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时光藏着你》 第1章 01. 大福元 一直到现在，姜若还总是会梦见十来年前的那个老楼，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好像那个扎着两个稀黄小辫儿，瘦弱单薄的小姑娘，一直留在那里看着她一样…… 思虑了很久，在有一天半夜醒来的时候，姜若觉得自己是时候和那个姑娘对话一次了。 c城是个小城市，虽然如今也高楼遍地，但在十几年前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在城北快邻近郊区的地方，有这么几座老楼围起的居民区，叫大福元，名字是是好名字，虽然在这片住的人里，大多是看不出什么大福的。姜若当时的家就在这里，这个居民区由三座楼围成一个“凹”字，她家属于靠左的那座楼。 姜若的记忆视角总像一个摇晃的手持镜头，慢慢的由走廊向前推进。 狭窄的楼道，楼道的两边总是零散的放着很多生活用品，绳子上挂着一些晾晒的衣服。一层楼大概住五、六户人家，房门白天几乎是从来不锁的，夏天连关都很少关。 姜若的家在三楼，上了三楼第二个门就是她家，打开门后是狭窄的门廊，空气中总是有一些味道，说不清是什么，饭菜味儿还是父亲喝的浓茶味道，还是哥哥身上的汗味儿或香皂味儿，总之一直都有，房子实际面积不到八十平米，没有厅，所以那段时间的晚饭常常是在走廊上支个桌子吃的。睡觉的房间有两间，原来姜若和哥哥一间，父母一间，姜若稍大一点后，姜父发挥自己泥瓦匠和八级木匠的才能，在家里建出了一个小阁楼，姜若就睡在上面。阁楼上除了睡床还可以放一个小床头柜，墙上钉着同样是姜父制造的简易书架，还挂着一个可以收支的小桌子，还有很多——很多，零碎的小东西，像是海报，可以吸在墙上的毛绒吊坠，总之是一些十来岁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姜若现在都说不清那个阁楼到底有多大，因为按照尺寸来推算，最多也只有五、六平米，可是按照她当时住的感觉来说，似乎很大，很大，她从没感觉过拥挤。 整个大福元居民区的房子大小、户型都差不多，还有比他们家人口更多的，至于具体怎么住，各家有各家的办法。若是吃饭的时间点在走廊上走过，能听见每户人家的锅碗勺叮当响，大家还都不爱关门，家里说话声，电视声，小孩玩闹大人吵架的声音，全都招呼了走廊上的人。 那时，十三岁的姜若早上从阁楼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跟自己的老哥姜洋抢厕所，她醒的早，可是老哥占着地理优势，等她换好衣服跑下来，老哥已经搔着乱蓬蓬的头发往厕所门口去了。有时姜若也能抢个先，但多半在踏进厕所门口那一刻会被一双伸到腋下的大手抱起来，一直抱出去放到一边，然后姜洋再进去关上门，姜若只能毫无形象的在外面骂着哥哥，但是也不能站在门口听他尿尿的声音，于是姜若就离开干点别的，比如用黑水笔在他课本上写“臭姜洋”、“厕所恶霸”这类话。 姜洋从厕所出来后，还要吹着口哨把妹妹刚梳好的头拨乱，然后说一句“真丑”，这才去换衣服。 他们兄妹只差两岁，姜洋长得很帅，五官很是英气，一直是寸板头，高大结实的身材，跟他一比姜若反倒显得还没长开似的，她头发发黄发软，五官也好似没长开的小黄花，给人一种很清淡的感觉，身材也瘦的像个麻杆，皮肤倒是比哥哥白。他们的父母是普通工人，在这个社会大环境都很朴素的时期，一家人过得应该算不好不坏。 吃完饭兄妹俩都背上书包出门，姜洋和妹妹在同一所中学，但是从来不跟妹妹一起去上学，觉得这种行径很丢脸，虽然要是有人欺负姜若他第一个就去揍那人，但是平常他自己是不会尊重姜若的。姜若落后几步出来时，老哥正和从上一层下来的薛辰一起说话，他俩每天勾肩搭背地去上学，是小区里几乎所有女孩子目光的追随目标，薛辰比姜洋小一岁，不但样子俊美而且性格高冷一点，他和姜若的哥哥姜洋一动一静，一冷一热，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的。 如果有大人在旁边，姜若遇见他需要垂着眼小声叫一声，“薛哥哥好。” 而薛辰翻翻眼睛看向别处表示回应。 没办法，这个小区的老人特别愿意锱铢必较的监视女孩子讲不讲礼貌，男孩子倒是从心底里纵容，怎么样都是天性可爱。 姜若无论怎么反复回忆那段时间里薛辰和自己，到最后都只能一遍遍的确定，他确实是从没正眼看过自己。 ——在姜若往后日子的记忆里，薛辰看她时间最长的一次，是他们签署离婚协议书那天。其实签字之前他们已经确定好了离婚的事，那天姜若把签好字的协议书拿出来推过去，一如既往的垂下眼柔顺的等着事情结束，而对面的薛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似冰。 姜若不明白他怎么了，可还是等待着，那一眼的时间是那么的长，最后薛辰突然站了起来，好像要离开，可是忽然又回头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水杯的碎片乱飞，姜若抖了一下，可是坐着仍没有动。薛辰从没这么失态过，他摔完杯子就转身走向门口，临走时冷冷地说协议书他会让秘书送过来。 他走后，姜若想起他们之前三年的婚姻生活，也忍不住哭了一会儿，可是哭过后，一种新生的感觉从头到脚席卷她的全身，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从未这样轻松过。 好吧，我们还是回到大福元还在的时候。 等姜阳和薛辰一起消失在楼道转角，姜若还是慢悠悠一边啃着葱油饼一边走，她也不想跟他俩并行。 他们这层楼一共四户人家，在姜若家前面的那一家是带着个八岁女儿的孟婶子，她丈夫常年不在家，所以出来进去总是她带着女儿，孟婶子为人很和气，有什么事邻居们都愿意帮衬她，偶尔她有事还会把女儿杏雨先领来姜若家。由于另一个出口离小区门口近，姜若都是从另一边下，所以清早不用打孟婶子家门口过。 柿子开新坑啦，这次的故事篇幅很短所以可能不上架。男女主是青梅竹马，柿子自我感觉不算虐， 第2章 02. 那一个小点 另一边挨着姜若他们家的是一对姓常的老两口，常奶奶和她老伴，和这里的其他老人一样，热心又有点爱管闲事，出来进去的姜若都奶奶长爷爷短的叫着，他们隔壁那家住的是他们的儿子和儿媳，两口子总是在吵架，每次姜若就当没听见匆匆走过。最靠边的那家也是整个楼层动静最大的沈大嫂家，沈大嫂是个五十来岁的精干妇人，身材壮实嗓门也大，是整座楼最勤快的妇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快，说话永远是很急促焦虑的口气，像只把头探在身子前拼命疾走的鸭子，但是对街坊邻里挺好的。 沈大嫂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婆婆住在一起，最小的女儿十六岁了，已经不上学在一个暖瓶厂做工。姜若只要踏进沈大嫂家门前的那块地，听到门内沈大嫂说话，就感到时间仿佛加快了一样。他们一家的特点就是勤快和快，沈大嫂对时间抓的很紧，在沈家，吃饭慢了都是要遭受叱骂的，沈家专门定有家规，谁最后吃完饭谁洗碗，每到吃饭的时候，沈家老小吃饭的声音就像一场风暴，因此沈家从老到小个个都有点胃病。去年的时候，身体壮如牛的沈大哥竟然莫名其妙得了食道癌去世了，沈大嫂便更忙更焦虑了，和家人说话总是吵架一般。姜若有点怕她，每次跟她打招呼总是也装作很忙的样子紧走两步，小声说句，“婶子忙呢，我上学了。”就匆匆的拐弯下楼。 其他的楼层也都很热闹，这时正是上班、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往外走，姜若几乎一栋楼的长辈都要喊一遍。 姜若在这栋楼没有什么同龄人朋友，下了楼往小区门口走的时候，多半会遇上出去上班的景姐姐，景姐姐全名叫景芳茵，是整个小区里姜若最喜欢最崇拜的一位亦师亦友的大姐姐。 ——写到这儿，姜若停了一下，仔细回想着自己十三岁那时景姐姐多大，最后想起来了，景姐姐那时26岁。 姜若突然有些伤感，因为那之后的一年景姐姐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景姐姐27岁，当时她离开的理由姜若并不是很能理解，直到现在才明白。 基于景姐姐的篇幅并不多，可以把归拢的把她的内容集中说一下。 景姐姐一直是姜若内心里的榜样，她是小区里第一个考上的大学的人，有一份在这个小城里算是相当体面的工作。每天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和保养得宜的高跟鞋，背着皮包去上班，天冷时会换上各种式样的纯色大衣。在姜若眼里，景姐姐就是气质和优雅的代名词，她真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像景姐姐一样， 但是这个小区里的人并不都像姜若一样会欣赏景姐姐的美，每当姜若说景姐姐最好看时，母亲和其他邻居都会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景姐姐的脸太瘦了，穿着也有点老气，长相更不算多出彩，小区里张嫂的女儿那种柳叶眉大眼睛，穿着大花裙子的才是美女。姜若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偶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再也不跟母亲他们谈论这个了。 其实优雅的景姐姐家里比姜若家还要挤，景姐姐和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她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弟弟，景姐姐在家住着比姜若阁楼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间，可即使如此，她依旧每天打扮的精致优雅，踩着高跟鞋从破旧的走廊和楼梯走过出去上班。姜若没事就爱到景姐姐屋里去，去借书或者单纯找景姐姐聊天，两人常天南海北的聊很久，姜若每次总能长见识。 现在想来，景姐姐当初走也是有预兆的，先是有几次姜若去找她的时候，正赶上景姐姐的母亲正和女儿吵，理由无非是景姐姐太挑剔不满意家里介绍的对象，或是年纪大了老不结婚。有一次姜若从没关好的门缝看到景姐姐的母亲躺在地上打滚，一边用手捶着胸口一边嚎哭，说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这么大年纪不结婚让人戳脊梁骨，让家里不放心。 那时姜若很吃惊，因为在她之前的认知里，景姐姐因为学习好、人又懂事，可一直是她父母的骄傲啊。 小区里的人也议论纷纷，都说景姐姐是眼光高太挑剔，甚至说她读书读傻了。 后来景姐姐就越来越沉默，有一次她突然对姜若说：“小若，将来你一定要记得为自己打算，等你自立后，你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都交给家里，他们并不会感激你多久，他们只会在你年纪大后，嫌弃你没有结婚让他们丢脸，而这时候，你连后路都没有了。” 姜若当时吓得愣住了，没能立刻听懂，不过景姐姐的话，她一向是要放在心里的，便使劲点了点头。 在景姐姐的房间墙上，挂着一个城市夜景的海报，开始姜若觉得新鲜也常看，看多了就不新鲜了，可是她常见到景姐姐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个海报出神。 有一次景姐姐用手指轻轻点着海报说：“你看这些地方，多么的好，晚上很晚还亮着灯，即使是凌晨也可以找到开着门的便利商店，到处都是商场，交通是那么便利。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看这街上有各种风格打扮的人，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怎样打扮，都不会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那里欣赏女人的能干和才学，不光只注意她们几岁该结婚生孩子，在那里还可以找到志同道合愿意交流想法的人……等到晚上，这些楼的窗户亮起灯光，这些星星点点的灯光，多美啊。” 姜若看见，景姐姐说这些话时眼里有什么在闪动。 姜若有些胆怯了，随口找话说：“这些高楼大厦的窗户灯光远看好小啊，都像小方点。” 景姐姐却又笑了，“那小点就代表一座房子，一个自由的空间……那是多珍贵的小点。” 说完这句话后的不久，景姐姐就走了，她离开大福元，离开家乡，去追求那一个小点去了。 景姐姐走后她的父母说起来这事就哭，怨自己没教好孩子，于是大家都纷纷安慰他们。 第3章 03. 大福元的雨 姜若和还没走的景姐姐打了招呼，景姐姐也冲她微笑，问昨天讲给她的数学题她听懂没有，姜若有时会带着作业去景姐姐那里求指点，每次景姐姐都耐心的给她讲解。 姜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了，嘿嘿。” 两人分开后姜若加快脚步朝学校跑去。 她在学校并不起眼，除了学习成绩还可以，本人自己觉得没什么闪光点。学校的生活也很普通，除了偶尔有女生过来打听她哥哥的事。不少想当姜洋女朋友的学姐会来这里找姜若当突破口，有时还会和姜若迅速拉好关系放学跟着姜若一起回家，每到这时姜洋就会冲妹妹翻白眼，然后对跟回来的人也爱答不理，只有一次跟姜若回来的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姜洋就跟人家一起出去散步了。 闷热的教室里，姜若的小细胳膊在练习纸上浸出一片汗印儿，她用手朝脸扇了扇风，在心里想，快放暑假吧。 学校的生活，无论怎么回忆好像都是平平淡淡，要说朦胧暗恋的话，姜若只记得班里那个语文课代表了。那个课代表带着眼镜，长得一点算不上帅，个子不高，样子看起来很憨厚，可是做事认真的样子和读课文的声音让姜若无故脸红。 她这个人也比较怪，几乎没主动对帅哥着过迷，倒不是不爱看，就是不会想去喜欢，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老哥还有那个邻居薛辰，让她从小就觉得，帅哥真的是事儿事儿的，而且帅又怎么样？像她老哥一样，放屁也臭有时候上厕所还不关门，亦或者像薛辰，自带一股傲气，那么难相处。就因为那张脸比别人好看？何必呢。 ——“姜若，待会儿一起去喝酒吧。” 时间回到现在，姜若的上司慧姐拿着一叠文件过来说。 姜若从自己电脑前抬起头，见慧姐正笑吟吟看着她。慧姐是他们杂志社的副主编，但是本人没什么架子，平常也很照顾姜若，两人虽说相差六岁，但是慧姐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和姜若倒像是姐妹。姜若一直觉得，她有点像景姐姐。 “啊？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吧，看样子要变天了。”姜若说着扫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慧姐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姜若桌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之前你没离婚的时候，总感觉心神不定的，如今虽然心定了下来，但总觉得你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真的不出去走走？你前夫那样优秀的虽然少见，但这世间还有大把温柔又体贴的男人，你还年轻嘛。” 姜若一愣，随即缓缓笑开，“不是放不下他，只是有些别的事。” 准备去喝酒的同事在办公室门口叫她俩，姜若笑笑，“你先去吧，改天我请你们。” 慧姐点点头，又拍拍她的肩，“别太晚走。” 人都走后，姜若也收拾了东西回家。 她现在租住在单位附近的一所公寓内，是慧姐给她找的，便宜干净。当然，不能跟她和薛辰以前住的房子比。 离婚时他曾表示他搬出去，让姜若还住在家里，毕竟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姜若却拒绝了，那个地方她和他住了将近三年，每一寸都有回忆，大而冷的客厅，让她感觉压抑的厨房，在那里不便她重新开始。 划分财产的时候，她也几乎什么都不求，她知道他有钱，如果她刁钻一点，离婚后她下半辈子都不用工作也是可以的，但是很多需要时间划分的财产她都直接放弃了，虽然这三年因为家庭她多次在工作上选择让步，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能力，所以她并不贪心，当律师说让她要他公司的股份而薛辰也同意时，她只是轻轻的说：“不用了。” 既然离婚了，她不想再跟他还有利益上的联系。 当时薛辰看着桌子对面的她，突然冷冷一笑，似乎又包含着些许苦涩，“你就那么想快点离开我？” 姜若没有回答，一如她在两个人的婚姻中那样隐忍。他怎么想自己就随他去吧，她只感觉很累，无力去解释什么，也不想多说了。 她收拾东西走的那天薛辰不在家，他在公司开会，姜若反倒觉得这才正常。她拿自己东西的时候出于习惯性还帮他最后一次整理了衣服，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悲是喜，新生的喜悦和离别的感伤混在一起，让她在出租车上好几次把脸别向窗外深深的呼吸。 不过，到底算是好聚好散吧，她和薛辰，没有外遇，没有财产纠葛，甚至没有吵过多少次架…… 回到公寓几乎是刚进楼洞天就落了雨，姜若背着皮包上三楼，打开房门换了鞋后先脱下了沾了湿气的外套。 姜若泡了杯红茶打开电脑，却总被窗外的雨声打乱注意力，于是干脆端了杯子站在窗前看。 c城是个雨水充沛的小城，杂志社里外来城市的新员工常说这里的雨有时下得怕人，但姜若觉得近些年的雨已经没有多大了。 在姜若的记忆里，在大福元住的时候常会下那种几乎要淹没房子的雨。不过后来她也想过，那时之所以觉得雨大，可能也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差，人们受雨水影响也就大，每次下大雨大家都手忙脚乱，自然觉得雨格外大，现在一下雨她就躲在高楼的房间里，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姜若的思绪又回到大福元，在她十三岁那年夏天，大福元就遭遇过好几场大的不像话的雨，至今记忆犹新。 大福元的楼一共五层，姜若家在三楼，正当中，还不受什么苦，可是等到雨水大的时候，不管几楼的窗户都可以往里灌水，窗户也可能被风刮走。 姜若当时因为住在阁楼，离窗户最近，所以每次夜里下雨她都是最先知道，并立刻下来通知家人的。雨稍有大的趋势，一家人就要开始准备，不能等水淹了才想办法，那样就晚了。 要把门窗闭好塞上东西，门口摆上沙袋，因为从走廊刮进来的雨一样很大，走廊上的东西自然要都收进来，这些还只是基础的防护，那些房子漏的人家还要在家里不停的接水往外倒。那年第一场大雨来的时候，姜若家做好准备后留了母亲看家，然后姜若和老爸、老哥就都披上雨衣下到一楼帮忙去了。 第4章 04.抗水 大福元并不是什么地势好的地方，由于处低洼地带，积存的雨水很难排出去，还会有水流不断流进来，男人们只能去小区门口堵上沙袋隔绝外面大河一样的雨水灌进来，即便如此，天上可是一直都往下灌水，于是男人们又要防水又要往外排水，忙的不亦乐乎，姜若的爸爸就是其中一员，要忙一晚上才能回来。 姜若和哥哥就留在一楼帮忙，姜阳的哥哥和几个男丁忙着用沙袋把走廊围起来，他们小腿边漂着不少原来走廊上或房里漂出来的东西。 他们楼的一层有一对老头老太太带着孙子孙女住，每到这时候，老太太就会到门口高声骂着老天爷，老头因为腿脚不便只能坐在房里，两个孩子缩在床上不敢下来。姜若就拿着个小篮子把飘走的东西都捡回来，她知道老太太是在心疼这些东西，她的雨衣其实就是一个麻袋，戴不戴也没什么所谓，就索性摘下，只戴上衣服上的帽子还方便些。 老太太高声说：“二丫头别捡了，不要了！老天爷要就都给他，给他！” 姜若还是把东西都捡了给老太太，老太太也叹口气，顺手把要飘走的一只棉鞋捡回来，接过姜若的篮子。 捡完了东西，姜若就用小桶把老太太屋里、走廊里的水往外倒，要不停的倒才行，水桶舀不起来后就改用水瓢，等水再小一点，姜若就拿几块老太太灶上放着的抹布在地上吸水然后拧在小桶里，床上的小孩子看着眼热，也要下来帮忙，姜若就给他们一人一块抹布，小孩子们一会儿就能拧一桶水，姜若再把水提出去。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雨也小了，老太太家的地面就如同新铺的一样洁净。姜若的手指也肿成了几根小胖萝卜。额上的发丝全湿着，打成卷贴在脸上额上。她腰酸背痛地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提起小桶出去倒水。 她看见走廊上也站着薛辰，他的短发也都湿了，穿着件湿哒哒的白色短袖，卷着裤腿，在一层水雾里看过来，好像是看着她又好像在发呆。他的旁边还有不少跟他一样劳累了一晚浑身湿哒哒的男孩子。 姜洋过来接过妹妹的水桶把水泼出去，他光着膀子，出来时的那件衣服早用来擦从头上流下的水了，现在正搭在他肩上，身上的筋肉看起来好像比以往更结实几分。 “回去吗？”姜洋抹了下脸上的水说。 姜若点了点头，把水桶还回去和哥哥上了楼，回去洗洗换换衣服，父亲也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吃了点母亲准备的早饭，然后就出门各自上班上学去。 这样的事情在夏天不算新鲜，放暑假的时候，要经历的更频繁一些。每次都是如此，整栋楼的人都是一片忙乱，经常有人家的雨棚或者窗户被风刮走了。所以那个时候大家会觉得，雨真的是很大。 也因此，那时候的邻里关系也都比现在要亲密。 ——窗外的雨已经稍微小一些了，姜若停下敲键盘的手，端起旁边味道已经很淡的红茶又喝了一口，望着屏幕上的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5章 05. 一直也没喜欢过薛辰那种类型啊 姜若今天早上出去上班的时候，看见楼下几个小姑娘在踢沙包，小小的六面沙袋在鞋子上跳跃着，每次不慎落地都惹起阵阵笑声。 姜若看着她们，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的游戏，因为那时候手机电脑还不普及，大家只能玩这些。只不过姜若她们当时踢的，是毽子。 说起毽子，姜若总忍不住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中学时期的语文课代表。 在去单位的公交车上，姜若忍不住看着窗外陷入回忆。那可能，就是她平淡成长过程中的一小片白月光了吧…… 毽子，从制作到踢都是一门学问，姜若偏巧有这样的巧手和踢的技术。从选材到制作，她拿出了古时候女孩子缝制嫁衣的细心，做出来的自然是既美观又轻重适中。每天她都带着毽子去学校，有时候一边踢着一边走，尤其是在朋友楼底下等朋友一起上学的时候，她能在等人的空隙在空地上踢出花儿来。 踢毽子有很多种花样，至今不知道谁发明的，女孩子在踢的时候，人也显得跟毽子一样，又轻又巧。姜若在这上面可能就是有天赋吧，她能把知道的十几种从头到尾踢一遍，毽子还不落地，简直像是一场表演。 上初二的时候，姜若他们的体育老师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胖老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有一次他组织女生比赛踢毽子，男生负责给女生数数。姜若作为平常踢得好的也就被推了出来，给她数数的就是那个语文课代表。 当时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也是选手，不少男生聚在她身边给她数数，渐渐的，不少女生因为毽子落地太多而被淘汰，只剩下那个漂亮女生和当时干干瘦瘦的姜若。男生们几乎都异口同声的给班花数着，被她美丽的姿态吸引着，只有那个语文课代表在姜若面前嘴唇动着认真给姜若数数。 最后比赛结束，姜若领先了那个女孩三十几个，得了第一名，但是男生们都围着班花夸她竟然踢了一百多个，很不错了。 那个语文课代表跟体育老师大声的报了姜若踢的数字后，还情不自禁的回头对众人说了一句，“太厉害了，她的毽子都没有落过地！” 姜若的脸一下子红了。 老师奖给获胜者一个西瓜，没谁好意思一个人吃，最后也是大家一起分着吃，只是冠她请客的名罢了。当时姜若拿着一块瓜在女生簇拥中慢慢啃着，那个男生来拿瓜，还冲她举了一下，说了声，“谢了啊，沾了你的光。” 姜若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着他回去还手舞足蹈的给其他男生讲姜若踢起毽子来多么的厉害，好几次他都以为要掉下来了，结果她都又化解了，听的姜若一节课脸都红扑扑的。 一个女生的心动，有时候真的和长相，气度无关，一份体贴和尊重就能让她铭记很长时间。 升了高中后，也许是压力大的缘故，姜若食量大涨，身体也像是吸饱了养分的水果一样，显得丰盈水润，脸也水灵了不少，连头发丝都吸足了营养变得乌黑光亮。小区里的人见了，都说她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当时姜若和那个语文课代表还是在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了，每次在校园里碰见，他都会朝她投来友好的一笑，表示记得他们曾是同班同学，那笑容和以前比起来并无多少区别。 后来有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姜若有见过他一次，他个头没怎么长，又胖了些，笑容还是憨厚而温暖。他已经结婚了，他的手机屏保就是妻子的照片，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但是他说起另一半的时候笑的很满足。姜若相信，他妻子一定很幸福。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吵吵嚷嚷的劝酒，被打趣也只腼腆一笑，从不开那些不尊重女孩子的玩笑。 当时单身的姜若成了好几个男同学的目标，他们对她献殷勤的时候他反倒只是保持着礼貌，得体不越矩。 姜若还是很欣赏他，同时也祝福他。在分别的时候，她还开玩笑似的说：“之前我还喜欢过你呢。” 他一愣，然后搔着头说：“是吗，哈哈哈……” 姜若也笑起来。 然后他们握了握手，各自回家。她的那段朦胧的感情，就在这里画上了句号，不过想起来还是很美好的。 ——公交车到站了，姜若下了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下后叹口气。 其实，自己没结婚时，一直也没喜欢过薛辰那种类型啊。那是不是说，当初结婚就是个错误呢？ 午休时间，姜若还在自己的电脑上敲敲打打，慧姐拿着咖啡经过看了一眼，然后弯下腰说：“写的不错啊，考虑刊登吗？” 姜若吓了一跳，见是她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 慧姐耸耸肩，“对不起啊，我以为是工作，就看了一眼。怎么你最近想自己写东西了？” 姜若搔搔头，“只是有些东西想写出来罢了，就是一些记忆的整理……哈哈，可能是最近比较闲吧。” 慧姐是中文系女博士，她坐下用肩膀挤了下姜若说：“我还是那句话，女人只有回归自我才能了解到自己的价值。对了你写的是什么题材啊？” 姜若也没想保密，把鼠标给她让她自己看，开玩笑地说：“考古吧算是。” 慧姐滑了几下看着，点点头，“嗯，你写完给我看看吧，社里正好想开一栏专门描写关于c城以前的事，你这个倒挺不错的。不玄虚也够真实，我让小刘给你配幅古朴点的插画……对，就这么来。” 慧姐的脑子转起来格外快，姜若都有点跟不上。 “啊？可我还没想过发表呢。”姜若搔搔头。 “我知道，熟人太多嘛，你起个笔名，然后给里面的人都安个化名，反正就是发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写的。”慧姐胸有成竹，又挤了下姜若，“干吗，你现在都一个人了，还不好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姜若只是想写，还没想过发出去呢，不过慧姐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动了心，她之前的顾忌的确太多了，为了婚姻，工作一再让步，她要心惊胆战的备孕，她要抽出时间平衡家里，她要……如今她已经自由了。 姜若点了点头，“那我再润色润色发给你。” 慧姐拍拍姜若的胳膊，给她一个赞许的笑起身离开了。 第6章 06. 她答应的时候，没想到直接就跳到 律师给姜若又发了一条短信，催她早点把离婚手续办下来。 姜若给薛辰打电话，已经几天了，可是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始终没人送过来。姜若猜他应该是忘了，毕竟他每天那么忙。 电话被接通后，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喂”了一声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姜若问他协议书签好字了没有，让他抽个时间两人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他说母亲让他回家一趟，可能要下周一才有时间去。 姜若一听他要回家，生怕他们离婚的消息被老人们知道然后被劝阻，于是说：“这样啊……我听说民政局都要排队的，要不然我今天去先把你签字的协议书拿过来，周一我先去排上队等你，这样也能节省你的时间。” 姜若又听见了他沉沉的呼吸声，最后他说了句“那你来拿吧。”就挂了电话。 姜若看了看时间，跟慧姐说了一声下楼打车去他公司，路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也不好受。 提起他们婚姻的促成，姜若总觉得太仓促，开始就让她心里没底，后来的不坚定，可能跟没打好感情基础也有关系吧。 当初姜若的父母和景姐姐的父母差不多，也是上学的时候管得严，一毕业就开始催婚。但姜若没有景姐姐那样的勇气，而且她对婚姻的要求也不高，经母亲耳提面命，她也觉得只要找个老实能干的人结婚就行，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体贴。 是的，只要体贴，长得好不好都在次要。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在她的婚事里，她的要求是次要的。 当时她也并没有想到，薛辰的母亲会上门说亲。 那时大福元已经拆了，可是他们两家住的地方隔得并不太远，薛辰的母亲亲自上门来老邻居家说起这门亲事。那时的薛辰也已经在事业上有了小成，在老一辈的人们嘴里有出息的孩子那一类。薛辰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老了有退休工资，这点姜若的母亲也很满意，觉得将来姜若和薛辰不用那么辛苦的养老人，更何况薛辰长得体面又有出息。当然，最重要的是两家以前是邻居，知根知底，成了可谓亲上加亲。 可这事儿姜若知道后，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这家人没病吧？ 以前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个薛辰老是一副扑克脸，他还是哥哥的好朋友，自己竟然要跟他结婚？就好像经常来你家玩的你哥的朋友突然要娶你一样，这太尴尬了！ 当时她没表态，拿上皮包扯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母亲家。可是后来终究抵不住母亲每天的软磨硬泡。母亲说薛辰工作好长得好，家庭也不错，还让姜若抓紧，因为等过两年，好的怕是就找不到了，她上学就已经耽误了几年了。 而姜若除了觉得太熟之外，好像也说不出薛辰的其他缺点，至于说他冷漠脸，母亲说人家性格如此，总比油嘴滑舌的强。姜若觉得他都没正眼看过自己，肯定不喜欢自己，可母亲却“啧”了一声说：“人家又没说不喜欢你，你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干吗？” 姜若很想问问是他叫薛婶婶来的还是薛婶婶看上自己了，可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这件事当初在她心里挺别扭的就是。 要知道，之前在大福元住的时候，每到放假，每次薛辰来找姜洋的时候，姜若还穿着个背心和花点点短裤在阁楼上睡大觉，两人谁都不在意谁，她睡醒了头不梳脸不洗揉着眼睛从阁楼下来，看见他在，迷迷瞪瞪的连招呼也忘了打就走过去了，而他也一低头就走过她。有时候薛辰和姜洋在下面聊得声音太大吵到了姜若，她还毫无形象的拍着自己的床板让老哥低点声，往往这时候还要跟老哥对骂两句。最后姜若气鼓鼓的光着脚下来，噔噔噔走到门口穿上拖鞋，然后坐到走廊的小板凳上摇着蒲扇凉快，有时还靠着墙睡着了。 都是邻居嘛，也就不那么在意形象了，谁成想将来要嫁给他呢？ 后来姜若到底是松口答应了，薛辰开车过来提着东西来姜若家，姜若以为他是来见自己，两人多少相处一下。结果他就是来提亲的，他走的时候姜若父母脸上笑盈盈的把他送出去，然后说这事就算定了。 姜若傻眼了，她答应的时候，没想到直接就跳到结婚啊！ 她也更确定了薛辰就是来走程序的，他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要娶自己，否则他何至于都懒得跟自己先处处？到这一步他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可是事情已经定下来，父母是绝不肯让步的，就这么一步步被推着搡着结了婚，姜若到底是没有景姐姐的勇气，她知道薛辰这个类型的不体贴，可是母亲说人哪能全占了所有优点。 虽然说他不占的那个正好是她在意的吧…… 新婚夜那天，姜若看着他，仍没能把他的身份转化过来，她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虽然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她会习惯这人是自己丈夫，可是，有些东西却越发的感觉缺失。 记得有一次吃过晚饭，姜若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薛辰在一旁发电子邮件，姜若看着电视上的浪漫爱情故事，突然说：“我就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追求过。” 他好像听见了，翻起眼睛看了下这边。 姜若也正看向他，“你怎么就不追求追求我？” “我娶你了。”他简单地说。 “那你也追求追求我啊。”姜若说。 她心里气不过，谁会愿意从女孩一下子过度到妻子啊，跨度也太大了。 他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垂下眼说：“别闹了。” 姜若突然就很不平起来，她一向是好脾气，也拼命的在适应婚姻了，可是那次她是真生气了，抄起抱枕向他扔去就起身回房间了。 以前的事现在想想，也只有一声叹息了。 ——车子到了他的公司门口姜若才回过神来，掏钱给司机下了车，姜若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前台的姑娘见到她有点惊讶，以前即使是身为薛辰的妻子，姜若也不常来这里。 姜若倒也不是不想来，只是……每次来心情总会不太好。 第7章 07. 能这么直接说出“不喜欢”，原来 坐上电梯到他办公室的楼层，一路上碰见的员工，尤其是女员工，都站在旁边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姜若想，可能他们离婚的消息这些人已经知道了吧，那她们应该很高兴吧。 姜若还记得她第一次来他的公司时，所有女员工都争相打量她，部分的确实很热情，但是越跟他靠的近的，看她的眼神越是复杂。好像在说：就这样啊。 记得他公司年会的时候他让姜若陪他过来，在他忙着应酬的时候，几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像鱼一样围住姜若，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又散去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不需要太露骨的语言和行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感觉出来对方想表达的。就好像衣服里的沙子，不大，却隔得慌。 姜若一直知道自己不如薛辰，没他事业做的大，作为妻子也并没什么亮点，可是从来没那么直观的想到自己配不上他。 是啊，她并不是绝顶大美人，又没有和他匹配的行事能力，不善于人际交往不能在事业上帮助他……好吧，现在她们该高兴了吧，在她们心中配不上薛辰的自己，终究是和薛辰走散了，他不用浪费在自己身上，自己也终于不用那么累了。 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女孩子看到她呆了一下才冲过来，眼神竟然很激动，“嫂子……您来了。” 姜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女孩儿她好像记得，之前也是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怎么现在见到自己这么激动？ “哦。”姜若点了点头。 女孩大大的笑开，“找薛总吧，他就在办公室，我领你去。” 说完像领着个财神爷似的把姜若往里面领，时不时回头笑笑，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了薛辰在里面发怒的声音。 “到底怎么搞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竟然现在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要是不想干了我让魏正安排人替换你，省的你每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我……薛总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女声好像含着哭腔似的说。 “过分？你是来工作的，你不能胜任你的工作，不让人替掉你难道公司要养着无所作为的人吗？出去！然后叫魏正来。” 蓝衣女孩不好意思的回头冲姜若笑笑，好像并不奇怪，只是敲了敲门怯生生叫了声“薛总。” “谁？”薛辰的声音还含着怒意。 蓝衣女孩局促的笑了一声，“薛总，嫂子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眼圈发红的女子来开了门，姜若认得她，当初在年会上堵着姜若不停暗示她配不上薛辰的，就是她。 那女子看了姜若一眼，垂下眼匆匆走了，蓝衣女孩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眼神露出些不屑，然后笑着对姜若说：“那你们聊，我去准备茶水，嫂子喝什么？” “哦不用，我不待多久。”姜若有些不适应，直接走了进去。 地上还散落着几张被揉皱的文件，薛辰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朝她看过来，眼神有些复杂。 “你要是忙的话，我拿了东西就走。”姜若低声说。 薛辰摇摇头，他的样子此刻有些狼狈，可是依旧俊美无涛，姜若看了这么多年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很好看。可是现在她直视着这双好看的眼睛，只觉得压抑，只想离开。 虽然，也有一点的不舍，但是，也就一点。 “我不忙，”他说，然后垂下眼，“最近，你过得好吗，房子住的怎么样？” “挺好的，”姜若笑了笑。 薛辰看看她，“家里还有两辆车，你可以开走的，上班出行也方便些。” “不用了，地方离单位挺近的。”姜若也垂下眼，“那个，我下午还要上班，还是拿了东西就走吧。” 薛辰突然笑了，“你就这么不想待？” 姜若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认真地说：“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薛辰一愣，姜若却真诚地说：“我之前之所以不愿意来，就是因为我不喜欢。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送饭，过来看你，就是不喜欢这里而已，不过今后我也不用来了。” 薛辰愣了愣，问：“为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公司啊，你哪里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若闭了闭眼，“已经无所谓了，你能把协议书给我吗？” 这里都是为他做事的人，那些给她脸色看的都是他的得力助手，自己说了反倒显得小肚鸡肠。没有辅佐他之能，还没有心胸，呵，这就又多了一条配不上他的罪名了。 况且，他要是在乎自己，怎么能总也看不出来那些人对她的态度，怎么会总也注意不到她的情绪变化，所以，说了又怎样。 姜若现在感觉心情已经畅快了许多，能这么直接说出“不喜欢”，原来感觉这么好。 门外的叶青冲了两杯咖啡准备端到薛总办公室，这次特意在托盘上还放了奶和糖，平常薛辰是不用这两样的。 记得第一次姜若来的时候，叶青没问她的口味直接送了两杯无糖的咖啡，姜若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叶青也没在意。还是薛辰当场交代她，姜若的咖啡要加糖和奶，当时她听后只是轻飘飘的瞟了姜若一眼，然后垂下眼毕恭毕敬的对薛辰说了声“是”。 因为那时候，她也看不上姜若。 她们这一群女孩子，天天在公司争奇斗艳，个个自命不凡，有这么帅的上司自然就更加暗地里较着劲。见到姜若后个个都有些嫉妒，于是便在心里拼命踩低轻视，说说姜若的坏话仿佛心里就能平衡些，现在想想叶青自己也觉得好笑。就好像以前在学校追星的时候，每天她都和小姐妹为了个遥不可及的帅哥叽叽喳喳，爱豆的每个女朋友她们都品头论足，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可最后爱豆就是换了八个女朋友，一直到结婚也没轮到她什么事啊。为这个上蹿下跳极尽刻薄之能事，简直是可悲又可笑。 人家是夫妻，姜若怎样，说到底又关她们什么事呢？ 可是人哪，不碰到墙就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姜若和薛总听说最近夫妻关系紧张，薛总因为这个脾气越来越差，对她们也是苛刻又毫不留情，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是戏有多多，人家薛总压根就没把她们放心上，半点情面不讲是因为本身就对她们没感情。说白了她们就只是员工而已，矫情什么呀？ 第8章 08. 跟薛辰在一起，真的让她快把自己 叶青叹了口气，好在现在想明白了，如今姜若来了希望薛总的心情能好一点，她可真不想再挨骂了。 从卫生间补完妆回来的白静看了叶青一眼，冷笑道：“真会见风使舵啊。” 叶青立刻停住了脚，她是个不肯吃亏的，她多鄙视以前的自己就更加倍的鄙视白静。 自己舍不得说自己，白静还说不得吗？当初戏最多的不就是白静吗？仗着是薛总的私人助理，倒好像已经成了薛总的女人一般，在公司里拿派头，竟然还看不起薛总夫人，切，人家是夫妻，你算那盘菜！ “那是当然啊，人家是正经的主子，不像有些人什么都不是，还戏多。”白静故意扬声让旁边支着耳朵的小姐妹也听见。 “不就是个来打工的吗？大家谁不一样啊，不好好做事每天胡思乱想，被打回原形又不承认，呵……” “你什么意思？”白静立刻拽住叶青的衣袖说。 托盘上的咖啡险些洒了，叶青毫不示弱地抽回衣袖说：“怎么，不爱听啊，你自己之前多刻薄忘了吗，不敢当人家面说不敢明着吵，就明里暗里的说让人家知道，切，有本事你当面说去呀，看薛总在乎的是谁，好让你自己也知道知道，你算哪颗葱哪头蒜！” 叶青骂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就好像骂当初的自己一样。 “你……你要是不想干你现在的工作就直说！”白静的脸色难看极了，气急败坏地说出这么一句。 她是第一助理，叶青是第二助理，叶青能不能留下来她确实有一定决定权。 这时其他小姐妹立刻过来劝叶青别太冲动了，叶青也反笑道：“好啊，随便你去怎么说好了，老娘不怕你，我走了留你一个人挨骂正好。” 正说着，魏正却从办公室那边回来，路过白静时停了下来，说：“白静，把你手头工作和叶青交接一下，今后她负责第一助理的工作，交接完你来找我。” 白静一愣，“什么？为什么呀？” “你最近出错多少次了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薛总早就说你再出错就把你调走，叶青是第二助理，她顶替你很奇怪吗？” “薛总怎么……”白静似乎不能相信，“不对，我去找薛总说，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我那么懂他，他怎么能说调我走就调我走呢？” 魏正看白静的眼神也莫名其妙的，说：“你最好别过去，薛总好容易和嫂子待一会儿你去干什么，再说你就是来这里工作，这个地方没谁是不能替代的。” 叶青差点笑出声来，抬起下巴瞟了白静一眼，端着咖啡走了。呵，她叶青今天还就见风使舵了，而且还就保持一个风向不变了。 叶青敲了敲门，倒是打破了姜若和薛辰两人沉默的僵局。 薛辰说了声“进来”叶青便笑吟吟的过来把两人的咖啡放好，还殷勤的问姜若放几勺糖。 “我自己来，谢谢。”姜若有些不适应地说。 叶青收起托盘点点头，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下了，在门口关门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里面，唉，现在看来姜若和薛总多配啊，薛总脾气坏，可姜若正好生了一脸温柔相，薛总看姜若的时候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薛辰喝了口咖啡，突然说：“明天我回家，妈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免得他们怀疑。” “就说我有事吧。”姜若坐着搅动着咖啡说，“怀疑就怀疑吧，反正周一我们就真的离婚了。” 薛辰眼里有些怒气，“就当回去做做样子不行吗？” 姜若猛地抬头，“我不想再听那些话，喝那些药了！” 薛辰一愣，姜若深吸了口气，然后把脸别开了。 薛辰的父母一开始是很满意姜若这个儿媳的，待她也很好，可是因为姜若一直没怀孕，二老就变得越来越急。尤其是姜若的婆婆，几乎每次见到姜若都要问一遍，然后还要带她去看中医，给她开成堆的中药回来喝，有时自己还会突然熬上一碗送来家里。她给姜若开过一张条，上面详细的写了姜若吃什么好、还有不能吃什么和不能做什么。到最后她甚至觉得姜若不应该上班，觉得都是上班压力大导致小两口一直没孩子，要不明明检查是很健康的两个人，怎么就没孩子呢？所以最近不但要姜若喝药，还开始劝姜若辞职。 “药，很苦吗？”薛辰说。 “是很压抑！”姜若忍不住说，“我是一个健康的人，我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因为我没有怀孕，我要吃药，我要遵守一切像对待病人一样的规定吃喝作息，我胆战心惊，每周都要测，测不到就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整整一年如此！现在甚至连班都不可以上，就因为我没有给你生孩子！” 姜若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我只是想活的像一个健全的人，就像我现在这样。” 太压抑了，以前真的太压抑了，以至于她终于拥抱自由时，激动的好几次湿了眼眶。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难了，可是她却不得不做，她不能连工作也放弃，那样，她怕她就再也找不回一丁点自己了。 连他也曾说过，让她不要上班了，就只打理家里，陪他。可是姜若也有梦想，她上了四年大学，期间一直把自己往接近梦想的方向培养，不是为了一结婚就把什么都抛却，她的事业是没他做的好，可那是她的小小梦想，凭什么一直让步的就只能是她呢？ “我从没说过，我们非要孩子不可。”薛辰没被姜若这样看过，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是因为这个非要离婚不可吗？” 姜若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你就签字把协议给我吧，之前我们谈过太久了，我不想再把问题绕回来，反正结果不会变的。” 薛辰定定看着她，然后从手边抽屉里拿出那份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也不看的朝她一推。 姜若过去拿上协议，轻声说了句，“周一见，记得要带结婚证。” 说完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姜若迟来的眼泪终于在出租车上流个不停，婚姻里的种种她以为都过去了，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哭了。她不断跟自己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可以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了，你是个健康的人了。 跟薛辰在一起，真的让她快把自己的全部都否认完了 第9章 09. 烹饪引起的争吵 夜里，慧姐突然发来了信息，把姜若的文档发了过来，上面有批注和评语，最后的结论是：写的不错，可以发在那个新栏上。 评语里有一句是：“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条若有若无的感情线，也许正是这条线让整个描述显得不那么松散。” 姜若赶紧自己又看了一遍，她倒没发现什么感情线，只是和语文课代表的故事有点小朦胧。 她给慧姐回了消息，“没有什么感情线啦。” 慧姐没回复，可能已经睡了。姜若又给自己冲了杯红茶，喝了一小口靠在椅背上，渐渐陷入沉思。 今天她没能像往常一样很快进入状态，因为一直想起她和薛辰的事。三年的婚姻，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当姜若决定分开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的事，因此至今不后悔。 吃了几天的外卖和外面的餐厅，就口味和价格来说姜若都有点不适应，今天早上她还是早起去外面买了菜自己做便当带去社里。 新租的公寓没开过伙，电磁炉有点用不惯，不过也凑合着做成了。 当初她来看这里时，想着自己要好长时间不做饭，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她自己就又开伙了，但自己做饭自己吃，到底轻松点。 至于她之前抵触做饭的原因，得从她和薛辰的婚姻生活说起了。 姜若是那种受老式家庭教育的人，加上事业上追赶不上薛辰，就想在别的地方弥补。婚后就给自己定了目标，要做进得厨房的主妇，可是她面对的确实最闷的食客。刚结婚的时候她做的菜自己都不好意思端上去，可是他吃了皱皱眉头，也并不说什么，姜若私底下发愤图强的研究烹饪，后来他吃饭眉头不皱了，可也没表现出别的情绪，问他喜欢吃什么，他只会说“都好”。姜若有一段时间把他的口味看做一个谜。薛辰这个人确实很奇怪，饭菜从来不挑也不发表意见，好像对他来说吃饭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时姜若还专门去请教自己的婆婆，但是在吃了婆婆做的一顿饭后，她彻底明白了薛辰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婆婆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不管是什么材料，鸡鸭鱼肉或是蔬菜，婆婆做出来的都只有一种味道——一种又糊又咸的味道。至此姜若每次看到公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仰头望天，一点点吃进去时，都打心眼里同情。 因为这份同情，姜若更加决定要好好做菜给丈夫吃，她甚至专门弄了个小本来记录薛辰每次吃饭的微妙反应，用以揣测他的口味偏好，她觉得薛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口味。经过一段时间后小有所成。有一次薛辰出差时打来电话，报备了一遍自己的情况后突然说了一句，外面的菜不合口味，很想早点回家吃姜若做的饭。挂了电话后，姜若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电话前雀跃不止，就好像一个喂不熟的宠物第一次表现了对主人的依赖，姜若觉得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可是之后这种雀跃感，就渐渐消失了，甚至转化成了一种压力。有段时间姜若工作忙经常要加班，有一次又回来晚了，一进门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家里显得格外冷清。姜若起先还没感觉出来，一边放下皮包换鞋一边跟他说自己工作的事，等到感觉不对才问他吃饭没有。 薛辰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没有。” 姜若当时看了眼了冷清的厨房，突然觉出一种负罪感，低声问他怎么不叫个外卖或者在外面吃了回来。 薛辰就猛地把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然后开门进了卧室。 姜若觉得委屈，可是依旧去厨房给他做了碗馄饨，吃过后他脸色好了一点。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突然搂着姜若的腰温柔细语，让她干脆辞职别出去上班了，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两个人都忙的话，见面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姜若在家的话能专注打理家，中午还可以去给他送便当多见见面。姜若当时差点被他的温柔溺毙，但是仍小小的坚持着，说自己今后尽量少加班，然后在家里准备一些吃的让他回来可以热热吃。薛辰当时听了猛地翻过身自己仰面躺着，呼吸声很重。他就是这样，话少，可是沉默的时候更让人紧张。 就在姜若以为他要在怄气中度过这一夜的时候，他又突然靠过来求欢，而且折腾了一晚上，天快亮时才放过她，第二天他准时去上班，顺手关了姜若的闹钟，导致姜若迟到了。 他是故意的，中午姜若从单位给他打电话时他语气里的轻笑已经暴露了这一事实，他问姜若是不是挨领导批了，还说那就别干了，不必受那份委屈。他话没说完姜若就把电话狠狠挂了。 从此，姜若每次加班回来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负罪感，尽管她已经留了吃的了，可他的脸还是阴阴的。周末姜若为补偿他围着他转，薛辰就会很高兴，一整天唇边带着温柔的笑，可等她因工作忙有一顿两顿没做到位的时候，他会一整夜闷着一句话也不说。每次姜若加班回来明明已经很累了，看着他紧绷的脸，只会感觉更累，而且委屈，尤其是在单位有什么难处时，回到家得不到半点安慰，她只能更难过。 在这样的拉锯战中，终于还是姜若让步了，在事业的上升期，她放弃了很多机会，她到点就下班，觉得自己是妻子，有责任营造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每天风风火火下班去厨房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雀跃，只感觉到压力。 可即使如此，薛辰还是对她的工作有意见，姜若的工作没多少假期，夫妻俩一起去度假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他清闲的时间太难得，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姜若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扑在一个赚不了多少钱的工作上。他总说姜若中午明明可以像有些妻子一样做好便当去看他的，可是在她心里工作却比丈夫重要。 有一次两人终于吵了起来，姜若把刚盛了米饭的碗狠狠的墩在桌子上，大声说：“我不是你的老妈子，我为你做饭是因为我在乎这个家，更是因为我愿意这样做，不是因为我欠你的！” 第10章 10. 旧时的烟火 姜若知道一切都变味了，她的奉献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职责后，她就必须承担偶尔没尽到职责时的责难。姜若甚至后悔了，她当初就不该主动去做饭，她当天包的馄饨不是她煮的他就不高兴了，就该让他吃一辈子外卖或者他妈做的黑乎乎的饭！ 那次吵完架后两人都有所反思，但是姜若太敏感薛辰又太闷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什么，就在姜若觉得或许他要让步时，又一个问题来了，他们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的问题被婆婆指了出来，然后姜若开始被安排各种调理身子，被折磨的身心疲惫，接着婆婆也提出让她不要出去工作了，薛辰有了支援，自然更不会让步了。 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但每次在谈及她上班的事时，他的脸色就会很不好看。好像姜若没能生出孩子，家里的一切错处，都是因为姜若不肯辞职。 那段时间，姜若心里被负罪感和不平两种感觉压着，常常半夜瞪着眼看着天花板。身旁他的呼吸声平缓，有时也会突然停顿一下，那是他突然看见了姜若在瞪着眼发呆。 他的嘴唇动了动，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翻了个身背对她，也瞪着眼不睡觉。 他们像两个拔河的人，只有两个人，谁也不想先认输。他觉得再用点力就可以把她拉过来了，她觉得他应该能看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只要他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体谅和尊重，她就愿意自己过去。 最终，他们当然谁都没有赢，姜若放下了绳子，转身走了，留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来看看” 慧姐拿了这个月出的新刊过来，翻到发了姜若那篇连载的第一篇给姜若看，旁边是一幅钢笔画插图，寥寥几笔就勾出了当时古城风貌。文名叫《旧时烟火》，原本叫《c城往事》的，慧姐嫌太普通给随手改了一个，当然也是经过姜若同意的。 “唉，咱们社杂志销量一年不如一年，说不定还能凭你这波怀旧流给带火呢。”慧姐叹了口气说。 姜若笑笑，“我可担当不了这个大任，可千万别给我这么重的担子。” 慧姐拍拍她笑着走开了。 姜若看着杂志却也有点伤感，这份杂志是她上学时就喜欢的，第一次接触是中学的时候追看上面的连载小说，总是省下钱来每月去报亭买来看，这种牛皮纸封面外表朴素的杂志很少会有年轻人愿意注意，姜若却是特例，她一追就追了好几年，毕业后面试的第一家单位就是这里，当时只是来试试看，是慧姐面试的她，没想到越聊越多最后竟然把她留下了。姜若其实挺自责的，她知道慧姐对自己是抱了很大希望的，可是这几年来她却并没能做出什么成绩，虽然工作都尽心完成了，可是慧姐和自己想要的绝不仅如此。 晚上和慧姐一起去喝酒，为了备孕姜若已经快一年滴酒不沾了，她拿了大扎啤的杯子猛灌一口，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是那么畅快，打了个嗝儿后和慧姐相视大笑。 笑过后慧姐又叹息，“杜彦拒绝了在我们杂志上连载新作，也是，人家是大作家，我们这种小杂志社确实希望不大。” 姜若明白慧姐的失望，杜彦是近来很受欢迎的年轻作家，杂志社也是想用杜彦的人气给杂志带来一些年轻读者，打场翻身仗，可是像他们这种老牌杂志，如今的名号是越来越不响了，销量低，一切名头都是往事了。 “本来想他突然在这边买了房住下，咱们能近水楼台的先去约稿，没想到人家架子大，我连见都没见上。”慧姐说完灌了口酒，又掏出化妆镜来看了看，“唉，我到底是老了，再年轻漂亮点说不定人家愿意跟我聊两句。” “切，毛头小子。”姜若说，“这种人要不是为约稿，咱们还不愿搭理他呢。” 慧姐哈哈大笑，拿起杯子和姜若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是啊，这年纪越大啊，喜欢的类型也就越发偏成熟了，那种高冷爱耍脾气的小子，远看还好，真相处我分分钟想抽他们大耳刮子，都是给那些花痴给惯坏了。”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时不时迸出畅快的大笑声。姜若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喝的晕乎乎回到家，把热水器打开自己先趴在床上歇会儿，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 “喂——” “我想问，明天什么时候去？” 听见他的声音，姜若一愣，用手支起脑袋说：“啊……早上吧，早上人少一点，我先去排上队，你记得带齐证件。” “嗯……你还没睡么，还是刚回来？”他又问。 “哦，今天和慧姐出去喝了点酒。”姜若翻了个身躺下来说。 “呵，她又跟你灌输什么不婚言论了？” 薛辰语带讥诮。 姜若立刻皱起眉，“她是我朋友，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难听。” 姜若干脆起身，穿上拖鞋去浴室看水热了没有吗，一边说：“在你看来年龄大不结婚的就是怪物吗？就满脑子不婚言论？” “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总跟她接触导致最后我们怎么样了？所以这还用说吗。”薛辰在那边冷冷地说。 姜若一掌下去“啪”的一声把热水器关了，大声道：“你觉得我们离婚是因为她？你别想多了人家每天那么忙，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我这种已婚人士身上。还有你凭什么看不上人家不结婚，老是说话讽讽刺刺的，你不觉得我这种一毕业和你什么都没磨合就嫁给你的行为更像脑子抽了吗？” “姜若！” “怎么了？”姜若一屁股坐在浴缸沿上，“我知道，你时间紧你最忙了，你哪有时间抽出来跟我谈恋爱，去了解我追求我，反正你就是要娶个逆来顺受的老妈子当你老婆。” “你……” 姜若能想象他在那边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是现在她不怕了，她就是要说出来，反正吵完了架她一挂电话就睡她的大觉，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经历无休止的冷战。 “我们已经那么熟了，从小在一起长大，你还要我和外面的人一样来一套什么追逐试探吗？”薛辰说。 “谁跟你熟啊，你有正眼看过我吗？”姜若像是腌菜一样的往浴缸里倒浴盐，“我们以前关系很熟吗，做过恋人吗？” “是你答应嫁给我的！”薛辰也气急败坏地说。 “所以我说我脑子抽了！”姜若狠狠地把浴盐盒墩在一边，“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明天记得带证件。” 说完她狠狠地按了挂断。 放好水脱了衣服躺进浴缸，姜若还是平复不了心里的怒气，手机在旁边响着，还是薛辰打来的，她直接按了挂断然后闭上眼安心泡澡。 第11章 11. 薛辰定定看着她，突然说：“你就 婚后她很少有这样完全属于自己的悠闲时光，不知不觉竟然差点睡着了，还好门外突然有声音惊到了她，姜若赶紧起身随便擦了下身子披上浴袍出去看。 一个人住很怕这种夜里突然的门铃声，可还真就是她家的门玲在响。 “谁呀？”姜若叫了一声。 凑近猫眼去看，却看见是薛辰站在自家的门外，脸色很不好看。 “是我。” 随着又是一连串的门铃响。 姜若怕吵到邻居，拉开门小声斥道：“你干什么呀，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薛辰直接就挤了进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姜若正要说话，拖鞋底突然一滑差点摔倒，感觉身后一条手臂突然撑住，然后就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外面的灯光昏暗，姜若又只开着一个门缝，薛辰进来才发现她只披着浴衣，熟悉而诱人的味道不断钻进鼻子，她光洁的脸和颈子和让他喉头不自觉紧了紧。如今抱她在怀，才想起当初亲密无间的可贵，竟然有些不想松手。 可姜若立刻推开他，站直了说：“大半夜你跑过来干吗……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薛辰把脸别开，当初他是看着她拿着行李上了车，又一路看着她坐车来了这里，他怎么会不知道？ 姜若也不想再问了，突然见到他，她心里也怪怪的，尤其是刚才的怀抱让她想起了他们之前的亲密。 她深吸了口气说：“你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吧？好吧，我承认我在电话里口气有些不好，我太冲动了，我们真没必要这么吵，就好聚好散吧。” 薛辰定定看着她，突然说：“你就那么后悔嫁给我？” 姜若没说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那是狠话，我们是没有走到头，可中间还是有可贵的时光的。” 她鼻子突然有点酸，转过头说：“我给你倒杯水去。” 她想转移一下情绪，没想到薛辰突然走过来从身后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姜若愣了愣，随后压制住心里的感情低声说：“你别这样，我们说好了好聚好散。” “我一点儿也不想离婚。”他在她的颈窝处说出了实话，手也抱得更紧，“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明天什么时候去，我打电话，只是因为想你了……我很想你。” 姜若感觉视线一片模糊，心也在融化，可是这样的感觉她已经练习过该怎样压制了，三年婚姻，她知道结束的时候不易，但她会跨过去的。 她正要说什么，薛辰却突然扳过她的身子，再度抱紧时吻住了她的唇。 姜若拼命要推开他，可这次薛辰却好似好把她箍进身体里一般，而且毕竟是三年的夫妻，他太了解她的身体，姜若觉得这样不行，重重的咬了他一下，两人终于分开。 她想发怒，却微喘着，他也是一样，只是眼睛竟然红红的。 姜若愣了，她还从未看过他这样。她别过脸，“你别这样，分开了，对我们都有好处，是我不堪驱使，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以你的条件，下一个接替我的肯定趋之若鹜吧。” 说完却感觉腰间一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猛地一把抱起她，姜若的脚突然离地忙抓紧了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 其实他干什么她看眼神就能知道，心砰砰的乱跳，低声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却扯了下唇角，有些邪恶地说：“我们还没正式去办手续。” 