “十四叔你信我，把这个吃了吧。”小彩鱼轻声道。 影十四接过了药丸，将药丸吃了下去。 “十四叔，这里还有两颗，一颗给我爹，一颗给我娘的……你记得在我走之后给他们。” “这到底是什么。”影十四有点儿犹豫，“为什么我吃完之后感觉浑身都热乎乎的，十分舒服？” “这是我这次出去得到的机缘，十四叔可千万别给别人哦，这两个也一定要在我去山里之后再给我爹娘，你一定要记得啊。” 影十四看着小彩鱼，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我知道暗卫是不许隐瞒主子事情的，可是我也是主子，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千万不要耽误了，还有，一定要让他们吃。” “嗯。” 影十四点了点头。 小彩鱼伸手，给影十四拉上了被子。 “十四叔，你好好睡觉吧，我也好生睡了。爹爹给我准备的车马，明儿就好了。我会乖乖听从跌得的意思赶去的。” 影十四点了点头。 小彩鱼这才推门出去了。 影十四靠在枕头上睡着，感觉胸口有什么热热的感觉，又热，又痒。 他睡不着，翻了个身，感觉睡觉前一直闷闷作痛的地方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了。 他意识到可能有哪里不对，翻身起来，打开了身上的伤口看了看。 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连一点儿伤疤都没有。 他心中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检查了其他的几处陈年老伤……即使是主子那般医术高超精湛之人，也没有完全治疗好的伤口。 那些可怖的疤痕全部消失不见了。 “小彩鱼……这是从哪里弄来了……长……长生……” 想到太上皇曾经多么渴望长生不老药，他这句话就没有敢说出来。 ………… 暖阁。 小彩鱼刚走，洛央斜靠这罗汉榻上，慢慢地吃着一口又一口的酥酪葡萄羹，跟前坐着初桃，她正拿着绣花绷子，挑着彩线绣花，一边和洛央闲话家常。 “主子？” 洛央意外地看着影十四，“怎么？”她的眸色顿了顿，“你的病可好了？” 影十四将两枚药丸郑重放在面前，又将昨晚的事情，原封不动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 影十四呆呆看着洛央。 洛央慢慢点点头，“小彩鱼真会挑人，也只有你在知道了这药效后，还会将药原封不动地送上来。” 影十四慢慢垂下了头。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务必守口如瓶，下去吧。” 洛央的手指慢慢落在药丸上，神色微顿，“我的女儿啊……真是……” ………… 小彩鱼和小和尚坐上了家里安排的马车。 马车一如小彩鱼的品味，处处都是低调的奢华。 马蹄儿得得，小彩鱼好像有许多心事一样。 小和尚倒是素来喜欢安静的，他坐在座垫上，慢慢地拨着佛珠，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一会儿马上就要改旗易帜而影响心情。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释空，对不起。” 释空抖了抖，忙道，“我做错了什么么？你又做了什么么？” “哦，没啥，我将你给我的血揉到了药丸里，给我的亲人呢。” 释空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赶忙道，“没事没事，要多少都还有。” 小彩鱼翻了个白眼，“笨蛋。” 释空：“？”他做错了什么又要被骂笨蛋。 “哦，对了，我还用你的血给梦蛊吃了点儿。” “好的好的。”释空连声道。 “你就不知道，如果你的事情传出去了，对你而言有多么危险么？” 释空勾唇笑了笑，“本就是一个危险的事情，习惯了也就好了。如果可以，我想如佛祖一般割肉饲虎，拯救苍生。如今不过是去一点鲜血，就能够帮助小彩鱼，还有小彩鱼的家人，我真的很开心。” 小彩鱼轻声道，“……唔，忘了你是个和尚呢。” 她看着车窗外，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心事。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的表情，忽然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哪句话惹到了小彩鱼不高兴。 可是他又实在说不出是哪句话惹到了小彩鱼。 兴许…… 他开动脑筋想了想。 难不成，小彩鱼她是离开家了，非常难过吗？ 小彩鱼其实没多大难过，她不过偶尔还想起梦里那个名叫萧御的小少年，那个七岁的孩子。 她知道再也遇不到他了，所以心里有点儿多余的难过罢了。 山巅大阵一层层打开，小彩鱼的马车，顺着前来拜师学艺的门徒，一起上山。 能够来到这里的，多是被山中名师点化过，有点儿机缘的。 小彩鱼看着他们形色不一，有些还是七八岁的孩子，有些已经人近中年，不过一个个眼眸中，都有这星星点点的光芒。 山门巍峨，黑白水墨风。 小彩鱼觉得，她还是更喜欢满是粉色和花朵的地方……这个山门，似乎不大适合自己。 一旁却站着一个漂亮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俗气至极的亮晶晶的珠宝，最让小彩鱼觉得挪不开眼睛的，是她的傲-人的胸脯。 真……艳俗又漂亮。 马上就到了试炼的地方了，据说，都是要下马车排队的，小彩鱼就和小和尚一前一后地站在了姑娘身后。 “山门真丑。”粉蝶姑娘搭讪。 小彩鱼点了点头，“真丑。” “我叫阿日，你叫什么？” 小彩鱼想吐槽她名字真难听，可是这时候不好说。 “小彩鱼。” 阿日说，“名字真难听。” 小彩鱼：“……” “好像要组队。组队里最好有男人……”阿日叹了口气，“其实我去年就想组队进来的，可惜了，我身边原来跟了柱子哥，我们本来说好了是一队的，忽然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穿着最时兴的十八幅折子的绿萝裙，跑来求我的柱子哥，你知道吗？我最讨厌那种骚里骚气的小婊-子了！我上去就对她骂了句贱人，没有看到柱子哥是我的吗？” 小彩鱼：“……”农村的姑娘都这么彪悍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阿日哭了，“我柱子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推开了我，和那个小姑娘走了。……去了别的队伍。” 小彩鱼看了看阿日的这一身打扮，忽然表示理解，“所以你今年就穿了这么一身，觉得穿了这么一身就好和人组队了是吗？” 阿日犹豫了一下，“难道我这一身不好看吗？” 小彩鱼忍了忍，道，“好看的。” 阿日犹豫了一下，“那我可以和你们两个一起组队吗？” 看着阿日头顶上那个粉色亮晶晶的蝴蝶，小彩鱼忍住了，“可以的。” 反正都要组队，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关系。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阿日眨了眨眼睛，“你能带我的话我能帮上你不少忙的！真的我没有说谎。” 小彩鱼客气地笑了笑。 “我知道去年考试的流程哦。”阿日道，“这里的人都是走一步是一步的，能进去的，那都是和师傅有机缘，用我们那儿的话，就是有关系才能进！不然，难！真是难于登天啊！” 小彩鱼犹豫了一下，“我以为来这里的都有关系呢。” 阿日愣了愣，“没有啊，我以为来这里的都没有关系呢！” 小彩鱼：“……” 阿日：“……” 阿日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关系。” 小彩鱼看着阿日的呼吸都紧了，赶紧说道，“没有啊，没有关系的，我是实打实地要靠实力进来的哦。” 阿日轻轻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哪里来的那么多关系户。” 话音刚落，那边忽然有人伸手招了招！ 几个一看就穿着山门人弟子的衣裳的人迎了出来，“你就是大师兄的女儿吗？天啊，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阿日瞪大了眼睛。 小彩鱼绷紧了脸，“诸位叔叔伯伯好。” 小彩鱼觉得自己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可是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不理自己的几个叔伯。 那很不礼貌啊。 “你还在这儿排什么队？”其中一个帅气高大的叔叔直接抱起来了小彩鱼，“快进来，祖师爷准备了见面礼给你呢，都是自己家的人咱们家里都不兴这些，这些都是挑选外人用的。” “哎，毕竟山门几百年不开一次，这次好不容易开了，也是为了关照关照黎明百姓，毕竟有些人想要学一些真本事不是吗？” (本章完) 第804章 番外篇 小彩鱼要交闺蜜啦 小彩鱼觉得阿日的眼睛都要红的滴血了。 她犹豫了一下，挣扎道，“叔叔伯伯们是觉得小彩鱼不行吗？所以连考试都不用参加，就要让小彩鱼进去？” 叔叔伯伯们：“没有啊，怎么会不行啊？” “对啊，小彩鱼一直都是最可爱最行最让人放心的孩子呢。” 小彩鱼忙道，“对啊，我爹爹娘亲不是都很行吗？你们要相信我……” “我们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给你免试直接进啊，而且这里本来就是你家啊？哪里有说回家还要考试的时候？”叔叔伯伯们简直苦恼了。 小彩鱼慌忙道，“让我试试考试吧，我觉得考试挺好玩的。”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叔叔伯伯们一起摇头，“你要是去考试了，大师兄知道我们这点儿事儿都没有带好你指不定到时候怎么跟我们发脾气呢？你不知道大师兄有多可怕！” 谁不知道摄政王家的小县主，做什么都是其次，学什么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位小丫头高兴啊？ 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教女——那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什么古书里说的先饿其体肤，一点儿都没有，要多宠溺有多宠溺，要多爱护有多爱护。 要星星连带月亮都给摘下来那种。 更何况，大师兄还特意写了信来说了，主要目的是帮忙带孩子，家里忙不过来了，其他的……没了！ 特意强调没了啊！ 都这样了，又是自己家孩子，谁忍心丢在外头让吃苦受累呢。 谁知道小彩鱼扭啊扭得就要从怀抱里扭下来，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要下去，我要考试，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 七八个大男人站在那里，有点儿束手无策。 “那这样吧，我赶紧回去监考，还有，跟第一关的孟婆婆打声招呼，小彩鱼……千万要过关。” “嗯……” 七八个大男人一通忙活，走了。 小彩鱼站在原地，扭头看阿日。 阿日眼眶红的厉害。 “县主……你就是比公主还公主的那个县主？安宁县主？” 小彩鱼点了点头。 阿日赶紧跪了下来，行了个礼。 等再站起来的时候，面色特别冷，一扭头，走了。 眼睁睁看着刚结交的小伙伴，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彩鱼一阵唉声叹气。 小和尚在一旁默默念叨了一句，“小彩鱼，你今天舟车劳顿，马车里又没有准备冰山，怕这会儿暑气进了你的身体你不大好受。现在我们赶紧进山门吧，山门里头有吃有喝的。” “不行。”小彩鱼严肃道，“你想想，这山上来的人，不知道多少人都和她一样，满揣着希望，又决定受够万难地想要进入山门，成就一番事业。将来是他们的，是他们的能干一辈的，我虽然是关系户——可是这样进来，难免被他们看不起。我想要好好统领他们，可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要让他们跪的心悦诚服。” 小和尚：“……” 您是这里头最小的，您也只不过是来这山门里回趟娘家一样小住一段日子，按照王爷的意思，等到小公子长到两三岁，就接您回去的，您这还认真想要统领山门了啊？ 郡主和摄政王知道了不哭死？ 小和尚内心吐槽归吐槽，想着山门里头，总会将事情安排好的，不会让小彩鱼认真吃亏，所以内心还算是放心。 就当……排队玩游戏了。 小和尚刚吐槽完，就看到前头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 老妇人面前有一口陶瓷的大锅，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根被药力浸染得发黑的木棍，棍子前端绑着一堆麻绳，正慢慢用力搅动着。 “孟婆汤……孟婆汤……童叟无欺，一人一碗~” 小和尚隐隐约约觉得这山门试炼不大对。 他默默将小彩鱼拉到了身后，自己排队在前面，“我先试试，你等会儿看情况，不行就喊你叔叔伯伯。” 小彩鱼眼睛发亮，“是孟婆汤啊，喝了能够斩断尘缘的孟婆汤啊。” 小和尚不觉得这是真的孟婆汤，但是还是觉得诡异。 走到孟婆跟前，能够看清楚，孟婆的鼻子特别大，像是一个药杵，灰白的头发被盘成一个发髻束在脑后。 “这不是和尚吗？和尚，你也要入我山门吗？” “入山门，要喝汤啊？” “对啊……喝了之后，就意味着你和俗世一切斩断关系了。”孟婆笑了笑，“和尚，你如果喝了，就代表你和你的信仰斩断了关系，只入我山门了，你愿意喝吗？” 和尚看了看小彩鱼。 那纠结的感觉，竟然和要投胎的感觉一模一样。 和小彩鱼一起投胎，他愿意吗？ 和尚伸手就要去接那孟婆汤。 孟婆将肮脏的瓷碗往后挪了挪，笑看着小和尚，“和尚，你是我隐士宗的贵客，不是我隐士宗的徒子徒孙，这碗汤，就算你要喝，老身也不敢给你。快进去吧。我隐士宗已经摆了好茶好饭，来招待你。” 小和尚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 他不算，那小彩鱼可是千真万确的是来投奔隐士宗的啊。 他被强迫让开了，露出小彩鱼干净柔嫩的脸。 孟婆看到小彩鱼，眼睛更慈祥了，浑身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彩鱼啊彩鱼。”孟婆伸手摸了摸小彩鱼的发心，“一转眼就长大了啊。” 小彩鱼道，“我要喝汤。” “知道这汤是什么嘛？” 小彩鱼点了点头。 孟婆笑了笑，“你生辰那天，婆婆没有去，真的很抱歉呐，不过看着你一直戴着婆婆给你的手串，婆婆很开心呐。” 小彩鱼手上，一直有一条小小的红绳，手工编织出繁复精致的图案。 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俗世人家为了给孩子辟邪，才戴的小红绳，上面连个铜板连个小金坠儿都没有的那种。 孟婆道，“你是我们隐士宗的孩子回家了，你又不是我们隐士宗的徒子徒孙。” “可是，我觉得有点儿不公平。” “傻孩子，这就是最大的公平。你的父亲在我隐士宗五年，这五年中，做了多少好事儿大事儿？如果连你来了，都要和他们一条水平线，那就是全天下最大的不公平！对你父亲的不公平！” 小彩鱼迷糊了。 孟婆伸手，“好孩子，快让婆婆抱抱你。” 小彩鱼倒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立刻伸开了双手。 孟婆笑了笑，将小彩鱼紧紧抱在了怀里，“我的小心肝哦，我的肉哦~我的小宝贝儿啊~” 然后，伸手拍了拍小彩鱼的背，跟拍奶嗝儿似的轻柔，“快进去吧。隐士宗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有可以钓鱼游泳的地方，有可以让你飞檐走壁的地方，听说你会驭鬼，还有专门的鬼城，甚至还有一些花草植物的城。” 城？ 小彩鱼疑惑地看向了上头的那个山峰。 这山峰，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啊？ 小彩鱼这么想着，孟婆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世界啊……一花一菩提，一叶一世界，去吧，孩子。” 小彩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大想去了。 因为听上去，这山峰一个比一个诡异。 怎么像是……要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小彩鱼看了看小和尚，小和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她去哪里，小和尚就跟去哪里。 山峰峰顶，是一个个殿宇，殿宇依照山势而建，都不太大，她们直接去了嘴顶层的山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带着十数个弟子，笑盈盈地站在山门口迎接她们。 “哎呦，好孩子，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奶娃娃呢，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 仙风道骨的老者伸手就对小彩鱼道，“来，我是你祖师爷爷，让爷爷来抱抱。” 小彩鱼上前，伸手，直接坐在了老者怀里。 小和尚估摸着，这位估计是这山峰上最位高权重的人了，其他的，看上去也都是十分厉害的人——都是站在他身后的，次序分明。 小和尚想了想，没有提醒小彩鱼，她还没有试炼，刚才婆婆那里也就是示意了一下就让她过关了。 这情况有点儿不大对。 小彩鱼刚才不还振振有词说是要和那些人一同试炼吗？ 小和尚低头看了看，缥缈云雾下，一群试炼的人在轮番接受不同的试炼。 有些人成群结队的进了个村子，里头又是棺材又是张灯结彩的，像是娶亲又像是送葬——小和尚心想，这道题我会做，我以前见过啊，这不是那个什么冥婚吗？ 还有一些人进了什么山洞，被一些奇异的怪虫追杀着，互相猜疑，互相顾忌——这题小和尚也会，他看过的。 更有一些人在深山老林里头迷着路，然后被迫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小屋子里。 小和尚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眼前如同浮世绘一般的云层下，是一个个的人生百态。 “怎么了，还不走？”一个人笑着问道。 小和尚愣了愣，“阿弥陀佛。” 他这么唱诵了一句，慌忙跟了上去。 他走着走着，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这……就这么大的山，哪里又来山洞又来村庄，还来鬼打墙？ (本章完) 第805章 番外篇 小彩鱼的有难同当 而且他站得位置那么巧，怎么就刚好全看到了呢？ 他看着身旁的人，那人穿着弟子服侍，他犹豫了片刻，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那人笑了笑，一派月朗风清。 “这为啥……为啥我看到那么多试炼的场景啊？这不大对吧？这是出现了幻觉了吗？” “不是啊……这是我们山门的独门法术，幻境试炼。”那人笑了笑，“您站得位置刚好是我们总考核官该站的地方。当然能看清全貌一览无余了！” 小和尚表示，虽然说得每个字他好像都听懂了，然而其实并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算了，总归是人家给他解释了。 小彩鱼一副很适应的样子，上了山顶之巅，大殿中，五个老者正在等候着小彩鱼。 “是那个孩子来了么？” “哎呦呦，容修已经是天纵奇才了，不知道小彩鱼是什么样的优秀孩子呢。” 另外一人叹息道，“说好了，帮忙带孩子的，你们都在胡乱想什么？” “哦哦哦……” 本来都已经说好了的，可是这群老家伙看到小彩鱼以后，眼睛又都亮了起来。 “这……” “哎呦，真是个好孩子啊，不入我山门真是浪费了。” “俗世繁华富贵至极的富贵花，不适合入我山门，山门修炼刻苦，你们还是不要作这个孽了。” “来，好孩子，你想跟着哪位师傅啊？你说说？我们谁来带你？” 小彩鱼看着这五个老者，有清癯高瘦的，有矮胖敦厚的，有笑起来十分慈和的，还有看上去十分严肃的……最后一个，有点儿土气，一看像是个相爷村夫一样。 小彩鱼看了看他们想了想，“我能够去种菜吗？” “种菜？哎呦！”那个乡野村夫一样的老者忙笑了起来，“瞅瞅，这孩子就该跟我去种灵植，学药理，你们可谁都抢不过我。” 小彩鱼也笑了笑，“听说别云干-爹就是学习种灵植，出去外面那可是人人艳羡的人呢。” “对对对，别云是我的徒弟……你爹爹也跟我学过两天，不过，你爹爹还是更喜欢练剑，喜欢武功——就和那个师傅学的。我啊，只抢来了两天，就被这老匹夫又抢走了。” “也好。”抱着小彩鱼的老者这时候才开口笑道，“孩子筋骨未开，又是女孩子家家的，学一些练剑啊，阵法啊，到底不像，跟着老吴学学医术，学学种草药灵植，还像是那么个话。” 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小彩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去学种草药去了。 鸟语花香的茅庐，篱笆，还有丛丛簇簇迎风摇曳的黄色小菊花，看上去都美极了。 茅庐好几间，倒是够住。 其中有一间里头，摆满了书架子，上面全都是一些经文典籍。 小彩鱼看到小和尚进去就扑在了书架子上，倒是也没觉得啥。 师傅亲自去烧药水，说要给小彩鱼沐浴更衣，让孩子今晚睡个好觉。 晚饭是碧粳米，然后仙泉水煮茶泡在里头，石烤小鱼，还有春芽菜——其他的小彩鱼就都不认得了。 好像都是院子里种的蔬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就等着小彩鱼吃呢。 小彩鱼很高兴，吃得很开心。 暮晚的时候，吴师傅又带来了好多东西。 小和尚一看就知道，都是逗孩子玩的东西呢。 ——彩色的小笔，应该是眉笔之类的东西不过笔芯是有颜色的，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画册。 “你现在还不大会写字吧，没关系，每天都记着画画，这东西啊，叫日记，每天要画哦，画你觉得开心的事情。” ——“这个是捕蝶网，你可以捉蝴蝶用，山里头还有一些甲壳虫，你也可以捉了来，师傅这里啊，平时清净，掐山里头今年好像来了不少小孩子，你可以没事儿和他们斗斗虫子什么的。” “师傅啊，是实在不知道你们女孩子爱玩一些什么？对了，这山里头还有些小机关啊，小城堡啊什么的。有山林，有小溪，还有一些向日葵花田啊什么的。你都可以去玩。和尚你看着小彩鱼，记得路，晚上天黑前如果不回家，我会去找你们的。” 小和尚又点了点头。 “这山里头很多阵法机关，这本书你好好看看。”师傅将一本书塞到了小和尚的怀里，“不行，你看恐怕你还记不住，你别光看了，你就直接拿在身上，到时候感觉不对，立刻看着书，就能走出来。” “好。” 师傅又看向了小彩鱼，满脸慈爱，“好孩子，要不要钓鱼竿啊？如果你钓到了鱼儿，就回来告诉师傅，师傅给你做好吃的哈。” “好。” “对了对了，每天都要刷牙洗脸，早晨起来，最好跟师傅一起去晨练，如果起不来，……那就算了。” “好。” “这里啊，不是王府里头，没有丫鬟伺候着，真让人愁啊……不然明儿我也去收俩徒弟，来伺候你？” 小和尚忙道，“师傅如果喜欢清静，大可以不必专门为了小彩鱼收徒。和尚会照顾好小彩鱼的。” “还好有你在，我放心了好多啊。”吴师傅笑着点点头，“这山里头没什么危险，除了迷路。记得回家吃晚饭啊。” “嗯嗯。” 等到师傅走了，小彩鱼才叹了口气。 “我爹骗我，实锤了。” 小和尚正低头摩挲着那本破破烂烂的阵法宝书，听到这句话，抬头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轻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觉得我在家比较烦，就把我送来了，没有别的，什么修行，他好像专门交待过了，要好好待我……” 她哭丧着脸，“还有什么四处游历？游历什么啊？试炼都没让我去。” 小和尚犹豫着道，“我看了一眼，那试炼平平无奇，不值得我们去。” “那我也想去，你知道出生就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哦不国就是我家的还有个貌美如花的母亲名震天下的父亲的生活有多么枯燥无聊么？” 小和尚想了想，他想象不出来这么枯燥的生活。 “我宁可我是阿日……阿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试炼过关了没有？” 小和尚：“……她怕是难。” 那天他瞥了一眼，倒是记住了。 “阿日正在一片山林里，和一些妖怪变成的男人谈情说爱呢，因为同时有八个男人喜欢她，所以她的生活看上去又一点点略微忙碌。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是来试炼了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小彩鱼愣了愣，“你说……八个男人？” 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彩鱼站了起来，表情非常严肃，“我觉得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受苦，我有必要去救救她。” 小和尚：“嗯？” “你去不去？” 小和尚有点儿二哈脸，“我……我当然要跟着你去，你一个人如果被骗了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小彩鱼道，“是啊，你先帮我穿衣服洗脸梳头。” 小和尚：“……” 二人都收拾好了，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去。 小和尚觉得应该瞒不住师傅，不过……师傅的任务是带孩子，只要孩子玩的开心玩的高兴，师傅应该就不会说什么吧？ 他心虚地瞥了一眼。 小彩鱼先是跑到了白天的那片台阶上，看到还有考官在那儿默默守着，小彩鱼转身踮着脚尖走了。 躲在暗处，小彩鱼看向小和尚，“你知道怎么下去吗？” 小和尚愣了愣，拿出了本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一眼，“知道。” “成，我们这就去，你带我，别让考官发现了。” 小和尚愣住了，“考官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想不被发现，有点儿难。” 小彩鱼有点儿不高兴。 “八个啊……那可是八个啊……不去真可惜。” 小和尚不懂有什么可惜的。 “我们一定要去，不然我们化妆一下？” 小和尚道，“怎么化妆。” 小彩鱼看到了角落里的麻袋，披在了身上，抠了两个洞。 小和尚麻木脸：“就这？” “很严实啊？”小彩鱼道，“你也想办法把你的大光脑袋给遮住，太明显了！” 小和尚愣了愣，“好。” 两个麻袋，就这么趁着夜色混入了阿日在的地方。 黄昏的宫殿，薄纱摇曳，阿日还是那袭粉色的裙裳，小脸红扑扑的。 “阿日，阿日！”小彩鱼冲了出来，“听说你有八个男人，真的假的？” 阿日愣了愣半天想起来小彩鱼是谁。 咬牙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彩鱼愣了愣，“这不是山巅试炼吗？我怎么就不能来？” 阿日有点儿迷糊，“什么山巅试炼，我去了孟婆那里没有过关，就下山了啊？” 小彩鱼看了一眼小和尚，小和尚低声道，“难道孟婆那碗汤，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入试炼之地后好好表现的汤？” 小彩鱼点了点头，“对，怪不得取名叫孟婆，真就忘了。看来是想要考验本性和耐力……” “你们在说什么。”阿日脸色有点儿难看。 “没、没什么。我们说啊……真是凑巧，这里是哪里啊阿日。你要做什么啊？” (本章完) 第806章 番外篇 同时和八个男人谈恋爱怎么办 阿日脸色通红，“我被城主邵九离救了。他看上了我，要与我……与我……” “啊？！什么城主？哪个城的城主？我们大周朝还有什么城主吗？” 难道是县令知府？ 或者什么匪徒占山为王——那就很好了，爹爹手下有一个小将，非常爱打这种的占山大王，让他们叫爷爷…… “这里可不是什么大周朝。”阿日道，“这里是魔界！” 小彩鱼惊掉了下巴。 阿日蔑视地看着小彩鱼和小和尚，“你们只知凡俗之事，哪里知道天大地大，这世上还有魔界。” 小彩鱼想了想，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人能够飞升成仙，就当然也有魔界。 她立马目光灼灼四处看了看。 魔界的屋舍是不是和她家有什么不同？ 这一看之下，有点儿失望。 虽然知道这些凡俗之人对富豪之家的想象有些出入，可是也没想到出入这么大？这就是魔界城主的宫？ 也太……简陋了吧。 忽然，一串脚步声响起。 阿日道，“他快来了，他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快躲藏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彩鱼和小和尚一起塞进了床下面。 小彩鱼本来心心念念来看那八个男人长什么样子的，结果现在……只看到了一个鞋底。 男人进来之后，就扑上了床，一通吱吱呀呀的乱响。 也不知道这床多久没有用了，床上吱吱呀呀地响，床下跟下雨似的下着土。 小彩鱼被沙土弄了个满头满脸，小和尚贴心地伸出了一个袖子，帮小彩鱼遮挡着沙尘。 小彩鱼蜷缩在和尚的袖子下面，觉得大好的晚上，没有在柔软的床铺里睡觉，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吱呀完了，男人理了理衣裳就走了，走之前还看向了阿日，“阿日，今日我非常高兴，过不多久，我师兄就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招待。” “嗯。” 阿日点了点头。 小彩鱼等到脚步声远了，果断钻出了床。 她看着阿日，“你玩吧，我先回去了。” 阿日羞臊的脸，“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人之常情吗。” 阿日看着眼前才不过十岁左右的小萝莉，忽然觉得自己需要解释点儿啥。 “我……我其实是被他救了，所以才委身于他。” 小彩鱼看着阿日，忽然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阿日问道，“什么事情？” “你觉得如果要你试炼，会是什么试炼问题？” 阿日愣了愣，“我不是关都没有过，就被打下山来了呢？” “你看啊。”小彩鱼循循善诱道，“我总觉得你对男人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你想要男人，又一直懊丧着少男人给你带来的伤痛。你的事儿真的太复杂了，不过说来说去都饶不过一个男人。我觉得，给你的试炼，很可能和男人有关系。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无羁的世界，很可能就是对你的一场试炼。” “我没有想过。”阿日道，“我如今的日子挺好的，就算让我回去试炼，我也不会回去了。我当日真傻，真的……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要浪费呢？” “也就是说……” “等等，又来人了，你们赶紧钻下去。” “……？”小彩鱼还来不及问到底怎么回事，就又被塞到了床底下。 一个男人又走了进来，穿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声音也一样。 不过小彩鱼始终觉得不是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好像没什么遮掩，性格就这么大喇喇地放着，就这么一个性格，和刚才的傲慢骄矜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嫉妒的痞气。 不过，没什么差别，他冒充刚才那个男人，阿日就跟眼瞎一样没有看出来。 两个人很快又开始摇床了。 床上的灰尘刚刚洒了好多，这会儿居然还有……小彩鱼再次感叹这所谓的魔界城主住的寒酸不说，住的还不卫生。 床铺多少年没有理了啊？不会就上头的一个被罩枕头换了换，里面的褥子还是陈年老褥子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灰。 正吐槽着，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床也不再摇摆了。 小彩鱼睁开了被灰尘迷住了的眼睛，看向了外头。 哦豁，热闹。 这不是刚走的那个男人吗？ 他怎么又回来了？ 床上的男女也似乎意识到了。 门外的第一个男人，也就是那个城主，冷飕飕道，“师弟，你来早了。你说了你明日再来的。” 阿日的声音满是惊慌失措，“什么？你是谁？你为什么冒充城主？” “我？你忘了吗？前日，你还在师兄的怀中，与我敬酒。” “你是……” 一张人皮面具被扔了下来，估计那货露出了真容了。 小彩鱼暗暗叹息，听说这种男色关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英俊风-流，两个男人就近在眼前，她却一个都没有看到……真是可惜！ 小彩鱼就听到外头一阵如泣如诉的哭声。 “城主哥哥，你还会要我吗？你一定嫌弃我了是吗？” “对不起，阿日，我需要冷静冷静。” “城主哥哥，都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有认出你。”她哭泣着道，“我真的不明白啊，城主哥哥，他为什么会变成你的样子，为什么会上我的床榻。” 小和尚听得一头雾水。 小彩鱼听得捂心长叹——这都什么老套的，女孩子才能懂得的愉快剧情啊。 虐心又虐身，好，做的不错，请让这种纠结的爱恋来的更深一点吧。 小彩鱼这么想着，就听到她哭泣道，“我愿意死，求求您了，不要离开我，我也是被骗了啊。” “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个男人拔出了长剑。 好剑啊，在空气中发出铮铮的鸣声。 “师弟，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看来是要出去打一架了。 小彩鱼深吸了口气，等两个人都走了之后，才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阿日正在对镜描妆，一点儿受打击的样子都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走？” “啊，马上……”小彩鱼犹豫了下，“刚才的事情，你别太难过。” “我为什么难过啊。”阿日笑了笑，“能够让两个男人为了我肝肠寸断，争来争去，我很开心啊。” 小彩鱼愣了愣，叹了口气。 行吧。 你厉害。 小彩鱼又看了一眼阿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明白。” “我说啊，什么试炼，我才不要去试炼呢，这花花世界这么美丽。”她轻笑，“你知道吗？他有八个师兄弟呢，有一个叫红枫，最喜欢穿着一身红衣裳，长得一副死妖孽的样子，最爱的就是魅惑人心。