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虐我千百遍[重生]》 第1页 [GL百合] 《学妹虐我千百遍[重生]》作者:议棋【完结+番外】 别人重生顶多一次,刘夏重生N次,且次次都是死在学妹顾凌洛手里! 为了改变这死亡轮回,刘夏决定勾搭学妹打造感天动地姐妹情,将一切撞死自己的可能掐死在摇篮里! 等等!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刘夏:你干嘛?爪子拿开! 顾凌洛:老婆,乖。 谁是你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和她做姬友啊!!! 这是一个没事谈谈恋爱,顺便收拾收拾黑能量,强攻一见小受就腿软的恋爱故事。 看文指南:攻非人类~~~略沙雕~~~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夏,顾凌洛 ┃ 配角:顾浩烟,刘语冰,顾夙夜,顾朔风,许轻岚,顾缚槿 ┃ 其它: 第1章 前校花变跟踪狂 不一定给钱的才叫金主,给命的那才是真正的金主妈妈! 刘夏躲在学校路旁灯柱后,鬼鬼祟祟窥伺着不远处掌管了她生死大权的金主妈妈——顾凌洛。 顾凌洛,大一,长发及腰,肤白貌美,脖子以下全是腿,从踏进校门那一刻起,女神学霸高岭之花全国最想睡的校花NO.1……无数桂冠标签全bia她一人身上了。 投票的除了性别男居然还有不少女生! 是这世界疯了,还是她没睡醒? 而她,刘夏,大二,肤色比顾凌洛深了0.5个色号,长相比顾凌洛差了一个白雪公主到冰雪女王的距离,至于腿长……顾凌洛一米七三,她一米六七…… 不必多说,悲伤逆流成河。 总而言之,自打顾凌洛来了之后,她身上原本bia的好好的标签直接增重1/3。 校花→前校花。 这几天,只要她在校园晃荡,总有八卦溜进她的耳朵。 “她缩灯柱后干嘛呢?” “肯定是受刺激了……” “……刚PK掉邓嘉莉当上校花,又被新来的小学妹给PK下去……” “唉……可怜……” “惨……” 停!stop! 刘夏真的有点绷不住了。 她该怎么告诉那些八卦校友她是真的真的一丁丁点儿都不在意那破校花的虚名?! 请不要一副她一夜之间跌落神坛倾家荡产又被渣男抛弃凄凄惨惨戚戚就差去跳楼的怜悯表情,OK?!!! 咳! 虽然她偷偷摸摸尾行跟踪新任校花的行为看上去的确有那一丢丢……猥、琐BT惹人误会…… 刘夏下意识地又往灯柱后缩了缩,努力降低存在感,可这依然挡不住四面八方交替而来的八卦视线。 不管了,随他们的便,刘夏现在只关心她的金主妈妈。 九月的傍晚,夕阳不骄,斜风不燥,人体舒适度1级,顾凌洛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步伐轻快,身形矫娜,落霞洒在她墨染般的发梢,此情此景美如画卷,随意一个角度都是一张输入法皮肤优质底图。 是的,没错,×狗输入法有不少顾凌洛的相关皮肤,下载量直逼一线女星! 能把一身死亡黑穿出明星级流量的,足见金主妈妈的颜值有多逆天。 刘夏倒是一点也不柠檬,在她眼里这可不是什么校花,更不是什么女神,这是行走中的炸|药包,一不小心就会炸掉她的小命。 这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刘夏是重生的,还重生了不止一次,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几次。 每次重生她都活不过30岁,并且次次都是被抢劫逃逸的顾凌洛撞死,哪怕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这宿命。 最夸张的一次,她躲到马尔代夫潜入深海,想着这下总安全了吧? 却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顾凌洛卷款潜逃的航班正好从那片海域飞过,并且……坠!机!了! 这可真是阎王爷要你死,你跑到马尔代夫也不管事。 飞机碎片直接砸爆了她的氧气罐,可怜的她活活溺死在深海…… 唉!说多了都是泪。 她跟顾凌洛只是单纯的校友,从头到尾连半句话都没说过,她真搞不明白,怎么就能那么寸,次次死在她手里?! 为了解开谜团,刘夏曾专门找人算过她俩的八字,十个算命的十个半说她俩八字相克,那半个是围观群众。 八字相克? 呵! 八字相克至于克破半个地球,海陆空都躲不开死在顾凌洛手里的宿命? 刘夏倒觉得,八成是她上辈子杀了顾凌洛全家还刨了她家祖坟,不然何至于这么大仇这么大怨,撞死她一次不算,还一次次重生持续撞。 最开始重生她还是挺开心的,可次数多了,陷入一个诡异的轮回怪圈,她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任谁重复着无望的生命都会高兴不起来的。 每次重生她的记忆就会重洗一遍,除了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其她统统不记得。 别的不记得也就算了,关键大学时期学的所有知识,包括每学期期末考考题,她统统都不记得! 这看似只是件小事,却足以让学渣愁断头。 唉,愁,一江春水向东流。 每次揪头发备考,她都恨不得当场去世! 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了不再重复这痛苦的考试轮回,她也不能继续这么坐以待毙。 -- 第2页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跟踪顾凌洛就是她迈出的人生第一步。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自然且闪亮的接近顾凌洛。 是的,必须自然必须闪亮必须让顾凌洛过目不忘! 她要的不是泛泛之交点头之交,她要的是成为顾凌洛最最最亲密的好姬友,打造感天动地真·金镶钻石花·姐妹情! 然而接连跟踪了三天,刘夏都没找到合适的出场时机。 怎么就没个男生骚扰顾凌洛,好让她有个美女救美的机会呢? 难道是因为和谐社会,猥|琐男的胆子都集体减肥了? 不然……想法子自己找个演员客串一下? 她正权衡这事的可行性,顾凌洛突然停住了脚,转身朝三号教学楼后走去,刘夏赶紧闪出灯柱一路小跑追上去。 顾凌洛转过拐角没了影,刘夏却不敢莽撞,小心翼翼后背贴墙,一点点探头向拐弯外偷瞄。 顾凌洛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缩了回去。 跟踪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同情那些狗仔一秒。 又等了半分钟,感觉差不多了,刘夏这才悄咪咪又瞄了只眼过去。 咦?人呢? 三号教学楼后是一片人工湖,地势空旷,一望到底,只见杨柳青青,碧波荡漾,三三两两的学生点缀湖边,不见金主妈妈半点影子。 奇怪,怎么会不见了? 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 帝都中心,某高档别墅院中的小型喷泉旁,一道身影悄然出现,迈步进了别墅。 顾缚槿刚做好饭,抬头望了一眼,“查到波动源了?” 顾凌洛扔下背包先倒了杯水,咕咚咚喝了半杯,暖黄的灯光下,沾着水痕的唇薄红潋滟。 咔嗒一声放下水晶杯,顾凌洛淡淡道:“没有。” “没有怎么这两天都回来这么晚?” “被只小老鼠跟踪,不方便瞬移。” 顾缚槿笑道:“还有能难住你的?像以前那样,直接揍一顿就老实了。” “女的,不方便出手。” “女的怎么了?不好动手,吓唬吓唬不就行了?” 因为这身皮相,顾凌洛没少被骚扰,男的女的都有,顾凌洛一向一视同仁从没客气过,可唯独对这只小老鼠,她完全没生过这种念头。 倒不是因为她突然大发慈悲,而是因为…… “她太蠢了,满校园都知道她跟踪我,她居然还傻乎乎的继续跟。” “是说,蠢到你都懒得理她?”顾缚槿轻笑一声,“那你就任她这么一直跟着?” “躲开就好。” 顾缚槿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厨房,“洗手吃饭。” …… 刘夏很愁苦,金主妈妈好像发现了她跟踪她,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别说逮到机会好好认识一下,现在连人都摸不着了,难道真要逼得她找演员客串个劫匪流氓什么的,再路见不平一声吼?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上哪儿找这么个演员? 她倒也不是没有男性朋友,只不过他们都是些见色忘义的家伙,她可不敢保证美色当前他们不会直接把她给卖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坚决不能干! 更何况现在是法制社会,万一事没办成再惊动了警察,那可真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可不路见不平,她跟金主妈妈的关系就很难迅速发展起来。 金主妈妈是大一的,她是大二的,平时根本没有交集,她俩又都不住校,想混进宿舍强行发展姐妹情都不行。 唉!愁啊愁,愁得差点没一夜白了头。 损友一号浩烟同学瞄了一眼老师,怼了怼她的胳膊,“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损友二号改改同学也好奇地趴桌上瞅着她,“早上没吃饭?饿了?” 刘夏瞟了改改一个鱼肚白,“吃货是浩烟,又不是我。” 浩烟:“那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刘夏又回浩烟一个鱼肚白:“你以为都跟改改一样,每天初恋每天失恋?” 改改上手弹了她脑壳一下,“你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有坑还是吃枪药了?怎么说话这么欠收拾?” 浩烟绕着发梢,眼尾微挑,“她什么时候脑子平展过?月球表面都没她这么坑好吧?” 成功接收到刘夏的第三个白眼,浩烟这才托着下巴慢悠悠道:“好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姐妹们才好帮你出主意。” 刘夏有点迟疑,“我说了,你们可别说我神经病中二病白日做梦没睡醒。” 两人异口同声:“保证不说!” 刘夏这才道:“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巴拉巴拉,废了半节课加一个课间时间,终于讲完了重生的前因后果,俩损友直勾勾盯着她。 浩烟笑,手指虚点了点她:“你这还真是……” 刘夏一把抓住她的手指:“说了不准说我神经病中二病白日做梦没睡醒!” 浩烟:“emmm……玛德智障可以吗?” 改改憋笑:“臣附议。” 这俩欠揍的二货! 刘夏坐她俩中间,正方便动手,一人大腿狠拧一下! 她俩赶紧捂嘴,差点没哀嚎出声惊动正在兢兢业业传道授课的教授大大。 -- 第3页 一人再赏一记眼刀,刘夏道:“再多说一个字,腿给你俩掐青了。” 改改揉了揉腿,委屈巴巴。 浩烟也揉了揉腿,没说话先笑,这是一肚子坏水要往外冒的节奏。 刘夏十二分之警惕地向改改这边撤了撤身,“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 “下周一不是要申请选修课吗?我帮你打听打听顾凌洛选什么,到时候……你跟她选一样的不就行了?” 刘夏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第2章 请跟我组cp! 阶梯教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身材高大的德籍老师正在讲台字正腔圆地讲着冷冰冰的德语。 教室里鸦雀无声,除了记笔记的沙沙声,一两声轻咳,座椅偶尔咯吱响,只剩下让人头疼的德语呜哩哇啦。 刘夏快哭了,她是有多心大才把自己的账号密码告诉浩烟改改这两个坑货,让她俩帮她选选修课? 还有那个顾凌洛,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选什么选修课不好,为什么偏偏选这种全校第一的SSS困难模式?! 好吧,你是大一新生我原谅你。 也只有不了解情况的大一新生和其他课没选上被发配到这里的,还有极个别打从心眼儿里真爱德语的精英分子,真的真的没有人会选这个老顽固Mr.Seider的课! 全校第一挂科王Mr.Seider,挂科率高达60%,了解一下。 全校第一满勤王Mr.Seider,缺一次课直接挂科,再了解一下。 全校第一逼得学生表面老师好背后敲尼玛一个个全成表里不一戏精的铁腕外教Mr.Seider,每个帝大学生都需要深刻了解一下! 看一下那些从大一入坑,大四都还没拿下这科选修学分的学长学姐们隐隐抽搐的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帝大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恨他,请帮他报Mr.Seider,让他未来4年生不如死;如果你爱他,请陪他一起报Mr.Seider,你们可以一起死去活来。 ps.帝大所有选修课都是一年结业,大学四年需要完成不少于四门选修课,就是说原本只需要一年就能轻松拿到的学分,在Mr.Seider这里,你大概率需要……4年! 听,学长学姐们在哀唱:一年一年又一年,不是正在Mr.Seider挂科,就是正走在挂科的路上。 刘夏越想越悲愤,左右踹了浩烟改改两个罪魁祸首各一脚。 两人正在昏昏欲睡,一个机灵醒了,瞟了一眼讲台上铁面无私的Mr.Seider,都不敢说话,眼神示意。 【干嘛呢?抽什么风呢?】 刘夏突然心理平衡了。 幸好姐聪明,拽着她俩一块儿入地狱! 她在一片空白的笔记本上刷刷写下一行字。 【顾凌洛在哪儿?我怎么瞅了一圈也没瞅见她?】 浩烟改改齐刷刷望向她,看傻子一样。 改改夺过她的笔,刷刷刷在她那行字下面补了两个字。 【回头。】 回头? 不存在的。 跟金主妈妈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必须隆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回头了呢? 她打开笔袋,细长的圆珠笔笔帽是小马宝莉圈着一面小镜子,镜子虽小,可清晰度却是杠杠的。 她歪着笔,做出一副记笔记的样子,悄咪咪照向了身后。 好……好黑! 镜面太小,只能照到黑乎乎一片。 金主妈妈今天又是一身黑呀,她这是觉得黑的耐脏,懒得洗衣服?还是审美异于常人就喜欢这枯燥单调的死亡黑? 她不断调整着镜面方向,一点点搜寻着金主妈妈颠倒众生的脸。 哇! 照到了照到了! 不是脸,是手。 那手精致灵巧,手指修长,指甲粉嫩透着淡淡的月牙,每一根手指,每一节指节,都像是大师精雕细琢过的一般,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 这还是刘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又仔细地观察她的金主妈妈。 她突然有点明白那些宅男们窥视美女时那点小心思了。 单一只手就漂亮的引入遐思,何况那么美一个人…… 白天望一望,晚上再梦一梦,简直人生一大美事…… 等等! 刘夏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又不是花痴改改男女不拘的,什么看一看梦一梦的?这个想法很危险,离BT只差一步之遥! 摇了摇头,笔又往上翻了翻,映到了金主妈妈光洁的下巴,薄红的嘴唇,挺直的鼻梁,还有……可以荡秋千的浓密长睫。 哇~~~ 这睫毛,她能玩一辈子! 啊呸~!这什么破比喻? 刘夏还没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词,长睫掩映下的眸子,突然看了过来! 刘夏措不及防! 啪啷! 骨碌碌碌—— 笔掉了,小镜子笔帽被她牢牢闷在手心。 完了完了完了,被抓包了! 金主妈妈会不会以为她是个嫉妒她美貌的BT? 她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笔,不等坐直了身形,就听前方魔鬼在召唤。 “后排那个刚弯腰捡笔起来的女生,Aufstehen!(起立)” 生硬的中文,冷冰冰的Mr.Seider。 刘夏仿佛看到了高红高亮巨大无比泰山一般迎头压下的两个大字——挂科!!! -- 第4页 她赶紧站了起来,哐啷一声椅子面儿猛合响,森森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请把刚才我讲解过的那几个词读一遍。” 刚才讲解的词? 她求救似得看向浩烟和改改,两人头埋得极深,还竖起胳膊挡着脸,别说帮她了,生怕她殃及了她们这两条池鱼。 这塑料姐妹情…… 呵! 友谊的小船翻了!再也不陪你们荡起双桨了! 刘夏看着那跟英语有点像,但又完全不是英语的德语词汇,硬着头皮念形音。 Mr.Seider不甚满意,不过好歹没提扣平时分。 他纠正了她几个发音,示意她坐下,并很惊悚的提醒。 “回去好好复习,下节课还会提问你。verstehst du?(明白了吗)” 刘夏甚至没听懂他最后那句德文是什么意思,只恍恍惚惚点了点头,处于下节课还要被提问的巨大悲痛中,颤巍巍坐了下来。 出师不利啊,第一节 课就给盯上了! 蓝瘦,想哭。 Mr.Seider没再讲课,拍了拍讲台桌,示意所有同学注意。 “德语是一门艰深的语言,短短一年很难夯实基础,为了让大家快速掌握顺利拿到学分,我决定尝试一下分小组共同学习,这样有助于互相指导,互相监督,对成绩提升会有一定的帮助。” 分小组? 同学们议论纷纷。 “为了不让这个小组学习形同虚设,暂定两人一组,成绩绑定,两人的平均分为最终期末分,要及格都及格,不及格都挂科。” 什么?!!!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有激动的,有绝望的,这时候急需一个学霸基友啊! Mr.Seider环视了一圈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同学们,最后总结陈词。 “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自行分组,最迟下节课之前要把分组名单交到我这边。” 刘夏看了一眼刚翻了小船的损友二人组,不抱希望地问:“你俩德语怎么样?” 浩烟托着下巴,“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跟你一组,你啊~~应该跟~~” 视线瞟了下她身后。 刘夏眨了眨眼。 浩烟轻飘飘又丢来一句:“多好的机会啊,再不出手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改改也悠悠叹气:“对啊,人家又是学霸又是校花的,多少人争着抢啊?要不是看在咱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都想撬你墙角了。” 学霸怎么了?高中又不教德语,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 再说…… 已经顾不得想什么再说了,刘夏明显感觉到了十几二十几道视线朝她这边扫了过来。 当然不是看她的,看的是…… 前排大三的学长犹犹豫豫站了起来,冲顾凌洛投来了殷切的目光。 “那个,顾凌……” WTF!! 刘夏警铃大作,呼地原地扭身,一把抓住了金主妈妈的手! “请跟我组cp!” 糟糕,表情好像有些不到位。 刘夏赶紧调整面部表情,大写的微笑,还露着八颗牙。 第3章 请容我拒绝 这话一出,所有视线齐刷刷全都聚在了她俩身上! 偌大的教室,鸦雀无声。 顾凌洛缓慢却又坚定地抽出被她紧握的手,唇角带着礼貌的笑,神情淡漠疏远。 “请容我拒绝。” 完了! 她怎么能这么莽撞就求组cp呢?! 刘夏的表情差点崩塌,懊恼不已。 还她光芒万丈的初相见! 心碎了一地,刘夏干巴巴笑了两声,抓起笔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唰唰唰留下一串号码。 “别这么急着拒绝,虽然刚刚老师提问时我的表现乏善可陈,可我好歹也是大二学姐,不管怎么算也绝对比找个大一同级生划算!这是我的手机号,你慢慢考虑,等考虑清楚了再联络。” 说罢,她呼地站起身,不敢直视金主妈妈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随便朝身后指了指。 “听!下课铃!下课了!咱们回头见!” 乱七八糟收了下桌子,刘夏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敲尼玛的小熊饼干!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从座位到门口,区区一二十步的距离,宛如万里长征,无数奇奇怪怪的视线夹杂着窃窃私语,几乎将她戳成筛子。 “听说她最近一直鬼鬼祟祟跟踪校花,这是终于出手,打算要深入敌营重夺校花桂冠了吗?” “有那么复杂吗?宫斗剧看多了吧?” “要我看,说不定她是看上人家了,不都说十个美女九个姬吗?~” “咦?不是十个帅哥九个基吗?” “哎呀,差不多啦!” 刘夏脚下不稳,差点没给她们跪了。 这人间不直的,就不能盼她点儿好的?她也是有爱豆的人好吧?男爱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历尽千辛爬出教室的,好不容易奔出教学楼,还没顾得喘口气,左右胳膊就被人挽上了,俩不靠谱的二货探出脑壳。 改改揶揄道:“跑这么快干嘛?整得跟告白失败没脸见人似的。” 不是也差不多了。 胳膊肘撞了改改一下,刘夏欲哭无泪:“能小声点吗?还嫌我丢脸丟得不够?” 改改嬉皮笑脸:“没事,脸这东西,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 第5页 浩烟比较会抓重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怎么跟她组cp啊?” 刘夏苦着脸:“还能怎么办?等着呗,看她老人家会不会大发慈悲。” 浩烟啧舌:“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求生欲呢?” 刘夏崩溃:“我这还叫没有求生欲?你没看刚刚我都干了什么?当着满教室各个年级各个专业的面主动求CP!关键还失败了!你们信不信,我马上就要名扬全校了!” 改改贼笑:“名扬全校?是臭名远扬才对吧~~?谁不知道校花变了前校花,还偷偷跟踪新任校花的?” 刘夏:“……” 好气哦!偏还无法反驳。 三人到了餐厅点了餐,缩到角落桌子继续刚刚的话题。 改改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 刘夏戳着米饭:“我已经留了手机号了,还能怎么主动?要不我去打听打听她的手机号?” 浩烟夹走她餐盘最大的一块儿红烧排骨,“顾凌洛从来不用手机的,你不知道?” 刘夏道:“你糊弄谁呢?不可能!学校统计都留手机号的。” 浩烟道:“是留联系方式,不是留手机号!她留得固话。” 改改举手:“我作证,我翻过联络册。” 改改上学期为了追学生会会长,不知道怎么披荆斩棘进了学生会,这情报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可……留的固话,不代表没有手机啊?” 浩烟无语,漂亮的脸蛋儿真是翻个白眼都是妩媚的。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要不信自己打听去!” 刘夏叹气:“这年头还有人不用手机的?难不成是骚扰电话太多,干脆从根源上杜绝?那现在怎么办?打她固话?” 改改摇了摇筷子尖儿,嘴里塞得满满的,呜哩呜囔道:“你是不是傻?当面她都能拒绝,电话就好说话了?” 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2。 “那怎么办?”害得她都没食欲了。 浩烟笑得不怀好意,“其实吧,这事简单的很。” 刘夏道:“说来听听?” 浩烟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改改抿嘴点头:“至理名言!” 刘夏:“……” 合着就是让她不要脸呗? 好吧,反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的脸也早丢完了,就算捡也捡不起来多少,还不如干脆不要,毕竟比起小命,脸算什么?等三年后毕业了,从此江湖不见,谁还认识谁? 三秒钟做好心理建设,刘夏很快就给自己bia上了个【厚脸皮】标签。 常言道,见面三分熟,增加见面次数才是攻略金主妈妈的必胜法宝! 傍晚时分,夕阳半斜。 按照课表,金主妈妈最后一节在五号教学楼,刘夏早早就翘课埋伏在路边,坐等千年修来的一次同车渡。 叮铃铃~ 千呼万唤下课铃响。 刘夏紧张地攥着单车把手,手心都冒了汗。 望眼欲穿的身影终于随着大部队走出教学楼。 有男生紧跟在金主妈妈旁边,满脸谄媚的笑,嘴嘚吧嘚不停,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金主妈妈面无表情,不时点一下头,看似没什么情绪,可刘夏却敏锐察觉出了她的不耐烦。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要像天神一样光芒万丈地降临,解救被纠缠的金主妈妈~! 刘夏抬腿上车,板鞋一蹬,轻轻松松穿过人海向金主妈妈靠近。 离近了,男生呱噪的乱七八糟也入了耳。 “你看你也没个手机,平时群里通知个什么事你也收不到,非常的不方便,不如你去买一个,不是为了你个人,算是为了整个集体。” 顾凌洛笑得敷衍,“我会考虑的。” 男生轻咳了一声,左右瞟了一眼,明显朝顾凌洛这边靠了靠。 “你要实在手头紧不方便,我其实可以……送你一部,贵的买不起,一般的智能机还是没问题的。” 顾凌洛蹙眉看了他一眼,男生赶紧摆正身姿,一脸正气凌然。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身为班长对同学的关心,另外确实也是不方便,就像选修课这事儿,群里发了通知,大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最后发配到Mr.Seider那儿,多惨。” 刘夏在背后听得都快笑出声了。 不方便也是人家不方便,碍着你呼吸新鲜空气了?看上人家就直接说,这么拐弯抹角的还是不是男人? 顾凌洛淡淡道:“Mr.Seider讲得不错,我觉得挺好的。” “可他毕竟……” 不等男生再啰嗦出一个新次元,刘夏一个猛刹车停在他们面前。 “欸?这不是顾学妹吗?” 顾凌洛睨了她一眼,对于这种路人甲,哪怕是跟踪自己还当众骚扰的路人甲,她也懒得去记名字,只回以礼貌微笑统一称呼。 “学姐。” 男生脸色很自然,同微笑看着她。 刘夏笑容可掬,旨在亲切自然拉进距离。 “这是要回家吗?正好,我载你一程。” 男生脸上的笑意立马散去,不舍地盯着顾凌洛。 顾凌洛看了眼单车后座,又看了眼身旁深藏啰嗦与猥|琐的男生。 -- 第6页 “谢谢你的好意,我和班长还有事要谈,就不麻烦你了。” 