姜若狠狠的捶着他的肩，“你个混蛋，还想分开前再试一下吗？” 说完她自己脸也红了。 薛辰却一笑，“怎么，是你说的好聚好散，不可以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若剩下的话却被封在了口中，他一路将她抱进了卧室，狠狠踢上门的时候姜若的心就是一沉。 他们之前相处一直是他比较强势，尤其是在床上，姜若总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这次也一样，开始她生气，随即干脆有点破罐破摔。 算了算了，就当是另一种好聚好散吧，随他！ 反正……反正明天就彻底结束了。 第二天姜若醒来的时候，正看见他拿着自己的闹钟在偷偷鼓捣，这下当场抓住，姜若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然后夺过闹钟来看。 还好，她虽然很累，但生物钟还是可靠的，还有十来分钟闹钟才响，低头看了看自己和他，姜若感觉一阵羞愧，她翻过身抱着被子躺好不理他，反正他一会儿也要上班。 薛辰靠了过来，手刚放到她的腰上姜若就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薛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她肩上说：“昨天去看爸妈，我跟妈说了我现在不想要孩子，我知道你以前很辛苦，是我没有注意到。” 他轻轻地吻在她圆润的肩头。 姜若却闭上眼，“你别说了，好吗？” 她感觉有些烦躁，猛地把被子拽到了头顶。 拜托，即使他说了，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怪男人的，到最后罪名还是全在她头上，她担不起让他们家无后的罪名。她现在只想干干脆脆的分开，都走到这一步了，昨天她也妥协跟他最后一次亲热了，就干脆的放手分开不好吗？ 她听到他突然起身穿衣服的声音，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在被子里说了一句，“记得带证件。”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姜若把被子放下发了会儿呆，突然发觉闹钟已经过了该响的时间，忙起身披上件衣服去浴室，看来薛辰这家伙又把闹钟弄不响了。 这个又闷又冷的人，有时候做事出奇的幼稚。 到了班上她把早上的任务整理好交上去，然后准备跟慧姐请个假先去民政局，结果去的时候慧姐正要找她。 “姜若我正要找你呢，你现在就去杜彦家里，他看了昨天你的文章想跟你聊聊，你正好采访采访他回来写篇稿子。”慧姐两眼发光的拉着姜若说。 “跟我聊？”姜若有些傻乎乎的问。 “嗨，巧了，”慧姐眉飞色舞地说，“原来他也看我们的杂志，昨天他看到了你的连载，正好他来这里是为了写一篇关于c城的小说，所以刚打电话过来问作者是谁，想跟你聊聊搜集些资料。姜若，你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就算不能约到他的新书也要有篇采访稿，这对咱们社里可至关重要。” 姜若有些为难说：“现在就要去吗？” “他下午还要坐飞机去别的地方，就上午这会儿有空，所以我让你现在就去多争取点时间嘛。”慧姐说。 姜若也知道这个机会对社里很重要，只好答应下来。出来拿了皮包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薛辰打去电话。 “喂……那个，我早上有点事可能去不了民政局了。”姜若说。 “嗯哼。” “我是真的有事！” 听到他那边传来低笑，姜若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自己昨晚多厉害是吧。 第12章 12. 这样也许我就知道，为什么她总是 “好，我相信，”薛辰懒洋洋地说，还是含着浓浓的笑意，“那我要说我下午刚好没时间，你是不是也应该相信我？” “……随便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姜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包里，伸手拦了辆车按照慧姐说的地址去找杜彦。 到杜彦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姜若跑去按了门铃，这边都是很清静的独栋别墅，环境看起来很清幽，一个中年妇人给她开了门，姜若说明了来意，妇人便把她带到了杜彦的书房。 姜若在院子里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看自己，她抬起头，看见二楼的一扇落地窗旁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往留下看。隐约看出是个男孩子坐在地上。 那不会就是杜彦吧？姜若想，来的时候她在手机上搜了些杜彦的资料，照片也看过，只是现在离得远也看不清。 窗帘突然被放下了，姜若也跟着妇人进去上了楼。 打开二楼书房的门，里面一个身穿墨绿色外套的男孩正站在窗边，下身是牛仔裤，光着脚，逆着光有些看不清样子。 “你好，我是《c韵》杂志社的姜若。”姜若说着看了看光可鉴人的木质地面，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脱鞋。 “你进来就行。”杜彦说。 姜若就穿着鞋走了进去，杜彦歪了歪头对中年妇人说：“周姨，上茶。” 妇人答应了一声去了，杜彦指了指沙发又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圆垫子，“你找地方坐吧。” 说着他自己又坐在了地上，为了跟他说话方便，姜若跪坐在了旁边的圆垫子上，然后忍不住又打量了杜彦一眼。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年轻太多了，不像24岁，倒像是十七、八。大眼睛，微微的外翻唇，鼻翼上有一点褐色小点，总之有些稚气，像个漂亮的小男孩。但说实话，他比想象的要矮一些，资料上说他一米七三，但是男生普遍是不显高的，他站着时跟一米六八的姜若也不差多少。 周姨送上了茶，姜若谢过后抿了一口，接着开始跟他谈话，因为他稚气的长相，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 杜彦主要就是问一些姜若对于c城以前的印象，姜若讲的很详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钟头，她接下来采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呃，作为交换，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姜若说。 杜彦一直听的很仔细，听到她这么说后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了，但是竖起手指说：“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 姜若点点头，“嗯。” “你为什么要写那个连载，是出于什么原因？” 姜若一愣，然后慢慢抿了一口茶，说：“我在还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想过写些东西，在我接触《c韵》这本杂志的时候，我正迷恋武侠小说。我追过很多作家，也想写过很多东西，大人物，英雄，传奇故事……我也做过很多的准备，上学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鲜衣怒马，爱恨情长。但，随着生活的各种变化，经历的一些事情，很多色彩浓丽的东西反倒慢慢淡去，一个寡淡人影反倒慢慢的在脑海里显现，一直停留在那里，那个身影瘦而干，头发稀黄，扎着两个小辫子，她站着的地方就是以前c诚的一个旧楼区，她属于那个时候的c城。然后我就觉得，我要把她写下来，这样也许我就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那里了。” 杜彦认真的听着，突然说：“那个人是你吗？” 姜若点了点头，随即淡淡一笑。 杜彦看着姜若，也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抱着膝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我能问问你到底多大年纪了吗？” 姜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说：“还有几个月我就28岁了。” “噗……二十八岁也好意思说自己的过去是‘年轻的时候’？”杜彦瞪大眼。 “那也比你大。”姜若说。 由于结婚早，她早就不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了，哪怕只比她小一岁的未婚同事，她也把人家当小姑娘看，这大概是已婚女人的通病吧。 “好了，现在该我问你了吧？”姜若说。 杜彦有些顽劣的笑了，“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杜彦为了姜若的采访，一直到飞机快起飞才去了机场。姜若采访回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她立刻回去开始写稿子，下班的时候慧姐告诉她今天可能要下雨，让她最好快点回家别留在这里加班，姜若就保存好文档打算回去再写。 一路上她都在构思，等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门口放了几个大盒子，薛辰正靠在门口等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啊？”姜若看了看堵在楼道的大箱子，发现是烤箱、蒸锅和一些其他厨具。 “上次我见你这里厨房什么都没有，就想着把这些给你送来，反正你走了之后这些我也用不着。”薛辰说。 姜若看了看，又开始做饭后这些倒确实是用得着的，不过她不想要他的。 “你留着自己用吧，你不会用，将来说不定谁会用。”姜若说，一边用钥匙开门。 “那个你不用管，反正这些给你。”薛辰掏着口袋说。 每次他做这个动作就是表明他有些不耐了，可这次姜若没理他直接开门进去，他爱耐烦不耐烦。 薛辰叹了了口气，还是弯下腰把东西一个个都搬进了她的厨房，姜若见他自己搬也就不说什么了，懒得管，去书桌旁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开始赶今天的采访稿。 薛辰搬完了东西，过来问她，“你吃饭了吗？” 姜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旁她带回来的盒饭，“我带了。” 薛辰皱了皱眉，“就吃这个吗？” 姜若翻起眼看他，“那你给我做吗？” 说完继续噼里啪啦打键盘。 薛辰没成想被她刺了一下，她以前从不跟自己这样说话的…… 他过去拿起饭盒，“我，我给你加热一下。” 他拿着饭盒去厨房鼓捣微波炉去了，一会儿又出来问她，“要加热多久啊？” 姜若抬起头无奈的看着他，“微波炉转钮旁我一直贴有提示的，加热3分钟就够了。” “哦。”他答应了一声去了。 姜若翻了个白眼继续忙，心想这个微波炉在她家都有两年了，料理的电器她都贴上提示了他也懒得看，厨房里的东西薛辰是除了开关什么都不会。不光这个，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回来晚了，薛辰找不着醋在家里对着碗米粉生气，他连放调料的橱柜在哪儿都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还跟她发脾气，说她不顾家也不在乎他。 没一会儿薛辰捧着加热好的饭菜过来，放在她的桌子上。 “吃饭吧，我都加热好了。” 他的神情就好像他做好了饭菜一样。 “等一会儿。”姜若看着电脑屏幕，反正现在饭菜太热也不能马上吃。 “我都加热好了。”薛辰不太高兴，不满她这样对待自己的劳动成果。 “那你快去歇会儿吧，按了个按钮肯定把你累坏了。”姜若连眼皮也没抬。 薛辰又挨了下刺，受了气似的去沙发上坐着，心想她这几天就学坏了吗？以前她从不这样说话的……她是最近交了什么坏朋友了吗？ 第13章 13.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姜若说， 过了会儿姜若先停下了打字，拿起饭盒去放到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吃，免得菜汤什么的洒书桌上。 见她捧着饭盒吃饭的样子，薛辰心里的气也没了，咳了一声问：“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姜若简单地说，突然被噎到咳了一下。 薛辰立刻找起了水，并说：“你怎么吃饭不准备汤啊。” 正咳着的姜若还抽空白了他一眼，以前没跟他结婚的时候他吃饭知道喝个屁的汤，都是随便对付着吃的，还不是被她养成的习惯。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水，又问她。 “饮水机还没装，我都是用烧水壶烧水。”姜若说着又咳了起来。 见她这样薛辰忙说：“我去烧。” 薛辰去了厨房，半天找到了烧水壶，接了水插上打开开关，出来的时候说：“你这里的东西怎么都那么难找？” 姜若已经从包里摸出半瓶水喝了一口，擦着嘴说：“好像家里的东西你就能找着似的。” 薛辰笑了，过来坐在她对面，“家里的东西我找不着吗？你不在家我自己的衬衫衣服不都是我自己找的？” “是吗？”姜若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上次谁因为找不着醋就赌气不吃饭，我给你准备的米粉动也不动，晚上我回来还对我发脾气。” 薛辰一愣，随即舔了舔嘴唇，“也没有发脾气吧，我只是说了几句。” 姜若垂下眼不理他，薛辰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没有醋生气，我就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了。 “你就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该我打理，所以你的不舒适都是我的错。”姜若说，说完起身去厨房倒水。 “我不是的！”薛辰看着她的方向说，“我只是……” 想你了，而你不在。 可是这句话就是说不出口。 姜若端着两杯烧好的热水出来，一杯推给他，“还是谢谢你给我送过来这些东西，我明天上午会抽出时间的，你看你到时候方便吗，咱们还是早点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的好。” 薛辰立刻收敛了笑，他又把脸别开绷着神情不说话了。 而姜若的手机此时正好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是薛辰的母亲打来的。 “喂……妈什么事？”姜若接起电话说。 “喂小若啊，上次的药你喝完了吗？感觉怎么样啊，我又给你去买了十几副，你有空过来拿吧，或者我给你送家里去，哎呀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去号号脉吧，这老没有消息你说急人不急人……” 姜若听的头疼，嘴里仿佛又散发出那股子中药味道，喝进去后胃里的东西都跟着翻出来。 看对面薛辰一直看过来，她干脆按了免提让他也听见。 “哎呀你可不能不吃药啊姜若，薛辰一个大男人他不着急你可不能不急，这女人啊上了岁数就不好要孩子了，对了你辞职没有啊，咱家又不缺那点钱，你干脆辞职回来好好休养一阵儿，反正将来怀了孩子也不用上班了。你别觉得苦，上次是不是你让薛辰说先不要孩子的？那怎么能先不要呢，薛家可就只有薛辰这一个，我和他爸做梦都想早点抱孙子呢，你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啊小若，要是有病我们可以治……” “我没病！”姜若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了一句，“我身体很健康，我不是病人！医院检查我也没有毛病，你不用每天跟我说这些！” 那边的薛辰母亲也愣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小若我知道你也苦，但你是薛辰的媳妇，为了怀孩子咱们女人总要……”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姜若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薛辰一把握住姜若拿着手机的手，姜若看看他，心里却是一阵轻松。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今后她不用背这薛家无后的罪名了。 薛辰的母亲在那边大呼小叫的问着，这边的两人却相视沉默不语。 最后姜若低声说：“你跟你妈解释一下吧，我爸妈，可能不久也会知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姜若说完把手强抽出来，不再看他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口突然停下，没有转过身说：“薛辰，我们不要拖下去了，早点结束吧，算我……拜托你。” 说完她把门轻轻的关上了。 姜若趴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知道他应该是走了。 今天晚上确实下了很大的雨，没想到入了秋后还能有这么大的雨水。姜若披着衣服把阳台和房间里的窗户都关好，然后拥着被子躺下，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次后，她干脆换了一头睡，头靠着窗户，外面下雨的声音变大了，姜若闭上眼感觉就像是在之前的小阁楼…… 以前在大福元住的时候，每到入秋下过雨后，男孩子们总要去河边捉蟹，不但好玩，还可以给家里的餐桌上增添些美味。姜若回回都想去，可求了多少次姜洋就是不带她，十次有一次带她去还是让她去看衣服，不带她玩，后来大了姜若也不愿意跟着一群男孩在河边玩了。 姜洋每次去捉蟹，姜若就让他给自己带点好看的鹅卵石，那时很流行在文具盒里压几块好看的石头，可姜洋就是记不住，毫不在意妹妹的要求，每次回来只是一句“忘了”就一摇一摆的走进自己房间。 后来姜若他们从大福元搬了出来，但是姜洋偶尔还会去河边玩，有一年姜若和姜洋都放假在家，姜洋从外面回来，穿着背心卷着裤腿，一看就是去钓鱼捉蟹了，他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鹅卵石放在她的书桌上说：“给你的石头。” 当时姜若看了看石头，又抬起头看看自己哥哥，说：“哥，我都大学了，你给我这个干吗？” 姜洋当时愣了一下，随后目光有些不自然，他转身走开说：“你爱要不要。” 姜洋走开后姜若拿起一颗鹅卵石来看，完全雪白的鹅卵石，还有半白半褐的，像是几只小猫一样挤在一起。要是小时候她有这么几块鹅卵石放在文具盒里，一定会惹来全班女生的羡慕。 姜洋那天也怪怪的，时不时瞟她一眼，下午姜若在午睡时他又过来。 “吃豌豆黄去吗？”姜洋轻声说。 姜若扭过头看着哥哥，眼里还有些困意。她真心觉得自己和哥哥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时差，她多少年前说的话，哥哥现在才接收到。 豌豆黄，那是姜若更小的时候最爱吃的一种零食，有一次母亲带姜若出门办事，姜若不小心摔倒磕掉了一颗牙，母亲为了哄她买给她一小碗，当时姜若真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味道那么细腻那么层层叠叠，她连牙疼都忘了。 可是回来后大福元这边没有卖的，要买豌豆黄得专门坐四站地的车，她总想再吃第二次，那东西总也吃不到在梦里就变得越发好吃。终于有一次姜若生日，她又提起豌豆黄，加上正好那年她一年级考试得了奖，母亲竟然拿出钱来让姜洋带姜若去买去。姜若激动坏了，她梦中的点心她终于又要吃到了，竟然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不过的确不真实，因为到底是没吃到。 姜洋不耐烦跑那么远带妹妹去买豌豆黄，他还想到别的地方玩呢，于是他把姜若带出去，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地方说是离得很近了，让姜若在那里等他，然后他和几个小男孩在一旁玩弹子。姜若每次催他他都说不急，再等一会儿。姜若不认识路，也不敢一个人回家，就在石头上坐着等了姜洋一天，一直到日头偏西姜洋才领她回去，路上姜若很沉默，并没有闹，因为知道不管怎样都吃不到了，路过一个冰棍摊的时候，姜洋用买豌豆黄的钱给姜若和自己买了根冰棍，回去母亲问起，姜若也什么都没有说，她已经不想告状了，只是有些……比难过更深刻的什么东西压在心里，让她连话都不想说。姜洋见妹妹没告状，就又干别的去了。 姜若后来出外求学的时候又吃到了豌豆黄，可是那味道跟小时候比朴素了很多，一点没有“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感觉了。 “牙痛，不能吃甜的。”姜若那天说完又扭过头继续睡，不明白哥哥脑子是抽什么风。 姜洋在身后好像立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出去了。 大概是因为换了方向睡，夜里梦见了许多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是姜若醒来后又发现，自己感冒了。看来头对着窗户睡不是什么好决定，现在她的头被冷风吹得发疼，晕乎乎的鼻子还不通。 正好这个月的假她还没休一天，昨天晚上也把采访稿发出去了，姜若给慧姐打电话自己要休假一天，慧姐听她声音瓮声瓮气的，嘱咐她最好去医院挂水，少吃荤腥。姜若答应着挂了电话，早上去小区医院挂了水，回来的时候顺带买了份粥回来当午饭。回到家刚坐定，就听见门铃又响，姜若披着厚外套穿着拖鞋过去，凑在猫眼上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形状硬实的下巴，好在她太熟这个下巴了，就随即拉开了门。 姜洋正在门口站着，一手拎着几个袋子，一手掏在外套口袋里。他快一米九了，站在门口姜若都感觉阳光稀少了。 “妈说让我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姜洋说。 姜若往后站站让他进来，一边去倒水一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怎么知道我搬这儿了？” “我给那小子打过电话了，他说的。” 姜洋找地方把东西放好，他说的“那小子”就是指薛辰。 放完东西后姜洋过来坐在对面看着妹妹，姜若喝着粥没管他，她想到薛辰的母亲定会告诉自己父母她和薛辰离婚的事儿，也就做好准备等家里人来问。姜若父母习惯凡事有个缓冲，会先让姜洋过来也好理解。 第14章 14. 老哥 姜洋坐下后也没急着说来的目的，只是问姜若是不是感冒了，之后又问她吃药去医院没有，姜若答过后两人就没什么话了。 他们兄妹的话一向并不多，姜若面对他也没什么压力。喝完了粥才抬起头看有段日子没见的哥哥，姜洋长得很英俊，而且面部线条很硬实，给人一种很男人的感觉。他的性格也全写在脸上，直来直去，有点臭脾气，不会服软。 他的行事也是如此，毕业后自己和同学合伙创业，最后赔了，其他人都放弃了，他就自己干，赔赔赚赚，到现在他手底下已经有两、三个车队，几十辆车，算是个事业小成的男人了。他现在的未婚妻是一个相貌普通但是性格十分平和稳重的女子，姜若十分欣赏这个准嫂子。姜洋之前谈过不少次恋爱，大多是被追，女朋友个个漂亮，可是姜洋的臭脾气和一些别的原因让恋情纷纷告吹，如今姜洋倒是被现在的未婚妻教育的还算体贴了。 用姜若的话说，姜洋长大后到底像个人了。 这话并不夸张，姜洋在童年甚至少年时代，在姜若眼里是十成十的讨人嫌。 姜若的很多姐妹都说过，姜若有这么帅的哥哥，一定很幸福吧。斯文的姜若听了后一般会回句粗话：啐，狗屁！ 那些什么很帅的哥哥从小保护妹妹照顾妹妹之类的事，反正姜若是只在电视里看过，而且觉得都是骗人的。她小时候觉得，世界上最没人样的就是她哥哥了。 姜洋几乎每天都欺负她，甚至把这当成一种娱乐，比方说跟她抢厕所，丑化她所有喜欢的东西，和她抢东西吃，还把自己的臭袜子臭衣服扔到姜若要洗的衣服里。姜若真想让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来家里看看他的样子，闻闻他的臭衣服。 但是那些女孩子都只注意他的脸蛋和他健美的身材！ 他也从来不带姜若玩儿，被母亲说烦了，就把姜若带出去给自己看东西，他在一边和小伙伴们玩儿的不亦乐乎。 姜若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哥哥和朋友们玩的时候嫌她碍事又怕她丢了，就用工具铲在地上挖一个大坑把自己放在里面，姜若只能把胳膊放在地面上看着他们，身子都在坑里。后来姜洋玩的兴起忘了这回事了，太阳偏西时和小伙伴们都回家了，姜若还留在坑里睡觉，最后一个还是邻居发现姜若把她带了回来。那天姜洋在家打了盆冷水一边给妹妹洗胳膊上的土，一边用一个青苹果收买她，让她别把这事儿告诉待会儿下班的父母。 还有一次他和朋友们偷着去游泳，把当时还小的姜若也带去了，让她在岸边看衣服，那天大太阳晒得姜若感觉头发都要烧着了，她喊了好几遍哥哥，姜洋也只是随口敷衍着。当时薛辰还在不远处水里冒了个头，冷漠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又潜下去了。 所以说，什么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很浪漫的话，也是呸呸呸。 虽然说有姜洋和她一个学校从没人敢欺负她，可是姜若见那些没哥哥的小姑娘也过得好好的呀，她又不惹事谁会欺负她。而且因为有姜洋在，初中后期和高中时期根本没有男生敢跟她说话。那段时间姜若的颜值开始上升，父母开始觉得女儿需要保护了，于是嘱咐姜洋每天上下学都带着妹妹。有他这么个球队队长杵在身边，谁还敢跟姜若说话？姜若心里的一点粉红色泡沫，连冒都没冒出来就给扼杀了。尤其高中的时候姜洋还喜怒无常，自己不受管束还处处管着妹妹，不让她跟男生走太近，常说谁谁一看就不是好人，姜若都不想理他。那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好朋友薛辰也是说变脸就变脸，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等到姜若上了大学，他自己也长成了大男人，才慢慢的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姜若也才把他当个靠谱的哥哥看。 成人后姜若首次去征求哥哥的主意，是她24岁的时候了，那天哥哥回来看父母，她悄悄的去哥哥房间低声问他：薛辰这个人怎么样？ 当时姜洋愣了一下，说了句“不错”然后问怎么了。 姜若说，薛辰的家里来说亲，而父母准备同意。 当时姜洋看着姜若的眼神，就好像姜若说自己已经上大学了，要鹅卵石干吗的眼神，他好像才发现姜若已不是那个黄毛小丫头，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姜洋沉默了很久才说，薛辰为人不错。但是他还说，要是姜若不愿意就算了，再看看挑挑也行。 当时还挺出乎姜若意料的，她以为姜洋和薛辰是好朋友，他会替薛辰说话呢。 而且姜若结婚后，本来没有什么关系愣是很亲密的姜洋和薛辰，有了亲戚关系反倒远了起来，姜洋总一副看不惯薛辰的样子，薛辰的态度也是蛮微妙的——就好像天底下大多数大舅哥和妹夫一样。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姜洋的问话把姜若从回忆里拉出来，她撇撇嘴，“没有啦，就只是，觉得不合适……现在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姜洋看看妹妹，随即低下头想了会儿，“也行，他妈总是说什么没孩子，也是事儿事儿的，不跟他家也好，过日子图的是心气顺，之前你结婚我就觉得太仓促了。” 他这么说姜若倒挺意外的。 姜洋看看她，又问：“那你们离了多久了，你真没受委屈？” 姜若枕着胳膊看向一边，“没有，他那个人不会为难我的。我们分开住已经快半个月了，签了离婚协议，但是还没去民政局正式办理手续，不是他没空就是我没空。” 姜洋皱皱眉，“什么叫没空，是他没空吧，既然要离就痛快点一步到位，这么拖着你怎么再找？” 姜若倒没想急着再找，只是就这么拖着她确实也难受，今天早上她还给薛辰打电话，本来想跟他说自己在挂水只能下午去，可是电话都没打通。 见姜若不说话，姜洋直接说：“我去找他，这小子以为他是谁离婚还要等着他。” 姜若知道姜洋性格冲动，忙说：“别了，反正协议书都签了，这事基本就定了。” 姜洋没说什么，和姜若又说了会儿话就起身走了，临走让姜若有什么事记得找他，还硬塞给她一张卡，姜若吵架一样把卡塞回去没有要，说自己不缺钱。看妹妹真发了火，姜洋才把卡收下先走了，长大后，他反倒是有点怕姜若。 第15章 15. 那份心动是无可代替的，就好像那 姜洋从妹妹那里出来开车直奔了薛辰的公司，一路上脸绷的像个关公。 姜洋第一次表现出看不惯薛辰，应该是在姜若十五岁的那年夏天。有次薛辰来找姜洋说话，中途薛辰出去倒水，很久都没有回来，姜洋出去的时候正看见薛辰站在妹妹阁楼的木梯上看着阁楼里面，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看的那么专注，让姜洋火冒三丈。 姜洋当然知道上面有什么，夏天姜若常在阁楼上纳凉或看书时不小心睡着，那时候的姜若像是狠吸了一阵子营养的水果一样，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水润。 “你在干什么？”当时姜洋冷冷的问了句，面色不善。 薛辰回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说自己捡到了姜若掉下来的书，给她送上来。说着把书放下自己下来了，那天姜洋脾气很坏，在别人看来薛辰这是很普通的少男萌动，可在姜洋看来就是别人打自家妹妹的主意。于是他对薛辰态度大变，恶声恶气的。 在阁楼上呼呼大睡的姜若都给他吵醒了，仍不明所以的拍着凉席叫哥哥不要吵，兄妹俩吵了几句嘴，姜若气呼呼的从阁楼上下来拿着蒲扇去门口纳凉去了。 而薛辰知道姜洋看不惯自己了，也知趣的告辞离开，开了门就见姜若在门口睡着了，头仰着靠在墙上，手里的蒲扇要掉不掉，腿伸在路中央。薛辰站住低着头定定看着她的脸，直到姜洋猛地开门出来，他才讪讪的走开回自己家。 然后姜洋打了下姜若的头说她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让她回去睡。 从那以后，只要看到薛辰每次来他家都下意识的往上看一眼，姜洋就十分的不痛快。因为从大门进来，抬起头刚好就可以看见姜若在阁楼上拿着大蒲扇边扇风边看书，有时候趴在席子上吃冰糕听收音机。姜若的阁楼本来是有帘子的，可是夏天因为热就不拉帘子了， 一想到别人看自己的妹子，而且还打她的注意，姜洋就想揍那人一顿。 可是薛辰就是有这个胆量和处变不惊的性格，他每天还是报道一样的过来，进来时趁姜洋不注意就抬头看一眼，要是姜洋看到了不高兴他也不羞愧，走了第二天还来，或者下午再来。 所以当姜洋知道姜若要嫁给薛辰的时候，总有一种“那小子得逞了”的感觉。 姜洋到了薛辰的公司，没等叶青去通报就直接上去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薛辰正在打电话，看见姜洋来了只是一愣，随后就微微一笑，示意他进来，然后继续讲了两句电话才挂断。 “哥，你来了。”薛辰笑着说，“坐啊，喝点什么？” 姜洋皱了皱眉。自从薛辰当上了他妹夫，就随着姜若叫姜洋“哥”了，可是那一声声的“哥”真是听的人要多不舒服多不舒服。自己以前的哥们儿，打自己妹妹的主意，然后得逞了改口叫你哥，真是别扭的可以。 尤其薛辰叫的时候虽然表面恭敬，可是眼神里分明是狼得到猎物一样的欣欣然。 大概天底下所有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都是微妙的。 “别废话了，”姜洋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说小若的事的，既然你们离婚了，家里人也都知道了，就不必拖泥带水，早点把事办了今后小若再嫁或是怎样都与你无关了。” 薛辰面色不变，只是看了眼站在原地听呆了的叶青，叶青忙低下头退出去把门关上。 薛辰这才又笑道：“哥，我和小若确实最近不合，让家里担心我很愧疚，但是我们能自己解决的。” “你他妈少打马虎眼！”姜洋怒道，眼睛瞪得像随时要把面前的办公桌扔出去，看他肌肉嶙峋的胳膊，他的确能办得到。 “什么不合，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小若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她但凡能过下去就不会这样。我告诉你，小若以前受过什么委屈我不想追究了，现在她要走，你要敢拖着她，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姜洋就上前像是要拽薛辰的领子。 薛辰却不躲，仍旧稳稳的站着，抬起头对上姜洋的目光说：“哥，我们还没有离婚，你不要把事情闹大让家人都担心，这是我和姜若的事。” “你别叫我哥！”姜洋伸手指了指薛辰，“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哥了，我只是姜若的哥。” 薛辰眯起眼睛，露出几颗森森白牙，像是笑着，又像是呲牙，“哥，我说了我们没事，你何必这么激动呢，再说我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太细致了也不方便跟你说，你就……” 薛辰的话没说完，姜洋的拳头就挨到了他的脸，薛辰身子一歪把办公椅碰倒了，自己扶着桌子勉强没摔。一直在外头听动静的叶青立刻推门进来，见薛总的鼻子和嘴角见了血，尖叫了一声后忙喊人来。 最后姜洋被保安拉了出去，薛辰摸了摸嘴角的血，随手打开叶青递来纸巾的手，像是不知道找什么似的拉开抽屉胡乱的翻，然后把一份文件撕得粉碎，拿上车钥匙快步走了出去。 发动了车子薛辰感觉嘴里的咸味儿越来越重，拿了瓶水喝了口漱了漱粗鲁的吐在了车外，然后撕了点纸巾堵住流血的鼻孔，他现在的样子，熟人见了可能会以为他是冒充的。 永远衣冠楚楚处变不惊的薛辰，没想到也有今天。 前面的路口堵车，薛辰狠狠的锤了一顿喇叭然后靠在椅背上喘气，他承认，他是要疯了，他根本就接受不了她离开，当初答应离婚也只是自尊心作祟，更别说看着她改嫁，他一听都要疯了。 薛辰一直知道，他是个值得羡慕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年少时向往的人大多不是泯然于人海，就是只能当成一个朱砂痣、白月光放在心里。而他，真正的得到了那个人。 他们太熟了，薛辰也说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他觉得姜若对他肯定也是一样吧。也许是某次走廊上遇到，也许是某次在她家狭窄的厨房碰见，也许是他某次抬起头看见阁楼上的她那一刻……也许是这些次数的叠加。 没有谁是能替代她的，现在没有哪个姑娘会素面朝天，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站在他面前，还让他心动。 那份心动是无可代替的，就好像那段时光无可复制。 他少年时的所有绮梦都是关于她的。他能理解姜洋看不惯他，因为他确实没安好心。那段时间，无数次他梦见他拿着她掉落的书送上阁楼，站在木梯上和她谈天说地，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他确实太急了，才会在姜若刚一毕业就让母亲去说亲，可谁又知道他忍了多久呢？ 刚结婚的时候他像是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果子，恨不得一口吞了，也就难免在生活中有些霸道。 然而这些，她知道吗？她竟然不理解他，只是想逃离他！ 第16章 16. 没想到薛辰如今竟然这样无赖起来 姜若打开门的一瞬薛辰几乎是跌了进来，让姜若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想撞门来着。 她正要问怎么回事，抬头就看见薛辰脸上的淤青，愣了一下后几乎马上就想起自己的哥哥。 可没等她问，薛辰就一把捉住她的肩膀，失控般地说：“我都说了我们可以不要孩子，我可以去做结扎手术，这样也不行吗？” 姜若被他吓着了，只能结巴地说：“你先冷静点……我去拿个冰袋给你。” 薛辰没等她拿冰袋，猛地把她抱进怀里，“我……我……我不同意离婚，我不同意！” “……你先放开我，我去拿个冰袋给你。”姜若说。 最后薛辰坐在姜若公寓的小沙发上，一手拿着包着毛巾的冰袋敷脸，一言不发。 “是不是我哥……”姜若试探着小声问。 薛辰没回答，突然说：“你那份呢？” “什么？”姜若不解。 “协议书。” 姜若从抽屉里拿出来他们各自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以为他是不同意上面的某些条款。 可薛辰却伸手拿过来，直接就要撕，姜若反应过来忙去抢，薛辰躲了一下没撕了，就用一只胳膊隔开姜若，起身去厨房把协议书放在燃气灶上。 万幸的是薛辰没有生活常识，姜若住的房子虽然刚供上了气，可用的是老式的燃气炉子，要打开炉子之前得先把气的阀门打开，他没开阀门，于是打了半天火打不着。 姜若追进来已是气不打一处，抡起小拳头在他后背一顿锤才又抢过协议书，顺手关了燃气灶开关。 “你个傻x！你干什么你？”姜若气的破口骂了起来。 薛辰用手背蹭了下嘴角，靠在炉子上说：“随便你，反正我的那份已经撕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你……我可以去法院起诉离婚的。”姜若气的双手冰凉，没想到薛辰如今竟然这样无赖起来。 薛辰却轻轻一笑，指指自己的脸，“好啊，在这之前我倒要先用法律途径把我和你哥的事算一算。” 姜若哑了，半天只挤出一个“你……” 姜洋二十出头的时候跟人打架曾经进过局子，爸妈那时担心坏了，姜若不敢想历史重演会怎样，还是被薛辰送进去的。 薛辰用手指抹了下嘴角，皱了皱眉，一向斯文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邪气。 “当然，如果他还是我大舅哥，我可以不计较，如果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原谅一个对我使用暴力的人。” 姜若说不出话，她突然转身出去，手里仍紧紧抓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她想，薛辰肯定是因为挨了哥哥的打心里有气才会跑来她这里为难她，好吧，既然哥哥打了人她也自认理亏，等他消了气他们还是要离婚的，这样拖着对他也没好处。 可惜只有姜若是这么想。 薛辰出来仍旧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拿着冰袋敷脸。姜若懒得看他，她吃了感冒药头脑昏沉沉的，本来他来之前就在房里睡觉，现在也还回卧室关上门，躺下闭眼不理他。 他闹就让他闹好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刚他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有一丝心疼……真是笨蛋！ 第17章 17. 这是姜若的家，他走了她也不会不 也许是这一场太累了，姜若躺下就昏沉沉睡了过去。胃里只有一碗粥，睡着后也没能摆脱那份饥饿感。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刚要拿枕边的手机叫外卖，就看见卧室门被打开，薛辰站在门口往里看。 “你醒了？” 姜若把手机放下，侧过身闭上眼不理他。 薛辰叹息着走进来，在她床边站定，把一杯热水放在她床头柜药盒的旁边。 “饮水机和净水器都装好了，你吃药的话有热水，不过之前最好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熬了粥。” 说着他又有点不好意思，讷讷说：“粥熬糊了，我按你以前做的先把米打碎，可是那样很容易糊，不过我还从饭店叫了些饭菜过来。” 姜若心里有点纳闷，他不是来出气的么，怎么服务起自己来了？ 此刻她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薛辰一笑，把她床头的毛线外套拿起来说：“起来吃点东西吧。” 姜若暗自叹口气，算了，还是先吃饭，病好了明天才可以上班，她可不想把假期都浪费在养病上。 薛辰把叫来的饭菜都放好，而且叫的菜都是清淡的，随后薛辰又端来一碗糊的不是很严重的粥。 姜若喝了两口抬起头看看他，发现他只是拣着一点菜吃，便问：“你不喝汤吗？” “剩下的粥糊的没法看。”他说。 姜若突然想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多半碗粥，原来这是挑选出来的啊。 吃完了饭姜若不想再碰水了，于是坐着不动，薛辰还算有眼色，卷起袖子笨手笨脚的收拾，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其实我第一次熬粥熬成那样也不坏吧，没糊的部分味道还可以，是吧？” 姜若闭目养神，懒得理他。 收拾完薛辰接了个电话，接完后看了姜若一眼说：“我得先回公司了，晚上要不要我带点什么过来？” 姜若本想问“你过来干吗？”但是随即忍住什么都不说，等他一走她把门锁好睡大觉就是，管他的。 薛辰叹了口气，提着垃圾出了门。 他一走姜若就坐到电脑前，既然上不了班就整理一下稿子好了，之前写的太随意不能直接发的，她又披着衣服敲到晚上快十点才洗漱睡觉。 躺到床上时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十分钟前发的。 “你睡了吗？我现在刚回来，想过去你那边送点东西。” 姜若自然是没有回，把手机扣在床上，却越发想不通薛辰这个人了。 他也许，只是习惯了她的照顾，如今分开感到不适应吧，或者，他只是太自负，从而不能接受自己竟然会跟他提出离婚。姜若还记得自己刚和他提出离婚的时候，那时她已是不堪重负，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说是女人说要分手实际上是求被挽留，可是姜若却不是这样，她是真的无法再跟他生活下去了。在那个偌大的家里，她却仿佛生活在一个蜗牛壳里，要挤碎自己所有的骨骼，太累了，也太憋得慌了。 薛辰这个人闷的要死，想要什么不一定直说，但是如果得不到，他就会一直记着。即使不是因为孩子，他今后也还会用各种方法逼她就范，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姜若敌不过他，自然只能逃。 姜若当初为了让他正视自己提出的离婚决定，直接先从家里搬到酒店住了，而且为了怕自己后悔，她也让慧姐帮自己找房子，那段时间真的很难，足足跟他磨了一个多月，他终于气急败坏的答应了，骄傲如他是不会求她的。 想想当初为了离婚那些艰难的时光，姜若有些头疼，本来好好的计划又被哥哥打断了。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太了解薛辰了，他的自尊也不会让他做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姜若有点不确定了。 她常常一下班回来，就看见薛辰提着一堆吃的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他脸上未好的伤，姜若终于还是没说什么，怎么说也得等他好了不能威胁她老哥了再说。 有时他会来的晚一点，她正在忙的时候就过来给他开个门然后继续忙自己的。薛辰却一点不尴尬，而且不把自己当外人，外套一脱在她这里办公、打电话很是自然。他带来了很多补品，是之前家里的，他说姜若走了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吃所以就都带过来了，还说姜若感冒就是因为免疫力不够需要补。 见姜若不去碰那些东西，他就自己去厨房学着弄，结果把燕窝炖的跟胶水一样，厨房弄得一片狼藉，他走后姜若还要收拾半天。 不过到底是在姜若的地方，他看着也没有以前霸道了，见姜若一直在加班想说什么也是欲言又止，平常念叨两句还常常被姜若刺。 “我给你带饭了，你就不能熬点汤啊，外面卖的不好喝。”他说。 “我没功夫一直守在火边，你想喝你自己煮，顺便记得把碗和锅洗了。”姜若在电脑前头也不抬，手指还飞速敲打着键盘。 “我请你吃饭我还要洗碗！”他皱着眉质问。 “这是我家，你不洗碗就别吃，我自己点外卖也可以。”姜若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他气的放下东西就走，走到门口往后看一眼，又叹口气，臊眉耷眼的折回来。这是姜若的家，他走了她也不会不睡觉等着他回来，或是不停打他电话问平安。 最后薛辰还是自己去厨房熬粥喝，别说，糊过一、两次后他再做起来已经挺顺手了。 不过有他在这里姜若还是很不方便的，尤其是他常待到很晚还赖着不走，老想往她卧室跑。这次姜若可不能再纵容，千防万防的把他挡在门外。任薛辰在卧室门外鼓着腮帮用鼻子喘气，她就是不开，睡自己的。 罪魁祸首姜洋还给妹妹打电话问这边怎么样了，姜若自然不敢跟他再说，因为知道这会儿姜洋应该正筹备婚礼，她可不想再耽误他好容易定下的婚事。她想等过些天薛辰的脸看不出受伤痕迹了，再跟他提签协议书去民政局的事。 第18章 18. 时运难测 姜若没想到，因为《旧时烟火》的连载，竟然让她和景姐姐再度联系上了。 景姐姐打电话到杂志社问这篇连载的作者信息，说自己可能是作者的老邻居，正好接电话的小程和姜若很熟，就跑过来跟她说了。小程报出对方姓名的时候，姜若就飞快的跑去接了电话。尽管已经过了很多年，可景姐姐的声音和口气她还是一下听了出来。 景姐姐却不吃惊是姜若，因为当初有些谈话只有她和姜若知道，她只是觉得有些神奇，当初那个瘦弱沉静的小姑娘不但理解了她的话，还把那些写了下来。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大福元，就好像在电视镜头里看到了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看到了我自己。”景姐姐在电话那头说。 姜若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才想起问景姐姐近来怎么样，如今在哪里工作生活。 景姐姐说她这次刚好来c城出差，酒店在城南，若是姜若方便，她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或坐一坐，她今天正好有时间。 姜若问清了酒店地址，最后两人约定中午一起吃饭，景姐姐有时间，到时开车来杂志社附近的餐厅两人见面。 等到下班，姜若到了餐厅给景姐姐打电话，两人看见对方的那一刻都有些惊异。姜若的变化太大了，景姐姐简直有些认不出她，景姐姐倒没什么变化，皮肤状态真是比以前还好，只是也能看出眼底已经积存了岁月的痕迹。 两人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开始常常同时开口闹笑话，之后就顺多了，景姐姐夸姜若文章写得不错，也讲了自己这些年在外的经历。这也是姜若最想知道的，她一直很惦记景姐姐过得好不好，大福元拆迁后，她家和景姐姐家就不住在一起了，渐渐的也就几乎没了往来。 用景姐姐的话说，算不上好，但是她如今挺满意自己的生活的。谈起这些年的经历，姜若都忍不住替她感慨。 时运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很难说。景姐姐从家里出来后就去了北京，成为了那一代北漂的人。开始自然是很苦，而且为了避免压力她很少和家里联系，开始的两年几乎没怎么打过电话，只是写信和发短信。后来她遇到了自己现在的先生，两个人一起奋斗想在这座大城市里扎根。他先生也是个要强勤奋的人，说起那段时光，景姐姐说既清苦又甜蜜。北京是座大城市，压力也很大，她和先生一起奋斗了五年，就是她走后的第七年，才终于付上了他们房子的首付，有了自己的家。可是她走的第五年，大福元就被拆迁了，她游手好闲的弟弟继承了父母几座拆迁分下来的房子。 是的，景姐姐的父母一座房子也没留给女儿，每次总要跟人说，是景姐姐当初抛弃了他们，好似要让所有人以为景姐姐就是个自食苦果的人。 他们忘了当初家里最难的时候，是景姐姐补贴的家里，也忘了后来景姐姐在外打拼还不忘寄钱回来给她不成器的弟弟交学费。实际上这事捅破了很好理解，景家的老两口就是以为将来要靠儿子养老，自然要为儿子打算，景姐姐再要强，不过也是要嫁人的。她走，正好给了他们偏心的理由。 而且景家的老两口十分瞧不上景姐姐那个没有房子的先生，景姐姐每次带先生回来总要呕一肚子气走。别人说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的父母偶尔也阴阳怪气地说，当初她若不走怎么也会分得一座房子，可她非要走，如今落得是什么下场？ 在景父景母眼里，女儿就是吃了大亏，自己就该得意。如果景姐姐回来说几句好话，他们是愿意接纳的，可是景姐姐和家里吵了几架后就再没回家住过，逢年过节来也是放下东西就走。可笑的是景姐姐那个没出息的弟弟，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姐姐多少的接济，后来却摆出一副怜悯景姐姐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扬言要拿出钱接济姐姐，不过，也仅限于扬言。 说起景姐姐的弟弟，简称景弟吧，本来就不务正业，有了本钱后就更加不着急了，景父景母也觉得成家比立业重要，得了拆迁款后就给儿子先张罗着娶了个媳妇，那是一个只会往美容院里钻，贪图享受的女人。后来景弟开始创业，结果赔的很厉害，干什么都不成，赔进去了一座房子才收手，终于开始安生的在家吃瓦片收房租度日，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看不起那些需要工作的人，也过不上十分富足的生活。而且少了一座房子的租金，景弟的妻子开始抱怨花钱不凑手，慢慢的夫妻俩开始吵架，景弟的妻子偶尔还会嫌弃家里的两个老人花销多，抱怨着景姐姐竟然不能多分担一点。两位老人也不愿看人眼色度日，想出去单过，儿子儿媳却舍不得单让出一座房子给他们，因为那是要收租的，于是就给两个老人单租了一间小房让他们搬出去，偶尔老人生病住院必得给景姐姐打电话，让她回来均摊医药费，景姐姐要是打钱打慢了，景弟两口子就是一顿吵，还在外人面前说：“这就是穷人，为了点钱自己亲爹娘都可以不顾。” 他们坐拥两套房产，自然把自己看做贵族，而景姐姐就是个连房子都要还贷款的穷人。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大家都羡慕真正可怜的人，而觉得真正奋斗的人很可怜。 后来景姐姐和丈夫事业上都有了很大起色，房贷也还完了，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一家人生活的还算不错。之前她每次带家人回来，景弟和家人还总表现出优越感，后来景弟家生活的越来越穷酸，连姐姐家的小孩子都敢轻视他了。有一次景弟的儿子又跟景姐姐的女儿吹嘘自家有两所房子，而景姐家只有一所，说景姐家是穷人，这显然孩子是受了大人的影响。没想到景姐姐的女儿久在外熏陶什么行情都懂，直接就说：“你们家两套房子卖了也买不起我家的一套。”，然后景姐姐的女儿就开始炫耀自己的玩具，自己的学校，还有自己去过的地方，一张口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顺便diss了一下景弟家已经上二年级的儿子就是个大笨蛋，基本算数都不会，然后洋洋得意地说最好的大学就离自己家不远，她将来肯定可以上。 小孩子的刻薄是没遮没掩实实在在的刻薄，像一盆水泼在了景弟家用纸糊的优越感上。如今景弟开始巴结景姐姐，还让母亲一起去劝说让景姐姐出钱给他做生意，景弟舍不得卖自己的房做本钱。景姐姐自然是不同意，这次谁说都不行。 被母亲说自己过得那么奢侈还不愿帮弟弟，景姐姐又气又失望，说自己这个原来一无所有的穷人当初没得到半分体谅，如今却要体谅弟弟这个坐拥两套房产整日游手好闲的人吗？ 说完后景姐姐就很久没回过家，只在母亲偶尔住院时回来分摊医药费（景姐姐父亲如今已过世）。如今景弟已经分摊不起母亲高昂的医药费了，而且母亲病了住在自己家也让景弟老婆烦心，两口子成日吵架，景姐姐的母亲看不下去也住不下去了，如今开始跟女儿提起搬过去一起住的想法，却在景姐姐说可以在自家同楼层帮她租房子时又生气了。老太太显然不能接受女儿竟然给自己租房子不让自己进门住，觉得伤自尊了，尽管景姐姐给她租的房子比景弟原来给她租的条件好了多倍，还会请人照顾她。 景姐姐说自己也很无奈，孩子已经是睡独立房间了，她家的格局就是两室一厅，总不能让母亲睡客厅，母亲提出的和孙女睡更是万万不行的，景姐姐女儿学习要强，需要注意力集中，平常是最受不了噪音的，还有洁癖，母亲在家最能吵嚷，而且要在房间里大小便，晚上同睡的人根本就睡不了，景弟的儿媳和儿子不是也接受不了吗？景姐姐终于也学会了自私，母亲虽重要，可如今女儿更是她的心头肉。 景姐姐的母亲被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又嫌弃了几个月，如今终于住进了景姐姐家的隔壁，成天把保姆支使的怨声载道，自己有点小病就上医院，景姐姐一说和弟弟分摊医药费就吵，说景姐姐这么有钱非要为难弟弟干什么。现在家里只有景姐姐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敢跟外婆吵，一听见外婆唠叨母亲就冲出来说：“那你怎么不回他家住去呀，他们家没本事还有理了？我爸爸妈妈赚钱难道不辛苦？你让那一家子没良心的笨蛋养你啊。” 每次景姐姐都要把女儿哄回去，母亲倒是不敢说话了，老太太如今就怕这个外孙女。 谈起如今的家务事，景姐姐也是叹气摇头，不过最后说总归她还是满意现在的生活的。 “你怎么样，结婚了吧？”说完了自己的事，景姐姐放下手里的杯子问姜若。 谢谢有小伙伴 第19章 19. 薛辰是那种吃软不好吃硬的脾气 景姐姐说完看了眼姜若的手，立刻笑道：“也是，你还年轻，结婚不用赶早。” 姜若也低下头抚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的戒指摘下这么多天后，那道印子终于抚平了。 姜若笑笑：“其实，我已经结过婚了，只是最近正在办离婚。” 她把景姐姐当成挚友，不想隐瞒，说完她抬头笑道：“但是我现在很好。” 景姐姐一愣，随后就点点头。没有盲目的劝，这让姜若很感激。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景姐姐问起姜若之前结婚几年了，对象如何，姜若也说了，景姐姐倒有些吃惊，问：“就是那个总和你哥哥一起玩的薛家的男孩子？” 看来薛辰还是挺有辨识度的，这么多年了景姐姐还能记住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 姜若点了点头。 景姐姐的眼里这才有了惋惜，叹道：“青梅竹马啊，可惜了。这年头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忙，在社会上找一个可心的对象太难了，你看我当初就是熬成了大龄剩女才找到我家先生。” 姜若忙摇了摇头，“不会，我们俩之前没有什么的，不像大家理解的青梅竹马感情那么好，在大福元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怎么跟我说过话。” 景姐姐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姜若，眼睛里，还是有一点惋惜。 姜若下午还要上班，两人约定以后再见面，留了联系方式后就道别分开。 姜若回到杂志社，慧姐高兴的板住她肩膀说：“小若，杜彦答应新书在我们杂志上连载了，这下咱们杂志的销量算是有保证了！” 姜若一愣，随后也高兴道：“真的啊，那太好了。” 慧姐眨了眨眼，“他还答应了我们对他的回访，而且说希望还是你去哦，说你对他写小说有帮助，希望能多向你了解些c城的事。” 姜若有些惊讶，她觉得自己上次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对杜彦说了，不过……c城的事情要往细里说，几天几夜也未必能说完，这些作家可能就是要多听多知，不定哪一点打动他，然后他才写下来。 “那，采访是什么时候啊？”姜若问。 “他已经回c城了，说你随时可以去找他。”慧姐说，笑容有一丝狡黠，拖着长音儿说，“我自己理解了下他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让你没事就可以去坐坐，这样你们可以多聊聊，各取所需。” 姜若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是想着那这样她这次就好好的准备一下采访的问题。 姜若下午工作做完就开始准备采访的问题，也上网搜了很多杜彦的资料，上次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只以为是书生孱弱，没想到他是从小患过心脏疾病，去年刚做了一个大型的心脏手术，还有哮喘，怪不得他住的地方那么干净。姜若看了之前杜彦的一个采访，他在里面说他的原生家庭条件其实并不是很好，父母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可是因为他从小身体虚弱，父母总是让他过着凌驾于家庭本身阶级的生活，所以他被养的很娇气，可是娇气的同时，看着父母一天天那么辛苦，又感觉到愧疚，他形容自己小时候是一个“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中忧患而自愧的人”。 慧姐突然拿来几封信放在姜若桌子上。 “什么啊？”姜若抬起头。 “读者来信。”慧姐抱着手臂说。 姜若有些意外，慧姐看她那样子，笑着说：“写出来的东西哪怕只能打动几个人，也是值得的，你已经做到了哦。” 慧姐拍了拍姜若的肩走了。姜若把几封信如获至宝的收起来放进包里，心里确实暖烘烘的。 不知不觉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慧姐想叫她一起吃饭，姜若看了看时间，突然站了起来快速的收拾东西。对慧姐说自己回去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去了，慧姐也不强求，让她不要太累，毕竟如今自己一个人住，病了没人照顾是很凄惨的。 一个人？唉，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啦。 姜若这次回去就想跟薛辰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离婚的事早晚要做，律师已经又催了她一次了，之前忙了那么久，临门一脚她不能退缩。 姜若下班后直奔了超市，又去了公寓附近的菜市场，她今天想自己做饭，知道薛辰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想先好好做顿饭，和他在饭桌上两人心平气和的把事情解决。而且吃了这些天的外卖她胃里也不舒服，看来有些习惯看来不光是薛辰养成了，她自己也是。 回到家的时候见薛辰还没来，她晓得是因为今天自己准时下班没加班的缘故，立刻去厨房整治起今天的晚饭，熬上鱼汤后她心里有点没底，还是给薛辰打电话过去，想知道他今天还来不来，其实不来也没事，改天也可以谈。 “喂？”薛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下班了吗？我刚开完会，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我已经回家了，嗯……就是想问你今天还过不过来，我晚饭菜煮多了些。”姜若说。 一听姜若做饭，薛辰立刻打起了精神，本来毫无食欲可这会儿仿佛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立马就觉得饿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到家。”他说。 “哦……那你路上小心。” “嗯。” 挂了电话，姜若深吸了口气去卧室拿出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书，可是放在饭桌上显然不妥。她到处看了半天，最后决定放在自己的坐垫下面，到时候看差不多了她就拿出来。 等菜差不多都上齐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姜若在围裙上擦了下手立刻去开门，对他说了句“你先坐”就又跑回厨房。 薛辰正要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见姜若已经端着一瓷盆鱼汤出来了。 “今天去没买到大鱼，都让人挑走了，不过这鱼够鲜，肉质也不错。” 姜若说着放下汤盆，先给薛辰盛了一碗递给他。 “嗯——好喝。”薛辰不顾烫先喝了一口，觉得果然还是姜若做的东西合他的口味。 吃到姜若做的饭菜，薛辰的心情果然很好。看着他狼吞虎咽有点不顾形象的样子，姜若也有些心疼，其实她知道他在外面压力也很大，所以才想回到家就完全放松，妻子能完全围着自己转，曾经她也觉得对不起他，可是……她试过了，她没有办法完全放下自己。 “再喝一碗吗？” 见他碗里的汤没了，姜若又站起来要帮他盛。 薛辰嘴里含着饭，于是忙点点头，这些天吃饭的时候她都不爱理他，今天能主动照顾起他，他感觉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失而复得的珍宝才懂得珍惜。 第20章 20. 风铃 “其实你工作的地方和我公司也不算远，”他边吃饭边说，“今后我上班的时候换条路走，把你送去杂志社我再去上班，你不用再挤公交，我也不费多长时间。” 姜若抬起头静静的看了看他，又别开了眼睛。 早先她就不爱开车，上班总是坐公交车或者有急事才打车，当时家里离杂志社是有段距离的，坐公交车要将近一个钟头，可是她一次也没要求过他送自己，毕竟，她上班已经是如同越矩一般，他家里人和他都为此不高兴，她哪敢再占用他的时间让他送自己？在班上遇到什么难事到最后也只能自己咽，怕说出来他不会安慰自己，反倒说她是自找，让她干脆辞掉工作。 如今他竟然也主动提起送她去上班，可是，那还有什么用呢？两人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而且谁知道上了他的车，他会不会再一路劝她别干了。 姜若摸了摸坐垫，又鼓起勇气，“不用了，这里坐公交车挺方便的，而且还环保。” “我们俩坐一辆车，不算浪费。” 姜若低着头，不想反驳了，但也没有同意，只说：“饭还要吗？” 她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跟他说的，可是没想到他吃起来那么急，见他那么饿，她反倒不忍开口。 他摇了摇头，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眯起眼睛，嘴角带着很浅的笑意，可是却一直蔓延到眼底和整个表情。 姜若熟悉他这个样子，在婚后生活里，他罕见的温柔常常让她放弃自己的坚持，但是如果不按照他想的做，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收起柔情，更加冰冷起来。 姜若垂下眼起身收拾桌子。 “不忙。”他轻声说。 “我待会儿还要赶稿子。”姜若说。 薛辰便也起身帮她收拾，姜若将两人的碗筷放进洗碗槽，他把盘子放在旁边，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低下头咬住她耳朵。 姜若像是被刺到的蜗牛，忙躲开，身子僵硬，和他同床快三年，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信号。不用想也知道，他把她的示好当成妥协了。 “你……你先去坐，我泡点茶我们谈谈。”姜若低着头说。 他歪了歪头，眯起眼说：“坐着谈？” 当然坐着谈啊…… 姜若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看到他眼底的暧昧才猛地捶他一下，这一下不轻，她小手都一疼。 他却只是笑开，走出去到客厅等着她。 姜若低头洗着那几个盘碗，实则是利用这点时间梳理着自己的心绪，等她终于出去，却见他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那个，我坐这里。”姜若结结巴巴地说。 薛辰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看自己这个座位，但还是起身坐到对面去。 “对了，这个忘了给你。” 姜若刚坐定，薛辰就从带来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推过来，“前些天出差在路上碰见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什么呀？”姜若看着朴实无华的牛皮纸板盒子问，感觉这跟他可不太搭。 他之前也送过她很多礼物，大多是首饰，但是因为觉得太招摇，毕竟姜若身份只是个杂志社小职员，所以很少戴出来。 “放心吧，不贵，只是个小玩意儿而已。”见她犹豫着，薛辰又说，“打开看看？” 姜若低下头把纸盒打开，初看以为是个杯子，可是又不像，拿出来才发现，是一个瓷风铃。造型很是简约，只在风铃下坠着一个小女孩造型的铜片，铜片摇动起来的时候，连带着铃铛芯撞击着瓷壁，发出不太高却悦耳的响声。 姜若拿着这小东西，一下就想起当初她在阁楼上住的时候，窗户上就挂着一个类似的风铃，只是下面坠的是一片布条。每天姜若没睁开眼就先听到这种风铃的响声，然后睁开眼就看见那个风铃。 有一年雨水太大，姜若的窗架活动了，风铃从窗户上掉下来一直滚下阁楼摔成了碎片。后来母亲还说姜若挂这个太危险，今后不许她再挂了。 结婚后，她和薛辰的房子很大，卧室的窗户也很漂亮，但是薛辰这个人对睡觉有很高的要求，他睡的时候不喜欢房间有哪怕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声音，所以窗帘只好紧闭，更别说会发出响声的风铃。她提都不敢提，怕他说那不过是小孩子的东西，也值得她喜欢？ “谢谢。”姜若轻声说。 如今她确实可以挂风铃了。 “要不要我帮你装上，”他又说，“你的窗户好像挺高的。” 姜若一愣，瞬间明白了，他还是想进她的卧室！ 她把风铃放进盒子先推到一边说：“不用，我自己挂就行。” “那你可记得挂的时候把窗户关上，”他说，然后皱了皱眉，突然站起来，“还是我帮你挂。” 说完他径直过来拿起风铃就往她卧室去。 哎……哎？ 姜若忙起身跟过去，这是怎么个发展情况啊。 可还是慢了一步，薛辰进去后就抬头看着姜若卧室的窗户，然后回头让姜若去搬把椅子来，这高度他踩着椅子就能够到。一回头却发现，姜若正匆忙的把她的bra收到枕头底下。 薛辰嘴角浮起笑意，“藏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何止看过，他还……咳，薛辰笑着立刻转回头，免得自己晃了心神，他还要挂风铃呢。 “这里可以么？” 薛辰用手比划着位置，姜若在下面点着头，“唔，行，嗯……再往左一点，好，就那里。” 薛辰卷起了袖子露出劲瘦的小臂，用牙咬着风铃的绳子先钉好钉子，然后把风铃挂在了窗户前，窗开着的时候，双面的小女孩铜牌会跟着摇晃旋转，带动铃铛芯发出轻轻的声音。 姜若听见那声音，闭上眼感觉内心一片沉静。 再睁开眼时看见他正低头望着她，眼神仿佛在问可以了么？ “嗯，就这样吧。”姜若说，“你下来吧。” 