还有凌云，整个人跟一条精力旺盛的大狗子似的，一身肌肉特别帅……还有个疯子，叫萧沉，最喜欢被女人玩弄欺骗了……” 她悠悠看着窗外，“如今，这些人都为我神魂颠倒，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为什么要去试炼？” “你确定你不试炼了？” “我确定。”她再次说道。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一个白衣如雪的公子，正在与另外一个面容妖孽的男人混战在一起。 太美了……这些男人……都是她的，她悠悠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太过痴迷，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正在寸寸碎裂。 直到最后两个公子都消失在风中，她重新变回一个一身粉衣的村妇，坐在石头上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 小彩鱼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床上的灰尘掉不完了。 她们躲得地方居然是一个猎人弄的半成品的陷阱，上面玩的地方是一个大网……铺满了枯枝半夜。 刚才小和尚就是和她缩在这么一个地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彩鱼看着远处有火把，应该是考官过来了，赶紧说道，“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啊，可和我没有关系！” 她的话音刚落，转身拖着小和尚就跑。 “……都是假的？我刚才的是在试炼？” 阿日苦着脸。 两个考官走到了她的面前，阿日眼睛都瞪直了，因为其中一个考官，和她幻境中的男人真的好像啊。 兴许幻境中的男人就是照着这个考官的脸捏的。 想到兴许入了山门，就能真的和这个男人花前月下，她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求道之心不坚，回吧，姑娘。” 那个考官冷冰冰地说道。 阿日苦了脸，跪了下来，“不……您收下我吧，我愿意做您的炉鼎，供您采补。” 考官：“……”这姑娘是还没有出戏吧？ 阿日看似乎说不动考官，只能悠悠叹息一句，问道，“考官大人，你能告诉我魔界在哪里吗？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城主？” 考官道，“魔界是子虚乌有，如同仙界一样，一直只存在于神话典籍之中，并没有人真实见过。你如果真的想见，怕只有死后才能入了魔界了。” 阿日犹豫了一番，“既是如此，考官大人可否把这次考题给我，我想好好钻研钻研，争取明年再考能过。” 考官纠结了一下，“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阿日道，“那我明年还来。” 考官：“……” 这种事情虽然屡见不鲜，但是考官还是觉得……哎，为什么这个姑娘偏偏是色yu？ 八大磨难，八个考题，就是这个色YU，最讨厌最麻烦！犯这个劫的人简直了。 考官道，“算了你拿去吧。” 阿日看到考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将书扔到了她的面前。 阿日愣了愣。 书上面正正经经地写着几个字：同时和八个男人谈恋爱怎么办。 (本章完) 第807章 番外篇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老怪 “就是这个，幻境是按照这本书建造，是我的同门师姐，萧染柔临下山之前布置的，她说如果有为情而困的女子，可以用这个试炼。” 阿日睁大了眼睛。 萧染柔？到底是什么思路清奇的女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剧情啊？ 萧染柔倒是轻轻松松地进了山门了，那她呢，她可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被这个女前辈坑的进不去山门。 “我想问一下，自从这个试题出来之后，最近山门，可有女弟子过关？” 考官愣了愣，纠结道，“没有。” “你们觉得这个试炼的意义是什么？” 考官道，“当然是诚心了！问道要诚心，才能破除万难。” “好，可是纵然如此，也不必这么难，难到变-态吧？”阿日痛苦道，“我自问用其他试炼方法，我绝对能进！” 考官：“……可是这是规矩。” “考官大人，萧染柔绝对有毛病，没毛病她不可能写八个男人爱她还虐那八个男人死去活来的！她都能进，我为什么不能进。”阿日道。 考官：“……” “大人……看在我们露水姻缘的份上……”阿日的话还没有说完。 本来正面容纠结的考官忽然愣了愣，转身，大踏步走了。 考官：什么露水姻缘，没有~！绝对不能让她进山门，进来了缠着他怎么办呢？ 反正是按规矩办事儿，她也怪不到他。 阿日哭唧唧。 小彩鱼和小和尚从灌木丛后头钻了出来。 “看来是不行了啊，我刚才看着他分明都动心了，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又把他说不高兴了？” 阿日快哭死了。 “别这样别这样……回家种地吧。”小彩鱼道。 “我不行，我看着那个考官就心痒痒。我知道你是县主，这儿是你家，你总有办法带我进去的对吗。” 小彩鱼：“你不是罪讨厌走后门的人了吗？” “我讨厌别人走后门，我又不讨厌我自己走后门。”阿日很实诚地道，“你带我走个后门吧，我求你了，你看你这个和尚不就是跟着你走后门进去的吗？” 小彩鱼：“……我不好跟师傅说，但是我有别的办法，兴许……” 小彩鱼看了看小和尚，“干脆把她送到别的试炼之地吧？” 小和尚摸了摸光瓢。 “这个太难了，有点儿不公平。”小彩鱼道，“换一个，女孩子不感兴趣的，比如说……恐怖屋？” “啊……有个。” 小和尚又掏摸出了那本书，“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方，什么玄冥道人设置的幻境，咱们可以去试试。” 小彩鱼兴致勃勃地道，“真的有鬼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有啊，当然有，那个玄冥道人就是炼制鬼成名的。” “那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去吧。” 小和尚拿着书比划了比划，“成，基本不会有问题。” 一行三人，兴冲冲地去恐怖屋的试炼地了。 阿日有点儿内心复杂。 试炼肯定都是不好受的，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要经历这些磨难。 这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是有受虐倾向吗？ 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事情？ 恐怖屋……还真有，是一片废弃的殿宇。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幻境了。 一群人正在里头尖叫。 小和尚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儿熟悉，这不是……这不是那晚百鬼夜行的模样吗？ 小彩鱼麻木脸，“你们玩，我去睡觉了，晚安。” 阿日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 因为早就料到小彩鱼会被吓坏，然后被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所以要走也没多大意见。 小彩鱼拍了拍小和尚，小和尚把她抱了起来，她靠在小和尚的怀抱中，“好困啊……这里真没意思，快带我回去吧。” 小和尚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小彩鱼昏昏沉沉地靠在小和尚的肩头睡着了。 次日，小彩鱼才醒，就听到小道童们议论着呢，昨晚出事儿了。 有个姑娘杀疯了，见人就杀，杀穿了幻境，还把考官弄死了俩。 据说是有个考官负心薄幸，辜负了她，所以她才失心疯，还是被那个考官救了之后，说了句，你不如杀了我吧。 小彩鱼一头雾水。 屋檐下，几个胖乎乎的小道童一块儿磨着药杵，一边说着这事儿。 小彩鱼干脆利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他们的旁边。 “怎么回事啊？什么姑娘啊？” “不是说，一般情况下，都会喝孟婆汤吗？”一个小道童拿了把瓜子递给了小彩鱼，“这个姑娘好像没喝，有点儿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了，出了幻境还在杀，在幻境里头练就了差不多几十年的好功夫——毕竟幻境时间流速和咱们不一样嘛，出来后就变成了个凶神了。” “那怎么办？” “说是抢走了那个考官做夫人，还回了自己的幻境里头，幻境里头现在她是大王了……考官成了大王夫人。” “啊？” “山门里头觉得这挺丢人的，孟婆汤怎么失效了呢，一般出来之后都会觉得大梦一场啊？” 小彩鱼觉得心肝肺有点儿颤。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昨晚还娇滴滴的粉裙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厉害的刽子手，杀多少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 还抢了……昨晚的考官？ 考官虽然长得帅，可真不是幻境里那个和你玩的男人啊。 小彩鱼扶着墙走着，假装和自己没关系。 中午的时候，吃着饭呢，就听见小道童们又议论起来了。 “听说了没？一群弟子组队了，说是要去她的幻境围剿她。” 小彩鱼想起来那个满是行尸走肉的幻境，就觉得无趣…… 本来想去救人的心思都歇了。 “太棒了，听说苍羽师兄和白鳟师兄都去了！这回热闹可大了啊！” “苍羽师兄那一双点苍手出神入化，还有白鳟师兄的凌波微步……哎呀，好想跟去一起看看啊。” 小彩鱼的心思又活泛了。 “不是说组队去救考官大人吗？我可以去吗？” 小道童们一个个愣住了。 “理论上，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师傅说了要好好待您啊。” “对啊，是要好好待我啊，所以这种组队试炼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是吧。” 简单而说，小彩鱼总结了一下，阿日变成了幻境里的大老怪了，大家要去组队打怪了。 小彩鱼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让小和尚抱着自己也跟了过去。 那白鳟和苍羽都长得极为俊俏，小彩鱼看了看，觉得他们去剿匪，很可能让匪徒色心大起，将他们一起绑了。 她忍住了没说，怕人家不跟她组队了。 “小豆丁？你也去？你去怕是不行吧，我还要分出来功夫保护你。”苍羽道。 白鳟也点了点头。 “我是阿日的朋友。”小彩鱼道，“她和我很熟，我去兴许能够劝劝她。” 苍羽和白鳟互相看了一眼。 “行吧，能够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总是比较好的。” 小彩鱼就跟着苍羽和白鳟去了传送点，直接进入幻境。 幻境里头和昨天已经很不一样了，古城四处坍塌，黄沙漫天，一片遮天蔽日的景象。 而黄沙中，无数骷髅头磊成了一个城堡，那城堡艳旗高挂，一看就是阿日的粉色亮晶晶风格。 小彩鱼舔了舔嘴唇。 她只以为上一次见到的土豪风城主的地盘已经够刷新审美下限了，没想到她错了，她还是低估了阿日。 “怎么办？现在过去吗？”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应该要叫门迎战了。” 小彩鱼道，“不用不用你们两个跟我来，我们直接进去。” 苍羽和白鳟都愣了愣。 “直接进去？” “对，有你们在，不用打架，你们信我。” 小和尚麻木脸。 他似乎看透了什么？ 但是他宁愿他不懂。 小彩鱼带着白鳟和苍羽一起走进了城堡旁边。 她嫌弃脏，干脆看了一眼苍羽，“敲门，就说小彩鱼来访。” 苍羽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有点儿不安，还是敲了敲门。 大门立马就开了。 宫内的香薰味道差点儿让人熏死。 一柄柄大油蜡烛烟气缭绕。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三个美男，走了进去。 粉色的女孩坐在长剑铸就的座位上，周围全都是铁链拉起来的尸体。 小彩鱼仔细看了一眼，不错，都是美男。 (本章完) 第808章 番外篇 考官大人教做人 “这不是县主大人吗？”阿日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你怎么有空来这儿啊。 小彩鱼踩着一双种地用的小木屐——是师傅给她用来行走在田埂除草药用的，“踏踏踏”地走上前去。 “怎么了？阿日，你不欢迎我吗？” 小彩鱼的脸上是满满的亮丽的笑容。 “欢迎啊……没有说不欢迎。”阿日淡淡道，“你身后这两位。” “哦，他们是你绑架的考官的朋友，我觉得和你描述的那八个男人挺像的……我猜测该跟你有点儿缘分，所以带来了，给你瞅瞅。” 阿日疑惑道，“你会这么好心带给我男人看？别不是你们想来救考官的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这么做呢是吧。” 小彩鱼笑着道，“来，你们快来说说。” 苍羽白鳟对视了一眼，“我们的确是来见我们的朋友的，什么八个男人？是只得我们八个考官吗？” 没有见过入套这么容易的男人，可以的，这几个人有点儿意思。 小彩鱼笑了笑。 阿日看着苍羽白鳟，什么心里的气都消了。 “好，很好。不愧是我的朋友，我们如今就在这个幻境里吃香的喝辣的，一起做女王。” 小彩鱼忙忙笑了，“好啊。” “来都来了，我就摆个筵席来，给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你绝对不想再试炼了。” 小彩鱼眨眨眼，“好啊~！” 苍羽白鳟和小彩鱼借口下去休息为由，聚在了一起。 “其实想弄死她真的很容易。”小彩鱼犹豫着慢慢道，“这里既然是幻境，我们只需要看穿幻境，然后直接对她下手就好了。” “师尊的幻境怎么可能看破……”苍羽白鳟道，“除非天赋异禀。” 小彩鱼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和尚。 “释空，我怎么总觉得你早就看穿了一切？” 释空看了一眼小彩鱼，“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错觉的。” 小彩鱼道，“上次在床下头，你就很小心地帮我挡住了所有的灰尘。” 释空想了想，道，“是错觉，我看到的也是灰尘，不过偶尔我的六感的确能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得发黑，就好像宣纸浸水一般，能够看到后面露出来的本来的面目——可惜了，一点儿也不准确。” “原是如此啊。”小彩鱼点点头，失望地道，“那你帮不上什么忙了。” 苍羽道，“小彩鱼你不必气馁，你能够想到麻痹敌人先混进来的主意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可以先观察，然后找准机会直接杀上去。” 小彩鱼道，“不能把她忽悠好了么？你们也看到了，这只是一个爱穿粉色的可怜小姑娘呀……她虽然傲娇了点儿，但是只是好-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 白鳟：“我没有见过小姑娘这么能杀人的，还占山为王的。” 小彩鱼道，“你们没有看到她看到你们的时候满眼冒星星，喜欢你们喜欢的不得了吗？” 苍羽叹了口气，白鳟也神色犹豫。 “你们忍心对着一个这样爱慕你们的姑娘拔刀提剑吗？” 苍羽比划了下，觉得自己可以，白鳟也想了想，觉得那个满脑袋亮晶晶的丫头有点儿扎眼。 “你们真的太残忍了。”小彩鱼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这样，会让万千师妹心痛欲绝的。” 苍羽白鳟忽然失落地互相看了一眼。 “说实在的，自从萧染柔做了个幻境之后，我们已经快十来年没有新的师妹了。原本的师妹……早就看穿了我们的本质。有些嫌弃我太冷，嫌弃白鳟太温柔，我们……我们都……” “所以啊……你们难道不想让师门里多一些师妹吗？我觉得这试炼是挺好的，除了萧染柔那个，女孩子们进了那个试炼，谁还想进师门啊。”小彩鱼想了想，“你们不过是想要考验道心罢了，怎么弄的那么难啊？” 苍羽僵硬地道，“简单了，每年进来的人太多了。干脆就设置成变-态难度……别说，刚开始进来的人的确一个比一个厉害，能打能斗，师傅们很满意，后来能进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天下越来越太平了，好日子不过谁来山里头啊？你们最起码看到师妹少了就该思考思考问题了啊，一个个想要在山顶打光棍一辈子吗？” 苍羽白鳟纷纷叹了口气。 “这次的任务是收回这个幻境，并且降服阿日。”小彩鱼找了个重点，继续说道，“你们听我的，我们先好好观察观察几天。” 苍羽白鳟互相看了一眼。 “我知道你们不放心。”小彩鱼补充了一句，“我向你们保证，如果这样不成，我就直接动粗，虽然幻境中可能看不到……但是人死了就没事儿了，不是吗？” 苍羽白鳟毛骨悚然。 “我爹爹娘亲既然放心我外出行走，就定然在我身上留下来了看家的本事。”小彩鱼笑了笑，“你们要不要试试？” 苍羽白鳟想想那个一来就打翻无数人凶狠霸道，被所有隐士宗的弟子称为大师兄的霸道人，纷纷打了个激灵，“算了算了，我们相信你就是了！” “那我就试试了，你们都听我的。” “行，我们听你的。” 小彩鱼点了点头。 晚宴，阿日摆上了无数的生鱼肉，让蘸着佐料吃，说是鲜美无比。 小彩鱼不敢动筷子，看了看小和尚。 小和尚：“能吃的，是真鱼肉，幻境还是延续了基本的生存法则的，高山不会变平底，河流也真的就是那么个河流，河里的小鱼儿也是真的。” 小彩鱼悄悄松了口气，是用筷子夹起了鱼肉，慢慢品尝。 苍羽白鳟却是完全不能接受。 阿日摇晃着酒杯，她看着两位美男，看的失魂落魄，倒是没有注意到，苍羽白鳟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吃完了饭，小彩鱼就看到阿日二话不说，让苍羽白鳟去她屋子里谈人生去了。 小彩鱼愣了愣，看了一眼苍羽白鳟，这事情走向如同泥石流，她强烈怀疑苍羽白鳟到底还行不行，能不能撑住不对小彩鱼动手。 想了想，她低声对小和尚道，“不然你也跟过去。” 小和尚麻木脸，“你这是在卖我吗？” “不是不是，我觉得你性子软和一点儿，多少能够不让事情发展的走太泥石流，只要你能控制住，我就有办法。” “什么办法。” “总之你不要让苍羽白鳟动手。”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那眼神并不是很相信。 小彩鱼道，“我先去找那个考官去，把人救了，这是药，你就说是助兴的，给她吃了。她吃了之后你们绝对就没事儿了。” “出家人不说谎。” “那你就什么都别说，直接给她喝。”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这事儿如果能让苍羽白鳟做，我不会让你做的，可是你也看到了，苍羽白鳟已经被带走了，你想看着苍羽白鳟遭毒手，或者她遭到苍羽白鳟的毒手吗？” 小和尚叹了口气，收了药。 小彩鱼笑着道，“多谢释空小哥哥。” 如果是平时，小彩鱼忽然这么温软的说话，小和尚估计会高兴高兴，可是现在，他非但完全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是满满的难受。 这种被人卖了一样的感受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来应该来两个的，阿日顾及着和小彩鱼的姐妹交情并没有朝着小和尚下毒手，没想到小和尚居然自己跟了上来，对于阿日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阿日非常高兴，看着小彩鱼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小彩鱼挥了挥手帕，“晚上玩的开心。” 阿日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彩鱼目送阿日和三个男人一起进了屋子。 阿日还是比较附庸风雅的，叫了不少吹拉弹唱的进去，估计是想前半夜先培养培养感情，后半夜再考虑考虑别的事儿。 小彩鱼非常欣慰。 她本来以为三个男人进去之后，会不同程度地朝着阿日拔剑，和阿日针锋相对。 不过没关系，不管怎样，只要这三个男人把阿日纠缠到大半夜，她有时间去救考官顺便问问最近的情况，那就好。 她相信苍羽白鳟，外加随身带着幻术指南书的小和尚三个人，一定能够顺利逃出来的。 小彩鱼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问题来了……该怎么寻找被重重士兵把守着的重中之重的考官大人呢？ 小彩鱼坐在席面上， 喝了口酒，然后伸手招了招。 一个彩衣飘飘的侍女走了过来。 “考官在哪里？” 侍女惊呆了，“你们果然是来救考官的！我们早就和主子说过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完了完了，你们是不是要动粗？这时候叫士兵来还来得及吗？” “什么跟什么啊？”小彩鱼白眼翻得大大的，看着侍女，“以我和阿日的交情，我来这里，难道阿日要用庸脂俗粉来伺候啊？” 侍女惊住了，满心颤抖，看着小彩鱼。 她……她的意思是？ “你看着，我家释空被她带走了，她总要用个东西来给我换一下吧？我还给她送来了两个美男子，她就让我独守空房？” (本章完) 第809章 番外篇 我是个书生 “额……”侍女明白了，满头大汗。 小彩鱼看着侍女，一副“你还不懂嘛，怎么这时候还不去带人来”。 “可是……考官大人是我们阿日大人的心肝肉，怎么能够随便送人呢。” 小彩鱼挑了挑眉，“小和尚还是我的心肝肉呢，我每天吃饭要用他，穿衣服要用他，睡觉也要用他，我就这么把他给阿日了，阿日不会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这么着你去问问，如果不行，让阿日把小和尚还回来。” 在主子正在和三个美男子愉快玩耍的时候过去，她还是个女人，她估计能被主子用眼神杀死。 小彩鱼看着她，“你还不去吗？” 侍女自认倒霉。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侍女回来了。 小彩鱼看到侍女的脸上是两个大大的巴掌印，一边一个，高高肿起，头发丝也乱得好像鸡窝。 “怎么样？答应了吗？” 侍女点了点头，说话都含含吞吞的，“主子答应了，说今晚您放心，一定把他洗的白白净净送到你的床上。” 小彩鱼愉快地道，“我不吃了，我们这就去吧。” 侍女：“你好性急。” 小彩鱼：“人不风-流枉少年。” 侍女：“您这边请。” 小彩鱼点了点头。 屋子里。 小彩鱼随便看了看，还是那不忍卒睹的风格。 小彩鱼坐在床上，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这个阿日真是疯了，明明知道都是假的，还沉浸其中这么久出不来。 谁知道这里头哪里是毛毛虫，哪里是金龟子，哪里是甲壳虫……正在乱爬呢。 兴许这屏风上绣的锦鸡是真的呢。 想想阿日这么多年了，就带着一群人这么生活在这里，不知道已经臭成什么叫花子模样了。 要是没有环境遮挡，兴许外人看着这里，就是看着一群神经病在玩游戏呢。 哎…… 她也真是好心肠，为了阿日和这一群被困在幻境里的人，夙兴夜寐地赶来，和这群人玩过家家的小游戏。 她本来应该在温暖柔软的鹅毛被子里睡觉的，小和尚还应该守在她的旁边给她讲故事。 想想真是……哎…… 小彩鱼正自我感动，就听到了脚步声。 月光下，一个一袭白衣如雪的男人，推开了屋子门走了进来。 那男人虽然清俊至极，却满面悲苦。 他的确被洗的很干净，走到了小彩鱼面前。 月洞窗花影摇曳，风卷过白纱吹拂在屋子里。 外头好像要下雨。 荷花在莲池中一盏盏的，拥挤在一处，看上去，非常动人可爱。 就好像眼前的人。 “你长得真不错，有点儿像我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你爹是不是对你不好，你从小就想要个爹。” 小彩鱼想了想，“你是不是喝了孟婆汤。” 男人：“……什么是孟婆汤。” “阿日那个货为了得到你连孟婆汤都用了吗？” 男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先自我介绍一下，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人愣了愣，“我叫鹿洺……我是……我原来是个书生，被这里的山大王抢来做压寨夫人的。” 小彩鱼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鹿洺，你知道不知道，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叫苍羽，一个叫白鳟，都是来救你的。”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小彩鱼想了想，“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山大王的房间里，今晚还准备和山大王鸾倒凤倾。” 鹿洺：更绝望了怎么办。 “别怕。”小彩鱼道，“你还有我，我按照道理来说，该叫你一声鹿洺叔叔。” “你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嗯，差不多。” “我被绑来这里十年了啊……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大家都记得你的。”毕竟对于大家来说只过了一晚上而已，“大家其实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那么厉害，会被一个山门都没有入的阿日给抢了来。我现在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 “因为你傻了啊。一身的好武功，居然觉得你自己是个……”小彩鱼忍笑，“书生？”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大家严重高估了阿日。一没有名师培育，二没有人什么入门之法术，就靠着在一个满是行尸走肉的世界里打架了十年，就成就了这般厉害的功夫，你在山里头刻苦修行了这么多年都白修行的吗？” “有句话我想问一问……我是合上道士吗为什么我要修行？” 小彩鱼道，“你自己选的修行的啊？” “这么一说，我的确一直对修仙问道十分感兴趣，如果有长生之路，我想去试试……” 小彩鱼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弟子中的佼佼者，都被糟蹋成这样了还不忘了修行。 “然后呢？” “咱们该走了。我带你走。” “怎么带我走。” “你拿刀比划在我的脖子上，我们一起出去。” “我……我是个文弱书生。” “快点不要啰嗦。” 鹿洺拿了墙上挂着的装饰用的长剑，本能地挽了个干脆利落的剑花，寒光胜雪，落在他俊美的容颜上。 “不错，好看。” 鹿洺本以为今天是来侍寝的，没想到被这个女娃娃一顿夸，小脸顿时满是绯色。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彩鱼，心想，如果是这个女孩子的话……兴许……兴许他还可以。 但是随即，他想起来那句叔叔……万一有血缘之亲……他忍不住捶胸顿足。 鹿洺乖乖地，绑了小彩鱼，一路出来了。 院子里一片大乱，侍卫们侍女们都疯了一样。 这什么情况？ “你们都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叫阿日来，只有阿日能够降服住他！”小彩鱼道，“他一身的武功，你们打不过的啊！” 侍卫们想试试。 小彩鱼放了个蛊虫出去，为首的侍卫忽然晕倒了过去。 “是飞花落叶的功夫，刚才他飞去了一枚落叶，打晕了这个人！你们快去啊，不要为我冒险，不要为我再做出多余的牺牲。”小彩鱼大声叫道，“快去叫阿日啊。” 阿日那边的窗户亮着一盏灯，映着粉红色的茜纱窗，摇曳出一片暧-昧的光泽。 大家心里惴惴的。 屋子里头，一个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阿日睡了，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侍卫大声喊出来了，“鹿洺绑了贵客要逃跑。” 那个男人不屑地笑了笑，“都是玩腻了送人的人了，要走就走有什么好稀罕的吗？随他们便吧，不要打扰了主子睡觉！” 侍卫看了看，又看向了小彩鱼和鹿洺。 他们又都让开了。 鹿洺愣了愣，带着小彩鱼出去了。 这个困了他十年的牢笼，他竟然走了出来。 在走出的瞬间，他的神色从迷茫到惘然，最后又逐渐变成了愤怒！ “那个无耻的女人！她竟然敢对我做这种事情！” 小彩鱼愣住了。 鹿洺神色复杂看向小彩鱼，“她在我常喝的水壶里偷偷下了孟婆汤，我稀里糊涂进去了就忘记了年月。” “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彩鱼复杂的说着，“鹿洺叔叔不要太介意了，她也只是太爱你了！” 如果能够爆粗口，鹿洺现在已经爆了一万句了。 他伸出气得浑身颤抖的手，抚摸着小彩鱼的头发，“乖，我进去一下，把我两个师弟救出来。我怕那个女人故技重施，对两个师弟也下-药。” 小彩鱼觉得苍羽白鳟应该没那么蠢，就冲着刚才打掩护的话来看，阿日就差不多已经被他们放倒了~ 麻烦的是那些还在幻境中试炼的其他人们。 她瞅着，那墙上的尸体，没准有几句是真的…… “快去吧，叔叔我相信你。小彩鱼不会武功，就不去帮忙了。” “不，你做的很好。”鹿洺温温柔柔地看向小彩鱼，“你把我救了出来，你才十岁啊，你真的已经很棒了。我……走了十年都没走出来。” 鹿洺转身，看向幻境入口，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那长剑的铮鸣声竟然和鹿鸣一般动人！ 鹿洺冲入了幻境。 小彩鱼在旁边的小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天快亮了，山谷里开满了野百合，树上还结了野樱桃野李子，漂亮的不得了。 小彩鱼很喜欢。 她摘了许多野树莓，野李子，野樱桃，野杨梅，用溪水清洗干净，然后规规矩矩地吃着。 都很酸…… 哎，要是小和尚在就好了。 兴许能找到不那么酸的。 正感叹着，幻境中也打打杀杀的差不多了。 不愧是三个大考官，想要把学生们拎出幻境易如反掌。 那些学生们反反复复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孟婆汤，出来后，一个个虚脱的不成人形。 一群人的模样也不再如幻境中一般齐整，反而是一堆蓬头垢面的样子。 鹿洺看着地上昏睡如泥的女叫花子，一副不忍卒睹的表情，恼怒道，“把他们都扔到光明顶上，让师尊做顶定夺该如何处置。” 苍羽白鳟纷纷点头。 (本章完) 第810章 番外篇 阿日的惩罚 光明顶。 小彩鱼看一群人跪的规规矩矩，自己则被师尊抱在怀里，坐在掌门的宝座上，有点儿感觉不大好。 苍羽白鳟都跪着，还有一脸被辱，清俊而满是书卷气的鹿洺。 鹿洺脸上满是愤怒，“师尊，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能容忍被这样欺辱！上告官府，此女也要坐牢杀头，师尊，鹿洺恳求，您给鹿洺一个公道。” 苍羽白鳟也纷纷出言相助，“是啊，师尊，鹿洺一向是师兄弟当中最温柔宽厚的，却被骗了十年的青春。不能因为她是山外的人，就对她格外宽宏，这是对鹿洺的不公啊。” 师尊看向了地上疯婆子一般的阿日，又看了看怀中的小彩鱼。 “今日，阿日能够顺利伏法，也有小彩鱼的功劳。彩鱼，你说，该怎么处置阿日才好？” 小彩鱼低头看着阿日，阿日也抬头看着小彩鱼。 “她是个傻女孩……只是痴心鹿洺师叔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鹿洺满脸不忿，“若当真痴心，又怎么会有无数女子相陪？” 小彩鱼笑了笑道，“鹿洺师叔心里明白。” 她又看向了地上的阿日，“师尊，干脆将她丢到她最喜欢的幻境，然后由鹿洺师尊重设幻境吧。鹿洺师尊可以将那八个男人设置为讨厌她，厌恨她。她现在的心性大变，和被那八个男人宠的不无关系。如果能够由鹿洺师尊亲自出手教训，她兴许能够改了她的脾气！” “不……我不要。他们爱我的……他们都爱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日哭泣着道。 鹿洺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可以。我对小彩鱼的这个提议，非常满意。” 他拜倒在地，“请师尊答应鹿洺，让鹿洺亲手处置这个女人。” 师尊点了点头，“可。” 苍羽白鳟也兴致勃勃地上前一步道，“苍羽白鳟愿意也参与此事，助鹿洺师弟一臂之力。” 师尊全允了。 小彩鱼道，“师尊，既然幻境是为了考验人心，不如将幻境改为磋磨人意志，而并非一味骄奢淫逸之事。孟子有句话说的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一味骄奢淫逸只会坏了人的心智。师尊，很少有人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恪守己心，为何要难为还没有上山的孩子们到这种地步呢。我更建议观察人在艰难困境中的选择，打磨其心智。来隐士宗的，都是来求仙问道的人，而修仙路漫漫，天道考验人，也是从磨练人开始的啊，为何隐士宗反其道而行之呢？” “彩鱼说的是。”没想到，师尊非常温和的表情。 小彩鱼有点儿困倦，“谢谢师尊。” “好了，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孩子困了，苍羽白鳟，你们辅助鹿洺，一起重建各个幻境。今年的孩子们……就重考吧。” 重考？ 小彩鱼隐隐觉得，自己的名字要被今年的考生们写在本子上，诅咒千万遍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 阿日在临行之前，忽然看到了小和尚。 她讽刺地笑了笑，甩开了鹿洺的手，冲了过去。 “你就一点也不介意？” 小和尚一头雾水看着阿日。 “小彩鱼真是风-骚啊，勾-引了小的勾-引老的。” 小和尚：“……？”说啥？ “看她在师尊怀里的劲儿，真恨不得跟师尊一块儿上-床睡了是吧？这不就留在光明顶了，和师尊卿卿我我的。师尊虽然老，但是还是光风霁月的英俊倜傥模样。小彩鱼真不要脸。” 小和尚觉得大脑充血。 苍羽白鳟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鹿洺强悍，上去，狠狠一耳刮子打在了阿日的脸上。 阿日的脸一下子肿了上来。 “鹿洺，你居然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有多么肝肠寸断，柔肠百结吗？呜呜呜……” 鹿洺这次直接脱了鞋，朝着另外半张脸，狠狠抽了下去。 阿日被打在地上，十年没洗澡的她硬生生做出了柔弱无助的模样，“鹿洺，你还记得我们……” 鹿洺上了脚！ 