猥|琐班长立马笑得满眼角褶子。 刘夏不可思议,晴天霹雳,深受打击。 金主妈妈宁愿被猥|琐男烦死都不愿意跟她组CP吗吗吗吗吗…… 看着他们相携而去越走越远的身影,刘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甚至还有点小自闭。 她就这么讨人嫌吗? 刘·前半生一帆风顺·夏,第一次遭遇如此惨烈的人生挫败。 “失败了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 浩烟改改抱着书从身后走来,她们最后一节是在六号教学楼,离得很近。 刘夏回头一把抓住改改的胳膊。 改改吓了一跳:“你,你别激动,失败是成功之母,你早晚能给她当闺女的!” 呸!怎么说话呢?死丫头! 顾凌洛瞪了她一眼,“帮我点到了吗?” 改改这才明白过来,夸张捂嘴:“呀!忘了!” “忘了?呵!”大拇指食指虚捏在一起比了比,刘夏斜勾唇角,阴侧侧笑道: “你离挨打就差这么一丢丢距离了,女人!” 浩烟张望了一眼校门方向,“你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吧?” 改改拍开她比划的手,也道:“不是说事关你的小命吗?来点儿求生欲啊,宝贝!” 刘夏瞬间泄了气,委屈巴巴:“那人家都拒绝了,我还能怎么样啊?” 改改上手扯了扯她的脸:“要脸还是要命?自己选。” 浩烟一脸高深莫测:“需要我帮你好好讲解一下‘贱’这个动名词吗?” 刘夏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推着车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们两眼。 “我怎么觉得你俩有点不对劲啊?” 浩烟眨巴着无辜的眼,“哪儿不对劲儿?” 改改同款无辜眼,“就是啊,哪儿不对劲儿?” “平时也没见你俩对我的事这么上心过,这次是怎么了?又是出谋划策,又是积极怂恿的,而且从我讲了重生故事之后,你俩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好吧,勉强算有一句,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改改轻咳了一声转开视线,浩烟继续无辜眨眼,附带一个社交假笑。 “其实吧……你到底是不是重生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改改憋不住回头:“重要的是有好戏看呀!~” 刘夏瞬间冷脸。 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 去你的塑料姐妹情! 浩烟指了指大门方向,“你不去追吗?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明天你总不好再假装骑车偶遇吧?” 虽然是塑料的,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刘夏翻身上车,一撩长发,淡淡的发香随风飘散。 “我先去了,回头再找你俩算账!” 第4章 有个两千块的生意 直走到校门口公交站牌,顾凌洛才总算甩开了那个黏人的班长。 班长等车,她朝一旁小胡同走去。 这附近能感应到微弱的负能量,不知道跟她最近查的波动源有没有关联? 刚走到胡同口,身侧气流涌动,一辆单车擦身而过,带起几缕长发轻扬缓落。 呲哽! 刹车声。 单车横斜在她面前,漂亮的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带着拙劣的演技冲她笑道:“好巧啊,又见面了。” 巧? 呵! 顾凌洛修养极好,对人一般都很客气,可唯独眼前这个女人每次见到就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这个麻烦精!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同意跟你一个小组。” 刘夏的笑僵在脸上。 金主妈妈长得是真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凡是能想到的赞美词都能随便往她身上bia,可她说话也忒不客气了。 不过…… 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金主妈妈这样的盛世美颜,肯定是从小被宠到大的,情商欠费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没几个人能像她刘夏这样意志坚定三观正的。 总之,理解万岁! 刘夏别的本事没有,心理建设从来都是秒成,尴尬的笑容瞬间恢复璀璨。 “其实吧,你也不用这么排斥我,我就是看你人美心善,学习又好,想跟你交个朋友。” 顾凌洛冷着脸,“很遗憾,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说罢,绕过她就走。 刘夏赶紧调转车头跟上,不跟能行吗?这可是她的命! “怎么能不需要朋友呢?是个人都需要朋友,尤其是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你不知道现在变态可多了,像学妹这样的神仙颜值,最容易被变态盯上!” 顾凌洛脚下不停,斜睨了她一眼,“譬如你吗?” 刘夏:“……”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尴尬无处不在。 刘夏轻咳了一声,步伐慢了一拍,赶紧骨碌碌又跟上。 “我想你可能对我有点儿误解,我就是吧,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似曾相识!特别亲切!不是常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吗?我觉得咱们前世肯定脖子都快扭断了,才换来今生一次前后桌。” 顾凌洛终于舍得绽出一抹笑,可惜笑意不入眼底。 “有没有人说过你?” “什么?” “轻浮。” -- 第7页 “我?轻浮?” 刘夏吐气望天,现在起,她不叫刘夏,她叫刘不生气。 “我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成轻浮了?再说,你女的,我也女的,怎么也和轻浮挂不上边儿吧?难不成你是弯的?觉得我调戏了你?” 顾凌洛凉飕飕的瞪了她一眼,继续目不斜视朝前走。 这么普通的反应,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没有被戳中心事的激愤,□□的直女反应! 她就说嘛,什么十个美女九个姬?纯属扯淡! 她和金主妈妈就很直,宁折不弯的直!钢铁直! 她笑嘻嘻追上去,继续洗脑。 “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好心,怕你被不法分子给惦记上嘛。”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私心,想跟你组个cp,毕竟你是学霸对吧?不过你放心,我语言学习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咱俩组合绝对是强强联手所向披靡!一年拿下学分不成问题!” “好了,组cp的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来,我载你回家,咱们冰释前嫌吧?” “嗳?走那么快干嘛?跟你说话呢!” “喂!学妹!顾凌洛!金主妈妈!!” 这人怎么这么烦?不理她还能有这么多话?! 还有金主妈妈什么鬼? 顾凌洛自动开启屏蔽模式,目不斜视,步履从容,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只当没听见。 刘夏一路喋喋不休跟她出了小巷,上了大路。 校园后墙,参天老槐探出枝叶,顾凌洛顿住脚,仰头望去,夕阳镀红了树冠,一片槐叶飘摇而落,她探手接住,捏着细小叶柄转了转。 即便不开千重眼,依然能察觉到叶脉上黑气缭绕。 这树……有问题。 刘夏探头过来,“哇!好可爱的叶子,你好有眼光!” 顾凌洛闭了闭眼,这尬吹……她还能再尬一点吗?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等晚上再来仔细查看吧。 顾凌洛将那槐叶夹进书里,抱着书继续走。 刘夏越挫越勇毫不气馁,追上去拍了拍后座,“来来来,都走这么远了,累了吧?我载你!” 查到了线索,顾凌洛也没了继续徒步的心思,她顿住脚,转眸望向刘夏,半敛的星眸深不见底。 “听过那句话吗?” “哪句?” “宁愿在宝马里哭,也不在单车上笑,等你什么时候能用宝马送我了,再来吧。” 刘夏石化。 这……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找姬友要求都这么高了吗?没宝马连朋友都不配拥有吗? 刘夏突然觉得浩烟改改那俩坑货难能可贵,至少她们从来不会要求她有宝马。 “噗!哈哈哈——”改改趴在桌上一阵捶腿,笑声压抑在臂弯里,总算没有逸出太多毁了形象。 浩烟手托下巴也是一阵闷笑,涂着殷红甲油的指尖点在脸颊。 “她真的这么说?” 刘夏生无可恋:“千真万确。” 改改蹭掉眼角的笑泪,“我跟你说,她这人又无聊又古板,不看综艺不看八卦,连电影电视剧都不看,我敢保证,她肯定是在哪儿随便听了这么一句,根本没懂什么意思,她……” 浩烟突然隔过刘夏拧了改改一下,改改眨巴眨巴眼,立马坐直身形义正辞严道:“我的意思是……她太势利眼了!鄙视!必须鄙视!” 势利眼? 刘夏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浩烟改改:“你明白什么了?” 刘夏神秘一笑,“秘密。” 浩烟改改:“切!” 切也不告诉你们~ 刘夏郑重决定,以后再也不找这俩坑货商量顾凌洛的事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白给她们送笑料。 她好歹也是重生过的人,稍微一分析就该明白,金主妈妈之所以会撞死她,是因为抢劫,之所以抢劫,那肯定是穷啊!就算不穷,那也是对钱极为执着的。 对了!之前看她那么不耐烦那个班长,可还是勉强忍着陪他笑到公交站牌,不就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吗? 【你要实在手头紧不方便,我其实可以……送你一部手机。】 送你一部。 送!! 天呐!她可太会抓重点了!佩服自己! 关键就是这个“送”字啊! 这最重要最闪亮的“送”字,仅次于“我的信用卡你随便刷”的大气磅礴诱惑力! 这年头还有谁不用手机的?小学生都有,幼儿园还电话手表呢,顾凌洛没有手机简直太可疑了,就算神仙颜值有变态骚扰,也不至于这么干脆利落连手机都不用。 除非…… 她穷到买不起手机,或者只买得起老年机,拿出来有损她的神仙气质,还不如不买。 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却不是不可能的,从她每天步行上下学,单车没有,公交也不坐,还从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就能初见端倪。 尤其尤其是,一般女孩子都会背个包包装个小镜子护手霜什么的,顾凌洛从来没有,之前用小马宝莉镜子偷瞄她,别说化妆,基本的润唇膏都没有涂。 这哪儿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爱护自己美貌的样子? 看来顾凌洛是真穷啊,说不定家里还有个重病破产乱七八糟原因急需用钱的亲戚,以至于她没有闲心也没有余钱关注自己的容貌。 -- 第8页 刘夏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显然顾凌洛也是个爱面子的,不然班长说送她手机她就该点头的。 So,就算她想用金钱收买顾凌洛,也要收买的不露痕迹才行,不然金主妈妈很有可能因为面子而拒绝她。 可怎么样才能收买的不露痕迹呢? 距下节德语选修课还有倒计时五天。 熟悉的傍晚,熟悉的单车,熟悉的斜阳地平线夹角十五度。 刘夏躲在一丛冬青后。 顾凌洛身边换了个男生,比之前那个班长高且帅,他手插裤兜,目光冷酷,凹着装逼造型,收获一路女生激动的目光。 仔细一看,认识,学生会会长,改改曾迷恋过三个礼拜的第N个初恋对象。 是的,第N个初恋,没错。 别人只有一个初恋,改改有无数个。 因为改改的关系,刘夏对这个会长比较了解,他家没什么钱,学费全靠奖学金,平时还兼职家教,面对改改的追求他一直都是明确拒绝,没有半点暧昧拖泥带水,算得上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长。 可刘夏却觉得,这种穷人肯定入不了顾凌洛的眼,抢劫犯眼里必须只有钱!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顾凌洛就停了脚。 “刚开学,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挤不出时间,抱歉。” 学生会长笑得温和:“没关系,等过段时间你不忙了再说。” 顾凌洛礼貌地又回了个微笑,两人挥手再见。 刘夏看准时机,绕出冬青追了上去。 “嗨!好巧!” 顾凌洛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继续目不斜视抱书回家。 刘夏按了按身上快掉下来的“厚脸皮”标签,保持笑露八颗牙。 “我有个两千块的生意想跟你谈谈,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 这个月零花钱只剩两千块了,少是少了点,可对缺钱的人来说,应该还是有一定诱惑力的……吧? 顾凌洛瞟过来的视线一贯的凉飕飕,刘夏突然不确定了。 “那个,我还没说完,是一个月两千块,直到我拿到德语学分为止,你也不用做什么难事,只要跟我组cp,分数匀我点儿就行了。” 顾凌洛低头捏了捏睛明穴,长睫微阖,透着烦躁。 “不用你给我钱,我给你五万,只要你以后别再烦我就行了。” 五万? 金主妈妈真会开玩笑,她要拿得出五万,怎么可能手机都买不起,还要每天徒步上下学? 再者,别说学生,就是普通上班族,五万也不是小数目,不可能随随便便给个不相干的人。 刘夏拨了下单车铃,歪头望着顾凌洛,秋风拂乱了她脸侧碎发,拂不乱她脸上促狭的笑。 “好呀,你要是真能给我五万块,我保证不出现在你视线范围五十米,不过,你要拿不出来,那就立刻马上给课代表打电话,咱俩组cp。” 顾凌洛抬眸望向她,“保证不出现在我视线范围五十米?” 刘夏蜜汁自信:“对!” 顿了下,秉承着万无一失的原则,刘夏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明天这个时间前,你可别跟我说等毕业后再给我五万块。” 顾凌洛突然勾唇一笑,笑容极浅,却如晴光映雪,瞬间恍了刘夏的眼。 “不用等明天,现在就可以给你。” “现在?” 顾凌洛反客为主,接过单车,不过一个跨车的小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如。 刘夏接连眨了好几下眼,有点摸不清状况。 “你,你这是?” “上车。” 刘夏稀里糊涂就坐上了车后座,稀里糊涂被拉到最近的ATM机,稀里糊涂掏出自己的卡包,稀里糊涂看她转给自己五万块。 五万块,整整五万块!一分都不少! 同城交易,不扣手续费。 第5章 势在必得的cp 早上第一节 大课,阶梯教室。 老师还没来。 “所以,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噗!”改改手肘撑桌捂着嘴,小肩膀耸啊耸,“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先笑会儿~~” 刘夏一胳膊肘撞翻她撑着的手肘,凶巴巴道:“你能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简直是个奇迹。” 浩烟也笑了,不过笑得不露声色,目光专注在自己刚做的指甲,细长的手指粉雕玉琢的,指尖水钻闪动着细碎的光。 浩烟这种笑刘夏还勉强能忍,改改太欠揍了。 浩烟慢条斯理开口:“你做这事前,怎么不先找我们商量商量?” 刘夏轻咳一声,眼神飘忽,“我这也是临时起意。” 要不是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才不会没事找事白给她们送笑料嘲笑自己。 浩烟瞟了她一眼,挑了下眉尖,看破不说破才是好姬友。 改改终于笑够,抹了抹眼泪,“只要你说了,我们肯定拦着你,你什么都不说自己拿主意,碰一鼻子灰怪谁呀?” 刘夏道:“说的好像你们很了解她似的。” 改改道:“了解不了解的,起码我们知道她家很有钱。” 刘夏仰头望天,无泪语凝噎:“可她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个有钱人。” 浩烟啧舌低笑:“一晚上不见,你脑子里的坑又多了不少啊?!这年头,越没钱越爱秀,越有钱越低调,这都不明白?” -- 第9页 刘夏不服:“你这根本就是小概率,大部分有钱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改改道:“反正她家超有钱,你想象不到的有钱。” 浩烟补充:“你可以理解为,钱在她眼里就是一串数字的那么有钱!” 刘夏挑眉看着她俩:“真的?” 浩烟轻哼:“爱信不信~” 这下刘夏更抑郁了,“所以她那么有钱,居然只拿出5万块就想把我打发了?!” 浩烟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继续欣赏自己亮闪闪的指甲。 改改敲桌:“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已经把自己给卖了,现在打算怎么办?” 刘夏苦着脸:“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们啊……” 她已经收了顾凌洛的钱了,难不成以后真不靠近她五十米内? 不知道现在反悔退钱还来不来得及? 真想回到昨天,掐死那个蜜汁自信的自己。 酒红色的波浪发撩到肩后,浩烟慢悠悠道:“让我们帮你出主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下次你不能再这么擅作主张,不然我们出再多主意也是白搭。” 改改道:“就是就是,我们顶多就是看看好戏,乐上一乐,出主意的时候可都是掏心掏肺的,你不能这么小气,好姬友不就是用来贡献笑料的吗?我追初恋的时候,你们不也没少笑我?” 改改说的好有道理,想起当初那个笑的没心没肺的自己,刘夏深刻检讨。 “对不起,我错了,你们随便笑,我心比金坚!” 浩烟改改相视一笑,有点不怀好意。 浩烟:“知道错了就请客吃饭。” 改改:“还有,下次一定要事无巨细全说出来,燃烧自己照亮姬友才是真正感天动地姐妹情~” 刘夏:总觉得又被这俩塑料花算计了…… 刘夏道:“好了好了,你们说的我全无条件同意,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改改抖了抖眉尖,瓜子脸杏核眼,说不出的俏皮。 “据我调查的第一手资料所知,顾凌洛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但是呢,又非常尊师重道。” 刘夏面无表情:“所以勒?” 改改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道:“再据我所知,德语课新生加老生总共268人。” 刘夏依然面无表情:“你想说有6有8又顺又发很吉利吗?还是想说,阶梯教室座位不够,去晚了就得自备小板凳?” 改改气的上手弹了她脑壳一下,“你脑子里有坑就不说了,能先把坑里积的水都抽出来吗?” 刘夏搔了搔鼻尖,“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总人数正好双数,每个人都能组上cp,不会出现落单或三人一组,如果我一直不找CP的话,就有可能会被老师组给她,可是……” 刘夏微叹了口气,“就像你们说的,她是学霸又是校花,想找她组cp的人多了去了,估计等不到老师强组cp,她就已经跟别人组上了。 再说,孤单寂寞冷找不到人组的也不会只有一个两个,到时候就算她没cp,也不一定刚好就组给我。” 浩烟笑道:“这就要看你动作够不够快,舍不舍得出钱又出力了。” 刘夏道:“怎么说?” 浩烟轻舔了下唇角,红唇娇艳,眸光诱人,凑到她近前,低声娓娓。 “你只需要这样这样再这样~~” 一个礼拜眨眼过去,Mr.Seider的德语课如期而至。 浩烟改改住校,每次都比她早,占座这项光荣任务一直以来也都是她们在做。 “这儿呢!刘夏!”改改先看见她,在后排遥遥冲她招手。 刘夏笑逐颜开,背着包刚想过去,一道冷飕飕的视线穿过人群冻了她个雪碧透心凉。 浩烟改改右侧两点钟方向,金主妈妈握着笔翻着笔记,抬眸盯着她。 刘夏朝阶梯上走一步,她盯着,再走一步,她还盯着,持续走,持续盯,直盯得她后背汗毛全炸起来了。 这,这是几个意思? 不会在教室也不允许她出现在她50米范围内吧?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可是…… 想想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在这节骨眼儿上挑战金主妈妈的小脾气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 重新倒回到教室门口,她笑容可掬地冲第一排最靠边边的男生道:“同学,不好意思,能不能换个座位?” 男生很爽快地收拾了东西,刘夏目送他到浩烟改改那边,冲她们摆手示意。 改改无语地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的东西挪了个位置,和浩烟紧挨着。 刘夏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顾凌洛,金主妈妈已经收了视线,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翻看着笔记。 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到现在刘夏都还有点不敢相信,金主妈妈真的是富二代? 所以她不用手机其实是因为……有钱?任性?! 刘夏苦哈哈坐下,旁边男生不时拿眼瞄她,一次两次她还能自动忽略,可七次八次她就有点忍不住了。 她微笑转头,“怎么了同学?有事吗?” 男生颜值中上,仰身靠在椅背,从前先后撸了撸短发,凹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 “我还以为你早不记得我了呢。” 刘夏:what?! 继续保持微笑:“我认识你吗?” -- 第10页 男生的脸色瞬间有点不太好看了,幸好他还能hold住,继续道:“去年元旦晚会,咱俩一块儿在后台等上台,说过几句话,记得吧?” 事儿是记得,人却是记不清楚了。 那是刘夏第一次上台表演,还是因为跟妹妹打赌赌输了才不得已报的名,上台前紧张的一匹,哪有工夫去记旁边的人长什么样? 尤其需要划重点的是,那次吉他弹唱她失败了,实在是因为太紧张,跑调了不说,还弹错了好几个音,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全校都在传她是个自命不凡的花瓶,就那么点儿水平还好意思上台? 往事不堪回首,也怪不得她的校花标签那么轻易就被金主妈妈给夺了去,现在国民眼光太高了,身为校花不仅要长得美,还要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至少一项出挑的技能。 譬如金主妈妈,高岭之花+学霸技能,简直是校花标配! 虽然到底没想起当初跟她说过两句话的人长什么模样,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提了,肯定就是本尊没错了,刘夏笑容真实了一些,毕竟是曾经对她说过“别紧张”的人。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巧。” 男生笑了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巧,嗯,真巧。” 刘夏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 他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坐在他旁边的吧? 不,不会的。 他俩只有一面之缘,肯定是她太敏感了。 正胡思乱想着,Mr.Seider夹着书进来了,原本还乱糟糟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简单的开场白后,Mr.Seider翻了翻小组名单,生硬的中文开了腔。 “同学们都很积极,老师很欣慰,现在只剩两名同学还没有分组,一个是顾凌洛同学。” Mr.Seider抬头巡视了一圈,“是哪位?” 顾凌洛扶着椅子面小心收好,站了起来。 “是我,老师。” Mr.Seider微点了下头。 “还有一个刘夏同学,哪位?” 刘夏早有心理准备,也小心的收好了椅子面儿,没再发出上次课堂上那刺耳的碰撞声。 “是我,老师。” 教室瞬间一片哗然,窃窃私语不断。 上节课最后那个当众“告白”同学们都还记忆犹新,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让前校花给得逞了! 有痛心疾首的,也有激动兴奋的。 反正这样的高颜值美女他们这些凡人也是得不到的,与其便宜了其他猪蹄子,还不如…… 校花×前校花…… 嘻嘻~大橘已定,坐等看戏。 Mr.Seider敲了敲桌子,“Sei still!(安静)” 他完全没察觉到平静教室下一颗颗无聊等瓜的心,依然板着严肃的脸一字一句道:“既然只剩你们两个了,那就分成一组,好好学习,互相监督。” 第6章 当个学渣不容易 下课铃响,刘夏第一个冲出教室。 整整两节课,她一直如芒在背,总觉得金主妈妈在瞪她! 其间她忍不住回头两次还是三次,金主妈妈很认真在听课,完全没有理睬她的意思,可等转回头,那种被盯的感觉就会卷土重来,清晰的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这绝对是做贼心虚啊! 想她刘夏长这么大,从来没对谁耍过心眼,这次为了跟顾凌洛组cp,她也是豁出去了,不仅零花钱全都扔了出去,还欠了一P股人情,她容易吗她?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浩烟凭借她的好人缘和一顿小火锅,成功套路了德语科代表,把所有还没报备cp的人名全都记了下来。 再凭借改改是学生会书记的便利,翻出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借德语科代表的名义,一个个挨着打电话询问cp情况,筛掉那些已经有cp却还没报备的人员,最后剩下的都是坐等官方匹配的咸鱼。 