薛辰下了凳子低头收拾着工具，姜若低下头说：“谢谢你送我这个，我很喜欢。” “我以前送你的东西，是不是只有这个你喜欢？”他突然问。 姜若一愣，别开眼睛说：“其实你结婚第一年送我的限量版藏书我也喜欢。” 虽然她当时已经有一本了，虽然不如他那版精美。 第21章 21. 他愿意反驳一些具体的事，而说不 薛辰皱了皱眉，那言下之意，是除了结婚的第一件礼物和这个，其他的她都不喜欢。 他知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太自负了，总是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加到她身上，可还是不甘心，说道：“你总是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什么都不跟我分享。” 姜若也皱了皱眉，“你也从没说过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可她还是做出了他喜欢的食物不是吗？ 薛辰哑口无言，姜若转身说：“走吧，我们出去谈谈。” 薛辰跟出去，口里还说：“可我每次送你东西，你总是表现出一种不甚热情的样子，一种很敷衍的喜欢，刚才看到风铃你眼里的光我是第一次看到，我之前也尝试过，可是看到你一直敷衍的接受我也会失望懊恼。我们是夫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的。” “你在乎吗？”姜若被他说烦了，回过头也提高了音量，本来想心平气和的打算也破坏了。 “你明知道我爱我的工作，从上学起我就想要现在的工作，可你只会咄咄逼人的让我辞职，坐等着看我干不下去，你以为我不想跟你说我的心情，我每天的压力，可你在乎吗？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你对婚姻生活的好坏评定只是你自己喜不喜欢，过得舒不舒服。你根本就不能接受我和你一样热衷自己的工作，在家里你所有的需求都要凌驾于我的需求之上，包括你的给予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我为什么要敷衍着喜欢那些礼物？因为只要有一件事不顺你的意，你就会立马冷下脸来，而不管我看了后心情如何。而我为什么要看你的脸色呢？因为我欠了你的，我出去工作是欠了你的，我没有生出孩子是欠了你们整个薛家的！” 姜若的声音已经有些尖锐，说完后她深深的呼吸，身体忍不住发抖。可是既然说了，既然朝他吼了，她打算彻底把胆子放大，再也不屈着自己。 她向前一步扬起下巴对上他的眼睛，“你现在懂得让步，真的就是在乎我了吗？你根本就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只是暂时不适应没有我的生活，或者不能接受我逃离了你的控制，毕竟我已经被你训练了将近三年，再找一个你又要费心费力浪费你的宝贵时间。跟我大部分的逆来顺受比起来，成全我一、两件小事对你来说还是划得来的，或者等我彻底打消反抗念头的时候，你大可以再施加压力让我放弃仅有的一点坚持。难道不是吗？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愿意让我继续工作吗？还是短时间内为了让我回来你可以接受？” 薛辰的脸色铁青，她前面的话彻底把他激怒了，可是她最后的问题让他把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确实，他还没想过让她一直坚持做自己的工作。在他看来，姜若闹着做自己那份没什么起色却要耗费大量精力的工作根本就是任性，他现在愿意让步本着的是一份包容心态，而不是尊重。 薛辰这个人，是个愿意看事说事的人，他愿意反驳一些具体的事，而说不出一句“我爱你”。 看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姜若摇摇头，转身去拿坐垫下面的离婚协议书，可是翻开坐垫后却发现协议书不见了。 她蹲下在椅子下找了找，然后又看桌子底下，也没有。 她有些懵，又跑翻对面的椅子坐垫，可是依旧没有。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她看见薛辰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若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委屈，鼻子一酸道：“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有一点尊重我的话把我的意见听进去吗？我费了多大的功夫受了多少折磨走到这一步，可你还是不当回事，以为哄一哄我就能打消念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重视！” 说完她突然拨开他冲向卧室，把凳子重新摆到窗户边上直接爬了上去，够了几次才终于抓到那个风铃，然后狠狠地拽了下来，高高举起猛地向地上一摔。 “砰！” 瓷质的风铃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还有几块溅到了床上，只有那块小女孩铜牌躺在地上。 姜若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蹲在椅子上捂着脸哭起来。 薛辰站在卧室门口处，慢慢走进来从口袋里拿出那份折好的协议书，又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支金笔，签好字后放在床上，他看了一眼姜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不久后姜若听见外面的关门的声音，他走了。 可姜若的哭声仍没有止住，她感觉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聚在了这一刻，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第22章 22. 姜若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匆匆的擦 民政局门口，姜若穿着身墨绿色的大衣背着皮包等着，看了看腕表，快到时间了，她今天差不多提前了20分钟到这里。 刚九点，几个挎着胳膊的年轻男女已经到了，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的还是跟家人一起来的，一个大妈还问姜若，自己该不该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红包，他们都包好了，里面是喜糖和中华烟，算沾个喜气。 大妈的女儿把大妈拉了过来，难堪地说这种事情都是第一次人家怎么会知道，说着还冲姜若笑了笑。 大妈也笑笑，把一个印着金色“囍”子的红布荷包塞到姜若手里，大概也是让她沾喜气。 姜若不好拒绝，正在拿着布包干笑的时候，薛辰的车子到了。看他停好车过来，姜若有些紧张，他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一身正装面色严峻。过来后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两人走进去后，桌子后的工作人员看见了姜若手里的红布包，先笑着说了句恭喜，姜若一愣，忙把布包放进了包里然后说他们是离婚的。她偷偷看了眼薛辰，他面无表情的站着。 工作人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说话很温和，问他们需不需要调解，姜若直接说不用了，然后拿出两份离婚协议书递过去。 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因此手续办的也很顺利，结婚证一直都是姜若一个人收着，往外掏的时候她也莫名的有些紧张，一个从包里掉出来摊开在桌子上，上面的照片里，她和薛辰坐在红布背景前微笑着，照片里姜若脸上的红晕都能看出来，因为当时拍结婚照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坐近一点，还逗了他们几句，当时薛辰难得露出些羞涩，姜若则直接红了脸。 薛辰突然把头扭过去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姜若慌忙的把证件捡起来交给工作人员，最后换了两个印着“离婚证”的小本本。 姜若拿过来把他那个递过去。 “你收着吧。”薛辰习惯性地说。 姜若欲言又止，薛辰愣了愣，才把自己那个接了过来。 他们俩谁都没说话，姜若低着头眼里含着泪，其实到了这时候再怎么想分开也是难受的。 “我送你。”出了民政局门口他说。 “不用，这里有直达杂志社的车。”姜若说。 薛辰没说话，转身去开车了，姜若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匆匆的擦了下眼角，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薛辰把车子开了过来，停在姜若面前，他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姜若看着他的眼神，只好一低头上了车。 路上两人的话都不多，薛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说：“你还有些东西在家里。” “哦……你帮我寄过来吧，邮费到付就行。”姜若说。 她在那个家住了近三年，东西不是她几个行李箱就能一下装走的。 薛辰没说话，姜若看了看他，低下头说：“或者你直接扔了吧。” 薛辰仍是没说话，交通一路畅通，即使他开的不快可杂志社还是到了，解颐下了车忽然想起他们可能今后都不会见面了，“路上小心”在口中凝固，最后低声说出一句，“你今后保重。” 薛辰的侧面看起来像是一座完美的人形雕像，他似乎是“嗯”了一声，然后车子滑了出去。 姜若看着他的车尾视线一阵模糊，随后她回过头匆匆走进了大楼。 第23章 23. 婚礼风波 姜洋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也就意味着，姜若也不能再借口工作忙不回家了。 结婚那天，她请好假一早就回了家，父母可能是先被姜洋做过工作了，看见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母亲不住的独自叹气。 姜若去看换好衣服的姜洋，姜洋本来身材比例就很好，加上长得不错，穿上一身正装后是个十足的型男新郎，姜若笑着打趣哥哥还挺帅的。 姜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又过来拍拍她的头说：“解决完了就好，其他都不叫事儿。” 他手粗劲儿又大的，姜若呲牙咧嘴的把他的手开，拨了拨头发。 跟着她和姜洋一起去接了新娘，婚礼在本市一家大酒楼举办，很是隆重，姜洋这些年混的不错，之前的老街坊大多都过上了吃瓦片的日子，对过得好的老邻居也愿意随份人情过来再攀攀交情。许多老邻居还找来想让姜洋帮自己的儿子找个工作，姜若跟着忙前忙后，见到了以前不少老邻居，他们有的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姜若，有的已经面目全非，姜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本来气氛挺好的，但是后来吃席的时候，姜洋突然来大厅差点跟一桌人打起来，一桌宾客们吓得直往后退，姜若也过来拦住姜洋。后来才知道，那一桌宾客里的几个长舌妇说姜若刚离了婚还跟着哥哥去接嫂子，这不吉利，而且还说姜若离婚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这话被邻桌姜若的一个表妹听见了，表妹憋着气去告诉姜若父母，姜父很生气，姜母却无动于衷，觉得女人离婚受非议都是应该的，谁让离婚了呢？ 姜若母亲劝父亲的时候让姜洋听见了，他直接就冲出来掀了桌子。那几个说闲话的也害怕，讪讪地说了几句就赶紧跑了，姜若还帮着把哥哥劝了回去。 “妈的肯定是薛家泼我妹脏水，他们怎么不说是薛辰不行呢！”姜洋被拉走时还在骂人，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大厅里的宾客都不敢再吭声，姜若和父母还有嫂子好容易才把姜洋拦了回来。 大婚之日闹了这么一场，好在姜若的嫂子是个明事理又体贴的人，训斥了几句姜洋后又过来安慰姜若，让姜若不必放心上，说自己训斥姜洋只是怕他打坏了人，并不是说姜洋出头不对，那些拉长舌头的是该滚蛋。 嫂子虽然体贴自己，但姜若也无心多待下去，吃了喜宴就离开了，说自己只请了一天假，就不回去住了。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喜宴还没有散，几个之前的老邻居还跟姜若打招呼，沈大嫂的女儿半路拉住了姜若，一边给自己孩子喂着母乳一边帮姜若骂了那几个传闲话的人，还说要是薛家人传出这样的话，那薛家就不是东西。 沈大嫂女儿的性格和沈大嫂一样，都是泼辣又正直，姜若倒弄得很尴尬，就这么走也不是，最后反倒是她安慰沈大嫂的女儿别太生气。 之前姜若跟沈大嫂的女儿聊过，沈大嫂家拆迁后，几个孩子也都分到了房，沈大嫂如今住在大儿子家里，他们生活条件如今都还可以，只是沈大嫂的大儿子据说患了重病，听说刚做完一个大手术，现在连饭都不能吃了，只能靠输液维持，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沈大嫂的女儿一说起大哥就抹眼泪，说大哥实在是可怜，半辈子劳累几乎没享过福，婚后沈大嫂和大儿媳婆媳关系还不好，家里总是不太平，如今还得了重病。 沈大嫂的女儿嘴也随沈大嫂，说起来就没完，从安慰别人说到自己的事情，一时叱骂一时又流泪，一边还给孩子喂着奶，她坐着，姜若站着被她拉着手，说了有半个小时姜若才把她安慰住，自己脱身离开。 第24章 24. 孟晗 酒店大厅里有一个和姜若一样早离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姜若去取车的时候看见她在门口找出租车。 姜若觉得应该是嫂子那边的亲戚，她今天正好为了赶时间借了慧姐的车开过来，走的时候便在女孩身边停了一下，问女孩去哪里，用不用自己捎她一段，因为这里打车困难。 女孩愣了一下，她应该也认出姜若了，因为姜若曾出来大厅劝架。 女孩弯腰对着车窗说自己去火车站，姜若想了想虽然不完全顺路，可自己今天有时间，可以送她一程，于是就让她上车，反正都是亲戚。 女孩上了车后姜若问她是嫂子哪边的亲戚，结果她想了想，问姜若记不记得孟晗这个名字。 姜若一愣，借着等红灯转头看看她，“你是小晗？” 瞬间，一大片记忆在姜若的脑海里复苏，眼前女孩的脸上隐隐出现了另一个瘦瘦黄黄的小姑娘面孔。 孟晗，曾经也是大福元那片住的，比姜若要小两岁还是三岁她忘了，姜若的记忆里那是个很懂事早熟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会自己做饭洗衣。瘦瘦的，常和几个同龄人在小区里跳皮筋儿。孟晗的家就住在姜若家楼上，两家的关系也很好。姜若的母亲时常拿着菜筐子去楼上和孟晗的母亲一聊就是一、两个钟头，姜若和孟晗也很熟，只是因为差两岁，姜若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而不是玩伴，孟晗有作业不会也是先拿着本子过来找姜若。 但是孟晗一家准确来说并不是大福元的居民，她的父母当时是附近厂子的临时工，暂时被安排在大福元住，他们的房子算是个临时的家庭宿舍。说是临时工，其实也干了许多年，他们也一直住到大福元拆迁才搬走。分开的时候孟晗也才十五岁左右，因为营养不太好很瘦，脸还是黄黄的，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在别的女孩子身条已经舒展开的时候，她还像一片卷缩的叶子。 姜若记忆中，孟晗的父亲爱喝酒爱吹牛，常常还因喝醉误了单位的事，闹出很多在小区里传颂的笑话，可孟晗父亲却浑不在意，说起来还洋洋得意的，可能有意卖弄自己有手段，每次出了事还能靠找关系送礼解决。小区居民确实觉得这是一种本事，可也看到，随着他送出去一件贵重的礼品，他家的饭食和衣服就更加的寒酸一些。可这也挡不住孟晗的父亲总是蹲在小区里和人洋洋得意的聊闲天儿，他总是毫不在意的说起自己在工作上闹出的荒唐事，也表现的毫不在意自己总也当不上正式员工、分不上房子。 孟晗的母亲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工作了，在家里时常因为经济拮据和孟晗父亲吵架，让他上进一点，可孟晗的父亲依旧表现的满不在乎，在单位还是又喝酒又玩乐，还时常说，正式员工和自己还不是拿差不多的钱，住的还不都是大福元这样的房子，他似乎顶瞧不上那些苦熬苦干的。 因为这个，姜若的母亲时常要去听孟晗的母亲诉苦。 后来大福元要拆迁了，孟晗的父母搬出了大福元，听说又租了一座小房过日子，后来姜若听母亲说孟晗的父亲被单位开除如今自己做起了生意。 母亲大概是念及旧时的情意，这次也给孟晗家送去了喜帖。 姜若打量着孟晗，竟然一点也认不出她了，现在的孟晗高了，脸上也存了些肉，肤色也比以前健康许多。不过两人算算不见面也十年了，女孩子成长起来变化多大啊，认不得也是自然的。 姜若很高兴，一边开车一边问起了孟晗现在怎么样，做什么职业，孟晗迟疑了一下才说，她原本是家装设计师，赚了点小钱后现在辞职了，想休养一年，用这一年时间四处逛逛，顺便写点东西。 一听说孟晗也写东西姜若眼睛发亮，问起孟晗是写什么的，现在在哪个城市常住，两人聊了起来，且相谈甚欢。 到了火车站附近，孟晗还要先去附近她住的旅馆取行李，她用手机查了下发现暂时买不到回程的票后推迟了行程，改为买今天夜里的车票，中间的空余时间她想请姜若去喝点东西好好聊聊，姜若正好也没什么事，两人就去附近找了个快餐店点了点东西一起聊天。 坐下后姜若坦言说：“看见你现在挺不错的我就松了口气，其实我最近在整理关于大福元那段记忆，也很想知道以前的那些人都过得怎么样了，最后发现情况好的只是很少数的一些，其实当初你们家搬的时候我挺担心你的，你是个挺懂事要强的小姑娘，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姜若本来还想说不要受家庭的影响，可是最后觉得太冒昧还是没说。 孟晗他们搬走后，姜若母亲因为常去听孟晗母亲诉苦，总是带回来一些不好的消息，这让姜若很担心孟晗会不会受影响，就像惦念景姐姐一样，她希望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人最终都能变好。 孟晗似乎有些动容，咬了咬唇点头说：“谢谢，你是个好人姜若姐。” 姜若有些惊讶，又问她父母如今现状如何，孟晗却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姜若以为这其中有伤心事，便知趣的没再问。谈起了自己写的连载，孟晗知道姜若在写连载后愣了一下，问里面有没有她。 姜若笑了笑，“那我这不是来问你要授权了吗？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想写，你的故事是昂扬向上的，我希望多穿插这样的故事，让人感觉到希望。” 孟晗沉思了一下，最后说：“那我想想吧，有时间我把这些年经历的事写下来发给你。” 姜若忙掏出手机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两人一直聊到下午五点姜若才开车回去。 那天晚上姜若回去后已经很累了，洗了洗就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她收拾好去上班，因为有了新的写作材料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着。打开杂志社的电脑后正准备工作，发现有电子邮件提醒，她点开来看，发现备注人的名字是孟晗，她立刻想起孟晗说写下这些年的经历发给自己的事。 姜若看了下发件时间，是昨夜凌晨四点，也就是说，孟晗是昨天夜里在火车上连夜写的。姜若有些感动，立刻点开来看，可是第一行字就让她惊住了。 姜若姐，你好： 首先我不得不跟你道歉，因为我并不是孟晗…… 柿子决定早点把这个写完不让小伙伴们惦念了，不过那堆草稿真是有点乱，好多都是柿子想起什么写什么写完就放在那里的，还有的是和朋友聊天后一时感慨记录完就放着不管的，一段段都是分开的，串联起来好麻烦……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柿子会尽量快点整理好串联起来，有些内容过于真实你们也不要喊虐，我没有时间把它艺术加工成甜甜的言情小说也不想那么加工，就当做现实粗加工的故事看吧^_^。 么么哒~ 第25章 25. 真相的故事 孟晗……不，之前姜若以为是孟晗的女孩儿自称叫江沅，她说，她这次来c城，只是因为这里是孟晗的故乡，她曾经是孟晗的室友，和孟晗一起住了两年多。 信上是这样写的： 如果你要听关于孟晗的事，我倒是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为数不多的，真正在乎孟晗的人。事情要从一开始说起，也要从我们两个说起，因为我们的生活总是联系在一起的。 当时我们在q市，我毕业后和大学室友一起找房子住，孟晗是我们的二房东，我和大学室友住在孟晗隔壁的房间。后来，大学室友受不了实习公司无休止的加班和压力回老家嫁人了。我和孟晗的关系反倒越来越近。她是个很随和又热心的人，在生活上帮助我很多，经过几次一起吃饭和深聊后，我们的感情越发好了。而且不止是姐妹情谊，还有类似战友的成分。因为在那个大城市里生活，我们都是奔波于生计的小人物，平常都是相互鼓励，互相帮衬着度过物质不甚优越的日子。 关系越来越好后来我提议，孟晗可以和我住一个房间，那样就可以把另一个房间租出去，我们两人的房租压力也能小一点。孟晗也同意了，我们两个开始真正同吃同睡的战友生活，而孟晗原来的房间就租给了一个叫冯琪的女孩。 说说我和孟晗当时的工作状况吧，我毕业后换了三次工作才确定了现在的岗位，在学校学的是室内设计，到第一家公司终于熬过三个月实习期后，无尽的加班和对未来的迷茫还是让我决定跳槽，第二家公司不错，能学到一些东西，但是不幸这个小公司莫名其妙的在我做了不到半年就倒闭了。第二次失去工作后我变得很不安，甚至想过找个不对口但是能立刻赚到钱的工作，但是在和孟晗促膝长谈商量过后，她还是支持我去一家业内的大公司面试。但是要再熬三个月的实习期，这中间不但要因为实习工资低面临经济拮据，而且心理压力还会很大。但是孟晗一直很支持我，相信我是有能力的，所以最终我还是去了那家大公司面试，面试成功后的三个月，是最难熬的实习时期，还是她陪我度过的。后来工作转正后我的薪水也提高了，但是在那个大城市依旧不算太高。 孟晗曾告诉我她以前念的是师范学校，但是只上了一年就因为家中变故退学了，当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由一家服装店的小组长刚升了店长，月薪七、八千左右，不高不低，但是很累，每天回来她的脚都是肿的。而且每个月月底盘点的时候她都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那时候每到月底我下班后就去她店里等她，晚上我们一起回去。后来孟晗工作单位的网上店铺夜班客服缺人，孟晗如果顶上夜班客服每月可以多拿一千多块钱，夜班客服的工作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为了能多拿点钱，孟晗接下了这份工作。每天下班回来做好晚饭吃过饭，然后洗漱完就坐在电脑前接上班，为了避免消息提示音吵到我她就带着耳机，一直噼里啪啦回复买家直到半夜，然后第二天七点再准时起床上班。 这就是我们当时的工作情况，和千千万万个小社畜一样，每天忙忙碌碌，但因为相互支持我们觉得这样也不错。 在生活上，孟晗是带我适应这个城市的老师，没有她，以我最初的生活条件，根本就过不上什么像样的日子。那时孟晗就会下厨，自己做饭省钱也好吃。她比我早下班，每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孟晗就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她的手艺特别好，总是能用简单又便宜的食材做出营养均衡又好吃的饭菜。晚上我们支开小桌子吃晚饭，一起说说笑笑，是一天中我最轻松的时光。渐渐的我也被她带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我们都是特别能节省的人，经常会分享各种省钱的小妙招，比方说超市里的面包片、馒头什么时候会半价卖出去，哪些生活必需品搞活动时可以存货，哪里能买到反季售卖的羽绒服和一些便宜实用的小家具，怎样领到优惠券半价买到烤箱，我们用这些把日子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有滋有味，每当我们有了省钱或能赚点小钱的新发现，总是特别快乐的和对方分享，而每当讲起这些事，我们会觉得这个城市对我们也还算友好，那些富有的人们自然有他们的享受，可我们小人物的小日子也可以有滋有味。 晚上关了灯后，我们会睁着眼睛和对方说着自己的心愿，天马行空的描绘着未来。 那段日子穷，但不苦，而且很快乐。尤其是当我看到我们隔壁的房客冯琪，我总是这样想。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嘴冯琪，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和我们是同样生活状态下所表现的不同生活方式。 冯琪有一份自己深恶痛绝的工作，每天下班总是带着一身怨气回来，她十分看不起自己现在的工作，所以也不愿全力以赴。可能是因为她有第二工作吧，对了，她的第二工作是做微商，所以她的房间里时常堆满了一些货物。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微商都有一种鄙视心理，我朋友圈里就常能看到，卖养护品的，字里行间都鄙视那些不肯花大钱护肤的人，做微整的，会鄙视那些有钱不去整容变漂亮的人，好像你有钱不去消费那些就low的要命，而冯琪做微商是有资历的，她几乎卖过所有东西，所以她几乎没有不鄙视的人。 若是我和孟晗炖了牛肉或是烤了蛋糕也会给她送一份，可是我们不怎么和她在一起吃饭，主要还是生活方式差的太远。我和孟晗的生活，在冯琪眼中看来大概就是十分穷酸的，冯琪身上总有各种时尚单品，还有一些特别贵的a货，也有一、两个真的包。她喝进口咖啡，偶尔去星巴克闲坐消费，微信朋友圈也是十分高大上，她很懂享受，像是个身娇肉贵的小姐。 除此之外，我们每天要听她打电话抱怨工作好长时间，她表现的丝毫不在意甚至不屑于那个工作，也不在乎扣工资。整个人看起来傲气十足，她做微商卖的东西卖不出去时她也不屑于去低声下气的给客户推销，鄙视话术似乎也不怎么管用，据她有一次说，她的信用卡已经欠了几十万了，可是她满不在意，依旧过得很小资，只是有时候会突然的愣一会儿，哼起一首总也听不全的歌，只记得有一句是： “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对于我和孟晗处处省钱努力存钱，她似乎也挺看不上，是那种带点善意的看不上，每当我和孟晗乐观的说起未来什么的，她总会一声不响的回自己房间。 因为花销少，我和孟晗存钱确实也容易，但是孟晗时常要给家里打钱，据她说她的母亲常年卧病，父亲做生意有时候也需要钱，所以，她的薪资虽然比我高，但是一直存不住钱。 过了二十五岁后，孟晗大概开始为不再年轻而感到有些焦虑，夜里我们坐在床上长谈，最后孟晗计划自己考个教师资格证，因为在我们工作的城市买房对她来说实在是不现实，更何况她根本存不住钱，所以她想给自己找一个回家乡当中学老师的退路。我也支持她，虽然想到最后我们会分开让我有些伤怀，但是那时的我也看出她在那座城市安定下来的希望很小。 从那以后孟晗买了教材，每月休息的那几天就会坐车去图书馆看考试资料，有时我会跟她一起去。为了能多些时间复习，在客服不缺人后孟晗就推掉了晚间客服的工作，每天回来做完家务就捧起书复习。那时我也开始写些东西，第一次赚得一点稿酬的时候，我拿着那点钱团了一张火锅店的劵和孟晗去吃了一顿，回来时我们还买了一个水果蛋糕，买了些水果，那天我们特别高兴。 当时我觉得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不停的努力，一切都只会向好的地方发展。 而冯琪，总是很冷然的看着我们两个，还是经常唱着那首歌，最后总是那句：“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孟晗考过了第一次后，她眼里的希望变多了，我想她渐渐的会接受回到家乡做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找个男人结婚，我一点不鄙视这样没有野心的孟晗，因为这已经是她能挣扎出来的最好的结果了。我之前的那个同乡朋友，回家后也并没和原来的男友结婚，而是和一个相亲认识的胖子闪婚了，胖子一无所长长相猥琐，只是家里条件不错。同乡好友婚后一蹶不振，大有这辈子不再努力的架势，婚后就在家吃睡生孩子，有次回去我已经快不认得她了，相比起来，我觉得孟晗是永远不会放弃生活希望的人，不管她在哪里。 可是有一天回来我听见孟晗在哭，我们的房门露着一条缝，冯琪在自己门口靠着门框吃零食，眼睛看着我们的房门，见我回来才转身回房了。 我推门进去见孟晗蹲在地上哭，手机也在地上。 我忙过去问她怎么了，顺便把她拉起来，可孟晗没被我拉起来，她直接坐到了地上，哭声更显崩溃了。她跟我说了原因，我的心也一下跌入冰点。 孟晗的父亲——一个总自命不凡想投机取巧的中年男人，进入了一个诈骗团伙。可是他并没有诈骗来多少钱，或者说自己并没分到多少，这个男人觉得自己缺本钱，他便诈骗到自己女儿身上，他自负而又自私的卖了女儿的前途甚至一生来凑齐本钱，可笑的是，孟晗是他骗到的最大的肥羊，毕竟是以亲情为饵。 孟晗的父亲起初告诉孟晗说，家里要申请什么救济，说是家中只要考上过大学的就可以申请。这种拙劣的谎言换别人说孟晗肯定不信，但那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孟晗答应了，给了父亲所有他要的资料和证件，按照他的吩咐操作。而其实是，孟晗的父亲用孟晗的身份贷了一笔款，进行了什么见鬼的投资，最后全赔了。 孟晗现在身上背的债务……这么说吧，是冯琪的好几倍。但冯琪是因为自己享受和整容，她毕竟享受过也留下了些东西，而孟晗在欠下这笔巨额债款之前，连一部好点的手机都舍不得买。 事情暴露后，孟晗的父亲逃走了，还说自己是在外做生意，还让孟晗再帮他一把，试着办个什么贷款给他做本钱，说如果不肯贷款那就是孟晗自己不愿让他把钱赚回来，怨不得他。孟晗骂不醒自己的父亲，所以只能哭。 据孟晗说她是在下班的路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她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想到自己的未来全毁了，也没有人会娶她这种背负巨债的人，她的婚姻也完了，她迷迷糊糊地走在马路上，差一点被车撞到，她心里反倒好受一点，觉得被撞死也是一条路，可是司机骂了她一顿让她走开了。她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找死，可最终还是平安回到了家，我回来之前她在和她母亲通话，母亲除了骂父亲没有一点实质办法，而且她母亲说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只是没有说，孟晗质问为什么不提醒自己，孟晗母亲支吾着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没说。说白了，是因为惰性。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配为人父母，有的人做了父母，就多了几个人生可以毁掉。 我当时惊愕的不知道怎么安慰，隔壁冯琪的手机响了，铃声就是那首歌，最后还是那句话：“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最后我也哭了，搂着孟晗痛哭一阵后，我建议孟晗报警，说清楚自己都是被骗的，眼下还是先保住自己为好。 当天夜里孟晗不停的打电话，给警察，给银行，咨询律师，我陪着她一起不睡觉。可笑的是，孟晗的老板还打电话过来催她明天早点上班，说店里有事要做，而且问她今晚能不能先顶上夜班客服。孟晗直接给挂了，老板又打电话来训斥孟晗，孟晗大声骂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最后我们没得到明确的解决办法，孟晗需要回家乡处理这件事，孟晗刚走她的老板也辞退了她，不管她以前做店长的时候多负责，她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是莫名扣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一千多块钱，她人不在，只能我去她店里问，新店长说是因为店里丢了东西所以分摊损失扣的钱，但和孟晗之前很不错的一个同事后来偷偷打电话给我说了真相，是孟晗的老板把以前丢的东西和顾客弄坏的衣服全部算到这个月的损失上，就是为了扣孟晗的钱。 就是因为孟晗走了，而且不再来，所以把她当冤大头。 我那天气的双手冰凉，不住发抖，然后代替孟晗四处打电话投诉，去和他们老板理论，最后才要回了她应得的工资。但是那些要回来的钱并不能让我和孟晗心情好一点，因为我们见识到了人心到底有多冷，孟晗之前为了那个店曾经多次无偿加班，她是有感情投入的，好几次她被别的店挖角都拒绝了，觉得那个店离不开自己，可等走了才发现，没有什么地方没了她是不行的，而且没有人感恩她，只有一个还算有情有义的小员工。 到后来她的电话越来越难打通，一直到我再也联系不上她。 孟晗走后冯琪倒是很关心我，在我吃不下饭时把自己点的外卖硬要我吃下，过来安慰我。 说起孟晗，冯琪只是淡淡地说：“她比我们都命苦，我要是她，我会活的比现在更自私，她就是太善良了。” 我不全苟同她的话，可是我也真心希望过，那时候的孟晗要是稍自私一点，就好了。 孟晗走后，我突然进入了事业上升期，变得很忙，想去找孟晗的计划也一再推迟。直到今年我终于决定，休整一段时间去找孟晗。但是当我找到他们家的时候，她家里已经没人了，房子租约虽没到期，可是房子已经空了，邮箱里还塞着些我寄给她的信，还有一份结婚请帖。我问了很多的人，可是好像没有人记得孟晗这个人，就好像她不曾存在过这个世上。 我在这里转悠了很久，却连一点孟晗的痕迹都找不到，最后我决定去参加你哥哥的婚礼，我想那里也许有认识孟晗的人。 在婚礼上确实有人还记得孟晗，可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人，我感觉很伤感，而且有点恐惧，就好像孟晗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一样，于是我提前离席了，然后就碰见了姜若姐你，得知你记得孟晗后，可能是出于一种希望孟晗还在世上的想法，在你以为我就是孟晗的时候我并没有否认，听到你以为孟晗过得很好而且为此高兴时，我的心里真是又痛又暖。 我很抱歉我骗了你姜若姐，孟晗最后怎样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也许我毁掉了你昂扬向上的故事，可是我愿还给你一个真相…… 第26章 26. 她是感觉有点冷，却不是因为病了 慧姐把手放在姜若的肩膀上，姜若才突然吓了一跳回过神。 “怎么了，在这儿坐了这么久都没动。”慧姐说，然后提过一个纸袋说，“吃吗，熊爪面包，我减肥不能吃。” 姜若接过来想放办公桌上，慧姐却突然顺势握住她的手。 “这么凉，”慧姐说，“你不是病了吧。” “没。”姜若垂下眼，她是感觉有点冷，却不是因为病了。 慧姐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不是要催啊，但是这个月要是能交上杜彦的一篇采访就好了，这期咱们的卖点有点少。” “哦……”姜若别了下头发，因为哥哥结婚她把杜彦的采访也推迟了，忙说，“我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过去。” “嗯，你忙吧。”慧姐说着走开了。 姜若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了，她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然后打开慧姐给自己的熊爪面包咬了几口，喝了口咖啡就开始噼里啪啦敲起键盘。 等把孟晗的故事整理完，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慧姐过来找她一起去吃中午饭，姜若看了看时间拿起包说：“那干脆我下午请假去采访杜彦吧，等等，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那当然好啊。”慧姐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走在姜若旁边，“其实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试着多一些异性接触，多点经验总是好的，这个杜彦也算异性嘛。” 姜若把电话按在脸上，只用一个困惑又无语的表情回复了慧姐的话，这时电话接通了。 “喂杜彦，我是《c韵》杂志社的……” “我知道，你是姜若，你不用每次都介绍的那么官方。”杜彦在那边轻笑道。 姜若笑了笑，“那个，今天下午你要有时间的话我想过去采访你一下。” “可以啊，正好我今天怎么都写不下去了，也想跟你聊聊。”杜彦说。 “那行，你说个时间。”姜若说。 “你随时可以来啊，现在就可以。” 姜若一听他这么好说话也是高兴，说自己吃了饭就过去。 “嗯——看来还是你说话好使，他联系我们主编留的电话都是他助理的。”慧姐在一旁说。 “他也是要找我了解c城的事情，我们互相帮助而已。”姜若翻了个白眼，很快说，“哎呀突然好想吃奶油鲑鱼，咱们去后面那条街的西餐厅吧。” “上次去你不是说这道菜最难吃吗，还说贵。”慧姐挑了下眉毛。 “就是突然想吃，可能不管什么菜只要记住味道，就总有想吃的一天吧。”姜若说。 慧姐摇摇头，“好吧——” 吃过午饭姜若就去了杜彦的家里采访，还是之前那个阿姨开的门，姜若抬起头看了看，果然在二楼落地窗前看到一个人，杜彦看见她发现了自己，低下头微微一笑。 “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鲜活。” 进了上次他接待自己的房间，姜若看到满地都是书和一些照片，好像还有公交车地图，杜彦坐在地上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姜若在地上的书里找到了上个月的《c韵》，发现自己那篇连载的地方折了个角，这次配的插图是一张c城旧小吃街的照片，因为姜若在文章里提到了些c城过去的小吃。 上次那章整体太低落了，不知大家缓过来没有，咱们这就开始新篇章哈 第27章 27. 它有味道，有颜色，有节奏 “为什么每次听你讲c城那些事的时候我都觉得很鲜活，感觉对这个城市充满热情，可当我自己要描述这个城市的时候，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杜彦抱着膝靠在旁边的沙发上。 姜若抬起头问：“你要写什么？” 杜彦耸耸肩，“我的男主角在c城破案时结识这里的女主角并展开恋爱，可是写着写着，总感觉他们就是在一座普通的城市，女主角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都市女孩，一点也没有c城的味道融入其中。” 姜若看着杜彦苍白的脸，突然把手里的书往地上一放，伸出手说，“来。” 杜彦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可还是把手交给她，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穿上鞋子外套，嗯……再戴个围巾，外面刚下过雨。”姜若像个细心的大姐姐一样交代说。 “要出门吗，你不是来跟我聊的吗？”杜彦愣愣地说。 姜若笑开，“我今天不跟你聊，我要带你去看看这个地方，快去换衣服啊。” 杜彦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紧张似的，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去换好衣服和姜若一起出门。 走下楼的时候杜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开车，一直都没考驾照，我家阿姨倒是有一辆买菜开的小车，你要是……” “不用，”姜若回过头笑嘻嘻地说，“我们坐公交，对了，你可带上你的药和口罩。” 杜彦点头，“你放心，我每次出门都要带的。” 姜若和杜彦一路步行去最近的公交站台，一路上姜若先和他讲起这边的小吃和食物特色，民以食为天嘛。 “哦我看过，”杜彦说着来了精神，“你在文章里写过，我看的时候就觉得你的厨艺一定特别好，做的过程和味道都能写的那么细致，晚上看都饿了。” “那我今天就请你吃。”姜若干脆地说。 上了公交车，车上只剩下一个位置，姜若让杜彦坐下，杜彦看了看却固执的让姜若坐。 姜若把他按在座位上，“你一个外地人别跟我犯犟，是不是第一次坐我们这里的公交车？” 杜彦愣愣的点点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等着吧，没事。”姜若笑着说。 人都上来了，公交车像是抖擞了一下的狮子冲了出去，杜彦赶紧抓住了前排座位的靠背，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光快，这公交车简直就是在表演公路漂移，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狼群正追赶着车子，司机打方向盘简直就像揉面一般，手“砰砰”的换着挡，整个公交车像是游戏里的车子一样飞速前进，粗鲁又稳当的应付着复杂的路况。 杜彦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说话都怕咬着舌头，手只顾抓着前排人的椅背，再看姜若，站着都比他坐着稳当。她微笑着扬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杜彦一看就瞪大了眼，因为刚下过雨，此处低洼路面积水，车子简直像是在水里的飞车，看起来太可怕了！可是一车子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姜若还看着他笑。 下车的时候，杜彦脸色苍白，手甚至微微的有些抖。他站在站台旁看了车上的司机一眼，咽了口唾沫。 “你放心，这里的司机技术绝对都是一流的。”姜若笑眯眯地说，“我们这里的路面情况很特殊，能应付下来的全是技术一流的司机，这是你在地图上看不来的吧。” 杜彦扯开嘴角勉强一笑，“看来我得改一改，我还写了一个男女主角在公交车上接吻的场景，现在体验了你们这里的公交车后觉得有点不现实了。” 姜若哈哈大笑，“你这就没生活了，在我们这里的公交车上接吻，那怕是连舌头都要咬掉了！” 杜彦的脸也微微一红。 姜若把杜彦带到这里有名的小吃街，姜若说：“很多本地原味的小吃现在都很难找了，如今大多是那种培训几个月就来开店的，原来的味道全没了，不过还有几家保留的老店倒是可以带你尝尝。” 杜彦今天吃到了姜若在文章里写的小吃，一口气尝了三样，每次到了下一家姜若给他买的时候都会把他剩下的顺手接过来，让他尝新的，她自己把剩下的消灭掉。她做起来很自然，如同一个照顾弟弟的大姐姐一样。 姜若带他去这里的古迹散步，她没有给他讲历史或是寓意什么的，只是跟他讲自己小时候每次来这里玩都玩些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是那里，我哥有一次把我带到那个古楼上，骗我说里面停了好多棺材，说完他就跑下了楼，我当时就吓哭了，一边跑一边哭着，出去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被我妈知道了打了我哥一顿，还给我买了串带葡萄的糖葫芦。直到现在我都不敢上去，明知道里面没有棺材，可就是觉得阴森森的。”姜若指着一个古建筑说。 杜彦抬头望去，那座三层楼高的古楼被一棵古树的树枝遮住了匾额，只露出最下面的一个“阁”字。 他们又走到一个小巷，姜若停下来轻轻叹息道：“中学时学到戴望舒的《雨巷》，我脑子里总是代入这条小巷，我总觉得写的就是这里。这个巷子的尽头，也有一堵半塌的墙。我还专门在下雨的时候拿着一把伞在这里走来走去。” 正巧刚刚下过雨，小巷的石板地面湿淋淋的，杜彦把目光从小巷移到姜若的脸上，她正有些傻气的笑着。 逛累了，姜若带他到江边的一家小饭馆吃了晚饭，他们最终行至一座小石桥上，杜彦看着天边朱红的落日，江边的建筑已亮起了点点的灯火，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在他心中这才活了起来。它有味道，有颜色，有节奏，它里面还有……一个人。 杜彦回头看旁边的姜若，她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仰着头，面部的线条格外温柔。 回去的时候，见杜彦已经有些累了，姜若叫了出租车。 杜彦低声说：“今天只你陪我了，我都没怎么帮你，不如明天我请你吃饭，顺便帮你完成采访。” 姜若想着也好，反正这个月她还有一天假，明天白天采访杜彦，晚上回家码出稿子应该没问题。 杜彦低下头，突然更小声地说：“这，算是个约会吧？” 姜若转头看向杜彦，杜彦也抬起头望过去，他的眼睛随着外面滑过的路灯一明一暗，喉结却似乎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样貌幼态，此刻的杜彦看起来青涩而真诚。 姜若感到车内的空气有些暧昧，可是心却怦怦跳起来。 这就是被人约的感觉吗？仔细想想，她从没跟异性约过会。 谢谢蓝色换日线827151910的打赏哦，马上好久不见的男主就要出场啦～ 第28章 28. 漂亮而快乐 一直到回到家的时候，姜若那种奇怪的心绪还没有抚平。 倒是……说不上小鹿乱撞什么的，只是从来没经历过的。就好像长大了之后偶尔路过文具店，看到漂亮的笔记本依旧会心动，甚至忍不住想买上一本，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动笔写字了。 刚给自己泡上红茶，慧姐就打来了电话，姜若以为是今天发过去的文稿不过关，接起来就问：“怎么了慧姐？” “哦，也没什么大事，你的稿子过关了，就是那篇采访怎么样？”慧姐在电话那头问。 姜若知道慧姐要确认最后时间，抓了抓头发说：“哦，明天我请假和杜彦吃饭的时候跟他聊，还得你准个假。” “唔？今天你们还没聊完？”慧姐的语气有些暧昧。 “今天我带他去逛了逛，他要熟悉这个城市嘛……”姜若的声音却莫名发虚。 “哈哈哈……你不用紧张嘛，行了我准你假，赶出篇漂亮的稿子啊——对了，我建议你明天确认一下去什么场合吃饭，要是去高档的地方最好提前收拾自己，别在年龄小的男人面前露怯，最好做个指甲，这种小细节的精致是很抓人的。做个手膜，别把咱们天天敲键盘的鸡爪子给人家看见。”慧姐贴心地说。 “我就是去采访！”姜若提高了音量。 慧姐哈哈笑着挂了电话。 不过姜若倒真的看了眼自己的手，由于长期敲键盘赶稿子，她的手很瘦，青筋微微的凸起，到了晚上手上充血，也不怎么白了，看着确实像劳累过度的鸡爪子。 姜若自己也觉得难看，她平常上班会画个淡妆，手就不怎么管了，顶多天冷的时候揣管护手霜在包里。 今天她洗漱完擦过脸，在柜子里找到了那盒临近过期的手膜，敷过后又擦了护手霜才睡。 第二天姜若起来整理家里，约莫十点的时候杜彦打来电话，告诉她定好餐厅的名字，姜若微微吃了一惊，她以为只是普通的一顿饭，没想到他定了本市很有名的那家西餐厅。 姜若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一次她和薛辰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在那里吃的饭，东西是真贵，不过氛围确实好。只是那天姜若在杂志社加班，去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而且她没换衣服，穿着上班的套装顶着一天没补的妆容。到地方看见西装革履的他还有周围的氛围，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局促。薛辰因为她迟到，而且对他的礼物没有太热情而绷着脸，到了这顿饭的中后期时，神情才因为姜若的温柔小意而慢慢缓和，那天晚餐结束的时候他眼里爱意朦胧，回到家自然是一番水到渠成的亲密，姜若的心里却松了口气，就好似完成了个任务一般。 也因为有压力，她从来不认为那是约会。 想起过去的事，姜若不禁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去她应该不会有压力了。 挂了电话姜若去衣柜里找了找，最后在一件蓝色的裙子和一件藕色的旗袍上犹豫，她还真不知道赴这种约要怎么穿合适。最后还是穿上各照了一张相发给慧姐，让她看看哪件合适。 慧姐很快回复：“那件旗袍，我保证，你那御姐线条能让他恨不得扑到你怀里，直接勾起他的孩童天性，这种小男生对这个一向没有抵抗力，听我的没有错。” 看的姜若面红耳赤，最后把旗袍狠狠的挂回衣橱，穿上了那件蓝色的裙子。 中午十一点半姜若准时到达，进入大厅的时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杜彦愣了一下后朝她招手，姜若的脸一红，杜彦今天穿的不算太正式，细条纹的马甲和同款的裤子，没有系领带，而是系了一条蓝色的方巾，上面还有一个卡通图案，显出些少年气。姜若今天穿的是蓝色的丝绸背心裙，飘逸的裙摆比平常板正的套装更显出些女人气，没穿丝袜，脚上蹬了双黑色小羊皮高跟鞋，外面是米黄色的大衣，头发随意的披散着，隐隐露出耳垂上的一对小雨伞水晶耳钉。 餐厅里暖气很足，殷谨刚过来就有服务生来接她的大衣，殷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衣脱了递过去，一对莹白的胳膊露出来，细瘦的手腕上有一条淡粉色的水晶手链，因为觉得手太瘦故意戴的，多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点菜了吗？”姜若低声地说。 “我点好了。”杜彦的耳朵微微的发红，“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若拿过菜单自己点了菜，一边把菜单递给服务生一边说：“我一开始可不知道你会请我来这么贵的地方，我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 杜彦笑开，“第一次请你吃饭，我想正式一点，而且觉得本帮菜你应该比我熟悉，所以还是请你吃西餐吧。” 菜还没上的时候杜彦就开始跟姜若聊起了自己，这次他谈的很随性却也很详细，并且说，有些事情他从来没跟别的记者讲过。姜若暗暗的记着，只恨不能拿录音笔出来。 “我记得有一次我爸来学校给我送东西，我当时从楼上看到他的时候，竟然有一点羞愧，因为当时在班里大家都以为我的娇生惯养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富裕的家庭，或者至少很讲究的父母，可是那天我父亲刚下班回家，穿着已经有些脏的工作服，满脸的油汗，头发一撮一撮的贴在额头上，手里抓着一把伞和一包东西。他在家都没有那么邋遢，也许是为了早点给我东西而急的顾不上收拾自己吧。当时我和其他的同学一起走下楼，我走到他面前叫‘爸’的时候，声音很微弱，尽管只是一个字，我觉得我爸应该是感觉到了，他把东西交给我只嘱咐了几句就走了，似乎是怕给我丢人。就在他转过头走出几步的时候，我突然就很后悔，很想哭，我甚至想跑过去拉住他跟他道歉，说我实际上很想他，可是我没有，那天我一个人在宿舍床上哭了很久，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在那几分钟有那样的想法，只要一想到我父亲冒雨回去的样子，我就会止不住眼泪。后来我给我爸打了电话，他一点没有表现出异样，我磨蹭着不肯挂电话，想多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口，最后还是他说：‘挂了吧，在学校好好的，爸好着呢’我才挂了电话，我觉得他肯定都知道。” 姜若认真的听着对面的杜彦说话，他今天明显放开了，和姜若说了很多。 “我是不是个很矫情一个男的。”杜彦垂下眼睫毛不安的动了几下，“可能是因为不能像其他男孩子从小出去充分运动，总闷在家里我的心情总是很敏感，十几岁还总是一个人哭，我妈就说过，说养我比养一个女儿还累，她总是要小心翼翼的。” 姜若却摇摇头，“不会啊，我觉得你母亲的话一半是在炫耀吧，让人家知道她有个像女儿一样贴心的儿子。” 两个人聊得很好，到上甜点的时候，气氛已经轻快起来。 杜彦歪着头说：“我好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想问，你的耳环是雨伞吗，还是蘑菇啊？” “啊？”姜若别了下头发，可是还有几缕垂下来。 杜彦伸出手去，撩开头发看见了她柔白的嫩耳和耳钉。 “薛总，这边，常经理和冯总在楼上包厢。” 叶青一边带路一边说着，薛辰的神色一如往常的沉定冰冷，目光随意扫过的时候突然定住，他看见了姜若，她正坐在大厅一个位置上，对面还有个男人，男人正伸出手帮她撩了下头发，姜若微微的低了下头，她每次害羞都会这样，对面的男人长得一副欠揍的样子。 “薛总？” 叶青叫了声薛辰，发现他的眉头已经蹙起，神色比以往更加冰冷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叶青不由缩了下脖子。 那是……嫂子，不对，是前嫂子，不过话说现在的嫂子好漂亮啊，有股以前没觉出来的明丽，还有娇而不妖的女人味儿。对面的男孩子也挺帅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小鲜肉类型呢。 叶青偷看了眼自己老板，唉，有什么比放手的女人变得更美而且更快乐更让人懊恼呢？她有些同情薛总。 “薛总……冯总他们还在等呢。”她小声提醒说。 薛辰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走，姜若的唇角却沾了甜品的奶油，杜彦拿了餐巾直接伸过去要帮姜若擦。 薛辰猛地转了方向走过去，叶青在心里哀叫了一声，随后脸上绽出一个仿佛后背有人拿枪顶着的笑容也跟了过去。 杜彦抬起头，望着这个素不相识的英俊男人，倒是姜若后知后觉，回过头看见薛辰还一愣。 自从上次分别他们就没再见面，算算也没多久，可她就是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薛辰？”姜若先开口了，“你也在这里。” 薛辰抿了抿唇，似乎把什么话咽了回去，然后看着她唇上刚才对面男人还没来得及擦掉的奶油，拿起桌子上的餐巾帮她直接抹了。 第29章 29. 可太难点儿了 姜若不由的抹了抹自己的唇，意识到可能是沾了东西后就舔了下，小红舌尖一闪而过，嘴唇亮晶晶的。 薛辰有些危险的眯起眼，心里却更加生了气，她现在这么的迷人，可她跟自己见面的时候就从不曾打扮的这么细致。以前，她的妆是因为要上班才化的，回家后就立刻又扎上围裙去做饭了，顾不得也没有时间去打扮自己…… 薛辰的眼神突然有些飘，把目光别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解颐倒是挺自然的，刚才的惊讶过去后就恢复了平静。 薛辰身后的叶青忙笑说：“薛总来这里和客户谈些事情……正要上楼看见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叶青说完后偷偷的看了眼薛辰。 “哦，”姜若又看向薛辰，随后笑笑，“那不耽误你了，你快上去吧。” 薛辰转过眼珠睨着她，问：“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和朋友过来吃饭。”姜若很自然地说。 薛辰抬起头瞪了杜彦一眼，又冷冷的瞟过姜若面庞。 “朋友……我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朋友。” 姜若皱了皱眉，薛辰这明显阴阳怪气的态度也让她不太高兴，直接转过身去整理着自己腿上的餐巾不再看他。 薛辰更来气了，她竟然敢嫌自己，就这么转过身去不理他？刚要张口，还好叶青偷偷的拽了他一下，轻声说：“薛总……咱们是不是该上楼了，还有人等着呢。” 薛辰这才顾及到风度，不甘地看了眼姜若，转身快步走了开去，为了显着决绝，步子迈的很大，只可惜一直到电梯边姜若也没转头看一眼。 他走后，解颐轻轻的叹口气。 杜彦从刚才就开始疑惑，到最后薛辰对他的敌意简直毫无掩饰，他轻声问：“刚才那位是……” 姜若想了想，最终还是直接说：“我前夫。” 杜彦有些惊讶，心里却随着一紧，刚才那人虽然态度很臭，可是整个人一眼看去还是人群中的亮点，而且看气质和穿着应该也是所谓的成功男士类型。 “不提他了，”姜若摇摇头，不知是跟杜彦说还是跟自己说，然后看了看表说：“你下午还有事吗？我吃的差不多了。” 杜彦收了腿上的餐巾随便的擦了擦手，“昨天多亏你带我逛，我昨晚思路打开写的很顺利，今天本来还想和你多走走看看的，当然，你要是有事的话就算了。” 姜若翻起眼睛想了想，她回去也就是赶稿子，其他——还真没什么事了，一个人过后家务简直没什么可做，她没有薛辰那么讲究，衣服不用每件都熨烫平整，饭菜点心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准备……以前为了事事做好细节她简直没有空闲时间做一点自己的事，这还是没有孩子的时候，如今大部分时间都省了下来。 “那行吧，我带你再逛一逛，你写的好我们杂志销量才会好。”姜若说。 杜彦激动起来，脸微微发红，“如果你累的话，我们可以先休息会儿，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那倒不必，”姜若说着站了起来，“有那个时间我一篇稿子都码好了，那咱们走吧。” 姜若穿好大衣，和杜彦一起走了出去，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又下雨了，雨丝虽然不大但是很细密。杜彦看着灰沉沉的天空有些犯愁，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去逛了，他转身去餐厅门口拿了把赠送的黑伞过来撑开。 姜若转过身笑着说：“看来今天不能去逛了，要不改天吧。” 杜彦低声说：“要不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姜若实在没有想看的，还是说：“我还是回去整理出来采访稿吧，早弄出来我心里也放心。” 杜彦垂下眼似有些失意，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杜彦忙过去要帮姜若拦下，可刚走一步身后一个用轮椅推着一位老人的中年妇人喊了声“出租车！”，姜若伸手拦了下杜彦的胳膊，杜彦也停下回头看。最后姜若打着伞，杜彦和中年妇人把老人和轮椅挪上了车，临走时妇人不住道谢，车子开走了。 “那我们再等下一辆。”杜彦和姜若又回到餐厅门口，可是这辆出租车过后，好长时间都没有一辆空车驶过。 “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姜若苦笑。 杜彦反觉得这样很好，跟她在屋檐下说着话看着雨，就是一直不来车也没什么。 “我不急，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家看书。”杜彦说。 这时餐厅的门又打开，薛辰和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叶青。薛辰也看见了姜若，但是没说话，跟几个中年人道别看着他们的车子开走后，才过来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随意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姜若一愣，随后说：“不用了，我们不着急。” 薛辰却轻飘飘的又看了眼杜彦，轻轻一笑，“约女孩子出来怎么连开车也不知道，这样被困住，难道不降低好感度吗？” 姜若皱起眉，看了看旁边的杜彦，杜彦的嘴唇紧抿着，神色紧绷。 “杜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里的老市图书馆是在景区里的。”姜若突然带上微笑对杜彦说。 杜彦一愣，摇了摇头。 姜若指向前面一片绿意葱葱的公园说：“就在那里面，虽然没有新市图书馆大，但是很安静，周遭的环境也很好，你要不要去那里看书，然后我顺便在那儿把稿子赶出来。” 杜彦看了看，“当然好啊。” “那走吧，反正不远。” 姜若拉了下杜彦的胳膊，两人打着一把伞走进雨里，杜彦很自然的把姜若往身边拢了拢避免她被雨淋到，背影看起来像一对璧人。 叶青一脸悲悯的望了望自家老板，唉……不是她说，老板这样的要追回嫂子可太难点儿了。 到了图书馆，杜彦去找了几本书坐下看，老市图书馆的环境确实很安静，虽然房子和书架都旧了点，可是窗外就是公园，雨打在绿叶和湖面的声音让人不由的就静了心。姜若找好位置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蓝牙手机键盘，把手机支架拿出来架好便连上键盘开始写采访稿。解颐就有这个有点，只要有块安静的地方，她随时都可以进入工作状态。 终于能更新了，柿子实在抱歉又拖了这么久，因为另外一个号有新书签约了，《你是岁月的玩笑》这个月可能完结，那之后要有个新作接上，这样无缝连接真的有点累。 算了算柿子已经差不多快两年没有写作空窗期了。我还能想起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我那个年少轻狂，两三年的时间也足以认识到自己不是天才了，但尝试是必须的。像柿子最近常说一句话：当你认识到自己不是某方面的天才，甚至没有天赋的时候……就是你该下苦功的时候了。（哈哈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要说放弃？我是个皮柿子>0<） 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是一个普通人进步的第一步吧，自信本就不应该建立在轻狂之上，与众位小伙伴共勉哦~ 第30章 30. 他俩根本就是两类人 窗外的雨声渐歇，手机弹出低电量的提示，姜若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很久，不过她的稿子也已经写好了，再润色一下就可以直接发给慧姐。 她忙保存一下抬头去看杜彦，这么久光顾着工作觉得有点怠慢人家了，可是却看见杜彦正认真的看着书，好像比姜若还专注。姜若突然涌上一种感动，她从包里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冲上电，很轻的不想打搅到杜彦，然后她开始细想刚才那份感动是为什么。 突然她想清楚了，那是因为从前她总是为自己的专注工作抱有一种负罪感，在单位加班会导致不能按时回家准备晚饭，在家里工作更会招来薛辰的不快，而杜彦就不会责备她。可是仔细想来，这跟杜彦和薛辰的性格应该是无关的，杜彦是因为本来就喜欢看书，所以才可以和自己在图书馆坐这么久而不觉得被怠慢。换种说法，她和薛辰之间有那么多的冲突，也是因为他们本就不合适。 如果有同样的爱好，自然就会有同理心，自然就能省去很多互相迁就的事情。 说到底，是她当初结婚的时候太仓促了，长辈们在意的总是房子车子那些硬性条件，好像有没有共同点一点都不重要似的。而她当初根本没有和薛辰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注意不到他俩根本就是两类人。 “喝水吗？” 对面的杜彦突然问，姜若抬起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杜彦看了看她正充电的手机，“我没打断你思路吧。” 姜若赶紧摇头，她真的太容易满足了，薛辰从来不关心打不打断她思路，一看见她在家工作他就各种生活不能自理，或者急需填补某些需求，但是杜彦这样也并非是贴心，而是因为他自己有和她同样的工作经验。 杜彦站起来说：“我出去买瓶水吧，你等我一会儿。” 姜若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忙站起来小声说：“你要是看完了我们就走吧，去喝点东西。” 杜彦开心的笑开，“好啊，这本我下次再来看。” 姜若低头看了看他手上拿的一本黑色封面的书，接过来从包里拿出借书卡说：“这个我帮你借了你拿回去看。” “嗯。”杜彦的眼睛因为笑微微眯了起来，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幼龄了。 两人走出图书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刚下过去四处水雾蒙蒙。 杜彦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远处说：“这里真好，我以前去一家图书馆还因为翻书害的哮喘发作，这里的就不一样，书虽然也不见得多新，可是空气很好。” “那当然啊——”姜若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说，“咱们去喝个咖啡吧，我有好几年没吃过这边的巧克力松饼了。” “嗯。”杜彦说，他还是什么都愿意听姜若的。 姜若刚毕业的时候，最大的享受就是来这里借书或者写论文之后，到图书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吃块巧克力松饼喝杯咖啡。她这个人也是很节省，很多喜欢吃的东西都试过自己diy，唯独这家咖啡店的巧克力松饼自己实在做不出那种味道，所以隔三差五要过来解馋，她称之为满足精神的时候顺带着满足口腹。后来结婚后借书还书都变得来去匆匆，甚至都没时间来还书，所以喝咖啡这种事也变得奢侈，虽然经济上宽松了，可是没有时间了。 到了地方姜若才发现咖啡馆已经改名了，原来的老板把店卖给了新店主，甜品单也改了，服务员推荐姜若点店里的布朗尼蛋糕，说也很好吃。姜若只好尝试一下，没想到上来后确实很好吃，可以和当初的松饼媲美。 杜彦笑笑说：“所以说改变不一定都是坏的。” 总之姜若今天很满足，她可以按时交上采访稿，还来到久违的图书馆，虽然咖啡店改了名字，可她也满足了口腹。回去的时候她踢着鞋尖眯着眼，看什么都笑眯眯的。 杜彦招来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却不进去，看着姜若说：“我们一起走吧。” “又不顺路，你先回去吧我再叫一辆。”姜若说。 “那你坐这辆。”杜彦有点固执地说。 “你住的那么远现在赶快回去别等天黑了。”姜若像个大姐姐一样思虑周全。 可是杜彦觉得姜若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 两人推让的司机都快烦的时候，另一辆出租车来了，姜若笑开，“那再见了，路上小心点。” 杜彦看着她坐进车子，司机大叔拉长音儿说：“你进不进来啊小伙子，你们这帮年轻人呦，你侬我侬的这个劲儿。” 杜彦脸一红，坐进车子后还是看着后面，司机大叔的话刚才莫名鼓励了他，他觉得改下车再做点能推进发展的事，可是车子随即就开了，姜若的司机一点不磨蹭的掉头走了，杜彦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司机再去追。 就这样一直纠结到半路，他才想到也许当初下车后真做点什么会让姜若觉得太唐突，反倒会影响他们的交往，这样一想他往后的神情就放松多了。司机不时的观察着车后的年轻人，摇摇头叹口气。 姜若这会儿也累了，在出租车上捏着自己的小腿，一手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未接电话，她的手机进入低电模式后就自动改为静音了，充电的时候也没改过来。 