一下一下踹着她的头脸，毫不留情。 阿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不仅臭味熏人，还脸肿头青。 “好了，没事了。”鹿洺恢复了一身的书卷气，若无其事道。 小和尚看着眼前残暴血腥的一幕，有点儿恶心想吐。 等到苍羽白鳟都走了，小和尚想了想，站在了大门外站了一会儿。 他的君子之心，到底让他不敢去偷听墙角之类的，只能长长叹息。 阿日的话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在小彩鱼的床前对小彩鱼动手动脚。 还没想完，就看到小彩鱼出来了。 “你，过来。”小彩鱼对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和尚站得腿有点发麻，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你在外头站了两个时辰了。你到底想干嘛？一个宫殿的人都被你站得心里发麻，总觉得你要做什么大事儿。” 小和尚：“没事……” “出家人不打诳语。” 小和尚在心底说服自己，本来就没事，那个只是个奇怪的话造成的心理阴影而已。 “真没事。” “我在这儿睡不着，师尊的屋子里一片金碧辉煌，现在又是大白天的，简直要晃瞎人的眼，我们还是回茅草屋里去吧。” 小彩鱼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 小和尚蹲了下去，默默抱起来了小彩鱼。 小彩鱼道，“师尊真变-态……” 小和尚觉得脊背有点儿僵硬，“发生了什么吗？你告诉我，我立刻带你下山。” 他怂，他不敢说为小彩鱼讨回公道，带小彩鱼走还是可以的。 “没有呀，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小彩鱼道，“怎么想到了下山啊。我觉得都挺好的，你别乱担心。就是……师尊一直问我这里好，王府好，这里哪里好，王府哪里好，王府都有什么啊……” 小彩鱼无力吐槽，“还有许多我听不懂的话。什么人世间的金尊玉贵啊什么的，什么真正的金银财宝买不来的什么什么的……” “他说就算了，还让我回答。”小彩鱼苦瓜脸，“我哪里回答的上来吗，我连他到底在叨咕啥我都不明白。” 她看了看小和尚，“我就觉得他挺喜欢金子的。” 小和尚点了点头。 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人都有点儿爱好。 “我还觉得他挺爱装的，在外人跟前仙风道骨，其实，就是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儿。” 小彩鱼无情戳穿。 小和尚点了点头。 只要没欺负小彩鱼，就什么都好。 虽然说重考，但是这次考过的佼佼者，隐士宗还是要收的。 还真有人过了。 小彩鱼下午睡醒的时候，就听到人们兴致勃勃议论这三个过了考试的人。 这么难的考试，一考一晚上，幻境是十年，居然过了？ 小彩鱼也很好奇。 “听说过了第一名的人特别帅啊。” “不仅帅，还有气质……” “苍羽师兄、白鳟师兄、甚至鹿洺师兄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小彩鱼啃了瓜，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 “今晚山门不是要接见过了考试的新弟子们吗？开新弟子入学会吗？我们去看看？” 小和尚深度怀疑，小彩鱼是听说人长得帅，才想着要去的。 不过这不影响他抱起小彩鱼，去看热闹。 只见大殿中，站着一个人，那人鹤立鸡群，他站在那里，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可惜了，阿日被困在八个男人的困境中，出不来，否则一定哀嚎，觉得自己沉迷的幻境其实什么都不是。 那人是萧御。 小彩鱼麻木脸。 小和尚抱紧了小彩鱼，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他只能暗暗庆幸，还好这里人多，萧御正被围观着，不会留意到他们。 这二人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萧御忽然转过了头，心有所感似的看了过来，刚好看到了小彩鱼。 萧御的眸子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好像冰泉遇春风，好像寒光遇到骄阳。 他的薄唇微微一动，好像有声音出来：“彩鱼。” 晚上。 星光璀璨，凉风习习。 小彩鱼坐在席面中，看着大家吃吃喝喝，顺便偷偷看她。 她的左边坐着小和尚，右边坐着慵懒无骨的萧御。 “御大叔。”小彩鱼乖巧样，“没想到你能对滔天富贵十年如一日，大家都十分惊讶。” 萧御愣了愣，“你是说那个莫名其妙我成了皇子，然后住在四不像的皇宫里，妃嫔们长得还没有我家宫女好看，我顺利继承王位，迎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梦？” 小彩鱼感觉到了萧御明显的嘲讽。 她忍了忍，没忍住，“你要理解，这些就是山里的孩子们幻想的富贵人生。你看多少人都过不去这关，除非你这么个本尊的本尊在，其他人哪里能看得透？” 萧御无奈脸，“我早就听闻隐士宗的考试变-态苛责到极致……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马上就改了，不然你再试试？” 萧御问道，“改成什么了？” “改成劳苦困顿，人生要百折不挠，心爱之人被人抢，不断的奋斗又不断的失败……” (本章完) 第811章 番外篇 温柔的含义 小彩鱼说完后，就看到萧御的笑容更不屑，更轻蔑了。 那……不正是萧御经历过的人生吗？ 小彩鱼决定换个换题。 “你怎么来这儿了？” 萧御冷声，“我从梦里头醒了过来了。” 小彩鱼有点心虚。 她欺负七岁小孩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最心虚的是她踩在萧御脸上那重重的一脚。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呢？” “我想我的人生需要重新定一下未来。”萧御道，“外头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想来近期能给你爹娘带来不小的麻烦，最近我想清修两年。” “来这儿？”小彩鱼想了想，“大叔你一把年纪了，还想要修炼学习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萧御垂着眸子看着小彩鱼，“彩鱼，不是我们很熟，我简直想替你爹狠狠打你一顿。” 小彩鱼咽了口口水，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向萧御，“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这里很有可能教不了你什么，真的。” 萧御叹息了一口气，又喝了口酒。 “我只是想来……看看慕容修到底学过什么。”他一笑。 小彩鱼很意外。 以前萧御三句两句，离不开提起她娘。 现在萧御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她爹了。 他就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是吗。 “我最近和师傅学了占卜，我还学了草药，不然我替你占卜一卦。” 萧御笑了笑，“好，你试试。” 小彩鱼道，“你把你生辰八字给我。” 萧御给了。 小彩鱼算了好大晌。 “我觉得你好像都知道。” “你酸楚来了什么。” “天煞孤星。”小彩鱼慢慢道，“克周围的所有人，孤寡一生。” 萧御不意外。 “不过你今年流年不错，红鸾星动。”小彩鱼道，“正桃花能出现，不知道会不会被你克死。” “红鸾星动？” “嗯。红鸾星动，意思就是你会对一个人动心。” “我好像一直都对一个人动心。” 小彩鱼：我谢谢您啊没有直接说我娘名字。 萧御道，“那么过去十年，我都是什么样的。” 小彩鱼看了看流年，到，“过去十年，你走墓运……” “接下来十年呢？” 小彩鱼看了看，“帝旺。” “君临天下？” “只是个形容词，以后你做事儿会很顺。” “那你爹估计就会很不顺了。”萧御笑着道。 小彩鱼觉得自己在坑爹。 “详细的呢？什么坎，怎么度？” “不知道，有个小红鸾星，你抓住了，你就能渡……” “抓不住呢？” “不影响，你照样帝旺。” 小彩鱼觉得自己说来说去，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萧御笑了笑，“知道了。” 月色迷人。 小彩鱼道，“你早点回去睡吧。我要回去洗洗睡了。” “嗯。” 小彩鱼想了想，又道，“你以后要叫我师姐。” 萧御忍俊不禁。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在梦里我也叫过你姐姐好像……” “有吗？”小彩鱼不记得了，“以前的不算，以后记住要叫我姐姐就好了。” 萧御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好的，小彩鱼师姐。” 小彩鱼总觉得哪里不对。 回去的时候，小和尚是背着小彩鱼的。 “小和尚小和尚。”小彩鱼闷闷地道。 小和尚简单地“嗯”了一声。 小彩鱼道，“我总觉得萧御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 小和尚疑惑问道，“哪里变了？” 小彩鱼道，“我觉得他对我温柔了好多。” “是么？”小和尚想了想，“他平日里就待你很温柔啊。” “是哦。” “还是说，因为我对你太不温柔了，所以你会觉得他对你不大温柔。” 小彩鱼想了想，有点儿不得其解，“你平时对我狠不温柔吗？” 小和尚道，“是有点儿不大温柔，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小彩鱼道，“我对你那么温柔，你怎么就对我不温柔了呢？” 不知不觉，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了茅草屋外，阵阵花香药香泛滥。 茅屋连成的屋舍，还亮着盈盈的灯。 盛京城中的别云草堂就是仿照这这一片茅草屋建造的。 小彩鱼被小和尚一番打岔，哪里还想起来温柔不温柔的事儿，她回了屋子就想睡觉，却被梦蛊的声音吵醒了。 幽幽的荧蓝色光芒闪烁。 “你没有回去？”小彩鱼轻声问着，“你还跟着萧御？” “嗯。萧御临走的时候，主人没有跟萧御要，萧御那个不要脸的就揣着我就走了。” 小彩鱼有点儿不放心，“他最近有让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吗？” “没有哎。”梦蛊扇动着翅膀，“他应该是看到了慕容修后，自愧弗如，并且铭记脏腑，再也不想做这些梦来安慰自己了。” 小彩鱼靠在枕头上，“所以呢？他决定在大周掀起一场大战了吗？” 梦蛊轻盈地落在小彩鱼的肩头，“你为什么对他有偏见？” “我有吗？” “有。”梦蛊道，“你们都对萧御有偏见。” 小彩鱼道，“我爹娘也觉得萧御有问题？我说呢吧。就他那样，谁能觉得他没问题呢。我爹娘怎么说，我知道你时时刻刻有一缕芳魂跟着我娘呢，别想瞒着我。” 梦蛊悠悠叹了口气，“我也没想瞒着你。你爹觉得萧御要挑起战争，复越，你娘也忧心忡忡。” “我爹娘是多讨厌萧御啊，竟然这么能编排？” “小彩鱼，我实话跟你讲吧，萧御在你娘刚大婚之后就杀你爹夺你娘，后来还屡次找到你娘，想要害你娘。” 小彩鱼愣了愣，“御大叔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 他可是个忠厚的历经磨难的老实人啊。 “不仅如此，还绑架过你娘，百般虐待过你娘。你以为灵素为什么痴心不改，还不是当时为了保护你娘，灵素顶了上去，替你娘伺候了萧御，记住了这么个狗男人。” 小彩鱼道，“好吧，我爹的猜测是对的，萧御的确……” 她有点儿说不出来。 人心肉长。 小彩鱼到底承了不少他的恩，一路上也多有照顾。 梦蛊扇动着翅膀，慢慢道，“我只是告诉你，既然你们机缘巧合再遇见了，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你不知道萧御多变-态，只要在你娘身边，晚上就偷偷摸摸去看你娘，还在你娘枕头旁边放上一束百合花。” 小彩鱼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真……变-态。” 梦蛊道，“我先回去了，你想做个什么梦？” 小彩鱼道，“我想梦到有八个男人追我。” 梦蛊道，“当我没说。” 小彩鱼一笑，蝴蝶幽幽飞走了。 在飞到在一旁打坐守护小彩鱼的小和尚的时候，在小和尚的脑袋上落了一下。 “咦？这和尚的梦有意思。” 小彩鱼来了兴致，“小和尚在梦什么啊？” “他……在梦见给你明天做什么吃的呢。” 小彩鱼顿时觉得有点儿无趣。 “不过，在他的深层梦境里，他梦见的是一片菩提树，他在树下正在参禅看书。”梦蛊轻轻叹息，“真是个干净至极的人呐。” 小彩鱼道，“我不应该好奇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无趣的人生了。 梦蛊摇曳着飞走了。 小彩蝶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也来到了那片菩提树下，白衫如玉的和尚不认识了她，不过看到她仍然温温柔柔地笑着。 似乎对所有人，他都永远是那般温柔。 “想听讲故事吗？”和尚问道，“来，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彩鱼走了过去，靠在和尚的膝盖上，听他讲了一晚上的故事。 和尚很会讲故事，也很会哄孩子开心，一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小彩鱼睡醒之后，就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趿拉着鞋子跑了出来，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两三样精致素净的小菜。 “醒了？快来吃汤。我炖了燕窝粥，还炒了一些时令的小菜，你都可以来尝尝。” 小彩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立刻上了餐桌。 小和尚一点点喂她吃饭，确定她吃饱了，才给她擦了擦嘴。 “听说，萧御要做隐士宗大师兄。” “啥？”小彩鱼有点儿发愣，“师兄师弟不是按照进宗门的顺序排的吗？” “这里不是，这里是强者为尊。”小和尚道，“进来之后有一个次序，可以一个个打上去。” 小彩鱼：“那我没有打，岂不是小师妹中的小师妹。” “咱们不算，我问过师傅了，咱们是炼丹弄药的，和他们没关系。” 小和尚看向小彩鱼，“萧御杀的很厉害，咱们有的忙了。” “他杀的厉害，咱们怎么个忙法？” “因为很多师兄师弟，就算是点到为止，也受了伤，受了伤，就要来买药啊？” “我们不是一个宗门的吗？来拿药还要来买？难道不是该挨个分吗？” “不是哦。”小和尚明显将周围都打听清楚了，“咱们的药种着不容易，怎么可以随便说送人就送了，当然是买了。隐士宗的人大部分都很穷，因为做什么都要付钱买，他们就只能出任务跟着做试炼挣钱……其中最值钱的就是咱们的药。” (本章完) 第812章 番外篇 小彩鱼知道百合花的事儿了 小彩鱼忽然觉得隐士宗很可能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让人觉得忠厚老实，相反，这里可能处处都是陷阱！ “师傅很高兴，咱们吃完了饭也去棒棒忙，现在丹炉那边已经弄得热火朝天了。” 小彩鱼放下了饭碗，“嗯。” 丹炉那边放了七八个小炉鼎，十来个大炉鼎。 据说，小炉鼎一次能出炉四十九个低级丹药，大炉鼎一次能出炉八十一个低级丹药，都非常实用划算。 鲜血淋漓的人一个个被抬了进来。 童子们忙碌地过去帮忙治病。 “真是个~哦，打得太凶了！我简直扛不住！” “现在是多少名了啊？” “冲到前五百了啊！” “不错不错，是个小师兄了。” 师兄弟姐妹们笑谈着，丝毫不以为杵。 毕竟同门切磋嘛……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在忙着治病，没说什么，自个儿转了出去，到了屋子外。 一个个笑容满面的师兄们议论着萧御的拔绝风姿，说着隐士宗兴许大师兄要易主的消息。 小彩鱼没忍住，偷偷跑过去看了看。 萧御正仗剑站在武场中央。 外头是人山人海。 这个排名算法很有意思，就算躲着不想挨打，所以没有去也没有关系，因为萧御根本不在乎，他只需要挑战更高级别的人就行了。 苍羽白鳟、还有鹿洺也来了。不过他们排序比较前，在隐士宗也有些地位，所以干脆找了个位置不错的小凉亭。 看到小彩鱼来，伸手招了招。 小彩鱼就默默爬了上去，和挤在一起围观满身臭汗的其他笛子们区别了开。 没办法，家里有钱有势，这隐士宗又是她第二个家，大家都默认她就是那么个比公主还公主的安宁县主。 爹妈打拼一辈子不是白打拼的。 能让她在围观的时候有个凉亭雅座，还是不错的。 苍羽白鳟正拿着葡萄美酒，看到小彩鱼来，就闻到，“你喝酒不。” 小彩鱼道，“我娘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出去外面不能随便和男人喝酒。” “那就是不喝了。”苍羽笑了笑，“这里有牛肉干，还有手撕的卤鸡，都是我鹿洺请客的。” 小彩鱼想了想，“这个在宗门是不是很贵。” “当然了。宗门里的食堂一般都是白菜豆腐的。鹿洺很聪明，会投资，所以能赚钱。” “啥？怎么投资？” “小彩鱼你不会向赚钱吧？” 小彩鱼道，“我看到，他们在我们药房付钱的东西，和正常的东西不大一样。” “聪明，我们隐士宗付钱的，都是灵石。” “啥？” “就是帮助修炼的东西，反正你不修炼，你就炼丹学医两年，你不需要。” “……灵石不能炼丹吗？” “也能，不过你掌握药理就行了，那东西不能带入世的。二师兄——你该是见过的，就是江别云，他如入世代的不就是很普通的东西吗？” 小彩鱼道，“他好像有一些仙草灵植。” “那些东西，是严禁流入俗世的，江别云也不知道怎么下了苦功夫求，才带了最下等的去。” 小彩鱼琢磨着，她走必然要带很多走。 “我们这儿灵石少啊，所以能当银子用。” “刚才你们说……投资？” “对，投资。”苍羽看了眼小彩鱼，笑了笑，“你看眼前的比武就是个很好的投资。” “打到二百多名了，这个新人真猛。”白鳟道，“我简直怀疑他有什么奇遇，遇到什么天材地宝，然后一下子就上去了。” 鹿洺道，“你们信我，一直押他赢。我怀疑他就是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子。你们想想，一点儿修炼功法都没有，怎么会赢得那么顺利。” 小彩鱼忽然想起来，有天晚上她坐在驿站屋顶上和小和尚吃瓜，看着萧御带着十来个手下，黑色的身影如风，大战无数个丧尸的缘故。 “不不不，鹿洺，我跟你说，这次押输，一直押输，大家都觉得会一直赢下去。可是这个人体力有耗尽的时候啊？就算是天道的气运之子，干啥啥行，走路就能撞到绝世美女一个个投怀送抱，修炼就能捡到无数珍宝，兴许还能被什么神器眷顾，可是这终究是个人啊。” “不，错了。”小彩鱼打断了几位师兄的谈话，“你们相信我，这家伙睡了十年，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他不是个人，他是头驴。” 几个师兄一下子都看向了小彩鱼，“你好像很了解他？” “谈不上了解。”小彩鱼道。 “你要是了解他就好了。”几个师兄道，“这种赚钱的时候，信息就是金钱。” 小彩鱼道，“灵石除了吃的还能买啥。” 白鳟笑了笑，“那你要问鹿洺。” 鹿洺道，“能买的东西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鹿洺指了指，“比如说最好的位置的最好的宫殿。” 小彩鱼顺着鹿洺的手指看了过去，一片花花鸟鸟，风声花香泛滥。 天边流云朵朵，下面是一个漂亮的宫殿，白玉做的。 小彩鱼觉得，非常适合自己啊。 小彩鱼看向了鹿洺，“我以为宫殿都是师尊师叔们住的地方。” “他们的性子都有点儿怪，有些爱住山洞，美名其曰洞府洞府，就是应该住山洞，有些爱住草堂，就好像你师傅，还有些，还住地下面。这些宫殿就一个个变成了摆设，师尊们特别喜欢挂牌卖出去，然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酒啊，比如什么别的。” 白鳟挑眉，“不是白眉师尊喜欢吃好吃的吗？他就把自己宫殿卖了。然后买好吃的。但是这么大的宫殿，还要道童来清扫，花费可是不小啊。” “对对对，所以买来的师兄都只是住上几天，然后就又卖了。” 小彩鱼看着那些漂亮缥缈的宫殿，心痒难耐。 “我决定了，那两个宫殿都是我的了。” 苍羽白鳟同时笑出了声，连鹿洺那么个温文尔雅的小公子都忍不住扶额。 “那是六百万的屋子哦，光打扫清理的道童的灵石花费，每个月就在八百五十块灵石左右。” “我要了。” 白鳟目光灼灼道，“其实那个宫殿我很看的上，这宫殿外头有一片温泉池，可以泡温泉，我很喜欢温泉，可是水质都没有那边的好。” 小彩鱼看了眼白鳟，“你想和我合伙买？” “我能出三百万。”白鳟道。 “不用。”小彩鱼道。 白鳟想了想，“你到底要怎么赚钱。” 她目光灼灼看向了萧御，“这就是我的摇钱树。” 苍羽白鳟笑了起来。 “我们只觉得鹿洺已经很高看萧御了没有想到你更高看他。” 小彩鱼看了他们一眼，“等我哦。” 说着，小彩鱼就磨磨蹭蹭地下去了，她三步两步跑到了萧御的面前。 “萧御萧御。” 萧御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看到穿着绣着紫藤花的罗裙，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眸子中顿时一片温柔。 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跳下了台。 小彩鱼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萧御，“萧御，你有灵石吗？” 萧御疑惑看着小彩鱼，“你要灵石干嘛？” “食堂里饭菜好难吃啊……” “你不是有小和尚给你开小灶吗？怎么还会觉得食堂饭菜难吃。小和尚会让你去吃食堂饭菜？” “算我求求你嘛，给我点灵石吧，我知道你肯定有。” 萧御一勾唇，“要多少。” 小彩鱼瞟了一眼赌桌。 最大的筹码是一千块。 “我要一千块。” 萧御二话不说拿了出来。 小彩鱼眼睛都睁大了，“你是怎么有这么多灵石的？” 萧御唇角掀起，“打劫！” 小彩鱼：“……？” 好像发现了比所谓投资更赚钱的方法了，好心动！ 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顿时气馁了，算了算了，她已经注定了是炼丹房小师妹的小师妹了~ “够不够？” “不够啊不够。”小彩鱼立刻顺杆往上爬，“再给我点嘛，如果你有的话。” 萧御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里头是三个价值上万的灵石。花不完就还回来。” 小彩鱼又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哪里来的？我不信是打劫的。” 这里的人都是叮当响的穷光蛋，哪里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萧御这次顿了顿。 “就一晚上，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萧御伸手，抚摸着小彩鱼的脑袋，“这是大人的秘密，小孩子只需要知道，大人永远都有钱就好了。” 小彩鱼目光灼灼，算了，萧御不肯说她也不强求，横竖她有自己的发财之道。 “御大叔，你只许赢，不许输，赢了的话，我就许你小时候住的那个漂亮的大宫殿，我还让你每天都在我的床头放百合花。” 萧御的手僵了僵。 百合花的梗……到底是谁讲给小彩鱼听的？ 他不信会是洛央！ 难道是灵素？ 这么一想，萧御更气了，简直不想赢了。 “你不是想要超越我的爹地，成为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吗？这就不想干啦？”小彩鱼立刻看出来萧御复杂纠结的内心。 (本章完) 第813章 番外篇 小彩鱼赚钱了 “加油哦，兴许我爹知道你马上抢了他大师兄的宝座，会很气的。” 小彩鱼这么说完，就喜滋滋的挥挥手。 萧御含着满身怒气杀气上了台。 对手是一百八十名大师兄。 本来觉得自己还能打，看到萧御的满身杀气，忽然觉得自己想跪下。 小彩鱼看着台上又开始打起来了，估摸着萧御注意不到自己了，立刻捧着钱跑到了赌桌跟前。 “我押萧御赢，赢赢赢一直赢下去。”小彩鱼道，“直到……三师兄的位置。” 大师兄是他爹，小彩鱼觉得萧御一辈子都赢不了的。 二师兄是江别云，最能躲的了的。 江别云要是都跑不掉，她不信谁能跑得掉了。 而且江别云如果跑不掉，还可以找他爹。 更别说萧御只能在屋子里打来打去，根本不能出去外面打。 这就很好了，有本事他下山啊？ 打过了也没人知道他是大师兄。 旁边凉亭上。 苍羽白鳟鹿洺都是耳聪目明的。 苍羽：“鹿洺她看不起你三十多名，觉得你一定会被打趴的。” 鹿洺看向苍羽：“苍羽你这个十五多名的好意思跟我闹吗？咱们俩差很多？” 最后，二人都看向白鳟。 白鳟犹豫道，“别看我，我才第七名。让我算算啊，进前三十是三百倍倍率，进前二十是五百倍倍率，进前十……” 白鳟目光灼灼，“小彩鱼只需要进前三十就可以赢宫殿了，妥妥的，我泡澡有希望，我根本不用放过萧御，狠狠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山外青山楼外楼，还一点儿也不影响我泡澡。” 苍羽：“对，只需要进前三十名就好了，鹿洺，你直接去输给他，然后我们两个狠狠教训教训她就好了。” 鹿洺恨恨看向两个师兄，“你们两个这就想好了作弊了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彩鱼是大师兄的女儿就等同于是我们的女儿，让她住个宫殿，是我们对她的爱~” 鹿洺道，“所以你们两个都扬名立万，只有我被害颜面尽失掉出前三十名。” 苍羽白鳟看着鹿洺，他们没好意思说，以鹿洺能够被一个没进山门的阿日阴了十年的智商，鹿洺真可能被这么悍勇的匹夫给打倒一次又一次呢。 “别这么说，其实鹿洺不愿意就算了。”苍羽假惺惺地道，“咱们都是兄弟，怎么能够强人所难呢。” 白鳟也跟着点点头，“鹿洺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小彩鱼这么一路翻倍赢上去，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肯定够钱买房子了。” “对对对，鹿洺你加油，我们期待看到你打翻萧御。” “你现在先别出场。”白鳟又心疼地补充着，“他打的越多，小彩鱼就越能翻倍。” “对。”苍羽心说，你太早出场，直接被打翻了多不好看。 他多打几十个人呢是吧，到底会消耗点儿体力，到时候你好看点儿，兄弟几个也不至于安慰你太多。 萧御彼时，已经打到了一百多名了。 不愧是能够和战神之子慕容修一战的人，竟然越打越悍勇，越大越上劲儿，一点儿也不显得疲态。 被晒得古铜色的面颊上还有着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彩鱼的小盒子已经有十来个了，每个里面都装着十个价值一万的灵石。 但是越往上，如果输就输得越厉害，赢一次，只需要输两次，前一次赢的钱就进去了。 尤其是每次十名翻倍的时候，小彩鱼心肝肉都在颤抖。 好在，天选之子就是天选之子，不打折扣的英勇善战。 第五十名的时候，小彩鱼看到竟然要用几十招才能打下来了，她更心痛了。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要不行了，赌博这种事情，果然不适合她。 她把钱直接丢给了庄家，说，“就赌赢，先到三十名，你不断翻倍让他赢就行，我的钱都在这儿，你不要欺负我年纪小，我师傅很厉害的。” 庄家道，“我这是隐士宗公家设的摊位，怎么可能骗你，小公主你先休息吧，这儿的事儿交给我。” 小彩鱼磨磨蹭蹭地上去了。 “钱够了吗？”白鳟眼巴巴地问道。 “够了啊，萧御给了我三万的灵石呢，早够了。” 苍羽白鳟同时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只是几千灵石。 白鳟笑而不语，看了一眼苍羽。 苍羽也点了点头。 “不过啊，我听说隐士宗有一块儿灵脉，想要买下来。”小彩鱼道，“那钱就差了远了去了。” 苍羽白鳟鹿洺都差点儿盆茶。 “灵脉？”他们没有听错吧？ 这跟俗世的盐矿有一比啊？ “对，就是灵脉。”小彩鱼深深叹了口气，“我太难了。我真的很看得中那块儿灵脉，我觉得非常不错。我娘怎么做到在俗世有十来个盐矿的啊？为什么到我这里，一个灵脉都那么难。我哪怕要一个最小的灵脉呢……” 苍羽白鳟鹿洺都很想告辞。 他们忘记了，人家的家教就是，矿都是他们家的、钱庄也都是他们家的、能去的顶级的好铺子、也都是他们家的…… 小彩鱼看着这么多不是她的灵矿，一定很纠结。 居然不是他们家的……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雾）来说，这些灵矿根本就不是属于他们的…… 还没等叹息完，就听到台下有人在喊了，“三十名？三十名在不在？不在我们往前走了。” 鹿洺登时就愣住了。这么快。 以萧御五十名开外都是一拳一脚踢下台的功夫来说，打到现在才遇到鹿洺，真的已经很慢了。 鹿洺看着萧御，拿起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上台了。 观众都看皮了。 这时候，萧御可以一道剑气把人轰下去了。 没想到，萧御非但没有轰下去，反而看着鹿洺好好看了看。 鹿洺做了个起势的动作，然后看向萧御。 “听说小彩鱼为了救你。”萧御慢慢吞吞道，“一晚上没睡？还跑去一个幻境折腾。” “对，我十分感谢彩鱼为我做的事情。” 萧御目光骤然一冷，长剑幻化为一道密不透风的光网，将人牢牢笼罩。 不过，那个光网，可处处是长剑的锋利剑刃！ 卧槽！ 鹿洺心里头简直了！ 他赶紧御剑抵挡，想要杀，杀不出去这绵密得快的几乎只有虚影的剑网。 想要冲，冲不出去！ 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哎呀”一声惨叫。 只见那长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他的发髻，把他的长发削成了刺猬头。 鹿洺本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他仗剑而出，想要冲出去，袖子忽然被长剑咬到，两个袖子都被削了下来！ 紧接着，是两条裤子！ 不过一会儿，鹿洺就变成了一个短发，穿着短裤短袖，衣不蔽体的……奇怪的男人。 可是偏偏，萧御一根毫毛都没伤到他！ 鹿洺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生气地道，“士可杀不可辱！萧御，你不如杀了我。” 话音刚落，一个掌风落下。 鹿洺的脖颈重重一痛，晕了过去。 “我赢了。”萧御淡淡道。 苍羽白鳟都震惊了。 早知道鹿洺会输，没有想到鹿洺会输得这么惨，连个正常的衣裳都穿不上了。 台下响起了稀稀疏疏的掌声。 “好！” “漂亮！” “这一次萧御师兄居然照顾到了大家的感受，还给大家好好观看了一下呢。” “学到了学到了。” 萧御伸脚，将人踢了下去。 苍羽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怎么总觉得萧御在报复呢。” “报复啥？他又不认识他。”白鳟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苍羽道，“应该……他不是在鹿洺上台的时候，问了鹿洺两句话吗？” “对，问鹿洺关于小彩鱼的事情。” “小彩鱼和我们关系都不错啊，为什么关系不错反而……” 白鳟说，“你别说了，我忽然好害怕。” 苍羽道，“我忽然想起来家里有点儿事儿。” 小彩鱼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怎么能够那么多疑呢？他根本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苍羽白鳟看着小彩鱼亮晶晶的眼睛。 小彩鱼温柔道，“你们要相信御大叔啊，他只是开个玩笑，不然其他人都是踢下去的，为什么鹿洺就没被踢下去。” “所以到底为什么？” “因为……因为鹿洺是美男啊？”小彩鱼道，“是美男，所以萧御不喜欢比自己长得帅的。” 苍羽白鳟：“怎么感觉更完蛋了，我们比他帅。” “你们真自信。”小彩鱼继续忽悠。 这两个可是两个大金山啊，绝对不能跑掉了！ 苍羽白鳟纷纷深吸了一口气，“你倒是说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小彩鱼道，“好好打，是输是赢你们都是站着的！” 苍羽：“所以你觉得我们肯定输了是吗？” 小彩鱼反问道，“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能赢吗？” 苍羽没做声，白鳟也不大自信的样子。 “自信点儿，你们上去打，反正大家都输了，也不差你一个。不打就跑算什么啊” 你们不打我怎么挣钱啊。 看苍羽白鳟还是不说话，小彩鱼直接道，“你们打架我赢来的钱，分你们三分。” 苍羽：“4分！” “成交。” 白鳟：我还没说话呢~ (本章完) 第814章 番外篇 小和尚我们搬家了 苍羽沉思了片刻，转身去拿了自己的钱财，也去了赌桌跟前，过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回来了。 “既然要赌一把，就赌大的~我把我的所有身家都押了上去了，这一回，我一定要赢。”苍羽道。 小彩鱼扶额。 她以为只有她爱财，没有想到有人比她还爱财。 台上，人群一阵阵哗然叫好。 实在是，经过无数年之后，很少见到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上一次这样一往无前，直接登顶的是慕容修。 如今慕容修的画像还摆在自习堂中，供后人们敬仰呢。 小彩鱼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叫好。 终于，轮到苍羽了，苍羽拍了拍白鳟的肩膀，“想想你刚入宗门的时候，欠了多少钱，想想你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累，才有现在的成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一飞冲天好好看一看现在的景象呢？你如果肯，你手中的钱恐怕要比师尊还多了！” 白鳟拿开了苍羽的手，“别嘚瑟了，你先赚到钱再说，我还早着呢。” 苍羽感觉十分扎心。 他上了台，看向了萧御。 “御殿下。”苍羽怂怂地说道，“我的朋友鹿洺被你欺负了，你记得吗？” “哦，我以为大家都是师兄弟，谈不上什么被欺负不被欺负的。” 苍羽想了想，道，“鹿洺的事儿，其实你不该记仇的，你最该记仇的是我，是我拉着小彩鱼去救鹿洺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我不应该让孩子跟我去做这么艰难的任务。” “哦？”萧御已经慢慢抬起了长剑，“我本来想直接打你下去就算了的，既然你自己找死。” 苍羽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剑光大盛，直直朝着他的面门冲了过来，苍羽想要逃跑，还没转身，就又被剑光逼上，他深吸了一口气。 