咸鱼们的数量没有想象中的多,也就20多个,大部分人都还是比较积极的寻找自己的Mr.Right的,刘夏深感欣慰。 握着这20多个人的名单,刘夏绞尽脑汁,和浩烟改改一起,先给他们做了个连连看,尽量最优化组合,增加说服他们跟不认识的人配对的成功率。 然后三人分头行动,以对方亲友的身份,对学生a说,b想跟他组cp,对学生b又说,a想跟他做cp,然后就是两头尬吹对方的优势。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们通常都比较好说话,个别难说话的,拉拉关系,请上两顿饭,也就好说话了。 所以她那2000块零花钱主要花在哪儿了呢? 浩烟改改那俩吃货身上! 接连搓了5天好吃的,还包括拉拢咸鱼们花的钱,只花了2000块绝对算是少的了,这还要感谢学生们的消费水平比较低。 不管怎么样,cp总算是组上了,改改的消息还是比较靠谱的,顾凌洛果然很尊师重道,Mr.Seider亲自组的cp,她丁点小情绪都没表现出来,欣然同意。 万里长征终于成功踏出了第一步,刘夏长舒一口气。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死皮赖脸,穷追猛打? NoNoNo! 张驰有度才是制胜之道,这次她要消极怠工,坐等顾凌洛亲自登门找她。 改改调侃道:“就你那水平,不用消极怠工,月考照样不及格。” 是的,没错,月考! -- 第11页 没有最BT,只有更BT,Mr.Seider是全校唯一一个会月考的BT老师! 都大学了还月考,说出来谁信?! 然而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Mr.Seider振振有词:“咱们科挂科率最高,就是因为你们平时不够认真,月考是为了督促你们,月考成绩记入平时成绩。” 这当然不是从他们这一届开始的,早在几年前Mr.Seider的德语课就已经有了这个恐怖的传统。 月考……既是噩梦,也是刘夏现在最期翼的,她就不信,她考砸了拖累顾凌洛不及格,顾凌洛还能坐的住? 浩烟敲了敲桌子:“快点背单词!你可以故意放水考砸,但绝不能不会,不然怎么保证自己考得足够砸?” 考砸还不容易吗?还用保证? 再者,故意考砸也是不存在的。 想想答题的时候,明明会却只能写错的那种痛苦,她宁愿压根儿就不会。 为自己的懒惰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刘夏彻底放弃了德语,舒舒服服过了几天小日子,国庆节还跑出去旅了个小游,那叫一个爽! 国庆后第一节 德语课就是月考,准确的说,第一小节复习,第二小节考试,考试时间不长,内容也不多,可看着满卷子和英语差不多又完全不是英语的德语,绝大部分同学依然很头痛。 刘夏丁点儿都不会,硬着头皮随便瞎答,幸好还有选择题,应该不至于零分那么丢人。 考试成绩很快出来了,Mr.Seider很尊重个人隐私,所有人的成绩都是单独发的,除了小组成员没有人知道其他人的成绩。 刘夏紧张地打开自己的成绩单。 emmmm……惨不忍睹…… 嘿嘿~ 她的心可算是放到了肚子里,这么低的分数,怎么看平均分都不可能及格了。 都不可能…… 都不…… 刘夏的视线落到了成绩单最下方的组员成绩与平均分上。 呃…… 呆滞。 持续呆滞。 浩烟怒其不争,闪着水钻的漂亮指甲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说了让你放水放水,怎么还考这么高?!” 刘夏抽了抽嘴角:“高……吗?” 改改也凑过来看:“天啊!全蒙还能蒙这么高,你是哪儿跑出来的神仙啊?” 刘夏看着自己成绩单上那个血红血红的“26”,差点以为满分30分。 要说神仙,顾凌洛才是神仙吧?! 有几个凡人能考够满分100的?!!! 100+26=126,再除以2…… 平均分63。 该死的竟然还超了三分! 风萧萧兮易水寒…… 没有人能明白刘夏此刻凄凉的心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难道以后金主妈妈的成绩都要按100计算? 浩烟蹙眉教育她:“都说了让你好好学,不好好学怎么考20分以下?!你以为十几分那么好考的?你可长点儿心吧!” Mr.Seider的试卷是绝对不能交白卷的,除非她想体验一下直接挂科的酸爽。 不能交白卷那就必须答题,还必须得答20分以下…… 刘夏第一次为了怎么考得足够砸而发愁。 看来她的确需要发愤图强好好学习了,就像浩烟说的,十几分真不是那么好考的。 之后的一个月,刘夏很努力,不只是为了考得足够差,更是因为金主妈妈对她的不理不睬让她觉得有点难受。 或许是失落吧,原本以为成绩出来了她就会主动靠近自己,结果…… 哼!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下次! 下次要还不能让她主动找自己,她就随她姓! 第二次月考姗姗而来。 会的全答错,不会的全瞎蒙,专蒙自己觉得不对的答案,这是什么糟心的人间疾苦?! 刘夏痛苦地答完了卷子,忐忑不安的等成绩。 千万要是20分以下! 千万千万千万!!! 上帝圣母佛祖菩萨保佑保佑! 第7章 两百年老槐 整节课刘夏的嘴角就没抚平过,她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19分~ 她怎么这么会考呢?!自己都忍不住夸自己。 19+100=119,再除以2。 59.5。 盒盒盒~不及格~ 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Mr.Seider的一贯作风,多少就是多少,从来不会四舍五入,差0.5分也是不及格。 这下金主妈妈总该主动找她了吧? 课间休息,齐飞终于忍不住道:“这么高兴,看来考得不错。” 齐飞就是之前总瞄她那个男生。 浩烟改改不爱坐前排,最近都是齐飞帮她占的座,每次都是第一排最靠边。 Mr.Seider的课座位不够,来晚是真的只能坐小板凳的。 刘夏笑着摇了摇头:“没,不及格。” “不及格还这么高兴?” “想起点儿高兴的事儿。” 齐飞也跟着笑了,“看来这事儿还真是大喜事儿,不及格都压不住的大喜事。” 刘夏笑而不语。 放学铃响,刘夏刻意收拾得很慢,还让浩烟改改先走一步,制造机会让金主妈妈找自己。 噗通!噗通! 她来了吗? 紧张。 教室门离她只有几步远,同学们三三两两走过离开,始终不见顾凌洛。 -- 第12页 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金主妈妈依然是一贯的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长发随意散在肩头,抱着书,随着同学们一起在窄小的过道挪动。 明明挤在那么多人中间,她却最是显眼,薄红的嘴唇,半敛的长睫,每一帧都是画卷。 刘夏忍不住抿了抿唇。 金主妈妈还真是漂亮…… 不对! 她想说的是,金主妈妈终于要过来了! 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抿了两下脸侧的碎发,赶紧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这次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乱瞟,全都集中在了笔袋里,笔袋的笔被她翻来覆去摆了无数遍。 “还没收拾好?” 一句话炸了刘夏个激灵。 “啊?什么?!” 问话的不是顾凌洛,而是齐飞。 刘夏本能地抬头张望了一圈。 顾凌洛呢? 她丢下笔袋追到教室门口,看着人潮涌动中顾凌洛灵秀的身影影影绰绰渐行渐远。 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不是该冷着脸找她算账的吗?明明之前从来都不客气的,怎么这次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 她可是连累她不及格扣了平时分的,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她就不怕下次还不及格? 脑中百转千回,顾凌洛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拐角。 失魂落魄地回来拎包,齐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齐飞道:“那咱们走吧?” 咱们?什么时候她跟他成了咱们了? 刘夏礼貌问道:“走去哪儿?” “食堂啊!你不吃饭吗?” “我……”刘夏看了一眼还在等他的同伴。 那同伴赶紧绕过桌子往外走,边走边笑,颇有深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俩一道儿吧,省得他落单。” 齐飞背起单肩包,冲她道:“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吧?走吧?” 齐飞每堂德语课都帮她占座,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可享受到实惠的毕竟还是自己,这点面子都不给,有点说不过去。 刘夏微叹,行吧,去就去吧,正好请他吃个饭,就当感谢了。 齐飞一路侃侃而谈,春风满面,到了食堂又是帮她排队,又是帮她擦桌子,殷勤的不得了,刘夏说要请客,他不仅不肯反倒还要请刘夏。 大庭广众之下,刘夏也不好跟他拉拉扯扯让来让去,只好又跑去买了果茶请他。 齐飞什么感觉刘夏不知道,不过刘夏是真的快尴尬死了,她隐约觉得这个齐飞好像在追她,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开口去问。 想了想,刘夏道:“下次就不用帮我占座了,我早点来。” 齐飞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喝了口果茶笑道:“那也行,谁先到谁占座。” 不是!她的意思是以后不跟他坐一起了! 刘夏也只有在金主妈妈面前bia了个厚脸皮标签,平时脸皮贼薄,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直白的拒绝。 吃了饭出来,齐飞坚持要送她。 刘夏不住校,平时中午吃了饭,不是去浩烟改改宿舍,就是去图书馆。 今天她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可看着旁边笑眯了眼的齐飞同学,她真怕自己说去图书馆他会一跟到底。 “不用送我的,我去女生宿舍。” “那正好顺路,我回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在校园最深处,跟男生宿舍只隔了一棵两百多年的老槐。 想起那老槐,刘夏不由想起了她冷酷无情的金主妈妈。 顾凌洛好像挺喜欢那棵老槐树,那天在院墙外还捡了片槐叶夹进书里。 她其实也挺喜欢那棵老槐树,因为树下有个长椅,平时图书馆找不到座又不想去打扰浩烟改改的时候,她就会坐在树下看书。 齐飞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这才依依不舍离开,她上楼找了一圈,浩烟改改还没回来,又重新下了楼。 十一月的天已稍微有些冷,不过中午时分气温还是挺高的。 刘夏坐在长椅,望着满枝苍翠,秋阳漏过枝叶斑斑驳驳,天清气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金主妈妈不理她又怎样?她就不信次次都不及格她还能坐的住! 不急,来日方长~ 清风拂过,簌簌沙沙,掏出书摊在膝上,她认真看了起来。 一片枯叶飘摇而下,落在书页,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捏起叶柄转了转,突然有点小心酸。 连棵老槐都欺负她,落给顾凌洛的是新崭崭的绿叶,落给她的却是枯叶。 哼! 她气呼呼扔掉那枯叶,继续看书。 沙沙! 又一片枯叶落下。 不等她吹掉,一片一片又一片,几乎刹那间,无数枯叶铺天盖地雪片般纷落。 怎…… 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诡异的梦,方才还挺拔健壮的两百年老槐,眨眼叶落枝枯,树干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枯槁! 刘夏猛地站起,接连倒退数步,心慌得不成样子,转身朝图书馆疾走。 走到拐角,她喘了口气,强忍着毛骨悚然,回身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学校匿名论坛。 -- 第13页 【惊!宿舍楼双百老槐瞬间枯死!超自然灵异现象?还是科学未解之谜?】 这么恐怖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压在心底,必须要宣泄出来才行!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帖子,她的心也随着持续不断的刷帖渐渐安稳下来。 帖子比想象中HOT得快,还没走到图书馆,已经有同学拍了最新照片发到楼里,老槐更枯槁了几分,半截树干成了中空,摇摇欲坠彻底死透。 建校时,有风水大师说,槐树乃木中之鬼,不适合留在学校,可当时老槐已近百岁,比较珍贵,加之那百年里,从没听说出过什么事,校方也就没有理会。 如今养到200多岁,好端端突然枯死,毫不意外地引起轩然大波。 有不少同学顶贴,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各种有关老槐的校园传说纷至沓来,譬如几零几室自杀的女生,夜半厕所间的哭声,宿舍楼最靠近老槐的宿舍总能感觉到阴风阵阵,等等。 甚至还有人瞎掰,说学校底下原本是个乱葬岗,埋了很多死人。 有瞎掰的,自然也有认真分析的,譬如,白蚁论,再譬如磁场论,甚至还有外星飞船辐射论,平行空间易物论以及次元黑洞论。 就在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帖子被套红加精,甚至转载到微博贴吧抖音小火山的时候,一贯反应迟钝的学校迅速发声,称老槐早被白蚁侵蚀,并不是所谓的瞬间枯萎。 第二天一早起来,那半截枯干已不见踪影,树坑填平枯叶扫尽,只剩长椅还孤零零待在原处。 流言蜚语很快平息,毕竟没有谁亲见老槐的瞬间枯死,只除了刘夏。 刘夏一直心神不宁,跟浩烟改改说了这事。 改改道:“白蚁的侵蚀速度很快的,突然枯死也不是不可能,不用担心,绝对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世界根本就没有鬼。” 刘夏小小声:“可我都重生了……” 浩烟安慰道:“重生怎么了?重生也不代表有鬼啊?很多解释不清的事,看上去很诡异,其实背后都是有科学道理的,解释不清只是因为科学还没研究到那个领域。” 她俩的安慰多少起了些作用,刘夏总算勉强说服了自己相信那是白蚁作祟。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刘夏是真的胆小,不是怕蟑螂老鼠这些,是怕神神鬼鬼什么的。 长这么大她就看过一次鬼片,老版的画皮,还是很小的时候看的,具体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之后她又是噩梦又是高烧,折腾了一个多礼拜,差点儿没把小命给丢了。 这么一闹腾,刘夏没空再惦记顾凌洛的事,接连几天都是一放学就赶紧往家跑。 这天也是,她骑着单车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一个急刹车,回头。 夕阳斜照,清风徐徐,顾凌洛站在不远处,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最简单的衣装,最优雅的身姿,遥遥地望着她,不染纤尘的眸子映着落霞,暖玉寒星般,既温暖又幽沉。 第8章 大型拆穿现场 顾凌洛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个麻烦精打交道,要不是查到她是第一个发帖的人,她绝对不靠近她半步。 刘夏呆怔怔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这可是你主动靠过来的,不是我不守约定。” “是你不准靠近我五十米内,不是我不准靠近你,明白吗?” 明白了!很明白! 金主妈妈终于还是憋不住来找她了~ 想也是,学霸啊!怎么能容忍自己有不及格的黑历史~ 刘夏抿了抿唇,翻身下车,笑都快遮不住了,偏还要凹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咳!找我什么事?” “我就想问问你,老槐枯萎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槐? 笑意凝固。 金主妈妈不是因为不及格的事来找她的? 所以她呕心沥血揪头发背单词的意义何在?还不如大中午头闲着没事蹲蹲老槐?!!! 半天不见她回应,顾凌洛蹙眉,“学姐?” “啊?”刘夏回魂,“什么?你说什么?老槐?” 顾凌洛有些无语,她这一系列表情包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是故意考砸等她来找她的? 虽然她这人确实挺蠢的,可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 “对,老槐,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形。” “呃……当时……”刘夏的视线飘来飘去,突然摸出手机捂到耳朵上,“喂?妈!我刚下课,手机铃调成震动的了,怎么了?啊?没拿家门钥匙?行行行,我这就回去。” 手机揣回兜里,刘夏冲她笑道:“你看,我妈迷迷糊糊的,出门忘了带钥匙,等着我回去给她开门呢,老槐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家坐会儿,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什么答什么,怎么样?” 顾凌洛:“……” 笑容太假,眨眼频率过快,车把攥得指肚都泛了白…… 不会演戏就不要演,满身破绽。 尤其刚才那通电话,手机屏幕从头到尾都没亮过,她接的鬼电话? 幼稚! 可笑! 麻烦还无聊! 跟她沟通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顾凌洛面无表情越过她离开:“既然你有事,那就等明天午休再谈。” -- 第14页 刘夏推着车追了上去,急巴巴道:“明天中午我有事,真的,就今天有空!” “那就下午。” “下午事更多,放了学就得赶紧走!” “那就后天。” 刘夏直接推车横在她面前挡住了路。 “我跟你说,我最近真的特别特别忙!我家……刚养了只猫,我放学就得赶紧回去喂它,不然饿一天没人喂,万一再饿出个胃溃疡肠结石什么的多可怜!” “那就……” “那就今天!就现在!走走走!我家很近的,我载你,来来来,快上来,我妈都等急了。” 顾凌洛敛目。 这么积极让她去她家……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本能地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今天不跟这麻烦精走,指不定明天她又想出什么幼稚招数,再者,老槐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了。 顾凌洛伸手:“车给我。” 刘夏赶紧弯腰趴在车头,车把挡得严严实实。 “我载你。” “我来。” 金主妈妈冷飕飕的脸让刘夏有点小紧张,“我,我妈还等着我送钥匙呢,我骑得快。” 顾凌洛道:“我骑得也不慢。” 刘夏道:“我认路。” 顾凌洛道:“你可以给我指路。” 刘夏道:“那不是还得指吗?我载你连指都不用指,肯定比你快!” 顾凌洛扫了一眼刘夏的腿,“我腿长。” 刘夏:“我……” 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话,堵得刘夏瞬间没了词儿。 不是,她这什么意思啊?想说腿长骑得快干嘛要看她的腿? 她好歹也是前校花好不好?!比她不足,比一般人绝对称得上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好吧?! 然而不管怎么辩解,她的确没顾凌洛腿长…… 好气! 怎么这么想骂人呢?! 她现在百分百确信顾凌洛家真的超有钱了,不然就凭她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负情商,家里没点儿背景早被人薅到小胡同教育八百回了。 顾凌洛轻描淡写火上浇油:“腿短不是你的错,让你妈等急了就不太好了。” 刘夏深呼吸。 世界如此美好,坚决不能暴躁。 她想载就让她载着吧,好歹自己也百八十斤呢,累死她! 一路载着刘夏到家,放好车,电梯到12楼,1209室门前空荡荡的。 顾凌洛淡淡扫了刘夏一眼,“你妈呢?” 刘夏搔了搔鼻尖,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去圆。 掏出手机随便按了下,刘夏拳抵唇边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 “喂?妈?你在哪儿呢?我到家了,怎么没见你?啊?你去二姨家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紧赶慢赶的,那行,你陪我二姨吧,挂了。” 回头,刘夏笑得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我妈等不及去我二姨家了,没事,咱们进去谈。” 顾凌洛回她一个没有灵魂的笑。 演技不怎么滴,戏倒不少。 开门进去,客厅不大,零食饮料抱枕薄毯扔得那儿都是,幸好地面桌子没什么灰尘,乱而不脏。 刘夏瞟了一眼顾凌洛审视的目光,尴尬地笑着换鞋跑了进去,随便收拾了两下,大概就是零食全划拉抽屉里,抱枕摆好,薄毯随便叠巴两下。 “哈哈,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坐,快坐!你喜欢喝什么?茶?果汁?还是功能饮料?” “茶。” 刘夏拿了瓶冰红茶。 “直接喝?还是用杯子?” 顾凌洛看了眼那糖精过量劣质茶粉勾兑的褐色液体,蹙眉:“这就是你说的茶?” 刘夏有些茫然,点了点瓶子包装纸。 “这不是茶吗?这么大的字,看到没?” “别告诉我你说的果汁是果粒橙橘子汽水。” 刘夏眨巴眨巴眼,“哪儿能呢,橘子汽水是汽水,果粒橙才是果汁。” 顾凌洛果断放弃跟她沟通,“水就好。” 刘夏站着没动,“呃……水……没滋没味的……有什么好喝的?要不你喝果粒橙吧?!” 顾凌洛眯眼:“不会连水都没有吧?” 刘夏搔了搔鼻尖,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赶紧倒了杯果粒橙,“来来来,果粒橙,酸甜可口,果肉果粒看得见!” 顾凌洛不客气道:“我没有喝乱七八糟添加剂的习惯。” 四下环视了一圈,顾凌洛又道:“你的猫呢?” “猫?什么mo……喵~~~喵喵~~~宝贝儿喵喵~~~妈妈回来了~~~” 天!差点露馅! 没想到随口胡诌的猫,顾凌洛居然还记得,幸好她反应快! 刘夏弯着腰,厨房、卧室、阳台、书房、卫生间,整个公寓每个角落都装模作样喊了喊。 “哈哈哈,我家宝贝儿比较野,肯定是偷溜出去玩了。” 顾凌洛不置可否,瞟了一眼坦荡荡的两室一厅,刚才找猫门都推开了,一间是卧室,另一间……不是卧室。 “你跟妈妈关系真好。” “欸?” 刘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圈,额角冒汗。 让你胡扯八道!让你飚演技!找猫就找猫,随便喊两声意思意思得了乱开什么门啊摔! 都这么大了还和妈妈一个房间一张床,怎么想都不正常,就算勉强解释为母女情深,可关键是……她爸睡哪儿?! -- 第15页 三人一张床大被同眠?! 呸! 她还有个妹妹呢! “不是不是,我一个人住,我妈今天是临时有事过来看我的,哈……哈哈哈……” 不管怎样,笑就对了。 顾凌洛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想也是,不然也不至于连口水都没有。” 刘夏搔鼻尖:“哈哈……哈……” hold住!一定要hold住! 不知道怎么答的时候就努力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傻笑。 顾凌洛轻描淡写继续扔炸弹:“说起来,你家猫还真是厉害,竟然会自己开门出去玩,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 笑容凝固,逐渐龟裂。 不行!表情不能绷! “可……可能是……它……它趁我出门时,尾随跑出去的!对!尾随!” “哦……原来如此。” 刘夏抹汗:“呵……呵呵……” 顾凌洛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真实而非敷衍的笑,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女人还真是又蠢又傻又好笑。 “说说老槐吧,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夏小碎步挪挪挪,挪到沙发边儿坐下,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先喝口冰红茶压了压惊。 “老槐……呃……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楼主?”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年头查个ip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尤其她还是披的固马发的帖子,更好查。 “什么楼主?那热帖是你发的?” 刘夏愕然:“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干嘛找我?” 顾凌洛微微一笑,撒谎丁点不带脸红的:“不止你,我问了很多人。” 原来人家是广撒网,根本不是刻意来找她的…… 这么想来,她薅头发苦学德语专门考十几分岂不是更亏了?!!! 啊啊啊!!!还她的及格分!!! 不过……这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了那老槐对金主妈妈的重要性?不然她何至于逢人就问? 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关心,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槐越重要,她的胜算就越大! 