看了看是薛辰两点多的时候打来的，还有一条短信。短信是近三点才发过来，说是姜若留在他那边的东西他都打包好了，她要是没空他就给她送过去。 姜若想了想，还是回信息说让他邮寄过来就可以，邮费她出。现在快递这么方便，她觉得两人还是避免再见面的好，今天见到不就有些不快吗？ 可信息刚发过去不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薛辰打来的，姜若接了起来。 “喂。” “……你现在在家吗？” 姜若看了看车窗外，说：“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怎么了？” “你现在才回去？”他的声音又扬了起来，随后又带出些冰冷的笑意，“和今天那个人在一起？怎么，他是你新交往的男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姜若直接问，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受不了薛辰了。 第31章 31. 也许，已经走进别人的风景 “没什么，只是我家里有你的东西觉得碍眼，你还是过来拿走吧，或者我现在给你送过去。”顿了一下后，他的声音变得很冷。 姜若仰起头看着车顶，“我说了，你要是不想邮寄扔了就行。” “你不看看里面有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姜若说，“你丢了吧，麻烦了。” 那边沉默起来，这时车子停下，司机转过头看向姜若。 姜若拿下手机翻包给钱，司机找零给小票，然后她下了车，这中间她以为薛辰早就挂了电话，拿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还是通话页面，她愣了把手机还是放在耳朵上，“喂……还有事吗？” “你刚下出租车？”薛辰说，看来他刚才都听见了，“他没送你一起回来？” “这不关你的事……薛辰，我们各自重新开始好吗？”姜若说，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薛辰，我之前说过很多你给我带来痛苦的话，就好像我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你是促成我们离婚的人，可是今天我忽然觉得，不是那样的。” “……嗯？”薛辰的声音突然很轻。 “嗯，之前我觉得，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总是在迁就你，你是那个独裁者，压迫者，可是现在我想通，那并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姜若说，“错不在你的性格，也不在你不理解我，而是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你说什么？”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姜若看着面前的浅浅的夜色慢慢走向自己的公寓楼，“所以我们不能相互理解，我们只能相互迁就，我们太不相同了，需要迁对方的地方那么多，日子才会那么累，总会有一个人会先不堪重负。这不怪你，这场仓促的婚姻不是你一个人促成的，还有我的软弱。现在我已经放下了，薛辰，我不怪你，我只希望，日后的我们，要么可以独自自由，要么，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已经错过一次，下一次，我们各自慎重，各自珍惜吧……再见。” 姜若说完挂了电话，望着夜空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灵魂都随之一轻。 另一边的薛辰慢慢的将手机拿下，屏幕早已熄灭。 客厅里有两个未封口的箱子，这些东西他收着收着就收不下去了，打电话给她，只是因为想她，可是一开口还是什么都变了，如今，他的心更是沉沉落下，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可阻挡的失去。有些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终归还是摆到了眼前，她，是真的走了，而且已经走远，也许，已经走进别人的风景。 姜若晚上将稿子整理好发给了慧姐，慧姐回过来一个很猥琐的表情包和一条消息： “怎么样啊，小男生虽然有时候有些幼稚，但是也有很多可爱之处吧。” 姜若翻了翻白眼，正想回慧姐一句，可是突然想起刚才杜彦发来的短信，他说今天玩得很开心，什么时候可以再聚聚，最后还有些别别扭扭地说，她今天很漂亮。 姜若想了想，还是回慧姐说：“你收稿子就别惦记八卦了。” 回完后她关了电脑洗漱睡觉，卧室的窗户上挂着的小女孩铜牌正随着风打转，姜若把窗户关上窗帘拉好，她留下这个并非是放不下薛辰，只是单纯喜欢这个曾经是风铃的铜牌罢了，如今它不会发出响了，但是她每次看到，心里却会叮叮当当的响。 “嘟——嘟——” 手机不知震动了多久，姜若才匆忙从枕边拿起，本以为是闹钟，睁开眼才发现是来电，忙接了起来，都没来得及看看是谁打来的。 “嫂子你猜我是谁？哈哈哈哈哈——你快来接我吧，我在火车南站啊，好家伙我硬座坐了十几个钟头啊！” 第32章 32. 大奶糖来访 姜若一大清早听到电话里传来这个声音，顿时脑子里像打了个闪电一样变得明明白白。仿佛天灵盖缝隙处都冒了一下光。 “嫂子我快饿死了你快来接我吧，火车上的饭真难吃，我连厕所都没上憋死我了……” 那边的人还在说着，姜若已经急忙忙的起来，可是都没插上几句话对方就说尿急要去上厕所先挂了，顺便让她快点来接自己。 打电话这个人是薛辰的表弟，叫定临，小名熊熊……从一个一米九几的男孩子还拥有小名这一点大概就能看出他是个在家很受宠的孩子。 定临是薛辰舅舅跟前的孩子，比薛辰小五岁，原来在大福元住的时候，定临每到寒暑假就来薛辰家住，因为定临是独生子，放假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会比较孤独。这么说倒并不是他和薛辰比较玩得来，事实上薛辰都不愿意搭理他。但定临每次来都能立刻和大福元那些其他孩子打成一片，每天疯跑疯玩儿，不用受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伯伯娘姑姑阿姨管束。 这个家伙显然是在家里待不住那种，就是长大后也总想往外跑，薛辰家和他舅舅家关系又不错，所以少不得接收这个不消停的泼猴。 姜若和薛辰结婚的第一年，定临放假非要出去学人家打暑假工，家里人不放心就让他来找薛辰，结果来了之后定临因为太娇气干什么都不适应，自己又跟自己怄气不愿意回去，就这么几次后还是薛辰在自己公司给他找了个实习生的工作慢慢带他。定临后来慢慢适应，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喜欢表哥和表嫂家，薛辰给他在公司安排了宿舍，但他三天两头就过来蹭饭吃，都是亲戚，姜若和薛辰也就不介意。 都说长嫂如母，姜若在定临这里就真真的体会了一把当老母亲的感觉。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孩子气又这么没心眼儿的人，或者说，是对亲戚一点心眼都没有的人，大概也是在家里被宠坏了。 姜若给薛辰打电话，可是竟然没人接，到最后姜若只好给杂志社打电话跟慧姐说早上晚点去，然后换好衣服收拾完自己赶去火车站接定临。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跟定临说自己和他表哥已经离婚了。 到了火车站，远远的姜若就看见穿着一身白色阿迪的定临拖着行李箱背着个背包走过来，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大傻子，但是……笑容还是挺治愈的。 定临长得像个大号的奶糖一样白，浓眉大眼，唇色比女孩子的还粉嫩，头发浓密发色却很浅，还带点自来卷，看起来总感觉像个韩国来的爱豆，说话、神气都有点孩子气，一笑周遭的光亮都好像亮了几度，用现在时下的话说，叫治愈系。 但要是把他想成个大儿子，那就只能头疼了。定临每次喊嫂子的时候，语气跟喊妈差不多。 定临扑过来给嫂子一个熊抱，然后开始撒娇说火车上怎么怎么难受，他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然后就直愣愣的问姜若家里都有什么吃的，没有的话他跟嫂子一块儿去买菜，他想吃姜若做的炖牛肉。 定临跟姜若说话就是这么直，一开始姜若是挺受不住的，但好在有自己那个不像样的哥哥做基础，所以她也很快适应了，缺心眼儿总比坏心眼儿强。 “我待会儿还得去上班，咱们就在这儿找个地方吃吧。”姜若说。 “我不去，火车站旁边的餐厅做的一样难吃，我宁愿你回去给我下碗面，西红柿鸡蛋面就行……要不加点牛腩。”大奶糖如是说。 姜若只好告诉他，“我现在不住你表哥家里了，我们……分开了。” “啊？为什么？”定临问。 唉，跟大奶糖说话必须要直白，姜若说：“我们离婚了，刚离的，你们还不知道吧。” 定临的下巴掉了下来，人也定在了原地，仿佛听说外星人攻打地球了一样。 “为什么啊？” 定临大声问，吸引了旁边几个路人的注意，还有本来就一直注意他的几个女路人。 姜若只好拽他一把，“这个说来话长……也没什么可说的，总之先走吧。” 出去打车，姜若问道：“你去你表哥家吧，去之前给他打个电话。” “我……我不去，”定临却嘟嚷说，“你不在我跟他大眼瞪小眼啊，他都不愿搭理我。” 看来定临很有自知之明。 姜若叹口气，问他，“那这次你来做什么，怎么都不问清楚？” 定临眼神有点躲闪，“我这不是毕业实习嘛，想到这里来。” “你爸妈没给你安排吗？”姜若问，定临的家庭应该不用他为工作跑吧。 “安排了，爷爷，爸爸妈妈都能安排，还有姑姑他们……但我不想让他们管我嘛，所以就来这里实习了。” “那这边的工作你找了吗？”姜若问。 “还没呢，我这不是刚来吗？”定临说。 “那让你表哥给你安排个吧，或者你还在他公司实习。”姜若给他出主意。 定临偷眼看看姜若，用鞋底搓着地面说：“嫂子……那我还能去找你吗？你跟我表哥不再一起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我还想了一路吃你做的菜呢。” 姜若又叹口气，“你要是想来找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做菜给你吃。” 说完她又打电话给薛辰，还是没人接。 定临说：“那我去你那儿吧嫂子，我也不想跟我表哥一起，他知道我没跟家里说就出来肯定说我。” “你没跟家里说啊！”姜若也瞪大眼。 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定临赶紧招手然后拉着行李箱过去，回头嘿嘿笑说：“咱们先回去吧嫂子，我这也……说来话长。” 姜若真是没法没法的，只好过去先带他回去。 到了自己的住处，路过超市的时候姜若顺手买了点牛腩，回去下厨房给他做了碗西红柿牛腩热汤面，定临洗完澡出来捧着碗吃的很痛快，吃完就开始揉眼睛，说自己多长时间没睡了，姜若把客厅的沙发床抻开，给他铺好拿好枕头和被子让他先睡，中午自己弄点东西吃，要是还联系不上薛辰，晚上她再买点菜回来给他做饭。 “嫂子要不我就跟这儿住吧，我给你房钱，我就在这儿住着找工作……”定临嘟嘟嚷嚷的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姜若叹口气，拿了皮包赶快出去上班。 第33章 33. 混世魔王 姜若紧赶慢赶到了班上，慧姐问起她说是去车站接亲戚了。 慧姐又给了姜若一个熊爪面包，“给，你不吃就给别人，或者留着下午当甜点吃。”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呀？”姜若拿着装面包的纸袋说，“每天吃不完还买这么多。” 慧姐神情有些不自然，“咳，有个小男生，我说喜欢吃某个咖啡厅的熊爪面包当早餐，他就每天都送来，可我最近减肥不吃了。” 姜若的神情顿时有些暧昧，笑着说：“那就跟人家说啊。” 慧姐别过脸，“不想跟他说话，而且他每次放下东西就走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送了，也就是一时的。” 说完慧姐就去忙自己的了。 姜若也坐下去打开自己的电脑，趁电脑开启时去冲了杯咖啡，回来刚咬了两口熊爪面包手机就响了起来，姜若看了看，正是薛辰打来的，姜若接通忙喝了杯咖啡把嘴里的面包顺下去接起手机。 “你找我有事？” 姜若听见听筒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唔，定临来了。”姜若低声说，怕打扰其他同事。 “我看见他的未接电话了，我刚才在开会手机关了静音，待会儿我给他打过去，他给你打电话了？”薛辰问。 “他现在在我家呢，”姜若说，“他刚从火车上下来没地方去我就先把他接回来了。” “这小子……”薛辰不满的说了一句，随即说，“我知道了，下班后我去接他。” “嗯，那，再见。”姜若说。 “……嗯。” 姜若挂了电话，忙开始投入自己的工作，忙了一整天，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定临打来了电话。 “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一个钟头吧，怎么了？”姜若问。 “肚子好饿，冰箱里没吃的，我打了会儿游戏更饿了。”定临嘟嚷着，“一个钟头啊，那我再等等吧，我还想吃你做的炖牛肉。” “你哥应该一会儿就去接你了，”姜若说，“晚上让他带你去吃大餐。” “啊？”定临的声音立刻提高了，“我，我不想跟他回去，就我和他一起吃饭那谁吃得下去啊，嫂子我就跟你住好不好？等我找到工作了就自己再找房子，早知道来这里跟我表哥住我还不如在家呢。” “你还是跟你哥走吧，他还能给你安排工作，”姜若说，看见电脑消息下面慧姐的头像又跳动起来，忙说，“我先挂了，你要是饿就先下楼去买点吃的，楼下有超市和小吃店，记得拿钥匙啊，你身上有钱吗，零钱在厨柜的罐子里。” 姜若把能交代的都交代清了这才赶紧挂了电话，处理完社里的事，姜若没敢耽搁下班就回了家，她一直没接到薛辰接走定临的电话，估计定临此刻还在自己家。 果然，到了家一开门就看见定临趴在沙发上，周围堆了一堆的零食袋子，姜若叹了口气，定临自己去买吃的时候，永远只会买零食不会吃正经东西。 “嫂子你回来了。”定临赶紧爬起来提了提宽松的裤子走过来，“你可算回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拉肚子了，现在更饿了。” 姜若扫了眼他吃的东西，“你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还喝冰啤酒不拉肚子才怪，我房间里有药，我弄点吃的给你，你吃过饭就把药吃了。” 姜若放好东西卷起袖子去厨房给定临做了点粥，简单的给他弄点吃的，定临拿了个碗在姜若身后靠在橱柜上吃着，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喜欢守着灶边吃东西，这样菜刚出锅的时候，他就可以从整盘菜里挑出他最爱吃的部分，弄个小碗盛里面吃，他只吃最好的部分。比如姜若给他烙葱油饼的时候，他光吃油饼的边，因为觉得那个地方最好吃，饼刚出来他就过去把边撕下来，最后油饼都被撕成了多边形他也不管，刚切开的西瓜他用勺子把中间那块儿挖到碗里然后就走开自己吃，十分的自然，姜若做卤味拼盘的时候，她一边切定临在旁边一边吃，总也拼不好，他有时候可以就这么吃饱，等正式上桌吃饭的时候就不好好吃了。 姜若好脾气不会说什么，加上以前有个爱捣乱的老哥所以都习惯了，只有薛辰偶尔会绷着脸进来把他揪出去踢两脚完事儿。定临挨了打后还很委屈，他在家里就是这样啊。 现在也是这样，姜若一边切香肠定临一边伸手拿，姜若怕切到他的手就说：“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啊，待会儿端到桌子上都是你的。” 定临一边挑出一块儿往嘴里塞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不一样，我这块儿瘦肉多点，我不喜欢里面有花生的。” 定临就是这样，他倒是不会在饭桌上对着盘子挑挑拣拣，但是他喜欢在别人没动筷之前挑最好的吃。所以姜若从来不给他夹菜盛汤，因为定临总能挑出毛病，什么不喜欢吃带肥的啦，不喜欢汤里有菠菜啦……他自己的眼睛有着严格的衡量标准。 姜若觉得定临娇惯真的没有冤枉他，以前他在姜若家的时候，姜若家里要是来了小孩他能跟人家打起来，因为他遇见了和他一样的人，他能跟小孩子耍小孩子脾气！ 有一次家里来了亲戚的小孩，姜若正在厨房切水果，定临就跑进来忍无可忍地说：“嫂子你管不管？那个熊孩子太讨厌了，他把坚果盘里所有奶油味的夏威夷果都挑出来吃了，不要脸！自私自利！这么大了家长也不管管，我都没得吃了！” 当时姜若放下水果刀转头看了定临一眼，眼神复杂。定临脸都气红了，眼睛里的愤怒是真切的。姜若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极度的权力才会导致这样可笑的自负”，而她认为极度的溺爱才会导致定临这样极度的没有自知之明，同时又拥有一个孩童般的天真和率性。 而且她很奇怪，她和薛辰从来没有真正嫌弃过定临的性格，但没想到定临自己竟然还嫌弃和他一样的人，这简直是一个谜。 姜若叹口气，不由又想起当初三个人在家的景象，薛辰每次回来都很累了，吃过饭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想放空一会儿，定临就戴上耳机开始满屋子大吼大叫的唱他的rap，把薛辰惊的猛地睁开眼，将定临赶回房间也一样魔音穿耳。 当时姜若还笑着靠在薛辰身边说：“喏，这就是要个男孩儿的下场。” 他们那会儿已经会讨论将来要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薛家的家长喜欢男孩儿，姜若却一直想要一个贴心小棉袄。 当时薛辰听了还忍不住一笑，夫妻俩的关系倒因为有了这么个混世魔王稍微比以前亲热了些。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姜若一愣，推了把旁边正在吃丸子的定临，“肯定是你哥回来了，快去开门。” 定临“哦”了一声拖拖拉拉地走出去开门。 第34章 34. 心机 果然是薛辰来了，他一进来定临就像见了大人的小孩一样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一边，手里还捧着碗筷。 薛辰瞪了他一眼就走向厨房，姜若正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 “公司开会耽搁了。” 薛辰还是那样，一开口就说明原因。 “哦没事……吃饭了吗？”姜若本着礼节问了句。 薛辰看见饭桌上已经端上来的几盘菜，却转过眼说：“不用了。” 说完他命令式的看向定临，“收拾你的东西走吧。” 定临有点怕薛辰，缩着脖子看看姜若。 “让他先吃完饭吧。”姜若只好开口，“你先坐，我去盛粥。” 姜若把粥和碗筷都拿过来，她自己也还没吃饭，既然薛辰不吃她就只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自己也坐下吃饭。 果然正式上了桌定临就不好好吃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一点菜，很慢的咀嚼着然后玩着手边卡通的瓷筷托。 薛辰最烦看他这样，忍不住皱眉说：“你要是吃饱了就走，我没有多少时间。” 定临一缩脖子无精打采的把筷子放下，嘟嚷着说：“我，我有话要说。” 薛辰站起身掏出车钥匙，“路上说吧，我给你找好了住处。” 定临一听赶紧说：“我不去……我想住在这里。” 薛辰的脸更冷了，“你这么大个人住在人家这里干什么，你嫂……姜若没有接收你的义务，快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姜若也没说话，老实说定临这么个大小伙子住在她这里确实很不方便，她也管不了他，定临也就怕薛辰。 定临站起身，“那什么，我们单独聊聊。” 说着他直接往姜若的睡房走去，“嫂子我进去和我哥聊聊。” 姜若也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薛辰起身有些不耐的跟了进去。 一进去定临就往姜若的床上坐，被薛辰猛地拎起来后缩在了一旁的布艺墩子上，那是姜若从网上买来穿鞋的时候坐的，他坐上去憋屈的不得了。薛辰拉过姜若梳妆台旁的椅子坐下，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他心里不禁有些难受，以前他一睁眼常常看见姜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她护肤品的味道和香水味他已经太熟悉了。他可以这样朦朦胧胧的看一会儿，一直到她出去准备早餐，然后叫他起床。 “哥，你干吗跟嫂子分开啊，你不是有别的女人了吧？”定临问。 他在别人面前称呼薛辰是“表哥”，但是叫的时候往往只叫一声“哥”就行了。 薛辰垂下眼，“没有，你就是问这个？” “嗯，我想不通你们干吗分开，嫂子那么好。”定临还是意难平似的。 薛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沉默了一下说：“这跟你没关系，你别乱想了。” “怎么没关系，我那么喜欢嫂子，我千里迢迢是来你家住的，没了嫂子哪还成个家啊。”定临也是心直口快，说完了又问，“哥，你就愿意和嫂子这么分开？” 薛辰竟然没说话，只是别开了脸。 定临觉得有门了，伸过脖子有些狡黠地说：“哥，你跟嫂子以前是夫妻，我看你们也没有什么仇怨，既然这样说不定还能和好的。你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嫂子那么好肯定会有别的男人打她主意的。” 薛辰皱了皱眉，仍旧没说话。 定临笑笑，“不如我就在这儿看着，要有那种不知死活的男的，我就给他们踢走，或者通知你，你觉得怎么样啊哥？只要嫂子不归别人，总有机会再回来，我天天在她耳朵边念你的好话，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也有个心软的时候。” 薛辰的眼睛里亮了亮，可是转眼又黯淡下去，他不确定他有什么好的地方能让姜若回心转意。回想过去，他也发现自己带给她痛苦多于快乐。 “哥你说句话呀！”定临紧追了一句。 过了十来分钟，姜若都吃完饭了两人才出来，她已经给定临收拾好了东西，还给他装了点治拉肚子的药和一些点心。 “他非要住这儿，我管不了他。”没想到薛辰第一句话就说。 定临过来抢过自己的行李，然后坐在沙发床上又打开。 “啊？可……”姜若忍不住看向薛辰。 薛辰却别开了目光，咳了一声说：“房租我会给你打过来。” “再给我买张床吧哥，这个太小了。”定临又插嘴说。 薛辰“嗯”了一声，仍旧不看姜若说：“麻烦你了。” “哎你……”姜若跟过去拽住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口的薛辰，低声道：“你真把他放在我这儿啊，我怎么管得了他！” 薛辰看了看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说：“他不听话尽管修理他，或者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很不负责任的抿嘴一笑，转身走了。 修理……姜若回头看看正坐在沙发床上往外掏行李的一米九几的定临，她哪来的本领修理他啊？ “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住在这儿还能保护你呢，等找到工作攒了钱我就搬出去。” 定临说完美滋滋地拿出自己的睡衣裤，然后就在客厅换了起来。 “哎哎！” 姜若忙叫了他一声，可是在定临抬起头一脸懵的看向她时，姜若又想起他也没地方换，于是说：“等我进去你再换，还有记得把药吃了。” “哦。” 定临说着已经把外衣脱了，姜若赶紧躲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想到自己要跟这么个混世魔王生活在一起，她脑仁儿就一阵的疼。 第二天薛辰果然就派人送来的床，等姜若下班回家的时候定临已经组装好了，是那种起床后可以收起来的床，平常倒是也不占地方。还装了一圈帘子围了起来，平常定临换衣服什么的可以在那里面。 “嫂子你回来啦，我给你买了零食还有大芒果。”定临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客厅的小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球赛。 姜若没说什么，拿着买好的菜进了厨房，定临拿着个芒果和一小袋零食过来，“嫂子我给你撕个芒果吧，我可擅长了，零食就剩这一小包了，你回来晚我没事干就吃了点。本来还有香蕉来着，我也……不能怪我，你回来之前就剩俩了。” “……” 听定临讲话，你必须要按着他的思想惯性和生活习惯来消化他的话，不要思考为什么明明剩两个香蕉他必须一口气把两个都吃了还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孔融让梨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定家，定家只有一大堆的长辈和定临这么一个宝贝男丁。 “我先不吃了，工作找的怎么样啊？”姜若叹口气问。 第35章 35. 大爷 虽然姜若说不吃，定临还是把芒果撕开，然后耐不住香味儿就自己吃上了，想着明天再给嫂子买好了。 “唔，表哥让我去他一个客户那边公司了，专业也比较对口，还行。”定临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那就好好干，别让家里人担心。” 姜若边说边淘好了米下锅，然后把菜从袋子里拿出来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老是觉得我离了家就不行，我就是要证明我出来也能自立谋生。”一说起家里定临就撇了撇嘴。 姜若回头看了定临一眼，仍旧什么都没说，低头把洗好的青菜码好开始切。 在定临眼里，离家远一点，找个稍微远一点的亲戚帮着找到工作就算是自立了，他可能压根不知道别人找工作什么的都是自己投简历面试。不过这也不怪他，他的生存环境就是如此，别人也不必说，人家有这个条件你难道非要他去吃苦吗？ 菜下了锅激起一阵油爆声响，定临闻着味道满足的眯了眯眼，然后跟姜若说：“嫂子，我想吃你做的辣椒酱了，再做一点行不行啊？” “好——”姜若一边翻炒着菜一边说，“等我明天挑点好的辣椒。” “嫂子你最好了。” 定临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姜若叹了口气，怎么觉得自己就是老妈子的命呢？ 晚饭做好了，可定临又聊上电话了，在阳台叨叨叨地说着不进来，姜若摆好了饭菜碗筷，看了他一眼指指桌子示意吃饭了，定临对电话里说了句什么就挂断走进来，坐下就捧起碗闷头吃起了饭。 “又是家里打来的？可能大人放心不下你。”姜若说。 “不是。”定临神情有些烦躁，“学校谈的女朋友。” 姜若忙放下碗，“你都有女朋友啦，也对，你也不小了。” 定临夹了一大块排骨到自己碗里，一边说：“可现在挺没意思的，不想谈了。” 姜若愣了愣，一时理解不了现在年轻人说的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意思啊。”姜若问。 定临啃着排骨很自然地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感觉两个人一起玩很开心，后来就越来越觉得没意思，我想分手，可她一提就哭，我来了这里她还是一直打电话，烦。” “人家女孩儿是真的喜欢你才这样吧，人家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没什么错啊。”姜若说。 “可我总不能这样不开心的硬跟她在一起吧，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就该早分开啊，我也是不想耽误她，而且她想的太多了，感情顺其自然就好了，两个人在一起要开心才行啊，影响自己原本生活的感情有什么好维持的，我本来还挺轻松的，可现在一想到她就头疼。”定临一副自己受委屈的口气说着话。 姜若无语，定临和之前的姜洋真的太像了，凭着一时的冲动开始一段感情，然后一点为难自己的事都不想做，只欣赏女孩儿的可爱之处却没有耐心去了解关怀另一半，一点点的压力就抽身而退，自觉自己这样很洒脱很负责，口口声声说不开心了就该结束不想耽误你，乍一听真有点真男人的意思，实际上就是什么都不想担待。感情只可以给他的生活锦上添花，女孩子只可以用自己的温柔美丽去点缀他的生活，如果表现出一点点的需求和需要理解，那么，就恕本大爷不奉陪，因为本大爷不快乐了，得不到快乐的感情还要它干吗？ 第36章 36. 重要情报 姜若还是没忍住，毕竟定临也算是她弟弟一样的人，便认真地对他说：“定临，没有人在一起可以永远开心啊，即使是相爱的有共同爱好的两个人。你和女朋友是在学校认识的，现在面临实习半只脚踏进社会，环境的转变引起一些矛盾这很正常，你不能因为这段时间不开心就这么冷处理或者干脆就只会提分手。感情不是纯粹的享乐至上，面临不顺的时期起码要一起试着面对度过，你们之前不是好歹还有过情投意合的时候吗？你就那么狠心不愿付出一点耐心？这天底下每个女孩儿处久了都有难搞的时候，难道你要不停地换吗？” 姜若是眼看着自己哥哥那流水的女朋友和坎坷的情史，可姜洋并不是个花花公子，定临也不是那种人，他们只是太不把感情和付出耐心当回事，频繁的恋情告吹姜洋自己也没有多快乐，也是身心疲惫，要不是最后遇到姜若现在的嫂子对他循循善诱，他八成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就是结了婚也是个苦闷男，因为他从没在感情里有个正确的心态。 定临听得有点动摇，可还是说：“你不知道嫂子，她真的特别难搞啊，她……太娇气了！” 姜若差点把饭碗丢出去，这个定临竟然嫌弃……算了冷静，他是定临。 定临见姜若只深呼吸没说话，就说开了，“她的要求特别多，什么每个月至少聚一次啦，各种节日必须在一起度过啦，我周末也有很多事情啊，我也想睡个懒觉打打游戏什么的，她这样我很累哎，我光赶过去就要时间的，还要订票什么的。” “你想在周末打游戏睡懒觉，一天也不想抽出来……那保持单身挺好的啊。”姜若突然说。 “啊？”定临愣了愣。 “没事。”姜若叹了口气，然后抚了下额头问，“她漂亮吗？” “定临一愣，随即说，“漂亮，她是他们系里有名的美人，呵呵。” “这不就行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外貌协会，漂亮女孩哪有要求不多的，又不是很过分，你当初看上人家长得好看时怎么没想过这些。要是她长得不那么漂亮但是没有这些要求，你会喜欢人家吗？” 姜若挑着眉毛说完，定临还认真的搔着头想着。 “别想啦，我告诉你这些条件根本不算什么，这世上凡事都有两面，你想要漂亮的就要承受漂亮女孩的娇贵，总不能两面都占吧。” 定临不服了，“那嫂子你不就是又漂亮又能干，凭什么表哥就能娶到你啊，他就什么都占了。” 姜若看着他不说话，定临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戳自己的米饭。 “我跟你说，成熟能干的还真看不上你这样的幼稚鬼呢。”姜若毫不留情地说，“你觉得你忍受了人家的娇气，我说真的，虽然我不了解你女朋友，但是我百分之一百肯定，她也忍下过无数次用抱枕呼死你的冲动。你还说人家娇气，能跟你谈恋爱到这地步还不放弃你的已经算很成熟了。” 定临撅着嘴，默默的吃了几口后幽怨地又抬头看了姜若一眼，“那你干吗跟我表哥分开啊，你们不能一起度过不开心的时期吗？我表哥可没像我一样提分开。” 姜若一愣，随即低下头喃喃地说：“可是他也跟你一样，从来没有想过我的需求。既不能在感情里体谅又不愿分开，这样更糟。” 定临嗅到了珍贵情报的味道，可还是忍不住惊讶地说：“可表哥是成功男人啊，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啊嫂子，你看我二姨总是因为我二姨夫抠门跟他吵架，表哥难道不舍得给你买东西吗？” 姜若撇撇嘴，忍不住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女人不是心里只有物质，你看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定临也确实觉得姜若不是自己二姨那样满脑子包包和珠宝的人。 “女孩子的需求要认真体会，其实细想来都不是特别高的要求，只要足够耐心和体贴就好，只可惜，你表哥就缺这两样东西，而我就看中这两样东西。”姜若低声说。 当初，哪怕他不让步，但是选择体谅她一点，对她每天的绝望有点反应而不是看着她等着她投降，像秃鹫看着濒死的人，姜若也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准备离开。当婚姻里只剩下胜负，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吃完了饭姜若把杯盘碟盏收拾进厨房，定临在沙发上偷偷的发短信给自己表哥，把刚才姜若说的话尽量完整的都发过去，一边发一边偷笑，自己恋情的烦恼都忘干净了。 嘻嘻，这么重要的情报，诳自己表哥一辆车不算难吧。 “哥你瞧，我才在这里刚住了两天就给你找到这么大一情报，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我不是暗示什么啊，但是我上班的地方确实挺远的，要是能开车去就好了，你那辆911就挺不错的，适合我这个年龄和气质。” 薛辰正思考着姜若的话，见自己表弟又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 “开个比你上司车还要贵的座驾去实习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你不是说你来吃苦吗？” “管那个秃头干吗啊，我就不能开好车吗？吃苦也得看情况好不好，这里的公交车司机都是赛车手退下来的吧，一个个的太疯狂了，表哥你也是放心，嫂子那么漂亮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在公车上你就不怕出点事儿？那车我又不是一个人坐，我还可以接送嫂子上下班啊。”定临巧舌如簧。 “明天来取钥匙。”薛辰简单地说。 定临差点偷笑出声，伸头往厨房看了看，然后抱着手机先去自己床上玩了。 第二天一早，定临吃过早饭刚下楼，就见那辆911已经停在了小区的楼下，司机从里面出来把钥匙递给定临，说是薛辰派自己来的。 薛辰一早就出门没时间候着定临，就直接让司机给他送来了。 定临简直快乐疯了，接了钥匙噔噔噔又跑上楼对厨房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姜若说：“嫂子，我有车了，我不赶那个破公交车了，我开车送你好不好啊~” “你哪来的车？”姜若一脸懵地回过头问。 “嘿嘿，表哥借我开的。”定临倒也坦白，毕竟那也曾是姜若家的车，她不可能不认识。 “薛辰的。”姜若皱了眉，毕竟她比较了解曾经家里都有什么车，皱了皱眉说，“你一个实习生开那么好的车不利于跟上司搞好关系吧，本来你就是介绍来的，容易让人对你有成见哦。” 定临顿时撇了嘴，“嫂子，你跟我哥不愧是前两口子啊，说的话都这么像，但我才不在乎呢，我开什么车有什么所谓，办好事就行了。” 第37章 37. 臭屁孩 定临显然对自己总是过于自信了，上班路上姜若忍不住又唠叨了他一路。 本来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应届生，和前辈们搞好关系学习经验很重要，本来就是介绍来的，现在又开这么好的车，肯定会让其他同事心里不舒服。 定临却满不在乎，还是那个火热又单纯的小青年，一路上只顾臭屁自己的车，也没把姜若的话听进去。一高兴顶棚也打来，车靓人帅，吸引了不少美女的目光。 倒是慧姐看见姜若从豪车上下来，车上还坐着个帅哥，笑容暧昧的走过去说：“哎，这么快就想开了？” “什么呀。” 姜若跟定临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然后拽着慧姐进大楼说：“那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来这里找工作暂时住我家。” 她还是没勇气给人说这是薛辰的表弟，省的慧姐又说她滥好人，前夫的亲戚有什么必要管。 慧姐瞪大了眼，“他能开这么好的车却还要住你家里啊，说真的，这亲戚是不是挺远，你们俩没血缘关系吧？” “你别乱讲他有女朋友的，只是他家人希望我看着他。”姜若赶紧掐了下慧姐的胳膊。 “行了行了，瞧你吓的，开个玩笑啦。”慧姐笑开，“咱们单身女青年不用在意那么多，只要是都没主的试一试又怎么了，谁没个需要啊。” 慧姐人美路子野，姜若可没那么洒脱，毕竟刚从少妇的身份脱离出来，被慧姐的话噎得一阵脸红。 刚进了电梯慧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短信，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神情就有些怪。似乎既甜蜜又无奈，最终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那个熊爪面包？”姜若也坏笑起来。 慧姐白了她一眼把手机扔进包里说：“这小男孩挺执着的，所以麻烦啊。” “那就试试呗。”姜若开始拿她的话将她。 慧姐哼了一声，“我多大他多大？我可不想嫁给这种小男生当他的老妈子，还要被他那一群土老帽家人看不起，唉……都怪前天喝醉酒一时糊涂让他来接我，事实证明还是不能乱试的，我铁打的剩女心不能让一个小破孩的撬棍就随便动摇啊，花样多又不能当饭吃，现在他跪在你面前什么都肯为你做，等结了婚就不知道该谁跪了，我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还要被动物本能支配吗……” 慧姐不愧是中文系博士，姜若觉得信息多到已经听不下去了，电梯门一打开就立刻走出去，趁自己脑子里还没被马赛克塞满赶紧去工作。 中午的时候慧姐没跟姜若一起去吃饭，因为她的熊爪面包小男生来了，还带着便当，姜若很有眼色的自己出去吃饭了，走的时候还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大概二十四、五岁，长得斯斯文文看起来挺干净的。 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慧姐明显的心不在焉，满面愁容。下了班非得拉姜若去喝酒，正好定临打来电话说他今天晚上晚回去，不在家吃饭了，姜若就陪着慧姐去了。 两人没去什么酒吧，只是坐车来到本市一家有名的夜市吃海鲜，慧姐先喝了一大杯的扎啤，然后叹口气说：“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连家都不敢回……你干吗啊？” 姜若用手帕捂着鼻子，望着桌子上的生蚝皱了皱眉，“我有点闻不惯，呕……” 第38章 38. 没有一点主动力 慧姐只好把生蚝拉过来自己这边，一边消灭一边说：“今天晚上我们十点前别回去，你就当陪我，反正你也不用回去给某人做饭了。” 姜若喝了口柠檬水才感觉好一点，放下手帕说：“你至于的吗，他找你你说清楚不就完了？” 慧姐苦恼地托着腮，“不是那么回事啊，昨天他一进来就给我跪下了。” “啊？那么没骨气啊。”姜若说。 慧姐面带红晕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姜若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捂着自己的脸“咦——”了一声。 “其实他人也挺不错，做起事来比我还细致，有时候比我还像个女人。”慧姐惆怅地说，然后使劲吸了吸鼻子，“我看得出他是真心想让我开心，他是我见过的最认真的一个了……可就是太认真了，昨天他都把戒指拿出来了，我还差一点答应，太可怕了，所以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 “这年头这么贴心的可不好找，干吗不考虑考虑啊。”姜若真心地说。 “你说的简单。”慧姐又喝了一大口酒，说，“你说我能忍受一个处处不如我又没见识的婆婆对我趾高气扬指指点点吗？我自己过得这么自在，混的也还不错，嫁给了他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反倒会被人说是我高攀了，凭什么呀。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可喜欢总会退去的，到时候那一摊子烂事和别人的眼光还不是要我自己承受。我妈当初告诉我，好好读书是为了把握自己的人生，我做到了，可现在却要吧自己的人生就这么交给一个男人，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失控的，那我以前做的努力算什么，换你你能受得了吗？” 姜若哑口无言，考虑到自己在薛辰面前没有一点主动力，连离婚都离得那么辛苦，她还真没勇气劝慧姐。 “我喜欢他，只是我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他。”慧姐苦涩的说出了心声。 最后慧姐喝醉了，姜若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没喝酒，打了辆车先送慧姐回家。 慧姐的家在市中心的一所高档公寓，姜若架着她上从电梯出来到门口时，却发现那个熊爪面包男生也在。他背着双肩包正坐在地上，看见姜若扶着慧姐，忙起身接了过去。 “呃那什么……那你照顾她吧，我先走了。”姜若看了看他怀里烂醉的慧姐，觉得她还是在劫难逃。 熊爪面包男生冲她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问了慧姐开门密码后打开门把慧姐扶了进去。 姜若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发现定临竟然还没回来，立刻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上哪儿野去了，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姜若有点不放心，想了想还是给薛辰打过去，电话响了六声后那边才接起来。 “喂？” “你知道定临公司的电话吗，他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想问问是不是他还在加班。”姜若说。 “你等着，我找他回来……你先休息吧，不用担心。”薛辰后面的话放柔了几分，似乎有安抚的意思。 姜若“哦”了一声挂了电话，确实也困了，简单的洗漱好就上床睡着了，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门铃和砸门的声音一起来，她正迷糊，手机也响了起来。 “嫂子，开门哪！我在外面！” 第39章 39. 麻烦才刚开始 姜若赶紧披了浴衣出去开门，定临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过神采奕奕的。 “嫂子早上好，我吃过早饭了，先睡个回笼觉去，啊啊……”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就扑倒在自己床上。 姜若赶紧看了看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十点了，闹钟该响的时间早过了。 姜若忙拿起手机先往杂志社打电话，顺道喊了一句，“你昨晚去哪儿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在我女朋友家。”定临趴在床上说，“你不是说我不能不负责任吗，我想了想也是，所以我昨晚就直接开车去找她，然后我们就……嗯，反正聊了一夜，哦对了我哥的车被扣在那里了，我驾照也扣了，坐动车回来的，你记得跟他说一声，顺便让他跟我老板请个假。” 姜若刚想说什么她的电话也接通了，是慧姐，姜若忙跟慧姐说自己睡过头了，慧姐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但是没跟姜若计较，让她今天先不用来了，先去采访一下杜彦，上一期杜彦的采访反响很不错，杂志社想每个月都登上一篇杜彦的采访。慧姐已经给杜彦打过电话，杜彦说没问题，但是指定姜若过来采访。 姜若只得答应，然后挂了电话走到定临床边，使劲推了一下他的头说：“昨晚你哥没联系上你？” 定临揉了揉眼睛说：“哦，他给我打过电话了，我说今早就回来，但那时候忘了跟他说车扣住了。” 姜若翻了翻手机，果然昨天半夜有薛辰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定临在他女朋友哪儿，他明早回来。这周我抽出时间去打断他的腿，别担心。 姜若扶了扶额，看着四仰八叉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定临，也没力气去说他了。自己先去洗漱一番，下楼吃饭的时候才给薛辰打电话说了他车的事。 “混小子……没关系，我派司机过去把车开回来，另外再给他一辆车。” 薛辰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后，竟然还说要给定临车开。 “你还要给他车啊，他驾照都没了！”姜若说。 “放心吧，我新给他的车不用驾照就能开。”薛辰的话里似乎有一丝邪恶，又说，“对了，今后我顺道过去送你上班吧。” “不用了我坐公车很方便的，好了不聊了，我下午还有个采访。” 姜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赶快扒了两口饭就赶快打车去找杜彦，她已经打过电话了，杜彦今天有空。 姜若赶去的时候，杜彦正在自家房子后面练车，地上已经用白石灰画了各种科目二的线，车子开的像蜗牛那么慢，但该压的线还是一个没少都压了。 杜彦下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姜若过去说：“你不是不用开车吗，怎么想起考驾照了？” 杜彦叹口气，“就是……想开嘛，有时候想去哪里没人开车还是挺不方便的。我一到驾校就紧张，那边空气也不好，所以就报了名自己在家练，但开车好像比我想的难很多。” 第40章 40. 冒出的女朋友 “好，现在再松一点离合，对，车已经出库了，这个位置可以打方向盘了……” 姜若坐在副驾驶席上指挥着，一旁开车的杜彦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脑门上的汗都亮晶晶的，等停下的时候深深的喘了口气，然后再跟着姜若的指挥慢慢把车再倒回去。等车入库的一刹那，他筋疲力尽的靠在椅背上又喘了一大口气。 终于成功倒了一次库。 姜若好笑地看着杜彦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开完一场比赛。” 杜彦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我就不适合开车吧，我请的教练都受不了我了，还是跟你在一起自在些。” 姜若想了想让他下车，说：“咱俩换换，我载你出去兜个风，顺便让你放松一下。” 姜若开着杜彦专门租的考试车出了门，就在别墅前的那条路上开着，打开车窗，一阵清新的风灌进来，姜若深吸了一口气，说：“是不是感觉很好啊，虽然我平常都坐公车，但是开车的感觉确实很不错，有一种驾驭速度的快感。” 接着姜若边开边给杜彦讲解，让他先体验驾驶的乐趣。 杜彦果然渐渐放松下来，开着头发飞扬的姜若突然说：“你这样子真美。” 姜若一愣，笑了笑没接话。 “你好像故意不理我哦。”没想到杜彦竟然托着腮戳破了姜若，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捉狭的笑。 “一个倒库都倒不利索的弱鸡，理你干吗。”姜若故意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杜彦咬了咬嘴唇，想装作生气的样子，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跟着姜若笑起来。 还是跟她在一起自在。 兜过风后，姜若把车又开回继续教杜彦。等到傍晚，杜彦已经把几个项目都无差错的练了一遍，进步神速。 “光让你陪着我练车了，都忘了让你采访。”杜彦有些歉意地说。 “没事，采访又不是只有一种形式，我这样看你练了一下午车对你的了解也能更进一步啊。”姜若跳下车背上自己的包说。 杜彦走过来，语气温柔，“留下吃晚饭吧，算我谢你。” 姜若看了看表还是拒绝了，“等你考过再说吧，我还得早点回去呢，这边不好打车。” 杜彦眼里有些懊恼，恨不能立刻学会开车。 姜若还是告辞走了，进家门的时候下了一跳，一个只穿着定临大t恤的女孩子正在自己家煮泡面，定临从浴室走了出来，只为了一条浴巾，看见姜若回来还举个大笑脸打招呼，“嫂子你回来啦，哦这是我女朋友诺诺。” 女孩子害羞地跟姜若打了个招呼。 姜若有点傻，趁女孩回她的房间换衣服时拉过定临问：“你女朋友怎么在这里？” “哦，她辞了父母给她找的工作来这里找我，决定和我在一个城市工作。你放心嫂子，我哥已经给她安排了一个工作，那边有员工宿舍的，她不会住这里。”定临还是笑嘻嘻地说。 姜若有点傻，最后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干吗不干脆租个房子和你女朋友住一起啊，你哥给的钱足够在这里租个我这么大的房子了！” 定临却搔了搔头说：“可我还没做好准备跟她生活在一起哎，我们都觉得还是先保持一下距离，免得老吵架，等把对方接受的差不多了再说。” 那个女孩子也从姜若的房间出来了，怯生生地说：“临，吃完饭你送我回去吧。” “哦哦。”定临说完就去吃起了泡面，呼噜了两口就跑去自己的隔断间穿衣服，没走进去就把浴巾扯了。 姜若头疼欲裂的先进了自己房间。 第41章 41. 气晕了 姜若刚回到自己房间，还没等喘口气就发现地上竟然丢着一件定临的大短裤，她立刻看了看自己的床，虽然不像动过的，但是依旧很生气。 等定临把女孩子送走回来，姜若已经把床单被罩都扔进了洗衣机，就出来质问定临，“你跟你女朋友是不是到我床上了？” 看定临了愣了一下没立刻否认，姜若气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整个客厅都不够你撒野的，跑我房间干什么，还有这个，再乱扔一次我直接就给你赶出去！” 定临捡起姜若扔在他面前的内裤，白白的面皮也有些泛红。 “我们没用你的床。”定临半天就挤出这么一句解释。 姜若还要发火，却突然感觉头一阵晕，定临见状忙过去先把姜若扶到沙发上坐下，以为嫂子被自己气坏了，笨手笨脚的给姜若倒了杯水。 姜若喝了口水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她也纳闷，除了初中时期低血糖，她还从来没这么晕过。 “嫂子我错了，”定临赶紧认错，“我再也不乱找刺激了，今后没有你允许我绝不进你房间，嫂子你别生气。” 见定临真的被吓到了，姜若也决定先不跟他计较了，免得真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嫂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我妈高血压犯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定临说。 姜若摆了摆手，觉得自己就是情绪太激动了，哪就至于高血压了？ “你今后少气我就好了，我可能是没吃晚饭的缘故，你去楼下粥店把晚饭买回来。”姜若说。 定临一听赶紧拿钱包跑下楼去，不一会儿便捧回来一堆东西。 姜若吃了点饭后感觉好多了，还试着劝定临，“你们真不打算一起住？婚前同居其实挺必要的。” “没事，我们都觉得还不到时候呢。”定临又吃起了给姜若买的点心，一边说，“现在这样挺好，就像上学的时候一样，天天打电话发短信，偶尔见个面，再说我跟嫂子你住在一起，有什么感情问题也好就近问你啊是不是。” 姜若真是有点后悔当初管定临的事了。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姜若看了看，是薛辰打来的。 “喂？” “定临在吗？” “在呢，怎么了。” “让他下来，就说我给他送车来了，表情自然点。” “……” 姜若明白了，薛辰这是抽出空来了。 她满脸堆笑的抬起头说：“定临，你哥又给你送了辆车，你下去看看吧。” 定临有点害怕，“我哥口气怎么样啊？” “没什么啊，挺好的。”姜若眨巴着眼。 定临想了想，还是车的诱惑比较大，于是起身出去下了楼。 姜若深吸了口气慢慢喝着粥，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定临哭丧着脸回来了。 “车还好开么？”姜若托着腮问。 定临把自己摔到沙发上先是哀嚎了几声，然后才说：“我哥揍我——他还说我再不听话就买机票把我妈和两个姑姑都接过来，让她们把我拧回去……” 这确实够残忍的，可定临还没说完，哀嚎了一会儿又欲哭无泪道：“他还给我弄了辆小车，竟然是自行车！他说我就是精力太旺盛了才四处闯祸，今后每天骑车上班把精力消耗一下就没力气闯祸了。他还跟我们老板说把我的工资都打到他卡上，连交通费都不给我，我又坐不惯这里的公交车，今后只能骑那个小破车了，呜呜——” 姜若也觉得有些狠了，憋着笑说：“那你哥呢，走了？” “嗯，他还要去赶飞机……他竟然专门赶时间过来教训我！” 第42章 42. 去医院 看定临鬼哭狼嚎的，姜若心里那股气却散了，心情顿时舒畅，毫不留情的又刺了定临几句，起身哼着歌去洗碗。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晾衣服的时候抻着了，姜若躺在床上总感觉小腹一侧不太舒服，好容易才睡着，第二天起来都小心翼翼的。 早上和定临吃过早饭她准备去赶公车，没想到这小子把薛辰给他的自行车在姜若面前一横说：“上来把嫂子，我答应了我哥送你上班的，反正没多远。” “算了吧……再说也不好看。”姜若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套裙。 “你嫌我丢人！”定临立刻撅起了嘴，像个一米九几的大宝宝，“不行，要丢人就一块儿丢，你上车！” 知道这孩子轴起来一根筋，姜若只好先坐了上去，一手揽住定临的腰。 定临这家伙骑着自行车总算是知道消停了，一路上规规矩矩的，大概也是觉得一个大男人骑个小自行车丢人，不敢再招摇。说起来薛辰确实挺缺德的，他故意的给定临买了个小粉车，卡通车铃看起来特别的卡哇伊。 到了单位大楼下，姜若下来问他，“吃饭的钱有吧，没有我先给你。” 说着就要掏钱包，定临赶忙拦住，“不用了，我要是不学着点自立，我哥肯定又教训我。” 说完他赶紧把车拐了个弯骑走了，扔下一句，“嫂子再见——” 姜若上了楼才知道今天慧姐没来，说是请了事假。姜若先把电脑打开开始工作，一忙起来一早上就过去了，她想起抽屉里还有面包，就不想出去吃午饭了，起身去接了杯温水准备就着面包对付一顿接着工作，接水的时候顺便给慧姐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姜若戏谑地说：“什么事啊突然请假，你可是咱们社的劳模啊，不是为了躲那小伙子吧。” “我妈住院了。”慧姐的声音一听就有气无力。 姜若一愣，立刻正色道：“不严重吧？” “不知道，我也是刚到医院。”慧姐说。 姜若知道慧姐的老家不在这个城市，距离还挺远的，想必是坐了一夜飞机。 “你也别太担心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听起来挺虚弱的。”姜若想了半天只想起这么一句。 平常的慧姐太强了，一向是她给姜若指点迷津，安慰姜若，现在姜若都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 慧姐一笑，“我知道，我是刚才跟我弟弟吵了一架累的。姜若你说结婚生孩子有什么用啊，我妈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爸我弟弟，可活的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老了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被孙子欺辱……” 慧姐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她每天那么累不病才怪，可我说了也没什么用，我想把她接去我那里住，但是她怕给我添麻烦一直不肯去，我知道，她就是怕跟着我会让我在男女关系里处于劣势，可我压根不在乎结不结婚！” 姜若仍旧沉默着，她知道，慧姐之所以不结婚和她的家庭很有关系。 私下里聊天慧姐这么形容她父母的关系，她的父亲这辈子连妻子的闺名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对妻子态度极度敷衍，也出过轨，回归家庭后依旧和慧姐母亲不尴不尬的生活着，两人没有任何话聊。后来慧姐的父亲早逝，母亲又开始讨好儿媳，一生都这么卑微。 但是在教育儿女上慧姐的母亲很坚持，慧姐高中的时候慧姐父亲想让慧姐考本市的一所师范学院，学费低，毕了业直接在他们那边找工作，然后早早嫁人。 而母亲却让慧姐尽自己所能的到更高的起点，好好读书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像她一样活得那样卑微。为了供慧姐上学，慧姐的母亲一边听着丈夫的打击一边外出工作，为慧姐攒出学费。 用慧姐的话说，母亲是以自己作为养料让她过上了能把握命运的生活，这种生活来的太不易，所以她不想那么轻易的交到一个男人手里。 “我跟江源分手了，”最后慧姐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我跟他说清楚了。” 结合前面的话，姜若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最后只能说：“会过去的，别太难过。” 结束了和慧姐的通话，姜若心里也很沉重，吃了几口面包就吃不下了，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直到电话再响起才拉回她的思绪，姜若以为是慧姐又打过来说母亲的病情，看了看却发现是杜彦的。 “喂？” “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杜彦说，“托你的福我现在练的好多了，已经预约考试了。” 姜若想起采访的事，多接触杜彦也好有材料可写，便说：“我刚吃过饭了，既然快考试了我就再过去给你加个小灶，吃饭的话等你彻底考试通过再请我吧。” “那好，我等你。”杜彦很高兴。 姜若挂了电话，拿上皮包往外走，顺便给主编电话说了一下去采访，最近社里很重视杜彦的采访稿，主编一口答应了。 坐车到了杜彦的家，他还是一样在练车，姜若上去指导他，这次杜彦在车上明显有自信了许多。 “我好像体会到了你说的开车的乐趣。”杜彦打着方向盘嘴角挂着微笑。 姜若撇撇嘴，“果然啊，男人都喜欢驾驭的感觉。” “你是说驾驶吧？”杜彦飞快的看了姜若一眼，然后又看向前面的路。 姜若托着腮没说话，她想起当初薛辰开车的样子了，那种志在必得，沉稳又享受的样子。光看开车，就能感觉到他的强势。 “哎小心……” 车子突然有点快了，姜若刚开口提醒杜彦就已经踩下了刹车，结果忘了踩离合车子熄火了，猛地停下姜若身子都往前一栽。 “你没事吧？”杜彦忙转头问姜若。 姜若的脸色有些白，心脏跳的飞快，她捂住心口深呼吸着，觉得小腹又隐隐作痛。 “我可能岔气了吧。”姜若小声说。 杜彦有些慌了，“我先扶你下去吧，都怪我，一慌就什么都忘了。” 姜若努力笑开，“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可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不舒服。杜彦立刻下车绕过来开车门把她扶了下来，见姜若脸色还是惨白，担心地说：“我们去趟医院吧，去了我也放心。” 姜若也觉得不对劲，感觉心里慌慌的，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杜彦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陪姜若一起去医院。 第43章 43. 都是他的错 “我昨天晚上肚子就有点不舒服，不是你的原因。”在车上姜若说，她可不想弄得像讹人一样，说不定还给杜彦今后开车造成阴影。 杜彦勉强一笑，“你就别替我着想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没事最好。” 姜若一愣，随即便柔顺的低下头。 哪怕杜彦只是一句客套话，她也觉得挺窝心，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没跟薛辰离婚的时候，姜若挺害怕生病的，倒不是薛辰苛待姜若，姜若每次不舒服他也会及时送她去医院，并抽出时间来医院看她。可是一定会有伴随病期的质问和责备，小小一个感冒都可以让他眉毛打皱好几天。为什么没及时添衣服？为什么不吃他准备的增强免疫力的补品？为什么…… 姜若真的是很害怕他冷下脸，有时候她忍不住顶撞他一句，他立刻起身就走，一副被她气到的样子。可是他赌气不闻不问的时候，姜若反倒觉得好受些。她自己养病，好了就出去上班。时间长了她生病都不喜欢跟他说，小感冒之类的吃点药也不请假，或者自己去医院，如果要打点滴耽误回家就给他电话说一声，说也不说是生病，就跟他说加班或者和同事逛街，省的再被他念。 到医院后杜彦让姜若先坐下，自己去挂号，等待的时候姜若感觉挺抱歉。 “对不起，耽误你练车了。”姜若说。 杜彦深吸了口气，“不许你再这么说了。” 说完他伸手探了下姜若的额头，不算烧。 “我去给你买点喝的吧，来的时候我见那边有热饮店。”杜彦见等的人有点多，就主动说。 姜若点了点头，她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中午没好好吃饭导致的，喝点东西说不定能好受点。 杜彦立刻跑出去了。姜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立刻掏出来，以为是慧姐打来的，结果是薛辰。姜若不知道他打来干什么，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刚下飞机。”薛辰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还是那么有磁性。 “哦……”姜若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挑起什么话题。 薛辰那边轻叹了一声，“定临要是和他女朋友闹出什么乱子你尽管赶他出去，别惯着他。” “嗯，我知道了。”姜若轻声说，“这次是去哪儿啊？” “现在在韩国，要在这里转机……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飞机还有两个小时才起飞，正好要去给我妈采购些东西。”他问 “不用了谢谢。”姜若忙说。 这时叫号处突然喊姜若的名字，她赶忙起身，结果起猛了肚子又疼起来，姜若“嘶”的一声，还是捂着肚子走过去，边说：“在这里。” “你在哪儿？”薛辰的声音紧张起来，“银行吗？” “啊。”姜若含糊的应了一声，可接着护士小姐问话的声音就让她暴露了。 “你在医院？”薛辰的声音提了起来，“你怎么了，刚才为什么骗我？” 姜若懒得跟他解释了，反正都离婚了，干脆说了句，“我先去检查了。”就挂了电话。 这时杜彦正好回来，手里捧了两杯热饮，姜若接过一杯红豆奶茶喝了一大口，感觉好了一点。然后由杜彦陪着去做了检查，医生先让她去肠胃科，姜若觉得她肯定就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她之前胃就不大好。 检查了一番后医生叫过姜若，问她些近来的症状。姜若这个人对自己身体的关注确实不多，在她看来一点小小的不舒服也算不得症状，就跟医生说只是最近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你例假正常吗？”医生突然问。 “啊？”姜若一愣，随后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之前因为压力大偶尔会迟，现在……” 她回想了一下，确实好像有两个月都没来了，第一次没来她也没在意，以为是停了那些中药的缘故。 医生看她迷迷糊糊的，直接说：“你再去妇科检查一下吧，你可能怀孕了。” 姜若一愣，“什么？” 医生笑笑，“你别紧张，只是保险起见，你再去检查一下。” 怀孕？姜若懵了，她都离婚了怎么怀孕？难道是当初薛辰和她那“好聚好散”的一次？可那之后她好像还来过例假啊。 姜若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杜彦还在门口等她。 “怎么样？”杜彦问。 姜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低着头说：“我得再检查一下。” “那我陪你。”杜彦忙说。 姜若没再说话，和杜彦一起上了楼，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手机又是一个劲的响，她看了看很心烦，直接关了静音。 检查结果出来，大夫叫她过去，确认是真的怀孕了，杜彦还走过来问她怎么样了。 姜若反应过来后便开始慌乱，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想找人说一下，但杜彦好像不合适。 “我……” 也不知是不是孕期都容易多愁善感，姜若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她赶紧止住，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我们先走吧。” 杜彦也一愣，不过随后说：“不用取什么药吗？” 姜若这才想起大夫确实给她开了些药，杜彦接过她手上的单子说他去取，让姜若下去等他。 姜若慢吞吞的走下楼，始终都没找到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这个结果，掏出手机看了看，薛辰的电话又打过来，她木木的接听了。 “喂？你现在还在医院吗？”他问，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怎么样，我听说现在流感正严重，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听姜若那边没说话，他有些急了，“你这个人从来都不注意，身体不舒服也不跟我讲，我说你的时候你也不听，之前的那些维生素是不是吃完了，你没有补买是不是？等我回去给你送去。还有我跟你说过不要总是坐公交车，你自己又没有抗体身体那么弱，跟那么多人在一起总会被传染的……” 姜若的脑子里嗡嗡的响，薛辰那边还没有停下。 “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只会说我控制你，你如果听我的好好在家养着身体怎么会那么弱，总是那么拼，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素质，你……” “都是你的错！”姜若突然不受控的喊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气，“都是你都是你，这次都是你的错，我，我……” 姜若说不出话，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她无助的蹲下身抽泣着，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第44章 44. 噩梦 杜彦去取药回来，见姜若蹲在地上哭，忙跑过去。 “你没事吧姜若？”