救命啊！！ 小彩鱼在凉亭里，拿了块儿西瓜，慢慢的吃了下去。 “我娘亲和爹地想了个法子，把西瓜做成汁，和冰块儿混合在一起，吃的可好吃了。”小彩鱼道，“下次我让小和尚给我做出来，这样吃还要一个个挑籽好麻烦啊。” 白鳟默默挪靠近了一点儿小彩鱼，“彩鱼，咱们打个商量呗。” “啥？”小彩鱼看向白鳟。 白鳟道：“我和你一起赌我输怎么样？” “四六？”小彩鱼熟稔地问道。 白鳟点点头，“我六，你四。” 小彩鱼道，“我觉得你和苍羽一样自信。” 苍羽不是觉得自己能打得过萧御，怕自己演的不像被看出端倪，被隐士宗上上下下骂一遍，他才不会故意和萧御说那些。 既然和萧御说了，就是觉得自己会赢——自信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台上被打成狗，哭着嚷着要下台，萧御不肯放人呢。 “我到底是隐士宗出了名儿的高手。”白鳟笑道，“我还是有这么点儿自信的。” 小彩鱼道，“那你就赌自己赢啊。” 白鳟：“赢可没有输容易。” 小彩鱼想了想，“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赢。” 她继续吃瓜。 白鳟急了。 “那干脆我不去打了，直接跳过我，你少赢了我一份儿的钱。” “我前面可都是隐士宗十大高手了啊？你该不会真信了整个隐士宗都能被萧御单挑了吧？” “能赚点是点吗……” 白鳟平时不吭不响的，赚钱起来，比苍羽要狠多了 “三分。”小彩鱼坚持。 白鳟：“三点五。” 小彩鱼道，“好。” 白鳟笑了笑。 小彩鱼叹气摇头。 这隐士宗到底挣钱真难。 台上，苍羽已经打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了。 大家纷纷感叹。 “不愧是苍羽师兄啊。” “虽然打上去比别人好像差了点，可是看上去比别人抗揍多了啊。” “苍羽师兄真的厉害。” “对，谁能在萧御手下扛过这么久啊……” “忽然很期待，更前面的师兄们的表现了呢。” “不是说御师兄会越打越疲敝吗？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对啊。” “好像越打越强悍了呢。” “我听说啊，御师兄可是以一己之力，打了阴兵千军万马一晚上，一战成名了呢！” “这么牛！神人啊……” “可惜了，你们知道坊间怎么流传他的事儿的吗？他有个极为深爱的女人……” 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八卦了起来。 就这么八卦吃瓜子喝茶的功夫，那边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萧御抬脚，将人踹了下来。 小彩鱼仿佛听到了钱的声音——叮~ 小彩鱼成功入账一千万~ 小彩鱼微微叹息，不过，要分苍羽师兄三百万，自己只剩下七百万。 没关系，可以买个不错的小宫殿了，这还只是一笔。 她想明白了，她不会是整个隐士宗的大师姐，可是她终将成为隐士宗最富有的小师妹。 她要所有隐士宗的英俊潇洒的师兄们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是绿的。 别人先不说，白鳟这时候看着小彩鱼的眼睛，已经绿的不行了。 我能发的，绝对能发的，白鳟想，我这次一定可以迎娶九薇湖师姐了…… 这时候日头高照。 大家都到了午饭的时间。 周围已经有聪明的师兄弟开始卖起来了饼子，炒了青椒土豆丝啊之类的，卷起来将就吃一顿。 小彩鱼也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提着食盒，来了之后就直直看向了凉亭，然后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过来了。 小彩鱼满是激动，“来了来了，我的饭菜来了。” 和尚走了上来，将饭菜摆在了凉亭的石桌上。 白鳟的眼睛都绿了，扑鼻的饭菜香气，让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和尚又将一块儿白纱布放在了小彩鱼的膝盖上。 “我在山里头发现了松茸，还有其他的新鲜蘑菇，今天是牛乳蘑菇汤，你尝尝。” 小彩鱼食指大动，先拿了豆腐皮的包子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台上。 白鳟好饿…… “到了你了。”小彩鱼有点儿残忍地说道。 白鳟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快？” “快去吧。” 白鳟又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道，“好。” 白鳟上了台之后，干脆利落地道，“御师弟手下留情……” 他的扇子一动，指向了小彩鱼坐的凉亭，“咱们速战速决，小彩鱼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可以一同去吃。” 萧御也饿了，看了一眼小彩鱼。 小彩鱼正喝着蘑菇汤，心里一惊。 “好。”萧御笑了笑。 白鳟败得干脆利落。 事实证明……白鳟这次上台，纯属给自己挣个钱，他早知道自己会输得底都不剩。 萧御冷冷扫了一眼所有人，“下午继续。” 说着，他主动下了台，朝着小彩鱼走去。 小彩鱼赶紧站了起来。 “不等我一起吃？自己就吃上了？”萧御冷冷道。 “唔，我饿了嘛。” 经过一早上的比斗，小彩鱼对萧御的实力有了清晰地认识，她再也不敢自不量力，如今说话都乖乖带着颤音。 小彩鱼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御，萧御揉了揉小彩鱼的脑袋，又看向了小和尚。 “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来找你们。” 小和尚噙笑，“快去吧。我做了你的那一份。” 萧御早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如今他去休息的时候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其中更有一些美丽的娇女。 所有人看着萧御微笑，看着萧御和颜悦色，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这是萧御？ 他们简直难以相信。 “呜呜呜……萧御怎么和一个和尚这么亲密？” “看上去好像那和尚是他媳妇儿，那丫头是他女儿哦……” “萧御不会是不会是……断袖吧？” “天，我还想争取争取和他双修呢~” 萧御倒是没觉得什么，转身运了轻功几个纵跃，就入了山林中，不远处，就是瀑布清潭。 一群女孩子鬼鬼祟祟跟了过去。 小彩鱼看得一头雾水，“这些女人真有意思，洗澡有什么好偷看的？这都要去偷偷看一波。” 小和尚：“是啊，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小彩鱼看向小和尚，“你真给他准备了？” “是啊，我和他还是有些情谊的，想着他打了一早上，又要去啃白菜豆腐，我于心不忍。” 小彩鱼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和尚，“今天早晨，我帮忙炼丹，帮助看病去了，挣了快一百五十块。这样算下来，一天有三百多块，如果没日没夜的干，一个月有小一万块。寻常人，去外头试炼一天，只能到手四五十，好的大师兄的话，能到手差不多八九十块就很了不起了，这炼丹房，果然是个好地方。” 小彩鱼磨磨蹭蹭地道，“你还想住茅屋吗？” “为什么不可？茅屋很好，睡觉的时候，也透着丝丝的清凉。” 小彩鱼顺手一指，“那个大宫殿不比茅屋好吗？” 小和尚仰望了一下，看着缥缈仙宫，有点儿难以想象。 “若是能住在那里的话，药圃一定可以弄得很大。” “可以的，你还可以直接种一些你喜欢的别的东西，那里厨房估计也很大，你可以每天在里头钻研。” “……不是我的。” “是你的。” 小和尚悠悠叹了口气。 “晚上我们去看看，该怎么收拾弄。”小彩鱼道。 “难道是那里的仙君请你过去住吗？” “不，我买了。” 小和尚觉得耳朵边好像有雷鸣。 (本章完) 第815章 番外篇 御师兄 “那么一个，起码要五六百万吧？你买了？” “买了。” 小彩鱼道，“不骗你，现如今是我的地儿了。”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下午我们就能住进去。” “能。”小彩鱼道，“我问了问，能够在院子中央弄一个大菩提树，然后给你用白玉修一个漂亮的灵台，周围种满了你爱的灵植，你每天可以坐在灵台上，慢慢参悟。”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 太美好了。小彩鱼一定是在骗他，或许他在做梦也说不定。 萧御表示他累了，下午没有就挑战下去。 小彩鱼赚的盆满钵满，还了萧御的钱，立刻搬进了宫殿。 小和尚行走在白玉铸就的宫殿中，始终觉得有几分恍然。 “彩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彩鱼拉开了帐帘，“瞧，外头就是菩提树。” 她看着小和尚笑了笑，“我睡得地方靠靠近了一片温泉池，每天还可以泡温泉。” 小和尚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小彩鱼觉得有点儿乏味，一来就住了最好的屋子，每天俯瞰所有人的生活……简直枯燥得跟自己在家里一样。 她逐渐觉得，如果隐士宗就只是这样的话，已经困不住她这颗蠢蠢欲动的心灵了。 小彩鱼这么想着，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头走去。 外面一片星光璀璨。 小和尚也跟了上来，和她一起坐在悬崖边的凉石上。 山崖下面，一片法力光芒璀璨，山崩地裂。 “这是……”小彩鱼疑惑地看向小和尚。 “哦，是前十的师兄师姐们，因为明天萧御要挑战他们，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卖力的在努力的工作。” 小和尚又指了指一片山谷中的光带，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人头攒动。 “那里是交易市场，摆摊卖各种看家的法宝，独门秘籍，是这里的黑市。” “隐士宗的黑市？” “恩呢，平时都是每个月的月初、月中开两次，今晚师兄师姐们需求猛烈他们直接就开了。” 小彩鱼点了点头。 “我们要不要也去摆摊。”小和尚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些漂亮的东西，“你看看，这是师傅给的药，拿去黑市卖，也能赚不少钱。” “还等什么，走啊。” 小彩鱼连温泉都没有泡，就跟着小和尚下去了。 所有人在这里都戴着面具呢，小彩鱼也找了一个戴上，顺道摆摊。 药材一瓶难求，所有人都哄抢着，小彩鱼趁机抬价，一个个都卖了不错的价格。 “这里是夜市，隔壁是鬼市。”小和尚轻声道，“卖的是和鬼神有关的法宝。” 小彩鱼认真问，“什么？” “就比如说馒头观的尸体啊，之类的。”小和尚道，“还有妖怪、精怪。今晚说是有卖山参精的……好多人都去了。” 小彩鱼点了点头，“厉害。” 其实小和尚才是最值得被卖的啊。 他们聊着天往前走着，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和尚的身上。 “哎呀……抱歉抱歉，真的……”那人慌忙道。 身后，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 小彩鱼就看到了一群人拿着长剑又是飞又是跳地冲了过来。 “快把那个人抓住，那是妖怪！” 小和尚愣了愣，就看到那人忽然发狠，抓住了小彩鱼，用一把刀笔在了小彩鱼的脖子上。 “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吃了她！” 师兄弟们都认识新来的小师妹，安宁县主。 他们一个个都慌了神。 “放开小师妹！” “妖怪，你要点脸，对一个小女孩下毒手。” 那人怒道，“你们才不要脸，妖怪就不是人吗？妖怪的命就不是命吗？” 小和尚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别说了，和尚，你不知道，我如果敢放下，我就要被抽筋剥骨了。” 一个师姐大喊道，“小锦鲤，我跟你实说了吧，你绑谁都别绑小师妹啊，那是御师兄的人，你绑和尚也好啊。” 小彩鱼：“……”他绑和尚死的更惨，和尚是她小彩鱼和御师兄一起罩着的人。 小和尚二话不说，抱着人转身就跑了。 小彩鱼有点儿头晕。 到底是妖怪，跑起来和别人都不大一样。 上纵下跳的。 而且跑的方向很奇怪，正是她住的宫殿。 不知道这条锦鲤，对那个雪白的宫殿有什么误解。 那人抱着小彩鱼正跑的起劲儿，眼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他想要绕开，可是那个人却堵得更严实了。 “放开。” 一袭玄衣，迎风烈烈作响。 锦鲤倒退了一步，“好大的杀意。你手上一定有无数条人命。” 萧御勾了勾唇，懒得和妖精废话。 直接出手了。 小妖精似乎有点儿想动小彩鱼可是有点儿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功夫里。 他已经被萧御擒住了命门，直接朝着地上猛地摔去。 头晕脑胀。 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瞬间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大锦鲤。 “白色，没有红色吉利。” 萧御道，“你不是新买了个宫殿吗？养在你的温泉里还行。” “我没见过温泉里有鱼的，都被烫死了。” 萧御，“这是个妖怪，又不是人。” “啊……” “错了，又不是鱼。”小和尚已经跟了上来。 后面还有乌压压一片人。 他们看到萧御之后，就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还用问吗，这个人是御师兄的人了。 他们甚至害怕被御师兄盯上，偷偷默默地走了。 小彩鱼默默将御师兄请到了自己的宫殿里。 御师兄抬眼看着四处的摆设，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不错。” “御师兄。”小彩鱼轻声道，“你还是别在这里呆太久了。” “为何？” “有传言说……说你是个断袖，喜欢的是小和尚。”小彩鱼道，“我想着，兴许会对你娶亲有妨碍。” “哦，我不娶亲。” 小彩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和尚倒是有点儿人气地说道，“我去准备点儿热酒，再弄点花生米之类的来。” 御殿下点了点头。 “自从来，还没有好好和小彩鱼说会儿话。” 小彩鱼想到了在梦里自己造的孽，顿时有点儿心肝颤抖。 御殿下看向了小彩鱼。 “坐。” 有点儿反客为主的意思。 竹帘悠悠，筛着月光的影子，映入了屋内。 纱帐轻浮，美不胜收。 一丝丝的花香透过纱帐，浸润了进来。 萧御看着小彩鱼，轻声道，“现在你该叫我师兄了。” 小彩鱼叹了口气，恭敬道，“师兄好。” 萧御举杯，笑了笑。 “梦蛊呢？灵素呢？” “灵素不知道。”萧御凉声，“我决定上山，也是为了摆脱她。” 小彩鱼觉得有点儿惊讶。 上山，为了摆脱灵素阿姨？ 灵素阿姨要多悲催啊，才会需要被这样摆脱？ “她俗事缠身，还要为你母亲打理钱庄，走不开。” “御师兄，你真的要与我父亲为敌吗？” 萧御晃动着酒杯，酒杯里的光泽，映入了他的眼底，折射出清净的凉意。 “你说呢？” 小彩鱼道，“我看着不大像。你真的很难以捉摸哎……你要是想与我爹地为敌，你为什么不直接利用灵素阿姨，能够得到不少我娘的东西资料吧。如果说你不要的话，我就更奇怪了。你为什么要上我爹修行过的山，走我爹走过的路。” “我不喜欢她，我堂堂萧御，为什么要为了对付一个男人，出卖自己的色相？” 小彩鱼腹诽。 听说你出卖了不少回，不是还去过皇宫伺候过老皇帝吗？ 看来是真的不打算与爹地为敌了？那他现在想要什么？ 这个男人好奇怪啊。 小彩鱼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想什么啊……”小彩鱼眨巴着眼睛。 “知道新来的人住什么地方吗？” 小彩鱼问道，“茅草屋？” “那是你……我们新来的弟子，住的都是一个只能放一张床的鸽子笼一样的房子里。” 萧御伸展了身体，看向四周，凉声道，“这里很不错，我很喜欢，彩鱼，你该不会将师兄拒之门外吧。” “怎么会，我是那种残忍的人吗？” 萧御笑了起来，“你很像。” 小彩鱼半晌没做声。 “你想住多就就住多久。”小彩鱼道，“不过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跑来和我喝酒，已经很不好了，还住下来……我怕有损我的闺名……” 话音刚落。 忽然响起来了一阵敲门声。 鹿洺的声音响起，“小彩鱼，小彩鱼，师兄有急事求你，你快帮帮忙……小彩鱼，你快开门……十万火急。” “闺名？”萧御有点儿想笑。 “对对对，他是有急事来的。你别让他看到了你，我真的好难受。”小彩鱼道，“我才十岁，我承受了太多了。” 萧御笑道，“好，我先躲避一下。” 这就是相信她和鹿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本章完) 第816章 番外篇 两位师兄的骨折预订 小彩鱼天知道鹿洺这时候来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只觉得要出事。 她有点儿害怕。 她觉得萧御相信她，她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了。 鹿洺走了进来，小彩鱼抬起头看着鹿洺。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独饮？” 鹿洺走了进来。 白玉宫殿，金砖铺地，一根根羊脂烛迎风摇曳。 女孩坐在其中，不见初见的时候的漂亮小村姑劲儿，反而美丽得让人不敢眨眼。 小彩鱼身上穿着的是一根根注满零线的丝线密密编织出的云锦，而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露出白腻的额头，她的眼睛明亮的好像星河。 “有什么事情吗，鹿洺师叔。” 鹿洺坐了下来，静静看着小彩鱼，“那个和尚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旁吗？” 小彩鱼轻笑道，“哦，这会儿在自己的莲台上参禅呢，我也不好让人家一天到晚陪着我不是。” 小彩鱼的视线瞟了一眼屏风后。 “鹿洺师兄，您有什么事情大可直说。” 鹿洺深吸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太大的要紧的事情。” 小彩鱼看向鹿洺。 “只是今夜风月很好，忽然想起，来与小彩鱼说两句话。” 小彩鱼慌忙装糊涂，“您要说什么话啊，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明白。” 鹿洺道，“你知道那个阿日的事情吗？” “嗯。” “那十年中，阿日其实并未对我……” “嗯？” “我在想阿日到底是如何想的，想得我头痛。” 小彩鱼心里一阵腹诽。 想阿日，他闲着的？ 他想就想了，还跑来问她，岂不是更闲了？ 这大半夜的，月黑风高，连个人影都没有，来找她来问什么？ “彩鱼。”鹿洺深情问道，“我从未问过你的真名。” “我叫慕轻澜。小名彩鱼。封号安宁。”小彩鱼笑着道，“不过知道我大名的人不多。我娘亲说，我年纪还小，就叫小名会比较好。” “轻澜？真好听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轻澜，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明白。他们说我好姿容，仪表堂堂，所以女孩子都仰慕我，可是他们并不了解我的内心。” 小彩鱼愣了愣。 他有什么内心？ 什么是内心？ 看到小彩鱼坐在那儿没动弹。 他深深看向小彩鱼，忽然凑近了一些，“就好像我不了解你的内心一样。” 小彩鱼愣了愣。 “鹿洺师兄，今晚你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鹿洺看着小彩鱼，“你不懂……对啊，你年纪还小，你能懂什么。那么，让师兄等你长大好不好？” “师兄……”等我长大你就老了啊。 “师兄会对你很好很好。”鹿洺悠悠道，“师兄希望，等你长大，不要把我等成了陌生人。” 小彩鱼还没回过劲儿呢。 就听到鹿洺忽然失笑了起来，“对不起……说了很多胡言乱语。”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鹿洺师弟，你在说什么？” 鹿洺脸上的柔情脉脉忽然变成了惊恐。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屏风处。 屏风后，一个人悠悠地转了出来。 萧御一身玄衣，从荷花屏风后走了出来，烛光落在他的脸上，是一片如同冰山一般的冷凝。 鹿洺深吸了一口气，“御……御师兄。” “我觉着，是不是最近山门考核太严了，所以女子鲜少有进入山门的，就算进入了山门，也是对男人毫无兴趣，对鹿洺师弟这张脸完全免疫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没免考进来的自家小师妹，鹿洺你就有点儿忍不住了。” “御师兄再说什么……我只是来和小彩鱼说两句话。”鹿洺慌忙道。 “要等彩鱼长大？等彩鱼长大做什么？” 鹿洺慌出了一身的冷汗。 萧御走到了小彩鱼的身边，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小彩鱼。 “你们好生亲昵。”纵然害怕，鹿洺还是忍不住翻白眼。 “彩鱼是我半个女儿。”萧御直接道，“他的父母和我是旧交。” 萧御这么说……还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谁不知道越国御殿下对安国郡主那旷世绝恋啊。 鹿洺有点儿发怔，颤抖的双腿站了起来，“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别啊，坐下来好好谈谈，今晚月色很美。” 鹿洺下意识看了看天空。 月黑风高时，正是杀人的夜啊……哪里好美了？ 鹿洺深吸了一口气，御师兄都开口了，他除了坐下还能做什么？ 否则御师兄二话不说狠狠揍他一顿，他哭都没有力气哭。 告状？告什么状？ 他半夜跑到女孩儿的房间心怀不轨，被人家家长听见了……还能怎么样。 萧御摇晃着杯子，看着鹿洺，“继续啊？还想对轻澜说什么，一块儿全说了，别憋着，以后隔三差五的来，我们家轻澜晚上要早点睡觉的，不能因为你一次次的耽误。” 鹿洺做出鹌鹑状。 小彩鱼打岔道，“御师兄你说的对哦，鹿洺一定憋坏了，这考试都留存十年了，那考核又是用鹿洺的脸做考核……怎么想怎么觉得鹿洺师兄好倒霉哦。能进来的女孩子都和鹿洺交往腻味了~” 鹿洺一阵心塞，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那个考试绝对是萧染柔被他拒绝后，整出来欺负他的！ 萧御冷冷看了一眼鹿洺，“没了么？没话说了吗？” “没了……真没了。” 鹿洺正担忧这萧御会对他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 “小彩鱼，你歇息了吗？师兄忽然想念你，想来看看。” 小彩鱼一听声音，慌忙道，“是白鳟师兄。” “又来一个？”萧御生气道。 “兴许不是呢，御师兄，您别太多疑了。白鳟师兄一直很正经的。” 萧御冷冷看着小彩鱼，“这大半夜的找你干嘛？” “御师兄不是也半夜来找我的吗？”小彩鱼轻声问着，“兴许是真有什么事情的。你和鹿洺师兄赶紧藏一藏，如果白鳟师兄传出去了，我这以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萧御这才和鹿洺一起，又走到了屏风后面。 小彩鱼这才理了理裙子，前去门口看了过去。 庭院中一株株紫色的花树迎风摇曳，筛下月光，刚好落在白鳟师兄的身上。 “白鳟师兄，你不会是忍不住想来泡温泉的吧？” 白鳟回头，看向小彩鱼，“你不会因为白鳟师兄名字带了条鱼，就觉得白鳟师兄是鱼妖变得吧？” 小彩鱼腹诽，难道不是吗？ “那为什么师兄弟叫鹿洺，叫苍羽，我还当真以为你们是精怪呢。” 白鳟一袭白色绣暗纹鱼鳞的袍服，跟着小彩鱼走了大殿中。 “彩鱼。” “嗯。” “你是不是小彩鱼变得。” “不是啊！”小彩鱼果断否定，“是我娘做了胎梦，就给我叫这么个名字。” 白鳟忍笑，“那就好了。” “什么好了？” “证明了我不是一条白色的大鱼。” 小彩鱼没理会这个，“白鳟师兄，我知道了，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身上带了伤，你的伤好了吗？我跟你说，你算是找对了人了！我师傅给我了好多药，我都可以八折卖给你。” 白鳟坐了下来，“今天来找你，不是谈生意，谈买卖。” 小彩鱼一惊。 完了完了，只要这些人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就一定是出事儿了。 “白鳟师兄，我们的兄妹情谊深厚。”小彩鱼的脑筋转了转赶紧把弯转过去，“今晚月色很美，我想和你饮酒，可好？” “你不问我来找你作何了？” 小彩鱼腹诽：问这个做什么，等你说你来找我表白然后看你骨折吗？ 小彩鱼一派天真，“师兄当然是祝贺我的乔迁之喜了对吗？” “是值得庆贺。” 小彩鱼灵机一动，赶紧伸手。 白鳟看着那只手。 “说好了的啊，庆贺乔迁之喜，你要有庆贺的东西，你不会空手来的吧。” 白鳟道，“自然不是。” 他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宝盒，当着小彩鱼的面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指头盖大小的大灵石，又透又亮，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被镶嵌在一条美丽的项链上，项链做成星芒雪花的模样，美丽得耀人眼睛。 “送给你的。” 小彩鱼看呆了。“送我的？” “嗯。” “这个灵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价值十万的灵石。” “小彩鱼富有四海，这么一个小灵石自然入不得教材与的眼睛，不过，十万的灵石做成的项链，却是最适合小彩鱼的。” 屏风后。 萧御的眼睛绿了。 鹿洺跌脚。 白鳟师兄果然比他有一套！哪里有女孩子能够拒绝灵石，拒绝珠宝的？ 屏风外。 小彩鱼轻声道，“我不要。” 白鳟师兄愣了愣。 “这种东西家里很多，我娘从小给我扔着玩，我都看腻了。”小彩鱼不客气地道，“更何况，白鳟师兄送这个东西一定有别的要求吧？” “我没别的要求。”白鳟师兄撩唇笑了笑，“我只想要你叫我哥哥。” 小彩鱼：骨折预订。 鹿洺：这么一对比，他的表白果然很是问题啊。 (本章完) 第817章 番外篇 戒律堂还是有的 白鳟师兄轻轻看着小彩鱼，“小彩鱼，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这是哥哥送你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小彩鱼悠悠叹了口气，“白鳟师兄……”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抬脚走进了宫殿内。 “白鳟，你……”苍羽咬牙切齿，“你真的太过分了。” 白鳟立刻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苍羽？你怎么也来了，也是来祝贺小彩鱼的乔迁之喜吗？” 小彩鱼：“……” 苍羽走到了小彩鱼的面前，“我看到你半夜鬼鬼祟祟地跑来，就知道你一定心怀不轨，没想到你竟然跑来挑诱小彩鱼！~” 苍羽声泪俱下，“你怎么下得去手，小彩鱼还是一个孩子啊！她才十岁啊~” 白鳟的笑容逐渐寂寥，“既然如此，我也不怕被你发现……我是真心心爱小彩鱼，我爱她。我现在不会对她做什么，我会守护她长大。” 苍羽直接祭出长剑，“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我这就替大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白鳟摇头，“苍羽你不了解我……” 小彩鱼：“……” 果然女孩子绝对不要一个人独居啊，不然被坏人盯上怎么办啊？ 苍羽愤怒道：“白鳟，快拔剑，我要替大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白鳟犹豫了又犹豫，“你打不过我的。” 苍羽说道，“废话少说，立刻拔剑，我们好好战一场！” 萧御温冷的声音响起，“想要斗就出去斗，别在我的地盘闹。” 苍羽白鳟同时安静了下来。 小彩鱼看着二人，低头喝了口茶。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萧御这两天看我一个人住生怕我不安全遇到坏人，就搬来和我一起住。” 小彩鱼看了一眼萧御，“御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鹿洺师兄呢？” 这一声御哥哥叫的又甜又脆。 小彩鱼已经抱稳了萧御的大腿了！ “哦，不知道死了没有……”萧御看了眼屏风后。 小彩鱼悚然一惊。 这可不能死啊…… 鹿洺委委屈屈地捂着心口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分明是畏惧害怕。 苍羽白鳟同时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在这里，鹿洺？” 鹿洺看了眼白鳟，“我来做和白鳟一样的事情。” “半夜敲门，这就是隐士宗得意弟子做的事情？”萧御怒道，“身为师兄，看来，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了。” 一道剑气狠狠打出。 白鳟一个哆嗦，滚身爬出了好远 他眼睁睁看着刚才站立的地方，被剑气打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他觉得有点儿头晕。 鹿洺看到苍羽缩头缩地想要溜走，慌忙道，“苍羽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苍羽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讨论，和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看到白鳟鬼鬼祟祟来……” “不可能吧。”鹿洺悠悠一笑，“你今天穿着你最好的衣裳，戴上了你最昂贵的发冠，甚至连玉佩都选了龙凤呈祥……我记得白天谁说的，小彩鱼是个富婆，跟了她一点儿也不愧……” 苍羽眼睁睁看着杀神萧御看过来，“别，你别胡说。” 白鳟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苍羽，你早就说过你想要找一个富婆！这件事儿我们都知道，小彩鱼如今是富婆中的富婆，隐士宗的第一女富婆，你肯定是冲着小彩鱼来的。” “对对对，我听到你许愿想要小彩鱼了。” 苍羽气若游丝，“我不仅许愿想要小彩鱼，我还许愿想要几个师姐呢，薇湖师姐也是我心之所系啊……” 白鳟鹿洺：“你好贪心。” 小彩鱼道：“御哥哥，我要睡觉了，你带他们出去打吧。” 白鳟苍羽鹿洺同时凄凄惨惨地看向小彩鱼。 三个男人被提溜成一串，一起带出了宫殿。 小彩鱼叹了口气，去摸了摸被劈成两半的地砖，心想这要花多少钱来补啊，太亏了。 她磨磨蹭蹭回去，把有点儿凉了的饭菜吃完了，这才慢慢吞吞地跑去后院，看着菩提树下莲台的小和尚。 “释空……” 小和尚睁开眼睛，“怎么了？可是困了。” “嗯。” 释空微微含笑，“好，洗洗脸洗洗脚在睡。” 说着他走下了莲台，抱起来了小彩鱼，朝着寝殿走去。 都梳洗干净了，小彩鱼卷起湘帘，坐在月洞窗边，看着不远处，一片摧枯拉朽的风声和打架的声音。 “一打三，萧御会不会输啊。” 小和尚疑惑问道，“为什么萧御会一打三。” “萧御今晚不是来找我喝酒顺便讨论暂住在这里的事情嘛。” “嗯……” “然后这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过来，一个个和我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说什么要等我长大，说什么爱上了我。”小彩鱼低头看了看自己平板的小身材，又揪了揪自己的两个小发髻。 娘亲说她还小，还要梳着双丫髻，等她大了就可以梳好看的青螺髻了。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人，“你知道吗？我其实有点儿明白。他们说我是富婆，他们想要找一个富婆过日子。” 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我听明白了。” 紧接着小彩鱼看到了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她看到小和尚拿出了一根棍子，对她道，“小彩鱼，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里？”小彩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拿着棍子干嘛？” “我还是学过一些寺院的看家本事的……我会一套棒法，今天兴许能够派上用场。” “别介……我从来没有看你打过架啊？算不算破戒啊？” “我一会儿会自己给自己领罚。” 小彩鱼：所以那戒律有什么用？ “这套棒法极为优秀，是我在藏经阁做打扫的时候跟扫地僧粗略学的，叫打狗棒法，打那三个人刚好合适。” 小彩鱼：得，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萧御生气那很正常，怎么小和尚也怒了？ 她就看着小和尚摸了摸她的头，“你乖乖睡觉，我去帮萧御的忙，现在不是一打三了，而是二打三！” “好。” 小彩鱼看着看着小和尚也跟着出去了。 梦蛊悠悠地落在了她的枕头边，“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小彩鱼看向了梦蛊，“我觉得这三个人真惨。” “有什么好惨的，他们就该被大骨折。” “我是觉得他们去我师傅那里，被师傅问为什么被打成这样啊？然后他们说了原因后，师傅就把他们轰出来了。他们连个看病的地方都没有，当真可怜。” 梦蛊没忍住，被小彩鱼逗笑了，“你这孩子……” 小彩鱼看着梦蛊，“所以说，这到底都是图了个啥？” 梦蛊慢慢摇头，“图你有钱？想不明白。你这样子还不算女人吧？男人的心思我不懂，我连女人都不是。” 小彩鱼想了想，她跟一只蝴蝶讨论这些的确太深奥了。 “早点睡觉吧。”梦蛊道，“我去看看~然后实时直播到你的梦里。” “嗯。” 小彩鱼闭上眼睛。 心里暗暗感叹，梦蛊真的太实用了，哪天她逃课不去学药理学了，也可以让梦蛊去听听，晚上在梦里给她好好讲一讲。 梦蛊温柔地飞了出去。 ………… 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一片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玄衣的萧御和白衣的小和尚，两个人一个人拿着长剑，一个拿着棍子，把三个隐士宗得意弟子打得鸡飞狗跳。