第9章 两人行你是我师 刘夏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那你算是问对人了!那天就我一个人在场,当时的情形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也亏得我从小胆儿大,换个旁人绝对得吓尿裤子!” 顾凌洛抽了抽眉尖,“说重点。” “咳!”刘夏朝她挪了挪P股,小心翼翼问:“这事儿对你很重要吗?” 顾凌洛冷眼看着她,零下五十度。 刘夏立马怂了,滚到嘴边的威胁还没出口自动夭折。 “学妹既然问了,那肯定是很重要啊!以我对学妹那如滔滔江水延绵不息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止息的崇拜,那必须立刻马上毫无保留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表罢忠心,刘夏这才添油加醋地把那天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呐!那简直太恐怖太惊悚不啻于一匹黑马直逼世界灵异事件NO.1!就一眨眼的工夫,真的,就一眨眼,就这样,再睁开,原本绿莹莹的参天大树,死透透的!枯叶子落了我满头满身,好悬没把我就地给埋了!” “一眨眼?” “一眨眼!”刘夏重点了下头以示肯定。 顾凌洛垂眸,薄薄的眼皮透着细微的青色血管,长睫掩映着眸光闪动。 “手。” “嗳?” “手给我。” 天呐!这进展也忒神速了吧! 一眨眼工夫她就跟金主妈妈成了可以手牵手一起回家的关系了吗? 这老槐还真是神助攻,牺牲自我成全她人,简直太伟大了!之前还那么怕它真是太不应该了! 刘夏乐颠颠地伸过手去。 顾凌洛卷起她的袖子,探出两指摸上了她的脉门。 “闭眼。” “嗳?” 这是几个意思?中医号脉? 没事号什么脉?炫耀她身为学霸不仅学识广博还动手能力强? 可号脉干嘛要闭眼? “让你闭眼听到没?” “为什么呀?” 顾凌洛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瞪了她一眼,“让你闭就闭,哪儿那么多废话?!” “那你总得说下原因吧?” “你这种智商说了也不会明白。”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什么智商啊?能考上帝大怎么也得是全国拔尖的吧!” 顾凌洛凉凉扫了她一眼,“拔尖儿的19分?” 刘夏:“……” 无泪语凝噎。 万恶的19分!后悔×3! 刘夏深吸一口气,气拔山河。 “对!没错!我智商堪忧,德语岌岌可危,为了不拖累你跟着我不及格,我决定好好学习积极向上为了咱俩共同及格奋发图强!相信你这样品学兼优的优质学霸一定会全力配合我鼓励我并且殷殷教导我!三人行必有我师,两人行你是我师,我先喊为敬,老师你好!请好好教我!我绝对言听计从指东往东指西往西听话的像个傀儡娃娃!” 突突突一长串,丝毫不给顾凌洛拒绝的机会,刘夏壮士断腕般仰头闭眼。 “来吧!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师让徒闭眼徒打死不睁!号完了脉咱们再好好商量下学习计划,不!是您对我的教导计划!” -- 第16页 顾凌洛活了九万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偏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或者说,根本等不到别人在她面前耍无赖,就已经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不敢有丝毫造次。 她蹙眉忍着气,冷声道:“我说‘好’之前,不准睁眼。” “师令如山倒!放心吧小老师!打死不睁!” 刘夏紧闭着眼,金主妈妈按着的手腕隐约浮起一丝冰凉凉的寒意,像是流水浸润,又像是水雾缭绕。 寒意顺着手腕瞬间导向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顾凌洛的声音响在耳畔。 “靠在沙发背,放松,什么都不要想,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刘夏乖乖地靠着沙发,全身放松再放松,再松就要睡着那种。 “当时除了你,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 “别的生物呢?譬如野猫、麻雀之类。” “野猫肯定没有!麻雀……没听到有鸟叫,应该也没有吧。” “除了老槐还有没有其他花草枯死?” “没有,就只那棵老槐树。” 片刻后,寒意渐消,金主妈妈温凉的手指也离开了手腕,刘夏想睁眼,可想起金主妈妈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只能强忍着。 滴答滴答—— 时间分秒而过。 金主妈妈那解除封印的“好”字始终没有传来。 刘夏终于憋不住了,小心翼翼问道:“好了吗?” 空气静如鸡子。 “老师?” “学妹?” “顾凌洛?” “凌洛?” “洛洛?” 刘夏舔了舔嘴片儿,“嗨!金主妈妈!” 依然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睁眼了啊,真睁了啊!” 不管了! 猛地睁开眼! “……” 寂静的公寓空荡荡的。 噔噔噔,赶紧跑到门口猛地推开门。 空荡荡的走廊,秋风卷落叶。 WOC! 居然敢鸽了她跑了! 她个文明人都想骂人了! 学霸了不起哦?! 校花了不起哦?! 金主妈妈了不起哦?!!! 好气! 七窍生烟。 顾凌洛你给我等着! 还有……她属猫的?丁点儿声音都没听到她怎么跑掉的?!! …… 一周一次的德语课如期而至,齐飞早早就帮刘夏占好了座,后排离子烫女生酸了吧唧道:“系草,你该不会是看上那花瓶前校花了吧?怎么老帮她占座?” 齐飞蹙眉,“怎么说话呢?什么花瓶?什么前?有点素质行吗?” “我怎么就没素质了?大家不都这么喊吗?对吧嘉莉!” 离子烫看向一旁的前前校花邓嘉莉。 当初就是刘夏抢了邓嘉莉的校花桂冠,害得邓嘉莉丢了面子抑郁了好长时间,后来顾凌洛来了又抢了刘夏的,邓嘉莉才总算好受了点儿。 可这口气还没舒平展了,刘夏竟然又恬不知耻地来抢邓嘉莉的男神齐飞! 身为邓嘉莉最好的姬友,孰可忍孰不可忍! 离子烫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邓嘉莉面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邓嘉莉微扬了下下巴,“你看。” 离子烫这才把视线移到教室门口。 嗯?什么情况?! 不止她,大半教室的视线都戳了过去。 哒!哒!哒! 刘夏眼上缠着纱布,敲着导盲棍,一步三挪进了教室,浩烟改改一左一右搀着她。 齐飞怔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怎么了这是?” 改改幽幽长叹,嗓门不高不低,刚好能传到倒数第三排顾凌洛的耳朵里。 “谁能想到呢?急性结膜炎!” 齐飞忧心忡忡:“都这样了还上什么课?赶紧请假回去吧。” 浩烟微挑眼尾,笑得不露声色,“我们也是这么劝的,可她坚持要来,说是怕连累她组员不及格。” 同学们的视线都转向了顾凌洛,顾凌洛置若罔闻低头翻着笔记。 齐飞道:“这种情况Mr.Seider肯定能理解,不会扣平时分的,不用担心挂科。” 离子烫眼神游移了一下,翻出手机搜了搜急性结膜炎,突然嗤笑出声。 “我当什么是急性结膜炎呢?原来就是红眼病啊!” 一语双关,阶梯教室瞬间一片哄笑声。 邓嘉莉看了一眼举着手想搀刘夏却又不好去搀的齐飞,忍着醋意道:“我记得红眼病必须保持眼部清爽通风,绝对不能包着捂着,这样更容易感染加重病情,大家都是同学,也不会笑话你红了眼,赶紧的把纱布摘了吧。” 离子烫巴不得多拍两张刘夏的丑照好帮姬友一雪前耻,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摘了吧,什么都没有你的眼重要,万一真恶化了怎么办?” 刘夏蒙着眼看不到人,只觉得离子烫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之前槽过她的人。 【听说她最近一直鬼鬼祟祟跟踪校花,这是终于出手,打算要深入敌营重夺校花桂冠了吗?】 对,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 离子烫嗤笑一声又道:“怎么不摘?该不会是装的吧?刚才我还在好奇,究竟哪个庸医让你缠的纱布?原来是装病啊。” -- 第17页 “不是的,我没有!” 刘夏拄着导盲棍一动不动立在原处,像个受到恶婆婆刁难的小媳妇,弱小可怜又无助。 “没装为什么不敢摘?同学们都可以上网查一下,红眼病真的不能包着捂着!” 还真有好事的掏出手机百度起来。 “查到了查到了,的确是不能捂着。” “难道她真是装的?” “好端端的装这个干嘛?” “听说她上次考试不及格,不会是装可怜,想挽救一下平时分吧?” “应该不至于吧?好多人都不及格呢。” “谁知道呢。” “我看,说不定她是想挽救一下在校花面前的形象,她不及格还拖累人家也跟着不及格。” “啊?真的假的?就不能是她真碰上庸医了?” 有同学力挺刘夏。 有同学替顾凌洛叫亏。 有同学纯属好奇瞎胡猜。 也有漠不关心的。 更有一些同道中人相视一笑:这橘里橘气的,难道真的有女干情?~ 不管怎样,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校园生活太无聊,让八卦来的更猛烈些吧!~~ 离子烫选择性忽视,只听支持她的。 “听见了没?大家伙儿都说了不能捂的,既然你不是装的,那就摘了纱布,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的眼好好透透气。” 邓嘉莉的几个亲友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反正又不是装的,就把纱布摘了呗~” “你要不敢摘,肯定就是装的!” “想不到前校花不仅是个花瓶,还是个戏精,真是笑死人。” 阶梯教室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刘夏仿佛千夫所指的柔弱小可怜,紧咬着下唇,肩头微颤,还蒙着纱布什么也看不见。 “我……我……” 离子烫:“你什么你?摘啊!” 第10章 这绝壁是碍情 浩烟冷笑一声,“刘夏,看到了没?你的好心人家可都当成了驴肝肺!” 改改附和:“可不是!急性结膜炎传染,你怕传染给别人,明知道捂着不好,还专门捂上,人家却以为你装模作样,都说了这年头不流行好人,傻了吧你?” 这么一说,立刻提醒了大家。 “对哦,我刚才查了手机,好像确实传染。” 一道道视线又溜到了邓嘉莉她们这边。 “这可不就是典型的妒妇吗?嫉妒人家比她漂亮。” “校花,前校花,前前校花……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经脑补出了一百万字宫斗大戏!” 齐飞瞪了离子烫她们一眼,对浩烟改改道:“老师马上就来,先让她坐下再说。” 离子烫不满道:“坐什么坐?她就是装的!要真是传染病,老师怎么可能准她继续上课?!” 改改道:“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传染病,捂起眼睛完全没问题的!” 离子烫:“那就摘下来让我们看看!” 邓嘉莉亲友:“就是,让我们看看!” 浩烟轻蔑道:“行啊,你来摘,传染也只传染你一个人,不影响大家。” “摘就摘!” 离子烫呼得站了起来,噔噔噔跑到前面,气势倒是挺足,可真伸手去摘了,又有点胆怯。 “你真的是红眼病?” 浩烟冷嗤,“假的。” 改改笑道:“对,假的,快点摘!” 离子烫自我安慰:“我觉得也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看一下就传染,摘就摘,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上手去拽绳结,浩烟突然开口:“咱们话可说在前头,你们这么咄咄逼人非要摘纱布,如果她真是红眼病,你,包括她,她,还有她,都得马上向刘夏道歉!” 这下邓嘉莉几个亲友有些迟疑了,凑到邓嘉莉耳边窃窃私语。 邓嘉莉自视甚高,当然丢不起这个脸,高高在上开口道:“我可没逼着她摘掉纱布,我只是好心的提醒她别捂坏了眼,关爱同学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反倒要我道歉?她想捂就让她捂着,本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正主都发话了,为她出头的离子烫倒显得可笑至极。 本来也是,人家得没得病碍着她什么事了?干嘛非不依不饶的让人摘纱布?明显就是在挑衅啊! 离子烫仿佛听到了同学们嘲弄的声音,连带着大家伙儿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讽刺她。 改改皮笑肉不笑催促道:“老师马上就要来了,你倒是快点儿啊!难不成打算墨迹到老师来了不了了之?” 浩烟补刀:“看你这话说的,怎么能这么揣度人家呢?就算老师来了又怎样?不耽误下课后继续摘呀,人家肯定不是故意磨蹭的。” 离子烫骑虎难下,摘不摘都是丢人,摘了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万一刘夏真是装的呢? 她牙一咬,心一横,上手扯掉了那纱布。 “啊!嘶!” 刘夏倒抽一口凉气,低头虚遮了遮眼。 改改立马夸张叫道:“哎呦!你故意的吧你?看把我们家夏儿都弄疼了。” 透过半遮半掩的指缝,同学们隐约看到了刘夏紧闭着眼,眼周红彤彤一片。 离子烫离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脸色立马难看的就像《狐狸精》里的那句歌词——丢到外太空去吃大……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手机,最后又放了回去。 -- 第18页 拍丑照挽尊? 不存在的。 别说刘夏手半遮着,就算不遮她也打死不可能拍。 什么叫战损美?什么叫凌、虐美? 白嫩嫩的皮肤,猩红红的眼周,娇艳欲滴的嘴唇…… 这要拍出来挂网上,不是帮邓嘉莉一雪前耻,根本就是在替她圈粉! 这可怜兮兮惹人垂怜偏又透着一股子妖娆的小模样,男神齐飞看直的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离子烫攥了攥拳头,转身要走,却被改改一把拉住。 “别急着走,先道了歉再说。” 离子烫咬牙,看了一眼邓嘉莉。 邓嘉莉立马转开了视线。 离子烫眼神微黯,低头自嘲地苦笑一声,突然豁出去似的发狠道:“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着?!” 改改冷笑:“你脸都不要了,我们能把你怎么着?” 浩烟继续补刀:“好端端的你干嘛要为难我们夏儿?为了她?还是他?” 视线瞟过邓嘉莉,再瞟过齐飞。 齐飞倒退了半步,赶紧避嫌:“我们认识那么久,她从没说过什么,肯定跟我没关系。” 改改瞧了眼邓嘉莉,“那就是为了……咳,可你这么为人家,人家还怕你沾人家一身腥呢。” 离子烫脸色难看,恶狠狠道:“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浩烟冷嗤:“你坏你有理,行了吧?” 改改凄凉道:“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得向恶势力低头。” 齐飞看不下去了,“肖子晴,道歉!” 离子烫理都不理,绕回了座位,同学们议论纷纷,这次是真的对她满是鄙夷。 做错了事道歉,好歹也算是有道德有素质。 做错了事还拒不道歉,简直……啧啧,以后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齐飞:“说你呢!出来道歉!” 刘夏重新缠好纱布,瞅准时机柔柔弱弱地挤出了入场后的第二句台词,“都是误会,误会,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先回座位吧。” 好一朵清新脱俗的盛世白莲花~~ 偏还白的一点儿都不让人讨厌,只觉得她怎么就这么心地善良好说话? 原来前校花并不完全是没用的花瓶,好歹人家还具备了中华上下五千年优良的传统美德! 刘夏这白莲台词说的可真够及时的,话音刚落,Mr.Seider就夹着教案进来了。 看见刘夏眼上的纱布,Mr.Seider问了两句,对她这种排除万难坚持上课的精神投来赞许的目光,并口头表扬了六个字。 “不错,继续努力!” 附加一句刘夏千呼万唤的传世箴言:“顾凌洛,有时间你也帮她补习补习,都是一个小组的,互帮互助才能共同进步。”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费劲巴拉的装瞎,就是等的你这句话? 你怎么能这么通情达理可爱可亲呢? 老师!我爱你! Mr.Seider转身上了讲台,心里暗忖:倒数第一和正数第一一个小组,这还真是头一次遇上,想不记住她俩都难。 托着下巴假装听了两节课实际睡了两节课的刘夏,无视背后离子烫的扎人视线,一下课就拽着因为来晚没位置全程小板凳坐在她旁边的改改。 “记得帮我拦住顾凌洛。” “放心吧,交给我了!” 可金主妈妈哪儿是那么好拦的?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改天再谈。” “我就耽误你几分钟,就几分钟!” 刘夏敲着导盲棍走了过去,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塞进她怀里。 顾凌洛蹙眉,“这是?” 打开看了眼,顾凌洛还没什么反应,附近同学的抽气声已经接二连三。 “天!红票票!这么多!怎么也得好几万吧?!”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给她钱?” “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我污了。” “我也污了,我只想到了四个字……钱色交易……” 尽管是压低了嗓音的窃窃私语,还是悉数进了顾凌洛的耳朵,不等她塞还给刘夏,刘夏已开了口。 “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那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就上个礼拜三,在我家,沙发上,你按着我的手腕,让我闭眼我闭了,让我放松我也放了,让我什么都不要想只听你的,我也全都照做了。我满足了你,那么你呢?你答应我的呢?你做完你想做的转身就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what?!!! 这是什么突破次元壁的惊天大八卦?! 别人听没听懂,反正某些人是一听就懂,瞬间激动的小宇宙都要炸裂了! 没有什么比啃百合瓜更鸡冻人心的了。 落霞(洛夏)szd! 落霞(洛夏)is rio!!! 这绝壁是碍情! 第11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校园一角,小桥,流水,垂柳,斑驳的树荫,欧式长椅。 顾凌洛刘夏坐在椅上,三三两两的同学从河对岸走过。 顾凌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到底想怎样?” 刘夏手搁膝头,脊背挺直,乖巧的像个小学生,坐得端端正正。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你辅导我德语。” -- 第19页 Mr.Seider都开了口,她就不信金主妈妈不妥协! “我问的是你真正的目的!” 缠着纱布看不到金主妈妈的表情,可听语气也听得出来,金主妈妈好像……hin不高兴。 刘夏死鸭子嘴硬,“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教我德语!” 顾凌洛冷笑,以为蒙了半张脸就能掩饰她拙劣的演技? “你的妆化的真不错。” “妆?什么妆?” 刘夏心头一跳。 不会吧?浩烟的技术绝对是丧尸级别的,她趴镜子看都没看出破绽,顾凌洛离那么远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科学! 她绝对是在诈她! 打死不认! “天地良心!我真的得了急性结膜炎!你离得远可能没看清楚,那个肖什么的,离我那么近,我要真是装的,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所以就说你技术不错。” “不是!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好端端的干嘛要装瞎?还一装好几天?你知道什么也看不见有多麻烦吗?上个厕所都得求人跟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不是化妆?” “那必须不是!” “行!”一张湿巾纸递到了她手里,“那就用这个擦擦眼,放心,无菌纸巾,绝对不会感染。” “这……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是在外面,到处都是人……” “只要你证明了的确不是化妆,我以后每天放学帮你补习,周六周日还可以加课。”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可是…… 刘夏怯生生问:“那,那要真是化妆……呢?” 顾凌洛起身:“再见。” 刘夏赶紧一把拉住她。 “别走啊!派出所还讲究个坦白从宽呢,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呵!” 刘夏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我不过是想发愤图强好好学习不拖累你不辜负老师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顾一切勇往直前!怎么说出发点都是好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补习吧!求你了好凌洛!” 顾凌洛蹙眉:“你这么随便的?‘求’这个字可以乱说?还有,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我和你不熟。” 要不要这么抠字眼?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说个“求”字怎么了? 还有,什么叫“我和你不熟”? 她不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吗?怎么不说“我们不熟”还能省个字?她就这么急着跟她撇清关系?连说个话都得“你”“我”分开? 微风拂过,柳枝轻扬,几片枯败柳叶飘摇而落,多么的应景。 刘夏的心,就像那被柳树抛弃的枯叶,凄凉飘零。 “要不是为了遵守跟你的约定,我至于这样吗?到头来,我钱也还了,罪也受了,还落得里外不是人。” 顾凌洛简直要气笑了,“为了我?” “可不就是为了你吗?”这次不需要演技,刘夏是真委屈,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哭腔,“是你说的,不说‘好’我就不能睁眼,所以我才缠了这纱布的,不然怎么跟老师解释上课不睁眼?” 这么低端的谎言,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可偏偏这是刘夏唯一一次本色出演,顾凌洛竟有些迟疑了。 这哽咽明显是真的,绝对不是演技。 难道她真的蠢到因为她一句话就几天不睁眼? 难怪全校都在传她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花瓶,她确实有够白痴的。 她要像以前那么无赖倒还好,她这么可怜兮兮地拽着她的衣角,她反倒有点撂不出狠话了。 顾凌洛复又坐下,“松手。” “我不!一松你就跑了,我又看不见,肯定追不上你。” “我不跑,松手。” “真不跑?” “你不信我?” 刘夏很想说不信,上次鸽她的血案还没结清呢! 可她不敢。 “信!我谁都不信也得信你!我对你的信任一如……” “够了,马屁就算了,我只想听实话。” 刘夏委屈巴巴,“我说的都是实话。” “为什么跟踪我?” 这直捣黄龙的问句,刘夏措不及防。 “我……我……那个……” “想好了再答,我会不会辅导你,完全取决于你是不是说了实话。” 嘤~ 全校同学都知道她跟踪新任校花,金主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该怎么回答这个艰深要命的问题? 直接说:因为你十一年后会害死我,所以我要和你做姬友保住自己的小命? 金主妈妈打死不会信不说,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中二病蛇精病脑子有坑还让驴踢过!绝对会立刻马上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不行! 实话绝对不能说! 可说假话,以金主妈妈的火眼金睛,未必能瞒得过去,这可怎么办? 顾凌洛好整以暇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刘夏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再见。” 顾凌洛作势要走,刘夏赶紧又抱住了她的胳膊。 “别!别走!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是真说不出口!”(除了浩烟改改,有几个正常人会相信三次元有重生?) -- 第20页 “真有这么难?” “嗯。” “那我换个问题,你千方百计的跟我一组,又是为了什么?” 这跟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区别? 刘夏抽抽搭搭,“跟我跟踪你的原因一样。” “那……你为什么想让我辅导你?” “当然是不想拖累你!” “嗯……?”拖长了音的威胁。 刘夏一个激灵,赶紧补充,“那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跟之前那两个问题一样的原因。” 顾凌洛微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是因为同一个理由才接近我的?” 刘夏点头。 “这个理由很难以启齿?” 再点头。 “理由我就不问了,你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 “跟你在一起!” “什么?” 这么年轻就重听吗? 刘夏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跟你在一起!最好能同居!”