杜彦忙扶起她，“你现在可不能……” 姜若看了他一眼，杜彦的神情欲言又止，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姜若低头看了看手机，薛辰那边还没挂断，她自己按了挂断然后抹了抹脸。 “走吧。”姜若低声说。 上了出租车，姜若一言不发。 “姜若……”杜彦试着找话，“你别太担心了。” 姜若没说话，其实之前她确实有考虑过和杜彦在一起，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现在这个孩子不得不让她重新考量。 快到家的时候，姜若已经平静多了。 “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杜彦。”姜若说。 杜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孩子，是你前夫的吗？” 杜彦相信姜若不是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那么也只能推断是之前婚姻的遗留。 姜若点了点头，“我现在心里很乱，今天就先不采访了你看行吗？” 杜彦忙点头，等车子停下他都没再想起别的话，道别的时候，只低低的说了句，“那你……注意身体。” 姜若点点头推门下车，回到家后她就趴在床上独自发愣。 过去的几年，她每天都在盼望孩子，可那时的盼望并不是她自己由心底的，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有了孩子后兼顾家庭和事业，说实在的，她有点怕小孩子真的到来。 生孩子只是为了得到丈夫和婆家的认同，她心里很清楚有了小孩后她会更累，到那时她就只能辞了工作在家，因为薛辰肯定会说一个母亲应当在家照看孩子，她将每天在家里围着孩子和他转，而且一旦脱离社会，以薛辰的强势她再回归会更难，彻底没了经济能力的她，就只能把自己全都交给薛辰控制。 而更可怕的是她知道，薛辰肯定会利用这份权利来控制她的，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姜若浑身发冷，好像自己怀的是一块寒冰，她蜷起身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的肚子鼓鼓的，然后生出了一个孩子，薛辰知道后带领他和她的两家人来游说她和他复婚。她迫于家人和生活的压力只好答应，然后只能辞了工作在家围着他和孩子转。虽然累，虽然很担心生育后变丑的自己更加没法和他身边的那些女人相比，可她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忍受下来。可是小孩子一天天长大后，她却不能够再回归社会。 薛辰指责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为了工作不照顾孩子，更可怕的是，那个小孩成了一个缩小版的薛辰，他穿着童装冷着脸指责母亲，为什么不能时刻围着自己转，而要去上班，去见他不喜欢的朋友。 他的声音和薛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姜若几乎崩溃。两家的家长也突然出现，撇着嘴指责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个不称职的妻子和母亲。然后一个漂亮的女人找上门来，说她根本配不上薛辰，逼她和薛辰离婚…… 姜若猛地睁开了眼，眼角湿湿的。 “嫂子你怎么了？嫂子？”定临担心地叫着姜若。 姜若看见他有些懵，“定临？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打电话让我找你，他担心你。”定临说，“你怎么了嫂子，你刚才一直在哭，做噩梦了吗？” 姜若还迷迷糊糊的，“我梦见和你哥复婚了……” 第45章 45. 是你说都是因为我的 姜若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定临说薛辰给他打电话让他找她，可是打了电话姜若一直不接，他当时正好在公司有事，就想做完了再回来，谁知道一拖就到了下班。等他再接到薛辰电话的时候，薛辰告诉定临他已经回国了，现在正从机场往回赶。 “他要过来？”姜若吓得不轻。 定临咽了口唾沫，“哦，应该快到了，不过嫂子你到底怕什么呀？” 定临以前只是想撮合回嫂子和表哥，可是刚才看见姜若做噩梦的样子他有些犹豫了，心想也许姜若是真的不喜欢表哥，要不然不会怕成那样，亦或是表哥对嫂子不好。 姜若咬着嘴唇，刚才脑子里乱乱的涌过一堆想法，其中甚至有搬家这一条。 “嫂子你说话啊，”定临说，“要是你实在不想跟我哥在一起，我也不会硬撮合你们。” 姜若这才看了看定临，心里一阵委屈，“定临，我真的不想跟你哥在一起了。” 定临点了点头，叹口气，“那……好吧，我知道了。那嫂子你不会赶我走吧，我不想住别的地方。” 姜若有点头痛，定临要是跟自己住在一起就很可能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可把他赶走姜若又不太忍心，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时间不早了，姜若说：“我今晚就不做饭了，你下去买点吃的回来，我吃了早点休息，我今天不太舒服。” “哦好，”定临忙站起身，“嫂子你想吃什么？” 姜若让他去粥店随便买点，定临很快出了门。 姜若靠在床上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电话，慧姐打了一个，杜彦打了两个，还有一条短信也是杜彦发的。 “我真的很后悔我今天中午的反应，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我都会支持你，并且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喜欢你，姜若，我留在这里有一半的理由就是因为你。” 姜若眼眶一热，无关于感情，但是很感动。 不过，孩子的去留…… 今天医生也问她了，并且告诉她下决定最好快点，这种事情拖得越久对孕妇的身体损伤越大，感情上也是。 姜若从包里拿出b超照片，虽然还不是很清晰，但是大致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姜若的眼睛一阵发潮，虽然这个孩子如果是缩小版的薛辰会很可怕，但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姜若拿不定主意，这才想起慧姐，忙又拿起手机给慧姐回过去，响了几声就被接听了。 “喂慧姐，阿姨情况还好吗？”姜若问。 “还好。”慧姐说，“我已经说服她了，这次走她跟我一起。” “哦……”姜若咬住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问慧姐自己的事情。 “怎么了姜若？”慧姐听出姜若不太对劲，叹口气说，“你觉得我这个决定太冲动吗？我也知道我妈过来我的压力会大很多，工作上可能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全身心投入，可那是我妈啊，她为我牺牲了多少。这种骨血亲情不是用利害观判断的。” “我不是，”姜若忙说，然后掐紧了b超照片说，“慧姐，我怀孕了。” “啊？”慧姐的声音高了八度，“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 “差不多三个月吧。”姜若小声说。 “薛辰知道吗？”慧姐立刻冷静下来问。 慧姐还真是了解姜若，压根就不想这个孩子可能是别人的。 “不知道。”姜若声音更低了，“我还不敢告诉他。” “那你怎么想，打算留着吗？还是……”慧姐迟疑着问。 “我不知道。”姜若说，“我……” 慧姐忙说：“你听我给你说姜若，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不管是留还是不留都有办法，你先得想开。你要是不想留他薛辰也不能怎么样你，毕竟你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想留着也不是无路可走，薛辰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给他带着就是了，或者让他出抚养费。” “你的意思，如果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一定得告诉他？”姜若问。 慧姐苦笑一下，“不然呢？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养一个孩子，别怪我说的现实，你离婚的时候本来就没要多少钱，加上你还要工作，要是凭你一己之力养孩子，你这辈子就得搭在里面。你看我妈，她生我的时候我奶奶就没照顾她，我爸又是那个样子，她一个人操持着一切，结果累出一身的病，现在老了也受罪。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折磨有多厉害。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接我妈过来。” 姜若更紧张了，突然一抬头发现门口站着定临。 “呃，嫂子吃饭了。”定临舔了下嘴唇说，然后就走开了，姜若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总之你想想我的话吧，我大概下周就回去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谈，啊？”慧姐在电话那头说。 姜若感觉很惭愧，慧姐的母亲都病了在医院，自己还让人家替自己操心。 又说了几句姜若挂了电话，把b超片子收好走出去，定临正低头吃着饭。 姜若过去坐下，“定临……你刚才听到了么？” 定临抬头看了看她，咳了一声，“嗯。” “先别告诉你哥，行么？”姜若低声说，“算我求你。” “嗯。”定临搅着面前的粥含糊的应了声，可随后就说，“但嫂子，我替我哥说句话你别不高兴，虽然你们现在离婚了，但是有了孩子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要是决定要不要的话，我觉着我哥也有权利表达意愿，就是你不愿意要，我哥说不准愿意养呢，到时候他可以接收过来啊。” 姜若头疼地说：“不是那么简单的定临，要是他知道说不准就要要求复婚，你不知道我离婚废了多大的功夫，要是他带着家里人过来……我就只能搬家了，躲着让谁都找不到。” 一说这个定临立马害怕了，姜若要是搬家他住哪儿去呀？ “嫂子你还是别冲动，我，我不说就是了。”定临立刻说。 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没接。 “是你哥吗？”姜若问。 “哦，他应该是赶过来了。”定临说。 “你跟他说我没事就行了。”姜若说。 “哦。”定临拿起手机准备去阳台。 “就在这儿打。”姜若突然说。 定临只好坐着接了电话。 “喂哥……啊，嫂子挺好的，我们在吃晚饭呢……没有啊，嫂子看起来挺好的啊，我，我没有撒谎。” 定临心虚地看了眼姜若。 姜若扶住额，知道定临斗不过薛辰，伸手接过手机说：“喂，我没事，话说我们都离婚了，有事也不管你的事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薛辰突然说：“是你说都是因为我的。” 姜若卡了一下，“啊……我当时生气嘛，因为你一直说我。” “你真的没事？” “没有啊。” “……让定临下来，我给他女朋友带了化妆品。” 姜若一个字都不信，可还是转述了薛辰的话，定临起身拿过手机往外走，姜若对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定临缩了缩脖子开门下去了。 第46章 46. “那人都是会变的嘛……”定临小 大概过了十分钟定临就上来了，手里抱着一堆东西，有化妆品补品还有各种维生素。 他过来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说：“那个，哥让我给你。” 见姜若别开脸，定临挤出笑说：“嫂子，我哥就算跟你离了婚，你也可以把他当个普通男人看啊，比方说当他是个想要追求你的普通男人。” “如果我知道我跟他处不来，还让他追求我干什么。”姜若说，“下次你不许再接他的东西。” “那人都是会变的嘛……”定临小声咕哝着，被姜若瞪了一眼后又缩了缩脖子。 两人吃过晚饭，定临主动的收拾了桌子，让姜若早点去洗澡睡觉就可以，难得的懂事体贴起来。 可姜若因为白天睡过了，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用手机在网上查孩子三个月是什么样子，算不算是个生命体，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姜若最后放下手机忍不住哭了，她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法下这个决定。一时她又有些恨薛辰，恨他把自己陷入这个境地，也恨他那么强势，若不是担心他强制要求复婚，她何至于瞒着他自己下决定呢？ 姜若就这么纠结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就是天光大亮，一看表已经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她赶忙起床去洗漱，发现定临竟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而且是好几样摆了一桌子，豆浆和粥都是热的一看就是刚买来。这倒确实节省了她的时间，姜若简单洗把脸擦了擦保养品就过来吃饭，她的口味确实变了不少，原本最不爱喝的甜豆浆一口气喝了一碗，吃了两个叉烧包一盘煎蛋，这才觉得饱了。 定临见姜若吃好了，又主动收拾，然后竟然拿出一串车钥匙说：“嫂子，我还送你吧。” 姜若一愣，“你那个自行车配了多大的一把锁啊，怎么这种钥匙？” “……” 果真是一孕傻三年，定临汗颜地说：“这是汽车钥匙啊嫂子，那什么，公司刚给我配了辆车，虽然挺旧的但也算是个代步工具。” 姜若歪歪头，“不错嘛，刚去就给你配了车了。” 定临搔了搔头，嘟嚷了一句，“工作需要嘛。” 姜若跟着定临下去，坐上车后定临一声不响的开车，这次稳稳的。 “嫂子，”许久不说话的定临终于憋不住了，“那个，你要是下了决定记得告诉我，我陪你一起面对。那什么其实我觉得……算了，我不影响你，嫂子你自己决定。” 姜若一愣，随即感动的笑笑，“嗯，知道了。” 定临又不说话了，到了杂志社大楼姜若下了车，定临突然又拿出一个袋子，“这给你嫂子，我可一个都没偷吃。” 姜若接过来看看，见里面是各种的小零食，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姜若感觉很窝心，定临竟然也这么懂事了，不枉她之前疼他一场。 姜若伸手摸了摸定临毛茸茸的头发，“谢谢啦。” 定临也挤出一抹笑，“那嫂子我走了，你小心点，保重身体。” 第47章 47. 哪有那么多准备好的人 因为慧姐没来，中午姜若也不大想出去吃饭，就点了个外卖。同事们都出去吃饭后姜若看着手机又一阵的犹豫，想着到底要不要和薛辰说，这个决定远比她想的难下。 正纠结着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还把姜若吓了一跳，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妈”，姜若忙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母亲就让姜若这周末回来一趟，说是沈大嫂的大儿子没了，让姜若陪她一起去参加葬礼。 姜若觉得虽然和沈大嫂一家以前是邻居，可自己和沈大哥毕竟隔着辈分，母亲这样的长辈去就可以了，这周末她还想去医院再检查一次，而且她的采访稿还没交呢，可是刚说了句，“妈，我周末还有点事，要不我下午再回去吧。” 母亲就不高兴地说：“你那是什么工作啊一点时间都没有，沈大嫂毕竟是我们以前的老邻居，人情世故你懂不懂？就知道上你那个破班，有什么用啊，还不是现在一个人住。” 姜若的心底一凉，年纪越大她越能理解当初景姐姐的心酸，一个女人好像不管多敬业自强，到最后标榜身份的好像只有丈夫孩子。在母亲和邻居眼里，自己怕是要归类到让长辈丢脸的孩子那类。 听姜若没说话，母亲的态度更硬，“你爸那天有事不能去，你得陪我过去，早上九点就得到，听见没有？” 姜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大概要到什么时候结束？” “你这丫头，去都没去就问什么时候走，你比总统还忙啊，又不是公司大老板地球没了你就不转了。” 又被母亲数落了一顿，挂了电话后外卖也送来了，可姜若一点胃口也没了。 下班的时候姜若习惯性的走向公交车站，因为这个时间点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多半是有座位的。 上了车果然有一排空位，平常就是有位置姜若也不敢坐，一来是上班坐了一天了，二来担心中途上来老人还要让座。可今天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中间的一站上来几个老人，但是周围有空座，姜若也就没动。之后车子又停下，一个孕妇走了上来，肚子大得像西瓜一样，穿着孕妇的那种背带裤，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一袋子菜。姜若看了看周围没空座，赶忙站起让座。 孕妇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把菜放在地上后用手去捏浮肿的小腿，却因为肚子太大手很难够到。 姜若站在一旁看着她豪迈的肚子有些呆，“这，几个月了呀？” 孕妇笑笑，长着些雀斑的鼻子皱了皱，“八个月了，下个月就到预产期了。” 姜若惊的张开了嘴，那不是怀这个随时快出来的孩子到处跑吗？这也太大胆了！ 这时车子开了起来，孕妇一个前倾还好用手扶住了前面的座位，姜若都想跑去跟司机说让他慢点，这还一个孕妇呢。叫她看，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坐公交车已经很辛酸了，可孕妇却一副常态，只是低头去看自己的菜，姜若忙用脚挡在她的袋子前面，省的菜飞出去。 许是看出了姜若的惊讶，孕妇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没事，我从怀孕以后就坐公交车，咱们这里还是公交车方便，我家到菜市场总共四站，为了四站地打车不是不划算嘛。之前带他上班我也是坐公交车呢，那会儿不显怀，连给我让座的都没有。” 孕妇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姜若听着心里就不好受，低声问：“你一个人出来先生不担心么？” 孕妇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也忙，经常出差，没办法，我现在怀孕不能上班，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光生孩子还要一万多呢……其实他比我更累。” 孕妇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里才显出些辛酸。 “现在可不都这样吗？”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她说，“又不是演电视，怀孕了真能当女王给人伺候着。日子也不能因为怀孕就不过了，挺着肚子不也照常要过。” 姜若听完也忍不住笑笑，孕妇身上那种c城人的乐观是她熟识的，也是钦佩的。 “孩子来的时候，你什么感觉啊？”姜若突然问。 孕妇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笑说：“就是慌呗，生孩子这种事不是谁都能那么幸运，能准备好了再生。我25岁的时候我老公就说要个孩子，我说不行，我就想着一定要事事都准备好了再生。现在我32了，还是有几十年的房贷，还是要坐公交车……唉，哪有那么多准备好的人，生活大多数时候其实就是硬着头皮上，你说是不是？” 姜若听得鼻子一酸，可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起当初自己和父母住在大福元的时候，一家人挤在不大的房子里，房间不够她只能住阁楼。大概那也不是父母理想中的生活，可那毕竟也是生活。奶奶还曾经告诉她，家里原本只想要一个孩子，有姜洋就够了，她是个意外。 想必当初生自己的时候父母也给愁坏了，毕竟家里本身不富裕，姜洋也还小，可到底她是来到了这个世界，阁楼里住着也挺好。 车到站了，姜若背着包下车，另一个车门处，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叽叽喳喳说着话挤上了车，姜若多看了他们几眼。 回到家后，姜若打电话问定临晚上想吃什么，定临竟然说他回去带饭，让姜若别忙活了。姜若让他别乱花钱，毕竟实习工资也不高，再说她也不想总吃外面的饭。定临只好答应了，让她简单做点就行。 姜若在厨房熬粥的时候接到杜彦的电话，他说自己考过了科二，周末想请她吃饭。 自从收到杜彦的告白短信姜若就挺感动的，起码杜彦是真的欣赏她，甚至愿意因为她让步孩子的事。不过姜若到底是有些犹豫，毕竟这样对杜彦不太公平，所以她一直没有回应他感情的事，一时也不想跟他太亲近。 “我周末得回趟家。”姜若想了想说，“我妈让我陪她去参加葬礼。” “是……谁过世了？”杜彦声音放轻了问。 “是以前的邻居大哥。”姜若说。 “哦，那行……要是你回来早了我也可以去接你。”杜彦说。 “我看看吧，具体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不知道。”姜若说。 杜彦应了一声，似乎还有话说，但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什么就挂了电话，姜若听出他是有些紧张。 第48章 48. 遗传 晚饭刚做好定临就回来了，还买了一堆水果。饭后还懂事的给姜若削苹果吃，虽然削成了多面体，但姜若还是挺感动的，真没想到自己怀孕能让定临懂事起来。 “定临，周末你有空吗，我想让我接我一趟。”姜若啃着苹果问。 她问了母亲，办葬礼的地方挺偏的不好打车，回来她还想抓紧时间去趟医院，太晚了怕医院下班。 定临搔了搔头，“周末我得陪诺诺去宜家买点东西，不过你说什么地方吧嫂子，我应该能赶去。” 姜若一听这样忙说不用了，人家小情侣好容易周末待一天，她到时候自己想办法吧。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症状上来了，姜若还没到九点就哈欠连天，于是早点洗了澡去休息了。 第二天她一早就准备了礼物，穿了一身黑色去和母亲会合参加沈大嫂儿子的葬礼，去的路上有些颠簸，也许是出租车空间太小，姜若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晕车了，旁边母亲还在不停说着沈大嫂如何命苦，姜若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下来后她先去找卫生间，然后在洗手池吐了十来分钟才好受点。 等她出来的时候，本来去安慰沈大嫂的母亲已经和沈大嫂哭成一片，沈大嫂的小女儿很是虚弱的被亲戚们围着，似乎已经哭脱了力。看到沈大嫂儿子的遗像，姜若也挺难受的，可还是过去劝慰母亲和沈大嫂。 等哭过了一场，沈大嫂又说起儿子最后的日子如何的受苦，自己如何命苦。听说沈大哥是胃癌，过世的时候原本高高大大的汉子瘦的让人心疼，难怪沈大嫂会那么放不下这个儿子。 姜若也劝的口干舌燥，而且现在站久了她也觉出累，便去给自己接杯水悄悄喘口气。谁知刚在饮水机前站了没一分钟，就听见告别厅外起了喧哗声，亲戚们也都往外涌。 姜若一看母亲不在厅里，也忙到外面去看，见人群中沈大嫂正和已经离异的大儿媳争吵，亲戚朋友们都忙着拦。 沈大嫂的大儿媳早几年就和丈夫离异，而且带走了沈大嫂的孙子，据说当初离婚的原因就是婆媳不和，因此沈大嫂的大儿媳简直就是沈大嫂的头号仇敌。 如今大儿媳是带着儿子来看亡故的前夫，这本也没什么错，可是沈大嫂至今仍怨恨儿媳，甚至觉得儿子最后过得那么凄苦得了这种病，全是因为大儿媳闹着离婚。 现在沈大嫂坚决不让大儿媳进告别厅，大儿媳就叫自己儿子进去，自己在外面等他。但儿子见奶奶那么骂母亲，气的不肯进去，要和母亲一起离开。 大儿媳硬逼着儿子进去，大家也看出来沈大嫂有点太霸道，毕竟孩子还是该给亡父磕个头的，于是纷纷劝沈大嫂看在孙子的份上别太跟大儿媳计较。 最后大儿媳还是和儿子进了告别厅，她让孩子跪下磕头，自己看着相片也涌出眼泪，捂着嘴肩膀不住颤抖。沈大嫂还在一旁骂大儿媳假惺惺，最后大儿媳的儿子受不了，拉着妈妈走了。 老一辈的都去安慰沈大嫂，姜若扶着沈大嫂的小女儿，沈大嫂的小女儿对自己的大嫂倒没有那么大的怨气，按她的话说大嫂和大哥感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和婆婆不对付，两人动不动就要掀起一场战争。说到嫂子哥哥离婚的理由也简直是天下奇闻，就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几年前有一阵流感期，沈大嫂的大儿媳平常就很讲究，那段时间更是出门必戴口罩，对待刚上小学的儿子也是悉心预防。可即使这样儿子还是得了很严重的流感，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后回家还是病歪歪的，大儿媳专门请假回来照顾孩子，然后就无意中发现婆婆竟然用用过的一次性口罩给儿子包吃的。 因为沈大嫂觉得一次性口罩用完就扔有点可惜，于是每次儿媳一扔她就捡回来，用那个给孙子当垫纸裹油饼，因为里面那层会沾上大儿媳的口红，所以就用外面那面挨着油饼，沈大嫂觉得这样就干净些。 大儿媳那天彻底爆发了，她才知道自己每天戴着口罩出门就是在给儿子在收集粉尘和病菌，好让婆婆拿来蹭在吃的上给儿子吃下去。 也许是大儿媳那天的话太过于直白和难听，让一直好强的沈大嫂觉得儿媳简直要造反，说自己怎么可能会害亲孙子。 婆媳俩那天就着口罩这回事吵到了半夜还都不愿熄火，最后以大儿媳带着儿子回娘家结束。后来沈大嫂的大儿子几次求情把老婆求了回来，但是家里沈大嫂依旧不愿服输，把那些搜集来的旧口罩当着儿媳的面自己用，仿佛要证明自己用它包吃的吃下去就不会得病，都是儿媳大惊小怪。 然而大儿媳没能坚持到婆婆这个实验结束就和丈夫离了婚，而且言明什么财产都可以不要，只要儿子跟自己走。沈大嫂的大儿子最终把孩子让给了前妻，而且每个月都寄去抚养费。为此沈大嫂骂了儿子好长一段时间，觉得都是儿媳抢走了自己的孙子。 到下午的时候姜若真的很累了，而且有些烦躁，沈大嫂还在不厌其烦的说着儿媳的坏话，姜若母亲在一旁帮腔，姜若频频看着时钟，最后催促母亲离开，因为总要去劝慰她午饭都没怎么吃，现在几乎站不住。 母亲有点不满姜若，但还是先告辞了，出去的时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沈大嫂真是命苦，你说说，丈夫早亡，大儿子也胃癌了，小儿子身体听说也不好了，我听说她女儿也是……嘶，你说他们家这方面是不是有遗传疾病啊，怎么都是肠胃不好。” 姜若有些烦，一边看着路边有没有出租车，一边回了一句，“是。” 母亲当了真，叨叨着，“也是，我也觉得，说不准当初那个大儿媳就是看出他家有这个遗传病才离的婚，果不其然你看刚离婚没几年前夫就死了。” 姜若抬起拦车的手抖了一下，她觉得母亲好像说出了真相，没错，是遗传。 遗传，并非基因上的残缺传给下一代才叫遗传，难道很多并非身体上的因素就不遗传？很多毛病父母身上有，孩子也会受影响养成类似的毛病，沈大嫂家的饮食疾病一代传一代，难道不能说是另一种遗传导致吗？ 姜若以前看过一种说法，说是雌性为了保证后代的优异，总是和较为优秀的雄性结合，姜若当时觉得很荒谬，甚至不可理喻，难道婚姻只是为了繁衍好的后代，那爱情呢？夫妻间的相处呢？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理解了。 沈大嫂的大儿媳并非不爱自己的丈夫，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更好的成长，她甘愿抛弃爱情。 出租车停在了面前，母亲拉着姜若上车。终于坐上车后姜若感觉头有点晕，她晓得是自己今天太累了，比上班都累。车子平稳的开出去，姜若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49章 49. 说不定又要招来他的指责 “哎你知道老薛家为什么没来吗？” 母亲突然的一句话把姜若的心神拉回来，她扭过头，“啊？” 母亲不满姜若的心不在焉，但还是憋不住话，说：“老薛家这次没来，我看是没脸来，你记得之前有人说你和薛辰离婚是因为你不能生吗？呸，我看这话也只能是薛辰妈传出去的，你说他们算什么人呐，一离婚就把问题都推在女方身上，要是传出去大家真觉得你不能生，那今后你可怎么再嫁人？哼，我们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上次我就跟邱婶说：我们小若没毛病，他们老薛家自己亏心才会说别人，这种事一般都是男人不中用，哪有说女人的。你知道邱婶那个人，最爱到处传闲话，现在怕是咱们之前的老邻居都知道了，对了，我还让她该你找对象呢，要是有合适的你就抽时间见一面。” “不是……您跟邱婶说什么？”姜若有些急。 “就是薛辰不行啊。”姜若母亲说，“你又没毛病，喝那么多中药也不管用，那肯定问题出在薛辰身上。他妈当初就该给他弄点药喝，哼。” 姜若摸着额头，脸上一片热辣辣，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了。 “谁让他们家之前说你，都是老邻居他们竟然这么干，那就别怪我们，现在知道丢人了？”姜若母亲又有些自得地说。 唉，姜若在心里哀叹，心说妈您这是在给自己女儿挖坑啊，我要是留下这个孩子可怎么说呢，薛辰不行孩子哪来的呢？ 送母亲到了小区门口，母亲让姜若上去坐坐，姜若说还有事，实际上她是赶着去医院。母亲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让她先等等，然后自己上去拿了些吃的给姜若装上，都是姜若平素喜欢吃的。 去医院的路上，姜若打开母亲做的腊肠和泡菜，心里还是感动呕…… 还没感动完，姜若就立刻把袋子重新盖上，然后扑到窗户旁干呕，天，她以前从没觉得泡菜的味道这么冲，她以前是怎么吃进去的？ 司机忙问她没事吧，姜若赶紧摆了摆手，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然后把袋子口系的紧紧的放在一边，心想这东西自己怕是不能吃了。 到了医院，姜若这次做了个全面的检查，上次她太慌了几乎是落荒而逃，今天想好好查一下。 结果一查还真就查出一堆问题，姜若的身体本来就不要，之前还吃过感冒药，虽然目前还查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胎儿的情况总的来说不太好，目前医生只能建议姜若先增强营养好好保胎，当然，她要是害怕将来胎儿畸形也可以流掉，趁着胎儿还没有怎么发育。 医生的话让姜若仿佛掉进了冰窟，她之前一直在想去和留的问题，却从来没想过自主权是否全部在自己这里。 在医院的卫生间姜若忍不住哭了出来，直到发现自己有可能失去，她才觉出自己在乎这个孩子。 姜若拿出手机翻着，翻到薛辰的名字时手指停住犹豫。 如果这孩子注定保不住，那告诉他不是让他一起伤心？说不定又要招来他的指责…… 第50章 50. 给你个娃娃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慧姐，姜若忙抹了把脸接听，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慧姐打来电话就是问姜若的情况，姜若本不想让慧姐这个时候还替自己操心，可慧姐还是一下就听出姜若的声音不对劲，好像是刚哭过。 “你就别跟我逞强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慧姐说，“我还有两天就回去了，你告诉我到时候咱们一起解决。” 姜若咬住唇看向窗外，最终还是跟慧姐说了，因为她现在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觉得都是我害了孩子。”姜若抽噎着说，“薛辰以前就说我马马虎虎的，其实他说的对，我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按时吃那些增强免疫力的药，马马虎虎的不爱惜身体，等病了他一说我我也只会在意他态度不好，却从来不想个中原因。” “你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慧姐在那边说，“你怀孕又不是你想的，他薛辰就没责任？再说你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要是你三年都没怀上我也想不到啊。这样吧姜若，你也别把问题看得太重，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宜再去上班，这样，我替你跟主编说，你直接在家写专栏，不管孩子是去是留你先在家修养一阵，不要再到处跑。等我回去就去找你，如果孩子留不住就早点拿掉，我陪你去，不用告诉薛辰，要是能留着我们再说，反正你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姜若抹了把眼泪，打心眼里感激慧姐这个朋友。那边慧姐说她得去给母亲送饭了，姜若忙让慧姐先去忙，她这边保证好好的。 挂了电话，姜若觉得自己不能再给慧姐添麻烦，就是为了这个也得挺住。不能自己要独立，可是等独立了又什么都麻烦别人。 出了医院打车回去时，姜若又接到定临的电话，定临说他已经陪女朋友买好了家具，问姜若还用不用自己去接，姜若让他多陪陪女朋友，说自己已经打到车了。 “哦，那嫂子我今天晚点回去，诺诺说想给我做晚饭吃。”定临在电话那头说。 “那好，我就不做你的晚饭了。”姜若说，还不忘嘱咐，“你们好好相处，别再因为一点事就拌嘴吵架，互相谅解一点。” 定临小声应了句，这才挂了电话。 姜若深吸了口气靠在出租车的座位上，回到家时感觉筋疲力尽，在楼下粥店买了吃的带上去，到了家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粥，把医生开的药也吃了，然后就回房躺下。 姜若的意识迷迷糊糊的，连梦都是断断续续，可是速度又很快，仿佛按了快进。画面中她端着一个碗上楼，身上还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拖鞋走路直响。推开深蓝色的木门，一边走一边说：“薛婶，我妈让我送腌黄瓜来——” 薛婶大呼小叫的把她拉过来，一边接过碗一边在她头上摸了一把，然后到处找水果吃的给她，姜若有些别扭，眼睛看向一旁开了条缝的房门，房间门正对着一个书桌，清瘦的薛辰正坐在桌旁拿着本初中英语书，耳朵里塞着耳机。他突然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细刺刺了姜若一下，她赶忙低下头去，觉得很别扭。 下一个镜头里她就长大了一些，她领着孟婶的女儿杏雨在走廊上玩，玩的有些疯，一回头扑在了薛辰的怀里，她满脸羞红，他面无表情。然后她就赶紧抱着杏雨回家玩了，免得被楼中的其他人看见，又要说谁是谁将来的老婆和老公了，有时候小区里的孩子就爱开这种玩笑，有时候连大人都不例外。 “小若——” “哎——” “把这罐糖蒜给你薛婶送去。” “小若，上楼你薛婶家要点香菜。” “小若——” 姜若不住的跑上跑下，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她，端着碗拿着东西，有时候风风火火的撞到薛辰怀里去，每次她都是低着头退开，不用看他就是面无表情。 “小若越长越好看了，将来给我们家做媳妇吧。”有一天薛婶开着玩笑说。 姜若面色大红，然后母亲再让她送东西她就不去了，最后是姜洋不情不愿的被从房里拽出来去送东西。 她有一次坐在门口给杏雨缝娃娃，杏雨的玩具都很旧了，娃娃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样子，姜若自己用旧衣服的布料给娃娃重新缝上。她低着头缝的头昏眼花，突然感觉身旁有人，一抬头见是他一手抱着篮球站在她跟前，姜若忙拉着小凳子往后挪。狭窄的走廊里摆了好多东西，都过不去人了，挪出了点地方后他这才走了过去。 那天她把娃娃缝好给了杏雨。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姜洋因为球队比赛要晚回来。薛辰一只肩膀背着书包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突然停下。 她正要开门，看见他就说：“我哥还没回来。” 薛辰却没说话，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毛绒娃娃说：“给你个娃娃。” 姜若愣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去的，然后他就错开身走了。 姜若努力的回想，想看清他的神情……他盯着她，仍旧是没有表情的，说：“给你个娃娃……” 姜若猛地睁开了眼，醒了过来。莫名其妙的背后汗湿了一片。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凉凉的湿湿的。 周围一片黑，只有窗户亮着些光。应该是已经很晚了，姜若伸手想开灯，却摸了半天没摸到，她想撑起身子，却好像扯到了肚子里的一根筋，立刻倒吸着凉气又倒下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姜若突然感觉有些凄凉。 以前睡觉也有这种情况，要躺着半天才能动，姜若叹了口气，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按亮后看了看，已经晚上八点了，没有未接来电和信息。 姜若想了想，给母亲打电话过去，今天就那么走了总归不太好。 “喂小若，吃饭了吗？”电话接通后母亲先说了起来。 姜若立刻感觉不那么怕了，“嗯，吃过了。” “你吃我做的泡菜没，这次的泡菜是不是有点咸了，你爸老说咸。” “哦……哦，有一点。”姜若只好说，可一想到泡菜的味道，她胃里就一阵搅动。 “唉，家里还剩好多呢，总是一不留神就腌多了，现在住这儿不像咱们以前，还能到处送邻居。”母亲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在大福元住的时候母亲总是不满自己的生活，毕竟一家人住的太挤了，大概也因为这个所以处处都觉着委屈，数落起父亲来也是一连串的话，可是如今母亲好像时时会表现出想念大福元那会儿的生活。 “嗯，”姜若也应了一声，顺着母亲的话说，“要是在大福元，你就该让我到处送了。” “对啊，尤其是你薛婶家，因为她做饭难吃。”母亲憋着笑说，随后又不说了。 “妈，我以前是不是有个娃娃啊？”姜若突然问。 第51章 51. 这是他说过的最让她窝心的话 “娃娃？”母亲愣了一下，“你说你小时候那些？” 以前姜若的阁楼上有很多毛茸茸的东西，有的是她买的书包上带的，有的是过年亲戚送的，极少数是她自己买的，因为那时她没多少零用钱。姜若还记得自己有个买酸奶送的毛绒小狗，有个qq企鹅公仔，有几个巴掌大的小毛绒吊坠，还有……还有一个自己买的小毛绒兔子。这些她还都记得，可是，她就是不记得那个娃娃哪儿去了，甚至记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它的头发好像是金黄色的，也好像是红色的，姜若只记得那好像是个小女孩的玩偶。 “就是那个不是动物的，是人的小娃娃。”姜若说。 “你那么多娃娃我怎么记得？”母亲很快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若也沉默了，是啊，问这个干什么？都这么多年了。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特别想知道那个娃娃的样子和到底去哪儿了，她之前几乎都没想起来过她还有这个娃娃。 “没事，就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娃娃最后哪儿去了，就是个小姑娘样子的娃娃。”姜若还不肯放弃，她想母亲也许有印象。姜若很爱惜自己的东西，她的旧玩具很多年后都跟新的一样，她想自己不应该随便把东西丢了。 “我怎么记得？”母亲有些不耐烦了，“你那些破烂儿也就你在意，谁还会拿啊。” 姜若泄了气，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压根没有什么娃娃的事。 “哦……” 姜若又和母亲随便说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越回想就越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东西，有的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他当时的样子，她接过娃娃的时候，他的眼神是不是有一瞬间的变化。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若以为是母亲又想起了什么，接过拿起来一看竟是薛辰打来的。 姜若有些紧张，他又打来干什么？哦，可能是问定临的事吧。 这样想着姜若才接了起来，“喂？” “睡了？”他低声问。 一起住了三年，他太知道姜若刚睡醒的声音是什么样子了。 “嗯……睡了一会儿。”姜若说。 “哦，定临回来没有，我打他电话没打通。” “没呢，他回来我让他回给你。”姜若忙说，心里松了口气。 “好。”他说，然后就没话了，可也没挂电话。 姜若酝酿着怎么说“那就这样吧，再见”，可最后出口的却是：“你以前是不是送过我一个娃娃啊？” “嗯？”他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答，“是，怎么了？” 姜若瞪大眼，他真的送了，而且还记得。 “没有，就是……我忘了。”姜若低声说，“我忘了那娃娃什么样子了。” “哦，”他那边传来窸窣的声响，应该是动了动身子，“好像是棕色的毛线头发，绑着两个辫子，穿红色的丝绒小裙子。” “丝绒的？” “对，摸起来很软，触手感觉很暖的丝绒。”薛辰说，他还记得他选中那个娃娃就是因为，别的娃娃光面的料子摸起来太凉了，他喜欢丝绒那种很暖的感觉。 “怎么了？”他轻声问。 姜若突然难过起来，她揪着背面说：“没什么，我……我找不到那个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总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她越说越难过，突然问：“如果，我弄丢了你送我的娃娃，你会生气吗？” “傻瓜，”薛辰温柔地说，“丢了也没关系，你喜欢，我就再送你一个，很多个也可以。我怎么可能怪你，送你娃娃本来就是要你开心的。” 姜若的眼睛一阵发热，结婚三年离婚几个月，这是他说过的最让她窝心的话。 “薛辰，谢谢你，”姜若说，“要是我再找到了那个娃娃，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 第52章 52. 这个家伙 “你怎么了？”薛辰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么，你的声音有些颤。” 姜若握紧了手机，眼泪突然不住的流出来，她深吸了口气，要不要对他说出来…… 卧室门上的窗户突然大亮，是客厅灯开了。 “嫂子——我回来了！嫂子！”定临的声音传来。 姜若赶紧擦了擦眼泪，吸了下鼻子说：“那个，定临回来了，我让他打给你。” 说完她忙挂了电话，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后，姜若出声说了声，“回来了定临。” “嫂子你睡了吗？”定临在卧室门外问，“我还给你带了宵夜呢。” 姜若试着起身，却发现还是肚子侧面还是有点疼，就让定临进来帮自己把灯打开。 定临推门进来开了灯，看姜若有些笨拙的想坐起来忙过去帮她，扶着姜若的时候有些担心地问：“嫂子你没事吧？” 姜若摇摇头，靠在床头说：“就是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对抻着了，没事。对了，你哥找你，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哦……嫂子你饿不饿，我带了宵夜，有卤味还有菠萝饭。”定临说。 姜若刚想说不吃就觉出自己真有点饿了，想到晚饭吃的也不多，就点了点头准备出去。谁知定临看出姜若不舒服就让她坐着先歇会儿，他出去给她拿。 没一会儿定临就把热好的菠萝饭还有一盒卤味拿了进来，胳膊下还夹了个床上用的小书桌，给姜若支开桌子把吃的都摆好。 “我再给你倒点水吧嫂子，或者牛奶？”定临问。 姜若被他逗乐了，“那就给我热个牛奶吧。” “好嘞，你先吃。”定临说着就走了出去。 姜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发现自己夜里的胃口还不错。客厅里传来定临打电话的声音，只嗯嗯啊啊的，他跟薛辰一向话不多。 “嫂子，煮牛奶的锅用哪个啊？”定临大着嗓门在外面问。 姜若吓了一跳，觉得楼上楼下都要听到了。 “你小点声……嗯，厨房门后面应该有煮牛奶的小锅，就那些没拆封的厨具里你找找。”姜若说。 薛辰上次送来了一堆厨具，很多暂时没用上的姜若就干脆没拆封先放在厨房了，也没注意里面还有些什么。 “哦，找到了！”定临说。 “记得洗洗再用。”姜若提醒他。 “好！” 定临答应完后没一会儿姜若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正好吃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了起身出去。见厨房里没人，煮牛奶的小锅在水槽边放着，姜若拿起来冲了把先放在燃气灶上。 客厅门突然又开了，定临抱着两大盒牛奶回来，把一盒牛奶放进冰箱后又拿着另一盒进厨房，见姜若起来后忙说：“嫂子你放着我来就行，我刚才看冰箱里没牛奶了就去买点。” 姜若还是接过牛奶来自己煮，说：“没事，我记得还有半盒牛奶呢，没了吗？” “我看了看日期，那种就几天保质期的鲜牛奶快到日子你就别喝了，那剩下的半盒我喝，你喝新鲜的。” 姜若回头看看他，忍不住抿出笑意，“你这家伙……” 定临一向是那种挑最好的给自己的人，现在竟然有主动把好的给别人、自己将就的行径。 定临似有些不好意思，靠在水槽边说：“嫂子，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挺大的，你别担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嫂子。” 姜若的眼圈有些酸，她忙低下头去看锅里的牛奶，用木勺轻轻搅拌。定临的圈子里从来不乏对他好的人，能听到他这么说她还是挺感动的。 第53章 53. 她还是幸运的 热好牛奶后，姜若给自己和定临都倒了一杯，并说了今后自己会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嫂子你是打算留下孩子了吧。”定临赶紧说，嘴唇上还有一圈喝牛奶沾上的奶渍。 姜若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苦笑一下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虽然没想过和你哥再在一起，但我倒是挺喜欢孩子的，毕竟这么多年了，能怀上也不容易。” 而且根据医生告诉她的，她的身体这么弱，可能这也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定临看姜若又不说话了，也不敢乱问，以为是孕妇容易多愁善感，于是仰头咕咚咚喝完了自己的牛奶，起身说：“嫂子我去洗澡了，你洗了没，你没洗你先。” 姜若摇摇头，“你先去吧，我慢慢喝。” “哦。” 定临进了浴室后，姜若突然想起得给主编打个电话，虽然慧姐说了会替她跟主编说，但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什么事都推给慧姐。 电话很快接通了，姜若先是抱歉这么晚打扰主编，主编说自己也正在审稿还没睡，然后主动说起了姜若的事，原来慧姐已经打电话跟他说过了。 “小姜你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就负责好你的那块儿连载和杜彦的每月采访就好了。”主编也挺温和地说，“你好好的养身体，身体最重要。” 姜若平常在杂志社一向是对工作认真负责，她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这点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姜若就是在家里，所输出的工作价值也一样很高，所以主编听慧姐说过后只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姜若没想到自己有难处的时候大家都这么体谅她，现代社会上的雇佣关系确实越来越利益化，但她还是幸运的，和慧姐的真友谊，还有杂志社对她个人的珍惜，姜若不禁感慨，这一路走来，总算是有馈赠的。 谢过主编挂了电话后，姜若喝光了牛奶回房去换睡衣，出来的时候到浴室门前叫了声定临，“还没好吗定临，可别光顾着听歌。” “哦哦，马上好。”浴室里传来定临的声音。 姜若刚准备转回身走开，浴室的门就开了，定临赤着上身只穿着短裤走出来，搔着头发说：“我去睡了嫂子。” “你小心着凉。”姜若说了一句就走进浴室，想用定临剩下的热水随便冲一下。 进去后姜若见浴缸里的水还没放，她唠叨了一句定临就过去放水，结果刚弯下腰眼睛就像触了电一样，一把拿起浴缸旁的东西。 那是她上次脱在浴室的内衣，后来她就忘了放在哪里了，原来在这儿。 姜若看着满池的水有点愣神，今天定临要是泡澡的话，那肯定是看到了吧，不对，她记得内衣是挂在一边的，怎么会在这里？ 姜若的两颊顿时火烧火燎，忙把内衣丢进一旁的脏衣篓里，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今后不能再乱放了，家里毕竟还有一个大男孩。 匆匆冲了个淋浴，姜若穿上睡衣又裹了浴衣出来，定临已经回了他那个小隔断睡觉，但是门大开着根本没什么遮挡作用。姜若过去帮他把门关上，顺便看他睡没睡。 见定临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姜若忍不住又唠叨一句，“盖上被子，别着凉了。” 定临立刻听话的钻进了被子，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自然。 姜若在门口定了一定，最后觉得还是不说了，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教育经验，光是说出来就怪不好意思的。 第54章 54.虎视眈眈 “你早点睡啊，别熬太晚。”姜若说着就准备走了。 “那个嫂子……”定临突然叫了一声。 姜若回过头，见定临脸红红的低下头，“那个，我好奇……就看了看。” 姜若的脸也一阵红，随后她为了表示自己很开明，故意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啊，没事，不过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没见过啊。” 谁知道这么一说定临竟然来劲了，抬起头眼里冒着光说：“那不是不一样嘛，嫂子我有点不相信哎，你怎么可能只比诺诺大一个尺码，这到底是怎么算的啊，我刚才还跟她聊来着。” 姜若惊的杏眼圆睁，忍不住就又紧了紧浴衣的领口，现在孩子说话都这么大胆吗？ “你个小兔崽子，”姜若不由说出以前薛辰常骂定临的话，“我是你嫂子，你乱看什么尺码，你还好意思跟你女朋友说？” 定临这才又有些忸怩，但仍说：“那我不是看了睡不着嘛，不跟女朋友说跟谁说啊，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她还问你的bra样式来着，也想买一个。” 定临对姜若真的是半点别的想法也不敢有，尊重嘛，但是看了她的bra后难免会觉得燥热，所以找女朋友聊天，他觉着没问题啊，燥热是本能，找女朋友是正确的疏解渠道。 姜若却惊了，现在的孩子两性关系可以这么开放么？ “难道你不怕她吃醋乱想？”姜若问。 定临眨巴着眼睛，“为什么要吃醋，我的男女之情都给了她呀，说真的嫂子，你那个是什么牌子啊，诺诺也想买一个。她之前没想到我喜欢白色的，奇了怪了，我以前也没注意哩。” 说完定临又看了看姜若，忍不住笑，“嫂子，诺诺说喜欢白色bra的女孩子都是很天真的，没想到嫂子你还挺天真的……” “你个死孩子！”姜若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冲着定临一顿打，去他的开明式家长吧，她可受不了跟定临讨论这个，她还是愿意当老古板。 “你再乱看再乱想我就打爆你的头，再告诉你哥去！” 姜若打了一阵后定临没怎么着她自己喘起了粗气，吓得定临忙说：“嫂子你别动了胎气，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姜若也怕自己动了胎气，哼了一声打算先不跟他计较了，掐着腰先走回了房间。 这么一闹姜若也睡不着了，她打开放内衣的抽屉拿明天穿的放在枕边，抽屉里面是清一色的白色。姜若拿了一个出来看着，嗯，她是挺喜欢白色的。 不是说贴身穿的最好选颜色浅的吗，因为染色剂少。 姜若躺下后看着枕边的bra，意识迷迷糊糊飘得很远。 她高二那年，曾经幻想过一种叛逆的自由，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姜洋出去上大学了。 她终于不用跟哥哥一个学校了，本来她自己还不觉得什么，但是一开学同桌就神神秘秘的跟她说，班长喜欢她，姜若吃了一惊，可随即班长对她的态度又确实印证了这个猜想，短短一周，班长对她的意思就被女生们明示暗示给她。姜若并不喜欢班长，尽管他很帅。但是被人喜欢的感觉着实很好，尤其对方还那么知分寸又优秀，那种并不过分的示好让她也觉得有些新鲜刺激。她甚至想，自己如果考上了和班长一样的大学，兴许两人可以试一试呢。 可这种梦幻也就只维持了一周。 有一天姜若正在做卷子，同桌面红耳赤的跑过来推推她，说有人找她。 姜若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薛辰。当时薛辰的名号在学校无人不识，虽然那时他刚刚因为学习繁重卸掉了学生会长的职务，但依旧是本校风云人物，他一来，整个班里的女生都暗暗的朝门口看。 姜若夹着胳膊走到他面前，很别扭的叫了声“薛辰哥哥，你来干吗？” 薛辰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很严肃的，“你哥走的时候交代我，让我看好你。” 嗯……哈？ 姜若的眼神愣愣的，什么叫看好她？他姜洋在学校打架像家常便饭一样，还看她？还走了以后拜托别人看好她？ 什么鬼！ 可薛辰就是说的这么一本正经，而且严肃的目光让姜若都莫名的心虚。 “你好好上学，别想有的没的，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放学后我们一起走。”他说。 姜若那一刻觉得被他冒犯了，气呼呼地说：“我干吗跟你一起走，我放学自己会回去！” 说完她就转身走回去，坐下再也不看薛辰。 从那之后她放学还是跟小姐妹们一起走，一起叽叽喳喳。可是在学校，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被紧盯的感觉，纵使她觉得没什么，可同学们的态度是一回事，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她的梦幻绯闻了。连班长看见她，都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开。 一朵娇嫩的花朵后面如果是一头老虎在虎视眈眈，那不管这朵花多么美丽，也没人敢上前嗅了。 那段时间姜若真的是很气恼，毕竟她也有自己的青春啊，她的成长就不能有点彩色泡泡吗，哪怕只是泡泡。 那一年困扰她的还不止这个，一个青春期女孩遇到的尴尬要说起来说一车都说不完，不过最尴尬的要属有一次体育老师把姜若单独叫过来，温和的告诉她，她的年纪该穿成人的内衣了。 姜若那刻的脸红的就像红心鸡蛋。 姜若的父母还是挺关心女儿的，但是工作很忙没时间注意女儿的成长，姜若虽然后来也发现直筒吊带有些不舒服了，有时候还会造成尴尬，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求助大人，等上体育课的时候她都会再穿上一件校服外套，哪怕热的不行。 被体育老师提醒后，姜若自己省下午饭钱去商场买，畏畏缩缩的像是个小贼，可是到了才发现那东西原来那么贵，她的钱还不够。 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她就像是被猫发现的老鼠一样，急忙忙的拐了路线躲起来。因为薛辰正走过来，他手里提了个黑色的运动品牌袋子，好像是球鞋袋。姜若记得运动品牌在三楼，他大概是刚下来。 姜若忙躲进了一处成衣区然后从另一头的电梯下了楼。 第55章 55. 一笔钱 那天回去后，姜若想着要不要跟母亲开口要钱买，还是自己再攒一阵子钱。但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薛辰又找来了，这次他给了她一个信封。 “你哥让我给你的。”他说。 姜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收了，咕哝了一句“谢谢薛辰哥”就走回去了，她可不想跟他在一起待太久，班里的人已经都把他当成她的第二个哥哥了。 不过信封里的钱让姜若惊喜，她没想到她那个臭哥哥还会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放学后姜若编了个理由自己又去商场，站在内衣柜台前，那触目惊心的红和过分成熟的黑色，还有一系列花花绿绿的颜色都让她倍感压力，最后还是白色最得她的心。那个售货员小姐态度也很温和，介绍给她适合的款式和尺寸。姜若那天感觉真的不一样，瞬间就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而且是很美好那种。 她把购物袋放进书包里背回家，对自己的新内衣珍视无比，洗的时候从来没下过洗衣机，都是用海绵沾着泡沫洗，她在自己阁楼的窗台上铺上塑料布，然后挂在窗台上晾。 姜若现在都记得那个款式，白色的内里，外面有细密的白色绣花，特别的梦幻，穿上很舒服。后来姜若又买了一个同款式没有绣花的，从此以后跑、跳没有一点负担。 那年有一天周末姨妈带孩子来姜若家里，晚上留下过夜，家里没客房，姨妈和小表弟就睡姜若的阁楼。 姜若夹着枕头来找哥哥，姜洋放假回家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打游戏，姜若进来时他就坐在地板上打着，眼睛紧盯着那台小电视。 “哥，妈让我来你这睡。”姜若说，以前家里来亲戚也是如此，她已经习惯了。 “你滚到走廊睡。”姜洋说。 “你滚。” 姜若回了一句就去摆好自己的枕头。 姜洋瞄了一眼说：“你到那头睡去，别跟我一头。” “我才不要闻你的臭脚。”姜若白了他一眼，一点不把他放眼里。 两兄妹斗嘴已经是家常便饭，姜洋也翻翻眼睛继续打游戏。姜若把第二天的衣服放在枕头边，然后从睡衣里脱内衣，很多女生都会这个技法。脱出来后她重新扣好带子，然后整齐的放在衣服上，这才躺下。 姜洋冷不防看到了，愣了一下，然后游戏就输了，最后恼羞成怒，“你别把你那个放我床上。” 大男生有时候对这个还挺介意。 姜若不以为然，“怎么了？” 姜洋又翻了翻白眼，“丑死了。” “明明很好看。”姜若不服地说。 “像擦屁股纸一样的颜色。”姜洋还是一贯的丑化妹妹喜欢的东西。 姜若深吸了一口气，气鼓鼓从被窝仰起头，“你的脸才像擦屁股纸，还是原木的那种黑乎乎的。你懂屁啦，你脑子里就是屎尿屁，一点欣赏美的天赋都没有，你知道这多贵吗？” 姜若本来还想说的，但是想到买的钱是姜洋的，就把火气又压下去，重新躺下说：“算了，看在你给我钱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什么钱？”姜洋问。 “你不是托薛辰给我送钱了嘛。”姜若打了个哈欠说。 姜洋没说话，过了会儿他关了灯也躺上来，突然说：“你是用那个钱买的……你穿的那个？” “啊？”姜若都快睡着了，反应了一下才说，“哦，可贵呢。” “今后不许穿了！”姜洋突然暴躁起来。 “凭什么。”姜若一点都不怕他，反正她可以叫妈。 姜洋突然起身按亮了灯，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叠钱给姜若，“给，再去买个，别穿这个了，你一个女孩子你穿……” 姜洋说不出口。 姜若觉得他简直神经病，不过立刻把钱拿起来数了数，然后揣好又躺下。 “你听见没有！”姜洋在她背后说。 “听见了听见了。”姜若说。 姜洋躺下没一会儿大概也知道自己注定被骗，一晚上姜若听到的都是他磨牙的声音。她偷偷的把枕头边的bra又拽进被子，省的姜洋半夜给她扔了。 第56章 56. 娃娃的去处 姜若觉得慧姐真是有远见，在家休养真的能够大大缓解她眼前的困境，而且也并没影响她本来的工作，相反，时间自由后她写起来反倒顺多了。 最好的当然还是饮食和休息上能得到改善，姜若按照孕妇食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自己下厨，所有医生建议的保健品也买齐了，悉心调养着，偶尔还能下楼去小区花园散散步，她自己就觉出心里压力在自然减轻。 今天中午她正按照食谱炖汤，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姜若知道母亲自从退休后在家就比较无聊，正好自己现在也有空，就跟母亲东拉西扯的聊起家常。 “哎你上次说那个娃娃是找来有用吗？” 正聊着今年腊肠被野猫叼去一事，话题就突然拐了弯，姜若还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你上次说的娃娃啊，”母亲口气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想起来了，就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娃娃吧，咳……你三姑有一次带着她小女儿来咱们家，就我跟你说那个特没教养的珍珍，大人正在说话她就扯着嗓子哭，我看你阁楼上摆那么多娃娃就随便拿一个下来哄她，后来她就不愿意撒手了，一个娃娃也不好要，我就让她拿走了。后来你回来也没问，我就忘了，咳。” 姜若的三姑，姜若近些年对她没什么印象，因为后来吵架和他们家不来往了。导火索是因为大福元拆迁后三姑上门借钱，母亲没让借。 因为姜若家没拆迁的时候姜若的三姑就常上门借钱，后来看姜若家生活好了就自觉的不还了，还又上门借，姜若家不借了她还不高兴，又挑拨起哥嫂的夫妻关系。最终姜若的母亲受够了这个小姑子，和她吵得断绝了来往。 在母亲口中，这个三姑爱占便宜自私自利，她的女儿也相当没教养，但老式人际关系、尤其是亲戚关系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不管如何讨厌，姜若的母亲还是可以把自己女儿的玩具送给那个没教养的孩子，不管这个玩具对女儿是不是重要。 让姜若有点不能接受的也就在这里，她可以容忍母亲把玩具给杏雨，或是给她那个家境贫寒却为人忠厚的姨妈家的孩子，却十分介意母亲把自己的东西给她明明很看不上的人，完全就是为了表面和气而已。而且一想到那个娃娃在自己最讨厌的亲戚孩子手里，姜若就觉得膈应。 “怎么，那个娃娃是很贵吗？”见姜若一直没说说话，姜若母亲追问了一句，然后又说，“我看你回来也没有问啊。” 姜若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她确实没问，因为那个娃娃不是她自己买的，而且只摆在家里一天而已，所以没了她也没发现，但是她不喜欢母亲这种态度，分明没有任何表达歉意的意思。 “反正也要不回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姜若说，“我倒宁愿它是丢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不就是个玩具嘛，瞧把你计较的。”一听姜若没说没关系，母亲立刻不高兴了。 姜若无奈的笑了，“这就是了，你现在说出来根本不是问我那个东西对我重不重要，你就是想让我强撑笑脸说没关系，好让你自己的心里舒服点儿。” 母亲那边有点卡壳，随后又开始说姜若小心眼计较，从计较说到作，说到作就不得不说姜若离婚的事，不作就不会离婚嘛。 姜若有点后悔了，她要是强撑笑脸说没关系不就没事了？ 她刚想结束这个话题，因为汤也快炖好了，结果母亲又把话拐了回来，说姜若不懂人情世故，当初那个娃娃不给，姜若的三姑指定找事翻脸。 “那样不好吗？”姜若说，“她翻脸你正好不用借给她那五千块钱了嘛。” 那会儿五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三姑在大福元拆之前最后一次来就借了五千块钱，母亲没好意思不借，借了之后母亲当天晚上就不住的说这个事，现在回想和送娃娃应该就是同一天，钱一直到现在三姑也没还，这五千块钱一直是母亲心里的痛点，被她念叨了好多年。 也许是被戳到痛点，母亲一时竟没说出话。 姜若把炖汤的火关了，有些累的掐着腰说：“你老是说三姑有多坏，借钱不还，那钱还不是你一次次和和气气送到她手上的，她的女儿再讨厌，你不是一样把我的东西给她？这就是你的人情世故。” 母亲愣了一会儿，又找事把姜若骂了一顿，姜若已经习惯了。听完了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汤锅端了下来准备吃饭。虽然不高兴，她心里也不能真跟母亲生气，毕竟这样的事太多了，跟她同龄的人也经受过不少。 吃饭的时候姜若尝了一口汤，觉得这次炖的挺好的，一大锅她也喝不完，就打电话问定临吃饭了没，没吃她给送去点。 刚好定临说没时间吃饭在公司加班，让姜若送的话就多送点。 “哎嫂子，这周五我想把诺诺带家里吃饭行吗？”定临又问。 “行啊，那你们订票了吗？”姜若说。 “哎呀不是回老家啦，就是带去你那儿吃个饭，我老跟她说你手艺不错。” 姜若愣了，不过自己正好在家也不好拒绝，“那行吧，我多买点菜，她喜欢吃什么呀？” “你随便做就行，她不挑食。嘿嘿，那就说好啦。” “哦……” 姜若挂了电话自己吃了午饭，然后就拿出饭盒保温壶给定临多装了些，提着饭出门去定临公司。 谁知刚下楼就看见一辆眼熟的车，薛辰正好从上面下来。 “出去吗？”薛辰看着姜若手里拿的东西。 “哦，你来找定临？”姜若有些别扭地说，后一想他应该知道定临今天上班。 薛辰似乎叹了口气，“没事，就路过所以来看看，你去哪儿我送你。” 薛辰说着打开了车门，姜若只好走过去。 “那谢谢了……去定临公司。” 薛辰发动车子的时候看见了袋子里的便当盒，“给他送饭？” “嗯，定临最近加班挺严重的。”姜若说。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姜若看见薛辰的嘴角撇了撇。 第57章 57. 本来想笑的，抬起头看见薛辰正担 “听说你最近不太舒服，在家休养。”薛辰开着车问。 “嗯，主编特许的。”说起这个姜若还是挺高兴的，“还是带薪的呢。” 薛辰瞄过来一眼，“这就让你感动了？你给那个杂志社无偿加班多长时间了。” 姜若不高兴了，他就会泼她凉水，有时候就像她哥一样。 “那是热爱！我就喜欢我的工作，再说工作的时候我很快乐。”姜若不服地说，“只要我快乐，就不是压迫。” 说完她暗暗瞪他一眼，低低补了一句，“跟你才不一样。” 虽然声音很低，可薛辰还是听见了，他慢悠悠地看过来，“我压迫你了？”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尤其是放慢语速的时候，即使是暗含威胁也另有种别样的性感，姜若把脸扭到车窗那边假装没听到。 