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模样老态龙钟、威严可怕的老者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色獠牙面具的男人。 “是戒律堂长老……我们得救了！”苍羽白鳟鹿洺哭出了声，“长老长老！救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夜探师妹的闺房，欺负小孩子不懂事，我们都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戒律堂长老一阵阵脸抽。 他明明是听到了有人斗殴才跟过来看的，怎么就变成，被殴打的人主动认错了。 “我来问你们，半夜来这里打斗什么？不知道隐士宗的宗门内，禁止同门互斗吗？” 冷飕飕的视线落在了萧御和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刚想坦诚，就见到萧御道，“不是互斗，我们是在互相探讨武艺。” 长老看向那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淤血的三个弟子。 “这……叫探讨？” “对对对。”白鳟慌忙上前道，“我们真的只是在互相探讨，长老放心。” 长老有点儿为难，本来气势汹汹，是来治罪萧御的啊？ 怎么这三个弟子一个比一个跪的结实。 “纵然互相情缘，可是仍然触犯了门中的规定。萧御，释空，你们二人可服罪。” 释空一阵紧张。 他怕萧御不肯服罪。 “我服罪。”萧御理所当然地道。 释空有点儿懵逼。 “果然是和尚，对我们隐士宗有意见是吗？所以不肯服罪？”长老恼怒地看向释空。 释空忙忙摇头，“不不不，我也服罪。” “很好。罚你们坐一个月的牢，你们可情愿。” “情愿。”萧御干脆利落道。 释空愣了愣。 一个月…… 小彩鱼吃不上他煮的饭菜，没有人给小彩鱼洗脸，小彩鱼走累了，没有人抱她…… “你不情愿？”长老又一次对释空怒目而视。 释空一下子跪下了，“可以换个吗？只要不坐牢，什么都可以。” 长老笑了笑，“好啊，戒律堂一百个板子，你吃得消吗？” 鹿洺低声说道，“释空，一百个板子，你要躺一个月的啊~坐牢不可怕，里面有吃有喝的，就是枯燥了点儿，你自己打坐也能熬过来啊。” 释空直接跪下来了，“我甘愿领罚。” 戒律堂长老狞笑道，“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萧御道，“他那一百个板子我能替他受了吗？” 戒律堂长老神情顿了顿，“你想挨一百个板子，然后坐牢？” “他要带孩子。如果他受伤了，孩子怎么办？” 苍羽白鳟鹿洺：这满满的宠妻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狗眼瞎了吗？ 戒律堂长老显然也被震惊了，“他带孩子？你们有孩子？” 这二人显然是一对了，断袖没少见，他也没鄙视的意思，可怎么还有孩子了？ 他隐士宗炼丹房已经精进如斯恐怖了吗？ 萧御道，“对，带孩子。我们有一个孩子……小彩鱼。” 戒律堂长老只觉得自己耳边滚滚雷鸣。 (本章完) 第818章 番外篇 小彩鱼想劫狱吗 长老反应了过来，小彩鱼啊……那不是容修的孩子吗？ 他微微松了口气。 再看向他，神色就好得多了。 “不错，能够护佑师兄弟，并且兼顾小师妹，你的秉性很好。”他道，“这样吧，念在你照顾同门的份上，今日的板子，你只需要挨上五十大板就好了。” “多谢长老。”萧御恭敬道。 小彩鱼一觉睡醒，就赶紧去寻了小和尚。 小和尚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萧御呢？” 小和尚道，“他不在。” “戒律堂在哪里？” 小和尚愣了愣。 小彩鱼分明不知道戒律堂的事情啊，怎么现在又好像很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样。 小彩鱼很困，现在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看着小和尚，“我昨晚没睡好，梦里看见萧御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很担心。” 小和尚这次彻底没话说了。 “带我去看看他。” “你先多少吃点东西。”小和尚看向小彩鱼，“吃多吃少都没有关系，你多少吃上一点，我好安心。” 小彩鱼拿了饼子，吃了下去。 小和尚这才悠悠叹息，带着小彩鱼去了戒律堂。 “不行不行……这里哪里能说进就进的啊。” 小彩鱼道，“我有钱，行不？” 戒律堂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你早说啊，隐士宗戒律堂有规定的，探视要花费差不多一百灵石。” 小彩鱼立刻拿出了灵石。 看守的师兄就带着小彩鱼走进了监牢中。 小彩鱼先就看见了牢笼里关着的苍羽白鳟还有鹿洺。 他们三个被关在一起，牢笼脏的和猪圈似的，鹿洺哪里挨得住这里的脏臭，直接吐了不少——导致这里更臭了。 小彩鱼叹息了一口气，“你们……” 白鳟笑了笑，“没事的，这是我们该受的罚，在这里关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你快去看看御师兄吧。这里受了伤还要待着，真怕他受不住。” “我给他带了药，我先过去了……”小彩鱼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没走多大一会儿就看到了萧御。 他一身衣裳上全是血渍趴在稻草堆里，一声不发。 “萧御？” 萧御抬起头。 小彩鱼声音颤抖，洁白的小脸在满是污浊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白净。 “我给你带了药，你不要紧吧。” 萧御一下子笑了起来。 “药？” 小彩鱼愣了愣。 “不用了。我自己好的还快点。”萧御道，“这五十大板真的费神。我现在耗掉了不少精力，有些承受不住，只想多睡一会儿……只是这里的耗子当真烦人，我若是睡了，他们就来咬我……” 小彩鱼无奈地笑了笑。 “你帮我弄点儿耗子药来。或者抱一只猫，都行。”萧御打了个哈欠，“我困得不行，真的太需要睡一觉了。” 小彩鱼慌忙点了点头。 萧御笑了笑。 “不然我关进来与你一起吧？”小彩鱼犹豫着道，“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好担心啊。” 小和尚看向了小彩鱼。 萧御笑着道，“你这样不是辜负了释空和我的牺牲了吗？” 小彩鱼犹豫不决道，“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萧御道，“你早点找只猫来，我早点睡觉，快去。你不希望你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御大叔睡着了被老鼠啃坏了脸啃坏了手指头吧。” 小彩鱼心中一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萧御道，“好，你去吧，我等你。” 小彩鱼笑了起来。 她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三个师兄分别带了被褥，还有一些吃食，又带了老鼠药。 至于萧御那里，她没有送老鼠药，送去了一只大肥猫。 “你抱着这个睡，暖和点，我看过了，没有跳蚤。” 萧御抱住了猫。 虽然身体在痊愈康复，可是他的脸色依然很差——打了一天的隐士宗弟子，晚上又马不停歇地揍了三个想要占女儿便宜的，最后还挨了打关进了笼子里。 他的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这是药人萧御，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小彩鱼叹了口气。 出了牢笼，就被通知师傅找她。 师傅一向很闲，种花种草，炼丹，也就这两天开始忙起来了——并且因为萧御开始大赚特赚一笔。 小彩鱼很好奇，师傅应该是为了赚钱，脚不沾地了啊，怎么这时候忽然想起来找她？ 小彩鱼就这么跟了过去。 师傅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笑着看向小彩鱼。 “恭喜恭喜啊，你娘给你添了一个弟弟。” “娘亲，添了弟弟？”小彩鱼愣了愣。 “对啊，现在还没娶名字呢，让我帮忙想一个名字，你觉得该叫什么。” 小彩鱼蹙眉想了想，抬起头，“我取了也没用，我爹一定会想到别的更好的名字，他不会用我取的名字的。” “你只管取名就是了。”师傅笑着道，“你能取很么名字就是什么名字。师傅就说是师傅取的，你爹肯定听师傅的。” “叫狗子。”小彩鱼坚定的说。 师傅哈哈大笑起来，“狗子？” 小彩鱼叹了口气，“我开玩笑的，我就取个小名儿，叫星宝吧。” “为什么叫星宝。” “因为，”小彩鱼一笑，“因为我最喜欢星星啊。” “好好好……就叫星宝。”师傅抚髯而笑，“师傅还想给你回家探亲一个月的假期，你要不要？” 小彩鱼道，“上山修行读书还有假期吗？我们那儿的书院都很少有假期呢。” “有啊有的。”师傅笑着道，“家里有这样的喜事，你是该回家看一看。” 小彩鱼点了点头，“谢谢师傅。” 小彩鱼走出了屋子，看了眼释空，“我才来不到半个月，跟我关系最好的三个师兄就都蹲了戒律堂大牢，御师兄也重病，我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小和尚摸了摸脑门想了想，“那……快去快回？” 小彩鱼想了想，“有什么办法把他们直接救出来吗？” 小和尚又想了想，“你要劫狱？” 小彩鱼慌忙摆手，“我的意思是，在规则之内，救他们出来。不然我就这么走了，他们在牢里没有个人照应，万一生病……我很过意不去。” 小和尚道，“那咱们只能去问问戒律堂长老。” (本章完) 第819章 番外篇 三个朋友 戒律堂。 长老看着小彩鱼和小和尚，威严的脸色有点儿绷不住。 “戒律堂如果好吃好喝地关着三个人，那还算是戒律堂吗？” 长老无奈地看着小彩鱼。 “想要减轻刑罚，当真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长老一双虎目看着小彩鱼，“你难道想要劫狱？” 小彩鱼撇了撇嘴，“长老，我不会打架。” 长老没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彩鱼的脑袋，“小丫头，乖，别想那么多事儿了。这事情我知道缘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好好惩戒这些人，以后如果形成了风气，可该怎么办。”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轻澜天生有一副慈悲心，实在不忍看到几位师兄为彩鱼受此大过。长老可以不可以小惩大诫，原谅他们？” 长老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彩鱼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呢。” 他的眸子里微微有些温柔，“好吧，如果你能够得到隐士宗十位长老的感谢，我就算是答应了你。” 隐士宗零零总总的长老总共有十三位，如今在山峰上的，还有十位。 小彩鱼郑重点了点头，“谢谢长老。” 戒律堂长老笑了笑，“我也算是一个哦，小彩鱼要怎么让我感谢你呢？” 小彩鱼道，“暂时还没有想到，我能够回去好好想一想吗？” 戒律堂长老哈哈大笑，“好，去吧去吧，我等着小彩鱼来哦。” 小彩鱼和和尚一起回到了宫殿里。 “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认可你，并且感谢你？”小彩鱼看向释空，“你有法子吗？” 释空：“自然是一个个帮助长老啊。” 小彩鱼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这么个理。” 戒律堂长老下了这个要求的的本意也是想让小彩鱼更好的融合进隐士宗。 小彩鱼蹙眉，“太难了。我不过几日就要回家看弟弟了啊……” 小和尚道：“不然放弃吧。” 小彩鱼：“不大想放弃呢。” 小和尚：“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小彩鱼看向释空。 释空挠了挠头，“我可以帮着出花草，帮着炼丹……对了，炼丹，我们可以买下所有丹药，然后一个个送给每个长老他们所需要的丹药。不少人都是需要丹药的啊。” 释空看了一眼小彩鱼，“你有钱啊，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事情不是钱能够解决的？” 小彩鱼一笑，“你好像说的也是。不过……未必能行吧。” 毕竟每个长老的脾性都不大一样。 小彩鱼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盒的珍宝匣，抱着匣子就往师傅的住处去。 师傅看到了珍宝匣子笑得合不拢嘴，“师傅不缺这个啊，小傻子，你如果要用药，尽管去取就是了，师傅养你这个小彩鱼还是很轻易的。” 小彩鱼道，“我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我并不愿意这样让师傅为我花销罢了。” 师傅深深看着小彩鱼，“你好像需要很多药材？” “对啊，很多天材地宝，而且师傅都未必够呢。”小彩鱼深深叹了口气。 “这钱还是请师傅收下吧。”小彩鱼道，“彩鱼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了……” 师傅笑了起来。 “好。” 小彩鱼顺道问了一句，“师傅想要小彩鱼做什么吗？” “没有啊，”师傅非常随缘的笑了笑，“师傅这点钱还是有的。” 小彩鱼深深地看了一眼师傅，“小彩鱼给师傅洗脚好不好？给师傅洗脚，师傅要真诚感谢小彩鱼哦。” “不不不，师傅才舍不得小彩鱼做这些粗活呢。”师傅挠了挠半秃的脑壳，“要不然这样吧，小彩鱼帮着师傅好好照顾一下受伤的师兄弟好不好。” “好。” 横竖收集齐小彩鱼所有需要的丹药，也要一个下午的时间。 道童们拿着小彩鱼总结出来的清单，一个个目瞪口呆。 “小彩鱼，你不会想要哄抬物价，然后趁机盈利吧？”小道童没忍住去问小彩鱼。 “不是的。我……我觉得我今天这个操作之后，很有可能会直接将物价拉低了。”小彩鱼犹豫道。 “不明白不明白……小彩鱼到底要做什么啊？”道童们一个个忍不住问道。 小彩鱼道，“别问了，都是泪。” 一群脑子不清楚的要傍富婆的师兄们被关进了大牢，小彩鱼枢家解难，小彩鱼想想就觉得一把泪。 师兄们脑子真的进水了啊…… 照顾了一下午病患。 师傅非常高兴，真诚地道谢，小彩鱼还让师傅写了道歉信，生怕戒律堂长老视察严谨，她过不了关。 小彩鱼紧接着，就把几箱子的丹药送到了戒律堂长老处，戒律堂长老非常明白，到了一句谢。 送去的都不是特别名贵的丹药，根据戒律堂的需要，送的都是跌打损伤的。 小彩鱼把师傅的道谢也递给了戒律堂长老。 “很好，还剩下八个。小彩鱼加油哦。” 小彩鱼苦着脸，连夜将丹药一批批地送出去。 一直忙活了半宿，释空才和小彩鱼收了剩下的六副感谢信。 小彩鱼看着剩下的丹药心中一阵阵发苦。 “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敲不开门。”小彩鱼疑惑地问道。 释空道，“说是这位长老的心爱的男人死去了，所以这位长老就一直闭门不见客。”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爱喝酒，睡了，小道童说了，自家长老一睡能睡到一个月后。”释空笑着道，“这位长老非常厉害，就是靠着睡觉活了快一百六十岁，修仙也在梦里头修仙。” “那个死了丈夫的暂且不管，这个我有法子了。” 释空愕然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抱着枕头，“不说了，我先去睡觉了，释空你也早点睡。” 释空一脸懵逼。 为什么小彩鱼好像忽然知道了该做什么并且踌躇满志的模样？ 小彩鱼进屋了之后就直接把屋门关上，然后点上了助眠的香。 “梦蛊，这次就靠你了。”她对梦蛊轻声说道。 “这个人的梦境应该是和别人不同的，你要小心。” “唔，我知道了。” 如果不提做梦小彩鱼兴许还想不到，可是都提了做梦了，小彩鱼如果还反应不过来就真的亏了。 她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另外一个，即使闭门不见，只要她睡觉，就能闯进他的梦中，不是吗？ 她需要的是感谢，能够帮人解开心结，那就是感谢。 香味袅袅，小彩鱼很快睡着了。 在梦中，她行走在一片旷野上。 “没有错么？这里果然是那位长老的梦醒吗？” “对。”梦蛊道，“的确就是这里。”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这里很荒芜，几乎什么都没有。 “最起码该有他本人吧？你不要告诉我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寄情于山水之间，忘忽天地~然后化作这风，这草。” “你要小心，这草浪里头，可能有一口井。”一个声音忽然道。 小彩鱼扭头，看到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高鼻子大眼睛，长脸，穿着学子的衣裳，好似刚刚从书院放学了，准备回家休沐。 “你是……” 小彩鱼愣了愣，忽然暗骂了自己一声蠢。 能够这时候出现的人呢，肯定是梦的主人。 那位长老啊…… 只是因为印象里，那位长老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所以小彩鱼有些认不出来而已。 小彩鱼看着那位长老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树。”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轻澜。” 少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我就住在不远的地方。” 少年也没有多大的疑问。 “山上有个书院。我就在那里读书。”少年道，“平时我喜欢在这里走一走，你要一起走一走吗？” 小彩鱼点了点头。 “这里很危险，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和你一起走的。”少年道。 “哦。” 小彩鱼没觉得少年说谎。 梦境都是危险的。 就好像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阴暗的一面一样。 少年在草浪中行走着，小彩鱼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 “你能走慢点吗？我还是个孩子，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小彩鱼很生气地道，“你走得太快了。” “哦，对不起了，我忘记了。”少年笑了笑，“我总是把你当做另外一个人。” “谁？” 小彩鱼敏感地觉得，那个人可能就是一个关键。 “我的一个朋友。我们总是在这里一起行走。” 天空漂浮着大朵大朵的乌云，风很快地吹过。 “我们走路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赛跑。”他笑了起来，“比着谁能够走的更快一样。” “为什么会那样呢？” “不知道。他很紧张。我也很紧张。”他眸子暗了暗，“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这一次会走的很慢。” 小彩鱼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他这次果然走慢了很多。 “我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少年道。 “他去了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他说这片草浪中有一个井，走着走着，就会掉下去，很深，那时候，怎么叫都不会有人理了。” 小彩鱼想了想，“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能是什么？” “就比如说，他的身边，有人忽然意外过世了。”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意外……过世？” 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对，这里的草浪，看上去风评浪静一片有没，可是这里却隐藏着让人不知道的东西，能够看上去很正常一样，却因为一个意外忽然离开……那不正是，身边有人出事，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吗？ 并且担心着，自己也出事。” “你这么一解释，好像也有点道理。”少年笑了笑，“我想起来了，我们原来是三个人，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唔。” 听上去是那么回事。 苍羽白鳟鹿洺，也是三兄弟，一起长大。 “我们一直都很好，每天笑着在一起聊天吃东西，说话，学习……我们真的都很好。” 苍羽白鳟鹿洺也很好。 “可是有一天，我们中最好的那个兄弟，忽然死了。”少年道，“你知道吗？我们一直很开心，可是那个兄弟，却死了。” “意外？” “如果是意外，我们还能够接受。”少年看向小彩鱼，“不是意外，他是自戕而死。没有任何征兆，前一天还和我们说话玩乐，后一秒就死了。我记得他带我们一起去看池子中的鱼，看山间的鹿，看天上的鹰，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好，可是他却忽然要死了。” 小彩鱼看向了他。 “他一直都很不开心啊。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可是我们却不知道。” “他死了之后，我的另外一个朋友就性情大变，我们经常来这一片山坡，在这片草里面行走。”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朋友也逐渐坏掉了。他似乎想要尝试去了解我死去朋友的世界，他就这么，一点点坏掉，一点点让我觉得无法理解，一点点，好像要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样。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他开始生很多病。” 小彩鱼看向了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想逃掉，我想解脱，我拼命的修行，修行，再修行，为了生存而劳碌奔波着。”他慢慢想着，含着笑说着，“我好像地位越来越高，可是也越来越寂寞。我宁可睡觉，一直醒不过来，只要我醒不过来，我就不会看到我朋友伤心的样子。” “他总是和我说很多奇怪的话，他问我为什么，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认真看向小彩鱼，“你有过身边的人离开，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感觉吗？” 小彩鱼慢慢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无助。他们就好像是我的血我的肉，他们一个死了，腐烂在我的身上，另外一个也在逐渐腐烂，我想救他们，可是他却只希望我记住他。” “他想要死掉，想要追随我那个朋友一起死掉，可是她却忘记了我，我真的很害怕。我只是个局外人是么？还是说，我就在绝望的中心。” “在你这里我没有看到鹿和鱼，我只看到了这片草浪，甚至……连一朵花都没有。”小彩鱼慢慢道，“或许，你可以尝试去看看花。” 他闭上眼睛，“我永远都忘不掉……忘不掉我师兄死的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你是不是还很小？才……十七岁左右。” 他慢慢道，“兴许吧，我早就忘记了。我们一起走走吧，再走走吧。我想找到那口井，兴许能够找到我的同伴。”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着。 小彩鱼知道他永远也找不到。 如释空所说，他是整个宗门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中的一个，一辈子顺丰顺水，什么坎坷波折都没有经历过。 “你吃过酥酪吗？”小彩鱼忽然追上去。 “酥酪？”他愣了愣，看向小彩鱼。 小彩鱼笑着道，“对啊，酥酪，好多好吃的，还有甜甜的豆乳，好吃的加了冰块和薄荷的甜甜的水果酒……我认识一个朋友，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 “你真幸运，你的朋友还在。”他看着她。 小女孩的脸好像有很多的色彩。 “你来我朋友这里，我们请你吃啊。”小彩鱼眯眯地笑着。 (本章完) 第820章 番外篇 再好的丹药也医治不了心 他静静打量着小彩鱼。 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总觉这个世界除了绿色的草地和灰色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但是小女孩儿的脸是干净柔嫩的，幽黑的眼珠子，粉嫩的唇瓣，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去我家坐坐，我家有很多好吃的哦。”小彩鱼笑吟吟地说道。 他转开了头。 小彩鱼一下子醒了。 “哎？怎么回事？” 天色还早，有点儿冷，宫殿外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 小彩鱼揉了揉被子，把脸狠狠埋在被子里。 “做这样的梦好累啊……” 梦蛊扇动着翅膀落在了小彩鱼的肩头，“他醒了？” “醒了？” “嗯。” “没事儿，我还有一晚上，今天晚上试试。” 小彩鱼叹了口气，“就是一片大草原，我能做什么啊？难道要把他推到那口井里，让他出不来，一直坐在井中？” “那估计现实中的他也会死。” 小彩鱼毛骨悚然。 “梦里掉进井里，现实中会死？” 一般梦里死了，现实中不是会活下来吗？ “他一直睡着，本身就求生欲不大强烈，这时候如果还在井里，他会逐渐丧失生命的欲……更何况，修炼到他这种地步，很容易就死了的。” 小彩鱼怔怔看着梦蛊，“死？” “对。” 小彩鱼闭上眼睛想了想，慢慢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释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然后去帮着小彩鱼收拾回家的东西了。 “释空？” “嗯？” “一个人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天空，和一片草浪，要怎么和他说，他才会想要走出那个世界呢？” 释空看向小彩鱼，“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会有人生活在一片草浪中。” “他的朋友死了、自杀了。在生活风平浪静的时候，好像无论怎么呐喊，别人的生活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只有他的朋友，无论怎么崩溃呐喊，歇斯底里都没有用。这件事情让他很崩溃。”小彩鱼道。 释空道，“我对人情世故不大懂，更何况这种深奥的事情。” “你就想象，虽然我表面看着快快乐乐的，可是我的内心却早就很痛苦，每天背着你偷偷哭，甚至不想活下去。” 释空深吸了一口气，“你一定是魔障的，放心，我帮你念清心咒，我会救你的。” 小彩鱼摇了摇头，“清心咒也救不了我哦。我还是死掉了，你会怎么做。” 释空道，“你一个人死一定很孤单，我陪着你走。” 小彩鱼眸子晃了晃。 释空没有丝毫犹豫，非常平静地说道，“小彩鱼喜欢我做的吃的，喜欢我陪着。所以不管怎么样，小彩鱼不小心死掉了，我要陪着过去看看。在夜里给她掌灯，在水中为她撑桨，在雨中为她挡雨。” 小彩鱼鼻子一酸，扑入了释空的怀中。 “你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嫁人。”释空笑着道，“我会亲自送她出嫁，将她送到一个，能够让我觉得放心可靠的人手中，然后再回山中修行。” 小彩鱼的小肉手，牢牢抓紧了释空的衣服。 “释空，谢谢你，你比我爹爹还好……” 释空垂手，含笑而立。 “只不过等你长大而已，时间很短的。”释空轻轻揉着小彩鱼的发心，“好了好了，小彩鱼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小彩鱼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就听见有个小道童在外头禀报。 “是新来的弟子，慕轻澜吗？” 小彩鱼揉了揉眼睛，“是我啊。”她趿着小木屐走出了屋外，“有什么事情吗？” 小道童恭恭敬敬地道，“我们长老有请。” 小彩鱼问道，“哦？哪位长老。” “倾树长老。” 就是那个一直睡得长老。 在梦里，他叫阿树。 “哦，这样。”小彩鱼笑着道，“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道童道，“好的。” 小彩鱼走回了屋内。 释空很高兴，说道，“我这就准备丹药……” “不用，再好的丹药也医治不了心。” 小彩鱼笑着道，“你快给我梳洗吧，我总不能披着头发去见倾树长老吧。” 释空忙忙的上前，去给小彩鱼绾发。 “能准备点好吃的吗？要最好吃的哦。”小彩鱼眨眨眼，看着释空。 释空含笑，“好啊，准备最好吃的。小彩鱼要请客吗？” “对对对。” 小姑娘在地上高兴的团团转。 “我要……红色的裙子，大红大红的那种，配着白色的衣裳，又干净，又亮眼，我还要漂亮的檀香扇……不不不檀香扇子颜色太单调了，我还是要螺钿的扇子吧……香囊用我外婆做的……别人做的，味道到底有点太杂了。” 小彩鱼在释空的帮助下，一番打扮。 铜镜里，小姑娘俏皮可爱，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窝。 外头小雨如织，小彩鱼走了出来。 小道童带着小彩鱼，在青山绿水间穿行，走向倾树长老的宫殿。 才入宫殿，就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的参天古榕，一片葳蕤茂密，和小彩鱼梦里的那片草浪格外不同。 倾树长老的个人喜好决定了，宫殿是全木质的，屋檐下挂满了铃铛，风吹动铃铛，叮当作响。 “倾树长老怎么忽然想起来召见弟子了啊？”小彩鱼笑着问道。 “我们家长老醒了之后，问起来山门中的情况，说是想见见新来的孩子，听到您的名字，就让我们来传您见面。” 小彩鱼点了点头。 宫殿内，一个白发的老者，看向了小彩鱼，忽然一笑，“快进来吧。外头雨大风寒，别冷着了。” 小彩鱼走进了屋子内。 香炉里，沉香细细。 老者看着小彩鱼，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入梦的法子的？” 小彩鱼含笑道，“长老，这是我的看家本事哦，这样贸贸然问旁人的本事和底牌，可不礼貌哦。” 老者笑了笑。 “说好了的好吃的呢？都带来了吗？” 小彩鱼忙忙走到了廊下，小和尚正在暖阁里和小道童们谈天，听到小彩鱼呼唤，就走了出来。 “好吃的呢。” 小和尚将手中的提篮递给了小彩鱼。 小彩鱼噙着笑，“你多等等吧。我要多等一会儿才能出来了。” “嗯。”小和尚眉眼温柔地笑了笑。 小彩鱼这才转身再次进入了宫殿内。 老者唤了道童来摆了桌子，小彩鱼就将食盒中的吃的一样样拿了出来。 “都是素菜？” “对，因为给我做吃的的是一个小和尚。” 老者笑着问道，“为什么和尚会跟着你，还给你做吃的？” “因为他是我的小和尚呀。”小彩鱼理所应当地说着。 老者道，“哈……” 他含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眉间掠过一丝伤痛，却很快的掠了过去。 小彩鱼看着老者，“来，我们一起吃吧。” 长老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小彩鱼屏住呼吸，看着长老，“您怎么啦？” “没什么……”长老喝了口茶，笑着道，“在梦里只给你看了一片草浪，今天带你多看看点别的东西吧。” 他伸出了一只手。 小彩鱼将自己的小手放在长老的手中，一同站了起来。 白发垂髫，一老一小，走出了木质的宫殿，在雨中漫步。 小彩鱼四下看了看，发现雨水竟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发丝，一直干干净净的。 原来长老在他们身边撑起来了一片薄薄的屏障。 园子里很美，有白鹭有丹顶鹤，还有一种红色的和丹顶鹤长得很像的鸟。 绿头鸭和鸳鸯在水中游动着，一株株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老者带着她漫步在大树下。 “前面还有一片花园，里面有猫，还有小鹿。”长老含笑道，“你会很喜欢的。” “长老，这里真的好美啊。”小彩鱼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不知道，恐怕我也被你骗了，以为你过的很好。” “可是……我听到梦里的阿树说了，有一口井。随时会掉下去，虽然看上去，很美。” 长老的笑容不变，“是啊，那口井，一直在我心里。” 小彩鱼话锋一转，“你的那两个朋友也是隐士宗的同门对吗？” 长老轻轻点了点头。 “隐士宗的同门中，我听说又两个长老……是一对恋人，其中一位亡故后，另外一位就在他的旁边一直陪着他。” 长老看向小彩鱼，温柔道，“是啊，就是他们。” 长老继续往前走着，好像有人在追着他一样。 小彩鱼轻轻拽了拽长老，“不要走太快啦。我跟不上了。” 长老这才放慢了脚步。 “对，我忘记了。”长老慢慢道，“你不是他。” “您真是善良的人啊。”小彩鱼轻声道，“隐士宗，十来位长老，都是同门，一起长大的吧？” 长老含笑，这就是认可了。 (本章完) 第821章 番外篇 三个人的游戏 “您一定也想方设法地想要帮助您的朋友走出来，结果，连您自己也被拉进了漩涡。” “你不明白。”长老回答道，“他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 长老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天下太平，可是却总有那么一两个小小的旋涡，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好像是一场噩梦，醒不来的噩梦。” “因为您足够善良才会这样啊。”小彩鱼道，“可是您被您的朋友拉入了那片草浪，走不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是去救您的朋友的啊。您都走不出来，您的朋友又该怎么办？” 长老愣了愣。 “听闻白珑长老，一直闭门不出，他还在守着亡故了的泾汛长老的尸体……守了五六十年了。”小彩鱼道。 “你不知道。”