(这样就能时刻关注金主妈妈的一举一动,将一切害死自己的可能掐死在摇篮里!) “你!怎么说话一点也不注意场合?!” 刘夏愣住。 场合?交个姬友还要注意场合? 顾凌洛下意识四下看了一圈,幸好是饭点儿,周围没什么人,也没人听到她的惊人之语。 她居然真的……喜欢她。 之前她就怀疑过她的动机,只是一直不敢确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其实这九万年来,也不是没有女人看上过她,只不过没一个像刘夏这么直接的,而且女人一般脸皮子薄,给几个冷脸就不好意思再来骚扰,也就这麻烦精脸皮厚得没尺度。 顾凌洛头痛扶额,“我最多辅导你德语,其他的你就死心吧。” “……” 刘夏泪目,交个姬友怎么这么难? 好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新进展,其他再从长计议吧。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要不就……今天?你也知道的,我德语真的很差,19分已经是我卯足了全劲儿头发都快揪完了才……” 眼看她又要滔滔不绝长篇大论,顾凌洛果断打断:“六点,图书馆!” 说罢起身要走,刘夏眼不明手却很快,赶紧拽住。 “等一下!你还没跟我说‘好’呢!”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六点,图书馆。” “不是这个说好,是说‘好’!” 顾凌洛蹙眉,“有什么不一样?” 刘夏指了指脸上的纱布,“是通关密码的‘好’,你不说,我怎么睁眼?你又怎么辅导我?” 顾凌洛无语,她就不该把她当个正常人看! “你可以睁眼了。” 刘夏一本正经:“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顾凌洛:“……” “那你就瞎一辈子吧!” “别啊!”刘夏哭唧唧,“你自己定的规则,怎么能自己都不算呢?就一个字而已,一个字!有这么难吗?” 顾凌洛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辅导之路有多艰难。 她默念了遍清心咒,这才勉强平心静气吐出一个“好”字。 “我的天啊!我终于听到这个字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睁眼了?” 顾凌洛懒得再理她,拨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的刘夏笑得一脸贼兮兮。 呵!~ 跟姐斗,你还嫩点儿!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让你哭着嚎着做姐的好姬友~~! 第12章 不走心的学习 傍晚,图书馆。 刘夏一下课就狂奔过来占座,气儿也顾不得喘了一下,又跑到大厅接了热乎乎的咖啡。 顾凌洛很准时,准到掐着秒过来的。 18:00:00 “你真厉害!换我绝对掐不了这么准!不愧是学霸我的偶像!” 一听尬吹顾凌洛就上头,想揍她怎么办? 刘夏殷勤地拉开椅子请她坐下,殷勤地把咖啡推到她面前,殷勤的从包里掏出蒜香火腿、玉米面包、辣条、卤蛋、鱿鱼片。 “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辅导。” 顾凌洛扫开零食,拿了纸笔,唰唰一行字。 【图书馆禁止吃东西。】 马屁拍到了马腿,刘夏不甘心地小声补救:“可是你饿着我会心疼的……” 随即灵光一闪,“不然咱们去楼梯间,吃完再来!” 顾凌洛按了按额角,又是一行字。 【图书馆禁止喧哗。】 “我没喧哗啊?我声音多小!” 顾凌洛划掉“喧哗”两字,改成“说话”。 “可是不说话你怎么教我?” 【默背单词。】 “可是……”(这算哪门子辅导?) 不等说完,顾凌洛又一句话写了出来。 【再多说一个字,约定作废。】 刘夏赶紧捂嘴。 垂头丧气地坐下背单词,顾凌洛也翻开了一本厚厚的原文书看了起来,不是英语也不是德语,好像是……法语。 学霸了不起哦?! 哼! 金主妈妈就在旁边坐着,刘夏哪儿有心思背单词,一个单词没背完,她眼珠一转。 唰唰唰,一行字推到了顾凌洛面前。 【这个单词怎么读?】 顾凌洛:【不考听力。】 -- 第21页 刘夏:【你这样可不行,难道要我学个哑巴德语?】 顾凌洛:【你可以换人辅导。】 金主妈妈太坏了,噎得她哑口无言。 又背了两个单词,唰唰唰,又是一行字。 刘夏:【请用德语回答你最喜欢的食物。】 以学习为借口,打探金主妈妈的喜好,她简直太机智了! 顾凌洛斜睨了一眼问题,没理会。 刘夏拉着椅子朝她靠了靠,半截身子都贴在了她胳膊上,敲了敲那字。 顾凌洛往一边躲,刘夏就随着她贴,旁边还有别的同学在,能躲的空间很有限,顾凌洛怕打扰别人,只好出手推她,眼神示意:离我远点! 刘夏扑闪了两下长睫,假装没明白,自下而上笑望着她,又点了点那行字。 刘夏那眼,艳若桃李,无时无刻不都流转着春意,那旖旎的眼波,看谁都像是脉脉含情。 顾凌洛只对视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心跳加速,心口隐隐抽疼,这古怪的感觉和被黑能量引诱的感觉非常相似。 黑能量主要由怨念、痴念、执念纠结而成,也包括魅惑、邪诱等等所有蛊惑人走向罪恶深渊的负能量。 若不是之前刚探过她的脉门,确定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差点以为她已经被黑能量侵蚀了。 顾凌洛按了按心口,心跳渐缓,可那古怪的抽痛感却并没有消失。 鼻翼下是淡淡的发香,属于刘夏的发香。 刘夏靠得太近了,真的太近了,近得那抽痛感越发的明显,她也越发的烦躁,要不是九万年的修养摆着,她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甩手离开。 幸而她忍住了。 她拿起笔,随便写了个食物应付过去,只想她赶紧离自己远点儿。 顾凌洛:【Die Schokoladentorte.】 刘夏没看懂。 刘夏:【这是什么?】 顾凌洛:【巧克力蛋糕。】 原来金主妈妈喜欢甜食~ 刘夏终于舍得坐回原位继续提问。 刘夏:【请用德语回答你最喜欢的颜色。】 顾凌洛:【Shwarz。】(黑色) 刘夏:【请用德语回答你最喜欢的歌。】 顾凌洛:【Hat nicht。】(没有) 刘夏:【那电影呢?】 顾凌洛:【Hat nicht。】(没有) 刘夏:【怎么会没有呢?那么多好听的歌好看的电影,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喜欢的?】 顾凌洛面无表情:【没有就是没有。】 刘夏隐约想起改改好像说过,顾凌洛不看电影不听歌,是个老古板。 她低头写道:【下次去我家辅导吧?我介绍好看的电影给你。】 顾凌洛:【没兴趣。】 刘夏:【真的很好看,我都六刷了还没腻,看一次哭一次。】 顾凌洛合上书站起身:【结束。】 “什么?” 图书馆不得喧哗,顾凌洛一言不发摆好椅子就要走。 刘夏赶紧拉住她,压低了嗓音道:“怎么了这是?我又哪儿惹你了?不想看电影咱不看还不行?” 顾凌洛回头瞪了她一眼,冷嗖嗖的视线整层楼几十个暖气片都盖不住。 刘夏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一手拽着她,一手胡乱画了几个字。 【说好辅导我的,不能言而无信!】 顾凌洛眯眼睨着她,她的眼和刘夏完全不同,平时看着寒星般冰冷,半敛着偏又如丝如媚,仿佛冰天雪地间散着唯一的一抹嫣红,清冷中透着妖冶,幽暗中洞察人心。 刘夏最看不得她眯眼,装傻是装不下去了,赶紧低头主动承认错误。 【我错了,我保证好好背单词,再也不乱问问题了。】 顾凌洛这才拉开椅子坐下重新摊开了书。 【默背到七点半,我出题你答,八点结束。】 所以,金主妈妈所谓的辅导就是监督她背单词吗? 不能说话也不能传纸条,这可怎么培养感情?! 求助:怎样讨好一朵高岭之花? 百度,发帖子征集点子,看视频学习…… 为了笼络顾凌洛成为好姬友,刘夏可真是刻苦努力,高考都没这么上心。 浩烟改改也帮着出主意。 改改道:“俗话说的好,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刘夏汗:“原话好像是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改改嗤之以鼻,“所以就说你不知变通,女人的心可比男人细腻多了,男人那种粗线条都能栓住,何况女人?”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刘夏道:“可关键我不会做饭啊,现学好像也来不及了吧?” 浩烟一贯喜欢点睛之笔,慢悠悠道:“现学来不及,不过假会却完全可以。” 刘夏诧然:“什么意思?” 浩烟鄙视地敲了下她的头,“麻烦你动动你那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好不?” 不管真会做饭还是假会做饭,首先第一条就是要先把顾凌洛诓到家里,啊呸,是请,请到家里。 有了上次惨痛的教训,这次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出手。 屋里好好收拾一番,只要不开抽屉不开柜子,绝对规矩的赶超五星级酒店! 热水必须煮好,庐山云雾买好,据改改说,这是顾凌洛最爱喝的茶。 -- 第22页 然后,菜谱改改已经按照顾凌洛的喜好拟了一份,还指定了饭店让她暗度陈仓。 浩烟特别提醒她:“酒是个好东西,可别忘了买。” 改改贼兮兮补充:“对对对!千万别忘了!酒后吐真言什么的,敞开心扉什么的,乱什么性什么的,总之,酒是拉近关系最好的助攻武器!绝对不能忘了!” 刘夏真想把改改的嘴摁洗衣机里好好洗洗。 别人乱开玩笑也就算了,她瞎起什么哄? 她可是直女,钢铁直! 顾凌洛显然也是。 何况顾凌洛对她的厌烦有目共睹,要不是跟改改她们合伙算计的Mr.Seider出了面,打死顾凌洛都不可能辅导她。 总之,哪怕天要塌了全世界都弯了,她跟顾凌洛都肯定是笔直笔直地顶着天的。 不管怎么样,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击了! 第13章 屡败屡战 一切准备就绪,猫都买了,可顾凌洛那么好哄的吗? 刘夏摩拳擦掌,心知这次肯定不如第一次那么容易,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跟浩烟改改商量了整整十套备用方案,就不信拿不下她! plan1,直球。 “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感谢你兢兢业业诲人不倦,感谢你倾囊相授毫不藏私,感谢你团结友爱帮助弱小!为了表达我对你上穷碧落下黄泉都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我满怀诚挚恳求你请求你诚心的邀请你去我家吃顿便饭!好的!就今晚!我在家等你!不见不散!” “不去。” K.0! 拒绝的还真是爽快…… 没事,还有九套方案~~ plan2,睁眼说瞎话。 “我跟你讲,我家喵居然真的会自己开门窗,我亲眼看见的,那小爪子扒得利索的,简直太神奇了!上次你不是说想看看它吗?就今晚吧,我载你!” “不去。” K.O×2! 不怕,还有八套方案~ plan3,卖惨。 “哎呦……我的脚!崴到了!痛痛痛!你也小心点儿,这图书馆的阶梯就是不好,台阶太多还高,一个不小心就崴到……嘶!疼啊!稍微一用力就受不了,这可怎么骑车回家啊?要不你送……” 顾凌洛已经走远了。 K.O×3! 呵呵呵,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姑奶奶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吗?还有七套方案,金主妈妈接招吧! plan4…… plan5…… …… 接连九次失败,看来只能放终极大招了! plan10,最后一招,疲劳轰炸! “凌洛!顾凌洛!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你就大发慈悲给我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吧!洛洛啊~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洛!” “滚!” “……” 居然能把从不直白骂人的金主妈妈气到脱口一个“滚”,莫名欣慰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她又不是抖m!这绝对是错觉! 最后一套方案也……K.O! …… “啊啊啊啊啊!我不干了!太难了!!!高岭之花什么的,太讨厌了!” 刘夏趴在宿舍书桌上,眼泪汪汪,想她好歹也是个微型富二代,家庭和睦母慈父宠的,就连那调皮妹妹也对她言听计从,什么时候受过这闲气? 上半辈子的挫败全都撞在顾凌洛一个人身上了,关键还没把她拿下! 憋屈啊! 浩烟盘腿靠坐在上铺墙上,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油。 “把酸奶递给我。” 刘夏没动,一滩死水,哼哼唧唧:“我都命不久矣了,你好意思使唤我吗?” 浩烟道:“我这是发挥你最后一点余热,帮你做个有价值的人,为你颓废的一生画个漂亮的句点。” 刘夏捶了下桌:“你谁啊你?圣女贞德吗你?给你递个酸奶就有价值了?” “起码值六块。” 一盒酸奶六块。 刘夏委屈,“你这塑料姐妹,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浩烟趴到床边冲她笑道:“你确定你需要的是安慰?” “确定以及肯定!” “哦~”浩烟挑了下眉尖,“那好吧,好姬友就要缺什么给什么,既然你缺的是安慰,那我就好好安慰你,至于顾凌洛,你就自己揪头发想对策吧。” 刘夏一个激灵坐直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浩烟懒洋洋垂下胳膊晃了晃,“酸奶。” “是!女王陛下!” 递上酸奶,眼巴巴看着浩女王慢悠悠喝完,酸奶盒丢到她手里,又要了杯水漱了漱口 ,这才无比金贵的开了尊口。 “我话可说在前头,我的主意可是有点儿伤身,你确定要听吗?” 点头点头再点头,“伤身也比伤命强,您尽管说!” 浩烟又道:“不管我出什么主意你都照做?” 继续点头点头再点头,“您就是那指路明灯我生存的希望,不管说什么我都照做!” 浩烟满意点头,金口一开恩赐了俩字。 “作业。” 刘夏瞬间醍醐灌顶! “亲人啊!我爱死你了!” 抱住浩烟就是一口! 浩烟嫌弃地擦了擦脸。 作业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德语作业是以小组为单位周四晚上统一交给课代表,周五一大早课代表再送去办公室,一人不交两人都得扣平时分。 -- 第23页 不得不说Mr.Seider简直太睿智了,就算是那些想磨时间拿学分懒得做作业的咸鱼,为了不连累自己的组员也得硬着头皮做。 之前两个多月刘夏交的都很及时,这次……是不是也该偷懒一回了? 周四下午放学,顾凌洛出了教学楼,自打还了她那五万块钱后,那只呱噪的学姐都会蹲守门口等着跟她一块儿交作业,今天…… 眼角余光大致扫了一圈。 没人? 或许临时有事吧。 到了宿舍交了作业,课代表打趣道:“你俩又闹别扭了?怎么没见刘夏跟你一块儿?” 顾凌洛敷衍地笑了下,转身出来,一开门,浩烟改改也来送作业。 改改眼前一亮,“碰见你正好,正愁联系不上你呢!” “有事?” 改改叹气摇头,“唉!我们家夏儿今天请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相思成疾,上吐下泻还发烧,这会儿一个人在家躺着呢,也没个人照顾,好可怜哦。” “哦。” 顾凌洛迈步出了宿舍门。 改改赶紧把作业塞给浩烟追了出来。 “喂!跟你说话呢!刘夏真的病得很重!” 顾凌洛回头,眉冷眼漠,连声音都透着不在意:“那就去医院,跟我说有什么用?” “她……” 浩烟按住了改改,“你就别夸大其词了,刘夏就是稍微有点不舒服,已经吃了药了,身体倒没什么,关键作业没法交,我和改改晚上都有家教,没空去,你看,你要有空的话,就受累跑一趟?” “没空。” 对别人,顾凌洛多少都会留有余地,可对刘夏以及她这两个亲友,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 改改不满道:“都是一个小组的,她家又不远,不就跑一趟吗?你……” 浩烟打断,“怎么说话呢?就能咱们有事,就不能人家有事了?以己度人懂不懂?” 改改咬了咬唇,在浩烟的眼神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冲顾凌洛嘟囔道:“对不起啊,我也是担心她,就想着,你要去,她肯定很高兴。” 顾凌洛没再多言,转身继续离开。 浩烟摸出了手机。 “喂?好点了没?我们碰见顾凌洛了,她也没空,要不等我下了家教再去找你吧?什么?你自己来送?别胡来!刚退烧不能见风!不准乱跑听见没?!” 改改夺过手机,“我跟你讲,你担心拖累人家,人家可根本不care你,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少交一次作业死不了!” 顾凌洛第一次讨厌自己的五感灵敏,明明都走过拐角那么远了,她俩的声音还是清晰入耳一字不漏,甚至电话对面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沙哑的嗓音,好像还咳嗽了。 真病了? 就算病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冒病过来送作业,也不全是为了她,作业不交她自己也是要扣平时分的。 就算全是为了她又怎样?不连累别人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换做是她,也不会想要连累别人。 转身进了女厕,刚想瞬移回家,两个女生在外间洗着衣服聊着天。 “这阵儿流感又来了,我看新闻,医院都住满了,这次是A型还是B型病毒我忘了,好像说变异成H3N2了,挺严重的。” “是吧?秋冬交替,确实挺容易生病的,咱们都注意点儿。” 顾凌洛静静站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第14章 本色出演 刘夏病恹恹倒在沙发上,为求逼真,昨晚通宵看剧,上午困成狗还强撑着不睡吃鸡,到下午实在扛不住了才稍微眯了会儿,也没多大会儿,心里还惦记着顾凌洛要来,不到四点就醒了。 从昨晚到现在,别说粒米未进,她连口水都没喝! 对着手机照了照苍白萎靡的脸,尤其是那干裂起皮的嘴唇,刘夏很满意。 感谢秋冬季节的干燥,不然也不至于一天一夜不喝水就有如此成效。 咔啷!墙上钟表短粗的分针准确指到了数字7。 都这么晚了金主妈妈还没来,计划失败了吗? 不要啊!你可一定要来啊!不然她白受罪不说,假也白请了! 才买的小奶喵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她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肚子,给浩烟拨过去电话。 “怎么了?她还没去?” 浩烟一语中的,刘夏都快哭了。 “没有……” “你再等等,我保证她肯定会去。” “浩烟,我跟你讲,我真挺佩服你的,你说你满打满算百八十斤,哪儿来这么厚墩墩的自信啊?” “少耍嘴皮子,还记住我交代你的吗?说说看。” “我爹不疼娘不爱,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从小被忽视到大,除了钱他们什么都没给过我,初中没毕业我就一个人独居在这一方小屋,以至于家务能力0,除了煮泡面什么都不会,一切全用钱解决。” “还有呢?” “还有……我孤单寂寞冷,平时看着挺开朗,其实都是掩饰自己的强颜欢笑,有亲人等于没亲人,朋友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人生,生病了还得一个人孤零零,总之,我就是朵表面坚强内心柔弱的绝世可怜小白花,急需有人温暖!” 浩烟很满意,“不错,记住你的人设,千万别崩。” -- 第24页 刘夏没忍住翻了个鱼肚白,“你们之前不还说让我栓住她的胃吗?这人设好像不太对吧?” “你懂什么叫欲扬先抑吗?之前是故意让你请她吃饭,让你屡战屡败,让她以为你这次又是在装病耍花招,等她发现误会你的时候,肯定会内疚,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内疚,都是一个突破口,至于能不能把它转化成其他感情,就要看你的惨卖得够不够好。” 刘夏简直难以置信,“合着之前你们一直在算计我?还plan1到plan10,把我当猴耍呢?” “不是算计,是担心你的演技不过关,提前告诉你的话,怕你露馅儿。”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露馅儿了?” 浩烟顿了下,“我交代你的你都做了吗?” “做了,就下午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饭也没吃,水也没喝。” “那就行,不要有压力,本色出演就是最完美的。” 刘夏揉了揉缺乏睡眠隐隐抽痛地太阳穴,“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靠谱的很,女人是最容易心软的生物,与其在吃喝玩乐上讨好她,不如让她可怜你,怜爱怜爱,有了怜,才会有爱。” 刘夏砸巴砸巴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我不过是想交个朋友,怎么弄得这么复杂?这一环套一环的阴谋诡计,都快赶上宫斗剧了!我说你们算是甄嬛派的还是皇后派的?我是沈眉庄还是祺贵人?虽说都没什么好下场,可好歹沈眉庄还有甄嬛温实初为她痛心疾首,你们勒?看我这么前赴后继的热脸贴她的冷P股,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说到底,刘夏还是忿忿不平她俩的plan1到plan10,明知道是欲扬先抑,就不能少几个plan让她少丢点脸? 以刘夏对浩烟的了解,此处应该有笑声,浩烟轻蔑的傲慢的鄙视的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笑声。 然而并没有,浩烟出乎意料的沉默。 难道是她吐槽的太过分了? 不至于吧?平时她们不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吗? “浩烟?” “浩烟!” 连喊两声,那边才有了反应。 “嗯,你说的对,确实有点复杂了,我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你要不喜欢,以后就放慢点。” 这么客客气气一本正经的,刘夏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你说什么呢?急功近利的是我,我恨不得一睁眼就已经跟她义结金兰不离不弃了呢!刚才就是开玩笑!倒是你,发什么愣呢?出什么事了吗?对了,改改呢?上次去宿舍就没见她。” 以改改的性子,不跟浩烟抢电话根本不可能,除非她不在。 “改改最近初恋,没事就往市里跑,不在。” “初恋?什么初恋?我怎么不知道?” “上礼拜12届那个学姐感恩母校捐赠的实验楼不是落成了吗?学姐被邀请过来剪彩,改改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啊?你说那个许轻岚?女的?!!” “对,女总裁,年轻有为,漂亮多金。” “那改改肯定没戏。” “她什么时候有过戏?都初恋八百回了。” 刘夏推开小奶喵舔来舔去的小脑瓜,啧舌道:“改改的口味还真是多变,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我都替她累。” 浩烟的轻笑有些飘渺,“你错了,她一直都是一个口味,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是吗?” 刘夏仔细回想了回想,还真没发现改改初恋过的那些人有什么共通点。 哦,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他们都是人,改改还没堕落到人畜恋那么禁忌。 挂了电话,七点半了,刘夏把猫关到阳台,脚步虚浮地重新倒回沙发。 对了,浩烟好像交代过,最好能吃一次药,更逼真。 可吃不吃药顾凌洛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考虑到浩烟的智商远远在她之上,她又有些犹豫了。 不是常说真正的老戏骨会把自己代入角色,所以才演什么像什么,那现在角色病了,她也得病,角色吃药,她也吃药,没毛病。 倒了两片白色药片,混着瓶装冰红茶灌下去,最后看了一眼挂钟,快八点了。 好饿……好困……好想睡…… 不行!不能睡,等到八点半顾凌洛再不来,她就得去学校送作业了,不能真害得金主妈妈扣学分…… 不能……不能睡…… 药片有安眠成分,刘夏拼死抵抗,就差没找两根火柴棒撑着眼皮了,可她终究势单力薄,扛不过周公的召唤大法,正换着衣服便沉沉睡去。 咔哒!咔哒! 公寓没有开灯,却并不算太昏暗,除了远处遥遥的路灯映在窗上,间或一恍而过的橘黄车灯,还有恪尽职守的挂钟反着些许微光。 八点三十六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第15章 悄无声息的探病 敲门声接连响了两遍,刘夏早已睡得昏天暗地,天塌地陷都不一定有反应。 顾凌洛站在门口,闭眼感受了下。 有两道呼吸,一道厚重,一道细微,厚重的绵长均匀,细微的不像是人。 她一个人在家,并且已经睡了。 既然睡了就算了。 顾凌洛转身要走,迈了半步又停住了。 不是总说刷剧到凌晨吗?怎么今天睡这么早? -- 第25页 又想起刚才吃饭时四妹唠叨的话。 【这次流感确实挺严重的,竟然还出了条人命,大学城虽说在市郊,可也得注意点儿,等会儿我给你上道步步生莲,防患于未然。】 莲,出淤泥而不染,步步生莲,步步净身隔离,是四妹最拿手的护身咒。 连四妹都在意了,看来这次流感真的挺严重。 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顾凌洛望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监控,指尖轻弹,一抹水雾瞬间蒙在了摄像头上。 水雾散尽,1209室门前已空无一人。 昏暗的公寓里,顾凌洛轻步走到沙发边,看了眼茶几上少了几片的银色药板,又看了眼旁边喝了半瓶的冰红茶。 用茶喝药?她是有多没常识? 再劣质的茶也是茶,都有可能解药。 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刘夏,她抱着个剥了一半皮的香蕉抱枕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两米长的沙发,她只占了不到一半,不同于白日的开朗张扬,看着孤独又可怜。 顾凌洛蹙眉,转身进了卧室拽了条薄被出来,小心地盖在她身上。 