薛辰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最开始他只想着不惜任何手段抓住姜若把她抓回来，可后来就越来越不自信，姜若真的回来后，他真的有能力让她快乐吗？ 姜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忙从包里掏出来，感谢慧姐把她解救出这无言的困境。 “喂慧姐，你明天就回来啦，伯母现在怎么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姜若也松了口气。 “我们大概明天早上到，我妈没坐过飞机不敢坐，所以买的卧铺。也不知道我妈来我这儿住不住的惯，”慧姐有些担忧地说，“我一个人住惯了，家里什么都没有。” “那没关系啊，反正离得不远，到时候你要没时间我陪伯母出去置办就行了，我现在正好每天都去超市，对了，我上次以为自己的超市积分卡丢了又重新办了一个，后来又找到了，那多出来那个就给伯母吧，能打折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可能真没时间总陪着她。” 姜若一跟慧姐聊话就多了，又想起周五的饭局，就邀请慧姐和慧姐母亲一起来。 “定临说带他女朋友来，我也不擅长跟小辈相处，人多不那么尴尬嘛。到时候我让定临顺道接上你们。”姜若说。 薛辰偷偷瞄了姜若这边一眼，咳嗽了一声，但姜若没注意到。 “哎，要不要请杜彦一起来啊？”慧姐说。 姜若突然沉默了，她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杜彦了，孩子的事打乱了她的阵脚，她怕这时候谈男女感情自己处理不来。 “老实说我觉得杜彦挺不错的，”慧姐说，“光是他对你怀孕这件事的态度就看出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啊，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关键是他和薛辰完全不同，我光看你对他的采访就觉得你们合适。你看啊，你和薛辰在一起很大一部分问题都是因为他太强势，可杜彦的性格就软了很多，细腻敏感，在乎你，还和你一样是文字工作者，这么合适放跑了太可惜了，到时候一起请来吃饭吧，那么多人也不尴尬。” “嗯……好吧。”姜若说，反正总不联系也不行，她还有采访稿要完成。 “嗯，等这个月底我再陪你去一趟医院，你先养一养别太着急，往好处想，心情很重要。”慧姐说，“对了是在哪个医院啊？” 姜若说了医院的名字，然后又说自己现在情况还可以，让慧姐也别担心，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还要去医院吗？”薛辰突然问，“病的严重吗？” “……没事。”姜若低下头说，在确定孩子能不能保住前，她还不想告诉他。 薛辰抿了抿唇，又说：“你那个慧姐住哪儿啊，周五我也没事可以帮你去接她。” 说完他暗暗的瞟姜若，拜托，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不用了，定临顺路。”姜若忙说，“再说，你们俩也不对付，见面也别扭。” 姜若说着又看向窗外，薛辰一向是不喜欢她的工作也不喜欢慧姐，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让他打入自己社交圈的口子。 薛辰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力的闭上。 刚才看到她和朋友聊天聊得那么热络，和跟他在一起时那种状态完全不一样，她就从来没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去逛超市，也不愿意来公司给他送饭，甚至她病了愿意告诉朋友，却对他三缄其口，他就真的那么让她无法亲近吗？ 到了定临公司门口，薛辰说他就不上去了，在门口等姜若。姜若说自己能在这儿打到车，他不必送她回去。 “没事，你快去吧。”薛辰好像很累似的靠在驾驶席上闭上了眼。 姜若只好拿了便当袋赶快进公司，正好出来的两个男白领看到姜若走过不由的回头望了望，直到姜若窈窕的背影走进大门，两人回过头后露出男人那种默契的笑。 本来看美女是很正常的事，可薛辰看到后方向盘上的手就突然握紧。本来一肚子郁闷，现在看到别人偷看姜若直接上升成怒火。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薛辰很怨愤。 要是自己还是她丈夫，就能直接宣布主权，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然后，他还要牢牢的掌控住她…… 薛辰突然一愣，自己都觉出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 薛辰小时候他的母亲常看一个电视剧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面那个丈夫安嘉和确实很可怕。当时母亲说，要是跟这样善妒又偏激的男人在一起一天日子都过不了，薛辰赶紧扳下后视镜看看自己，他长得和安嘉和一点都不像。 可薛辰认真思考起来，他对姜若的占有欲为什么会这么重，他们夫妻间的氛围是不是因为自己变得很紧绷，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不自信？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恋爱的过程，所以他始终觉得她并没有爱上自己，因此需要用占有来巩固他的安全感？ “好了。”姜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你发什么愣呢？” “哦。”薛辰反应过来，“没事……你系好安全带。” 姜若系上安全带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酸梅糖，她怀孕后坐车就总有点想晕车，吃点酸的能缓解一下。 车内顿时充满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薛辰看了姜若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问：“你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压抑吗？你是不是把我看做冷暴力的安嘉和？” “咳咳……”姜若差点让糖噎住，她满面通红的咳了好一会儿，本来想笑的，抬起头看见薛辰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这才忍住了。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姜若说，“我没说你那么可怕啊，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 第58章 58. 一切 姜若不得不承认，薛辰的条件是很不错的，离开了自己他身边也会美女如云，肯定有的是愿意放弃事业做他娇妻的女人。 看薛辰神情还是不好看，姜若想了想说：“我们杂志上个月做过一个调查，就是关于离异夫妻的，其中一个被采访者说，其实离异后的夫妻很多都会陷入自我怀疑中，能走出来的一个好办法就是，两个人在分开的时候，互相说出十个对方的优点，哪怕是很细小的事情。要不我们试一试？” 薛辰突然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以前考试都没这么紧张，他可以轻松的说出姜若的十个优点，可他很担心姜若会凑不齐。 可即使这样，薛辰还是说道：“你先说。” 姜若想了想，认真的扳着手指头说：“首先，你很帅。” 薛辰垂了下眼，咳了声说：“继续。” “第二，你很上进，给家里很好的经济保障。第三，你不花心，虽然你身边总围绕着对你有想法的女人。” 薛辰张了张嘴，但是没打断姜若。 “第四嘛——”姜若认真想着，已经感到一些难度，“你对我很大方，从不干涉我买什么。” “这个和第二个重了。”薛辰说，“你有一说一，不用凑数。” 姜若只好再想，“第四……你很自律，头脑聪明身体健康，没有不良恶习，保证了下一代的基因优秀。” 从这里后面就顺了。 “第五，你对妻子有保护意识，跟你在一起感觉很安全，无论在家里还是出门。第六，你尊敬我的家人，待他们好。第七，你会夸我做的菜好吃。第八，你每天回来即使喝了酒也从来不耍酒疯，会洗干净才上床。第九，应酬晚回来会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睡，第十……” 姜若搜肠刮肚，发现自己卡住了。 车子正好被堵在了路口，薛辰深吸了口气说：“想不出来就别为难了，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丈夫。” 姜若看看他，突然灵光一闪，笑眯眯地说：“第十，你床上还是挺不错的。” 薛辰愣了一下，随后耳朵微微发红，他转过脸来看她，“那有怎么样，一次都没中过，也许就像你妈说的，说不定是我不行，照这样看第四条也没有意义。” “你，你听我妈说了？”姜若惊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她是乱说的，因为之前的谣言替我出气而已，你别放心上。” 薛辰却认真的看着姜若，“要是我们有个孩子，你会给我机会改变吗？” 姜若愣了愣，随即说：“要是有孩子，妥协的那个人只会是我，你不会想改变的。” 薛辰突然咬住下唇，转开脸看向前方，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姜若说的没错，他现在开始理解她当初是处在怎样的绝望中了。 “你还没说我的优点呢。”姜若小声说，想把气氛拉回来。 “一切。”薛辰低声说，“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妻子。” 红灯过去了，姜若突然说：“可以走了。” 薛辰重新开动车子，姜若转过脸看向窗外，眼睛一阵酸涩。 把姜若送回小区楼下，姜若正要下车，薛辰突然从车后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姜若，“这个送你。” 姜若低头看了看，从盒子中间透明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娃娃，穿着丝绒裙子的布娃娃。 “原来那个不是丢了吗，我又找到个类似的，一模一样的找不到了。”薛辰说。 姜若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转身上了楼。 第59章 59. 食物中毒 “呜呜，我现在闻到什么都恶心，好想吐……我又要吐了……” 定临刚说完腮帮就鼓了起来，趴在床沿又要吐，姜若忙飞奔过去把垃圾桶放在他的面前，对准了接。 定临这会儿已经吐不出东西了，只是呕出了些胃液然后就倒在枕头上哼哼起来，姜若用毛巾帮他把嘴擦了擦，叹了口气说：“你完全不吃东西也不行啊，大夫给你开的那些药还要饭后吃呢。” 定临此刻难受的不行，一个一九几的大个儿，被食物中毒搞的现在抱着枕头哭唧唧，姜若忙说：“那我给你煮碎肉粥，你最喜欢的，你多少吃点然后再吃药。” 定临好像同意了，把眼泪蹭在枕头上哼唧着没说话。 姜若帮他把被子盖好，“好了，注意保暖，脱水后应该会怕冷，再感冒了我就没法照顾你了。” 安抚好了定临，姜若又去厨房忙活。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姜若一边看着火上的粥一边疲累的用手撑住腰。 这一切都要从今天定临晚上下班说起，这小子今天中午加班没吃饭，晚上实在太饿就在路边摊吃了点东西，结果也是寸，就赶上他食物中毒了，一回来就跑到厕所上吐下泻。姜若那时还不在家，等她提着买好的蛋糕回来，就看见定临抱着马桶已经快把自己倒干净了。 姜若赶紧扶他起来上医院，定临太高，下楼的时候差点把姜若压垮。姜若好容易弄他上医院挂了几个钟头点滴，回来的时候这家伙彻底蔫儿了，像倒空的布口袋似的躺在床上。要是平常的大人，吃了药早点睡就是了，可定临何其娇贵，在床上演起了男版的林黛玉，一会儿挤眼泪一会儿诉苦，就差没说“我是所有男生里最苦的一个”了。 姜若给定临熬好了粥端过去，这家伙正哭唧唧的跟自己的女朋友视频，小女友更煽情，在屏幕那边跟着挤眼泪，还说自己心疼死了，那话说的姜若听着都耳朵一阵红，她跟薛辰当初都没说过这些。 姜若捧着粥等两人视频完，然后给定临喂粥，一边告诉他今后不要随便在外面吃饭了。 “对了，你是不是得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万一明天你不能去上班呢，得提前跟人家说一声。”姜若提醒说。 定临却撅了嘴把脸别过去，“我明天当然不能上班了，我都这样了！” “那你就打个电话嘛，发个短信也行，早通知好有个应对。”姜若柔声说。 定临赌起了气，“妈的，这日子就不是人过的，要不是他派给我那么多工作我会中午连饭都没吃吗？现在我食物中毒还得记挂那破工作。” 姜若给他擦着嘴角，“怎么，你想打退堂鼓了？是你要来这里实习的，你现在要自怜自艾扔下工作不管也行啊，回老家去你家里人指定不会让你受这份罪。” 老实说姜若说的也不光是教训，有的人他就是不用吃苦的，明白了这些后，姜若就不满世界的告诉所有年轻人吃苦是必须的了，她见过太多定临这样的孩子了，这大概就是有福之人吧，没有意外的话，定临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过完没有一点问题，起码这种苦他是没必要吃的。 第60章 60. 能应付定临这么娇气的男朋友，也 听完姜若的话定临好像不太高兴，闷闷的把粥吃了，但吃完还是摸出手机给自己的上司发了条短信。 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定临上司打过来的，这么晚了上司竟然也没睡。 姜若见定临听着电话脸色不对，立刻把手机拿了过来，对面上司正口气有些急地说定临不来那明天的工作怎么办，问定临是不是确定不能上班。 姜若忙把情况说了一遍，上司的口气也缓和了一些，最后问定临能不能把做好的用邮件发给他。姜若转达后开了免提，定临说，他可以把明天的工作在家完成，然后中午之前发过去。 谈妥后姜若替他挂了电话，笑着说：“这不就行了吗？来，你把药吃了，明天我定好闹钟叫你。” 看着明明怀着孕还为自己受累到现在的姜若，定临很是过意不去，嘟囔着，“嫂子你回去睡吧，我没事了。” “嗯。” 姜若起身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又把自己那些孕妇吃的酸味儿水果和点心拿过来放到定临床头柜上，让他恶心了就吃一点，然后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姜若叫醒了定临，又伺候这位大宝贝吃了早饭，然后出门去超市买东西，家里她吃的那些几乎都被定临吃完了，还要再买些食材，明天还有好友聚会。 等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发现定临的女朋友来了，正给定临倒水。 “姐姐好，”那个叫诺诺的女孩忙直起腰跟姜若打招呼，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笑得甜甜的，“姐你出去买东西啦，我帮你拿。” 姜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见人家这么热情的过来，姜若就给了她一袋最轻的卷纸。 姜若去厨房把东西放好，顺带喊了一句，“定临，修下水道的来了吗？” 昨天定临把厕所堵了，虽然不至于不能上，但是水流慢悠悠的，姜若出门的时候打了电话让人来修。 “没有。”定临也回了一句。 姜若看了看时间，都快中午了，她放下东西去厕所看了看，冲了下水，水流还是半天才下去，她自己试着拿个马桶揣子捅了捅，结果反倒返上来些脏东西，姜若吓得忙往后退。 没法，还是得请人来修，姜若出去打电话，结果对方才想起来，又说今天没时间，明后天再来。姜若想起刚才马桶里的浑水，一阵头疼。 定临的女友又从隔间出来，“姐，是不是要做饭了，我帮你吧。” 姜若这才想起要做午饭，忙说：“不用了，你陪定临吧，饭一会儿就好。” “他忙工作呢，没事。”小姑娘笑着说。 进了厨房姜若想找些话来说，便问：“诺诺你今天放假吗？” “没有啦，这不是熊熊病了，我特意请半天假来陪他。”诺诺说着笑笑，“也顺带照顾他，不能总是麻烦姐姐嘛。” 定临此刻在隔间喊：“今天吃什么啊嫂子！” “排骨和蛤蜊，对了定临，厕所坏了，你要上厕所就下楼先去共用的。” “……我现在就想上尿尿啊。”定临咕哝了一声。 诺诺听到跑了出去，“你先用瓶子吧，待会儿我给你带下去。” 没一会儿诺诺又进来洗手，笑呵呵的，“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下去的时候把瓶子带下楼。” 姜若只能笑笑，其实挺佩服这小姑娘，能应付定临这么娇气的男朋友，也是不容易。 “姐姐你比我想的漂亮多了，”诺诺突然说，羡慕的打量姜若，“身材也好，这比例我只有羡慕的份。” 姜若正剁排骨，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诺诺其实长得挺漂亮的。 “是吗，我都老了，听定临说你是你们学校的大美女呢。”姜若说。 “老？算了吧，姐姐你脸看起来一点不比我大，就是穿着成熟了点，我跟你一比就是个毛丫头。”诺诺把洗好的蛤蜊端过来，突然凑近姜若说，“姐，你有什么秘方吗？” 姜若愣了，“什么？” 诺诺垂眼看了看姜若的胸口，“吃木瓜真的有用吗，或者是精油还是什么？” 姜若真是有些尴尬，现在的孩子说话都这么…… “呃，没有啦，就是小时候能吃。”姜若干笑着说。 诺诺认真的绷着脸，“唉，都怪我小时候就忙着减肥，这不吃那不吃，现在补大概来不及了……哎你知道吗姐，熊熊就喜欢大的，还喜欢纯白的bra。” 姜若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忙把排骨炖到锅里去，用蒸汽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诺诺，定临住在我这里是因为我以前是他嫂子，其实我就把他当个晚辈看待，他也是一样。”姜若想了想，还是觉得解释一下好。 诺诺一愣，突然笑起来，“哎呀姐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没误会，我跟熊熊俩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别多想，我是羡慕你。” 姜若这才松口气，说：“我还佩服你呢，长得漂亮还能受得住定临，一开始我还想怎样的姑娘能受得了他。” 诺诺大笑开来，随后摇摇头，“他确实，但熊熊也有很多优点，在学校的时候追他的小姑娘可多呢。” “那你喜欢他什么？”姜若歪着头问。 “第一个当然是帅啦，”诺诺坦然地说，“然后就是可爱，这女孩子要是觉得一个男孩儿可爱，就真的就没治了。虽然有时候我也想踹死他，但是每每想起两个人好的时候，还是总能原谅他。虽然他现在还有好多毛病，但是也比以前强多了。我也是，其实我之前也有很多毛病的，两个人在一起，能为对方慢慢改变不是也挺好吗。” 说着诺诺挤了挤眼睛，“尤其现在，我知道顺着他来了，没事撒撒娇总能让他听话，尤其是那个的时候，只要掌握住火候，他都能听我的。” 姜若眨巴着眼，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小女生了。 撒娇，靠亲密掌控男人？姜若的脑子里不由地浮现起薛辰那张冷冰冰的脸，最后还是默默的摇了摇头，结婚三年，她都没能对着他撒出来娇，撒泼可能还容易些。 中午三人一起吃饭，姜若顺便问诺诺喜欢吃什么，明天聚餐她好准备菜色，诺诺说想吃糖醋排骨。 “我嫂子炖的牛肉简直是一绝。”定临腾出嘴里的空补了一句。 “你就知道吃。”诺诺说着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蛤蜊，结果是空的。 “笨蛋，”定临说，“每次都挑不着好的。” 诺诺嘟起了嘴，“那你帮人家挑嘛。” 定临一筷子挑了个大的，给她剔出来夹过去。诺诺立刻接下，一脸崇拜，“宝宝你好棒哦。” “那当然，吃这件事你跟着就对了。”定临不可一世，然后又给诺诺夹了块排骨。 第61章 61. 亲密的氛围 这顿饭姜若真是狗粮吃的有些发腻，不过还真是觉得诺诺这小姑娘挺厉害，定临要说毛病，比薛辰还要多多了，诺诺却知道四两拨千斤的去引导。姜若想着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调教好薛辰。想了想只能苦笑着承认，那是因为她和薛辰之间就没有这么亲密的氛围。 新婚第一夜时，姜若就尴尬的想死，从小到大的邻居哥哥要和自己同床而眠这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差不多就是想当场死亡就对了，那之前她还从来没跟不是亲人的男生相处过呢。姜若甚至试着求薛辰，能不能暂时不圆房，两人好歹相处一下让她适应适应。结果薛辰想也没想就驳回了，姜若不适应没关系，他全程主动就好了啊~ 这个亲密的基调一直到他们分开都是如此，姜若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后来虽然过夫妻生活姜若适应了，可是仍然没法像诺诺和定临这对小情侣一样，那么自然的黏着他，跟他撒娇和主动亲密。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姜若起身去开门，门外竟然是薛辰。 “我听说定临病了，严不严重？”他问。 姜若忙把他让进来，“哦，是食物中毒，现在已经好多了。” 薛辰进来绷着脸瞪定临，“你乱吃什么东西！” 姜若过来顺带拉了下薛辰的袖口，当着定临女朋友的面，总归还是要给定临些面子。 “你吃饭了没，我给你盛去。”姜若说，一句话似乎化解了不少薛辰身上冷冰冰的气息。 没等薛辰回答，姜若先给他盛了碗排骨汤推过去，薛辰咳了一声坐下，淡淡地说：“我吃一点就好。” 姜若就又给他盛了一小碗米饭。 刚才薛辰一进来，那气场就震住了定临和诺诺，这会儿诺诺才敢低声的跟薛辰打招呼，都不敢正眼看这个帅气的有些过分的哥哥。 薛辰对于小辈——哪怕只小那么一辈，也会拿出一副压服人的长辈派头。桌旁的人因为他的到来都不太敢说话，他还觉得很自然。姜若见此就故意的找诺诺和定临说话，好让他们放松一点。 “诺诺你现在住哪里啊，习不习惯？”姜若问。 “就在栗米花园那边，”诺诺笑笑，敬畏的看了眼薛辰，“熊熊表哥给安排的，住的很好。” 定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上午我得去送份合同，不能去接你了，要不你打车来吧。” “啊？”诺诺有些为难，她这次出来家里不支持所以没带多少钱，从她住的地方打车到姜若这里不便宜，而c城的公交车她又坐不惯。 姜若也想起来，要是定临不能去接人，那慧姐她们那边也得说一声。 “那我给慧姐那边也打个电话，我还想让你顺带接上她们呢。”姜若放下碗去拿手机。 “明天我去接诺诺，顺带接上你同事。”薛辰突然说 姜若一愣，可诺诺已经高兴地说：“那谢谢表哥了，表哥你明天也来这里吃饭吗？” 薛辰没说话，只是看了姜若一眼。姜若干笑，这也是她为难的，既然薛辰送人过来，她就不好不留饭，可明天杜彦也会来呢。 “你没时间吧？”姜若问薛辰。 薛辰既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慢悠悠道：“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姜若反倒不能抓到个切实的情况拒绝他。 吃完了饭姜若和诺诺收拾桌子，薛辰起身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在里面喊姜若，姜若这才想起厕所坏了，忙跑进去说：“我忘了说了，厕所……” 已经不用说了，刚才薛辰冲了一下后现在马桶里不停的往外冒脏水，有洁癖的他眉毛都快拧成节了。 第62章 62. 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听姜若说修厕所的要明天来后，薛辰咬了咬牙撸起袖子说：“我来试试，这怎么能等到明天。” “你……行吗？”姜若看了眼衣冠楚楚的薛辰，以前他在家也没干过这种事，都是请工人来修。而且那时薛辰总是很忙，就是家里有这种杂活姜若也不敢占用他的时间。 也不知是姜若口气不对，还是眼神里的不信任太明显，薛辰今天决定非自己修不可了。他让姜若出去，自己拿着工具就要试试。 姜若只好出去给他拿围裙，要是弄脏了衣服，干洗费怕是比维修费还高。 再过来的时候薛辰正鼓着腮帮子鼓捣，一脸严肃。姜若见他手占着，就让他站起来自己帮他系上围裙。薛辰太高了，她踮起脚尖往他头上套的时候差点跌进他怀里，立刻红着脸绕到他背后。 “要是修不好也没关系，反正工人明天就来了。”姜若说。 “你别管了。”薛辰转过身说，一副万事有我的架势。 姜若在外面和诺诺把碗碟都洗完了，又坐下吃着果盘聊了会儿天儿，看了看表都一个钟头了，薛辰还在卫生间鼓捣。 “表哥好轴啊。”诺诺笑着说。 姜若也在沙发上看了眼卫生间那边，摇摇头，“不能去叫他，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又得生气。” 就这样，直到诺诺离开姜若又剥好了一个柚子，卫生间才终于传来了通畅的冲水声。 姜若松了一大口气，立刻掐着时候跑过去问：“好了？” 薛辰直起腰脱着手套，“嗯。” 姜若故意跑到马桶前看了眼，惊喜道：“真的哎，太好了，今晚不用出去用公共厕所了。” 薛辰没说什么，但是扯下口罩的动作分明很潇洒，嘴角挑着抹桀骜的笑。姜若帮他把围裙摘了，让他出去吃点水果。 “我还是回去换衣服吧。”薛辰皱着眉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没脏，但是有味道。 姜若有些过意不去，扯过他的袖子看了看说：“这是可以水洗的，你先去穿套定临的衣服，这身我帮你洗了。” 薛辰点了点头出去换衣服，姜若忙接了一盆水倒上洗衣液，薛辰过来送衣服，身上穿着定临的一件体恤和牛仔裤，姜若接过他的脏衣服按在盆里，几把洗干净在洗衣机里烘干，然后又搬出熨烫桌直接熨起来。 薛辰在沙发上吃着柚子，定临出去送诺诺还没回来，薛辰很享受和姜若的独处时刻。 “我给慧姐打电话了，她说她那边可以打车过来。”姜若烫着衣服说。 “嗯。”薛辰用手支着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弯了一个多小时的腰，确实有些累了。 姜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明天中午没时间可以不用留下，我知道你忙。” “我有说我没时间吗？”薛辰眯起眼。 姜若低着头烫衣服，“只是怕你觉得不自在罢了，都是些我的朋友。” “我有什么不自在的。”薛辰又往嘴里送了块柚子，嗯，他就是觉得她这里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吃。 看姜若不说话了，他歪着头道：“怎么，不欢迎我。” 姜若把烫好的衣服挂起来，放好裤子道：“原计划没有你嘛……” 薛辰突然坐直了，“不会是你有男性对象要过来吧？” 第63章 63. 当时姜若也曾有过错觉。 姜若定了一下，随后说：“也不算什么对象啦。” 明天就杜彦一个男客人，但她和杜彦现在还只能算是朋友吧。 可薛辰的脸还是绷了起来，一言不发往嘴里塞柚子。 姜若偷望他一眼，以前就是在家也很少见他这么穿，他现在穿着定临的衣服，倒让姜若想起他大学的时候。 姜若和薛辰当时并不就读同一所大学，但是都在本市。c城虽然不大，但是自然风景好文化底蕴也深，有不少名校。她刚去学校没多久薛辰就过来找过她，当时真是羡煞不少同届的小姑娘，室友们还问她是不是她男朋友。姜若急红了脸解释，他只是因为家人的嘱托过来看看她而已，因为两家是老邻居，双方家长自然都让薛辰多照顾离家在外的姜若，仅此而已。 姜若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可信。 第一次在学校里见他的时候姜若刚军训完毕，晒黑了一圈挺不成样子，当时看到薛辰白白的脸都没敢怎么抬头。他当时就穿着件深蓝色的t恤，牛仔裤，给姜若带了些水果和家里姜若父母嘱托的话。 薛辰那时比姜若回家要频繁，几乎每周都回去，每次都顺带帮姜若家里给她带点东西。那会儿他是周三回去，然后等周五才有时间来找她。当时姜若拿的还是小方块的电信手机，每次那橡皮大的屏幕上出现薛辰的短信，就必是他来了，他的短信语言也很简单，最多的是那两个字。 “下来。” 姜若便立刻跑下宿舍楼去，薛辰每次都在女生宿舍大院前的梧桐树下等她。 姜若学过画画，对那时的颜色总是铭记的很深。夏天的时候他多半是简单的冷色系t恤和牛仔裤，等到树叶微黄的时候，是纯白或格子的衬衫和深色裤子，地上满是梧桐树叶的时候，他穿着高领的毛衣和深色灯芯绒的裤子，有时搭上深灰的围巾和深色外套。等树上地上有积雪的时候，是墨蓝色的羽绒服，暗沉沉的站在树下，黑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子。 手里总提着一袋水果或是零食。 当时姜若也曾有过错觉。 有一次寝室里的老三一边吃着姜若给她们分的蛋糕一边说：“这蛋糕要是真放了两天才有鬼了，肯定是他买给你的，他要不喜欢你我把头揪下给你看。” 当时姜若的心也跳乱一拍，不过很快就自己平复下来，她就是相信薛辰买给她蛋糕，也不相信这是出于喜欢。不过那次她确实长了心眼，给家里打电话问母亲，果然，母亲除了一包盐水花生外没预备什么蛋糕。姜若就给薛辰去短信问，过了会儿薛辰就回过来了，他说他吃了点姜若的花生，所以买蛋糕补偿她。 当时姜若只觉得太受之有愧了，忙说今后不用了，他每次跑来给她送东西就够麻烦了，那点花生算什么。 薛辰没再回话，姜若也就不再多想。 现在细想来，他当时对她不算不照顾。她的毕业论文改了又改总不满意时，是他找来他同校的同学帮她弄，当时做好后姜若还想请他和那位学长吃饭，那个学长知道姜若不是薛辰的女朋友后对姜若也殷勤起来，立刻就答应了。但薛辰却没同意，还冷着脸把那个学长一起拉走了。姜若当场臊的满脸通红，想着薛辰是嫌自己丢人了么？ 为此还对他莫名来气。 “好了。”姜若说着把熨烫好的衣服递给他。 薛辰起身便要脱上衣，刚撩起衣服下摆姜若就忍不住出声阻拦。 “哎……”她脸有些红，“你去定临那边换嘛。” 第64章 64. 慢车 薛辰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拿起衣服，“又不是没看过，每次还这么忸怩。” 说着往定临的隔间去了，姜若冲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 是啊，好歹做了几年夫妻，可姜若始终都不能那么坦然的面对他的身体。在房事上，薛辰其实相当放得开，偶尔洗澡的时候还把姜若拽进来搞点共浴的情调，每次姜若都是被动承受，她甚至怀疑薛辰是不是人格分裂，那么冷的一个人需求竟会那样旺盛，脱了衣服能有那么大变化。 所以每次看他脱衣，她都紧张。 换好衣服出来，薛辰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姜若忙说了句“路上小心”，然后想起从厕所里收拾出来的几包垃圾，可是看了看他，还是没说出口，薛辰也没想到这个。 他掏出一张卡说是定临看病的钱，姜若不愿收，一来也没花多少钱，再者自己也是定临的长辈，照顾他本也没什么。 看姜若绷起小脸儿一定不要，薛辰叹了口气，“那就当他下个月的房租和伙食费吧，他来这儿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姜若没再说话，可是面上并不高兴，送走了薛辰。她在房里又收拾了一会儿，然后提着几袋垃圾下楼去扔。 定临正巧送诺诺回来，赶紧迎上来说：“嫂子你怎么还做这个，放着我干就行了。” 姜若笑笑，“你也不见得比我壮。” 定临一手接过垃圾袋，搔了搔头，“我那是吃坏东西了嘛，对了嫂子，明天我叫同事帮着接诺诺了，待会儿我就给表哥打电话，你别担心了。” 姜若有些惊讶，原来定临看出了她在饭桌上的情绪。 嗯，看来没白疼他。 晚上姜若有些困倦，但还是打起精神打算把这个月的内容码好再睡，不然明天肯定也没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爱犯困，九点不到她就上下眼皮不住打架，打出来的字都好像在眼前乱跳。她没敢喝茶和咖啡，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拍了拍脸，然后回来继续写，只是脑子依旧混沌，思绪也像不听话的风筝般跑来跑去，怎么都拽不回来，姜若只得认输般瞌上眼打算小眯几分钟。 她没敢上床，只是靠着椅背歪歪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写那些事的缘故，她耳边好像隐约听见了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 姜若上的大学在本市，但当时直通她家那边的是辆慢车，而且只有凌晨那一趟，要坐五六个钟头，晚点的话七八个钟头也不稀奇。若是现在的动车，估计两小时都不到。这点距离姜若没当回事，但每次出去或是回来父母都要千叮咛万嘱咐，母亲更是非要她和薛辰一起坐车。 其实当初姜若也有顺路的同学，但母亲就是觉得昔日的邻居哥哥要更加可靠些，在母亲的再三要求下，姜若只得放弃了能一路说说笑笑的同学，而必须为了迎合薛辰学校的放假时间，买晚一天的票和他一起回去。 那一路上，别提多闷了。 薛辰几乎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姜若觉得他肯定也想和自己说得来的人一起走，也是因为家里人的嘱托所以只能和自己，因此在生闷气。 那辆青绿色的火车是半夜到的，而且时常晚点，有时候姜若要缩在大衣里在候车室等上一两个钟头，旁边的薛辰低头看手机一声不吭。姜若的手机没啥娱乐功能，就只能打瞌睡。这还不算什么，因为通常买不到卧铺，她后半夜都要这么坐着。 暑假回去还好点，过年的时候被火车上的暖气一熏，坐在那么不舒服的窄小位置上也会昏昏欲睡。她和薛辰是坐一起的，他总是塞着耳机直板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姜若在一旁困得脑袋一点一点，但还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她看过坐在他们对面的小情侣，睡着了总是相互依偎着的，她可不敢砰旁边的冰山。实在困得不行了，她就把头靠在火车车窗上眯一会儿，面前的小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各种水瓶和零食果皮，根本没法趴着。靠在窗户上虽然垫了围巾依旧会感觉碰头，但也比往他那边倒强 那一夜真是折磨人哪，姜若困的发狠的时候，就想哪怕她和薛辰当中多一个枕头，她就能靠在枕头上睡那么一小会儿了。 有一次薛辰起身好像去上厕所，他说了句什么，可姜若太困了没听进脑子里。他走了没一会儿她就忍不住了，迷迷糊糊地靠到了他折好的围巾上，把那当枕头枕在上面睡了过去。 就在那咣当咣当又拥挤的车厢里，她睡得死死的。 后来薛辰叫醒她的时候已经到了他们要下的站了，姜若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薛辰站了多久，而且她在车上睡相不好，把口水弄在了他的围巾上。她红着脸表示会给他洗，薛辰却说不用，拿过自己的围巾搭在身上，然后帮姜若也拿下包拉她下车。 姜若问他在车上时去哪儿了，是不是站了很久，他说出去走道上看书了，那里比较安静，到站的时候刚回来。 两人背着书包在晨曦里走出火车站，他们的父母正靠在车旁聊得热火朝天，等着接他们。然后就在火车站旁的一家小饭馆他们两家一起吃早饭，姜若记得好像是肉丸子汤和包子之类，她还困着就没怎么注意吃食，不过热乎乎的吃下确实好受些。当时她还叫薛婶的薛辰的妈妈总会说她几句，无非是越长越漂亮，越文静了。她太困了，就只知道傻笑。 后来一起坐火车时，薛辰总会去走道上看书，每次他一动身，姜若就立刻把自己的围巾或书包放到他座位上当枕头，然后睡上一觉。 有段时间姜若工作压力大失眠，慧姐介绍了她一个心理医生，可姜若觉得根本不用花那个钱，她只要买张半夜慢车票，有了那个氛围，保准她坐着都能睡着。 只是少了那个扑克脸的男孩子而已。 第65章 65. 我有喜欢的工作，我也喜欢孩子 聚餐这天，姜若一早先叫起定临，让他吃了早饭去公司，送走定临后她就开始准备饭菜。 已经很久不曾准备这种家庭聚餐了，她怕自己生疏，还有些紧张。 十点刚过诺诺就坐定临同事的车来了，说要给姜若帮忙。两人在厨房忙活着，十一点半慧姐带着母亲来了，慧姐母亲还拿了些自己做的奶酪馒头和素馅盒子，姜若赶紧接过让老人先入座，说饭立刻就好。刚回厨房杜彦就也来了，他头上冒了些汗，说司机弄错地址了，然后有些局促地把一捧玫瑰塞给姜若。 姜若没说什么，把花放进花瓶让他也入座。自己和诺诺飞快摆好了菜，诺诺给定临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定临的鬼吼鬼叫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满桌子的人都能听见。 “给我挑个肥瘦刚好的红烧蹄髈放碟子里，再盛一碗谁都没动过的牛肉，我马上就回去吃！” 姜若翻了个白眼，先给慧姐母亲盛了碗炖牛肉放到跟前。诺诺给定临盛好东西，就开始一边吃一边夸姜若的手艺。 “姐你今后可得教教我，熊熊吃惯了你做的饭肯定什么都看不上了，我才只会煮方便面。”诺诺说。 姜若笑笑，“你还是别急着把做饭的事揽到自己头上，定临不是那么爱吃吗，改天我先教教他，他要是学不会就没脸要求你。” 诺诺边啃排骨边抽空给姜若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姜若就和慧姐母亲聊起了家常，姜若说起自己这个月底可以和慧姐母亲一起去医院，慧姐母亲正好还要检查一遍身体，她们俩去就可以，慧姐就不用请假了。 没一会儿定临就回来了，风风火火的跟大家招呼了一声就坐下啃蹄髈， 慧姐母亲眼睛亮了亮说：“呀，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体面啊。” 有些人他就是天生招老辈人喜欢。 杜彦一开始只卖力地吃，偶尔和慧姐说几句，后来可能放开了，朝姜若那边凑了凑低声跟她聊天，还说自己爸妈要到c城来看他了，那时他想请姜若和他们一家出去吃个饭。 姜若没有立刻答复，杜彦有没有心急要答案的意思。等吃过了饭他和慧姐母亲还有定临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姜若和诺诺她们收拾。 下午三点多定临出去送诺诺，慧姐和母亲多待了一会儿也告辞了，慧姐母亲走的时候还一再邀请姜若改天去她们哪儿。 等送走了客人姜若回去厨房再切些水果，她知道杜彦留下一定是有话说，果然，他主动找来了厨房。 “姜若，我，我已经决定了，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大眼睛里还有些局促，但说的很坚定。 姜若放下了水果刀，转过身看着他，她其实在他来之前就想过怎么回答了，只是一开始不确定而已，直到他来，她才确定了。 “我相信你是真诚的，”姜若诚恳地说，“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和你相处时很舒服，但是我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我以前吃过了仓促的苦，不想再犯了。” 看杜彦又张了张嘴，姜若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过和你再相处看看。可是就现在我分析的而言，我们并不适合开始。你很年轻，也很优秀，你大可以谈一个不是那么沉重的恋爱。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很健康，现在才知道我也不过就是健全而已，我眼下这个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一定保住，而且不管保不保得住，我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了。从你口中我也知道你的父母很爱护你，他们对你也很重要，即使你不在乎孩子的问题，他们呢？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刚来c城接触的人不多，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我不过是c城里一个很普通的女人罢了，这里还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你不妨再看看。” 杜彦的眼睛暗淡下去，但是并没急着反驳，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可我……” “我相信你喜欢我，”姜若说，随后笑笑，“但有些喜欢就像海滩上的贝壳，你看见了，喜欢了，但是不捡在手里也不会是终身的憾事，你总会再遇见更好看的贝壳。” 杜彦看着姜若的眼睛有些红，“可你是个好女人……你前夫真是个混蛋，难道你今后就再不谈恋爱了？” 听他骂人可真少见，姜若眨了眨眼，“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不过目前没这个打算。而且你别把我说得多可怜似的，我觉得现在挺好啊，我有 第66章 66. 他现在哪还有心情管什么核桃酥 杜彦努力扯了扯嘴角，含住满眼的苦涩低头告辞，姜若也给他装了些今天做多点心和吃食。 杜彦接过来说：“你放心，工作是工作，我还会接受你们杂志社采访的，要是你来找我不方便，我们可以视频。” 姜若也觉得有些愧疚，笑道：“嗯。” 送走了杜彦，姜若一个人收拾起了家里，提起两大袋垃圾下楼去。到二楼的时候她突然肚子抽痛了一下，忙站着嘶嘶吸气，接着就好像岔了气般肚子有些疼。 站在楼梯中间她有些无助，现在上去也费事。她靠着扶手稳定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一点点下楼，上半身不敢动。 楼下那个绿色的大垃圾桶盖着盖子，姜若掀开盖子的时候又不小心抻着了，立刻扶着腰小脸儿揪在一起。 “你怎么了？” 虽然是下午，可太阳还是晒得人发昏，姜若抬起脸，见一个人逆着光站在自己对面，她想身子往后撤看清楚，但立刻眉眼又皱在一起。 那人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扔在垃圾桶里，然后便扶住她胳膊，一只手撑在她腰上。姜若这才看清，是薛辰。 “你怎么在这儿？”她傻傻地问。 薛辰咬了咬牙，“路过。” 姜若没说什么，她肚子一侧的筋儿好像抽着了，不敢乱动，被薛辰扶着慢慢往楼道里挪。 “是不是闪着腰了，”薛辰问，“你的钙片有按时吃吗？” “你闭嘴。”姜若瞪了他一眼，疼得她脾气有点不好。 薛辰也不再说什么，扶着姜若一点点上了楼，进了家门姜若想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儿，薛辰却执意让她上床，然后到处找药酒要帮她推腰。 “我腰没事，”姜若没好气地说，捂着一侧肚子靠在床头，“大概是岔气儿了。” 自从怀孕后她就事事慢着一步做，因为一不留神肚子就开始不适，开始的几次她吓得立刻给医生打电话，后来放着不管也能慢慢好，她就不那么紧张了，要是不持续就没事。 看了看站在床边的薛辰，姜若口气放缓了些，“厨房里有刚打好的果汁，你自己倒着喝吧，我不能动。” 薛辰出去了，没一会儿拿着杯果汁进来，却放到了姜若的床头柜上。 “聚会结束了？”他明知故问，实际上他就在车里看着杜彦下楼的。 姜若喝了一小口果汁放在一边，“唔……你吃核桃酥吗，我今天做了好些核桃酥。” 薛辰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现在哪还有心情管什么核桃酥。 姜若也没注意他的脸色，手机在客厅响了，她起不来，便又看看他，薛辰起身去帮她拿过来。是杂志社主编打来的，问姜若稿子能不能现在发给他，这次要提前送去印刷厂。 姜若这才想起还有稿子的事，她昨天写完了，可还没检查。她这个人文思泉涌的时候打字飞快，可错别字也多，因为根本来不及看，有时候整段都不通顺，不检查根本没法交上去。 最后和主编说定一个小时后发过去，然后姜若就要起来开笔记本电脑，可一动又疼的倒回去。 第67章 67. 那个讨人厌的面瘫不会是我吧？ “你起来做什么，好好躺着。”薛辰眉毛拧着，把被子掀开要帮她按按肚子。 “嘶……你帮我把笔记本拿过来，我改个稿子。”姜若说，脸色仍是白的。 薛辰眼睛冷气森森地看着她，姜若低声道：“快点啦，检查一下错别字就好。” 薛辰还是叹了口气去帮她拿过来，“你们杂志社没有校正人员的吗？” “就算有，错的太离谱我也不好意思交上去嘛……” 姜若太知道自己昨天的状态了，到最后她困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别是满屏飞乱码才好。 “你帮我拿个小桌子，”姜若指了指墙角的床上小书桌，随后又忍不住“嘶”了一声。 薛辰绷着脸搬了把凳子过来，坐在床边拿过她的笔记本电脑。 “干吗啊？”姜若问，“你别闹气了好不好，我得马上交的。” “我帮你改。”薛辰说，“你靠着看就行。” 姜若也顾不得太多了，她现在一抬手就肚子疼。于是就靠在床头让薛辰打开文件夹，找到昨天的文档打开，随后她轻叹了一声，果然是错别字大集合。 薛辰切换了一下输入法就开始改了起来，有时错的太离谱姜若就在一旁口述。到了后面姜若的脸越来越热，前面的还只是有错别字而已，后面因为太困，真就是满屏乱码，薛辰的眉毛皱着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最后就姜若一边说，他一边打字重写。 薛辰用的是五笔输入法，打字比姜若还快但是没有一个错别字，写完后他上下眼皮一扫就是最严格的检查了，以前他看那种厚厚的合同，哪怕一个再小的错误他也能立刻找出来。 “好了。”薛辰说。 姜若一看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忙说让他发给自己的主编，刚才专注的工作，这会儿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薛辰登上姜若的邮箱把文档拖过去，突然慢悠悠地说：“那个讨人厌的面瘫不会是我吧？” 姜若一愣，随即双颊飞红，对哦，她对大福元的记忆他也都有参与的，应该很容易看出来。 “快发啦，要来不及了。”姜若小声说。 薛辰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点击了发送。 完成了工作，肚子也不疼了，姜若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薛辰并没放下笔记本，手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滑着，她凑过去一看，见他在看自己之前的文档。 “你干吗啦。”姜若忙拿过自己的笔记本。 薛辰飞快的看她一眼，咳了声说：“你最近到底什么了，突然的休假，还……” 还写起了回忆录。 姜若心里也一跳，不过立刻说：“没事啊，就是不想像以前那么赶嘛，在家多自由。” 为了怕他多想，姜若忙转移话题说：“我也要学五笔打字，不然总是要花很多时间检查错别字。” 薛辰却笑了，“你这决心至少下了有四次吧，每次都说要学，让我教你，还一本正经的打印了口诀贴在家里的书桌上，结果哪次也没学到底。” 想起以前的事，姜若也怪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是稿子催的紧嘛，再说平常也没时间。” 一到要奋笔疾书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就切换成拼音输入，只想快点写完交上去，哪还顾得上熟悉新输入法。而且她已经用拼音用了太久，早就提笔忘字，好些字以为会，要写起来才知道根本不知道怎么组成，所以用五笔就很难。不像薛辰，虽然不是文字工作者，但人家实实在在的会写出来认识的字。 “你要是习惯用什么输入法，也不用非要改，总会有其他节省时间的办法。”没想到薛辰竟然破天荒的安慰起姜若，然后自己思考起来。 姜若突然咂了咂嘴，说：“哎，你真不想吃点核桃酥吗，我这次做的可好吃了，就在烤箱旁边那个罐子里。” 第68章 68. 她特别不想因为自己和薛辰让两家 薛辰看着姜若，她眨了眨眼，他便站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碟过来，自己只拿了一个，姜若接过盘子便吃了起来，很快就塞了一嘴，她现在特别容易饿，而且想吃什么的时候就馋的满嘴都是口水。 “你慢点吃。”薛辰柔声说。 姜若端起果汁又喝下去半杯。 薛辰看着手里的核桃酥，想起以前姜若在家里也会做这些点心，周末的时候他一睁眼，就闻到一股糕点的味道飘过来。不止他爱吃，他父母也喜欢吃。记得母亲有一次住院嘴里没味儿，就想吃儿媳做的糕点，姜若就连夜烤出了一大篮送去给婆婆。母亲在医院到处送病友，听着别人夸自己的儿媳能干又漂亮，觉得很有面子。 想想以前有姜若在的时候，家里的事他是很少操心的，甚至以为一切本应该就是井井有条的。他的父母病了一般也是姜若去陪床，他自以为自己负责开销就是尽到了职责。有一次母亲来家里住，半夜上厕所摔了一跤胳膊脱臼，是姜若陪着她去的医院。当时他正在睡觉，婆媳俩都觉得不该打扰他，因为他工作太忙又刚出差回来。 姜若在医院陪了一夜，第二天他醒了才通知他。等他过去接替的时候见他来了才起身要走，母亲也说让儿媳回去好好歇息，还说下午想喝儿媳炖的鱼片粥。但姜若却说社里工作急她还是得过去，结果他和母亲的脸就都拉了下来。姜若走后母亲还跟薛辰埋怨，说在儿媳眼里工作永远最重要，后来虽然姜若一下班就炖了粥送到医院，母亲却还是生气儿媳不肯请假照顾自己。 而当时因为他也不喜欢姜若去上班，所以并没在母亲面前替姜若说话。 见薛辰看着核桃酥若有所思，姜若也想起什么，说道：“我烤了好多，你走的时候给薛婶和叔叔带点吧，有少糖的。” 因为慧姐的母亲今天来，她特意烤了些适合老人吃的。 薛辰“嗯”了一声，时隔几年又听见她叫自己的父母婶婶叔叔，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她叫他们爸妈的时候，是他没有珍惜。 “我妈觉得挺对不住你，之前我们离婚时她跟人说了些气话，我后来才知道。”薛辰抬起头说。 “没事，都过去了。”姜若说，她特别不想因为自己和薛辰让两家成为仇人。 薛辰勉强笑笑，“嗯，不过我算是知道你以前的苦楚了，我妈开始反思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身上，现在天天给我熬药，我躲着她，她就跑到公司里给我送，还要看着我喝下去才肯走。” “噗……”姜若差点噎到，忙拿起果汁杯又喝了一口，看看薛辰，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明明他也没问题滴说。 薛辰低下头，“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她说我不想要孩子，她却怎么都不肯，还说等我喝药喝好了，就可以把你找回来，她说……思来想去，还是只认你这个儿媳。我爸看她之前给你压力就很不高兴，我们离婚他就跟我和我妈怄气，说我不知好歹，根本配不上你。” 姜若没有答话，她一直觉得薛婶比婆婆给她的感觉好，结了婚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离了婚后自然也不会互相伤害了。 薛辰也抿了抿唇，说：“其实我知道，在家里你的压力一直比我大，而我甚至是我妈都习惯了索取，最后让你不堪重负。” “别说了。”姜若开口，“都过去了。” 离婚的时候她就很少说什么，现在也不想翻旧账。薛辰也感觉有些无力，说出来的话好像跟心里的感觉比起来总是抓不到重点，表达的只是最浅显的外层。 第69章 69.她那么怕自己？ 两人正都沉默着，门外传来定临的声音，他送女朋友回来了。 “嫂子你在房里吗？我给你买了咸糯米粽，有咸蛋黄和火腿馅儿的。”定临说着走了进来，手上提着粽子，看见薛辰在愣了一愣。 薛辰看着他手里的粽子也皱了皱眉，姜若从来不吃这两样粽子，实际上她根本不爱吃粽子，觉得糯米做的东西有些腻。 姜若一听嘴里却冒了口水，赶紧伸手要接过来。她前两天特别想吃咸粽子，可是不到端午节超市没有卖的，附近找不到她就在网上订购，可是寄来的并不好吃。 看姜若打开就吃了个她以前觉得最腻的火腿粽，薛辰眼神有些发直。他随即站起告辞，姜若起来给他装了两盒子的核桃酥，薛辰接过后看了定临一眼，定临忙说要送表哥出门，接着就跟薛辰出去了。 到了楼下，薛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定临，定临满头冒汗不敢言语。 “你嫂子都告诉我了，你倒能装，之前提也没提，这就是你说的给我搜集情报？”薛辰冷着脸说。 定临一惊，可还是长了个心眼问：“哥你知道什么了？” “还给我装傻！”薛辰厉声说，吓得定临一激灵。 薛辰闭了闭眼，“总之我先给你找个住处吧，你现在也不适合和你嫂子住一起了。” 定临慌了，忙说：“别啊哥，我在这儿还能照顾嫂子呢，嫂子怀孕了身边也需要人啊，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有人照应嘛。” 薛辰定住了，半天才说：“姜若，怀孕了？” 定临真想给自己的大头一拳，他真就是个没脑子的大号饭桶。 “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嫂子这是我说的，你……你就装不知道行不？”定临苦着脸说，“不然嫂子肯定不让我住这儿了。” 薛辰却还没姜若怀孕的消息里出来，感觉脑子里一阵激荡，根本想不起别的。半天才板着脸对定临说：“你之前怎么不说？几个月了？” 定临哭丧着脸，“现在快四个月了吧，嫂子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薛辰问，同时脑子在飞速运转，四个月……那不是正好他们最后一次亲热的时候。 定临小心地看他一眼，低头说：“嫂子说，怕你因为这个逼她复婚。” 薛辰沉默了，一方面他确定了孩子就是自己的，一方面心却沉沉落下，不明白是该喜还是该悲。 “她在家休养，也是因为孩子。”薛辰说。 定临没怎么仔细思考过姜若在家的事，迟疑地点了下头。薛辰却渐渐皱起了眉，以姜若热爱工作的性格，她怎么会还没显怀就待在家里，结合她之前的表现……薛辰的心揪了起来。 “哥……”定临又开口了，“你能不能先别让嫂子知道，你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啊。嫂子压力好像挺大的，而且怀着孕怪不容易的。” 薛辰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她下次产检你跟她一起去，然后把结果发给我。” 定临赶紧点头，“嗯嗯，没问题。” 薛辰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很乱，转身上了车。 这些年来他说不上自己想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自己和姜若若是有一个小孩，应该也不讨厌。而且还能把她拴在自己身边，还能让母亲不再唠叨。可是如今乍得这个消息，他满心里只有对姜若的担忧。 要是这孩子威胁她的健康怎么办？姜若身体没有缺陷，但也绝算不上健康，这点他最清楚了，听说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以前她在他身边他还有把握给她最好的照顾，可现在她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个虎虎的定临。 薛辰心里太没底了。 而且，她宁愿自己承受危险也不告诉他，薛辰心里一片悲酸，他以前是逼得她多紧，才让她那么怕自己？ 第70章 70. 嫂子会怀疑的 月底定临送姜若和慧姐的母亲一起去医院，先给慧姐的母亲检查了手术恢复情况，然后再去楼上给姜若产检。 做彩超时姜若紧张的抓紧了床边，慧姐的母亲把手覆在姜若手上，“别怕，我当初怀慧慧的时候也是没睡过一天踏实觉，那时候临到生产都没能来过一次医院，生怕生下来孩子会不好。可是你看，慧慧虽然小时候瘦弱，可是多么聪明。你们这些小年轻多方便，还怀着的时候就能自己看看。” 姜若勉强笑笑，也握紧了老人的手。 等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大夫说孩子目前发育的挺正常，胎位也正，让姜若回去好好休养，目前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该担心的是自己，大夫说她骨盆窄小，建议到时候剖腹生。 姜若闭上眼吐了一大口气，听到孩子没事后她眼睛都湿了。被慧姐母亲搀着走出来，定临着一堆领来的药，顺手也把姜若手里的单子接过来。 这天慧姐的母亲就在姜若这里待到了傍晚，两人还一起去买了菜，慧姐母亲说了许多自己的经验，让姜若心里放心了许多，吃过晚饭定临才开车把慧姐母亲送回去。姜若的检查结果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汇报给了薛辰，还把彩超照拍下来发给了薛辰。 送完慧姐母亲回来的时候，见薛辰的车又停在了小区外，忙下来跑过去，“哥你怎么又来了，嫂子迟早得注意到。” 薛辰不吭声，又塞给他一堆孕妇用品，全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最好的。 “哥，你老给这么好的东西，嫂子会怀疑的，我实习工资才多少啊。”定临说，“而且这也太多了，嫂子怎么吃用得完。” 薛辰仔细的看了看东西，然后才艰难地拿回来几样，说：“你把剩下的给她拿过去，她最近吐得厉害吗？” “你都问了好些遍了。”定临咕哝着，“嫂子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吃什么了，吐得次数少多了，食欲也挺好的。” 薛辰点了点头，却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 定临怕他再唠叨，赶紧说了句自己得上去了，就拎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上楼拿给姜若后，定临说是自己买的白天放公司了，刚才去拿了回来。 “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吗，你的工资才多少，”姜若果然唠叨起来，最后严肃地说，“今后不许买了，你现在也不小了，得知道攒钱，以后你和诺诺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想要自由，就得自己先经济独立。” 定临掻搔头，“知道了……” 说完便赶紧回了自己的隔间，自从当了薛辰的间谍后，他就总有压力，生怕嫂子看出来。 唉，一边是待自己好的嫂子，一边是亲表哥，他太难了。 这天回到家里，他竟然看见薛辰和姜若一派和气的坐在一起，薛辰正拿着个东西给姜若演示着，姜若听得很认真，他不禁想难道两人已经和好了？嫂子和表哥说了？ “你就按这个键就可以开始录了，下面会直接转换成文字，按这里可以拍照，把草稿拍一下也可以转换成文字。还可以翻译各国语言，查东西的话只要……” 薛辰拿着给姜若买的录音机演示着，轻薄的小小一片几乎涵盖了所有姜若想到的和没想到的功能，弄得她有点眼花缭乱，觉得自己像个在竹条上刻字的古人。 “你讲慢点。”她忍不住出声。 薛辰只好详细的又讲了一遍，边讲边演示，末了打开录音功能让姜若录一段试试，姜若怯怯地把嘴凑过去念了首儿歌，随后又像古人般看着机器。她以前去采访的时候社里会给她配个录音机，那已经比手机程序方便多了，可和这个一比，社里那个还是顿显简陋。 第71章 71. 他看了 发现定临回来了，姜若忙告诉他厨房里有饭，薛辰转过头冷冷看着他。定临哪是没眼色的人，钻到厨房里直接在里面吃起来，不打扰外面的两人。 “这个很贵吧，”姜若问，“多少钱我给你。” “没有多贵，我出差看见就买了，听说很多作家都用这种录音机记录。”薛辰淡淡地说，实际上他几天前就订购了，今天好容易送过来。 姜若知道肯定不便宜，她在商场里都没见过这样的录音机，觉得简直是她这种码字狗的顶配了。 姜若咽了口唾沫，“不超过一万吧。” 她想，这东西这么好，哪怕一万块钱她还是舍得的，反正她能用回来。 薛辰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你就别问了，之前没送过你几次合心意的礼物，这就当是补偿。离婚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要，要是你肯，你得到的远不止现在这些，就不能让我也大方一回？” 刚才看她眼睛里冒光的时候，他真恨自己之前送礼物怎么就不多下点心思。 “一码是一码，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姜若说，然后把录音机推回去，“你不说多少钱我就不要。” 薛辰竟然双手背后没有接，还往后靠了靠，“我说了不要就不要，走的时候我塞沙发缝里。” 姜若瞪大眼，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薛辰叹口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俩又不是陌生人，我表弟在这里还受着你照顾，定临这家伙，我就是搭多少钱送出去都没人要。” 原来他是为了谢自己接收定临，姜若有些好笑，“定临哪有你说的那么讨人嫌。” 说着又垂眼看看录音机，在手里摸了又摸，“也不用买个这么好的呀，我又不是什么大作家。” 薛辰笑笑，“你用就是了，省的你总要坐在电脑跟前，有了这个就能多出去走走，随时随地记录。而且谁像你似的总是那么实诚，我看你们社的杂志连载，那个叫杜彦的每个月才那么几页，你却动不动就十来页的写，那么多字要在电脑前熬多久。” 姜若吃惊地看向他，“你看我们社的杂志了？” 薛辰点点头，“目前只看了近几期的，哦，四月份的怎么都找不到了。” 其实他只是想看到与她相关的东西。 当从纸张上看到“姜若”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感觉很奇特，平常他只觉得姜若是他爱的女人，是他以前的妻子，可从那上面看到时却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她自己。 听她娓娓讲他们之前在大福元的那段日子，那感觉也很特别，里面提到他的只是只言片语，但每次见到她笔下的自己，他总是微微一愣，心里冒出一句，“啊，原来在她心里是这个样子的。” 伴随而来的总是幽幽一声叹息。 姜若低着头，“那期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找给你，我每期都有……但你可别告诉大福元的人我在写他们。” 虽然知道他不是八卦的人，可姜若还是得嘱托。 薛辰笑着点点头，突然说：“对了，上上期你提到的你的同学玲子，是不是就是那个叫陈琳的，总跟你一起放学那个。” 姜若点点头，没想到他记忆力这么好，而且一下就把身份安对了。 “她后来嫁给我母亲那边一个远房侄子了，现在就在梁城区那边住。”薛辰说，“有次我送我妈去亲戚家见到了她，还是她先认出了我，她当时正在坐月子，很胖，我都没认出来。” 看他说得那么平静，姜若却瞪大了眼，高二下半学期琳子搬家了，那段时间复习太忙她还把琳子的地址弄丢了，她也搬离了大福元，两人就这么断了联系，为此她还一直挺懊悔呢。以前听说琳子搬家去了上海，怎么最后会成了薛辰的亲戚呢？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姜若问。 薛辰搔了搔鼻子，“一年前吧，她当时回婆家坐月子正好碰见的，没告诉你是我没想到你还记着她。” 其实那天陈琳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薛辰，让他回去给姜若，薛辰看着太酷了，陈琳都没敢怎么要求。薛辰当时答应了，回来却没跟姜若说，因为他也想起陈琳就是那个上学放学都和姜若在一起，害他总插不到姜若身边的人。 而且陈琳当时竟然瞪着眼睛说，真没想到姜若会嫁给他。 哼！ 第72章 72. 而且为此他还被姜洋揍了 看姜若似乎很失望的样子，薛辰咳了一声说：“你要是想联系她的话，我给那个亲戚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之前他换过手机，陈琳的号码也早就找不到了。 姜若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她都没主动让你联系我，现在就是我们见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到一块儿。” 薛辰舔了舔唇，犹豫了半天还是讷讷说：“她……可能留过号码，但是我那天回来忘了告诉你。” 姜若看看薛辰，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安慰自己。 “她真的留过，我没告诉你。”薛辰终于说。 姜若眨巴着眼睛，“为什么？” 薛辰别过脸没说话。他以前确实太武断了，对她的掌控也很严，很多事情如果没看她的视角他根本就想不到。 “对不起。”薛辰没回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姜若有些意外，他极少向她低头的，最后她叹口气，“算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计较也没用。 “我会去给你问问的，她现在好像在上海工作。”薛辰说，小心地看着姜若。 看他那样子，姜若只好挤出一抹笑，“嗯。” 说着她站起身，“我给你找杂志去，除了四月份的你还要别的吗？” 薛辰忙跟过去，“我来找，你别再……闪着腰。” 薛辰跟着姜若到她的小书柜前，蹲着在最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摞杂志，他打算都拿回去慢慢看。 “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来了。”姜若掐着腰站在一边问。 薛辰吹了吹一本杂志的封面，腿有点酸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边翻看着期数一边说：“没什么，公司正好在做这方面的投资，这本杂志是本市年头比较老的，所以想看看。” 这话姜若倒完全相信，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薛辰还会因为什么主动去翻文学类杂志，他平常可是只看合同和报表的。 空气中有些跳动的尘埃，薛辰目光顺着姜若的拖鞋往上看，她的身体曲线因为逆着光边缘显得很温柔，不少小飞尘在她周围，让薛辰想起摆在书架上的美人瓶。 “阿啾！”姜若半掩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她最近对会灰尘比较敏感，瓮声瓮气地说，“这些书好久没翻动了。” 薛辰忙把杂志都装进一个纸箱子，带她去阳台透透气。 “你还记得你高二的时候有次我去找你吗？”薛辰说，“就是你哥让我送钱那次。” 他知道她记得，因为看到她写了。 他就是看了杂志才知道姜若第一次买bra用的是他的钱，他当时还以为她只是看上了件衣服钱不够而已，那时姜若一直穿得很朴素。 他知道后，从来没有觉得钱花得这么值过。 姜若揉了揉鼻子，“啊？哦……记得，那是我那个臭哥哥最大方的时候了。” 薛辰轻轻叹了口气，那钱是他的，而且为此他还被姜洋揍了。 有一天他正在组装乐高，姜洋突然来找他，然后就问他为什么借自己的名义给姜若钱。见薛辰没回答，姜洋直接气急败坏，质问：“你到底什么目的？啊？你安得什么心？” 自然不是什么好心。 所以薛辰始终也没说什么。接着姜洋就一拳打在薛辰脸上，薛辰鼻子立刻往下流了两道血，流到嘴里咸咸的。 连挨了两拳薛辰都始终克制着没还手，直到听见姜洋说：“你别给我做梦，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妹跟你在一块儿。” 薛辰抬起头，直直看着姜洋。然后姜洋又抬起手，薛辰也打了过去。后来回家的薛辰父母被这场景都吓到了，两人也就顺势分开，没再打。