倾树长老含笑道，“泾汛啊，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个亡故了的长老，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看着天空，仿佛追忆着那个遥远的人，“那么优秀那么骄傲的人。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啊。他会说很多很多，好玩的事情，把我逗乐，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会帮着我。” 他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悲伤。 “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醒来不久吗？因为我只要醒着，就会想起来他，想起来那些过往，我宁可回到那片草浪中，一遍遍地找寻那口井。” 那口吞没了我的师兄的井。 小彩鱼道，“您知道，您是找不到的，除非，您和他一样，掉进去，出不来。可是那样，您的师兄白珑又该怎么办？” 他没说话。 小彩鱼道，“您真的太善良了，可是那只是一场幻觉，就好像上山进宗门的人，要经历的那一片幻境之地一样，都是虚假的。” “我的师兄却是真实的。”他看着小彩鱼。 “如果非要说是虚假，我反而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处处都是虚假。”倾树长老说道。 小彩鱼看向了倾树长老。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倾树长老笑着道，“如果有机会，去帮我看看白泷，好吗？” 小彩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走出了倾树长老的宫殿，小彩鱼看到小和尚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小和尚将手里的西瓜子放在了小彩鱼的手中。 “都听到了什么了吗？”小彩鱼问道。 小和尚点了点头，“你想听吗？” “你说说看？” “倾树长老，好像喜欢白泷长老。” 小彩鱼点点头。 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会让她惊讶。 “我原本还以为，他喜欢的会是泾汛长老。”小彩鱼想了想，“这么一说，才合理啊，他一直陪伴在白泷长老的身边，为白泷长老遮风挡雨，为白泷长老难过心碎，他喜欢的也该是白泷长老。” 小彩鱼又看向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在落着。 “可是我又有点不大相信这是爱情，我的印象里，爱情是充满了独占欲的。”小彩鱼道，“兴许他自己把别的美好的感情搞混了也未尝可知。” “别的美好的感情？” 小彩鱼琢磨了一下，道，“对啊，比如说……他想要救他的朋友，这是一种美好的友情和祈愿，未必代表……爱情啊？” 释空直接放了大招，“我还听说，白泷和倾树长老，两个人同居了十年……” 小彩鱼一下子无话可说。 “同寝而眠，同食一饭。” 小彩鱼道，“我们盛京，很多那样的，一个人同时养很多老婆。” 释空摸了摸小彩鱼的头，“这个……” 小彩鱼道，“每个老婆都说爱自己的丈夫，我娘亲告诉过我，那些在宅子里不择手段害人流产家里频频出事的，是有人真的爱，其他的……都是看开了的女人，混口饭吃，舒舒服服过日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不在乎，睡觉照样睡，那不代表啥。教坊里多的是女子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的，也不代表她们真的喜欢谁。” 小和尚愣了愣。 女人……好复杂。 小彩鱼道，“有些人一辈子没有爱情呢。倾树天性纯善，会将感情混淆，我也不奇怪。” 二人走到了白泷的屋舍旁。 小彩鱼叫了很久，都没有人应。 路旁的师兄弟拦住了她们，“你们在想什么呢啊，这里多少年了，都不开门……你们这时候去有用吗？” “你们就没有人担心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 师兄弟看着小彩鱼，叹了口气，道，“能有什么事情啊？这里的山门，以前就时开时不开的。里头的人，也是一天比一天憔悴，拒绝任何人。让所有人都伤透了心，直到最近，他们才真的再也不开山门了。” 小彩鱼悠悠叹了口气，看向了那山门处。 和尚道，“不止我们吃了闭门羹。” 小彩鱼道，“是不止我们吃了闭门羹，可是，我们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啊。” 小彩鱼拉着小和尚走到了偏僻的角落，看左右无人，召唤出梦蛊。 梦蛊落在小彩鱼的掌心，她正在蛊匣里睡着觉，就被吵醒了。 “唔，什么事儿？” “梦蛊，这里头有人吗？” 梦蛊感觉了下，“有的，很微弱……很……小。” 小彩鱼若有所思，“那就是没事？” 梦蛊道，“好像在沉睡，并且也沉睡已久。” 小彩鱼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亲自进去看看。” 梦蛊道，“我可以把你送进梦里。” 小彩鱼笑了笑，“没有用的，这是两个在井底的人，梦里一定也满是绝望和无助，而且，我怀疑他们已经出了问题。” 小彩鱼说着，就让小和尚搭起了人梯，她翻墙进去了。 小和尚也跟着翻了进来。 本应该美不胜收的院落如今杂草丛生，荒草萋萋，院落也破败不堪。 “这里住有人？”小和尚难以置信地问道。 “应该是住了的。”小彩鱼道，“至少所有人都相信这里住有人。” 小彩鱼拉着小和尚走进了殿宇内，殿宇内和小彩鱼曾经偷玩去看过的冷宫很相似。 秋香色的帐幔破败不堪，地上满是灰尘，多宝阁上的架子也满是尘埃，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小彩鱼踢开了旁边的陶罐，“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应该不在这里。” 小和尚四处找了找，“没有人，我确定，连一个指纹都没有。” 小彩鱼想起来梦蛊所说的话，更加奇怪了。 如果人搬走了，那还好说，可是梦蛊分明说，感觉到了这里有两个沉睡的人。 小彩鱼想了想，走入了寝殿内，她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灰尘铺天盖地的落下，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撒入殿内，变成一道道满是晶莹光泽的光柱。 小彩鱼走向了床榻，只觉得一阵阵逼人的寒意。 绕过屏风，她看到了一张寒冰玉床，床上，躺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样貌极为年轻，小彩鱼猜测，应该就是那个英年早逝的，而另外一个，明显容颜老一些的，大约就是那个白泷。 小彩鱼伸手探了探鼻息，虽然很微弱，可是的确还有。 “快去让师傅来，他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的！”小彩鱼忙忙道，“哦，对了，还有倾树长老！快叫大家来，救人！” 小和尚道，“好，你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我很快就带人回来了！” “嗯。” 小彩鱼看着小和尚走了出去。 梦蛊道，“这个人没救了，他的梦里，自己也是一个死人，就躺在这里，躺在他心爱的人身边，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做。” “即便如此，”小彩鱼道，“他也总还有意识啊？他的意识在哪里？” “不知道，再一层层的梦境下方，最下方……应该，就是那片草海了！” 小彩鱼深呼吸了一口气。 梦蛊幽幽的蓝光闪烁。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他……怎么了。” 小彩鱼回头，看向寝殿门口。 是倾树长老。 “您怎么在这里。” 倾树长老沉郁道，“我很挂念我的旧友，就在门口徘徊，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怀疑有贼擅入，便跟了过来。” 他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寒玉床。 “是真的……他……他竟然真的……” 倾树长老的眼泪流淌下来，悲痛不已地走在床边。 “你们两个走了吗？你们两个……丢下我，走了吗？白泷……白泷……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追着泾汛……” 小彩鱼道，“长老，白泷还活着。他的梦里，也是一片草原……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您想不想，进入他的梦境，和他，再说一会儿话，哪怕只有一会儿？” 倾树长老眸子一震，“可以吗？” “你说过，你们三个从小关系最好，如果是你，兴许能够拉他回来。”小彩鱼道。 “可是我自己也陷入进去了，我出不来。”倾树长老道。 “您可以的。”小彩鱼道，“您远比您想象的还要善良坚强，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做到。” 倾树长老苦笑，“我……可以吗？” (本章完) 第822章 番外篇 入梦救人 “如果您都不可以，就没有人可以了。” 倾树长老沉吟半晌，道，“好，我去看看。要如何去做？” 小彩鱼道，“您只需要入睡即可，我的独门法子，只对睡着了的人有用。” “好。” 倾树长老也跟随着，躺在了寒冰玉床上，闭目入睡。 梦蛊在确定倾树长老入睡后，旋即飞起，将二人的梦境联结在了一起。 “彩鱼，你要去看看吗？” 梦蛊翩然落在了彩鱼的面前。 小彩鱼叹了口气，“他们会有危险吗？” 梦蛊感觉了一下，“应该是不会的。” 小彩鱼点了点头，“那就算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小彩鱼信步走出了宫殿，一只雪白的肥猫眯着眼睛，在草丛里看着小彩鱼。 梦蛊道，“兴许……释空的血液，能够救活这个保存完好的尸体？” “不要了。”小彩鱼裹紧了衣裳，慢慢道，“不要让释空的事情暴露给太多人了。隐士宗人多眼杂，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虽然表面和谐，可是下头也不知道有多少萧染柔那般女子，若是……若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梦蛊道，“你说的是。” 小彩鱼悠悠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死了的人，就让他安息好了，还是不要做太多逆天的事情了。活着的人，才是值得拯救的人。” 梦蛊没做声。 纷沓的脚步传来。 小彩鱼看向那些人。 “彩鱼，”为首的是师傅，“听说白泷长老出事了？是真的吗？” 小彩鱼慌忙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嘘轻声。”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小彩鱼认为，白泷长老，暂时性命无忧，最让人担忧的是，他的心灵……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难以复原。”小彩鱼看向诸位赶来的长老，“倾树长老决定进入白泷长老的梦境，开解白泷长老。” 师傅点了点头，“白泷？他的确……哎，自从泾汛出事后，他的心就好像死了一般，什么都不做了。” “倾树长老一向乐观，兴许能够救他也不一定。” “纵然如此，我们也要先为白泷长老看看身体的情况，为他医治。” “是极是极。” 一行人走入了宫殿内，在看到并肩而卧的三人，所有人的神色都黯然神伤。 不过大家都心有默契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人们细心地为已经在漫长的睡眠中伤重的白泷医治调理身体，又为泾汛收敛尸体。 小彩鱼帮不上忙，就坐在了一旁，尽量屏息凝气，不去打扰众人的忙碌。 “小彩鱼……不好了……”梦蛊有点儿焦躁，用蛊语和小彩鱼轻声说着。 “怎么了？” “我看到……我看到……怎么说呢，在梦里，白泷也要自杀，并且一直离群索居，倾树长老一次次地想要去救白泷，可是都失败了，现在连他的状态都很不好，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小彩鱼道，“好了，我明白了，带我入梦吧。” 梦蛊没说什么，立刻振动羽翅。 小彩鱼将外套脱了，盖在自己的身上，在外间的罗榻上，假装闭眼小憩，很快便入了梦境。 小彩鱼看到了倾树长老的背影。 那是个年轻极了的男孩。 “倾树！”小彩鱼大声呼喊着。 男孩转身，看到了小彩鱼。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同门的小师妹。” “小师妹。”倾树长老只迷茫了片刻，便好像记起来一样点点头。 “这是怎么了？你看上去怎么这么伤心？”小彩鱼关心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么？” “是白泷……他被泾汛的死打击，很难过。” “没关系，我在。”小彩鱼伸手轻轻拍着倾树长老的后背，“我们一起去看看白泷。” 小彩鱼拉着倾树长老，寻到了白泷。 白泷正在院子里，抱着一只白猫，面前摆着酒菜，一个人独饮着。 小彩鱼抬脚走了过去。 “这不是三师兄和小师妹吗？”白泷也只是迷茫了一瞬，就接受了梦境的设定。 他笑得潇洒迷人，看着他们二人，“快来喝酒。” 小彩鱼原本以为见到的男人会悲痛万分，她说什么也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倜傥的美少年。 心中暗暗感叹，也只有这样的美少年，才能让倾树长老日日不忘，一直到老，还铭记脏腑。 白泷潇洒地看着小师妹，“小师妹，好久不见。” 小彩鱼笑了笑，“师兄每日里总是想着泾汛师兄，自然对我视而不见，所以好久不见。我天天在这师兄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也不见师兄看到我。” 白泷被逗乐了，“好，是师兄的错。” 白泷伸手抚摸着小彩鱼。 在梦境里，他纵然在梦蛊的影响下，知道小彩鱼是自己的师妹，却始终想不起来，小彩鱼究竟是谁，和他有什么情分，如今能够对小彩鱼和颜悦色，也是完全是因为着小彩鱼是个可爱的后辈，一个小姑娘而已。 这么一个容光焕发的少年，变成一个躺在寒冰玉床上，每日生不欲死被痛苦折磨的少年，任是谁都会心疼不已，也难怪……倾树会那么难过。 小彩鱼笑着看向他，“师兄师兄，您为什么一个人喝酒啊。” “因为一直陪着我喝酒的人不在了。”白泷的笑容有些寂寥。 “我们陪您喝酒不好吗？”小彩鱼眨巴眨巴眼睛，轻声问道。 “好是好……可是有些人是独一无二又不可取代的。”白泷寂寥地又喝了口酒，他的笑容如同桃花一般徐徐展开，温暖还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甜味。 他手里的白猫慵懒的睁开眼睛，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在院子里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苍老的，毛发稀疏打结，一双眼睛也浑浊不堪。 而此时的白猫，眸子好像也有着媚态，让人移不开眼睛。 “和我喝酒的是他，这几乎是我的执念了。”白泷笑了笑，“也是，你们总是不懂这些的。”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白泷，又看向了倾树。 倾树听了这番话，眉宇间没有丝毫褶皱，他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喜欢泾汛的白泷。 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白泷。 小彩鱼拉了拉倾树，“那你呢，你也只想陪着白泷吃就吗？” “嗯。” 完蛋了。 小彩鱼心想。 这种殉情，几乎是无解的啊。 她身为外人，虽然不大懂这些浓烈的情绪，可是却能照本宣科的知道都是什么意思。 她无法切身了解——却总记得母亲曾经听过说书先生说书后，就擦着眼泪道，“这世间的情感也不过如此。大抵都是越浓烈，越美丽，在最后凋零的时候，就越是凄惨。不过又有什么东西是有天长地久的呢？就好像鲜花总会凋谢，就好像河水总是枯竭，山海都能移为桑田，更何况，人啊，这么渺小，不过百年之寿，最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的。” 母亲还告诉过她，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 小彩鱼这么想着，道，“我们吃酒猜拳吧。” 白泷挑起眉头，“吃酒猜拳？” 头顶的樱花开出繁复的花瓣，随风而落，这种不吉利的花朵，在这里看上去美丽至极。 而白泷一袭白衣，飘带随风而舞，也绝美至极。 小彩鱼的呼吸都有些微微发紧了。 “对啊，吃酒猜拳。你的朋友有和你玩过吗？谁输了，就要按照赢了的人的吩咐去做事情，或者回答赢了的人的问题。” 白泷笑着又引了一斛酒，“好啊，那就猜拳试试。” 白泷都点头答应了，另外一旁，倾树自然也答应了下来。 在白泷面前，倾树一直都是寡言木讷的模样，不过心里却好像有着十足的成算一般。 小彩鱼总觉得，倾树在白泷面前的姿态，像极了小和尚在自己面前一般。 三个人猜拳，小彩鱼精通猜拳的秘籍，一下子就赢了白泷和倾树。 白泷理了理衣襟，“没想到，竟然输给了小师妹，小师妹有什么要问的，都可以问，白泷知无不言。” “白泷再吃三杯酒。”小彩鱼果断道。 白泷挑眉笑了笑，“我以为小师妹会有很感兴趣的问题问我呢。” 小彩鱼笑眯眯，“我就喜欢看白泷师兄喝醉的模样。” 美男醉卧花阴下，听上去就无比别致美丽。 小彩鱼非常期待呢。 “好。” 白泷这么说着，连饮了三杯。 “一二三！”小彩鱼出拳。 二位顺利输了。 他们又比划了一下，这一次输得是倾树。 倾树挠了挠头笑了笑，“我要做什么。” 小彩鱼一笑，“你吃五杯。” “为什么他是五杯，我是三杯？” “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 倾树心甘情愿的喝了五杯酒。 一旁的白泷倒是有些不大高兴了，“小师妹，我也要再补两杯。” “你吃呀。” 好，两位不用他灌，就一杯一杯的吃下去了。 只不过，一个是借酒消愁，另外一个是……陪着心爱的人，高兴无比罢了。 酒喝多了，气氛就逐渐好了起来。 白泷的笑意也逐渐有些暖意。 “白泷……如果你死了，倾树要跟着你死，那可怎么办？” 白泷愣了愣。 “不会的，倾树一直稳重，按部就班地去做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会死的哦。”小彩鱼认真地告诉白泷，“如果没有你，他真的会死的，虽然表面上，他会按照所有人期望一样，顺风顺水的过完一生，可是他的心死了，人也会跟着迷失，然后死去。” 白泷握着酒杯，喃喃重复着，“不会的。” (本章完) 第823章 番外篇 他杀了倾树 这句话好像是在劝自己一样。 “我觉得你并不在乎倾树，你只在乎泾汛。”小彩鱼道，“白泷，你不得不承认这点，只有泾汛，没有倾树，倾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一个死掉也满不在乎的人。” 倾树喝多了，此时只是木木地拿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泷也有点醉了，他抬头，看着倾树，眼泪忽然汹涌地掉下来。 “在你眼里，倾树就是一个活该为你付出的人。”小彩鱼不吐不快，“白泷，你的心里只有泾汛，我很感动，你们三个人，泾汛最重要，我也很明白——毕竟泾汛又高又帅气，风趣又善谈，处处优秀，是你们的主心骨。” 她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你们就不肯多在乎倾树一眼，多看他一眼你们真的很不公平，你们坏到了骨子里。” “自私、刻薄。”小彩鱼总结起来，“这样的你们，就自顾自地去死吧，毕竟你们是完美的，倾树不完美，倾树不配得到你们的注意，他就该为你们的诡异思想付出。” 白泷蓦然掀了酒桌，站了起来。 白泷的双眸赤红，醉醺醺地看着小彩鱼，“你到底是谁？” 小彩鱼道，“我是隐士宗慕轻澜！” 白泷仔细品着这个名字。 陌生……一个陌生的，似乎从来就不存在的小师妹。 说实在的，他对这个名字没有感情。 “你在对我发怒是吗？”小彩鱼问道，“在怨恨我，在憎恶我？因为我说了实情？” “去死吧，你们美好也好，丑恶也罢，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因为你们，让别人也跟着痛苦一生！”小彩鱼冷冷道，“去死吧，我恨你们。你们剥夺了一个本该快乐一辈子的人的快乐的权利，让他终日为你们而付出，揣测着你们的想法，为你们的自以为多情的思想揣摩这——有什么意思呢？什么破井！你们自己挖的井自己跳进去就好了，凭什么拉着别人跟你们一起跳？” 小彩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笑了出来，“啊，说实在的，我对你们的什么破想法一点兴趣都没有呢，我觉得，再怎么粉饰，你们穿再美的衣裳，喝再美的酒，过再风-流的日子，都和倾树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不在乎我们的人，我们凭什么要在乎你们？” “去死吧！”小彩鱼笑着道，“麻烦去死就死的干净点儿，别碍着别人的眼睛。” “你……”白泷拔剑。 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直指小彩鱼的眉心。 倾树悚然一动，挡在了小彩鱼的面前，“不要碰她，这是我们师妹！白泷，同门禁止自相残杀！” “哦，说了实话，恼羞成怒，就要杀人了是么？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所有旁人的性命都是不值钱的吧？” 白泷握剑的手紧紧握住。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我的师妹？” 小彩鱼道，“我说过了，你本身眼里只有泾汛，根本没有旁人，倾树能落入你的眼中已经是侥幸，我不指望我能够在你的面前，留下姓名。” 白泷眉眼犯冷。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泾汛啊，说来说去，就是有病。一个出身不错，周围有只在乎他的朋友，又什么都拥有幸福的人，还选择了自杀，那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说什么！”白泷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彩鱼击毙在剑下。 小彩鱼道，“我说……大快人心。” 她站起身，“换做是任何人，有这么一个高兴的出身无忧无虑的一生，都会高兴。因为你们永远不知道，旁人是如何挣扎地活下去。哪怕是闺阁中的千金小姐，都在苦苦挣扎着想要为自己谋幸福。可是你的泾汛，却死了，他兴许死的时候还在想着，为什么世界不理解我？” “呵……”她轻嘲，“大家理解自己就已经足够累了，还要去理解你，你为什么不去理解旁人。” 小彩鱼道，“所以，你赶紧去死吧。并且，不要带上别人。” 白泷冷冷看着倾树。 “倾树，你就看她这般辱骂我，还不许我还手？” “我觉得……”倾树看了看小彩鱼，“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白泷气得须发皆张，“你从前只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现在竟然觉得别人说的有道理！” 倾树静静看着白泷，“我有些事情，忽然想明白了。白泷，泾汛，我是全身心地爱着你们，可你们……有爱过我妈？” 白泷愣了愣，“你说什么傻话……” 可是该说的那句，我们当然爱你啊，他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有小彩鱼的话做铺垫，他如果能说出这句话，那就真的是打脸了！ 倾树道，“白泷师兄，我在你们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对吗？” 白泷有些尴尬，“你不是说过，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吗？” “即使我死了，即使我难过，即使我出事……你们也不在乎？” 白泷别开了眼睛，“你不会死，你也从来没有明显的喜怒，你会出事吗？倾树？你一直都很沉默，也很开心得和我们在一起啊。” 小彩鱼拉了拉倾树的手，“所以他们死就让他们死，他们入地狱，那是他们自己该有的惩罚，倾树师兄，您自己过的好，才是真的。你可知道，这个世上，也有许多在乎你的师兄弟，在你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冲过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的师兄弟。” 小彩鱼想起来了自己的师傅，同门因为萧御的一场比武赛，伤了不少，衣不解带夙兴夜寐地照顾了他们之后，几乎不吃不睡，又要匆匆赶去照顾他们…… 小彩鱼心痛不已，师傅已经熬红了双眼，因为这三个不省心的师兄弟，又是操劳。 凭什么，师傅就是任劳任怨，就该为他们的脾气买单，就该爱着他们？ 复活？想都别想，安息吧，这群自私自利，自诩风-流的家伙！ 这种人，就该狠狠关到戒律堂照顾照顾。 “你只在乎死人，可是却对身边的活人视而不见。”小彩鱼心痛不已，“谁沾染上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讨厌鬼，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你们给我滚，给我滚！”白泷忽然暴怒道，他挥舞长剑，刺向小彩鱼。 倾树不假思索，替小彩鱼挡剑。 “噗呲！” 长剑穿入了倾树的胸膛。 倾树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觉得，兴许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 这样的师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好奇怪，好让人觉得不值得…… 他的眼前忽然掠过无数的人声。 好像是师兄弟们。 小师弟一直在炼药，他的声音一下子老迈了不少，为他一点点擦着手心。 小师弟看上去很累啊……真的很累。 他不知道操劳了多少。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还是师尊……大师兄。 如今的师尊…… 他心力交瘁地看着自己。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为什么，对师兄弟们都视而不见，只看到了曾经的那两个人，他永远跟在身后，却永远好像是一个空气，不被他们重视的人。 死了？为什么死了？他们好像总是在拷问着自己的心灵——一定是你不够重视我们啊，所以我们才不高兴，才自杀呢。 他知道问题没那么简单，泾汛说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白泷说泾汛的死让他觉得周围有口井。 他们有一些奇怪的，他听不明白的道理。 痛苦吗？什么痛苦？成长……有什么痛苦的？ 无病呻银。 旁人父母双亡，回来后，还生怕影响到师兄弟休息，只躲在一旁偷偷哭泣呢…… 他蓦然睁开眼睛。 小师弟看到他醒了，一下子精神了，“没事么？你终于醒了。” 见到他没有说话，小师弟（小彩鱼师傅）又道，“你这混水蒸是老毛病了，我真的生怕我一个没有注意，你又昏睡过去，哎，能别让人这么操心成么？” 倾树一下子张开双手，将小师弟拥入怀中，“这么多年，师弟在宗门中，辛苦了。” 小师弟愣了愣，那张总是洋溢着弥勒佛一般喜气的面庞，此时忽然有了点儿触动和悲伤，不过他很快隐藏了下去。 “你说什么呢？”他爽朗的笑了笑，“师兄，你生病了啊，生病了，我就该多照顾照顾你，咱们同门手足嘛。” “以后不会了。”倾树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师弟，“以后师兄都会顶上，能够让师弟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小师弟红了眼眶，愣在原地。 倾树走到了师尊面前，“师尊，是倾树的错，给宗门添麻烦了。” 师尊笑了笑，“没事，好了就好。” 倾树浑身颤抖，想想这么多年，师兄弟的默默付出，他就忍不住想要哭，“倾树日后，定然全力为宗门效命。” “哎，那刚好新来了一批顽劣的弟子呢，你这么多年也不见收个徒弟，将来衣钵都传不下去，这些新进门的弟子，就交给你来带如何？” “倾树领命。” “好好好，太好了，总算不是一个闲云野鹤了。”师尊笑着道。 小师弟道，“只是不知道白泷师兄，能不能醒来。” 倾树忧虑地看了一眼白泷师兄。 白泷师兄即使人还在梦境里，也满面黑色，好像在愤怒生气着什么一样。 倾树想到那只是一个梦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824章 番外篇 她的心跳的好厉害 梦境中。 小彩鱼看着倾树的身体慢慢倒下，他看着小彩鱼，笑容温柔至极。 小彩鱼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伸手接住了倾树的身体。 “我……我杀了倾树。” 白泷的声音喃喃响起，“都是你，我杀了倾树。” “那就跟着一起死，为倾树陪葬啊？”小彩鱼看向白泷，“横竖在你们眼里，什么生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情绪，你们的委屈难过，那你们就去陪葬啊？不重要的东西，用来偿命，不是刚刚好的吗？” 白泷冷冷看向小彩鱼，“我先杀了你！” “一滴眼泪都没有，反而满怀怨恨，白泷，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小彩鱼冷笑，“白泷，你哪怕对倾树掉一滴眼泪啊，我都不会这样看不起你。” 纵然那么说，小彩鱼还是对白泷满怀希望。 白泷提剑，“泾汛死了，倾树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小彩鱼笑了笑，“杀了我吧，如果这样你能够开心。” 白泷道，“开心，倾树为你而死，你为倾树偿命，那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我真是受够了这样推卸责任我最无辜的话。”小彩鱼气道，“该死的是你。” 她看着白泷，心底一阵阵发寒。 “你是个持刀的屠夫，你早就杀了倾树一次又一次了，你的手上早已经沾染满鲜血。” 白泷气得发疯。 “你自欺欺人，我原以为你本该知道点什么的，可是实际上，你早已经将自己麻痹欺骗了，你在乎的只有一个人，呵。若不是我不想手上沾染无辜生命，我便杀了你了。”小彩鱼冷冷道。 白泷慢慢闭了闭眼睛。 “呵，今日，要死的人，是你。” 他举剑，对准小彩鱼穿心而过。 真冷啊…… 这个梦境只是普通的梦境，比不过萧御意识强悍的梦境，能够让人感觉到痛觉。 可是即使这样，小彩鱼仍然感觉很不好受。 她冷的是内心，疼的也是内心，她无法忍受，看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白泷蓦然苏醒，满面怒意。 他定定看向小彩鱼。 “这是谁……”他的声音沙哑，顺手摸了枕边的宝剑，朝着小彩鱼杀去，“这个丫头，我杀了她！” “不可！”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声响起。 小彩鱼悠悠苏醒的时候，就看到了眸中赤红，被无数人拉下来的白泷。 他老了，丑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阵阵老人的恶臭味道。 可是他的神情还是和梦中一样狰狞。 小彩鱼低头道，“抱歉，长老，为了能让您在梦境中醒来，小彩鱼出言不逊，多有得罪。” 正在思索小彩鱼为什么被白泷追杀的长老尊者一个个恍然大悟。 “师兄啊，那是一场梦，梦里面孩子说两句，那也是为你好。” 白泷这才悠悠反应过来，他看向师兄弟，看向倾树。 倾树就站在不远处，仍旧站在小彩鱼的面前。 他看到白泷的视线看过来，忽然冷笑一声，问道，“师兄，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白泷愕然一惊。 “杀了我，又要杀我用命保护的女孩，师兄……你真的伤透了我的心啊。” 白泷张皇失措道，“不，不是我害死的你，是这个死丫头害死的你。” “是你，师兄，的确是你。我们正在喝酒，你忽然暴跳如雷，因为这个丫头说出了实情，让你觉得非常不适，所以你想要报复。” 白泷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即使我挡在面前，仍然挡不住你的脚步。”倾树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的心中，眼中，根本就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师兄弟，你踩着我的尸骨，去杀小彩鱼的时候……你可想过，我一声声求着你，不要杀这个孩子吗？” 白泷眼睛睁得大大的，失神地看着倾树。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师兄。”倾树慢慢说道。 他低头，看向小彩鱼，“谢谢你，小彩鱼，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小彩鱼朝着戒律堂笔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又受到了一个感谢哦。 戒律堂长老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数。 倾树似是想到了什么，“难道，诸位师兄弟不觉得应该感谢一下小彩鱼嘛？是她，让差点死于梦境的白泷复活了。” “对对对。”师尊首先抚髯笑道，“是该好好感谢小彩鱼啊，小彩鱼你想要什么啊？你救了我的师弟，我很感谢你啊！” 其他的长老们也纷纷感谢了起来。 小彩鱼羞涩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倾树看向了白泷，“白泷，你真的应该感谢她，是她，救了你的命。” 白泷神色复杂，纵然不甘，可是想要挽回倾树的心情却是浓烈的。 他受不了一个总是对他好的人，忽然对他视而不见。 “对不起，小彩鱼。”他眸中很是不甘——可是如果这样能够让倾树高兴的话，他就只能专业做了。 小彩鱼噙笑道，“不用客气，师叔。” 倾树知道小彩鱼的任务完成了，再也不多看白泷一眼，伸手拍了拍小彩鱼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小彩鱼轻轻点了点头，“好，我跟您回去吃酒。刚才的酒还没有吃完呢。” 刚才的酒还没有吃完呢…… 这句话狠狠触动了白泷的心。 一旁的其他人都走了过来，将白泷团团围住，继续劝慰道，“白泷啊，你不要再难过了，师兄回头带你去捕猎去？” “你不是很喜欢吹笛子吗？