掖好被角,撩开她脸上凌乱的长发,苍白的小脸清晰入眼。 昨天上午德语课才刚见过,怎么一天不见就成了这幅样子? 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 已经退烧了。 只要退烧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回去吧。 顾凌洛起身,脚下微动,啪唦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挤在茶几与沙发之间,很是昏暗,可她依然一眼看清。 这要归功于她的五感灵敏,不仅听得远,看得也清,只要有光,哪怕只一丁点,她都可以清楚视物,一如白昼。 那是作业本。 捡起本子,啪啷一声,又掉下串钥匙。 车钥匙。 难怪她穿得整整齐齐倒在沙发上,这是真打算去学校送作业呢? 顾凌洛微吐了口气,转眸睨向刘夏,“你是不是傻?” 温凉的嗓音淡淡地回荡在客厅里。 刘夏依然睡得浑然不觉。 顾凌洛摇了摇头,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什么结构。 钥匙本子放到茶几,顾凌洛迟疑了下,起身去厨房转了一圈。 厨房多了个新崭崭的暖水壶,壶里有水,却是凉的,一看就是搁置了好几天的。 回头看了眼酣睡的刘夏,她轻步走到公寓门前,开了条门缝。 等下万一刘夏醒了,她可以解释是她屋门没锁她才进来的。 烧上热水,她又翻了翻柜子找棉签,棉签没找到,却找到了一张菜单。 清蒸鲈鱼、酒酿元宵、桂花豆芽、南卤醉虾…… 都是她爱吃的。 压着菜单的是一盒茶叶,庐山云雾。 也是她爱的。 没想到这麻烦精学习不怎么上进,对这些歪门邪道倒是挺上心,也亏得她居然能打探得这么清楚。 顾凌洛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让刘夏听到这句话会怎么反驳。 【你怎么能是歪门邪道呢?你是我最崇敬最热爱最珍贵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你永远是第一位!】 改天一定要试试看,看她猜得对不对。 顾凌洛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放回菜单茶叶,水也开了。 棉签看来是不用找了,对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来说,肯定想不到备上这个。 顾凌洛去洗手间找了块干净吸水的毛巾,沾上温热的水,坐在沙发边,轻轻帮她润着干裂翘皮的嘴唇。 都干成这样了,这是有多长时间没喝水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看来是象牙塔里待得太久了。 夜色渐深,寂静的公寓里,除了走针咔哒,阳台上小奶喵呼噜呼噜酣睡的鼻音,只剩下她不时沾着温水的细微声响。 嘴唇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恢复了些许润泽,睡梦中的刘夏本能地舔了舔嘴唇。 鲜红的舌尖清晰地映入顾凌洛的眼底,心脏莫名地停滞了一拍,古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顾凌洛撩开一角薄被,再度探了探刘夏的脉门,冰蓝色的流光自她的指尖涌出,如云似雾,顺着刘夏的手腕一路弥漫全身。 没有黑能量。 她的确是个普通人。 那这被引诱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查得不够仔细? 探查黑能量,除了手号脉门,还有一个更为行之有效的办法——天庭对天庭。 天庭在额头,介于印堂与神庭之间,是黑能量最先囤积之处,只有囤积到一定程度才会向四肢百骸蔓延。 世人常说的印堂发黑,便是天庭囤积的黑能量达到临界点蔓延到了印堂,确实是不祥之兆。 简而言之,脉门无法察觉到的细微黑能量,天庭对天庭必然能察觉到,如果天庭对天庭都察觉不出,那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绝对没有被黑能量侵蚀。 顾凌洛放下毛巾,拨开刘夏不知什么时候又滑落下来的一缕长发,俯下身来,额头对着额头,天庭对着天庭,贴了上去。 冰蓝光痕自交叠处溢出,如万千流萤划过长空,打着旋绕过刘夏的每寸肌肤乃至发梢,再一点点归拢,在顾凌洛额心留下一抹水滴般的荧光印记。 -- 第26页 没有黑能量的痕迹,丁点都没有。 真是奇怪,没有黑能量,可她确定她刚才真的被她引诱到了,不止刚才,之前在图书馆也有过一次,能连她都引诱到,正常来说,黑能量应该不少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再解释为意外就有点牵强了。 顾凌洛心中迟疑,刚想撤身离开,被窝里的手突然探了出来,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 顾凌洛一惊,不等上手推她,一声委委屈屈地低喃,带着哭腔响在耳畔。 “别走……” 第16章 跟我来 刘夏做了一夜的梦,事实证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她原本以为她最在意的是金主妈妈,却没想到,梦里啪啪打脸,她心心念念的根本不是关乎她小命的顾凌洛,而是…… 红烧猪蹄~慕斯蛋糕~澳洲大虾~鸡蛋灌饼~ 是的,奏是这么中西合璧雅俗共赏,奏是这么跳脱!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世界好吃的食物简直太多了,她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是胃,各种美食全扫进来! 当然,前提是不能增肥。 她尤其尤其记得,昨晚她梦见了她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她激动地一个饿虎扑羊想要大快朵颐,却不想,煮熟的鸡翅竟然清新脱俗的想飞? 那怎么可以! 她拼命喊着“别走”拼命地追,然而鸡翅到底是要归类到翅膀里的,飞得太高,她够不太着,只能勉强扒着点边儿。 这个高度根本啃不到鸡翅,不过没关系,舔一舔酱汁也是好的。 所以她就舔啊舔啊舔,还别说,真香! 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 梦里她到底是没忍住,一个蹦高把那鸡翅揽进嘴里啃了一口,那肉质~~Q弹嫩滑~~啧啧~不行,不能想,口水要滴作业本上了。 突然有点理解吃货浩烟了,好吃的食物真的太勾引人了。 揉了揉塞满小米稀饭的肚子,刘夏真心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宝贝儿,不是姐姐不让你吃好吃的,实在是你昨天饿了一天,又空腹喝药,这会儿脆弱的很,就先将就将就吧,中午也清淡点,晚上咱立马去啃鸡翅去! 勉强放下馋虫,刘夏叹了口气,想起了她那个无情冷漠决绝狠心的金主妈妈。 她忍饥挨困折腾了一天一夜,人家真的是不care啊,心碎。 还有浩烟,出的什么鬼主意?! 还信誓旦旦地保证顾凌洛肯定会来,来哪儿去了? 呵,就知道她那百八十斤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厚墩墩的自信。 算了,看在她也尽心尽力的份儿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正记笔记的浩烟转眸扫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刘夏赶紧摇头,“我张嘴了吗我?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没有就好,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忘恩负义,看我怎么收拾你。” 恩?你的恩在哪儿啊我的姐姐?人家顾凌洛根本没来好吧?! 敢怒不敢言,刘夏觉得自己好怂。 转头再看改改,手托下巴一脸花痴状,三分钟一叹气,两分钟一傻笑,半分钟看一眼手机。 刘夏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保。 哦哦哦~ 这就是那个财大气粗的许轻岚吧? 长发纤腰,扇睫红唇,唇上一点小痣格外勾人。 还真是个美人儿。 不过再美也是女人,钢铁直的刘夏完全没有感觉。 改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赶紧献宝似的地把手机朝她递了递。 “怎么样?漂亮吧?她可是当年的校花,要不是毕业了,现在还是校花!顾凌洛都比不过!” 这话刘夏就不爱听了。 “我说你夸人就夸人,干嘛拉踩呀?顾凌洛也不差。” “是不差,就是比我们家岚岚差了点儿。” “你的初恋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儿?明明顾凌洛更漂亮,没看皮肤下载量都快超过流量小花了吗?” “一个输入法而已,能代表什么?我们家岚岚只是比较低调。” “低调?低调到一送送一栋实验楼?” “那是感恩母校,多高尚的情操!” “高尚?高尚到实验楼题字‘山雨欲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风=岚。 “校方不是解释过了吗?这题字是说成功不易,鼓励大家迎难而上!” “强词夺理!” 浩烟受不了地白了她俩一眼,“怎么着?你俩还想来一场粉圈撕B大战?” 两人同时瞪向浩烟。 改改:“什么粉?!这是我初恋,我未来老婆!” 刘夏:“什么粉?!这是我金主妈妈!要不是事关小命,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天天热脸贴她冷P股找虐!” 浩烟:“既然如此,还撕什么?老师都瞪你俩好几次了,眼看都要扔粉笔头了。” 一句话,成功闭了两个麦。 一下课,刘夏收拾了包包直奔三号教学楼。 金主妈妈的课表她记得比自己的都清楚,今天上午最后两节就在这三号楼。 虽然早就约好了每周一三五,六点,图书馆,辅导德语,今天周五,六点就能见面,可刘夏还是觉得早点过来跟她解释一下比较好,毕竟……她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交作业,平时分注定要扣了。 -- 第27页 还没跑到三号楼,远远就见顾凌洛戴着口罩,随着人潮出来,那个讨人厌的班长跟在旁边,喋喋不休。 怎么就会有人这么话痨呢?没看出金主妈妈都不耐烦了吗?懂不懂什么叫言简意赅?! “顾凌洛!”刘夏加快脚步气喘吁吁跑了过去。 顾凌洛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视线寒冰利刃似的一刀刀扎在她身上,有点冻人。 肯定是因为作业的事生她气了。 刘夏站定脚,一点儿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讨厌班长,只看着金主妈妈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生病了,然后就没赶上交作业,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昨晚本来想送过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给蠢哭了!我知道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连累你扣平时分的事实,我给你赔罪了!我……我……” 刘夏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 “你说吧!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让你消气,让我干什么都行!” 顾凌洛半敛着眸子凉凉望着她,“真的什么都行?” “除了离你五十米外!”顿了下,她又补充一句:“也除了不辅导我德语。” 顾凌洛挑眉冷笑,“说你蠢,好像也不全是。” 谁见过这样的金主妈妈?谁?! 她刘夏何德何能,先是气到金主妈妈骂“滚”,再是气到这邪魅一笑? 感觉她不会原谅她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绝望,想哭,怎么办? 顾凌洛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好奇的班长,冲她勾了勾手指。 “跟我来。” 第17章 可怕的金主妈妈 刘夏忐忑不安地跟着金主妈妈一路到了文昌亭。 这是围了一圈连翘丛的八角小亭,还有几棵樱树做点缀,这会儿季节不对,等到春暖花开,连翘嫩黄,樱瓣粉白,坐在亭中绝对赏心悦目。 正是饭点儿,亭中没人,顾凌洛转过身,示意她放下包。 金主妈妈的话就是圣旨,她赶紧照做。 金主妈妈又示意她撸起袖子,她也照做,里面的打底衫柔软度比较好,外面的大衣却质地厚实,只能撸到小手臂稍微靠上点。 金主妈妈示意她掌心朝上,露出嫩生生的内侧手臂。 “咬一口,牙印儿一天不消,我就原谅你。” 刘夏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胳膊,再看看金主妈妈戴着口罩更显冷酷的脸。 “你……” “我什么?” “没,没什么……” 原来不是她抖m,根本就是顾凌洛抖s!! 好想让那些迷哥迷姐迷弟迷妹们瞧瞧顾凌洛这BT的真面目,估计有一半儿都得幻灭了。 也不好说,现在这世道,好像BT还挺受欢迎的…… 刘夏心有戚戚焉,别的不怕,她就怕疼啊! 还得一天不消牙印儿,这也太难了吧? 她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看向顾凌洛:“能换个别的吗?这,好像有点难度……” “不能。” 就知道会是这样…… 刘夏抬起胳膊朝嘴边递了递,连试几次都没能咬下去。 “我,我有点下不去嘴,要不你咬吧?” 顾凌洛二话不说,绕过她就要走,她赶紧拦住。 “我咬!我咬还不行吗?!” 让一个三观正常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自己咬自己,这是什么草淡的人生?! 太憋屈了! 人间不值得,果然没说错。 刘夏含泪把小手臂最嫩的那块儿送到自个儿嘴里,心里默背割股充饥的典故,介子推为了重耳都能割肉投喂了,她为了金主妈妈咬自己一口能怎么滴? 就是可怜她这吹弹可破青葱雪白的肉肉了,妈妈对不起你们,咬在你身疼在妈心,为了妈妈的小命儿,只能委屈你们了。 刘夏眼一闭,心一横! “嘶!!!” 疼!真尼玛小熊饼干的疼!! 刘夏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鼻子发酸,眼角泛泪,两排紫红牙印儿清晰地印了下来,能不能坚持一天不知道,反正她是真疼了,都快疼哭了。 金主妈妈眯眼看着她,“你还真咬?”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不真咬你能放过我吗? 顾凌洛突然笑了,明眸生晕,长睫映光,秋霜晚霞都比不过的美丽。 刘夏眨了眨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看她被虐她就这么高兴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BT,救都救不回来那种。 除了在家人面前,顾凌洛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切,她不过是气不过,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蠢,居然真的咬了,还咬得这么实诚,回头肯定得肿。 刘夏按了按跳得有点不正常的心脏,真的是想都没想,抬手就去摘顾凌洛的口罩。 难得金主妈妈笑一次,遮着太可惜了。 顾凌洛反应极快,立马后退一步躲开。 “干什么?!” “呃……你感冒了吗?干嘛戴口罩?” 不知这话哪儿得罪金主妈妈了,她立马沉了脸,之前的笑简直幻觉一样。 顾凌洛顺了下挂在耳后的口罩带,确定挂得牢牢靠靠,这才开口道:“下周一这个时间给我看牙印儿,不消我就原谅你。” -- 第28页 什么?! 晴天霹雳! “你刚刚不是说一天不消就原谅我吗?今天才周五啊!到下周一都三天了!” 顾凌洛理所当然道:“明后天没课,我不来学校,没法检验,只能推到周一。” “我可以拍照发给你!” “我没手机。” “我存到我手机里,上面显示时间,周一给你看!” “PS技术五年前就已经很纯熟了。” “那我明天去你家找你,专门给你看!” “我不习惯外人来我家。” 顾凌洛绕过她迈出小亭,“是你自己说的,让你做什么都愿意,一天也好,三天也罢,相信你都不会意见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刘夏:“……” 她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没想到金主妈妈不仅BT还腹黑!坑死人不偿命啊! 刘夏从来没像这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嘶!好疼! 她无辜的小手臂,妈妈对不起你。 …… 市中心别墅区,顾凌洛开门进了别墅,顾缚槿刚做好饭。 “回来的正好,吃饭吧。” 顾凌洛看了眼清蒸鲈鱼,转身上了楼。 “你先吃吧,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再吃。” “什么事不能吃了饭再做?” “下午要交的报告。” 顾缚槿点头道:“那我等你一块儿吃。” “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做到几点,晚了可能就不吃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局里吗?别耽误了正事。” “那好吧。” 顾缚槿吃了饭,收拾了下驱车离开,顾凌洛这才下楼洗手吃饭。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摘掉口罩,只看了一眼她就后悔了,只罚那丫头咬自己一口真是太便宜她了! 镜子里的脸惨不忍睹。 脸侧和下巴各有块儿淤痕斑驳的红色痕迹,嘴周套着两排明晃晃的牙印儿,那一颗颗牙痕透着腥色,再重一点就要咬破了,这都过了一夜了,不仅没消,反而更红肿了些。 疼倒是早就不疼了,关键是位置在嘴上,实在太过……羞耻。 活了整整九万岁,她顾凌洛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还是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暗亏。 当时她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没马上推开她?咬在这种地方也不好让四妹帮她消掉,只能捂着口罩各种不方便,真是越想越恼火!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迷迷糊糊完全是无意识行为,她绝对不会让她看到今天的太阳! 对了,今晚好像约了图书馆。 …… 傍晚,图书馆。 “什么?!这些都要背?!”刘夏简直不可思议,“这都还没学到吧?要不要这么超前?” 顾凌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刘夏立马怂了,赶紧拿纸笔。 刘夏:【这么多,我一个半小时肯定背不完啊。】 顾凌洛:【没关系,我可以等,图书馆关门前背完就行。】 不是吧! 图书馆十一点才关门! 平时她们都是学到八点就离开的。 顾凌洛已经翻开了法语原文书看了起来,根本不理睬她凄惨可怜的小眼神,她只好认命地拿起笔默背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她改了!真的改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金主妈妈啊! 不就是作业没交吗?她都道歉了,还啃了自己一口,她还这么打击报复一重接着一重的,简直太没人性了! 哭~~ 她的可乐鸡翅啊…… 十一点学校附近的饭店差不多都关门了啊啊啊啊啊! 第18章 天要亡她 三天眨眼而过,自己咬自己到底是相煎不太急,周日下午牙印儿就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为求顺利过关,刘夏只好含泪又小补了一口,不求多重,只求有印儿,能坚持一上午就ok了。 现补的牙印儿可想而知,肯定是能看出来的,刘夏忐忑不安地撸起袖子,就怕金主妈妈一句“作弊”把她一棒子打死。 幸好金主妈妈还算有那么一丢丢慈悲心肠,只淡淡瞟了她一眼就高抬贵手了。 感激之情,滔滔江水。 被伤害的人因为犯罪者一丁点小恩小惠就感激涕零,这算不算擦边儿的斯德哥尔摩? 没想到她刘夏这么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也有沾上这么时尚前卫综合症的一天。 金主妈妈,为了跟你做姬友,我节操都快碎了你造吗? 不管怎样,金主妈妈总算原谅她了,暴风雨过后,一片海阔天空~ 接连半个月,刘夏都是春风得意,每周一三五下午六点,都是她和金主妈妈培养感情的黄金时段,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对金主妈妈关怀备至,巧克力蛋糕买的蛋糕店老板都认识她了,一见她来,问都不问直接打包! 虽然金主妈妈的态度依然冷冰冰的,巧克力蛋糕十次有八次拒收,剩下两次转手送给了别人,可至少她有收,可喜可贺。 下周又是月考。 马哲课上,改改一如往常,手机藏课兜花痴她家许轻岚,刘夏无语地摇了摇头,撞了撞浩烟的胳膊。 “你说,我这次是不是该拼一拼,考个好成绩,让顾凌洛对我刮目相看?” 浩烟白了她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请务必天天带着。” -- 第29页 刘夏一本正经:“畜生语并非通用语言,请说人话。” 浩烟按了按指尖的水钻,没吱声。 刘夏瞟了一眼老师,小声道:“你倒是给个主意啊?” 浩烟皮笑肉不笑,“人畜沟通障碍,等我什么时候学会人语咱们再商量。” 这浩·小心眼子·烟! “哎呦!我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仙女当畜生,我错了还不行?” 浩烟低笑一声,“行了,尾巴收起来,别摇我一身毛!你想啊,顾凌洛为什么辅导你?” “因为Mr.Seider开了金口。” “没错,你要是考好了,她在Mr.Seider跟前也算是有了交代,你就不怕她功成身退不管你了?” 这个刘夏也考虑过,可是…… “我要是考得太差,她会不会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万一直接放弃我怎么办?” “所以呀,你得进步,但也不能进步太多。” “那……进步多少才算合适?” 浩烟:“5—8分。” 什么?! 刘夏只想摔书。 “你当我机器人啊?几分之差,那么好把握的?” 浩烟摊手,“主意已经给你出了,其他只能靠你自己。” 果然,姬友什么的都是假的,说了一圈还不是得靠她自己?! 第三次月考结束,刘夏忐忑不安打开成绩单,还没看清分数,浩烟改改两个脑袋就凑了过来。 改改摸了摸下巴:“你完了。” 浩烟卷了卷发梢:“真完了。” 刘夏看着那红艳艳的分数,也觉得自己完蛋了。 14分…… 14→要死。 多么赤、果、果的讽刺! 天!要!亡!她! 事实证明,卡分考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她原本以为,按照以往的几率,她不会的那些题至少能蒙对两三道,会的分数卡在18分,这样差不多就是24-27分,比上次的19分进步5-8分,堪称完美。 万万没想到! 蒙的一道没对,会的还错了两道?! 补习了整整一个月,她不仅没进步,还害得金主妈妈第三次扣平时分…… jumping building别拦我! 金主妈妈还是一贯的满分,简直不是人,自打打开成绩单,刘夏就没敢回头,生怕对上她冰冻三尺的极寒视线。 一下课刘夏就窜出了教室,躲一时是一时,顾凌洛是个很守约的人,起码今晚六点肯定会去图书馆,在这之前赶紧想想怎么负荆请罪才是王道! “刘夏!” 揣着浩烟改改行动力受限,窜得慢了一步,还没跨出教学楼就听到有人喊她,幸好是男声,不然非吓死她不可。 除了上次老槐那事,金主妈妈可从来没主动找过她,真要找了,大概率是来判她死刑的。 活着挺好的,她还不想死,祈祷金主妈妈永远不要主动找她! 刘夏脚下不停回头看了一眼,是齐飞。 “怎么了?有事吗?” “你先等下!” 等?开什么海绵宝宝玩笑?金主妈妈还没出来,等着跟她尴尬会晤吗?!她现在恨不得插翅飞了! 刘夏依然左右挽着浩烟改改飞速朝门口挪动。 “有什么你就说,这里人多,停下妨碍大家。” “那你到门口等我下,我有事!” 刘夏回头应了声:“ok!” 视线随意一瞥,没瞅见金主妈妈,却撞上了离子烫剜过来的视线。 她叫什么来着?肖什么? 她不是邓嘉莉的亲友吗?前前校花都没怎么恨她,她哪儿来这么大怨气? 再说,她也成了昨日黄花了不是吗?新任校花可是顾凌洛!她这前校花也就做了半年。 打脸来的这么快,离子烫不是应该欢天喜地拍手称快顺便鄙视她的吗?怎么反倒更招她恨了? 说起来,上次离子烫那么没脑子在阶梯教室公然挑衅,现在同学们看见她都绕道走,她图什么呀? 难道…… 一边朝门口挪,一边视线在她和齐飞之间游移了一圈。 好像懂了。 啧!恋爱使人间歇性脑抽,暗恋使人持续性智障,暗恋不成更是让人瞬间爆发蠢破天际! 离子烫,我不是你情敌,真的!请换个人恨,谢谢! 出了教学楼,改改扬长而去,哪怕时间再紧迫她也要去市里瞄她家岚岚一眼。 改改原话:一会儿不见我就心口堵得慌,为了防止心肌梗塞突然暴毙,我必须去吸口岚以确保我的生命机能可以持续运行。 刘夏只想说一句:病的不轻! 无望的初恋,回头是岸呐我的改改。 浩烟也残忍地抛弃了她,“齐飞不是有事找你吗?那我就先走了。” “他能有什么事儿?顶多说两句,你等我下,咱俩一块儿去吃饭。” 浩烟头也不回摆摆手,“还是算了吧,再晚会儿红烧排骨就没了。” 她还不如块儿排骨吗?嗯? 一个见色忘友,一个眼里只有吃,摊上这俩货,友谊的小船不翻全靠她平衡力好。 第19章 恋爱都是浮云 刘夏没敢站在正楼口等齐飞,刻意绕到一边校门反方向的一丛冬青后。 齐飞很快就出来了,刘夏缩着身子摇着手小声喊他。 -- 第30页 他紧跑了两步过来,没说话先笑。 “你怎么躲这儿啊?” 刘夏向上挎了挎包,努力挽尊,“我这不是怕挡了别人的道儿嘛,饭点儿,大家都挺急着去吃饭的。” 齐飞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咱们也去吃吧。” 又是“咱”,谁跟你“咱”啊? 刘夏转开话题,“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吃完再说。” “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还是先说吧。” 