最后姜洋虎着脸走了，无论两家人怎么问他俩都不说为什么打架，不过事后两家人都没放在心上，连姜若都只觉得姜洋是精力无处发泄而已，他打架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 后来薛辰鼻梁上贴着ok绷去学校，神情格外紧绷。他已经招翻了姜洋，这对他的计划来说很不乐观，他后来又去找过姜若，用各种理由。每次姜若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让他总是怀疑姜洋是不是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对她说了自己的坏话。 这让薛辰很是不安了一阵子，看姜若的眼神也就不自觉的更急躁。 一直到他看了姜若的回忆，才知道她那会儿是真的没睡醒而已，他每次去找她的时候，正是她的午休时间。 第73章 73. 炒肝儿 薛辰正回忆着，看姜若在对面刚好打了个哈欠，现在他可是有眼色了，让她先去休息，自己拿了装杂志的箱子告辞。 姜若也不跟他客气，点了下头就回卧房睡去了。薛辰走到厨房门口，定临正洗好了自己的碗筷出来，扎煞着两只湿手。见薛辰定定地看自己，忙低下头过去。 薛辰又跟定临交代了些要他好好照顾姜若的话，然后拿出一张卡给他，让他平时给姜若买东西用。定临忙说不要。 薛辰撇了撇嘴，“拿着吧，你那点实习工资还不够你自己用的，平常给你嫂子多采买些好的东西，她自己节省惯了，你就多替她花钱。” 定临只好装下了。 送走薛辰，定临四处看看不知道该干什么活儿，就又趴到床上和女朋友聊起天儿。直到被上司的电话打断，这才又骂骂咧咧地打开电脑赶起了方案。 半夜十一点，定临刚准备上了厕所就去睡，却见姜若坐在冰箱前不知在干什么，客厅没看灯，姜若对着冰箱的光，背影看起来有些诡异。 “嫂子……你干吗呢？”定临吓了一激灵。 姜若扭过头，神情有些呆滞，“哦，我找些猪肠子，可是咱家没有了。” 定临怕姜若冻着，忙过去把她搀起来，顺手也把冰箱门关上，“大半夜的你找猪肠子干吗？” 姜若一脸委屈，“我想吃炒肝儿，手机上只有一家做炒肝儿还在营业，但是太晚了他们不愿意外送，我就想自己做，可家里只剩下一小块儿羊肝儿了，还没有肥肠。” “嗨，没事儿，我去给你买。”定临忙说。 姜若赶紧摇头，“不行，你明天还上班呢，快睡吧我不吃了，明天再吃也行。” 说完就推着定临去睡，不准他出门。定临只好答应她，心里清楚姜若肯定是回去抱着枕头流口水去了，说不定要馋一夜。 定临偷偷拿出手机发短信，立刻就收到了回复。莫约二十多分钟后，定临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忙驱赶走睡意看了看上面的短信，然后蹑手蹑脚地到门边把门打开，楼道里的灯光照进来，薛辰正拎着两盒炒肝儿站在门口。 “睡了吗？”薛辰轻声问，他指的当然是姜若。 “我一会儿去看看。”定临接过袋子摸了摸，还是热的。 “我两种口味都买了，她不吃的就你吃吧。” “哥你不进来？” 薛辰说了句“快进去吧”就下楼了。 定临把门关上，提着袋子去敲姜若的门，“嫂子你睡了吗？” 姜若这会儿觉很浅，正梦见吃炒肝儿，听见定临叫自己忙摸了把嘴边的口水应道：“啊？定临？” “哎，炒肝儿来了，你还吃吗嫂子？” 卧房内一阵响动，然后是开灯和下床的声音，姜若很快开了门。 “你出去买了？”姜若问。 “不是，我找到了个愿意送上门的店，刚送来。”定临说，把袋子打开，“嫂子你吃哪个，我正好饿了，你不吃的我吃。” 姜若的心早就飞到纸碗里了，选了一碗立刻打开盖子，用小叉子吃了一块，差点感动出泪，“太好吃了！” 定临笑笑，“那嫂子你吃，吃完了早点睡。” 说完就提着剩下那碗走了，姜若坐在床头抱着纸碗一口气全吃光，然后去卫生间又刷了遍牙，还提醒定临记得刷了牙再睡，定临在隔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晚姜若睡得很香。 第74章 74. 他想就近伺候还不行呢 自从怀孕后，姜若的胃口变得越发难以琢磨。食欲说来就来，不但之前从不吃的东西会突然想吃，以前吃过的某样东西，有时候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可回忆起那种味道就突然很想吃，想吃到魂牵梦绕，吃不到就一直流着口水惦记。 城北某巷子里的桂花糖，她中学边上那家小饭馆的馄饨，小学时校门口卖的肉夹馍，还有豌豆黄…… 定临现在上班都带着一个保温粥桶，好方便回来的时候给姜若带东西吃。昨天他到处的找，靠着地图和问路，终于找到那所已经搬迁的姜若曾经就读过的小学，在门口又找到那个卖肉夹馍的老人，给姜若买了一个不算正宗但是她很喜欢吃的肉夹馍。 他不能不去，否则姜若肯定会自己满城地找，实在找不到的，她还会自己买东西回来自制。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能对付一顿就对付一顿，现在为了吃，她一点都不怕麻烦。姜若现在没事就跟慧姐的母亲一起逛超市逛菜市场，家里总是有刚做好的点心和各处吃食，定临虽然辛苦，但也跟着姜若一起胖了几斤。 这天他带着两包桂花糖回来，看见薛辰的车又停在小区外，定临不慌不忙的先驶进小区把自己的车停好，这才出来找薛辰。 上了车后薛辰就拿过一大袋东西，貌似很沉，定临接过时感觉像两个大西瓜，刚打开想看一眼就立刻被味道熏得重新系上，眼前一阵花。 “这……” “猫山王，刚空运过来的。”薛辰说。 定临把袋子又系紧一点，他说薛辰车里今天的味道怎么这么怪，还以为是用了气味独特的香薰。 “嫂子口味越来越偏了。”定临咕哝着。 以前从来不吃榴莲的姜若，前天去逛超市时莫名就被榴莲吸引了，买了一大块回来坐在客厅吃，定临下班回家差点熏得不敢进去，姜若却还嫌那榴莲不够香，一边吃还一边说味道太淡。 定临和薛辰说了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行动，搞来这么大两个，闻起来简直是生化武器。 “吃完了我那边还有，运来了一木箱，但是我车上放不下了。”薛辰说。 定临把车窗打开，第一次有了晕车的感觉，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说：“要是都放下，你这车都不能要了。” 薛辰牵了牵嘴角，“她怎么样？” 定临捏着鼻子声音滑稽地道：“你天天问，那孕检的单子我不都发你了嘛。” “那上面写得又不详细。”薛辰说，“听说这个时候孕妇上厕所都会频繁些，你们客厅灯的开关装的很不方便，要不再装盏灯吧，浴室装了防滑垫吗，我上次去好像没见到。” “我买，我装行了吧。”定临说，放下了捏鼻子的手，“我在家都没这么上过心伺候谁，将来诺诺有了我都半点不带着急的，我现在什么不会干？” 薛辰哼了一声，“你就不知足吧。” 说完轻叹一声，带出多少羡慕，他想就近伺候还不行呢。 定临提着两个大榴莲下车，薛辰对着车窗交代，“记得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随时。” “知道啦。”定临咕哝着提着袋子走了。 晚上姜若见定临带回了两个大榴莲果然很高兴，还追着他问在哪儿买的，比她买的好吃多了。定临只好说是在自己公司附近的水果店买的，要是想吃再买就是了。 姜若要给他钱，定临非不要，说以前姜若那么照顾他他回报是应该的，要不是姜若，他压根儿不会在这个城市坚持这么久，和诺诺也不会有未来，说完就躲回自己的小隔间，怕姜若再追着他给钱。 姜若只好把心意回报在别的地方，晚上又烧了一桌子好吃的。 第二天姜若正做着榴莲蛋糕就听见门铃响，她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过去，从猫眼看到是姜洋站在门外。 姜若拉开门，“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东西。”姜洋提着一堆东西进来，剑眉立刻抖了一下，“你这屋子……” “啊，我刚做榴莲蛋糕呢，你吃一块儿吗，厨房还有刚切开的。”姜若笑眯眯地说。 “不用了，”姜洋赶紧摇了摇头，一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客厅茶几上，“还嫌我在家被熏得不够啊。” 姜若想起嫂子是很爱吃榴莲的。 姜洋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着对面的妹妹，姜若这段时间的气色好了不止一点，脸也圆润了些，神态透着娇憨。 “看什么呀。”姜若不自在地摸摸脸。 “你胖了，挺好的。”姜洋说。 姜若看了看桌上的一堆东西，“买这么多东西干吗，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姜洋没回答，指了指客厅的小隔间说：“那是怎么回事？。” “哦，”姜若舔了舔嘴唇，“薛辰的表弟来c城找工作，现在暂时住我这里。” 说完姜若赶紧又添了一句，“他叫房租的。” 姜洋皱了皱眉，“你缺那点钱吗？都离婚了还管他的亲戚干吗。” 姜若垂下眼，“定临也算是我弟弟嘛，他来的时候不知道我们离婚了，也不愿意跟薛辰走。” “就是那个薛辰很烦的小孩？” 没想到姜洋还记得定临。 姜若点点头，姜洋先是撇了撇嘴，然后叹口气，“你就是太善良，不过别让他常住，要是找房子什么的我可以给他弄。” “知道啦，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姜若翻了翻眼睛，“定临现在懂事了，还能照顾我呢。”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第一箱蛋糕烤好了，姜若忙起身去取，不一会儿端过来一盘让姜洋也吃。 “你饶了我吧……”姜洋面有难色。 “这个蛋糕味道没有榴莲那么冲，你尝尝嘛很好吃的。” 姜若硬拿了一块儿送到他嘴边，姜洋只好接过试探着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眉头有些松动。 “嗯，还行，”姜洋说，“你嫂子应该喜欢，我走的时候捎走两块儿。” “我做了很多，你多带点回去。”姜若说。 姜洋“嗯”了一声，突然把茶几下面放的一本孕妇杂志拿出来说：“你怎么看起了这个？” 姜若一愣，随即想着该怎么说，她知道这事越到后期越瞒不住，让父母知道之前，姜洋是个很好的缓冲。 第75章 75. 既然离婚了这孩子就是姜家的 “你也怀孕了？”姜洋问。 姜若抬起头，“也？” “你嫂子怀孕了。”姜洋说，然后又看着姜若不说话，从他进门就觉得姜若不对劲，她的状态太像孕妇，一行一动间都有那种味道，姜洋如今对孕妇可不陌生，他家里就有一个。 姜若有些惊讶，不过随即说：“嗯……离婚后我才发现的。” 姜洋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又说：“告诉他了吗？” 姜若摇了摇头。 “那就别说了。”姜洋说。 姜若有些惊讶。 “既然离婚了这孩子就是姜家的，跟他薛家也没什么关系，你要是想生下来就生，哥会帮着你养。”姜洋说，好像觉得孩子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 “我自己可以养啦，当初薛辰给了我钱，我也有工作。”姜若低声说，不过因为哥哥的态度心里还是暖暖的。 “你一个人养那得紧吧成什么样，”姜洋皱了皱眉，“你别管了，我是他大舅，怎么说也不能不管这孩子。对了，几个月了？” 姜若摸了摸肚子，“快五个月了。” “那差不多啊。”姜洋挑眉，“你嫂子也刚四个多月。” 姜若觉得有些不对劲，掰着指头算了算，扬起脸问：“哥，你们是带球结婚啊。” 姜洋咳了一声，“就早了一会儿嘛，查出来的时候你嫂子刚好接了一个大楼的设计项目，怕家里人担心就让我先别说，这会儿她项目也完成了，所以我已经通知了爸妈。” 姜若心想还是嫂子懂得怎么和老人周旋，事业家庭安排的妥妥的，关键是老公能管的服服帖帖，在这种问题上可以让他完全站在自己这头，夫妻俩共进退。 “哥，你要当爸爸了，恭喜你啊。”姜若笑道，“有什么感觉啊？” 姜洋咳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了，感觉嘛……就那样啊，不过今后就不用担心了，你嫂子太要强，我总怕她工作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这会儿她能在家养胎我多少安心些。” 看着姜洋如今的样子姜若感慨万千，好像前两年他还是那个又固执又臭脾气的大男人，一家人成天为他担心，如今他却已经是个沉稳的男人了……如果上次他没有揍薛辰的话，姜若更会这样觉得。 “呀！”姜若突然叫了一声，“哥，嫂子不会是因为怀孕迫不得已跟你结婚的吧？” 姜若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因为她一直觉得嫂子能和姜洋走到一起，是个极个别的现象。 姜洋瞪了妹妹一眼，耳根却微微泛红，看得姜若都有些愣。 话说姜若的嫂子谭瑛是个挺有名的建筑设计师，c城有个地标性的广场就是她设计的，姜若现在住的就离那个广场挺近，怀了孕后常去那边遛弯儿。谭瑛的性格是那种内敛又严谨型的，骨子里又有点小浪漫，姜若把她看作自己的女神，觉得她哪哪都好，就是眼光不太成熟才看上自己的老哥，还曾缠着她问到底是怎么和老哥走到一起的。 谭瑛当时搔了搔鼻子挺不好意思的讲了，其实她和姜洋当初都是被家里逼着相亲认识的。就这么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长辈们看来却非常合适，主要是外在条件合适。谭瑛有个好工作家庭也清白，最让姜母看重的是她不像姜洋之前那些女朋友那么妖妖娆娆。姜洋呢，拆二代加上事业有成，长得又人模狗样的，谭瑛家人也很满意，于是两家就拼命撮合。 谭瑛和姜洋虽然头次见面都觉得对方不是自己的菜，但两人之前都饱受相亲之苦，当时的姜洋谈过好多回恋爱没有结果后心灰意冷，觉得搞事业比女人简单。谭瑛则是各方面都很独立的女性，这辈子只想设计大楼也没想过结婚。两人于是决定做对方的挡箭牌，假装正在约会让双方父母消停会儿，互相有个什么聚会也能假装对方的伴儿。 这么合作了一段时间后，姜洋就开始耍赖，时不时的就故意犯规，两人相处的时候也开始不规矩。谭瑛也觉察出来了，可是大概姜洋还是有些魅力的，谭瑛拒绝的意志没那么坚定，就这么大意失了荆州。 一次谭瑛在饭局上被人灌酒，被姜洋开车过去接走后感动加上意乱情迷，就和他发生了关系。之后姜洋更是赖上了她，谭瑛却还是犹豫，毕竟她习惯了单身生活，而且知道自己和姜洋性格上有诸多不合适。 可发生关系后，姜洋就开始了他车祸现场般的追求，用谭瑛的话说，正式追求自己的姜洋还不如刚认识时候的他，那时的他酷酷的还没暴露出那么多缺点。 这话姜若完全能理解，因为姜洋和薛辰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已经丧失追逐能力的雄性，他们自小就被周围倾慕自己的女人给惯坏了，完全不懂得怎么去追求一个人。姜洋之前的女朋友就全是倒追他，因此他完全不懂得怎么去体贴讨好谭瑛，随着他对的谭瑛动心，他的占有欲日渐爆棚，行为幼稚又霸道，让谭瑛又恼又火。 那段时间谭瑛有个同事对谭瑛示好，姜洋就急了，公然去谭瑛公司挑衅那个男同事，对谭瑛也更加霸道。惹得谭瑛对他大发脾气，好几次都想拉黑与他的联系，彻底不见他。 那时姜洋也很痛苦，每次恋爱进行到这一环他就会提出结束了，可是这次他却不能接受失去谭瑛。 就在某天谭瑛下定决心要和姜洋彻底了断时，一开门却看见姜洋大狗狗一样红着眼圈等在门口，谭瑛突然不忍心起来，毕竟她还是喜欢姜洋的。那天两人的感性都占领高地，性子像石头一样的姜洋愿意为了谭瑛改变自己，谭瑛答应再给姜洋一个机会，自己也下定决心接受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两人就这么磕磕碰碰的交往起来，中间也有过摩擦，不过也有意外的甜蜜。 看哥嫂如今幸福的婚后生活，姜若感叹当初交往的辛苦现在看来也都是值得的，没有那时的磨合，嫂子和姜洋怎么会在婚后这样的默契。 第76章 76. 姜若听着都愣了，以为他说的是别 姜洋提议在自己小区里给姜若找个房子，那样他就能同时看护妻子和妹妹，还让姜若今后和谭瑛一起去孕检，姜若当然拒绝了，她可体会过活在姜洋眼皮底下的生活，再也不想接受来自哥哥的支配。 再说，哥哥和嫂子婚姻幸福，她跑去凑什么，当事多的小姨子？怀孕了还得麻烦自己哥哥？ 姜洋粗声说：“你在这里我怎么放心，你和你嫂子，轮替着让我担心是不是？” “你又来了，”姜若故意绷着脸，“一不顺着你就急，我这样也挺好的呀，和附近邻居也都熟了，我总有自己的生活嘛，你也结婚了，我跑到你那边算怎么回事。” “那……” “那什么呀，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姜若说，“父母那边你找个机会跟他们说说，你是家里男丁，劝他们比我有分量，至于薛辰那边，我……” “他那边没必要管。”姜洋立刻说，眉头拧着，“那小子肯定对你还没死心，要是让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指定会过来纠缠，或者争夺小孩儿的抚养权。” 姜若心里一怵，可她也觉得作为孩子的父亲薛辰是有知情权的，她没想过彻底剥夺他父亲的身份，如果薛辰愿意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扮演这个角色，她绝不会阻拦。如今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她本来正想着找个机会跟他说呢。 她想薛辰不会那么狠心夺走孩子的吧。 “薛辰应该不会那么……”姜若犹豫着说，手抚在肚子上。 “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姜洋却敌意十足地说，“就算他肯，那老薛家呢？” “薛婶薛叔叔还是咱们的老街坊呢。”姜若说，她不想让哥哥因为自己那么仇视薛家。 姜洋却哼了一声，还不忘交代，“总之我跟你说，你别那么傻乎乎的去跟薛辰交底，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小子城府太深，你根本不够看的，当初在大福元他就对你没安好心，你傻，我可看得清楚。他偷看你睡觉，每天来找我眼睛却总是往上瞟，总想往阁楼上去。你上了大学这小子还不死心，动不动就来咱们家，咱妈还以为他是好心，老让他给你带东西，他就是想这样跟你揪扯不清。你没毕业他就知道讨好咱爸咱妈，要不是这样，当初爸妈也不会那么干脆就把你嫁给他。” 姜若听着都愣了，以为他说的是别人。 “哥你说什么呢，他那时候看都没看过我。”姜若急忙说。 姜洋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姜若，“你呀，白跟他过了几年，所以说我就不希望你嫁给他，智商差距这么多，他要是欺负你你哪是他的对手，他还不得像猫逗老鼠似的耍着你玩儿。” 姜若脸发红，“哥你说什么呢。” 姜洋一脸唾弃，“那小子就是能装，在父母和你面前装得斯斯文文罢了，他那些事……” 姜洋看了看一脸懵的姜若，她一副少妇模样，小腹已经隆起，可神态却还宛若少女，姜洋都不忍跟妹妹说，只得撇了撇嘴说：“总之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得防着他点，别吃了三年的亏还不当回事。” 姜若离婚后，姜洋就特别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妹妹嫁给薛辰，那阴险的小子步步为营得到姜若，欺负了三年，他想想就恨的牙根痒痒。 姜若却还在为姜洋刚才的话发懵，薛辰处心积虑要娶自己？姜洋这说的和自己认识的，是同一个薛辰吗？ 姜洋又掏出一张卡非要给姜若，这次怎么都不愿收回，姜若只好多包了些蛋糕和自己做的点心让他带回去给嫂子吃，这些都是孕妇能吃的。 姜洋又交代了几遍不准姜若告诉薛辰的话，这才拿着东西离开了。 姜若把剩下做好的蛋糕放进烤箱打开开关，然后晕乎乎的回忆姜洋的话，他说的都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说薛辰的坏话，或许只是所有大舅子对妹夫的猜疑……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姜若的思绪，她扶着腰站起身去接起，是慧姐打来的，说又有一堆读者的信寄到了报社，是扫描发给她还是寄过去，姜若说自己有时间去拿。 “你现在可成了名人了姜若，”慧姐说，“主编还说你身体允许的话想让你每月出两期连载，现在催看的人太多了，杂志社的网站上都有好多留言，大家都想知道萧城和明兰的后续，问他们在一起了没有。” 姜若一愣，“为什么问在一起了没？” “什么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不像一对儿么，难道不是你安排的一段感情戏？”慧姐说。 天地良心，姜若想，她哪有安排什么感情戏。 慧姐又说：“读者都觉得萧城喜欢明兰呢，你可别跟我说这俩人没关系，现在大家追看大多都是想知道他们俩的后续。” 姜若真想立刻就去翻翻自己写的那些章节，逐个字地找萧城怎么就喜欢明兰了。因为萧城其实就是薛辰在书中的化身，明兰是姜若初中时的笔名，在书里代表姜若自己。 见姜若一直没回话，慧姐又说起了别的，“对了，之前杜彦的父母来杂志社本来想派人带他们四处逛逛，尽尽地主之谊，但杜彦说已经有人陪他们了，是咱们这边一个出版社的经理，我想问问你跟他是暂时冷淡下来了吗？” “嗯。”姜若低头抚着肚子，“这段感情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必须，对他来说也应该是，没必要搞得彼此那么狼狈，所以我叫停了。” 慧姐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先好好安胎，别的就先放放。唉——就是杜彦挺可惜的，那个出版社的女经理可比你主动多了，她还是杜彦的书迷呢。” 姜若笑笑，“那挺好的呀，杜彦性格内向，有个这样的伴儿正好互补。” 慧姐听姜若一点失落的情绪都没有，知道她是对杜彦没有留恋了，不知该放心还是可惜。 “对了，你和你那个小鲜肉怎么样了？”姜若问。 慧姐咳了一声，“他来见过我妈了，我妈对他印象还行，但我不知道他家人态度如何。” “你先别那么忧患了，兴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难。”姜若说，“女大三抱金砖还是老一辈的人说的，他父母未必不喜欢你。” 慧姐勉强一笑，“嗯，那行吧你好好休息，还有社里好像——算了，你先养胎吧，回头确定了我再跟你说。” “嗯……” 挂了电话后姜若扶着腰缓缓坐回沙发，她这会儿挺懒不想去开电脑了，便拿出薛辰送她那个录音机，调出之前的录音闭上眼一段段的听。脑子有些困顿，空气里是榴莲蛋糕的香味儿，她的思绪好像也随着声音飘远。 第77章 77. 你……怎么来了？ 姜若今天突然特别想吃火车站旁边的肉丸子汤和羊肉包子。 定临今天加班，她也不好意思让定临下班后再跑去那么远，于是决定自己坐车过去。说真的，姜若以前觉得那种开着车从东城跑到西城、甚至跑到别的城市就为吃一口东西的人实在太娇气，她有什么吃什么，就是再爱吃也不会费那么大周章。 可怀了孕之后，她自个儿也成了那样的人。 姜若含着话梅坐着出租车到了那个小车站，并不是市里现在那个大的火车站。 这个小站原来也就几辆火车，因为有辆车经过从前的大福元附近，所以她和薛辰在外求学时都从这里出去或回来。现在那些大的火车站里都是各种餐厅林立，但说实在的，找出一家好吃的太难了，这个小站因为太小只有一个候车室和售票厅，连院子也没有，附近只有三家私人小饭馆，饭馆因为火车站人流量太少所以不能只做乘客生意，也得面向附近的居民和职工，因此食物的口味就得到了保证。 姜若踏着傍晚的余晖找到了那家清真小饭馆，这里门面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小的，就是厚重的木桌凳换成了塑料的。姜若挺着点儿肚子在咯吱作响的折叠椅上坐下，微微有些喘地抬头看墙上的菜单，菜式也几乎没怎么变。她要了丸子汤和包子，外加一盘牛肉干巴，然后自己拿了筷子和小碗好整以暇准备吃。 店老板从以前的老夫妻换成了对年轻的夫妻，依旧是男人做饭女人上菜，姜若尝了尝端上来的东西，口味还是那么正宗，以前她都是打着瞌睡吃的，没怎么好好品尝过，现在想来真是饕餮天物。 丸子汤的热气熏着脸，姜若吃得鼻尖冒了汗，掏出帕子边擦边抬起头看了下对面，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他一身黑衣，领口处露出蓝色的毛衣，耳边是母亲含笑的话： “小辰在大学里应该很受欢迎吧，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他当时垂下了眼，随后又抬起眼直直看过来，热气蒸蒸中姜若只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些说不出的东西。不过她那时真的太困了，随后就打了个哈欠。 “谁知道呢，这孩子心思深，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薛婶开口说，然后笑着看向姜若，“小若呢，这么漂亮肯定有好多男孩子喜欢吧，这么大了可以找一个啊，只要不是离得太远的，女孩子嘛最好还是不要远嫁。” “嗨，姜若脑子笨，她只搞好学习就行了。”母亲说。 “哈哈，也是，毕竟是女儿，出门后家里都担心，还是不要那么快交往男孩子，免得吃亏，我们这个儿子就放心多了！” 薛婶的声音很大，只是她太困了所以听得朦朦胧胧的，手里的包子也吃不下去了，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已经快掉的半个包子，那只手骨节分明，清瘦的十分好看。 时间回到现在，姜若把盘子里的四个包子吃了三个，丸子汤已经只剩下一口了，牛肉干巴还剩半盘子，她打了个嗝儿，放下筷子想要个饭盒打包。 老板娘从门口回来，带进来一些水汽，“哎呦，又下雨了，这天气。” 姜若一惊，她吃得太投入，都没听见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c城的雨还是和以前一样，说来就来，这个时节，雨里还夹着些冰屑。 “你要坐车走吧，外面这会儿没车。”老板娘给姜若放下塑料饭盒说，“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放心，我们这里都是开到半夜的，下夜车的都来这里吃饭。。” 这里毕竟是小站，地方偏，就是下车的乘客也大多是叫人来接，出租车很少过来，只是偶尔有一辆过来送人，外面雨太大姜若怕摔了也不敢出去，只能看着门口留意出租车送人来。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的风雨声却正浓，姜若还是拿出手机打给定临，羞愧的说自己被困在火车站了，定临却还在公司加班。 “没事嫂子，我出了公司就去接你。”定临在那边说。 “你路上慢点，别着急。”姜若说，心里很过意不去，她出门前要是看看天气预报就好了。 定临连说没事然后挂了电话。老板娘给她端来一杯热水，问道：“你是怀孕了吧。” 姜若一愣，自己这么明显的吗？ 她摸了摸刚显怀一点的孕肚，“嗯。” 老板娘擦着手在一旁桌子旁坐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和我之前怀孕的时候一样，几个月了？” “五个月。”姜若说。 “哦，那你还好，我那个是双胞胎，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大的不行，站着都看不到脚面。” 两人闲话家常，直到又进来两个客人，老板娘起身去招待。姜若喝了口热水，又拿出那个包子就着吃。 外面突然响了个霹雷，老板娘把一盘菜放到客人桌子上，看向外面说：“你孩子的爸快来了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姜若低下头，“他……” 外面忽然晃来两道车灯，玻璃门亮的晃眼，姜若和老板娘一同望过去，门被推开又吹进不少冷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走进来，胳膊上还搭着件外套，他很快看到了姜若，快步走过来。 姜若手里还拿着半个包子，讷讷地站起身问薛辰，“你……怎么来了？” “定临要加班赶不过来。”薛辰说，看了眼她的包子，“还吃么，我等你。” 姜若看着包子，实际她已经饱了，刚才是没事干才咬了一口。 见她这副神情，薛辰从她手里拿过包子就三两口吃完，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咽下，提起桌子上的袋子说：“那走吧。” 姜若点头，“唔。” 老板娘一开始还吃不准薛辰的身份，见他吃了姜若的剩包子这才笑着说：“这你孩子的爸啊，长得好体面，那你们路上小心点，这边路不好，唉，我怀孕那时候也是想起什么就一定要吃，坐着车跑老远就为吃口自己想吃的。” 姜若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点了点头然后紧张地看向薛辰，他动作定了一下，随后就拿起姜若的包，揽住她往外走。 第78章 78. 姜若看见黑暗中薛辰闪着水光的眼 上了车，薛辰默默地开着车没说话，姜若揪着自己的围巾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对不起……” 薛辰的睫毛颤了颤，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泛白。 姜若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最后一次会怀上，查出来的时候医生说我状态不好，孩子可能保不住，你说的对，我这个人就是……身体不好还逞强，期间感冒还吃了感冒药，都是因为我才给孩子带来那么大的风险。那会儿我真的很害怕，怕你责备我，也怕万一保不住让你也跟着伤心，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薛辰的头“嗡”的一声，雨丝不断的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扫去，路上车灯不断滑过，他不能停，只能张开口深深的呼吸。 他不知道姜若竟然还承受过这样的压力。 姜若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他，“现在，孩子情况已经稳定了，之前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顿了顿，姜若又开口，“我没有隐瞒你的意思，你是孩子的父亲，这点我无法否认。要是你愿意陪伴他长大我也不会阻拦，但是孩子的抚养权我不会交给你。我知道，论经济能力你比我好，做事也比我周到，我身上有许多不足……但是为了孩子我可以改，我也愿意让自己变更好，所以——” 姜若眼巴巴看这个他，薛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仍旧没出声。 姜若很担心，她最怕的就是他的沉默。 “我知道，”姜若低下头小声说，“在你眼里，我一定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身体不算好，工作也得不到你的认同，做事只凭感性不会理性思考，不能保障将来的生活会一直稳定，你没必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着我受风险，可……” 姜若有些哽咽，闭了闭眼说：“我实在已经割舍不下他（她），我真的会努力，给他最好的……” 车子猛地拐进了路边的加油站，姜若正擦拭泪水，薛辰的气息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她被他抱进了怀里。姜若挣了一下，随后眼泪便不受控的全洒在他衣服上。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过来，看着车内拥抱的两人后咳了一声，不知这对小年轻到底加不加油。车窗降下，薛辰说了句，“加满。” 姜若也抽噎着推开他，加油的时间很快，因此薛辰简洁地说：“我特别庆幸我的孩子能够在你身边长大，我也会帮着你好好照顾他，你别担心以后。” 姜若的泪水来得更凶了，薛辰拿着帕子倾身过来却被她躲开，姜若扭过身去自己擦拭着眼睛。 加完油薛辰付了钱，车子慢慢开出加油站，姜若的心已经放下了，薛辰不知在想什么。姜若偷望他几眼，他的侧面依旧冷峻坚毅，只是眉间似乎锁着些许忧愁。 她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三年了，她和他做夫妻的时候都没有探入过这个男人的内心。可是……还有必要吗？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 雨夜路况不好，薛辰紧绷着神经开到了姜若的小区楼下，把自己拿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拿了把伞。姜若乖乖的在他的保护下走进楼洞，被他扶着上楼，路上定临给她打来过电话，说他已经到家了。 到了门前，姜若转身看他，薛辰头顶的声控灯将他的发梢和轮廓照的微微发虚，看起来比以往温暖许多。 “……进去坐坐吗？”姜若问。 薛辰摇了摇头，“你早些休息，今后要去远的地方我派司机接送你。” 姜若抿了抿唇，还在犹豫间薛辰便垂下眼转过了身，他慢慢走下楼梯，一阶，两阶，背影渐渐要融入黑暗。 “薛辰。”姜若突然忍不住叫道，手指甲抠进了手心。 薛辰转过头。 “你……喜欢过我吗？”姜若问，“当初娶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薛辰眨了眨眼睛，姜若就站在楼梯上方的亮处，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喜欢……他的眼前一阵模糊，无数个姜若的影子出现在面前。 她扎着两条稀黄的小辫儿跟在姜洋身后，怯怯看着他。 “你就非得带着她吗？” “我妈非让我带着她——” 她看他的眼神便更怯了，最后低下了头。 她是姜洋的小尾巴，也就成了他的半个小尾巴，在外面，她有时候睡在他们放书包的地上，像个蜷缩的小动物。他对她总是冷着脸，不承认心里那莫名的怜爱。 她稍大一点，弄个毽子天天在楼道踢，见他下来，会立刻用手接住贴在墙边让路，垂下眼叫一声“薛辰哥哥。” 她在阁楼上睡觉，旁边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伴随着风铃的叮当声，看一眼就莫名扰乱他的心。 她因为考试没考好，在家门前抹了下眼泪才进去，他回去后便默默的整理了自己以前的笔记，却始终没能开口给她。 在高中校园，她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见到他后突然拘谨一下，垂下眼走过去。 “那是谁啊，你认识？” “邻居一个哥哥……” 哦，原来这就是自己在她心里的身份。莫名的，心里就有些不甘。 她端着碗来自己家，有时候一开门正好撞到他怀里，窘得满脸飞红，让他的手指莫名颤动两下。 她终于也出去上大学了，他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每次等在她宿舍楼下的时候，都在想她会不会已经有喜欢的男生。 那个在他眼皮底下，像棵小草似的慢慢茁壮又开出花的姑娘，她的成长影像此刻就在眼前放映着。最后幕布显现，是现在她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就站在楼梯的上面，手搭在小腹上，里面还有他的骨血…… 薛辰的眼睛湿了，似乎情绪一下子涌到喉中然后哽在了那里。 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来呢？ 当初为什么没有抱住小小的她，不顾同伴们的嘲笑对她表示疼爱。为什么没有爬上阁楼跟她说自己喜欢她，为什么在树下看她奔来时没有一把拉住她紧紧抱住，为什么…… 姜若看见黑暗中薛辰闪着水光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她不想再难为他，转身拉开门准备进去。 “小若。”薛辰突然开口。 姜若转过头，心脏莫名激跳起来。 薛辰几步就上了楼梯，伸手揽过姜若，一手按住她脑后吻了过去。姜若感觉到一阵眩晕，伸手捂上了他的心口。 第79章 79. 这只是一个答案而已，她这么会就 姜若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 夜深了，可是心跳还是那么急促。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而且是突然心血来潮，怎么就给自己弄成这样了呢？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薛辰带着哽咽的低沉声音，他说：“爱……” 那么艰难的一个字，结婚三年都没曾吐口的一个字。 姜若翻了个身抱紧孕妇枕头，脸微微发烫。 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姜若和琳子因为争辩《情书》中男树到底爱谁争得面红耳赤，姜若虽然喜欢博子，但是觉得男树就是把博子当成女树的影子而已，理由之一就是他向博子求婚的时候，连句表达心意的话都没说。也许男树在生命的尽头想到的，还是对女树没有说出口的爱意。虽然这个结论让她难受，但是她觉得这样才合理。 琳子却激动的几乎要哭，说不是这样的，她坚信男树是喜欢博子的，因为从博子的角度来看，她在探寻未婚夫从前的事情时，也怀疑男树是否爱过自己，然后肯定也自己斗争过，但是了解到男树就是这样一个人后，到最后她才确定这个沉默的男人确实是爱自己的，所以才会释怀。博子又不是女树，如果男树发现自己真的忘不掉女树，他大可以去找真正的女树表白，怎么会找都不找宁愿和一个替身结婚呢？只是因为电影没有从博子的回忆出发，所以才会让姜若这么认为。琳子说，男藤井树最后，是因为没能对未婚妻说出口的爱在纠结，吟唱。 当时姜若看琳子眼圈儿都红了就没再说，但心里却还是不服的咕哝：那他怎么不说呢？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人呢？爱的人就在眼前，手里拿着戒指，站了几个钟头都没法对她说出“我爱你，让我们结婚吧”，有这样的人吗？ 可今天，她看着薛辰眼中含着泪望着自己，嘴巴却仅仅的抿着，她一瞬间明白了博子当时的心情，她开始心疼他，甚至自己觉得过意不去。 女人到了这一刻，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 所以当初博子才会主动说出，让我们结婚吧这样的话，到最后她释怀的时候，也才会说起这段“求婚”的记忆。 也许琳子说的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藤井树唱起那首歌，也许是在想，为什么没有对未婚妻明确的说出那份爱意，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姜若睡不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热度在一圈圈蔓延。 这只是一个答案而已，她这么会就这样了？ 第二天姜若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慧姐发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看了看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慧姐说，主编要转出杂志社，但是他愿意让新老板留下自己和姜若。 姜若立刻给慧姐打了过去，慧姐很快接起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姜若问为什么会转出杂志社，杂志销量不是已经上升了吗？ “是啊，所以卖了个好价钱。”慧姐深吸了口气，随后说，“但我们也不能怪老韩，他女儿要出国留学，儿子要结婚买房子，都需要钱。当初杂志社快开不出员工薪水时是他往里贴钱，他的家里也没少埋怨他，但人不能只为梦想活着，他毕竟也是一个父亲和丈夫。” 慧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唉，人这辈子……梦想有时候成功了，也只是能卖个好价钱。” 姜若的心情很沉重，她的所有梦想都寄托在杂志社上，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借着这只飞鸟飞得更高。但是她也不怪主编，她这样的小员工尚且顶过那样大的压力，主编就更别说了。 第80章 80. 薛辰的同好会 不过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姜若的心情还是跌落谷底。 和慧姐通了好长时间的电话，慧姐是不打算留下的，因为她了解接收杂志社的新老板，那个老板接过来后会带来一个新主编，那个主编慧姐熟悉，原来做的是一个娱乐杂志，《c韵》易主后也会改走那种路线，会扩大娱乐圈的版块儿砍掉很多原有的版块。 姜若听后也很伤心，慧姐说她想拿这些年的积蓄自己做一个杂志，她毕竟也有人脉比较熟悉这一行，还说姜若如果愿意可以来找她。 “慧姐，不如我也拿出钱来然后我们……” “你别傻了。”慧姐立刻打断了姜若的想法，叹了口气，“我还好，一个人惯了，给我妈养老的钱也已经预留了出来，她还有养老保险，你不同，你还有孩子，那可是个无底洞，为着孩子你也得留着些钱。” 姜若听出了什么，问慧姐，“那，你结婚的事……” “别提那个了，”慧姐很快说，“结婚对我而言不是必须的东西，我知道什么对我更重要，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之前让我选择，我昨天给了他答案，现在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姜若沉默了，她替慧姐惋惜，可是也敬佩她。要是她有更多的能力，她愿意全用来帮慧姐。 “好了，我这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先挂了，你也别太揪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慧姐说。 挂了电话后姜若随便吃了点早餐，要不是因为怀孕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吃。她已打算向杂志社提出辞呈，当然，为了以前的主编连载她还是会继续写的，哦，如果新主编还要她写的话。 想到这里姜若连电脑都不想开了。她一毕业就在《c韵》工作了，那简直是她心灵上的另一个家，可现在，都没了。 手机又响起时她以为是主编打来的，看了看发现是薛辰。 “喂。”姜若有气无力地接起。 薛辰似乎挺紧张，“嗯，问你件事情小若，你之前炖牛肉是往里放的是哪种红酒？家里的红酒好像不行啊……” 姜若一愣，“你用家里的存酒炖牛肉？那一瓶多少钱啊你真舍得！楼下超市卖的那种就行，嗯，橱柜的最里面还放着半瓶，你找找看。” 听筒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姜若奇怪地问：“你在做饭？” “嗯……研究所里的朋友要来家里吃饭，在饭店显得太商务了。”薛辰说。 “哦对，”姜若想起来了，“又到你的同好们一起聚的时候了。” “什么同好啊。”薛辰的口气不大高兴，“只是兴趣相投的朋友罢了，也是同事。” 姜若忍不住一笑。 要说薛辰这个人的爱好也蛮特别，他从小时候就喜欢看天文类杂志，初中时还喜欢搞些小发明，初二那年去省里参赛还得了奖。据薛辰后来说，要不是因为世俗生活的责任，他其实想当科学家，研究自己喜欢的项目去。 不过从商也没能抑制住他对科学的热忱，薛辰在论坛上有一帮身在世界各地的科学同好。他自己还给一个大学的研究项目投了资，每年会邀请那些教授和工作人员来家里吃饭。学者们大概都不喜欢商务氛围太浓的饭局，在家显得随和些。 以前都是姜若在家招待他们，她见过那些人，不说是怪咖，但都跟薛辰一样，统一的扑克脸。初开始见到姜若他们还很紧张腼腆，但是坐在一起谈论自己领域内的事情时两眼都会放光。薛辰论坛里认识的朋友这时也会过来，会操着不流利的中国话夸姜若漂亮，称赞她做的菜好吃。 第81章 81. 我给你按，我真的会 每年的这一天也是薛辰说话最多的一天，看他坐在人群里和他们用各种语言熟稔的交流，姜若也觉得挺帅的。虽然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薛辰投资的那个项目具体是研究什么的，好像跟能源问题有关，问薛辰，薛辰也懒得解释，常故意说：“找外星人的。” 姜若每次听了都翻翻白眼，觉得他瞧不起文科生，她也是能听懂一些名词的好不好。 “你怎么不找个钟点工帮你啊，不是有那种临时保姆吗？”姜若问，毕竟薛辰可是个微波炉都不怎么会用的人。 “找过，但是做出来的菜差距很大。” 薛辰翻腾出红酒后站起身叹了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同一道菜，不同人做出来的会差那么多，所以他想问问姜若菜谱，然后再找人照着做。 “或者，我找来人你帮着指挥怎么样。”薛辰低声问。 姜若想了想，她可不惯于指挥别人，再说每个人做饭习惯都不一样，有时候切菜的方式不同成品的味道就不同，她又不能紧盯着，事事让人家按照她的来。 “他们今天到吗？”姜若看了看表。 “嗯，还有三个小时呢，我叫的厨师也快到了。”薛辰说。 “你让厨师别来了，我过去亲自弄吧，顺道买些菜带去。”姜若说。 想到那么麻烦，她还不如自己做，而且那帮人的口味她也算了解。 薛辰很激动，可随即就担心道：“那会不会太劳累你，你现在……” “没事，医生也不是让我待着不动，这不算什么。”姜若说着去拿皮包，“你去楼下超市预备点东西，买什么我一会儿上车发给你。” “不用我去接你吗？”薛辰问。 “不用，我这边现在好打车的。”姜若说。 薛辰：“那好，你路上小心点。” “嗯。” 姜若下了楼到路边打了辆车，直接让司机送她去之前她常去的一个菜市场，在车上给薛辰发了要买的东西。 毕竟那帮人一年才来一次，自己能帮就帮吧，姜若想。 买了菜她来到之前的家，看见薛辰在小区门口等她，见她下了车立刻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姜若没说什么，上了电梯后不免感叹，还是有电梯的好啊。 唉，人一怀孕真是越发懒了。 到家进了厨房，姜若让薛辰把东西拿出来，薛辰这次很自觉，在一旁帮忙摘洗菜，姜若运刀如飞。 薛辰帮不上忙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发愣，最后突然绕到姜若身后，伸手托住了她的肚子。 姜若拿着汤勺的手都一抖，“你干吗啊？” “看你挺着怪辛苦的，我帮你托住。” “……你神经病啊！” 姜若嘴角扭曲，回身把他赶了出去。 薛辰在外面摆完了餐盘酒杯，又跑来厨房帮忙端菜，凉菜都弄好后姜若擦了擦手，掐着腰在一旁看着锅里炖的牛肉。 薛辰又过来，手在她腰上按着，力度合适而且很舒服。 “我可是学过的。”他说，“不信等会儿你坐下我再给你捏腿。” 姜若笑笑，“还是孩子面子大，能让你这么屈尊。” 薛辰的头自她肩膀上伸过来，“嘲讽我？以前你做饭也没叫过我啊。” 姜若翻翻眼，“哪敢叫你，你总是在外面沙发上生闷气。” 薛辰低了低头，“也没有总是吧。” 姜若没说话，仰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薛辰抿了抿唇，又说：“前两天在医院我爸还说我不知道惜福，连带着他也吃不到你炖的汤了。” 姜若一愣，“叔病了？” “别担心，就是切了个肿瘤，良性的。”薛辰说，“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想吃点好的，我就给他买了偷偷送去，结果还没吃几口我妈就来了，没收了那些东西，还说饭店里做的都是高盐高味精，非要我爸喝她带来的汤。唉……我爸跟说我他三高就是因为吃我妈做的饭，我妈味觉不敏感做出的饭菜都是咸的发苦，之前我爸在学校教书还能吃食堂，退休后就难以逃避了。” 薛辰说着又可怜起老爸，因为那天老妈带来的鸡汤，就如同一只鸡淹死在水里泡了半个月，明明都糊了，却还有一股鸡毛被打湿的腥气，可怜他的老爸病中都不能吃点好的。要不是他推说还有事，他也得喝那玩意儿。 姜若也有些同情薛叔，薛叔常年写板书胳膊落下了毛病，上了年纪后抬不起来，自己没法做饭，薛婶又不准下馆子，每天只能吃黑暗料理。 “叔他出院了吗，今天我多做点汤，下午你给他送过去吧。”姜若说。 “嗯，我给家里找好了保姆，就是我妈不喜欢，但这次说什么她也得留下。”薛辰说。 薛婶提前退休后就只能在家庭中找成就感，在她看来请保姆就是否定她的作用，因此一直是拒绝的，之前姜若和薛辰没离婚的时候薛辰就要找人照顾二老，但都被薛婶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要么就是故意难为保姆把人赶走。 “其实只要让薛婶找点别的事做让她重拾自信，她应该就能不那么固执。”姜若思索着说，“不是有那么多老年社团吗，你可以带她去看看。” 薛辰看着姜若的边缘发着光的耳朵，“嗯。” 客人们陆续到了，薛辰出去接待，姜若也把热菜都做好端上。客人们见她穿着孕妇装小腹微鼓，都纷纷恭喜薛辰，薛辰勉强笑笑，悄悄看了眼姜若。姜若没说什么，随后就走进了厨房。 这次的用餐氛围依旧很融洽，姜若也坐下吃了一餐，吃过后就站起身给他们弄点心和果盘。薛辰谈话的间隙用目光找姜若，见她忙就过去搭把手，姜若每次都要他不必，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好好陪客人就行。 一个韩国籍的年轻教授羡慕地说：“薛，虽然我们在学术上都有些成就，但在家庭上却都不如你啊。” 薛辰无言地望了望姜若的背影，一言不发。 下午四点多客人们才都离去，薛辰送完了人立刻又跑回来，见姜若正收拾桌子忙过来扶她，“你快休息会儿，我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长时间。” 姜若拿着烤盘要去用水泡上，“没事，这个不现在洗就不好洗干净了。” 薛辰一把拿过放在一边，抱起姜若就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你干吗啊？” 姜若想起来，薛辰却按住她，帮她把鞋脱了又卷起袖子说：“我给你按，我真的会。” 姜若的腿确实浮肿了，薛辰的按摩也确实挺舒服，她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舒了口气。看了看卧室和床，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床单和椅子上的坐垫都是她以前买的，甚至梳妆台上还放着她之前用的护肤品和一瓶香水，想来是她落下的。 “你也没收拾啊，”姜若收回目光说，“待会儿我走顺便带走吧。” 薛辰低头按摩没说话。 按到脚时姜若缩了一下，“可以了。” “别动，”薛辰说，把她的脚包在手心轻轻按着，“都肿了。” 姜若只好又靠好，这么被按着，竟然放松的有些困了，她靠在那里半垂着眼时突然听见薛辰说：“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嗯……”姜若迷迷瞪瞪的抬起眼，却见薛辰的脸近在咫尺，眼神几乎要将她溺毙。 第82章 82. 难道是理科生对数字都敏感吗？ 姜若咽了一口唾沫，沉沦了那么一秒，可也只是一秒，之后就像被猎物盯住的兔子一样，浑身的毛孔都绷紧了。 这样的薛辰太不多见，但是每当他温柔起来让她妥协的时候，以后的日子就会更压抑。从前的经验让她不得不小心，她别开眼去，“你……离远一点，我头晕。” 薛辰的眼中的亮光熄灭了，他向后撤了撤，姜若这才深深的呼吸缓解刚才的眩晕感。 “你是不是已经和那个人在一起了。”薛辰问。 他说的是杜彦，之前定临跟他说，那个小子之后都没再来找过姜若，但是姜若偶尔就会和他视频，两人聊得挺好的。 最让他不安的是，姜若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之前在婚姻里她从不曾这样容光焕发，也许，就是因为她恋爱了。 姜若愣了一下，“谁？” 薛辰别开目光，“还要瞒我吗，之前我见过你们一起吃饭。” 姜若最近脑子有些迟钝，歪着头半天才想起，“你说杜彦？那是我们杂志社如今的常驻作家。” 说起杂志社，姜若又想起今早的消息，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他在追求你对吗？”薛辰说，“你是不是要考虑他。” 姜若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些了，掀开他盖在自己肚子上的毯子要起身，“人家现在和我就是同事关系，用不着我考虑，我得回去了。” 薛辰以为自己又惹姜若不高兴了，忙说：“等等，那如果我现在也不着急要答案呢，你可以先考虑一下……” “薛辰，”姜若疲惫地看向他，“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想这些。” 她咬了下嘴唇，有些无可奈何，“杂志社出了些事情，我的工作可能都要没了，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的意义……我还有些事情，真得走了。” 薛辰愣了一瞬，随后立刻扶着她起来，然后去拿车钥匙，“我送你。” 姜若没再跟他争，和他一起下楼出去，门口的保安竟然还认得她，笑着道：“薛太太和先生出去啊。” 姜若淡淡一笑，也懒得解释了。 两人走过去后薛辰困惑的向后看了一眼，“这个……好像叫小张吧，我自己的时候他从来没跟我打过招呼，只有跟你一起出来他记得我是薛先生。” “他是小陈，小张早就回老家结婚了，”姜若有气无力地说，“你老绷着张扑克脸，谁愿意跟你说话啊。” 薛辰看看她，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上了车姜若说去杂志社，薛辰答应了一声，姜若系安全带的时候他把一个袋子放到她膝上说：“你看看这个。” 姜若以为又是什么礼物，扒开一看却是一叠宣传册，她拿出来看了看，竟然是月子中心的。 “这个我调查了一下，环境确实不错。”薛辰说。 “很贵吧。”姜若翻看着上面的图片和文字介绍，看到价格表瞳孔立刻一缩，放下说，“不用找这么贵的吧，而且请月嫂在家坐月子也可以啊，我还是想在家里。” 姜若觉得，只要不用上班还有人照顾自己吃喝就很好了，她之前给月嫂中介打过电话咨询，稍微好一点的她还能负担得起，在家住还自在。 薛辰却皱了皱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坐月子是大事，弄不好要落下病根的，钱的事你不用管。” 姜若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用管，她的工作都快没了，以后她还要看孩子，孩子能入托之前，除了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干什么。就算他有钱，生产和养孩子的费用顶多是平摊，她可不想被他养着，没经济自主权就没选择权，薛辰这个控制狂肯定又会把她管得死死的。 “不要，我喜欢在家里，有月嫂照顾已经很好了。”姜若说。 “可你住的地方环境不是不太好吗，”薛辰急道，“连电梯都没有，厕所的马桶那么老，再坏了怎么办？地方还那么小，小区花园就那么一小块儿，你连个散步的地方都没有，出门还要下楼梯。” “我住三楼要什么电梯啊！”姜若鼓了鼓腮帮，“再说马桶坏了我可以请人修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也没觉得地方小，我以前还住过阁楼哎。出门上下楼梯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走过楼梯，我们从上中学教室就没下过三楼，高三的时候在五楼，大学的时候我的宿舍在八楼，不是一样天天上下跑。你之前在大福元还住我家楼上呢，现在倒是娇气。” 姜若说完又翻了他一眼，是，她是觉得他现在的房子挺好的，不用爬楼梯是很方便，可她还没养出那身少奶奶习性，有好的享受是很好，没有也不是不能过日子。 薛辰张了半天的嘴，竟然没说出一句话。她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和自己争辩，还挺……可爱的。 “你大学时候不是住702吗，我以为是在七楼。”他声音放轻了些说。 “拜托，一楼你给吃了？”姜若说，“一楼也算楼层好不好，只不过一楼都是开水室什么的不住人，所以门牌号是从二楼开始数的，实际上我住八楼。” 薛辰又被刺了一下，半天才低声道：“你现在就像个小刺猬，说话动不动就刺人，你跟别人也这样，还是只针对我啊？” 姜若也觉出来了，她以前从不跟薛辰这么说话 姜若搔了搔鼻子，“我最开始住四楼，后来才搬到八楼。” “嗯，305那个吧，我一直以为是三楼。”薛辰说。 “你记得很清楚嘛。” 姜若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难道是理科生对数字都敏感吗？ 薛辰无声的勾了下唇角，他当然记得了，因为每次去找她，那个宿管大娘就笑眯眯问他，又来找305/702那个姑娘吗？ 大娘一直记着他，还让他到自己房间等，薛辰觉得进女生宿舍楼太羞耻所以还是没进去。大四姜若在学校最后的那段日子，他又来给她送东西，那时他已经毕业工作了。那大娘还专门跑到树下给他送了块西瓜，问他：是不是打算等女朋友毕业就结婚。 他拿着瓜愣了一下，随即害羞地点了下头。 现在回头看当初写的第七十九章，是不是蛮讽刺的。我是个迟钝的人，最近才知道闹的沸沸扬扬那件事，唉。 第83章 83. 姜若也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压 薛辰又看了眼此刻副驾驶席上的姜若，勒着安全带的她更显丰腴，他低声道：“这也不是那时候了，你有了身子下楼不方便，等肚子再大一些，你连脚面都看不到的时候怎么下楼？不如这样，我搬出去，你还搬回来住，这房子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不然就去月子中心。” 姜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还是说：“不用了，我住的小区里也有孕妇啊，人家不是一样的生活。” 薛辰叹口气，“你就非要跟我犟。” 姜若看他无奈的样子，竟有些不忍，可依旧没退让，虽然知道他也是出于关心。 “那这个先不说，分娩的医院就听我的行吗？”薛辰说道。 姜若一愣，“医院？我一直做产检的那家就很好啊，离的也近大夫护士也都挺好的。我都和刘大夫混熟了，到时候他给我开刀我也放心。” “开刀？”薛辰吓了一跳。 “对啊，大夫说我不适合顺产，八成到时候要剖腹产。”姜若说。 为此她也紧张了好久，还是和刘大夫聊天才缓和下心情的。 薛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到姜若躺在病床要被划开肚皮的样子，手心里全是汗，虽然听说顺产也挺可怕。 前些天他还专门问了一下母亲当初生自己的事，听得心里就七上八下，回来立刻就查起了医院。 “你怎么了，脸那么白。” 车子停到路口等红绿灯时姜若看了薛辰一眼，见他面皮比平常更白了。 薛辰抓紧方向盘弯了弯腰，“你就不能也听听我的意见吗？你也说了孩子也是我的……” “我没说不让你做主啊，因为我之前计划好了嘛。”姜若说。 “那将来孩子去哪个幼儿园，上什么小学学什么专业，你计划好了也不许我插手？”薛辰又认真起来。 “到时候可以商量嘛，”姜若说，“你扯得太远了，我就只是说计划好在家坐月子和在那儿生孩子而已，孩子是你的，可生产是我的事，我就不能决定吗？” “不是谁决定的问题，是怎样才是对你和孩子最好的。”薛辰皱起眉，干脆道，“你的计划我不放心，驳回。” “你都没了解乱驳回什么，驳回无效！你都没和我的医生聊过，没见过我的月嫂。”姜若也不服气。 此时路灯亮了，薛辰只好开车先过去，他知道姜若现在不能激动，过了还一会儿才放轻口气说：“你生气了？” 姜若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松开，“也没有啦。” 她看向车窗外，“其实有问题能吵出来也挺好的，比你以前不说话强。” 薛辰一愣，随后低声道：“那下次产检让我陪你过去，我了解下你那家医院。月嫂……你要是还没定的话，我给你找怎么样？” 姜若也点点头，“嗯。” 薛辰也稍微松口气，心想，要是以前的问题也能这么解决就好了。 到了杂志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群人正从大楼里出来，姜若先给慧姐打了个电话，慧姐果然还没走，说在办公室开会，让她等一会儿自己马上下来。 薛辰耳尖听到了，对姜若说：“那你就坐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我送你们俩。” “不会耽误你时间吗？”姜若问。 “你都为我劳累一下午了。”薛辰说着伸手把姜若散下的一缕头发帮她别到而后，轻声道，“你穿这套孕妇装挺可爱的。” 姜若突然害羞起来，把头别到一边去。 没一会儿慧姐果然下了楼，身旁还有主编和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姜若打开车门冲慧姐和主编挥了挥手，主编似乎有些尴尬，笑了笑对慧姐说了声什么就和那个男子往一旁走了，慧姐朝姜若走过来。 “呦，我说怎么这么好的车，原来是薛总的啊。”慧姐看了看驾驶席上的薛辰，虽然不熟可依旧伶牙俐齿的打开了话头。 薛辰打量了一下慧姐，微微一笑，“久仰大名。” 姜若已经换到了后面坐，把慧姐拉过来说：“怎么样啊？” 慧姐疲惫的叹了口气，“能怎么样啊，老韩是真的需要钱，我也不想给他压力，说真的姜若，不如今后你跟我干吧，那新老板不是个善茬，原来的版块除了杜彦的其他的都难保住，你留下也不好自处。” 薛辰已把车开了起来，听到这话向后瞄了一眼。 慧姐又笑开，“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你跟着我混就能混好，我也是背水一战，这次要是不行就得从头开始，我这一把年纪还得再去应聘。” 姜若都听出了那股子心酸，努力扯了扯嘴角对慧姐说：“没关系慧姐，跟着你我心里有底。” 慧姐拍了拍她的肩，瞄了眼她的肚子又看看前面的薛辰，用口型说：“他知道了？” 姜若点了点头。 慧姐反倒放心了，看姜若现在这么平静，她猜抚养权的事应该已经说定了。薛辰要是能帮着养孩子，姜若也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了。 “你们吃饭了没，我家那边有个饭馆儿不错，咱们去那儿吃晚饭吧。”慧姐提议，然后看向薛辰，“薛总，你要是忙可以先走，我和姜若打车回去。” “我也饿了，一起吧。”薛辰却说。 到了慧姐家附近那个川菜馆，一进去薛辰便皱了皱眉，他和姜若都不太能吃辣。 “这些你能吃吗？”薛辰拿着菜谱问姜若。 “这里面大多的菜都是不辣的，别以为川菜就都放辣椒！”慧姐说着点了几道店里的主打菜。 姜若最近还挺馋辣的，偶尔自己也会吃一点，点了道麻婆豆腐。薛辰本来就不饿，中午吃得太多了，点了一道清淡的菜和一盆汤。 饭菜上来后姜若先吃了口麻婆豆腐，薛辰立刻给她盛了碗汤放旁边。 “酸儿辣女，姜若，你怀的是闺女吧？”慧姐笑着说。 姜若懵懵地抬头，“啊？” 不过，她倒是挺 第84章 84. 那我们就谈些生意上的事吧 吃到鼻尖上冒了些汗，姜若才想起今天还有正事要说。怀了孩子后，她的本能渴望似乎都被放大了，一坐下就光顾着吃。 “慧姐，今天主编和你见的那个男的，就是来洽谈接收杂志社的事吧？”姜若问。 慧姐一笑，“是，但她不是男的，她就是杂志社的新老板陈瑛。” 姜若微微惊讶，她之前在一本杂志封面上看见过陈瑛的照片，上面的陈瑛也是寸板头，但是五官挺立体的，看起来虽然不美但很时尚。 可今天见到的本人……就像那种抽烟抽多了脸色发黄的瘦削中年男人，面皮松垮五官也很平，连体态也不是很好，姜若还以为这种女强人看起来都会和别人不一样呢，像穿prada的女魔头那种画风才是。 看姜若发愣的样子，慧姐又说：“不过她的性格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说话干脆利落，直击利害，是个很成功的商人。老韩那样满脑子情怀的人，坐在她身边显得可怜巴巴的，根本不是对手。依陈瑛的意思，杂志之前的十分之八版块儿都要砍掉或修改，你的那篇连载因为人气高，应该可以存活到完结，之后有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就另说了。老韩根本说不过她，我看老韩好几次红着眼圈儿想反悔了，可最后都忍住了，看得我都不忍心。不过陈瑛确实有本事啊，她还没接手就有广告商跟着来了。” “那她干吗不去自己创办个杂志，或者直接接手个娱乐杂志，非得要《c韵》这种干吗呢？”姜若不解。 慧姐喝了口茶漱了漱嘴里的辣味儿，深吸了口气说：“她就是看上这本老杂志的底蕴了，她说c城都已经大变样了，她要让这本老杂志也随着时代大变，切……” 慧姐满眼不屑，“说的好听，不过是为了让别人说她化腐朽为神奇，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c韵》，也不了解c城。c城有些地方已经给人改的四不像了，最好的发展是提高经济的同时保留一个城市的韵味，c城做的不算好，但好歹保留了五分，可在陈瑛那样的人看来，那留下的五分反倒是没做好的，她只看得见钱，这种人办杂志也是一样的，最后做出的东西也不会有半分c城真正的影子……一看她就是那种没有根的人！” 慧姐说着又动了气，把杯子一墩说：“我之前和她一起吃饭，问她来自哪里，她挺不自然地说自己是从小地方来的，然后就开始讲自己的拼搏史，她自己的家乡仿佛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起点，只为衬托她现在多成功，我问她有没有深深爱过的地方，她说一个是法国的巴黎，一个是纽约，虽然她就到过那里一次，但是特别喜欢，在她眼里所有的城市都不及那两个地方，中国所有的城市都应该像纽约和巴黎，真是可悲可怜至极……我以前在巴黎当过交换生，在那边住了一年多，我就跟她聊巴黎，可她眼里的巴黎都没有几分巴黎真正的味道。还跟我拽了几句南腔北调的法语，怕是法国人自己都听不懂。哼，这种人——” 慧姐摇了摇头，用法语说了句什么。 姜若听不懂，薛辰凑到她耳边解释，“是一种法国土狗的名字，一种说不出根源的串儿，长得也不伦不类。” 姜若搔了搔鼻子，“我挺喜欢土狗的。” 慧姐撇撇嘴，“好啦，我不该侮辱狗狗。” 慧姐又喝了一气茶，然后站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慧姐出去后薛辰把剔好刺的鱼肉放到姜若面前的碟子里，问：“你真打算跟着她了？” “对啊，我一直都跟着慧姐，慧姐是个好上司，而且我性子太迷糊了，她总能给我指明方向。”姜若说着把一个烧麦放到陈醋碟里沾了沾，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薛辰愣了，“你这是什么吃法？” 姜若傻笑一下，现在的她对吃很豪迈，很大胆。 薛辰帮她擦了擦嘴角，起身说：“我去拿点点心。” “唔……”姜若又夹起一个烧麦。 慧姐正在女卫生间门口和母亲通电话，见薛辰走过来停在了她面前，慧姐立刻和母亲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理了下耳边的头发道：“怎么了薛总？” 薛辰一笑，“你那么喜欢叫我薛总，那我们就谈些生意上的事吧。” 慧姐一惊。 姜若把一盘虾饺吃剩下最后两个，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吃一个，可还是没好意思。 慧姐先回来了，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姜若，姜若以为是自己吃的太多了，拿着筷子嘿嘿笑了笑。这时薛辰也端着两盘小点心进来，把点心放在转盘上又坐在姜若身边。 “慧姐，伯母还好吧，上次大夫不是说还要复查吗，我下次做产检还叫上伯母一起吧。”姜若说。 慧姐正犹豫着，薛辰开口说：“那我送你们，正好我一起去。” “那，谢谢你们了。”慧姐说。 三人出去的时候姜若说自己今天就写好辞呈发过去，慧姐却说：“先不急，我是说……万一要给遣散费什么的，你还是先别自己辞职。” 姜若叹了口气。 薛辰把她送回了家，又固执的把她扶上楼。 “人家大夫说了，适当的运动对胎儿有好处，上下楼还锻炼身体呢。”姜若一边扶着他的手上楼一边说。 薛辰叹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我给定临打过电话了，他七点回来，你有什么需要让他出去买，别自己出去。”