师弟回头和你弹琴吹笛，好不好？” “师兄，能够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白泷只觉得，周围的人说的都是废话，只有倾树才是活生生的存在的，他甚至有点儿不耐烦。 可是他良好的教养让周围的师兄弟们看不出任何，他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向了每个人，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好似是正在被关注着一般。 倾树和小彩鱼回到了自己山头的宫殿。 小和尚一直默默跟在小彩鱼旁边。 倾树又命人摆了热酒，热菜，这才缓缓饮酒。 “我这个师兄很是记仇。”倾树看着小彩鱼，“听闻你马上就要下山回乡弹琴了，这样也好，刚好躲一躲。” 小彩鱼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能够回去躲一躲比较好，白泷虽然表面上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可是实际上，内里早就已经糟烂不堪了。如果让他用真面目示众，怕不是要让所有人都失望至极。” 倾树道，“说实话，我会永远记住他拿刀刺向我的模样，那张狰狞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原来我的白泷师兄，一直都是一场幻觉，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 小彩鱼悠悠叹了口气。 “谢谢你，小彩鱼。” 小彩鱼又和倾树喝了一会儿酒，这才去了暖阁去寻找小和尚。 小和尚不吃酒，在他们二人商谈的时候，就熟门熟路的去暖阁找那些宫殿的小道童一起聊天了。 他们说说笑笑，等到小彩鱼来的时候，小和尚正满脸放松的笑着。 “小和尚，我好困。”小彩鱼道，“在他的梦境里，我一直都没有睡好。” 她走到了小和尚的面前，将脸埋在小和尚的身体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的啦二哥哈欠。 小和尚将小彩鱼抱了起来。 小和尚道，“任务都完成了，辛苦小彩鱼了。” 他对其他人道，“我们先回去了。” 小道童一个个高兴地笑着，“辛苦辛苦，有时间再来这里玩。” 小倒是忙笑了笑，这才抱着小彩鱼往门外走。 小彩鱼打着哈欠，软软地靠在小和尚的手臂中，沉沉睡去。 寝殿软帐中，小彩鱼隐隐听到了一个声音。 声音熟悉至极。 “怎么这么累？戒律堂长老到底让小彩鱼去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累成这样？” 是萧御。 “小彩鱼只是去让长老们道谢而已，没有做什么别的。”小和尚道。 苍羽笑道，“我就说嘛，长老们一个个爱护子弟，尤其对小女孩子们，都心疼的跟小女儿似的，怎么会让小彩鱼去做什么很难的事情来。” 白鳟也跟着道，“小彩鱼不是家中有喜事，想要回去看看么？” “对。等醒了，我们就上路了。” “我们先不打扰了，回头她行了，我们在山下给她办个践行酒。 “嗯，好。”小和尚道。 苍羽白鳟鹿洺都回去了，小彩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忽然感觉身边有一个人的气息。 小彩鱼的心跳猛然如同擂鼓。 是萧御啊。 这样的气息，小彩鱼不会认错。 她是继续装睡呢？还是继续装睡呢？ 萧御走到了小彩鱼的床边，伸手为小彩鱼掖了掖被角，然后俯身。 小彩鱼不敢动，她竭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均匀绵长，生怕露出马脚。 这时候睁开眼睛，要多尴尬啊！ 忽然间，小彩鱼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落了下来。 小彩鱼有些发怔。 是一个吻…… 萧御的吻。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 他身上的淡淡的香息还漂浮在空气中。 小彩鱼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心跳的好厉害。 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825章 番外篇 主子在说谎 横竖…… 小彩鱼慢慢想着。 横竖很快就结束了，她马上就要回家了，应该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萧御。 萧御天天都很忙，来这里修炼，想要用两三年的时间，完成爹地五年修行的程度……甚至还要去药卢学习药理知识，每个师傅过一遍能学多少学多少…… 小彩鱼觉得吧，他该是没空来送自己的。 她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醒了以后，小彩鱼磨磨蹭蹭爬了起来，吃了早饭，就去拜别师傅，然后启程下山。 马车颠簸，走出了山门。 道路两旁是老树做的美丽的路灯，阳光灿烂，下了山，就是一片紫色的花海，蝴蝶纷飞。 爹爹曾经说过，在这里打马观花，最愉快不过。 小彩鱼拉开了车帘，趴在车子边缘，道路旁，花香阵阵，蝴蝶翩飞，美不胜收。 忽然看到不远处，路边一片观花台上，有人设了美酒佳肴，正在默默等候着。 “是白鳟、鹿洺还有苍羽！”小彩鱼高兴地道，“我就说，他们说要来送我，怎么一直都没来，我辛辛苦苦把他们救出来，他们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小和尚笑了笑，“应该不是不在意，而是想到在宗门里，多有不便，还是这里送别更好一点。” 小彩鱼让停了马车，走了下来，三个师兄正摆了酒菜等着呢。 “呦，这就下山了。好快，我进了山门几十年了都没下山呢。” “你是从小被收养进山门的，当然不用下山！” “小彩鱼，这次去要多久回来啊？到时候师兄弟来接您。” “不然这样吧，您把我们师兄弟带去山下算了。” 小彩鱼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话，慌忙道，“我可不敢……师兄们可别说了，省得我回来挨师傅师尊们的揍，说拐了宗门里的娇子下山！~” 白鳟鹿洺苍羽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的兴致很好，还写了几首很是样子的饯别诗给小彩鱼。 小彩鱼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和小和尚一起上了马车，回家。 小彩鱼想了想，道，“这次怎么不见萧御来？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他……”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你不知道吗？” 小彩鱼愣了愣：“什么？” 小和尚挠头，“我应该是忘了告诉你了，萧御先我们一步下山了，说是一会儿驿站会合。” “嗯？”小彩鱼愣住了。 小和尚道，“说是他的手下们有点事情，他已经和他的师傅告了假了。现在先行一步去处理手下的事情，再与我们会和。” 小彩鱼：“……哦。” 小和尚道，“其实和萧御同行还是很舒服的，有顶级的暗卫，锦衣玉食，我们也不用操心什么。” 小彩鱼：“呵呵。” 如果萧御不是学了一身本事带着手下想要对付她爹娘的话，她的确能够高兴起来。 他爹娘有了个新的小孩子，寿宴上，小彩鱼很难不怀疑，身为爹娘死对头的萧御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小彩鱼觉得自己应该绕开驿站。 她如果和萧御同行，萧御将会很容易利用她对爹娘动手脚。 她张了张口，想要对小和尚说，可是又闭嘴了。 她还是挺像看看御大叔的——至于其他，御大叔敢要出招，她就敢接。 驿站。 萧御满脸疲惫，在看到小彩鱼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早点休息。” 小彩鱼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有了二胎，爹娘不爱她了，连御大叔都对她冷待了。 她已经不是最可爱的小宝贝了。 小彩鱼跟着小和尚进了房间，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惆怅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却本能地觉得她似乎很有一些惆怅的小情绪。 小和尚没做声默默将小彩鱼的床铺理好。 夜深了。 小和尚看到小彩鱼竟然没有商议着逃跑，很是有些不适应。 小彩鱼难不成……当真想老实回家了？ 夜半，小彩鱼偷偷拉扯着小和尚的衣袖。 小和尚正在打坐，感觉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行李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即刻出发。” “想什么呢。”小彩鱼道，“轻声点，我们去看看萧御在做什么！” 小和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旋即，一个猜想涌入他的脑海，他觉得头皮发麻。 “你要看萧御？你要半夜偷偷去看萧御，而不是逃跑？” “对啊。” 小和尚如遭雷击。 小彩鱼她……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萧御了吧。 一个女孩子，半夜去偷偷看人家男人。 “你去不去？” 小和尚思来想去，“你要带我去？” “嗯。当然，我做什么都要带着你呀。”小彩鱼笑眯眯地道。 小和尚有点儿透不上气来。 各种胡思乱想涌入小和尚的脑海。 小彩鱼道，“如果你觉得危险，我就不带你去就成了。” 小和尚眸光一顿，“危险？！” “很危险啊……萧御很有可能利用这次我弟弟的百日宴搞什么名头，我们去看看吧？” 小和尚道，“既然是你的师兄，又护送你回去，怎么可能搞什么名头？” “纵然我们不怀疑萧御，可我的爹娘，也会怀疑萧御啊……” 小和尚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上次他们夜探的时候，掀开房顶的瓦片，刚好和一个暗卫面对面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 “我去。” “好。”小彩鱼道。 二人鬼鬼祟祟地再次爬上窗户，朝着萧御的房间过去。 小彩鱼熟门熟路的掀开瓦片，小和尚也轻手轻脚地跟着掀开，这次比上次好多了，竟然没有看到人。 小和尚轻轻松了口气。 上次掀开瓦片，屋内是一片旖旎风光，而这次，却是一群手下，在和萧御密谈什么。 小彩鱼正准备仔细听，就看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扫向她。 小彩鱼避之不及，被看了个正着。 萧御收回了视线，平静如同往常一般，“好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剩下的，你们商议好了再来报我。” “是，殿下。”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退了下去，小彩鱼捧着瓦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御的声音蓦然响起，“轻澜？大半夜的跑屋顶做什么？下来！” 小彩鱼可怜兮兮地和小和尚对视了一眼，二人又磨磨蹭蹭地爬了下来，走正门进了屋子。 萧御看向小和尚，一声冷笑。 “和尚不是不偷不盗窃的吗？怎么也做了梁上君子？” 小和尚脸孔微微有些泛红，“抱歉。今日只是陪客。” 萧御又看向小彩鱼。 “你在怀疑我？” 这么长久的相处，小彩鱼卖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萧御一眼便看透了小彩鱼的心思。 小彩鱼点了点头。 “哦，怀疑的没错。”萧御笑了笑，“我的确要对付你爹娘。” 小彩鱼深吸了一口气，“告辞。” “轻澜……”萧御蹙了蹙眉，“我对付你爹娘，又不是对付你，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去。” “送我去，然后想象着屠我全家？”小彩鱼冷声道。 “大人的事情，你不懂。”萧御慢慢道，“小彩鱼，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搀和，懂吗？” 小彩鱼抿了抿嘴。 “不用你送，如果你敢碰我的父母，我会穷尽天涯地追杀你。” 萧御定定看着小彩鱼，“我以为我们多少算是有点儿情分的？” “不敢不敢，我和你的情分还没有好到你杀我全家我一笑而过呢。”小彩鱼冷冷道，“你那么想就来吧，过往的事情我也大体知道了点儿，萧御，你让我不齿。” 萧御眸底的怒意一点点腾起，“你对我失望？觉得我不齿？” “对啊，何止是失望！”小彩鱼冷声。 萧御道，“如果你真的对我失望，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话？” “别人惹到了你了，你骂两句还不可以？” 萧御怒道，“好，你走！” 小彩鱼笑了笑，“走就走，你真当我很稀罕你这里吗？” 小和尚忙道，“外头月黑风高的，殿下……” “你也跟着一起走！” 小和尚一下子没话说了。 他只能躬身一礼，跟着小彩鱼一起走出了屋子。 小彩鱼擦了一把眼泪，“这次没有人拦着我们了，我们可以随便逃跑了？我高兴死了！” 小和尚沉默地收拾着东西，跟着小彩鱼一起下了楼。 萧御忽然跟了出来。 “释空，慕轻澜！”萧御道。 释空喜出望外。 萧御到底是和他们同生共死那么久的萧御，论担心，还是他在真的担心他们！ 小彩鱼看着释空智障的样子，恨不得打他一下子！ 萧御道，“我刚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有要对你父母做什么，刚才来汇报的，都是一些我手下的俗物，各处产业的账目之类。” 小彩鱼没做声。 房梁上默默围观的暗卫们：主子撒谎…… “我还为你弟弟准备了一份贺礼。” 暗卫们：这时候上哪里找贺礼去。 “你想看看吗？我可以给你看看，证明我没说谎。” 暗卫们：……呵呵！ (本章完) 第826章 番外篇 那个可以替代小彩鱼的女孩 小彩鱼看着眼前的萧御，心中一下子有些发慌。 “你别这样，挺渗人的。”小彩鱼拉了拉小和尚的手，“我们先走吧。” 萧御的唇角狠狠下压，“彩鱼，外头夜黑风高，我真的对你很不放心。” 小彩鱼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小和尚回身对萧御行了个礼，他抬头看向了萧御，“抱歉殿下。” 萧御满脸不甘。 小彩鱼看也不看萧御一眼，上了马车。 “释空！” 她高声喊了一句。 释空只能收了自己心里的不安，慌忙转身跟着小彩鱼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驶动，没有人说话。 小和尚心里不安，掀开车帘，看向车窗外。 驿站外，萧御还在愣愣站着。 “他还在那里等着吗？”小彩鱼道。 “嗯。”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彩鱼闭了闭眼睛，眼泪忽然漫了出来，她冲入了小和尚的怀中，在小和尚的怀中嚎啕大哭。 “他骗我！他骗我！”小彩鱼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他就是在骗我！我有时候真的希望我自己能够一点，信了他的鬼话。可是我知道是假的。” 释空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彩鱼的长发，女孩子伏在他的膝盖上，半天没有说话。 “好了，就这样吧。”小彩鱼擦了擦眼泪，“我也和萧御玩腻了。我救了他一次又一次，我早就厌倦了。” 小彩鱼有些倦怠了，她不在哭泣，而是伏在释空的膝盖上，明亮如同水洗的玉石一般的眼珠子里是干干净净的情绪。 释空惊讶地看着这个说哭就哭，说好就好的女孩。 他不明白，小彩鱼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将自己所有的悲伤都收回了。 好像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拿走了。 她的眉头慢慢蹙紧，道，“纵然有一点点感情又怎么样？萧御是个不值得的人啊。” 释空心一揪紧，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琉璃一样的东西碎了。 他的手慢慢攥紧，看向小彩鱼，可是小彩鱼的眼睛慢慢闭上。 他心里好像有无数的话，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出来，可是张嘴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小彩鱼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他的口中发苦，怔怔看着小彩鱼。 小彩鱼一觉睡醒，已经快到家了，入城的地方，有茶肆，卖小包子，释空为小彩鱼买了小包子，这才回转回去。 路上有人在议论，说的都是摄政王的新生子嗣的事情，道边的说书先生在津津有味地说着，小皇帝可能性命不保，摄政王才是真正的皇子龙孙，一场宫乱在即。 摄政王权拥天下，摄政王妃富有四海，一个不过十岁稚龄的小小皇子，无依无靠，又众所周知，不如摄政王初代皇后所生嫡长皇子尊贵——如今，就只差一纸先皇诏书，认可摄政王的身份，这江山就顺理成章易主了。 而摄政王的呼声已经越来越强烈了，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设想着。 小和尚越听心头越乱。 捧着东西上了马车。 小彩鱼已经睡醒了，倦怠地听着外头人们的高声议论。 “想什么呢，我爹怎么可能当皇帝，他万蝶坪的那套湖景房还准备着等我娘一起提前养老呢。我爹的理想是一百岁打底，至少活到一百六十岁，做个活人瑞，和我娘一起高高兴兴地慢慢活着。” 小彩鱼勾了勾唇，“现在，已经差不多实现了。” 小和尚的血做的药丸，小彩鱼一人给他们一颗，还有十四叔，也有一颗。 她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和尚，又有点心疼地转开了视线。 算了，够了。 小和尚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一闪而逝。 马车继续行驶，进了城，守城的看见安宁县主，立刻快马加鞭通报了回去。 很快，迎接的人手，便用帐幔遮住了街道，屏退了所有老百姓，小彩鱼的马车悠悠然走回了郡主府。 洛央已经笑着坐在中堂里等着小彩鱼了。 小彩鱼走过去，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娘，我回来了。” 洛央笑着道，“快，来娘亲抱抱。” 小彩鱼走到了洛央的身边，扑进了娘亲的怀里。 “萧御没来？”洛央松开了小彩鱼看着外头，“好生奇怪，我以为他要送你回来的。” “没来。我不要跟他一起来。”小彩鱼低声道。 洛央噙笑点了点头，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我的女儿啊，和娘亲一样通透。” 她说着，就拉着小彩鱼往屋子里走。 “来看看你弟弟。” 小彩鱼有点儿抗拒。 “快来……”洛央笑了笑，“你看到一定会喜欢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小彩鱼心思一动。 走到了寝屋，远远就看到了小小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软软的宝宝。 小彩鱼屏息走了过去。 宝宝的额心被点了一个小小的红痣，戴着小金锁，金手镯子，软软地靠在褥子里，正在睡着。 小彩鱼笑了笑。 洛央又拉了小彩鱼走了出来。 “女儿与男儿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即使是咱们家这样的人家。”洛央笑了笑，“但是彩鱼，我向你保证，你可以肆意地活着，你想做男人的事情，娘亲就让你进官做宰，征战沙场，你想做女儿的事情，娘亲就为你寻个好男儿，甚至你想做山大王，娘亲都给你一支兵，让你四处打仗玩。” “娘亲……如果我想做的是，要一个人呢？” 洛央笑了笑，“如果两厢情愿，不管是谁，娘亲都会答应。” 她慢慢蹲伏身子，平视着小彩鱼，“轻澜，我信你。我相信你的选择。” 小彩鱼捧着自己的心口，她自己都有点儿不大信自己呢。 洛央拍了拍手，丫鬟们就流水一样往上送东西。 “新裁了一些衣裳，你换上试试……” 小彩鱼道，“就这一身粗麻衣我穿着还不错。” 洛央笑了起来，“这可不是粗布麻衣，隐士宗的弟子服，每一根丝都是灵线编织的，比这些衣裳贵重多了。俗世见不到的。” 小彩鱼淡淡点了点头，“哦。” 洛央又道，“快换上吧，娘亲想要看看你穿上这件衣服的模样。明儿就是你弟弟百日宴了。你换上衣裳，娘亲看看哪件好看。” 小彩鱼就把衣服一样样换了来给娘亲看。 “就这件不错，干净清透。”洛央笑着。 小彩鱼穿着的是一件绿萝裙，长发随意披散着。 “娘亲，女儿累了，想要先去歇息了。” 洛央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小彩鱼这才下去了。 洛央淡淡看着小彩鱼出去了，这才敛了笑意，悠悠叹息了一口。 宗门的事情，她已经多少知道了一些了。 没想到萧御竟然去了隐士宗。 彩鱼和萧御到底是又了一些情分了啊。 她想想就不无担心。 好在，这次回来，小彩鱼甩开了萧御，不然她要怎么看萧御。 她默默走到了窗边，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小彩鱼哪里懂得那么多啊……就算她凭借本能远离了萧御，洛央心底，还是有一些淡淡的不安。 这一次，萧御的人手已经开始在盛京城内动作了，那些关于摄政王的谣言，早已经传得人心惶惶，无风不起浪，除了萧御，如今还会有谁有闲心做这些。 如今慕容修正在全面交权辅政，小皇帝一日比一日大了，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夫妻二人本就将政权兵权交的差不多了，又忽然闹出这一出——这不是纯心找事儿吗？ 萧御如果当真对小彩鱼有一分半分的心思，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毕竟，如果事情闹到不可开交，他们夫妻被逼无奈，只能将小彩鱼许配给皇帝做皇后了啊…… 这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洛央最不愿意看到的办法。 洛央轻轻叹了口气，“灵素。” 灵素走向了前。 “那个和小彩鱼一般容貌的女孩儿如今如何了？” 灵素愣了愣，“人还是比较愚笨，最新只学了一点琴，十面埋伏弹了一个月还没弹成。” 洛央心中的烦躁更深了，“我女儿六岁吟诗，八岁抚琴，这个丫头，十岁了，连十面埋伏都不会弹，将来若是瞒不住可该如何是好？” 灵素道，“大小姐，这次的百日宴，不如还是别让小郡主参加了，小郡主天资聪颖，若是被人看出端倪，那该怎么办？” 洛央道，“我是心疼这个女孩儿的命，若是家中将来真的面临大祸，便只能用这个女孩儿来进宫赎罪，若是太过愚笨，怕是活不过一年半载，到时候慕、洛二家早已归隐田园，谁又能帮得了她？” 有些人的命是注定的，如同小彩鱼，萧御若是不逼迫还好，这么逼迫下去，就只有进宫一条路。 进宫的小彩鱼，势必不会开心的，想要换命，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洛央长长叹气。 小彩鱼是能够在宫闱里活的恣意出色呢，可是蠢笨的孩子…… “好好调教调教吧，告诉她，她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纵然可能她现在还不明白。” 灵素点了点头。 小彩鱼并没有走远。 她隐隐听到娘亲说的话了，心里也早对娘亲的做法有所猜测，所以并不意外。 (本章完) 第827章 番外篇 紫色屏风和珊瑚树 她叹息了口气。 说话声戛然而止，洛央打开了门，快步走了出来，看到了小彩鱼正站在廊下。 窗户并没有关，郡主府驭下极严，十年的打造，这里早已经如同铁桶一般严密。 “彩鱼……”洛央声音有点发紧。 “娘亲，我早就知道的。”小彩鱼转头看着洛央，“谢谢您。” 洛央的神色有些寥落。 “娘亲，您啊，就是从小太宠着我了。”她轻声道，“所以什么都顺着我，什么都让着我，您想让我过最好的日子，我知道的。” 她的泪水一颗颗掉下来，“我也知道，身为女儿，我也是对这个家族有责任的。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洛央提裙走到了小彩鱼的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彩鱼的头发，“傻子，你哪里有什么责任，只有无能的父母，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负责任。” 小彩鱼伏在了洛央的膝盖上，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娘亲。 洛央将小彩鱼抱起，在怀中，温柔地安抚着，“要不要看看你的小妹妹？” “小妹妹？” “对啊，另外一个小彩鱼，那个娘亲早已经准备下来的，如果有万一，让小彩鱼可以自由自在生活下去的小姑娘。” “好啊。” 洛央抱着小彩鱼走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中，隐隐有嘈嘈杂杂的声音传来。 小彩鱼不忍卒睹，有点儿后悔来看这个“小妹妹”了。 洛央一笑，“弹得……真的很不像样子呢。” 那个女孩儿正在河边，她的容貌和小彩鱼几乎一模一样，她正在弹着琴，她的双手早已经被弹破出血，随便包扎了一下，又开始弹着。 一直到小彩鱼和洛央走到了她的身后，她仍然没有察觉到，只是埋头弹琴。 小彩鱼忽然用手拍着拍子，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女孩儿低着头，眸中忽然有所触动，跟着小彩鱼的拍子放缓了乐曲的节奏。 小彩鱼的歌声很清脆好听，庭院中的落花仿佛也为之旋舞。 女孩儿弹琴也越来越用力，直到弦断。 她仿佛才回过神来，提裙走到了小彩鱼和洛央面前，俯身下跪，“轻澜见过母亲，见过姐姐。” 中规中矩的一个姿势，是下过苦功夫练过的。 “你为什么弹的那么快啊。”小彩鱼轻声问道，“弹得这么快，就不是真正的及饿哦组了。” 女孩道，“因为轻澜的性子总是急躁，希望每天能够多学一点，多练一点。” “你真是刻苦。” “嬷嬷有句话，轻澜一直谨记于心，笨鸟先飞。” 小彩鱼笑着看着她，“怪不得娘亲总是放任我，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完美的我在了。任由谁家有你这样的女儿，都会心满意足了。” 女孩垂下眼睫，不敢多话。 小彩鱼见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也无意和她多话。 “她的母亲，从小就离开了她，她七岁就开始照顾襁褓中的弟弟，做家事，为了埋葬祖母，她在街边卖身。被我们的人看到了，就带了回来。如今她的弟弟已经已经三岁了，被我们寄样在了一位书院老师的家中，将来准备读书进士。”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彩鱼笑了笑，道，“姐姐将来是皇后，弟弟将来是一代良臣，真的很不错。” 听见小彩鱼这句话，女孩儿的瞳眸微微颤抖，抬起眼睛，看向小彩鱼。 小彩鱼心细如发，何尝不知，这个女孩儿虽然天分有限，却必定是有抱负的。 小小年纪，能够将自己制约到这种程度，也是个狠人。 娘亲啊娘亲，若是她小彩鱼真的想要做皇后，那这位姑娘，岂不是恨不得杀了她。 洛央叹了口气，“即使不是如此，她也将作为我洛家养女出嫁。” 小彩鱼仔细地观察着这句话后，女孩儿的表情，微微叹息了一声。 女孩儿没有表情。 好狠的丫头啊。 小彩鱼微微一笑。 这丫头竟然真的想争一争？她小彩鱼倒是不放在心上，轻声对母亲说道，“娘亲，我都知道了。” “这两天你弟弟百日宴，你能回来，娘亲真的很开心。”洛央轻声道，“诸位王孙公子，也大约会来。” 小彩鱼认真地点了点头，“娘亲的意思是，这次百日宴，要为我择一未婚夫婿？”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小彩鱼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女孩儿的身上。 那个女孩儿在听到母亲提到王孙公子的时候，睫毛猛地扇动了一下，握着帕子的手也默默攥紧了一些。 小彩鱼点了点头，“娘亲，女儿知道了。” 王孙公子？ 这一代倒是出了不少青年俊杰呢。 次日，郡主府大排筵席，无数王孙公子悉数到场。 小彩鱼姗姗来迟，母亲坐在屏风后，守着孩子，一脸温柔。 前院，由父亲周旋着，外婆也赶来了负责招待宾客。 “今天来的不少人呢，正在比诗文，你不去看看？”洛央挑眉。 小彩鱼摇了摇头，“估摸着您另外一个女儿正在想着如何出来见人择夫呢，我又着急什么？” 洛央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那日洛央能够当着那丫头的面说出来，自然也是知道那丫头定然会动手脚的。 “彩鱼竟然真的不想争一争不成？” “有什么好争的？到底是两个人，这个世界上难不成还真有替命一说不成？我是不信的，娘亲，你可信？” 洛央慢慢摇了摇头。 “她喜欢的男子，未必就是我喜欢的那一个啊。”小彩鱼幽幽叹息，“不论她选择哪个夫婿都由她吧。若是我不在，就由她看她有什么手段嫁过去，若是我想用这身份地位嫁个人，我们也不妨碍是吗？” 洛央一笑，“反正你就无所谓是吗？” 小彩鱼道，“我最讨厌宴客了，不如陪着母亲弟弟。” 她深处手指，慢慢逗弄着小孩子柔嫩的白色脸颊，弟弟轻轻打了个哈欠，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小彩鱼，忽然张口，轻轻说了句什么。 小彩鱼的心脏都在砰砰跳动。 “娘亲，他在和我说话呢。” 小孩子笑了笑，又发出了“不~”的声音。 小彩鱼笑得更开心了。 洛央看着姐弟二人，也含着溶溶的笑意。 一个下人忽然慌张走了进来，“王妃……” 洛央稳稳地抬头，“怎么了？” “萧御……捧着珍宝来访？” “哦？不是带着兵来？”洛央有点儿诧异，“没有下毒，没有想要绑架？就捧着珍宝来了——那珍宝别不是下了毒的吃食吧？” “不是……萧御在我们郡主府家门前的大路两旁，夹道四十里，用紫丝编成屏障。他捧着南海珍惜的大珊瑚树株，那珊瑚树株条干挺秀，光彩夺目，出现在筵席上。” 洛央挑眉，“咱们家缺他的紫丝屏障，大珊瑚树？” 小彩鱼的脸一红——明明是打算好了来找他们家茬的不是吗？怎么忽然变成了，跑来他们家送宝贝了？ 真真丢人，家里……当真不缺那些东西啊。 洛央好气又好笑，“好好的百日宴，他来哗众取宠做什么？” 小彩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罢了罢了，随他吧，我还在月子中，不出去会客了，让慕容修看着办吧。” 不过一会儿，又响起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郡主……萧御他在诗文会上，将所有的王孙公子，都斗输了，如今夺得了魁首，现在正在筵席上演奏凤求凰呢……” “凤求凰？”洛央气坏了，“我们家是有一个卓文君一样不知廉耻的女孩儿，听了凤求凰就随便跟人私奔了吗？” 那丫鬟喏喏不敢多言。 小彩鱼垂了眸子。 “彩鱼，你想去看看么？”洛央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对女儿说道。 小彩鱼慌忙道，“我才不去，现在已经有人去了估计，何必非要我去？” 洛央看了一眼暗卫，“那丫头如何了？” 暗卫落了下来，一五一十的禀报，“她的确看着萧御看呆了，可是她也没有忘记，偷偷去见了小皇帝。” 小彩鱼挑眉。 洛央叹道，“小皇帝才十岁啊，这次只是微服私行来，怎么就被她盯上了。这丫头倒是会藏拙。一声不响的就盯上了皇上。” 小彩鱼笑了笑，没做声。 “小皇帝送了那丫头一块儿玉佩。” 洛央微微点了点头，“都知道了，退下吧。” 小彩鱼慢慢道，“不曾想到，她竟然有这般心机。” “我也不曾想过。”洛央笑了笑，缓缓道，“不过，既然她愿意，就让她做吧。” 小彩鱼一直看着母亲，这府中上下被打得铁桶一般，有什么风吹草动，母亲怎么会不知道。 那丫头，若说聪明，也还好，若说傻，也是真的傻。 “当真不去见一眼萧御吗？”洛央又含笑问道。 小彩鱼凉凉转过头，“他想见的，不是一直都是娘亲吗？” 洛央微微叹息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女儿。 (本章完) 第828章 番外篇 萧御拐走了那个女孩 也好，女儿比她想象的，还要通透明白。 外头闹得热火朝天，洛央和小彩鱼只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聊天，喝茶。 弟弟很爱睡，很快就又睡着了。 小彩鱼看着天边的晚景，暮色四合，云朵逐渐被渲染成了一片绚烂的色彩。 “不早了，该用晚膳了，你快去吧，释空估计已经做好了晚膳了。”洛央笑着道。 “和娘亲一起吃不好吗？” “释空煮的饭是素斋，娘亲若是一直吃可吃不惯，”洛央笑道，“娘亲和你爹一起吃晚膳，你快去吧。别糟蹋了人家的一份心。” 小彩鱼这才笑了笑，“好啊娘亲。” 二人说着话，外头已经逐渐冷了下来，洛央让小彩鱼披了披风，才让丫鬟们簇拥着小彩鱼出去了。 不远处还有鞭炮的味道，整个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格外热闹。 释空站在廊下，正候着呢， 小彩鱼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 释空愣了愣，忙笑了道，“你出来了。” “在发呆想什么呢。” 释空想了想，道，“好似看到萧御带了你出去……但是我记得你在宅子内啊，怎么就把你带出去了。我干脆就来这里守着了。听到你和你母亲在屋子内笑语说话，心里才安生了点。” 小彩鱼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萧御带我出去了？！” 释空挠了挠头，道，“是啊，就在他将今日所有的比赛都拔了头筹之后，听说就带着穿着一身粉色衣裳的你出去了。” 小彩鱼伸手对释空道，“你等等，我心脏有点儿不好，我觉得我快听不下去了。” 释空道：“我是知道你不大爱穿粉色的，尤其是上次遇到阿日之后，你就命将所有的粉色衣裳都扔了。尤其那头发，小彩鱼只喜欢梳双丫髻，平时就散着，那女孩儿梳的长发和小彩鱼格外不同。” 小彩鱼对释空道，“你先等等我，我回去有话和我娘说。” 小彩鱼转身进了屋子，“娘亲，那丫头和萧御私奔了。” 洛央有些意外。 “暗卫一直盯着……怎么做到的？”洛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萧御？” 萧御的手下，倒是有那个能耐。 暗卫也立刻来报，“的确不见了。前脚回屋子里换衣裳，后脚人就没了。” 洛央握紧了拳头，忽然觉得好笑，“那丫头跟着萧御跑做什么？” 小彩鱼冷静道，“娘亲，这是个好机会，您可以公开说，女儿和萧御私奔，从此断绝母女关系，并且悬赏女儿和萧御！” 