齐飞指了指三号楼后那片人工湖,“那咱们去那儿说。” 刘夏茫然,“在这儿不能说吗?” “这儿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 这是要跟她说什么国家机密?还得专门找个人少的地儿? 不管怎样,楼口附近太危险,远离是非之地刘夏求之不得。 两人绕到湖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这位置,刚好能看到上次她缠着纱布跟金主妈妈坐的位置,就在斜对岸。 齐飞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湖面波光粼粼,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这么敏感的问题…… 同学,求你千万别说想做我男朋友! 我现在只关心小命,恋爱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 “有吗?” 她是该说有……还是没有呢? 想了想,她好歹也是前校花,还是避免流言蜚语吧。 她老老实实答:“没有。” “那……”齐飞偷瞄了她一眼,凹了半天的酷帅造型有点不稳,眨了半天眼才挤出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啊?”齐飞一下子就蔫儿了,“那,那我认识吗?” “认识啊。” “谁?” 刘夏扳指头给他数,“浩烟、改改、顾凌洛……” 凡是他俩共同认识的,不分男女,她都数了个遍。 “哎呀,总之很多啦,同学们都挺好的。” 齐飞无语地转头瞄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意思他难道听不出来吗? 刘夏回他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笑,“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成功地转移了话题,齐飞又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我是想说,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的话……”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刘夏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眼神直了,浑身僵硬,大中午头暖阳晒着,硬生生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金主妈妈!! 她不是该回家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斜对岸,她刚腹诽过的那个熟悉的位置,顾凌洛矮身坐下,双腿交叠,优雅地摊开了眼熟的法语原文书。 上次因为个没交作业顾凌洛差点没整死她,现在想起来胳膊还疼呢,这才没几天又害她扣了分…… 后果惊悚,不敢想象。 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可能死缓干嘛急着找上吊绳? 在金主妈妈发现她之前,还是先溜为妙! “刘夏?刘夏!” “啊?什么?” “问你呢?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我饿了,先去吃饭成吗?” 齐飞瞬间喜笑颜开,“那,那这个……你收下。” 刘夏看都没看,一把抓过,推着他就走。 “收了收了,真饿了,赶紧走吧。” “好,那咱们去外面吃。” “哪儿都行,走走!” 一路紧赶慢赶逃命似的,好不容易离开了金主妈妈的视线范围,刘夏长出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嗯?她手里方方正正的小红盒装的什么? 别是戒指,千万别是戒指!! 推开小红盒,的确不是戒指,没有戒托,只能算是指环。 可这和戒指有啥区别啊摔?! 自我安慰失败,刘夏转了转那小圈圈,可以清楚地看到内侧标有Pt950。 她无语地抬头看向春风满面的齐飞,要不要这么一步到位啊齐同学! “齐飞……” “嗯?” 刘夏举起那指环,“这个……” “我给你戴上。” 齐飞接过就想帮她戴,刘夏赶紧手背身后。 “不是,我刚才没看清楚,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不贵,还不到两千。” 两千还不贵吗?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有钱的吗?以前割肾买iPhone简直就像都市传说。 “无功不受禄,别说两千,两块我都得考虑考虑。” 齐飞笑道:“咱俩的关系,你不用客气。” 咱俩什么关系啊?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好像随口答应了什么,不会是他刚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然后她就刚好答应了吧? 不会那么寸吧?! 最近水逆吗? 好像没有啊。 一定是她想多了。 不管真想多了还是假的,刘夏是没有勇气去问她刚刚到底答应了什么的。 反正装傻就行了。 “呃……那个……糟了!浩烟还在餐厅等我呢,饭都帮我打好了,我要不去她非宰了我不可!行了,那我先走了,回见!” 话没说完,她已经撒丫子溜了。 …… 傍晚,图书馆。 刘夏一如往常,下了课就飚过来占座,咖啡是不买了,金主妈妈不爱喝,不过云雾茶却是泡好了的,专门买的玻璃杯给金主妈妈用的。 -- 第31页 经过浩烟一下午的开解,刘夏的一颗心已经完全放到了肚子里。 浩烟说,只要她态度诚恳一点,最好能发挥一下痛心疾首的演技,顾凌洛不会把她怎么样的,顶多就是给她几个冷脸,毕竟Mr.Seider那儿她还没能交差。 刘夏深以为然。 上午她主要是猛地受不了那个冲击才乱了阵脚,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现在她就开始调整表情,争取摸到痛心疾首的精髓,最好能挤出两滴眼泪,以求顺利过关。 正酝酿着眼泪,旁边椅子哗啦一下挪开,声音有点大,刘夏下意识抬头。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嗳?顾凌洛?” 金主妈妈一向掐秒过来,这还差三分钟呢。 而且……金主妈妈修养极好,别说在图书馆,就是在嘈杂的教室,也一向都是轻手轻脚不制造噪音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糟了! 刘夏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她和浩烟估算错误,金主妈妈其实非常生气,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完了完了完了!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刘夏慌了。 怎么哄愤怒的高岭之花?在线等,急疯了!!! 啪! 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德语的纸拍到了她面前。 【翻译,错一句绕操场三圈。】 果然是气疯了,都亲手出题折磨她了。 g! 第20章 委屈(捉虫) 金主妈妈不愧是学霸,出的阅读段子那叫一个刁钻! 简而言之,每个单词她都认识,可合到一起她就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了。 硬着头皮翻译。 刚翻译了一半,唰,卷子给她抽走了。 刘夏一愣:【我还没写完呢。】 顾凌洛:【时间到。】 刘夏看了眼手机,才过去了42分钟。 刘夏:【还早呢。】 顾凌洛:【这是40分的阅读理解,已经多给了你2分钟。】 刘夏抽了抽嘴角,那你可真大方啊。 刘夏:【这不是练习吗?起码让我答完。】 顾凌洛:【不是练习,是随堂测验。】 刘夏:“……” 原来她的一对一辅导这么正规的吗? 顾凌洛拔下笔帽,开始批改。 第一句翻译,错! 第二句,错! 第三句,错! 刘夏已经放弃勾头看了。 不知道凑巧还是怎么,她考了14分,这里刚好也14个阅读句子,除了没答的,全错! 金主妈妈扣回笔帽,收了书本卷子站起身。 顾凌洛:【走。】 刘夏绝望地自下而上望着她:【去哪儿?】 这是要放弃她了吗? 不要啊!好不容易才跟金主妈妈关系友好了点,她不要前功尽弃啊!!! 顾凌洛没答,径直朝外走去,刘夏赶紧收拾了东西追上去。 “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考那么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就糊涂了,明明之前单词都记住了的,谁知道一考试立马一片空白!我肯定是紧张了,我保证以后坚决克服!你就再给我次机会吧!” “闭嘴!” 好,闭嘴闭嘴,金主妈妈的话就是圣旨,打死她也不敢抗旨。 刘夏包着嘴,委屈巴巴跟在顾凌洛身后,一路出了图书馆,绕到小操场。 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顾凌洛走到观众席抽了张纸垫着坐下,“去吧。” 刘夏看了眼昏暗暗的操场,只有遥远的宿舍灯和半弯的残月挂在天边。 “去……去哪儿?” “14×3,自己算。” “4……42?” “去吧。” 刘夏悲怆望天。 她错了,真的错了,原以为咬手臂连背五小时单词已经是金主妈妈BT的极限了,现在她才知道她天真的有多离谱! 刘夏凄凉开口:“能四舍五入吗?” “可以,40圈。” 刘夏其实想说的是……把前面那个4舍了…… 包包扔下,小香风外套脱掉,刘夏磨磨蹭蹭热身运动,这才眼含热泪跑了起来。 感谢大操场晚上锁门,不然BT妈妈肯定得罚她跑大圈,大圈约等于小圈的三倍,40大圈还不得累死…… 等等! 金主妈妈干嘛要说错一句跑3圈?为什么碰巧就是3?为什么不是12456? 三小圈等于一大圈…… 呵,呵呵…… 果然还是她Too young too simple! 刘夏一边腹诽一边哼哧哼哧地跑。 一圈,两圈,三圈…… 三圈半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行了,要死了…… 再多一步她就得血溅当场。 刘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什么淑女形象,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过。 她就喘!就喘!拼命的喘! 金主妈妈快看看我!我都快喘成哮喘肺气肿了!你忍心吗你? 跑到第四圈,顾凌洛终于大发慈悲喊她过来。 “放弃吧。” “呼!呼!”刘夏真的是运动无能,撑着膝盖俯着身,喘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什,什么?” “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放弃吧,别在歪门邪道上浪费力气。” -- 第32页 “什,什么歪门邪道?” 腿跑得发软,刘夏干脆蹲了下来,顺了半天气才再度开口。 “你不会是说你自己吧?你怎么能是歪门邪道呢?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最崇拜最喜欢最珍贵的偶像!这辈子都脱不了粉的爱豆!你是我的人生目标我的指路明灯,我这辈子都走不完的康庄大道!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浩烟说过,不管怎样,要么卖惨要么尬吹,总有一样能戳中金主妈妈的心! 她很赞成浩烟的观点。 可不知为什么,金主妈妈听了这话之后,神色突然暗了下去,眸光幽沉,深不见底,比起之前的冷脸,复杂地更加猜不出情绪。 她这是怎么了?怀疑她的诚意吗? 说来也是,平时看她对金主妈妈那么殷勤,可每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难怪金主妈妈要怀疑。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平时分总共不过二十分,她两次不及格一次没交作业,连累的人家连扣三次,眼看就没剩几分了,以金主妈妈学霸的身份,这大概是她求学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这么想着,她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刘夏微叹了口气,打从心眼儿不敢再抱怨了。 她又蹲了会儿,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朝操场走去。 顾凌洛蹙眉:“你干什么?” 刘夏回头,遥远的宿舍灯恍在她的身后,勾勒着她香汗淋漓的轮廓,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影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只有浅淡的流光细碎,还有那唇角一抹疲惫却璀璨的笑意。 “跑圈啊,答应你的事就是天打雷劈也一定要做到。” 刘夏真的去跑了,虽然两条腿灌铅似的沉重,跑得慢的踩不死蚂蚁,可她依然在坚持。 初冬的夜,寒凉如霜,她却挥汗如雨,明明累得喘气都是负累,可看着观众席那始终都在的飘渺身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第十也可能是第十一圈,她背身跑过观众席,再绕回来时,那身影不见了。 顾凌洛呢? 走了吗? 她都说了天打雷劈也会完成的,她怎么还是不肯原谅她呢? 刘夏瞬间泄了气,脚下一个踉跄,直朝前栽去! 如果是小说偶像剧里的女主,肯定会跌进男主或男配的怀抱,然后顺利地擦出爱的小火花。 可惜她只是个悲催的三次元倒霉蛋,只是摔了个狗啃泥而没有顺便磕掉两颗门牙,已经是她走了狗屎运了。 刘夏呲牙裂嘴趴在地上,浑身虚软,没力气起来,也懒得动弹,仗着小操场空无一人,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放肆地喊了两声:“好疼啊!疼死了!” 随即便是无法抑制的笑。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透着压抑的哽咽,她觉得委屈,难以言喻的委屈。 谁还不是爸妈捧在手心儿哄着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她从没费力讨好过谁,只有顾凌洛,唯有顾凌洛! 哪怕出发点是为了保住小命,可她依然是用了心的。 每次见面她都是绞尽脑汁哄她开心,云雾茶是她求着爸爸买的能买到的最好的,巧克力蛋糕也是选的口碑最好的那家店,她说一她从来不敢说二,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她只是想跟她交个朋友保住小命,又不是要损害她什么利益,说不定还能改变她抢劫的命运,怎么就这么难呢? 刘夏越想越委屈,脱口而出:“顾凌洛你个猪蹄花!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谁稀罕?!” 话音未落,耳旁沙沙,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停在了她眼前。 第21章 温柔 刘夏傻了,真傻了。 她说了什么?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想抽死一秒钟前的自己。 “哈……哈哈……你刚去哪儿了?我以为你走了。” 傻笑也化解不了的尴尬。 顾凌洛端着热气腾腾的纸杯,居高临下望着她,残月斑驳在她脸侧,映着她无波无澜的眸子,眉心凝着霜华。 “起得来吗?” 刘夏点头如捣蒜,“起得来起得来!不就摔了一跤吗?我没那么娇……嘶!” 刚一用力,脚踝痛得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顾凌洛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俯身轻松将她抱起,转身朝观众席走去。 刘夏傻了,不,是石化了,连疼都忘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金主妈妈不生气吗?还是根本没听见她刚刚那口无遮拦的牢骚? 还有这公主抱,几个意思?没记错的话,她好歹也百八十斤呢,金主妈妈的小细胳膊怎么就能这么有劲儿呢? 顾凌洛身形高挑纤瘦,步履却十分沉稳有度,抱着个大活人一路走来,纸杯里滚烫的热水竟一滴未洒。 俯身将她放坐在观众席,先拿了外套给她穿好,顾凌洛这才蹲下撩起了她的裤脚。 “嘶!” 不碰不疼,一碰钻心疼。 顾凌洛的手顿了下,动作更轻柔了几分,本来操场就乌漆墨黑的,她又挡住了仅有的那点残光,就更黑了,刘夏实在不明白她到底看什么看这么仔细?活像她真能看清似的。 “已经肿了,得马上处理。” “是,是吗?”刘夏尴尬地笑了笑。 -- 第33页 现在的学霸都这么火眼金睛的吗?还是她太孤陋寡闻了?这么好的眼神儿,晚上都不用开灯了,多省电。 顾凌洛放好裤脚起身,瞟了眼她傻笑的脸,探手撩起她黏在脸侧的湿发挂在耳后,抽了张纸巾擦她脸上的泥,是的没错,汗沾了土,可不就变成泥了吗? 刘夏有点不好意思,想接过纸巾自己擦,却被她给绕开了。 低头,又抽了张纸开始擦她蹭破皮的手掌,边擦边吹,小心翼翼。 刘夏突然有点内疚。 金主妈妈好温柔…… 刚刚骂她的自己太不厚道了。 “那个……我……” “你是有多蠢?跑步都不会,还要这两条腿干嘛?” 刘夏:“……” 收回刚才的话!什么温柔?狗屁! 这种时候必须反驳,哪怕没词儿也得瞎编! “这跟蠢不蠢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天太黑了!我,我有夜盲症!最怕黑!一黑就腿软心烦跑不动道儿!” 顾凌洛抬眸睨了她一眼,也看不出信没信,只道:“车钥匙!” “欸?” “给我。” “哦哦!” 刘夏赶紧翻出车钥匙递过去,为显逼真,刘夏刻意叮嘱了句:“你可快点儿,我怕黑!” 车棚离操场有点远,再怎么快来回也得十几分钟,刘夏忍着脚踝肿胀胀的疼,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纸杯。 离操场最近的热水点儿就是图书馆,还得上到六楼才有,这么远的距离,端回来的水还能这么烫,金主妈妈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没进田径队简直屈才了。 还没腹诽完,骨碌碌的车轮声就传了过来。 刘夏目瞪口呆,这才几分钟?有两分没?这么短的时间,就是拿出50米短跑世界冠军的速度,也不一定能跑到车棚,更何况还要拐回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她脚崴了,连带着生物钟也崴迟钝了,其实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真是奇怪。 顾凌洛骑到跟前下车,也不支车,单手扶着,伸臂将她掐抱起来,挪到车后座,再捡起她的挎包挂在车把。 刘夏左右扫了两眼,“你的书呢?” 从图书馆出来时还见她抱着的,怎么眨眼就没影了? 顾凌洛没理会,载着她一路回了家。 家里漆黑一片,小奶喵关在阳台喵喵挠着玻璃门,刘夏举着擦伤的爪子,灯都没开,先喊:“乖宝儿~~妈妈回来了~~马上给你小鱼干~~!”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灯亮了。 顾凌洛把她抱到沙发放下,刘夏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 “你刚怎么开的灯?你哪来儿的手?” “你开的。” “我没开啊!” 金主妈妈面不改色重复,“你开的。” “真的吗?” 她明明记得因为手疼她一直举着手没动的…… 刘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小爪子,说,到底是你们谁开的?太有思想了! 顾凌洛挽起袖子拽了她的鞋袜,“有药酒吗?” 摇头。 “普通白酒也行。” 继续摇头。 不对!她有! 赶紧点头,“有有有!冰箱里有!” 顾凌洛打开冰箱,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就是眼神不怎么友好。 刘夏眨巴眨巴眼,努力扑闪出我善良我乖巧我虽然有满冰箱的酒可我绝对不是酒鬼的无辜表情。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酒鬼,菠萝啤已经是她喝过的酒精浓度最高的了! 这满冰箱的酒,红的白的黄的高粱的葡萄的酱香的绵柔的,全都是信了浩烟改改的邪,专门买来准备灌醉顾凌洛的,因为实在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这才买了这么多。 顾凌洛抿唇沉了口气,随便挑了瓶酒精浓度高的打开,找了个瓷碗倒里少许。 “火机有吗?” “没有,我不抽烟!真的!吃喝嫖赌抽,我顶多占个吃!绝对淳良好市民!” 顾凌洛揉了揉额角,她就多余问她。 起身进去厨房开了液化气灶,片刻后出来,白酒碗口跳动着淡蓝色的火焰。 刘夏这才后知后觉她要火机干嘛。 “你不烫吗你,怎么不拿毛巾垫着再端?” 瓷碗搁到地上,没有矮凳子,顾凌洛蹲下,右膝下压脚跟翘起,将她那残废脚抱到了膝头。 刘夏脱口而出,“你干嘛?” 突然对她这么好,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跟死刑犯吃最后一顿断头饭的心情异曲同工。 她这该不会是最后的温柔吧?揉完了脚再公开处刑? 顾凌洛细长的手指穿过淡蓝火焰,飞快撩起一缕白酒迅速揉搓上她的脚踝。 淤血舒开,肿胀揉散,难以言喻的热烫舒爽自患处蔓延开来,刘夏满足地一声喟叹。 “太舒服了~~你可真厉害,十项全能啊~~中医推拿竟然都有涉猎!” 这么简单的常识,不会的才是笨。 顾凌洛忍着火气没理她。 又蠢又笨还……花心,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居然不理她?刘夏砸巴砸巴嘴,刚想再啰嗦两句逗她开口,垂眸却瞄见了她乌亮的长发。 这还是她第一次居高临下俯视金主妈妈,更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发旋儿,这感觉很新奇。 -- 第34页 金主妈妈的头发黑且直,发丝顺着发旋儿自然顺滑的垂落,跟那姓肖的刻意拉的离子烫完全不同,发丝饱满,光泽细润,一看就是没经过任何化学产品荼毒过的,天然柔畅,说不出的好看。 滑落的长发影响了视线,顾凌洛随意撩了下,露出了流线般优雅的脖子,还有单薄的耳垂。 那是什么?耳洞吗? 耳洞是爱美人士不可或缺的,可刘夏怕疼,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想到金主妈妈这种连面霜都不抹的人,居然也有耳洞?! 她的手不由自主伸了过去。 第22章 谢谢你 顾凌洛很敏锐,立马歪头躲开,“干嘛?” 刘夏干笑两声,蜷起手指收了回来,“没,没干嘛,就看你有耳洞,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穿的耳洞?疼吗?” 顾凌洛明显怔了下,“耳洞?” “对啊,耳洞,这不是吗?” 刘夏二度伸出魔爪,又被顾凌洛绕开。 顾凌洛的神色已恢复正常,垂眸继续揉她红肿的脚踝,“猫粮在哪儿?” 金主妈妈,你转移话题的技巧是不是太生硬了点儿? “茶几抽屉里。” 顾凌洛又揉了几下,这才灭了碗口的蓝焰,拿了猫粮去阳台。 一开门,小奶喵立马扒住了顾凌洛的腿喵喵喵喵叫得那叫一个甜,她这个正经主子就像空气,完全不在人家care范围内。 畜生就是畜生,有奶便是娘! 刘夏柠檬ing,昨天还撒娇舔她手呢,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以后再也不给它买小鱼干了! 小奶喵呼噜呼噜幸福地吃着猫粮,公寓终于恢复安静,顾凌洛微舒了口气,从进门喵到现在,吵得她脑仁儿疼。 关好阳台门出来,一眼都没看刘夏,她径直去了厨房烧了点水端过来。 “手泡进去。” 刘夏也没多想,只当让她洗手呢,笑着伸手进去,“洗手间有热水的,何必这么麻烦还专门……嘶!我的天!” 刚放进去的手猛地抽了出来,刘夏差点没疼得当场去世。 不是因为烫,虽然也确实烫,但还没烫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是因为痛,擦伤处突然的刺痛。 刘夏举着湿淋淋滴水的可怜爪子,看向面无表情的冷面阎罗。 “这水……” “放了盐。” 是盐水你早说啊,好歹有个心理准备,这猛地一下,真疼哭了! 金主妈妈果然是个BT!还是个抖S的超级大BT!看她被虐很爽吗? “再泡会儿,消消毒。” 刘夏颤巍巍二度把手伸了过去,还没泡进去突然又收了回来。 “那个……这点小伤,泡一下就好了,不用再泡了,哈哈哈……” 金主妈妈面无表情看着她,她越说声音越小,连尬笑都自动消音。 她终于相信仙侠剧里高手的威压是真的了,金主妈妈一句话都没说,她已经扛不住了。 咬着牙,苦着脸,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她猛地将手又戳了进去。 哗啦!水花四溅。 emmmm……嗯?!! 居然不怎么疼? 可能是因为伤处之前已经沾了盐水,她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反倒不觉得疼了。 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各路神佛! 泡了会儿盐水,又换了微烫的开水涮了涮手,顾凌洛这才倒了盆子。 “膝盖没事吧?” “没事没事,穿的厚。” 牛仔裤虽说磕破了,可里面还有打底裤,刘夏怕冷,也很惜命,才不会傻乎乎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穿这么厚,她的膝盖顶多磕红了,揉都不用揉就没事了。 “那好,早点休息。”顾凌洛放下袖子转身就走,丁点不带留恋的。 呃? 这就要走了? 呕心沥血都没哄她过来,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轻易放她走?! “等下!” 顾凌洛握着门把手,回头,眸光清冷。 人是喊住了,可怎么让她留下,刘夏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今天做的阅读翻译……能给我讲讲吗?” 顾凌洛云淡风轻:“周五会专门给你讲。” 刘夏眼前一亮,“那周五来我家讲吧!图书馆不能喧哗!” “我会直接翻译好,标上批注给你看,有不懂的传纸条。” “我觉得我肯定都不懂!