薛辰说。 姜若打开门进去，“好，我这就去上床睡觉去，不让你担心，行了吧？” 薛辰浅浅一笑，“嗯，他回来之前你要我帮什么忙吗？” 姜若摇摇头，“不用，你快回去吧，也跑了一天了。” 薛辰点点头，转身开门出去。姜若听着他的脚步声远了，这才回身去浴室。 大概是累着了，洗漱完躺下后她便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十点才起床。 去客厅时见桌子上有定临买好的早饭，还有一张字条说他先上班去了。 第85章 85. 姜若瞪大眼，“你真就拿回来了？ 姜若伸了个懒腰把豆浆和包子热了热，等慢吞吞吃完都接近十一点了。姜若为自己如今的懒散感到羞愧，忙打开电脑打算用工作冲淡一些这种情绪，可刚打开电脑门铃就响了，她到跟前用猫眼看了看，见是慧姐，忙打开门，“慧姐你怎么来了？” “你真在家啊，我碰碰运气。”慧姐说着走进来，还拿着好几袋子礼物。 慧姐把袋子都放到茶几上，把一个拆了封的玩具火车扔到沙发上说：“这些都给你了，我不能拿回去。” “怎么回事啊？”姜若给她接了杯水拿过来说。 慧姐靠在沙发上喘了口气说：“我妈听说我因为事业拒接了男朋友就说了我一顿，因为我俩本来都谈婚论嫁了。我妈逼着我上门再和他说说，我事先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就提着礼物上门了，结果他妈说话阴阳怪气，还说让我把东西拿回去。” 姜若瞪大眼，“你真就拿回来了？” 慧姐点点头，“我拿着走的时候她妈还说让你费事了，我说不费事，这些东西有小票，能退得掉，说完我就提着东西走了。” 姜若拿起沙发上的小火车，慧姐看了看说：“那是给他外甥的，他外甥喜欢火车我就买了一个，那小孩拿到后就高兴的拆开玩儿了，我走的时候他妈让他外甥把东西都给我，说别留下我的东西在他家。我就过去把小火车拿走了，说可以送给同事的孩子，我一转身他外甥就坐在地上哭。” 姜若扶着乱跳的眉毛，慧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慧姐喝了口水冷笑道：“活了这把年纪，越发的难委屈自己了。我出来的时候他也追出来，说为什么非要把关系搞得这样糟，我跟他说，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他说我可以过来的，但是我过来后却是这个样子，该解释的不应该是他吗？除非他是默认他妈这样对我，想灭一下我的气焰再说别的，那我还真不愿吃这个瘪，这样也好，彻底搞僵了就不用考虑再复合了。” 姜若摇摇头，起身说：“你吃饭了没，我家里只有些现成的点心，要不我们出去吃？” 慧姐仰躺在沙发上说：“我不饿，你别忙活了。” 姜若还是拿来些榴莲蛋糕和松饼，慧姐似乎有了胃口，吃了两大块蛋糕后接了个电话又连忙起身，临走时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说：“这些你能吃能用的就留着，不然就送人，实际上这些退不掉的，我也不能拿回家去。” 姜若点头，“我明白了。” 慧姐便一边拨号一边匆匆出去了，刚踏出门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连载你继续写，这个月的写完直接发给我。” “哦。”姜若见她忙也没多问。 慧姐登登登下楼梯去了，姜若回去收拾了一下茶几，把早上的碗盘洗了。正当她准备上个厕所就开始工作的时候，尴尬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个厕所果然如薛辰说的，太老了，它又坏掉了。 姜若自己鼓捣了半天，结果问题却越来越严重，眼看脏水又要冒出来她赶紧停了手，放下搋子安安分分打起了维修电话。 工人还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过来，毕竟这小区外面就有公共厕所，维修工不急不慢的让她先等着，要换人修他也没意见。 姜若给这态度弄的气鼓鼓的，她现在上厕所很频繁，等一天她都受不了，而且她现在鼻子越发灵敏了，公厕根本进不去。 第86章 86. 你还知道我什么丢脸的事，都说了 怎么办？她一个孕妇一个人在家也不好叫个陌生人过来修……姜若突然想起自己原来的小区维修工，他们倒是每次都来得很快，而且很负责。 姜若翻起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好在她还存有以前小区里各种维修工人的电话。可还没等她翻到打过去，薛辰的电话就来了。 “喂，在家吗？我想过去一趟。”他说。 “什么事啊？”姜若问。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终于说：“你怀孕的事……我现在可以告诉我爸妈吗？” 姜若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按说这事瞒也瞒不住的，迟早那边都要知道，可她眼下事情够多了，怕是不能再面对薛婶那边的压力，想想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要是你为难的话我就再等等，没关系。”没想到薛辰主动这样说了。 姜若对他真是有些惊讶，他没有借着孩子的事逼她复婚，还站在她这头瞒着父母……可这事儿也确实瞒不了多久吧。 “为什么这么问啊，是薛婶发现什么了吗？”姜若问。 “不是，”薛辰的口气有些别扭，“是……你知道，我妈现在觉得之前没有孩子是因为我的原因……” “哦——她又给你喝药啦？”姜若想起来了，那药确实不好喝。 “不止那样，她现在越来越魔怔了，”薛辰的口气既难堪又无奈，“她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夫妻间没有孩子可能是因为男方那个……那个过长，她竟然给我约了手术，让我去割一次，我都快逃不过去了。” 姜若这次真的惊呆了，“你说那个啊，你不是五年级的时候就割过了吗？就我哥割过的后一年。” 这次换薛辰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天……当初他做完手术时如同被阉割的小狗，觉得那是此生最丢人的一件事，为此特意让爸妈瞒着邻居谁也不许告诉，暑假在家躺了两星期才能下床。 姜若倒觉得这没有什么，姜洋之前就做过啊。那时候她也不太懂男生的那种手术，甚至天真的以为哥哥是那活儿让割了一半去，从此后上厕所主动让着哥哥，毕竟人家受了那么大的伤。 “薛婶下楼找我妈把她的裙子改成你能穿的尺码，我正好听见了。”姜若说。 薛辰那边好久都没有声音，他闭了闭眼，觉得这辈子都完了，身败名裂。原来她不但知道当初他做手术，还知道他在家的时候穿裙子……可做了那种手术他实在没法穿裤子啊！ “你怎么了？”姜若问。 老实说，后来知道那种手术是什么意思后姜若还特意观察过，觉得薛辰做的挺成功，恢复的完全看不出来。 “没事，”薛辰有气无力地说，“你还知道我什么丢脸的事，都说了吧。” 薛辰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毁在母亲手里了，她怎么能让姜若知道那件事，他当时最不想让姜若知道！ 姜若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咱们都是一栋楼长大的，有什么不知道啊，再说这有什么的呀。” 薛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口气，“嗯。” “嗯……”姜若想了想，最后说，“要不你跟薛婶说了吧，你总不能再去割一次啊，已经正好了，再割是不是就包不住了……” “我来对付我妈，”薛辰咬牙低声道，“你不许再给我提这件事！” “哦。”姜若憋笑说，感觉又想上厕所了，这才想起来，“对了，我还要叫人修厕所呢，你不来的话我得先给工人打电话了。” “你马桶又坏了？我就说了那个太老旧了，直接换个新的吧。”薛辰说，“你别弄，我现在就带人过去，顺带给你换了。” “那个要多久啊，”姜若立刻说，“而且我自己也可以叫人换。” “不会多久的，我先带过来咱们原来的家，留工人慢慢换就可以，不然以后再堵了怎么办，要是晚上正好堵了你不是要跑出小区，遇到危险怎么办？” 姜若被薛辰的一长串儿说辞堵得无法反驳，只好说：“那……好吧。”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最多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姜若想坐回沙发上待一会儿，可越是不去想上厕所这件事，就越是想去。最终她还是决定下楼，她面皮薄，可不好意思去借用邻居家的厕所。 谁知刚开门还没下几阶楼梯，就见姜洋搬着个婴儿车从楼梯转角上来了，看见她也是一愣。 “你去哪儿？”姜洋问。 “我……上厕所，家里的马桶坏了。”姜若讷讷地说。 姜洋二话没说先上去把婴儿车放进姜若家，然后扶她下去。 “我就说你住在这里不方便，连个电梯都没有。”姜洋也唠叨着。 “就是这次坏了而已嘛。”姜若扶着他的手努力看着楼梯，她的肚子已经有点挡视线了。 “那个是婴儿车吗？”姜若说。 “嗯，订的时候多给外甥定了一辆。”姜洋说。 姜若撅了撅嘴，“你怎么知道准是男的呀，我喜欢女孩子。” 姜洋也是一愣，他就是无意中说的，据说这种无意识的话大多都是预兆，他咳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扶姜若下去后他问了句，“附近有厕所吗，要不上车？” “有公共厕所。” 姜洋皱了皱眉，“你能去吗？你嫂子现在闻什么都吐，你也……” 姜若光是联想一下就想吐了，姜洋便把她放到车上，自己开车带她去附近的一个餐厅，说正好在这里吃饭。 姜若急着奔厕所去，也顾不得说什么便先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姜洋已经点了菜，正坐着吃开胃蔬菜。 “哥……”姜若不知该怎么说了，她想起薛辰一会儿还要来呢。 “你看想吃什么，我们吃了再回去，你省的做了。”姜洋说。 姜若心里发苦，可也只好坐下，捏着菜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哥，薛辰知道了。” 姜洋抬起头，两道很男人味的剑眉皱了起来，“他怎么表示……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你不会回去。” “他也没说复婚的事。”姜若说，“这次薛辰挺尊重我的，他甚至愿意帮我先瞒着他父母。” 姜洋的眉毛却仍皱着，他觉得自己的傻妹妹还是被套路了，这个薛辰，肯定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本书一开始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第87章 87. 姜洋似乎想起了什么，“是薛辰找 菜上来，看着姜若胃口大开的吃着东西，姜洋突然停下刀叉，用餐巾擦了下嘴说：“妈要搬去我那儿照顾你嫂子，我想等那时候告诉她你的事，到那时她在我家也不好闹。我已经提前跟爸说过了，他说看你的意思，他不想再干涉你了。” 姜若默默的舔掉嘴角的蘸料，“嗯”了一声。 侍者上甜点的时候托盘上顺带放了账单，应该是姜洋之前吩咐的，姜洋看也没看就把自己的卡放到托盘上，没一会儿侍者就结好账送过来。姜若看着对面哥哥从容收回卡，还有对面女侍者看着自己艳羡的眼神，突然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时的姜洋已经俨然一副成功男人的做派，长得确实也够吸睛。 趁侍者还没走，姜若赶紧叫了一声，“哥，你都要有孩子了，今后就别那么冲动了，也管管你自己的脾气么。” 姜若说完又瞟了眼侍者，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更直了，还张着嘴看看姜洋又看看她，再看看她的孕妇装。 ……姜若顿时觉得越描越黑。 “你别操心我了，”姜洋说，“现在你顾好自己就行，爸妈那边我来摆平，你不用担心。” 侍者一脸神游的表情转身飘走了，姜若也只能无语的轻叹口气，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姜洋似乎想起了什么，“是薛辰找你告状了？” 姜若舔了舔嘴唇，“不管怎么说，动手总是不好的，你现在都结婚了，今后做事也想着点嫂子和孩子么。” 姜洋皱着眉没说话。 姜若看看他，挤出一抹笑，“我还一直想不明白呢，之前你和薛辰不是玩得挺好吗，比跟我都亲，怎么后来关系那么差。” 姜洋不悦地转开眼看向别处，确实，从小因为性格互补，他和薛辰就像大福元里的一对亲兄弟。可男生到底是不爱轻言情字，兄弟情也是，有些东西不说出来就总是飘忽的，遇到个什么冲突一激，连个挽回的话头都找不到，因为从来没承认过那份兄弟情。 于是，自然而然没什么理由就玩到一起，到最后因为一些事情，又没有什么理由的就不玩了，甚至相互讨厌起来。 最大的冲突，自然就是因为姜若。 老实说薛辰的条件不错，可偏偏赶在姜洋占有欲最盛的年纪喜欢上了他妹妹，还表现出了对姜若的觊觎，姜洋就不可能再看得惯他。 不过，妹妹离婚后姜洋在恨薛辰的间隙也会想，如果自己还和薛辰像小时候那么要好，在薛辰娶了姜若后，作为朋友又作为大舅子好好的敲打他、嘱咐他对姜若好，那是不是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姜洋收回目光，没有回应姜若的问题，只说：“你吃好了就先去我那儿吧，正好给你嫂子做个伴，你家里……” 话还没说完姜若的手机就响了，姜若看了一下，是薛辰打来的。 “喂，我到了，你在家吗？”薛辰在那边问。 姜若看了对面一眼，“我和我哥在附近吃饭呢，门口地毯下有备用钥匙，你先带工人进去，我马上就回去。” 放下电话姜若小心地看看姜洋，“薛辰要帮我换个马桶，他现在已经到了。” 姜若本以为姜洋会发火，可他只是皱了皱眉，把餐巾解下一扔说：“那你还要回去吗？” “唔，我的电脑下午还得用呢。”姜若说。 姜洋站了起来，“那我送你。” “哦。” 坐着姜洋的车回去，到家的时候工人们已经在卫生间忙活了，薛辰看见姜洋，两人都很轻的咳嗽了一声谁也没跟谁说话。 薛辰跟姜若说，管道已经疏通好了，只是新马桶装上后不能立刻用，姜若还是得先离开家。 “那定临……”姜若先想到了定临。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先去他女朋友那边。”薛辰说。 姜洋这时开口了，“小若，你先到我那儿跟你嫂子住去。” 说完他又看了看薛辰，“我们聊聊。” 第88章 88. 我不能看不见她，不能不惦记她 “……我不去。”姜若说。 拜托，两个孕妇凑一块儿干吗，看谁厕所跑得勤吗？姜若不是不喜欢嫂子，是怀孕期间自己就够麻烦的了，住别人家只会更不方便，嫂子还和她一样需要照顾。 “我在我家睡，哪儿也不去，”姜若坚决的说，“不就是今天上不了厕所嘛，总能解决的。” 大不了戴口罩去上公共厕所，姜若想。 看姜若这么犟姜洋差点又要急，耐着性子说：“那晚上怎么办，你一个人出去？这怎么让人放心。” “小区里晚上也灯火通明的，没事。”姜若说。 姜洋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一脸要发作的隐忍神情。 薛辰见姜洋在这里，也不好让姜若去自己那里住，便咳了一声说：“待会儿我去给你买个痰盂你先对付过今晚，明天厕所就能用了。” 姜若也觉得这办法可行，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楼下杂货店就有，我去买。”她说。 姜若这次被两个男人同时拦住，姜洋看了眼薛辰，薛辰说了句“我去”就出门了。 姜若只好坐回沙发，看看姜洋说：“你们要说什么呀，冰箱里还有红牛，要不要切点腊肠给你们？” “你别忙活了，也别担心，我就跟他聊聊。”姜洋叹口气说。 “哦……那我先回房，你们聊。” 姜若说着拿了自己的电脑回卧室，放在小桌子上打开，文档再检查一遍她就能给慧姐发过去了。 薛辰进来送痰盂的时候，姜若正检查错别字，只点头“嗯”了一声，眼睛还盯在屏幕上，薛辰放下就出去了。 给慧姐发过去后姜若觉出累来，伸了个懒腰到床上想躺会儿，没多久就睡着了。 客厅里，姜洋已经一声不响的把薛辰刚才带上来的啤酒喝了一罐，薛辰把领带扯下扔在一边，手里的罐子也空了。他又拿了一罐，顺便也递给姜洋一罐。 “我们谈谈小若的事儿。”姜洋说。 薛辰已经打开新的那罐喝了一口，随即抬起头道：“我真的喜欢姜若，哥，很多年了。” “你喜欢个屁！你别叫我哥。”姜洋立刻说，“你就是满脑子流黄汤，从小思想龌龊，对小若心怀不轨！” 薛辰沉默地看着姜洋，姜洋别过眼去默默喝酒。 要说思想龌龊……小时候他俩是一起看的成人电影。薛辰初二那年，姜洋揣着从同学哥哥那里弄来的碟片跑来薛辰家，因为就他家有影碟机，薛辰还有独立的电视，那天两人在薛辰家偷偷摸摸的观摩了五十多分钟，同时启的蒙。 所以要说起从小思想龌龊的话，还真是谁也说不着谁。 姜洋也似乎想起了两人以前的事，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薛辰闷头把手里那罐啤酒灌下，放下抹了抹嘴角，吐出口粗气，“我就是喜欢她……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喜欢，这辈子都喜欢她，只认定她。你要是不舒服，就再打我一顿，孩子，养在姜家我也没意见，只要让我还看见她，照顾她……我不能看不见她，不能不惦记她。” 薛辰的喉头哽住，捏紧了手里的罐子。 姜洋突然发觉自己也不是滋味，他也灌了一通后看着薛辰说：“可现在是小若想离开你。” “我知道。”薛辰的身子已经微微摇晃，他深吸了口气，“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不敢奢求她能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远远待着……” 薛辰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 姜洋摸了摸口袋想起自己早戒烟了，喘了口气又默默喝酒，最后说：“真他妈想揍你！” 第89章 89.就是看着还机灵，实际上脑子里已 姜若睡醒一睁眼就看见满室的霞光，她睡前没拉窗帘，外面的夕阳把窗前挂着的铜片小女孩照的闪闪发亮。 许久没午睡的这样足了，姜若醒后有些恍惚，她看了看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慢慢下床去客厅，一拉开卧室的门就看见薛辰和姜洋两人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满是啤酒罐。 姜若都把他俩忘了，愣了一下突然绷起脸道：“你们喝酒了，这是喝了多少啊？” 说着便登登走过去，看茶几上的啤酒罐至少有八、九个。连个配菜都没有，这俩人就干喝了这么多。 “你们真是的……不是还要开车吗，又喝什么酒，哥你出来的时候告诉嫂子你要喝酒吗？” 看姜若虎着脸，两个男的都有点讪讪的，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姜洋立刻清醒了不少，他忙看了看时间，又说：“我找代驾，找代驾。” 姜若看看薛辰，他的眼神倒还算清醒，她去厨房给他泡了陈皮醒酒汤，端过来墩到桌子上说：“都喝了。” 两个男人默默端过来喝了。 姜若两手支着腰，挺着肚子，“冰箱里就有腊肠，你们不想切可以叫我啊，这么干喝不醉才怪，我一个孕妇还得伺候你们。” “没……没醉。”姜洋有些窘，“啤酒哪会喝醉。” 说着站起身来，稍稍有些摇晃但立刻稳住了，拿着手机说：“我已经预约了代驾，马上就来。” 说着又掻搔头，四处看看说：“我得上个厕所。” 薛辰也站起来，“一起去吧。” 于是姜若就在门口目送两个男人迟缓地走下楼，在身后大声交代他俩，过马路时看着点儿车。 “真不让人省心。” 看他俩的身影在转角消失，姜若这才咕哝着进了家门。 工人们已经走了，卫生间还收拾的很干净，明天直接就能用。姜若看了看就去厨房做晚饭，她晚上想吃鱼片粥，想起家里没鱼肉了。便伸着脖子往厨房窗户下看，见薛辰走进小区大门，姜若便赶紧拿出手机来，薛辰很快接听了。 “你去楼下超市捎条鱼上来，不必要大的，挑一条小的就行，要收拾好的。”姜若说。 “嗯……” 薛辰的声音比平常要懈怠，姜若想起他下去时迟缓的步伐，心想这家伙是不是也醉了。她都忘了薛辰这人是喝酒不显醉的那种，就是看着还机灵，实际上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 没一会儿薛辰就上来了，手里提着买来的鱼，像小孩子对大人交公一样把鱼往姜若这边一送，“鱼。” 姜若接过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薛辰点点头，“你哥接到你嫂子电话要回去，现在在车上等代驾，就不上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哦……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定临床上躺一会儿？”姜若问。 薛辰点点头走出了厨房，可等姜若炖上粥出来时却发现他横在沙发上，鞋也没脱。 姜若忙拿了个抱枕给他垫在头下，把他想吐堵了气管。 薛辰睁了睁眼，无言地看着姜若。 “你明知道我哥喝酒没量你还跟他喝，”姜若唠叨着，“你喝了多少啊，要吐的话我拿个垃圾桶过来。” 薛辰没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姜若叹口气转身要走，却被薛辰突然拉住手。 “若……” 姜若别过脸，“你别耍酒疯啊，我可没精力应付你，火上还炖着粥呢。” 第90章 90.结果他就那么被拖走了 薛辰闭上了眼，但仍握着姜若的手，姜若看看他，突然使劲把手抽出来，还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不能喝还喝……” 可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那样子，姜若去找了个毯子帮他盖上。 晚饭好了，姜若也给薛辰盛了一碗粥，把他推醒，“来，吃点东西，胃里只有酒会难受的。” 薛辰坐起来，机械地拿起汤匙慢慢喝，桌上摆着一瓷盆鱼片粥，一碟凉拌鱼皮和一碟酸豆角，两人沉默而专注地吃着。 “今晚我留下陪你吧，”薛辰突然慢吞吞地说，“我先睡定临的床。” 姜若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她也不放心他…… 以前薛辰应酬喝了酒回来，她也会一整夜放心不下，生怕他枕的不舒服或是突然要吐。 以前大福元里一个叔叔，就是喝醉了被呕吐物堵住气管闷死的，姜若听说后就一直记得。 吃过饭姜若接到嫂子的电话，嫂子说姜洋已经到家了，这会儿正睡呢。又问姜若最近怎么样，让她不要见外，随时可以过来哥嫂家。姜若和嫂子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回头的时候见薛辰正笨手笨脚收拾碗碟，姜若怕他打了，一路跟着指挥他把碗碟泡到水池里。 等薛辰去洗澡的时候，姜若悄悄去定临的小隔间帮他收拾了一下，特意把垃圾桶放到床边的位置，又在床头柜上准备了陈皮水。 做完后她就退回了自己房间，做了会儿孕妇运动操，累的满头大汗双腿发软，最后气喘吁吁地靠在床上。 缓了口气后，她出去到浴室简单冲了冲，披着浴衣出来，正要关客厅灯时她看了看那个小隔间，它安静地在角落杵着。 不知道是不是三年婚姻生活留下的后遗症。关了灯路过隔间门的时候，姜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薛辰是不打呼的，可是喝了酒偶尔就会打，那就说明他枕的不舒服。 姜若没听到呼声和呼吸声，忍不住摸索着掀开帘子进去，由于小隔间没有顶，姜若房间门口的光照进来一些，借着这点亮姜若摸索到床边，床头黑乎乎的。 姜若先看了看她放的陈皮水，杯子已经空了。侧耳细听薛辰的呼吸声，他睡得很平和。姜若想去摸他额头的手停在半空中，以前每次喝醉他浑身就会发烫，夜里姜若总会时不时的摸摸他额头，怕他发烧，虽然每次一到早上他就恢复了正常体温，可姜若却总是提着心，有一次她又去摸他额头的时候他醒了，姜若的手一僵，薛辰却借着酒劲儿和她亲热了一回。 姜若收回手，有点怪自己想得太多。正要起身却感觉手腕被人握住，随后一股力量把她拉到一个滚烫的怀里。 未出口的惊呼被封在口中，他的气息四面八方的挤压过来，让姜若有些缺氧。 “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薛辰在她颈间喘息着。 姜若一愣，随即奋力推着他，“你别……还有孩子呢。” 在乎他……是肯定的，可姜若现在还不确定要跟他重新开始。 薛辰却很快摸索到她的浴衣带子，一边咬着她的耳垂一边道：“我之前查过了，前三、四个月过后就可以了。” 姜若小脸儿一皱，抬脚朝他的小腹蹬去。薛辰却先一步抱紧她，紧贴着让她不好使力。 “你个混蛋！”姜若忍不住骂了一句。 薛辰埋在姜若怀中，他实在控制不住，孕中的姜若，真的太美了…… 姜若正想着怎么脱身，却听他在耳边道：“你感觉不到吗……真的感觉不到吗？” 姜若愣了愣。 薛辰闭上眼，睫毛间却溢出晶莹。他不相信，他的热情，他的迫不及待，他每次抱着她时都会发抖那么一阵子……她难道感觉不到，这是爱吗？ 高中毕业那天他和同学们吃散伙饭，被室友灌了些啤酒。喝完后他浑身发热，感觉晕乎乎的。回到大福元时走路还不太稳当，当时小区外面的墙上已经写了“拆”字，那个字无意中便刺激到了他。 他脑子一热冲上三楼，他知道这会儿只有姜若在家。 砸了几下门，正好是姜若过来开门，他摇晃着便倒了过去。 姜若惊慌地扶着他一直退到墙边，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带着醉意的眼睛与她的近在咫尺，热意在脑中乱窜，让他还未开口就想先吻住她。 结果姜若的母亲从厨房出来，那天她提前下班了。姜母从后面抱住薛辰把他拉开，笑的声音很大，“这孩子，喝晕了弄错楼层了。薛辰啊，这是三楼，你家在上面呢！” 结果他就那么被拖走了，姜若愣愣的缩在墙边，他出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看她。 那天酒醒后他不知是该懊恼还是庆幸，没说出口是该懊恼，尤其当时姜若的唇看起来是那么柔嫩，可没在姜母面前失态确实也该庆幸，否则他和姜若以后就再难有点什么了。 姜若突然哼了一声，似乎带着哭腔，薛辰忙抬起头看她，随手把床头灯打开。姜若泛着潮红，把脸别开咬着嘴唇，似乎是怪他刚才的粗鲁。 他凑过去吻她的额，姜若低声道：“你小心点儿，我还怀着孩子……这儿还是定临的床。” 薛辰点点头，再吻了吻她的额头便下来抱她回自己房间。 姜若靠在枕头上，薛辰的手伸过来和她十指相扣，亲吻时一只手轻轻抚住隆起的孕肚。 姜若从没这么专注的感受过他，也是因为怀了孕要加着小心。 休息的时候，薛辰从身后抱着姜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那次醉酒后没能成的表白，还有她第一次时的僵硬，那时他是那么主动，可她却一副要哭的样子。 “因为那时，你在我心里还是邻居哥哥呀。”姜若枕在他的手臂上磕着眼，感觉没一丝力气了，“我还没能把你从那个身份剥离出来……想来，一直都没有剥离出来吧。” 她记住的，总是那个冷漠、遥远的邻居哥哥。正是因为这个前提，所以她觉得他这个人就是冷的，怎么都是冷的。 薛辰轻咬着她耳垂儿，“那现在呢？” 姜若回过头看着他，突然笑开，凑近咬一口他的鼻尖。 现在啊，不需要剥离出来了。 第91章 91. 这是不是代表，姜若已经有回来和 定临打着大大的哈欠开门进来，他昨天在女朋友的小床上窝了一夜，被毛绒玩具挤得无立锥之地。本来还想好好和女友亲热一下的，但女友的室友熬夜看书准备考研，两人只好亲亲抱抱就睡了。 还好前几天加班换来今天调休，他决定早早回来补觉。 哦对了，不知嫂子回来没有。定临把带回来的早餐放到桌子上，顺便走到姜若门前，见门虚掩着就一推，“嫂子你吃……”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薛辰正一只胳膊伸在被子外面圈住姜若，且正凑近嗅着姜若的耳际，姜若磕着眼还在睡，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那抹莹白看得他眼睛发花。 薛辰抬起眼冷冷地看着眼睛发直的定临，“滚出去！” 定临这才反应过来，忙“哎”了一声赶紧出去了，顺便把门带好。 在外面搔了搔头后，定临又觉得被骗了，哼，表哥也真是的，想过来跟嫂子亲热干吗还编个厕所不能用的理由把他赶到诺诺那儿。 不过，看样子嫂子个表哥是和好了？那……姜若今后就会一直是他嫂子了？那他又能光明正大赖在这个城市受他们照顾了？反正是自己表哥和嫂子嘛。 嘿嘿，那倒挺好。 卧室内，薛辰出去把自己手机拿过来，给公司去了个电话就关了静音，重新上床把头埋在姜若的发间，决定今天偷个懒，好好享受这温存时刻。 九点的时候姜若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拿过来看，然后小心的起身披上浴衣去门外接。 是房产中介给姜若打来的电话，之前姜若去看过房，打算给自己买个小窝安顿，毕竟有了孩子了。可如今她却犹豫了，慧姐为了办杂志付出了那么多，她永远都是跟在后面的人，不用付太大责任。现在她也想做点什么，帮慧姐，也是为维护自己的梦想。 所以她不急着买房子了，还是先留些钱，万一慧姐撑不下去还有她。 姜若小声的在电话里和中介说了，房间里薛辰慵懒地嗅着姜若在枕头上留下的余香，一边竖起耳朵把她的话听了个大概。 听到姜若决定先不买房子，薛辰内心掩不住的一阵兴奋。 这是不是代表，姜若已经有回来和他一起生活的想法了？ 姜若挂了电话，看见桌子上的早餐和外套，知道定临已经回来了，忙去简单洗漱的一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下了厨房。 等她出来找便当盒的时候，见薛辰刚从卫生间出来，他额上的头发有点湿，仍穿着昨天的衬衫，只是扣子全没系，露出精壮的胸膛。 姜若看了眼就双颊发烫的把目光扔到地上，薛辰却过来又缠绵地搂住她的腰，含笑用鼻子蹭她的耳垂。 姜若害羞地躲了一下，“定临在呢……你快去穿好衣服，今天还要上班吧。” 薛辰咬了一口她的嫩耳才罢休，突然说：“我打算重新装修房子，你有什么建议吗？” 姜若一愣，“是你现在住的那所吗，好好的怎么要装修啊？” 薛辰随意道：“上次维修电缆的说要重新走线，我就想顺便重新装一下，之前的不知怎么总看不过眼。将来小宝宝也要去我那边住住吧，现在家里肯定不适合儿童住。” 姜若讷讷道：“倒也是……” 薛辰笑笑，“你细心，帮我想想怎么装，孩子的房间也你来规划吧。明天我让装修公司的人来找你，你跟他们说要求就行。” “可是……”姜若总觉得哪里不妥，可薛辰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趁着这个空档又吻住她。 最后姜若喘着气把他推开，“好了……你快去收拾。” 薛辰笑着回房了。 姜若在厨房把便当装好，薛辰系着领带进来，在她身后看了看便笑道：“好丰盛，谢谢啦。” 说完在姜若的脸上亲了一下，便拿着便当出去了。 第92章 92. 慧姐看着薛辰，眼神有些复杂，“ 姜若有些愣，她那是给定临准备的便当…… 可是听着薛辰走出去时轻快的口哨声，她又不好再开口解释。 薛辰收拾好提着便当在门口换鞋，“那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唔。” 姜若发现他的领带有点歪了，忙追过去帮他整了整。薛辰含笑看着她，又凑近的时候被姜若推了一把，“快走啦……” 以前觉得他冷淡，可火热起来她又有点受不了。 薛辰只好下楼。 姜若靠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去叫定临，“定临，你下午不上班吗，该起来了。” 定临的声音带着困意从隔间传出来，“我调休了，今天不上班。” 姜若松了口气，“哦……那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有你喜欢的炖牛肉。” “……嫂子你可以不可以帮我端进来？” 姜若叹口气，去盛了饭菜放到客厅桌子上，然后进隔间用抱枕把定临打起来。 “快出去吃！别养成在床上吃饭的习惯！” —— 中午，薛辰在办公室吃着姜若准备的便当，姜若是按照定临的饭量准备的，里面有三个拳头大的饭团，满满一格子炖牛肉，一大块煎肉排还有一样素菜，薛辰吃了两个饭团后就打起了饱嗝儿，菜被他扫荡了个干净，但最后一个饭团实在吃不下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把饭团留作下午点心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儿子你吃饭没有……呀，你已经在吃啦。” 薛婶风风火火地提着个包裹进来，她身后的叶青正尴尬地朝薛辰看过来。 “叶助理你也去吃饭吧，现在是午休时间。”薛辰说。 叶青忙答应着去了。 薛辰把包裹放在他办公桌上，解开外罩的蓝布小花皮，里面是一个圆圆的保温壶，“来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妈给你炖了汤。” 盖子一打开，薛辰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差点又顶到嗓子眼儿，他忙往办公椅背上靠了靠，“妈，我吃过了……” “哎呀汤又不占地方，你呀就应该多吃家里的饭，养胃。” 说着把勺子放进去退到薛辰跟前，“来，这是妈让人给买的牛鞭，别处可买不了这么大的，给你整条炖了，你尝尝。” 薛辰忍不住站起身用手捂住鼻子，“妈，我真的吃过了，这个你……呕……你拿回去吧，我实在喝不下。” 薛辰终究是没忍住干呕。 薛婶瞪大眼，“这是大补的，你不喝怎么行？妈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让你做手术你又不去。” 薛辰走到窗边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说：“妈，我真的没病，我也在跟小若缓和关系了，你就先消停会儿，呕……你把那玩意儿盖上行不行？” 薛婶一听眼里冒了光，随便的把保温壶盖子盖好，几步走过来说：“你说你见小若了？怎么样，她愿不愿意回来啊？” 薛婶这段日子没少回想起姜若的好来，以前她和薛辰的父亲住院时，都是姜若在旁伺候，跑前跑后，送汤送水。旁边床位的老太太，儿媳明明在家闲着也从没露过面。 知道自己爱吃家做的香肠和油饼，姜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了给她送去，东西都不贵，但是被小辈记挂着，她心里总是感动的。儿子和他爸一样是个不贴心的，有时候薛婶的一些话只能找儿媳说，姜若每次都陪着她疏解，毕竟知根知底，她说的许多事情姜若都能理解。 之前薛婶为赌气也给薛辰又找过相亲对象，结果打听来了解去，每个都不如她最初的姜若。那些女孩子无一例外的都对薛辰很满意，可是对公婆就总是目光避着走，或者只维持基本的礼貌，薛婶的过分亲和反倒招来尴尬。薛婶这才发现，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不愿和老年人打交道的，有没有时间都不想在公婆身上付出精力。像姜若那样亲人般的孩子，她再难找到了。 加上丈夫老在一旁唠叨，她也觉得自己以前是有些逼得太紧，姜若毕竟除了没生孩子，其他方面都做得够好了。 “妈你先别那么激动，这事要慢慢来，太急了姜若肯定要被我吓跑。”薛辰说着慢慢走过来坐下，他刚才把排气扇打开了。 “哎哎，她肯见你就说明有门儿，”薛婶说，“上次的酥就是她做的吧，唉，难为这孩子还记挂着我。” 薛婶说着眼睛开始发酸，等看到儿子的时候又突然一震，把保温壶盖子又拧开，怕薛辰跑了，直接拽住他胳膊。 “儿子，你还得把这喝了，然后找时间把那环切手术做了，咱们得尽人事，哪怕到最后还不行妈也认了。” 薛辰连看都不想往壶里看，终于理解以前自己妈给姜若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姜若是什么心情了。 “妈……”薛辰勉强拿着汤匙问，“要是小若回来我俩还是没孩子，你愿意吗？” 薛婶愣了愣，随即长叹了口气，“那也许就是命吧，但既然没孩子了，老婆就更得贴心，毕竟两个人要相对一辈子，能抓住姜若这样的媳妇也不错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儿子心里是再装不下别人了。 薛辰也有些动容，又问：“那，要是姜若能怀上我的孩子，你能不能先别插手，别逼她。毕竟以前……我太难为她了，我想让她看到我的诚意，然后自己回来。” 薛婶愣了愣，“你们俩……” 薛辰咳了一声，把目光别开了。 薛婶立刻打了下自己的手心儿，“哎呦我就说，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份夫妻情不是那么容易断的，行，那你就好好努力把她追回来，我不插手。” 说着薛婶又把保温壶往他身边推，“那你还不快喝，多喝点，万一哪次成了呢。” 薛辰心里一阵哀嚎，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半桶，等母亲一走就冲进卫生间又呕了出来，并且这辈子都对牛鞭有了阴影。 叶青进来担心地看着薛辰吐白了的脸，说道：“薛总，那位秦小姐来了。” 薛辰又灌进去半杯水，放下杯子说：“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慧姐便拿着几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走到薛辰办公桌前把纸袋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那，杂志社的所有文书还有材料我都带来了，我们原来的主编已经去了国外，他走之前把签好的合同也交给了我，有什么事跟我接洽就行。” 薛辰接过翻了翻，点点头，“嗯，那好，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 慧姐看他一眼，“真的不跟姜若说一声吗？” 薛辰拿笔在合同上签了字，“不用，我不想给她压力，免得吓跑她。” 慧姐看着薛辰，眼神有些复杂，“你真的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薛辰笑了笑，把文件重新推回去，“姜若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比你想的强多了，应该是我得感谢有她这样的员工。”慧姐说，“说实在的，光我自己的话我真没勇气重新开始。” 薛辰淡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姜若就是有这种韧性，她就像一颗小星，不刺眼，却永久的亮着，仿佛希望。等经历的多了，才能体会这亮光的可贵。以前姜若不肯辞工作，他还觉得她固执，现在想来，真的是自己不懂得欣赏她。 慧姐又和他说了些杂志社的事，看时间差不多后起身告辞。走出大楼后，慧姐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姜若的电话，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告诉姜若，《c韵》虽然易了主，但是不会被改成四不像，因为新任主编正是她秦安慧，今后姜若就是她的副手。 姜若在电话里激动的说不出话，半天才急急地问慧姐是不是贷款了，然后说自己手里还有些钱，可以投进去算她入股。 慧姐笑着说不必，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有钱的大肥羊。 第93章 93.也许是他该改改敏感的性格了 姜若知道杂志社的消息后，就激动的要出门去找慧姐，结果一开门却看见杜彦正在门口，他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见到姜若也是一愣。 “你要出门吗？”杜彦舔了舔嘴唇。 “哦……有事吗？”姜若问。 见杜彦有些不自然，姜若便先把他让进了客厅。 “我耽误你正事了吧？”杜彦在沙发上小声问道。 “没事，”姜若说着给他倒了杯水，拿出自己做的小点心放在茶几上。 杜彦捧着水杯，“我，我知道杂志社的事了，之前慧姐跟我说过，我决定今后不管你们搬去哪儿，我都愿意给你们写连载，虽然《c韵》大改很可惜，但你和慧姐一定会再办出和它一样好的杂志。” 姜若一愣，随后立刻告诉了杜彦《c韵》如今是慧姐做主编了，除了原来的主编一家搬去国外，其他的都没变。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听说的。”姜若说，对杜彦如此仗义很感动，诚心道：“谢谢你能信任我们。” 杜彦更腼腆了，笑笑，“没事就好，反正我觉得在你们杂志上写连载挺好的。” 姜若笑了，“这些天也没顾上和你视频，最近怎么样啊，能开车上路了吧？” “嗯，已经买好车了。”杜彦笑笑，“是慧姐陪我去买的，她可真厉害，基本不用我做什么，但我现在不怎么开，更多的时候还是去坐公交车找刺激。” “噗……”姜若也笑了，对外地人来说那确实很刺激，“是啊，免费坐云霄飞车了，对了，听慧姐说你有女朋友了，是本地出版社的，那今后是不是就打算在这边安家啊？” 杜彦一愣，“女朋友？没有啊，之前出版社一位经理确实很照顾我，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姜若还有些失望，杜彦却突然说：“姜若，之前我确实喜欢过你，当时我觉得，自己比你的前夫要更适合你，甚至觉得我是在从你前夫手里拯救你，可后来看了你的连载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幼稚，其实你跟他已经丝丝缕缕的缠绕了许多年，跟你们的感情比起来，我的那点喜欢确实轻飘飘的。” 姜若倒是一愣，怎么杜彦也这么说，之前许多读者也这么留言来着。难道迟钝的真的只有自己？ “你……看出来那是我和他？”姜若问。 杜彦凄然一笑，“我也是文字工作者，这点敏感还是有的。” 好吧，看来只有她自己迟钝。 又聊了一会儿杜彦便起身告辞，姜若送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说：“对了，今天我是开车来的，你刚才是不是要出门，我送你吧。” 姜若想了想说：“我要去慧姐家里……你要不一起吧，咱们庆祝一下。” 姜若觉得，他们三个算是杂志社的三块垫石了，她看杜彦都比以前更亲切了。 杜彦掻搔头，随后笑笑，“好，她母亲挺好的，上次去还包饺子给我吃。” 姜若和杜彦说笑着下了楼，姜若看不清楼梯，杜彦就一路扶着。上了车，杜彦说起想去给慧姐的母亲买个按摩器当礼物，让姜若帮着挑一挑，姜若欣然同意，两人便在一家卖场停下进去逛。给慧姐的母亲选了一款足疗器后，姜若又看到另一边的早教机，忍不住过去顿足，想象自己的孩子出生后的样子，她的心里像是有羽毛轻抚般痒痒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姜若忙拿出接听，“喂？” “你在哪儿呢？家里门怎么锁着。”薛辰在电话那头说。 “在商场呢，待会儿去慧姐家。”姜若说。 薛辰听见那边早教机播放的儿歌，笑道：“嗯，我找到垫子下的钥匙了，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对了你来干吗？”姜若问。 “给你送个空气净化器，最近空气不太好。” 正说着杜彦结完了帐过来，“姜若，你还买别的吗？” “这谁？”薛辰敏感地问。 “哦，我们杂志的常驻作家，我跟他一起去看慧姐。”姜若说。 姜若说着和杜彦一起走向电梯，“那我先挂了，对了客厅桌子上我晾了碗皮冻在那里，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帮我扣到盘子里放冰箱吧。” 薛辰这边吸了一口气却找不到着力点，最后愣愣道：“哦。” 挂了电话后薛辰看着手机发愣，最后叹了口气去处理皮冻，也许是他该改改敏感的性格了，姜若那个小迷糊满脑子只有皮冻，根本不需担心。 第94章 94.自己终于打入了她的生活 姜若提着从慧姐家带回的饺子开门，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便喊了声，“定临你吃不吃饺子，羊肉馅儿的。” 水声停住，不多久薛辰擦着头发走出来，嘴角带着抹浅笑，“定临下午就出去了，说是在跟同事喝酒。” “哦……那你吃不吃饺子，慧姐妈包得，挺香的。”姜若讷讷地说。 “嗯。” 饺子有些凉了，姜若问用不用在平底锅里煎一下，薛辰说不用，她就放微波炉给他热了一下。 “你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姜若给他放了双筷子问。 薛辰：“我刚从公司回来，来这边看看。” 看看需要洗澡吗？ 见姜若愣愣的，他又说道：“对了，家里马上要装修了，我接下来没地方住。” 说完就直直盯着姜若，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姜若站起身说：“我这小地方能住多少人啊，定临也在呢。” “没事，我负责把他赶出去。”薛辰毫不犹豫地说。 “不太好吧。”姜若还做着最后的抵抗。 “他都二十大几了，没什么不好，我给他找房子。”薛辰说。 姜若不置可否地去厨房给薛辰煮点紫菜汤，怕光吃饺子噎得慌。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烧开，她有点发愣，最后又走出来问：“那你住定临的小隔间？” 薛辰笑了，姜若莫名的不自在，脸也红透了。 “外面的隔间可以给月嫂住，你肚子眼看越来越大了，我去上班不能没人照顾你。”薛辰又补充说。 “现在就请啊。”姜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过今天下楼梯的时候，她确实觉得有些腿软，她的身体素质来说承受一个孩子确实有些吃力了。 锅子呼呼作响，姜若立刻回到厨房。 外面定临撞了进来，一进来就喊：“嫂子我回来了，有吃的没……” 话说到一半就看见薛辰在桌旁看着他，筷子边还有几个剩下的饺子。 定临咽了口唾沫，“我吃别的就行。” 姜若走出来说：“有刚煮好的紫菜汤，家里还有凉皮，给你拌一拌？” “行，不用弄太多，我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定临搔着头过去饭桌旁坐下。 姜若便回厨房准备了。 薛辰凉凉看着定临，“让你在这儿是照顾你嫂子，不是让她伺候你，你倒是当起大少爷了。” 定临看了下薛辰手边的饺子，但是没敢说什么。 “我最近家里装修要搬来这里住，你收拾一下准备搬出去，我给你找好房子。”薛辰又说。 定·工具人·临抬起头幽怨地看着薛辰，“哥，你这是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啊，利用完了就赶我走。” “你又不能一直在这里住，反正也要搬出去的。”薛辰说。 “可我吃不惯外卖，人家胃不好。”定临嘟囔着，看薛辰丝毫不为所动，又说，“那你给我找的地儿远不远啊，太远了耽误我回来蹭饭。” “你有车怕什么。” “就那破车……”定临说起就一肚子委屈。 薛辰掏出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定临眼睛立刻直了，赶紧拿起来抓在手上。 “这次不是我开过的。”薛辰说，“虽然不是特别贵，但你还年轻，先开着吧。你不是和女朋友商量打算留在这儿吗，算我送你们的定居礼物。” 定临已经眉开眼笑，“谢谢哥，没事，我不嫌乎，比公司那破车强就行。” 说着他神色一凛，苦大仇深道：“家里人还说我肯定在外面待不下去，还说我不回去就不出钱给我买房子、买车，哼，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不需要他们也能在这儿生活，还能开上自己的车。” 薛辰认真的看着定临的脸，发现他竟然说的很严肃，不是戏谑，不由地叹口气，也是，在定临心里，这就算不靠家里了，靠家里他可能会生活得更巨婴。 有了这份礼物，姜若一出来定临就说自己愿意搬走，还说自己长大了，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胸脯拍得邦邦响，但是言明自己还得时不时回来蹭饭。 姜若满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不知道和薛辰这么快住一块儿是不是合适。 晚上，姜若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视线努力的不往下看，薛辰正趴伏着，却还穿着衣服。 她说自己怀孕了，不能接受像之前那么激烈的亲密，薛辰倒是听话，但这种慢慢的折磨，更让她羞臊难当。 “慧姐……说杂志社不用大改了，今后她做主编，我做副主编，嗯……虽然开心，但我毕竟现在不方便去社里，还是因为慧姐信任我……” 姜若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往她是不跟薛辰谈自己工作的事的，可现在只有用说话阻止自己嘴里发出其他的声音。 薛辰也很高兴，以前他不喜欢她专注工作忽略自己，现在却因为她愿意和自己分享而欣慰，觉得自己终于打入了她的生活。 “我觉得这很正常，你有能力。” 他说，然后就又埋头，“我住在这里你不会介意吧，我只是觉得，好容易我们又这么亲近，所以舍不得分开……我每天都在想你。” 姜若突然浑身紧绷，侧过头努力咬着被角才没发出声音，过后她晃神了好一会儿，眼角有微微的湿意，垂下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她咬住唇，忍不住伸手托起他的脸，分开后她就忙着找自己，倒是他一直放不下，论痴心，自己竟然比不上他。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就不能节制点，定临还在家呢。” 薛辰笑，“我让他去给我买东西了，特意交代去最远的便利店。” 姜若羞愤道：“那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你要干什么，你当他是傻子。” 薛辰笑着凑近，很小心的避开姜若的肚子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姜若拧了把他没什么肉的腮，“哼，我有点想念那个酷酷的你了。” 薛辰一愣，其实他也有些不适应如今的自己，但，就是忍不住想跟她亲密，想温柔待她，看她眼底的娇羞和欢喜。 不过既然姜若有要求，他便绷起俊面，直起腰解皮带，“那好，下面该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表哥我找着你说的牌子了，嚯，外头好冷……”定临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然后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 姜若已经盖上被子，只是因为憋笑一个劲儿的抖。 “滚出去……” “是……那我放这儿了。” 定临说完就跑了出去，还忘了关门。 第95章 95. 但这种互相通气的习性却还没有变 姜若憋不住露出头的时候，薛辰也回来了，上了床从身后一把搂住她，咬牙切齿，“必须要尽快弄走这混小子，半点眼色都没有。” 姜若心想，那时定临啊，你指望他有眼色也是想瞎了心了。 薛辰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又重了些，“那你愿不愿意啊？” “嗯？”姜若已经有些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住过来的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的黑眼珠正盯着自己，无辜的像毛绒玩具的黑扣子。 “嗯……”姜若说着瞌上了眼，意识沉入梦乡。 薛婶很快就知道了姜若怀孕的事，是老邻居姜母告诉她的。 姜母去姜洋家住的时候，姜洋把妹妹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虽然姜洋用长子的威严告诉母亲让她不要去影响妹妹，但姜母觉得不能只自己着急，这时候就想起了老邻居加前亲家，虽然两家之前关系闹得有些僵，但这种互相通气的习性却还没有变。 薛婶自然是坐不住了，预备了一堆黑暗料理就要去看姜若，打定主意就是自己下跪也要把姜若挽回，还好被薛辰父亲拦住，又给儿子通风报信，薛辰也赶回来这才稳住母亲。父子俩好说歹说，薛婶终于同意可以先不去，但让儿子保证一定要把姜若找回来，否则就把他赶出家门。宁可不要儿子也要挽回孙子。 薛辰一头冷汗的从家里出来，晚上回到姜若住处还是把事说了出来。 姜若正在沙发上看着装修的效果图，此刻肚子已经大得行动不便，每天只能由保姆扶着下一次楼，她扶着抱枕欠了欠身，看薛辰一脸为难的样子，终于说：“反正也快过年了，还像往年一样两家一块儿去吧。” 她也没想一直瞒着，只是之前没人催她就忘了。 薛辰深吸了口气，把头埋在姜若膝上掩住微湿的眼。 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和姜若都要去双方父母家，毕竟住的都不远，如今姜若这么说，是又承认两家都是自己家了吧。 —— 刚过完年，小区楼下还有未化的积雪，姜若穿的像个大狗熊一般被保姆扶着在楼下转了一圈儿，因为医生说虽然可以剖腹产，但姜若还是要多走动，孕妇保健操也不能荒废。 气喘吁吁的爬上楼，终于卸下一身笨重衣物坐在沙发上，保姆去给姜若盛红豆汤，姜若靠着喘气。门突然开了，薛辰提着两大包东西来。 “怎么样啊？”姜若问，“都弄好了吗？” 定临和小女友奉子成婚了，因此这婚结的很匆忙。不过两人如今都很成熟了，一心想正经过日子，经过努力还存下了两万块钱，加上双方家里给凑的几百万，婚房也买了。 薛家的亲戚因此都十分感谢姜若，说都是因为她和薛辰的照顾引导，现在定临懂事多了。 对于新婚和乔迁，定临小两口忙得团团转，姜若想帮忙身子却不方便，只能在电话里指挥，顺带让薛辰这个表哥代为跑腿，有时候婆婆也过去帮忙，毕竟定临小两口的家人都不在c城。 薛辰把东西放下，先过来摸摸姜若的肚子和腰肢，姜若的肚子已经像西瓜一样，他真有些为她的身子担心。 “还行，他俩已经安顿好了。”薛辰说，这句话后面隐去了无数句吐槽。 每次从定临家帮忙回来，薛辰就会想，就这样的人还能当丈夫，父亲。诺诺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小两口傻到一块去了，一堆问题摆在眼前不知应对，还只顾相对傻笑，把他气得每每胸闷，还是回家看见自己的娇妻心情好些。 第96章 96. 认错人了 姜若看出薛辰的真实情绪，笑道：“我们那时候未必比他们强多少，定临只是娇气，你那时候才别扭呢。” 姜若说着让他给自己拿一包辣豆干儿，她最近就爱吃这个，因此满心欢喜的想着自己肯定怀的是个女孩儿，还把之前薛辰给她的娃娃翻出来说，这就是最早的预言。 薛辰自然也是喜欢女孩儿，美滋滋的给老婆喂着豆干。 “房子也装好了，你要是还想住这里，等分娩后直接过去也行，那边婴儿房是现成的。”薛辰说。 “唔，看看吧，不着急。”姜若嚼着豆干眯缝着眼睛，看样子真不着急。 薛辰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助理打来的，他到一边去打电话。姜若电脑上的qq消息提示音也响起来，她起身过去看，是慧姐要她把文档发过来。 姜若发过去后问她这周末过不过来吃饭，最近慧姐的母亲总周末过来给姜若送吃的，姜若也想报答一下。 “杜彦也去吗？”慧姐回复。 姜若眨眨眼，最近慧姐好像很在乎杜彦，上次杜彦送慧姐来看她，两人一起时气氛就有些别扭。 “请他过来也好啊，怎么了？”姜若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慧姐那边沉寂了一会儿，还是发过来消息给姜若解释了一下。 大概半个月前吧，杜彦的母亲突然来杂志社了。 原因是因为她觉出儿子闷闷不乐，问杜彦杜彦也不说，杜彦母亲就到处打听。她在c城也就认识杂志社和出版社的几个人，也不知怎么打听的，得出的结果竟然是杜彦喜欢上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为情所困。 而因为杜彦和慧姐那段时间接触频繁，杜彦母亲就以为那个女子是指慧姐，于是专程找来杂志社跟慧姐说，自己和老伴儿不在乎女方年纪大一些，让她千万不要有压力，他们一定会尊重小辈们的感情。还说杜彦性格虽然闷不会说好听的，但是对感情很认真的，希望慧姐给他个机会。 后来慧姐给杜彦打了电话，杜彦立刻赶过来接走了母亲，可杜彦母亲这么一来，让杂志社的人现在都以为两人在交往，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暧昧。 “我猜说的人应该指的是出版社的那个女经理，结果杜妈妈以为是我。她前两天还又给我发短信，说希望那天的行为不会影响我对杜彦的感觉，唉，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杜彦没给你解释？”姜若输入。 “他给我道歉了，说抱歉给我造成困扰。” “只道歉，没解释？”姜若很敏感。 “你别给我抠字眼啊，我们俩没什么。”慧姐似乎急了，很快又输入，“其实我大概也能想明白，应该是那个女经理自导自演的，她心眼多，让别人暗示杜妈妈，好顺势和杜彦发展下去，可没想到的是杜妈妈想错了人。” “那这也算是缘分吧。”姜若回。 “……你听不懂我话重点是不是？” “一孕傻三年，你多担待。”姜若依旧乐滋滋的，“而且杜彦并没有因为这事躲着你啊，上次他来我这里送书，我刚好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被大雨堵在了印刷厂，他直接就拿上车钥匙说去接你，正常他也应该躲着你不是吗？” 慧姐这次没急着回过来，半天才说：“懒得理你，忙去了。” 姜若知道她是难为情了，乐呵呵的让她忙去。 “嗯……我还得跟你说件事。”慧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第97章 97. 我要去医院生啊！ 姜若挂了电话后正好薛辰过来，拿着手机让姜若看他今天看上的一个床头灯，姜若喜欢就买下。 姜若却扔了个抱枕过去，绷着小脸，“你打算瞒我多久啊。” 薛辰呆在原处，舔了舔嘴唇，“怎么了？” 姜若撅起嘴，眼圈儿却红了，“慧姐都告诉我了！” 薛辰忙坐过去揽住姜若，怕她太激动，这会儿姜若总是很感性。 “你真讨厌，我好容易干成些事情，本来觉得很高兴呢，结果还是你帮我。”姜若委屈地说。 “哪是啊，是你帮我才对，”薛辰忙说，“我只是投进去了一点钱而已，大部分还是你慧姐的，而且多亏你们的努力，我现在都有收益了。” 说完他抱紧姜若叹气，“我们是夫妻，别谈你的我的，你都让我找外星人了，我支持一下你怎么了。” 姜若没忍住笑了，打了他一下。 薛辰却认真道：“说真的，我研究新能源的项目这么多年都没有收益，你却一次都没有跟我闹，还对那些工作人员那么友善。你自以为这是理所应当，可事实上能做到这样的人甚少，反之我对你要做的事情却一直那么狭隘。” 姜若抹了抹脸，她确实觉得理所应当啊，她自己会赚钱，对消费也没有特别大的欲望，薛辰愿意投资他的梦想她没理由反对，她能为他做的很少，尽自己所能罢了。 保姆这时适时的进来，笑着问姜若中午吃什么，姜若吸了吸鼻子说了，顺势收住了情绪保姆便去准备了， 现在这个保姆是薛辰和姜若一齐看好的，四十多岁，做事稳妥又细致，以后可以直接给姜若伺候月子，免去婆婆过来做黑暗料理。 薛辰去洗手间给姜若拧把毛巾，刚关了水龙头就听到外面打雷似的一声巨响，仿佛小区西面的山崩了。元宵节刚过不久，可还是有人不时的违规燃放烟花爆竹。薛辰都被吓得一晃神，随后便冲了出去。 果然姜若木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个豆干，可是表情凝滞。 “小若……” 薛辰赶紧冲过去，姜若的神情一皱，低声呻吟起来，她刚才魂儿都差点吓飞了，随后肚子就开始痛，以前也这样过，本来以为深呼吸几下就没事了，可这次却越来越疼，她很快忍不住低叫起来。 保姆刚才在厨房吓得掉了菜刀，差点扎到脚面上，随后出来看见姜若的样子，喃喃道：“这，这是要生了！” 完了，有经验的都这么说了，姜若的心一沉。 薛辰要把姜若抱起来，可姜若却叫得更大声，薛辰的手摸到一片湿。 保姆过来道：“呀，得快点儿送医院，羊水破了，要早产……我倒是会接生，但还是去医院保险点儿。” 姜若小孩子一样哭起来，“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生啊……” 一来是害怕，二来是姜若想起了自己的出生，她就是在大福元里生的，没赶上去医院。 她的出生说起来还是大福元的一件盛事。 当初姜若母亲怀她的时候，还在小区楼底下和邻居们织布，用一种很古怪的织布机器，比一般的织布机简单，小一些，只能织那种厚厚粗粗的床单。一边将线固定在机器上，然后把线扯的直直的固定在另一头的一个桩子上。 小区里的女人们隔一段时期就会把它搬出来，织那种全小区家里都用的蓝白床单，那机器要几个人一起操控。那天正是给姜若家织床单，姜若的母亲虽然挺着大肚子，但不好意思全让邻居代劳，她正扯着一把线，要拽直了才能固定，结果一用劲儿，下面羊水就破了。 其他的女人都吓坏了，她自己也吓得不敢动，手里还拽着线。最后大家把她扶到一楼邻居家，邻居们有人去叫姜若的父亲回来，有人去找车送姜若母亲去医院。 当时离着大福元几站地有家小医院，小区里几乎所有孩子都是在那里出生，在那里种痘，没有意外的话姜若本也是要在那里出生的。 那天，几乎小区里那天没上班的人都挤在一楼邻居家门口，男的不能进去，女的在屋子和门口瞎着急吵嚷，据说当时薛婶也抱着才一岁的薛辰在门口看。姜若父亲的工厂就离小区不远，他工服没脱就跑了回来，可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最讨厌的要属姜洋，两岁多就讨狗嫌，不知从哪儿疯跑回来吵着要吃饭，听说母亲在邻居家就拼命往里挤，哭着喊着要吃炸鱼，被父亲吼了一句才安生下来。 那天邻居的车恰巧都不在家，小区里倒有个会接生的程婶，有邻居就把她叫来了。程婶原本在家剁酸菜，赶来的时候还满身的酸菜味儿。姜若母亲当时也没好意思问她洗手没有，新生儿何其脆弱娇贵，怎么能用抓过酸菜的手接呢？ 也许是心里抗拒这酸菜味儿，孩子就是下不来。万幸的是在附近医院上班的刘医生住的不远，他在大福元还有亲戚，亲戚跑回家打电话叫刘医生过来，刘医生当时偏巧在家，骑着自行车就赶来了，姜若的母亲记得清清的，刘医生穿着一身豆绿色的中山装和豆绿色的帽子，帽子上还有颗五角星。 姜若无法想象，因为现在没人那么穿了。她严重怀疑母亲最后出了幻觉，记住的是一楼邻居奶奶家挂的主席像，但是没敢问。 刘医生是小医院里万能的医生，也会接生，多亏他，姜若才平安降生，才没有一出生就被拿酸菜的手接。 随着姜若的降生，大家同时都放松神经，门外一片贺喜声，姜若的父亲给推搡的都懵了。 但在小区里出生不好的就是，全小区几乎都知道，姜若从小就被邻居们各种描绘她出生时的场景。一直到她后来上中学还有人说这事，姜若坚决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也如此，因此着急地哭了。 她已经能够想到，来道贺的大娘大婶们声若洪钟地笑着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你就是在邻居家里生的，没想到你的小孩儿也没撑到医院就生了，哈哈哈哈！” 第98章 98. 阳光在她的身后洒下金色（完结篇 不过幸运的是，姜若很快就被送去了医院，而且刚进产房不久就顺产下一个小男孩儿。 病房外赶来的两对老两口自然是喜不自胜，老人到底还是喜欢男孩儿，只是之前看姜若一心期盼女孩儿，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姜若倒有些失望，她想起了之前那个不祥的梦，直到看见薛辰一脸紧张的进来，她才忍不住哭了。 薛辰过去抱住了她，紧紧的不说话，姜若突然就不那么担心了。 没有母亲会抵触孩子，姜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被她带到世上的漂亮小男孩，看到他在自己怀里眯着眼吃/奶，心都要化了。 婆婆几乎天天都来，而且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做饭的事交给了保姆。至于姜若的母亲就忙了，开始了她的送奶大业。因为不久后姜洋的孩子就也降生了，是个小姑娘。姜洋得其所哉，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朵后。只是不久就有了难题，姜若嫂子因为身体不好，产后母乳不足，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用。 姜母又是那种迷信母乳的人，觉得小孩子只有吃母乳才能有好的抵抗力，于是就开始从女儿这里借母乳输送给孙女儿。姜若的母乳儿子根本吃不完，挤扔了也浪费，自然愿意给嫂子用。于是每天一早，姜母就坐着免费的公交车来女儿这里取奶，然后再送到儿媳那里去，比干什么都积极。还逢人就说得亏自己女儿和儿媳生产日子差不远，还能这么互相帮助。 这倒是让姜若的婆婆想起以前的往事，陪在姜若床头跟她说：“你别觉得你妈迷信母乳，当初她刚生你时也没奶，我还奶过你一阵子呢，你小时候就不常生病啊。” 姜若惊得瞪大眼，这个她从未听母亲说过。 薛婶跟她说，当初因为姜若是女孩儿，姜若的奶奶就给产妇脸色看，姜若的母亲本来就为家里拮据的经济条件担忧，被婆婆一嫌弃更是难过的下不来母乳。而当时薛辰只有一岁还没断奶，两家又是那么好的邻居，于是姜若饿的时候就抱到楼上先由薛婶喂。 薛婶说，当时姜若可乖了，几乎从不哭闹，而且仿佛知道这口吃的得来不易，吃的时候尤其专注。当时小薛辰很不适应母亲抱别的小孩，就爬过来用手去推姜若，结果姜若反手就把他的手拨掉，然后又奋力吃。 后来姜若再来蹭奶，薛辰就坐在床上傻呆呆地看，好像对这个小婴儿又好奇又有些畏惧。薛婶则最喜欢观察儿子这时的神色，觉得很好玩。薛婶说，每次她把姜若和薛辰放在一起，姜若很快就睡了，薛辰却瞪着眼看着旁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等薛婶干活儿间隙跑进来看时，就见两个小人儿头抵着头都睡着了，模样十分可人。 薛婶说的唏嘘不已，“那时候照相不如现在方便，要不然真该给你们拍一张，多可爱啊。” 姜若也没想到，她小时候和薛辰还有这么亲密的过往。 公公来接薛婶，在外面听见了，进来说：“怎么没有，他俩小时候一起照过相，里面还有小洋，就是小辰后来不让人看了。” 薛婶一愣，随后一拍手心，“还真的是！那是小若百天的时候要照相，当时就把咱儿子也放进去了，洗出来后咱两家都有，就是小辰长大后不许人看了。” 薛婶说着点点头，“嗯，我回去找找，应该就是老相册后面，背着放那几张里。” 婆婆走后姜若给母亲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事，母亲想了好久才说好像有，但是相册肯定早就不在了，说家里有一阵儿闹耗子，户口本都被啃去一个角，照片什么的都啃成一团了。姜若也就不抱希望。 晚上薛辰回来，先过来香了香儿子的脸蛋儿然后去洗澡，姜若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过一看，笑声顿时传遍整个屋子，薛辰跑过来的时候就见她笑倒在床上，儿子都被吓醒了。 手机上是婆婆刚发来的照片，姜若终于知道为什么薛辰不让人看了，当时他才不足两岁，姜洋大一点但是没羞没臊，两人都穿开裆裤，一边一个夹着刚百天的姜若坐在席子上，两只小鸟对着镜头。 薛辰脸上冒烟地抢着手机，姜若笑倒在他怀里，薛辰咬牙，干脆避开儿子吻住姜若，两人嬉戏的声音从卧室细细密密的传出来。 姜若掉在一边的手机再度亮了起来，是慧姐发来的新书封面，封面上是好容易找到的大福元没拆时的样子，旁边是一个清瘦的小女孩背影，她梳着稀黄的小辫儿，穿着简单的短衫和布裙，正抬腿走进那群暖黄的建筑，阳光在她的身后洒下金色。书的背面，是现在的c市，和一个成年的女子正面，她已亭亭，眼中无忧亦无惧。 终于完结啦~~谢谢喜欢这部书的小伙伴，让我在写的时候不那么孤独。 这本书虽然是回忆向，但是柿子和女主都没有表现希望回到那段日子的意思，那段时光虽然是值得珍惜的，但是过去的日子并不全都是好的，也有很多不足。也希望喜欢这部书的小伙伴们在珍惜过去时，也能勇敢向前。 最后祝大家学业进步，事业有成，前路光明一片！我们后会有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