洛央挑眉，“彩鱼？” “女儿觉得萧御能够做出这一手，显然也是报复父母计划中的一步。”小彩鱼慢慢道，“紧接着，娘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萧御带着兵马，带着您的所谓的女儿，一起攻回来吗？” 小彩鱼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要放过萧御！今日他这般大手笔，怕不是就是想在世人眼中出一把风头，拐走了女儿，怕是连同女儿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如今流言我慕家阴谋篡位，本身女儿便是一个筹码，萧御怕不是想要毁了这个筹码，然后将慕家推向万劫不复。” 洛央静静听着。 “彩鱼，你有没有想过，他单纯只是想要带走你？” 小彩鱼直接道，“萧御认的出来我，那个女孩子和我的性子，完全不同，怕不是看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小彩鱼看了看门外，“小和尚与我朝夕相处，也能一眼认出真假。” 洛央道，“所以，你笃定他是在对我们不利是吗？” 小彩鱼慢慢点了点头，面色很是失望。 洛央笑了笑，“你放心。其余的，你不用管，你只用想好自己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就好。” 洛央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发心。 “娘亲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般告诉你的，你能猜到的，娘亲和爹爹自然心中也明白。” “我想回到隐士宗。”小彩鱼轻声道，“好好修行，修行好了，再回来。” 洛央点了点头，“去吧。” 小彩鱼道，“娘亲，我五年后，再回来。” 安县中，早已经议论纷纷。 萧御求爱洛央不成，拐走了慕家小县主的事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所有人一方面咒骂着萧御，一方面看着洛央和慕容修的笑话。 小彩鱼坐在马车中，听着外头大街上砸摊卖艺的说书人将家里的典故编排成故事，气得眼泪直掉。 萧御！ 你真好意思，坏我名声！夺走了我家为我准备的可以替嫁的女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彩鱼怔怔地看着窗外，只觉得心中一片片灰绝。 “小彩鱼……我们回山门吧。”释空想了想，道。 “回？为什么回？”小彩鱼气道，“把我家害成这样，我要亲手杀了萧御和那个丫头！” 释空觉得小彩鱼画风大变，愣了愣，道，“你要去找萧御的麻烦，你不是躲都躲不及吗？” “我咽不下这口气。” 释空又道，“你这样下去会变了模样的。” 小彩鱼生气道，“变就变吧。” “他不值得你生气。” “可我就是生气了。” 释空顿了顿，又道，“我怎么觉得，你生气去找他，反而中了他的圈套！？” 小彩鱼愣了愣，“圈套？” “对啊，如果他对你心怀不轨，索性捉了你，要挟你的父母。” 小彩鱼更生气了，“我和他的感情还不如那些吗？他竟然好意思捉了我？” “另外一种情况，他和你感情很好。”释空道，“你羊入虎口，他假戏真做。” 小彩鱼一下子没音了。 想了想，她转身，“我们回去吧。” “你不去找萧御了？” “我生气，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想到被他强掳，还是算了。” 小彩鱼看着车窗外，“我们加快行驶吧，我不想住萧御住过的那个驿站。” 释空点了点头。 马车加快行驶，半夜忽然下起来了暴雨。 “还有大约半个时辰才能到下个驿站。”小和尚摸出了毛毯，给小彩鱼盖在了身上。 “你先好生睡会儿。” “有点冷。”小彩鱼蜷缩进了小和尚的怀中。 “别发烧了……”小和尚有点着急地说道。 (本章完) 第829章 番外篇 小彩鱼想当女帝 “不是的，不是发烧。”小彩鱼闷闷地道，“我很好，咱们只管往前走吧。” 很快就到了驿站，风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小彩鱼忽然听到了一片声响，她愣了愣，在床上坐了起来。 小和尚双手合十走了过来，“彩鱼。” 夜风凛凛，小彩鱼看到小和尚萧索的衣袍。 “怎么样了？”小彩鱼问道，“外头是谁来了？” 小和尚道，“是一列车马，不知道是谁。” 小彩鱼本就困倦累极了，此时也不想多问什么，“好，我再睡会儿，我们明日立刻启程回山中。” “好。” 小和尚走了过来，为小彩鱼掖被角，小彩鱼忽然伸手，握住了小和尚的手。 “别走，我很害怕。” 小和尚点头，在小彩鱼的身旁坐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彩鱼才逐渐睡着了。 小和尚走出了屋子，站在走廊上，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 都是萧御的手下。 那些人也认出来了小和尚。 “只是碰巧。”其中一个人看出了小和尚的不安，“主子特意避过了小彩鱼休息的客栈，赶来了这里，没想到。” 释空笑了笑，俯身一礼。 “御殿下可否睡了？” “不曾。” “可否引见？” 那手下点头。 小和尚敲开了萧御休息的卧室，才进屋子，就看见那个和小彩鱼一般模样的女孩儿，正伏在桌子上练字。 萧御挑眉看向了小和尚。 小和尚道：“别来无恙。” 萧御笑了笑，“别来无恙。知道你不喝酒，就不用酒水来招待你了，喝点茶？” 小和尚点了点头。 女孩儿抬起头，看到是一个和尚，兴致缺缺。 “殿下，我先回房睡了。” 萧御点了点头，看也没有看那女孩儿一眼。 女孩倒是没有觉察出不对，转身走了。 萧御抬头看向了小和尚。 “轻澜生气了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如果不生气，她也不能让你在这里碰见他。” 萧御眸色深深。 “我刚开始，的确没认出来……”萧御支支吾吾道。 旋即，他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他有些懊悔，愧疚，可是都不重要了。 小和尚道，“为何会没有出来。我实在挠破头也想不出来，你为什么……会犯这样的蠢。” 萧御淡声道，“不是犯这样的蠢，而是实在没想到，……我的梦想会变成真。” “你的梦想？”小和尚蓦然明白了过来，“你的梦想，难不成就是一个中规中矩，乖巧听话的小彩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小姑娘？” 萧御看向小和尚，“她的确没有灵魂，可是又好像可以完全属于我。” 小和尚的脸上慢慢涌现出一层层的薄怒。 他蓦然站起，两旁的衣袖振出，拂过蜡烛光芒，落下一片摇晃的灯影。 “萧御，你真是有够无耻。” 萧御看向小和尚，忽然笑了起来，“我是个俗人。” 小和尚渐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希望你此后，不要再见她了。” 萧御淡声答应了下来，“好。” 小和尚这才逐渐平息了愤怒的情绪，慢慢道，“保重。” 萧御道，“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小和尚想了想，又问道，“你还回山中吗？” 萧御道，“带这个女孩儿，怎么回去？” “继续夺江山？” “嗯。”萧御的长腿抬起，放在桌案上，笑得寥落，“我似乎别无选择。” 小和尚没看萧御，“是，如果你不夺江山，全天下人都会耻笑你，他们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你不会不为家人报仇。” 萧御淡淡看向了小和尚。 “保重。”小和尚最后道。 他推开门，走进了风中。 萧御闭了闭眼睛，心中烦思越来越重。 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放在了肩膀上，“大叔，你很累吗？” 萧御抬起头，看见了和小彩鱼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啊…… 小彩鱼的眼睛是灵动的，活泼而美丽。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却如同一潭深水，幽冷到让人心悸。 萧御深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眼睛。 “您不高兴吗？” “嗯。” “轻澜……可以听听您为什么不高兴吗？” 萧御烦躁地推开了试探的女孩儿，“先去睡觉吧，你还小，如果不早点去睡，很有可能将来会长不高的。” 女孩儿不甘地咬了咬唇，走出了萧御的房间。 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个和尚，随即闭了闭眸子。 她没有必要对夏轻澜做什么，她不是对手，她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如今萧御已经被她所掌控，难道，还能逃离了她不成？ 她只要赖在萧御旁边就好了。 至于安国郡主……就算到时将她捉回，那慈悲的性子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不是吗？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小彩鱼夜晚睡得很不安稳，一连醒来了很多次，再次入睡的时候，眼角噙着泪光。 小和尚看着小彩鱼心疼不已，又为她盖了被子。 次日，天还未亮，就带着小彩鱼动身出门，走出驿站。 小彩鱼还打着哈欠，揉着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么早啊。” “早点回去的话，能够早点见到师傅，不好吗？” 小彩鱼怔怔道了句，“哦。” 小和尚带着小彩鱼匆匆下楼，小彩鱼没睡醒，继续趴在小和尚的身上睡着。 也好，他不想让她看到熟人，再生别离之心。 小彩鱼上了马车，就伏在狐狸毛毯上，继续睡着。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小彩鱼悠悠问道。 “不远的。我们过了这片镇子，绕过湖泊，进越南旧城，很快就到了。”小和尚道，“如果能够走水路会更快一点呢。” “水路啊……我晕船。” “所以宁可走远路，我们也不乘船。”小和尚哄着小彩鱼。 小彩鱼这才展颜笑了笑。 忽然，一阵嘈杂的琴声，从身后的驿站传来。 小彩鱼本来漠然的神色忽然冷凝了起来，回头看向身后的驿站。 “怎么了？”小和尚紧张地问道，生怕小彩鱼察觉出来什么。 小彩鱼笑了笑，“没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我们还是乘船吧，早点回去。师傅们想必是极为想念我们了呢。” 小和尚有点儿不知道为什么，小彩鱼忽然转变了主意，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一切都听你的。” 码头上，人流如织，小彩鱼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山，“那里有个道观，是我爹爹经常去的地方，道观里有位师傅，很是了得。” 小和尚抬眸，看向那片道观。 桃花隐隐，小彩鱼上了船，便到了甲板上。 “我娘亲说，那里又一个很大的棋盘，只有爹爹和道观的观主才能下得动的棋盘。”小彩鱼眯着眸子笑起来，“可惜我们在赶路，不然我就带着你去看看了。” 小和尚顺着小彩鱼的视线看过去，“道观旁似乎还有个寺庙。” “啊，对……那里还有一个依着高山建造的佛像，我可不建议你去那里玩，一点也不好玩的。”小彩鱼笑了笑，“那个寺庙就光秃秃的几个殿宇，什么都没有，那里有净影寺好玩。” 小和尚忍俊不禁，“净影寺也不是让游玩的地方啊。” “在我眼里好像就是的。”小彩鱼道，“小和尚，有我在一日，你就不会回去，是吗？” 小和尚笑道，“我答应了郡主照料好小彩鱼，自然会鞍前马后——直到小彩鱼不再需要我为止。” “将来，我做女皇，你做我的国师？” 小和尚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小彩鱼竟然意在染指女帝之位？” “怎么不可，我大周朝还没有一个女帝呢，我将是千古一帝。做了女帝，我要广纳后宫……”小彩鱼想了想，“你要做我的后宫吗？” 小和尚挠了挠头，“我可以做你的国师，护卫你的左右。” “那你要学的东西就多了，药理，占星，你都要多少学一点的。” 小和尚笑了起来。 “好，我都多少学一点。” 小彩鱼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嗯。” “多少学一点可能不大够，要学很多哦。” 山门，小彩鱼带着小和尚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主修占星的，是白泷。 想要讲占星学的八九不离十，白泷不可避免。 小和尚耸肩表示无所谓，小彩鱼告诉小和尚，千万别告诉白泷，他是她的朋友。 小和尚含笑看着小彩鱼，“你的朋友很多，如果白泷一一计较，那就别想教习学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小彩鱼自己则顺利的多，她想学习的是帝王之术——就立刻去寻了倾树。 倾树如同不波的古井一般，小彩鱼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位院落里生机勃勃满是大榕树，整个人与世无争的人，会是教授帝王之术的。 而且，他的帝王之术的课程，每天都爆满。 小彩鱼去的时候，几乎下不了脚。 人山人海的，用大家伙儿的话来说，大家都不指望当上什么皇帝，但是这不妨碍大家来过把帝王瘾。 (本章完) 第830章 番外篇 洛央早就许给她她没要而已 “倾树长老原来是教帝王之术的。”小彩鱼坐在了白鳟身边，“真想不到，我以为倾树长老是教自然博物的。” 白鳟道，“说是倾树长老通古今未来，于天下大事了然于心。” 鹿洺也跟着道，“对对对，这和倾树长老独特的修行法门有关，如果他愿意，可以回到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以天神的角度。” “这么厉害？”小彩鱼惊讶地看向倾树。 “对，所以他对古往今来的所有事情都很清楚。在历史的长河中总结了不少驭心之术。”苍羽道，“对了，你忽然来听这个做什么啊？” “我啊……我想做女帝。”小彩鱼道，“我爹娘估摸着看我是女儿，她们又对权势不感兴趣，所以才放权给那个小胖子的，可是在俗世走了一遭后，忽然觉得，还是当女帝比较好玩点。” 苍羽白鳟和鹿洺都惊住了。 小彩鱼道，“我是认真的，当女帝一定很好玩。俗世再怎么装神弄鬼，哪里有夺皇权更刺激啊。” 小彩鱼说着，翻开了书，低头看着。 不远处，小和尚刚结束了课程，他的脸色还算轻松。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占星术这么手到擒来，白泷不过粗粗说上两句，他便能举一反三。 七十二星宿天干地支五行之术，他也都是一看就会，有时候和白泷畅谈起来，仿佛那一个个文昌星文曲星都是他的旧友一样，又说起来了一个小星宿解神，释空提起来就想笑，说解神谁都怕，但是心地又善良，看到恶神做恶，就忍不住去排忧解难，但是人又比较笨，若是福星高照，又不小心会把福气消掉一些…… 不知不觉，白泷反而听起来释空聊了起来，释空说着说着竟然觉得自己才是师傅。 漫天星辰皆为他掌心棋子一般信手拈来。 小和尚觉得——挺不错的，国师他好像是可以当的。 小彩鱼一定不会太失望。 他提前散了学，去了倾树授课处，便看到小彩鱼坐在人群中，一脸认真，他笑了笑，干脆也一起坐了下来，和小彩鱼一起修行。 山下。 红烛帐暖。 萧御一夜宿醉醒来，人已经在马车上了，眼前是他麾下的兵马，将整个山头都蔓延殆尽。 他倦怠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御殿下？宫中有位贵人，想要和你一见。” “洛初夏？”萧御哂笑一声，“那个女人是第几次想要见我了。” 手下低头。 只有萧御，才不将当朝太后放在眼里。 “让她进来吧。” 洛初夏将自己包裹得严密，出现在萧御的帐中。 任何女人看到萧御的姿容，都会忍不住动容，洛初夏微微屏住了呼吸，将视线移开了一点，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重新看向萧御。 萧御漫不经心地看着洛初夏，“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你拐走了安宁县主……你和安宁县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洛初夏问道。 萧御看向洛初夏，“能有什么关系，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洛初夏道，“将人给我。” 萧御看向洛初夏。 “你带她走做什么？” 洛初夏慢慢道，“当然是有用才带她走。我的儿子心悦她，如果能够落下一句帝王救了她性命，将来慕容修必定要将这个孩子嫁给我儿子。如今洛央又生了个儿子，保不准他们又起什么心思。” 洛初夏深吸一口气，“我的儿子坐稳皇位，你的越国，将来我定然给你。” 萧御一声轻笑，“条件听上去很不错。” 洛初夏淡淡看向萧御，“你难道不想复国？” 萧御喝了一口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让人把慕轻澜带过来。” 不过片刻，穿着一身华服的慕轻澜就走了进来。 洛初夏看到慕轻澜垂泪，“小彩鱼，好乖乖，你一定吓坏了吧？姨母来救你了。” 慕轻澜眉梢一动，看了一眼萧御。 她默不作声，向后退了一步。 “姨母？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和萧御是一伙儿的？” 洛初夏慌忙摇手，“不不不，好孩子，我怎么会和他是一伙儿的？我是想要救你，所以过来谈判的。” “姨母对轻澜真好，轻澜不知道，姨母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萧御答应了换我呢？” 洛初夏挑眉，“金山银山来换。” 慕轻澜点点头，张开双手，“姨母，抱抱。” 洛初夏慌忙俯身去抱慕轻澜。 “轻澜，你考虑清楚，你若和她回宫，便只能为后。”萧御平静地告诉慕轻澜。 慕轻澜垂下眸子。 她跟着萧御私奔是事实，甚至连着几夜，她学着书中女子红袖添香，希望萧御能够收了她。 萧御如今没多话，只不过给她一个退路。 是做皇后，还是跟着他？都由着他选，他不争取，也不回避。 慕轻澜盘算了一会儿，心中轻嗤。 她跟萧御私奔，已经将安国郡主推到风口浪尖，她自己的命，已经顺利握到了自己手中。 安国郡主又不能承认自己培养女儿替身，那样多少人会道一句摄政王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她才没有信安国郡主的鬼话。 跟着萧御，看上去也不算是很有前途，哪里像是跟着太后有前途。 她本意也是想要入宫，成为达官贵人，而不是一辈子见不得光啊。 她笑了笑，“好啊，姨母，我跟你走。” 她将头埋入了洛初夏的怀中，“我在外面，好害怕啊……” 洛初夏忐忑地看着萧御。 这可是萧御的一枚棋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信萧御能够轻易放手。 可是萧御却是满脸的漫不经心，仿佛慕轻澜走或者留，都和他没有关系。 “大恩大德，将来洛初夏定然偿还。” 萧御一声冷笑，“偿还？你最该偿还的，难道不是洛央吗？” 洛初夏脸色一紧。 “殿下怎么知道替身的命运，是多么悲凉？感恩？呵。” 萧御抿了口酒，他饶有兴致地看到，慕轻澜在听到洛初夏那句话后，脸色一青。 “呵，明明是自己选的。” “够了！”洛初夏道，“我们先回去了。御殿下，你所要，我洛初夏将来定能给你。” 萧御一哂。 他不过嫌带这个孩子说话太累，心里烦躁而已。 至于世人认为他所图的那些——洛央早就许给他了。他没要而已。 (本章完) 第831章 番外篇大结局 御大叔你终于来接我了 五年后。 小皇帝刚满十五岁，原定的大婚之日被一拖再拖，终于得到了摄政王地点头答应，慕轻澜一身凤冠霞帔，坐上了入宫的花轿。 江山万里，暗藏汹涌。 小彩鱼坐在一辆马车上，她穿着一身精工缝制的漂亮长裙，头发梳理成了美丽繁复的发髻，慵懒倚靠在狐裘软垫上。 成年后的她，除了眼睛，面容更神似慕容修，妖邪绝美，红裙罩身，活生生一祸国殃民的妖娆罪妃。 “前面十里红妆，是新帝要迎娶你的那个替身呢。”小和尚放下了马车帘子，笑了笑，“那丫头长得和你不大像了，和传闻中一样，她更像你母亲、安国郡主。” “所以萧御才为了她在边境打了无数仗吧。”小彩鱼懒怠道。 小和尚道，“萧御只需要你叫一声，就会过来。” 小彩鱼轻嗤，“那可未必。” 她蹙了蹙眉，“别过去了，敲锣打鼓地吵得人头疼。” “这嫁妆把路面都堵住了。”小和尚道，“我们想直接过去也难。” 小彩鱼一脸不高兴。 小和尚忙安慰道，“你父母也是为了家里的颜面，才给这些世俗不值钱的破铜烂铁。隐士宗第一女富豪会想要这些吗？” 小彩鱼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的确是不稀罕。我还想躲给她添点嫁妆呢，这丫头五年来顶着我的名义，把小皇帝哄得神魂颠倒，我们家又安安稳稳地续了五年太平安康，爹爹今天主持完婚礼，就交权归隐田园了。” “小彩鱼作何打算呢？” “唔……”小彩鱼想了想，“我还要看看情况。” 洛央和慕容修，自从五年前吃了小彩鱼给的药丸，便容颜永驻，听闻小彩鱼回来了，前院的喜宴便一概不管了，只在后院清净的小香雪花园中，摆了家宴。 小和尚五年来，常与洛家通信，在洛央眼中，早已经将他看作家人一般，特意也设了席位。 满桌子的菜，五岁的弟弟规规矩矩地坐在奶娘的怀中，也跟着入了席。 “这五年来，萧御可有问起来我？” 洛央噙笑，“不曾呢。” 小彩鱼满脸失望。 “娘亲听闻你想当女帝？” “嗯。”小彩鱼笑了笑，“不过我又不想当那蠢货皇帝的皇后，看来，还真是无解了呢。” 洛央一笑，“那也不难。” “不难？为何不难？” 洛央定定看着女儿，眸光一柔，“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又问起来了女儿隐士宗几位长老的近况，小彩鱼被分了神，和母亲高兴地说了起来。 “我万蝶坪的那套宅子，你可有帮我去看过。” “好着呢，我时常帮忙去打扫，院子里的花都开的很好。” “好，我们过段日子就搬过去了，也能省心点。我和你父亲说了要种他最爱的果树。”洛央笑了笑，“还要种一些好吃的水果蔬菜。” 小彩鱼听着母亲念叨，忽然看到京城不远处，满是硝烟。 院子比较大，听不见外头金戈铁马的声音。 小彩鱼惊讶地看向父亲。 爹爹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意外。 “开始了呢。” 洛央也跟着笑了笑，“说是江山为聘，萧御还真做的出来。” 慕容修眯了眯眸子，“不是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这般纵容他在盛京闹事。” “好啦好啦，都是为了女儿。” 小彩鱼惊愕地看向皇宫的方向，一片厮杀。 “爹爹？你的意思是，萧御说要用这江山下聘娶我？您答应了？” 慕容修噙笑道，“彩鱼生气了吗？” “没……也不算。” 洛央轻声，“这五年来，你多少次偷偷入梦去看他，你真以为梦蛊不说，你娘就不知道吗？” 小彩鱼别过了脸。 “不论如何，娘亲把最终选择的权利交在你的手中。”洛央温柔地道，“是嫁还是不嫁，都由你自己说了算。” 小彩鱼觉得自己有点儿呼吸不过来。 她看着远处的硝烟战火，有点儿不安。 慕容修笑着道，“这是爹爹最后能够为女儿做的事情了。” “可是，……爹爹不是和萧御斗了一辈子吗？”小彩鱼不安地问道，“爹爹怎么这么容易，就放手了呢？等于白白把最后的江山送人了啊。” “是啊，爹爹想起来也有点儿不开心呢。”慕容修淡淡笑着。 “那爹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答应呢？” “爹爹可不曾答应，爹爹还想听女儿自己选择呢。” 小彩鱼看着慕容修，神色认真。 爹爹，是想让她自己选择啊。 慕容修淡声道，“更何况，小彩鱼说的都是外界传言的事情，并非真的，爹爹和萧御，并未势同水火。” 小彩鱼眼睛一亮，“当真？” 洛央拿着帕子捂着唇笑。 “当真。”慕容修认真点头，“爹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他也从来都不是爹爹的对手。” 小彩鱼过了好久，才“啊？”了一声。 “别说是爹爹，小彩鱼觉得，你和萧御相处的时候，萧御有什么地方能压过你吗？” 小彩鱼不由得捂着心口想起来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萧御一战成名，功成名就，小彩鱼在屋顶和释空吃瓜看的真切。 小彩鱼轻轻叹了口气。 “爹爹，我知道了。” 小彩鱼又看向了小和尚，“你呢？你可觉得……这件事情能行吗？” 小和尚想了想，“如果萧御真的打下了江山，并且双手奉上江山求娶你的话，我觉得萧御还是很靠谱的。” 小彩鱼道，“那你会回山里头修行吗？” 小和尚不由得想起来了萧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轻澜，我觉得他人很不错，如果能够和他相处，我会很开心。” 小彩鱼“哦”了一声。 “爹娘，你们……真的没有别的意见？” “傻丫头……你快点儿做决定吧，一会儿这江山真的打下来了。”洛央催促道，“你不用顾忌娘亲。娘亲这五年来被萧御磕头都磕头烦了……” 小彩鱼目瞪口呆。 这五年来，她在山上埋头苦学，萧御在山下哭求他爹娘，还夸下海口打下江山来娶她？ 怎么可能？ 她一直觉着，萧御好像是在跟着她替身还有小皇帝玩什么三角恋。 小彩鱼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转身回了屋子，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屋外，说是要静一静。 门被轻轻扣响，小彩鱼忙道，“别进来，我正休息着呢。” 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是我，你灵素阿姨。” 小彩鱼愣了愣，想到灵素和萧御的典故，咬了咬唇瓣，走到了门边，打开了屋门。 灵素姗姗走了近来。 她年纪不到三十，可是鬓边已经生了不少白发。 “彩鱼，好久不见。” “灵素阿姨。”小彩鱼喃喃道，“您来了。” 灵素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喝口茶吗？” 小彩鱼慌忙闪身让了让。 灵素提裙走了进来。 桌上放着的是小彩鱼刚倒好的碧螺春，她又倒了一盏给灵素。 灵素拿起茶杯，笑了笑，抬头看向小彩鱼，“彩鱼。你会答应吗？” 小彩鱼慢慢道，“我已经几年没见他了，等见到他，我在决定。” 灵素静静拿着茶杯，想说什么，又满是苦涩的没有开口。 “灵素阿姨来这里，可是有事吗？” 灵素笑着看着小彩鱼，“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小彩鱼叹了口气，“灵素阿姨，你不用和我打哑谜，你定是为了他来的，是吗？” 灵素苍白的脸上，是满满的泪光。 “傻丫头……若是灵素阿姨跪在这里，求你带着灵素阿姨嫁入他们家，你会怎么想。” 小彩鱼呆了呆。 “若是灵素阿姨，想要一辈子跟着你，伺候你和萧御，你会怎么想？” 小彩鱼微微叹息。 “灵素阿姨不会的。” “你怎知道我不会。”灵素道。 “因为灵素忠心我的母亲，一辈子没有离开我的母亲。”小彩鱼含笑，“是吗，灵素阿姨。” 灵素愣住了，泪水猛地往下掉。 “是……” “我知道，灵素阿姨在娘亲面前，一直都很自持自若，不愿将心事吐露，更不愿母亲为你烦恼，灵素阿姨，又怎么会抛下偌大的家产，跟着我，为奴为婢，去伺候一个男人。灵素阿姨，您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不过，在允许的范围内，偶尔任性一下。” 灵素笑了起来，泪光隐隐闪烁。 她拿出了一个锦盒，“我啊，是送你一份新婚礼来的。” 小彩鱼好奇地看向灵素手中的锦盒。 那锦盒中，装的是玉梳。 精工漏刻的玉梳，内隐着柔润的光泽，光华动人。 “这是暖玉，每日用着，舒经通络，对人体经脉很好的，说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用了这个，头会一头秀发如二八少女。” 小彩鱼心中五味杂陈，接过了玉梳，“谢谢灵素阿姨。”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他该马上要来了。”灵素阿姨笑了笑，“宫内的人已经通报消息了，那家伙单枪匹马，将小皇帝和洛初夏一干人等都软禁了，如今马上变带着人马，来我慕亲王府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小彩鱼点了点头，“嗯，知晓了，灵素阿姨。” 盛京城传遍了。 慕亲王和洛央为了送嫁女儿，回到了当初的慕亲王府。 在慕家送女嫁入宫内的当日，萧御率兵攻占了皇城！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彻底控制了皇宫！ 盛京城中，人人自危，生怕杀神萧御凶性大发，大开杀戒，让整个盛京血流成河。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大部分出身越国的士兵，非但没有大开杀戒，反而井然有序，仿佛城中的侍卫一样，守卫着每一条街巷。 在攻下皇宫，小皇帝和洛初夏跪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正准备扶持他登上皇位的时候，萧御一甩袖子，命人将这些人全都送押了，尔后骑马带着人马直冲还挂着红色喜绸的慕亲王府。 皇宫到慕亲王府，红毯铺地，遍地鲜花，而萧御，打马而过，一身绯色长袍，意气风发。 “完了完了。”茶楼里的人们挤在门缝边看着，一个个议论纷纷。 “这还能是什么？萧御肯定第一个要找慕亲王府报仇啊？” “是啊！慕亲王当真，马失前蹄啊~可惜了。”另外一人也跟着感叹，“慕亲王一直算无遗策，这次恐怕，当真是轻敌了啊，才让萧御纵兵直入京城。” “哎，京城的守将、御林军不是都是洛太后把持的吗？怎么跟纸糊的一样。” “呵，到底是一个妇人，成什么气候，就这么个妇人，还整天想着和慕亲王斗！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结果呢，这不是，斗吧斗吧，反而让旧越人占了大便宜，哎，先帝如果在千景山知道自己毕生所经营，竟然这般草草收场，指不定多么心伤难过呢。” 一群人纷纷感叹着。 而萧御已经策马，来到了慕摄政王府面前。 阳光下，萧御容貌冶艳，他翻身下马，走到了门前，下跪道，“越国皇族萧御，愿以这江山为聘，求娶慕家掌上明珠慕轻澜！” 这一声，蕴着他多年的内功功力，传遍了整个盛京城的角落。 和新妇“慕轻澜”一起坐在宫内的洛初夏听到后，站起身，惊讶地走到了“慕轻澜”面前，伸手就要去撕她的面皮。 “别费工夫了，这是我自己的脸！我就是慕轻澜！” “怎么可能！”洛初夏愣道，“你是假的。” “这是我的脸，我也叫慕轻澜，我不过是……另外一个慕轻澜而已。我没别的名字。”慕轻澜笑了起来，“我辛苦了五年，巴结奉承您，勾心斗角，为您排除异己，您难道就没看出来吗？摄政王根本不是我亲爹，洛央也不是我的亲娘，如果他们真的是，怎么可能看女儿这么辛苦经营？” 洛初夏震惊坐下，“我明白了，洛央她竟然从小就培养了一个假的……呵呵……假的，都是假的……” 她看着整个幽冷的冷宫，她的儿子，假的，儿媳，假的，就连她自己都是假的。 她，从始至终，不过是傀儡而已，可惜，假着假着，她竟然当真了，她竟然当真了…… 她竟然去挑衅自己的主人，所以，她注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她的眼泪漫过，大笑出声，“假的！全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都是假的啊！” 宫中，回荡着她空旷的笑声，粗粗听上去，竟然比哭声还要吓人。 慕亲王府前，大门打开。 慕轻澜一身凤冠霞帔，径自走了出来，走到跪在漫道的鲜花中央的萧御面前。 萧御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身长玉立的少女，她的模样，直击他的心扉。 慕轻澜忽然勾唇笑了笑。 “御大叔，你终于来接我了。” (本章完) 第832章 后话 小和尚早就在袖子中，以天演术，算过一卦了。 萧御在劫难逃，小彩鱼呢，还是那曾经桥头算命的说的那样，心想事成，百无禁忌。 她想要女帝，那女帝，自然就是她的。 萧御勤勤恳恳地做起来了皇夫，活儿一样不少，还要跟着所有人一起，对着自己的媳妇儿三拜九叩。 小和尚老老实实进了钦天监，不过没多久，就因为能力卓绝，当上了国师。 小和尚每天喝茶，时不时去宫里转一圈，卜算一下国运。 越是卜卦，就越是心惊。 女帝是没错，问题这女帝太逆天了，是个长生不死的。 所以这卦象就有点儿乱。 毕竟，国运总有兴衰起伏，沧海总是会桑田，太过逆天，小和尚琢磨着，就容易天打雷劈。 小和尚把这事儿跟小彩鱼说了一下。 小彩鱼说，“对哦。” 小和尚：“你没别的表示吗？” “你没看萧御正兴致勃勃的在治理越国和大周的国事儿吗？等过段日子吧，他老了干不动了，我就带他去山里，现在他正能干，带他走，太残忍。”小彩鱼叹息，“我是早就玩腻了，有点儿想回隐士宗，好想念师傅哦。” 小和尚内心：早就知道是这样了。 小彩鱼道，“不然现在走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多纳几宫嫔妃，然后萧御杀着杀着杀烦了，估计就撂挑子不干谋朝篡位了。” “你不怕你爹出来收拾萧御啊？” “也是哦。” 小彩鱼苦闷道，“那我不逼急了，先纳几个回来吧，我没什么忌口的，都行。”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萧御一身怒意，踏步走了进来。 一群宫娥们吓得慌慌张张。 小彩鱼责备地看了她们一眼。 “是……是皇夫说不让我们禀报。” “你都听到了？”小彩鱼看向了萧御。 萧御冷着脸，“所以，你长生不死？” “……也不是，我毕竟还没死过，不过……大体估计是的。”小彩鱼慢慢吞吞道。 “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你等我老死了，可以找下一个？” 小彩鱼没吱声。 她不好意思说，她其实想不等他死就找。 “天下，你不要，也无妨。”萧御咬牙切齿道，“可是，绝对不许纳妃！” “哦。” “什么时候想走，和我说就是了，我们挑禅位的人就是了。多难的事情吗？” “不难不难。” 萧御道，“等你愿意了，想要我陪你永生，我很高兴，你不愿意，最起码，慕轻澜，我活着的时候，别让我看到你三心二意！” 小彩鱼疯狂点头。 等萧御出去了，小彩鱼才看向小和尚，“我觉得我有点儿夫管严，活得有点儿窝囊。” 小和尚：“……” “罢了，我挺高兴的。”小彩鱼笑了笑，“那个丹药回头咱们偷偷给他吃一个，行不。” 小和尚：“我给你那么多颗，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想给谁都可以。” “释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和尚叹了口气。 《》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小说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