一个个问多麻烦?还是直接来我家,讲完了课还能顺便吃个饭什么的。” “我的批注,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懂。” 顾凌洛转身又要走,刘夏不死心道:“那就当是为了感谢你今天送我回来,周五有你过来,我真诚地请你吃个便饭,别再拒绝了,你都拒绝我整整十次了!” 顾凌洛无动于衷:“算上这次,十一次。” 十一次…… 呵呵,你是想表达一下你婉转的拒绝吗? 不好意思,这一点儿都不婉转! 刘夏瞄了眼挂钟,眼珠一转,厚着脸皮道:“那你……不让我感谢就算了,不过你看都这么晚了,我受着伤,没法自己弄饭吃,不如你发扬一下同学爱,再帮我随便做个面什么的?” 顾凌洛蹙眉看着她,难以置信这种不要脸的话她都说的出口。 “点外卖。” “外卖来了我也没法儿接啊,你看我这腿脚不利索的,开门都成问题,万一再摔了崴了,不是更加重病情嘛?” -- 第35页 “那就不吃。” “那怎么行?我现在可是伤患,不吃饭不利于伤口恢复!” “伤患?”顾凌洛瞟了一眼她掌心蹭破的那点儿小皮。 刘夏振振有词:“现在是人道主义社会,不能因为伤口小就歧视它!何况我脚崴得这么严重,就算没条件啃猪蹄食补,起码也不能饿肚子吧?你既然送我回了家,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顾凌洛冷笑,“好啊,那你就直接饿死归西吧。” 纳尼?! 都说最毒妇人心,顾凌洛你好样的! 刘夏哀怨道:“你忍心吗?路人还有几分擦肩而过的情意,咱俩好歹还是朋友呢。” “我说过,我不需要朋友,你也不是我朋友。” “怎么不是朋友?你对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咱们认识这么久,又经常在一起,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了。要不你帮我做饭,要不我点了外卖,你帮我接下,都行,我不白用你,我会报答你的。” “我不需要你报答。” 刘夏借坡下驴。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报答的,咱俩谁跟谁啊~~那就辛苦你了,看你也不想做饭的样子,那我就点外卖了,谢啦~!” 无赖的新境界顾凌洛算是见识到了,她轻呼一口气,突然觉得站在这里和她理论的自己简直就是白痴。 管她唱什么戏,自己演去吧! 顾凌洛转身就走,刚跨出一步,门都还没出来,就听身后传来苦笑。 “真的要走啊?刚刚那些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我其实就是想多留你会儿,之前生病就是,一个人在公寓总觉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这又突然崴了脚,就……” 声音哽住,刘夏笑着掩饰过去。 “谢谢你送我回来,忙活到这么晚,连口饭都没让你吃,真是对不起,你……路上小心。” 第23章 意外 顾凌洛微吐了口气,转回身来,神色淡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糟糕吗?” “欸?”刘夏一怔,刚酝酿出的一点儿眼泪又憋了回去。 不是吧?她觉得自己台词功底不错,泫然欲泣得也很逼真啊! 顾凌洛敛目望着呆滞的她,圆睁的眼,微张的嘴,傻愣愣的,又可气又好笑。 看来她还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叫外卖吧。” “欸?” “算了。” 顾凌洛转头又要走,刘夏赶紧尔康手,“别走别走!我现在就叫!” 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飞快点开“吃了吗”APP。 这边点好了,那边顾凌洛熟门熟路进了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递给她,神情淡漠却不容置喙:“喝了。” 刘夏看了眼那水,又看了眼金主妈妈傲雪凌霜的脸,面对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再不爱喝的水也能变得比蜜甜。 果然颜值即正义啊! 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刘夏悄咪咪朝顾凌洛这边挪了挪。 好不容易把人留下来,不抓紧时间开始她的表演岂不亏大了? 虽说金主妈妈刚槽过她演技差,可这丁点没有打击到她,她要真演技差,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俩字咋写的金主妈妈压根就不会留下。 她反倒觉得,金主妈妈肯定是被她炸裂的演技震撼了,信以为真了,同情心泛滥了,想留下照顾她又不好意思说,这才故意槽她的。 对!肯定就是这样! 想不到金主妈妈还有这么傲娇可爱的一面~ 刘夏蜜汁自信,感觉分分钟就能拿下顾凌洛桃园三拜义结金兰拯救自己的小命。 然而她不过才刚靠过去,顾凌洛立马朝一边挪了挪。 她挪刘夏就追,刘夏追她就挪,如此反复。 沙发本来就不长,这三追两挪的,很快就把顾凌洛挤到了沙发最右侧。 顾凌洛攥紧了沙发扶手,真皮边缘都让她抓出了褶皱。 她就多余同情她!这女人根本不要脸! 她也是糊涂了,怎么就突然想起上次生病她窝在沙发可怜巴巴的样子?怎么就忘了她无赖轻浮花心的本质? 要不是九万年的修养让她做不到言而无信,她真想就这么丢下她一走了之。 顾凌洛默念了一遍清心诀,刚想起身换个地方坐,肩头突然一沉,刘夏的脑袋没脸没皮地搭了上来。 刘夏喃喃:“有人陪的感觉真好……” 顾凌洛:“……” 再默念三遍清心诀。 现在起身的话,她大概率会顺势倒下磕到沙发扶手,虽然扶手很软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以她的厚脸皮程度,绝对会借题发挥把无赖上升到一个新境界。 顾凌洛宁愿被她枕着肩膀,也懒得听她唱戏,干脆任她枕着,没动。 她这边深思一转,刘夏的表演也敲锣打鼓的开了场。 “跟你说了你别笑我,我家虽说没有皇位要继承,可也有家小公司,家里重男轻女,高三没毕业就把我扫地出门扔到了这里。其实也没差了,反正不管在家还是这里,我都是孤单单一个人,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理我,就连吃饭都是一个人,反正什么都是一个人,我……唉!” 刘夏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样?够惨吧? 顾凌洛凉凉的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是一个人?” “对,虽说有浩烟改改,可那也只限在学校,一旦放学回家,还是我一个人,说出来或许你不信,除了你和家人,没人来过我家,浩烟改改都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 第36页 “男朋友。” “什么?” “男朋友也不邀请过来坐坐?” “我单身狗啊,哪来的男朋友?” 顾凌洛没说话,只是原本就傲雪凌霜的脸更冷了,室温二十二度都没能挡住她的冰冻三尺。 天地良心!前面说的是假的没错,可从浩烟改改起绝对都是大实话,金主妈妈这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她看见她跟齐飞坐湖边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当时他们隔着整片湖,离得可够远的,除非撕心裂肺地喊,否则金主妈妈绝对不可能听见他们在谈什么。 当然,一男一女坐湖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小暧、昧,可也不能坐一坐就强行捆绑啊! “你不会误会什么了吧?我真没男朋友!今天中午也是齐飞说找我有事,我俩才去了湖边随便说了两句,就两句!很快我俩就走了,我俩真真真真真!真的是比小葱拌豆腐还一清二白!” 清白? 呵! 顾凌洛突然说不出的烦躁,清心诀都不愿再念,拂袖而起。 刘夏一惊,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脖子,大半截身子都被她带起来悬了空。 顾凌洛声音都结了冰:“放手。” 刘夏一脸蒙圈:“怎么了?我又哪儿惹你了?我错了还不行?” “放手!” “不放!” 刘夏搂得更紧了几分。 “有什么不满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你,再把你奉成神明当做我的指路明灯,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你的雷区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以后不就不踩你的雷了吗?咱们不就能更好的和平相处了吗?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很快就会发现,我绝对是个体贴入微知错能改温柔可靠的好……” “姬友”俩字还没说出口,顾凌洛已经忍无可忍。 以前只当她蠢,现在看来,她哪儿是蠢,根本就是精过了头! 她现在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男女通吃坐享齐人之福? 她以为隔着湖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答应交往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会儿又装什么忠贞不二痴情一片?真当她又瞎又聋又好骗蠢得无药可救? 无耻! 下流! 卑鄙! 顾凌洛蹙眉,转头去扒她紧搂的胳膊,刘夏调整身形跪在沙发上,打死不松手。 两人一个向上抬头,一个向下低头。 顾凌洛:“放……” 唇上突然一软,声音戛然而止。 意外来的太过突然,简直横空出世,惊涛拍岸! 顾凌洛什么感受刘夏不清楚,反正她傻了,真的傻了。 眼前是金主妈妈雪月寒星般的眼,唇下是柔软的一塌糊涂的疑似唇瓣的不明物,四目交接,耳畔安静地只剩钟表咔哒,心跳噗通,还有小奶喵吃饱喝足的呼噜呼噜。 刘夏眨了眨眼,大脑死机有待重启,舌尖少了指挥没忍住自己动了动,好软…… 她不由自主启唇,不等本能地做出下一步举动,顾凌洛突然像是触了电似的,呼吸陡然一沉,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沙发上,探手捂住了她的眼。 “不准睁!”艳沉沙哑的嗓音,让人无法抗拒。 刘夏乖乖闭上了眼,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顾凌洛的呼吸凌乱地喷洒在她的脸侧,似乎有什么贴上了额头,冰凉凉的触感飞快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刘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她,她她她……她想干嘛? 不会是……亲一次不够,还想再来第二次吧? 不是吧?金主妈妈是弯的? 弯的?!!!!!! 第24章 24 弯月半残,懒星浅辉, 别墅区一片静谧。 二姐回来过一趟, 放下书倒了杯热水又瞬移走了, 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顾缚槿忍不住担心,意念传输问她。 顾缚槿:【怎么还不回来?出什么事了?】 顾凌洛:【马上。】 这一马上就马了两个多小时,不等顾缚槿再问第三遍,顾凌洛终于姗姗归来。 “菜都凉了, 我给你热热。” “不用, 就这么吃吧。” 上个月就已经供暖了,室温挺高的, 菜也算不上凉,吃着正合口, 顾缚槿也就没再坚持, 盛了碗饭递给她。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顾凌洛夹了口菜,淡淡道:“没事。” “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吗?不想说就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顾凌洛咽下嘴里的菜, 抬眸望向她。 “小四。” “嗯?” “除了天庭和内关,还有什么可以感应黑能量的办法?” 顾缚槿已经吃过了,捧着茶坐在沙发陪她,揶揄道:“你懂得比我多, 居然来问我?看来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人,有病乱投医。” “也不是棘手,只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这段时间我在她身上先后察觉到了三次邪诱, 可不管怎么探查都感应不到黑能量,尤其是刚才……” “刚才?”凑到唇边的茶又撤了回去,顾缚槿抬眸望着她,静等下文。 顾凌洛夹了口菜塞进嘴里,沉稳冷静地躲开话题。 其实刚才是个极好的机会,她一直怀疑刘夏和这次要查的波动源有关,趁着那暧、昧气氛褪了刘夏的衣物,彻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在作祟再好不过。 -- 第37页 可她……默背了数遍清心诀都没能净下心来,好像有什么一直怂恿着她亲她碰她掠夺她,那种欲望非常强烈!是这九万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不怕,也有自信可以抵御冲动,可这事情实在太过古怪,她做事一向谨慎,思来想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先走了。 只是,即便到了现在,回想起唇上的触感和掌心的温度,还是会让她心脏不规则律动,丹田隐隐发烫。 顾凌洛又默背了便清心诀,这才道:“我觉得她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跟这次异常的能量波动有关。” 顾缚槿起身过来,坐到餐桌旁,“那你感应到的邪诱是……爱还是欲?” “邪诱”是黑能量里最柔和却也最致命的一种,它比不过“怨恨”的爆发力,也比不过“偏执”的持久力,却偏偏能以柔克刚,不管再坚强的意志,一旦被邪诱蛊惑就再难逃脱. 邪诱又分爱诱与欲诱,爱是蛊惑人心,欲则简单的多,只是单纯的生理冲动,然而不管是哪种,最终指向的都是强烈的占有欲,一旦被其操控,最终都会泥足深陷,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譬如,被邪诱侵蚀的人会做出些诸如尾行、囚禁、自杀、情杀等等一些以爱为名的极端行为。 顾凌洛放下筷子,十指相扣,认真思索了片刻。 “我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哪种,也或者两种都有。” “分不清?怎么可能?” 黑能量波动差别虽然很细微,可她们区分起来却是信手拈来,喝水一样简单。 顾凌洛抿唇:“所以我才奇怪。” 顾缚槿略一沉吟,温声道:“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什么意思?” 顾缚槿不答反问:“能让人情动的除了黑能量,还有什么?” 顾凌洛蹙眉,视线游移了一圈,“难道……千重碎片在她身上?” 千重碎片,非金非土非木非任何材质可以形容,质地千变万化,谁也说不清它究竟是什么,只知它是千重域迸裂的碎片,每一块儿都集聚了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 而千重域,原本置于世界的阴阳两极,如地球南北极,平衡着整个世界。 那时的世界还是一个完整不可分割的整体,可九万年前,随着人类的出现,资源被无限侵占,征战杀戮频起,到处笼罩着死亡、恐惧、怨憎……这些黑能量肆意扩张,不断囤积,越聚越多。 突然有一天,天地变色,万物震颤,暴涨的黑能量终于崩坏了整个世界! 崩裂的碎片化作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阴阳千重域也被震成碎片,分散在各个空间。 失去千重域的镇守,世界能量肆意流窜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再次震荡甚至彻底毁灭,收回碎片恢复千重域是保持能量守恒的唯一办法。 而这一任务,就落在了空间守护者身上。 空间守护者并不是生而便有的,他们是世界崩裂时,有幸甩出空间却没有魂飞魄散,反而吸收了多余能量超脱混沌的幸存者。 他们聚集在最大的那块千重域碎片中,尊能量最高者为域尊,去往各个空间寻找碎片,为自己,也为万千生灵,消除不安定的黑能量,维护空间稳定。 顾凌洛便是五域尊之一,她很清楚碎片的威力,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轻易隐藏刘夏身上的黑能量。 顾缚槿笑了,温婉清雅,却又带着亲人间特有的戏谑。 顾凌洛蹙眉,“你笑什么?” “笑你傻。” “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姐。” “是我姐怎么了?聪明一世还能糊涂一时呢,更何况你都九万岁了,糊涂一次两次也是正常。” 顾凌洛揉了揉太阳穴,“别绕弯,说重点。” “那就说重点,千重碎片的确可以遮掩黑能量,可如果真的是它作祟,为什么只遮掩她一个人的黑能量?之前那老槐的为什么没遮去?你不是说,捡槐叶时她在场,老槐枯死时她也在场吗?那么近的距离,就是顺带也该遮过去的。” “没人操控的情况下,碎片遮掩黑能量的范围是随机的,可以覆盖整个空间之巨,也可以只毫厘之隙,单覆盖她一个人也不是没可能。” 顾缚槿放下青釉茶杯,有些无奈,“好吧,就当她身上有碎片,可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查觉不到?” “有些碎片天生会自我保护,不细查根本查不到。” “那就好好近身查查,去泡个温泉游个泳什么的,‘坦诚相对’更方便些。”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自有办法。” 顾缚槿微点了下头,“你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事?”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轻浮。” “哦?她怎么轻浮了?” “她……” “嗯?” 想起刚刚那个意外的吻,顾凌洛莫名心口有点疼,这古怪的感觉之前在图书馆就有过。 “她一边对我大献殷勤,一边又答应跟别人交往,不是轻浮是什么?” 顾缚槿笑着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轻浮,这是渣。” 渣…… 顾凌洛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这就饱了?饭几乎没动。” “没什么胃口。” -- 第38页 顾凌洛起身要走,顾缚槿伸手拦住了她,意味深长。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饭都不吃了?” “不是为了她。” “那是为什么?” “就是单纯的没胃口。” “哦,这样……”顾缚槿也不拆穿,但笑颌首,“你先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 顾凌洛复又坐下,弯腰的工夫,长发滑到身前,她蹙眉撩到身后,连撩几下复又滑落,她不耐烦地起身去洗手间翻出个发圈,随便拢了两下,绑上。 长发绑起,露出耳垂,她视力绝佳,即便没开洗手间的灯,依然清晰看到了耳垂上那不起眼的小黑点。 探手摸了摸,的确是耳洞。 “我什么时候穿的耳洞?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顾缚槿怔了下,攥着青釉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去了哪个小空间后,就穿了。” “哪个小空间?” “这都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很久以前? 顾凌洛摩挲着耳洞,越发觉得奇怪。 耳洞是古代女子最明显的特征之一,是女扮男装的大忌,她对它有着严重的生理排斥,除非有人强制她穿,否则她绝不可能主动去穿。 可以她的能力,又有谁能强制得了? 就算真有那么个人,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顾缚槿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咔哒一声,暖黄的灯亮起。 “不开灯到底是要费神的,别以为五感灵敏就不会近视。” “有你呢,就算近视也能治好。” “真当我是保姆啊?”顾缚槿笑着摇了摇头,“二姐。” “嗯?”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 “就刚才咱们说的,能勾起爱和欲的,除了黑能量,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本能。” 摩挲耳洞的手指陡地顿住,顾凌洛转头看向顾缚槿,幽瞳微眯。 在学校被那麻烦精气,回到家还要被自家妹妹气,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太没威严了吗? “什么不知所起?什么本能?你想说我对她动了情?不可能,就算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我也绝对不可能爱上她,绝对不可能!” …… 刘夏发了一上午呆,老师讲什么完全没在听,浩烟几次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连改改都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恋恋不舍收了手机,追问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别问了,再问我就憋不住了。” “那就说!” 刘夏摇头叹气眼角泛泪,“我说不出口。” 改改掐了她大腿一下:“你想急死我啊!” 刘夏揉腿,委屈巴巴,“疼死了,都不知道轻点儿。” 浩烟瞟了老师一眼,“马上下课,下了课再说。” 下课铃一响,不等刘夏潜逃,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她,直奔宿舍。 刘夏回头张望了眼食堂方向,“你俩不吃饭啊?!” 浩烟头也不回道:“你的事要紧。” “那,那改改呢?不是说一会儿不见你家岚岚就要心肌梗塞的吗?你不去找她?” 改改一手挽她一手捂心口,满脸沉痛,“等会儿视频电话补充心肌酶,先搞定你再说。” 刘夏震惊。 这一个个的…… 贪吃的不吃了,好|色的也不色了…… 原来她在她们心目中这么重要的吗? 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该为她们放弃最爱选择她而感动的痛哭流涕?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感动。 进了宿舍,浩烟随手反锁了门,说了点外卖也没点,先把她按到椅子上,开了盒酸奶递给她压惊。 到底还是自家姬友,知道她不爱喝那没滋没味的水。 感动又添了一丢丢。 改改拉过唯二的椅子,椅子背朝前,反着跨坐上面,乍一进开足了暖气的宿舍,有点热,改改的短发微微汗湿,几丝粘在脸侧,茶发粉唇,越发显得她肤白脸小,嫩生生的乖巧。 当然,只是“显得”。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浩烟靠在桌边,撩了下酒红波浪发,她俩都沁了汗,唯独浩烟清爽的很。 嘬嘬嘬,一口气吸掉半盒酸奶,刘夏这才长舒一口气,哀怨道:“前路堪忧,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改改朝她探了探头,“她又给你钉子碰了?” 刘夏没听见似的,嘬着酸奶继续感慨,“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浩烟眯眼,“说人话!” 刘夏置若罔闻,还在歌颂:“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节操故,两者皆可抛!” 改改面无表情,上手po的一声,捏爆了她的酸奶盒,白乎乎的奶汁溅了她一手,袖子也迸上几滴。 刘夏大呼小叫:“你干嘛呢?!这外套我今天刚穿的!” 改改抽了张纸帮她擦了擦,“咋呼什么呢?好洗的很。” 浩烟叠着修长双腿抱臂靠着桌子,刚做的指甲都没心思看,只盯着她。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刘夏啧舌摇头带叹气,“你们两个没人性的!我这不是在努力组织语言吗?就不能有点耐心?” -- 第39页 敢抱怨,刘夏是已经做好了被她俩炮轰的准备。 什么……我们这么关心你饭都不吃了人都不看了你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敢跟我们抱怨? 什么……我们拿真心比明月你却当我们乌珠烂泥简直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诸如此类。 却没想到,两人同时沉默了,半晌浩烟才淡淡开口。 “我们就是担心你,确实有点太心急了,你慢慢想,什么时候说都行。” 改改也道:“那什么……你饿了吧?不如先叫外卖,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习惯了互损互怼,突然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刘夏极度不适应,并且内疚了。 关键时候,还得是姬友靠谱啊,以后再也不说她俩塑料花了。 她反省,深刻反省。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就是怀疑,只是怀疑!我告诉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改改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打死不说!” 浩烟也道:“不说。” 刘夏靠着椅背,唉声长叹:“我怀疑顾凌洛是弯的,并且对我有意思。” 这是什么卦破苍穹的世纪大瓜啊?! 新任校花竟是弯的?!! 这可不是之前大家瞎扯的胡言乱语,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多少都是有点实证的,换成其他任何同学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迫不及待地追问,夸张点的中二病晚期甚至可能会激动的尖叫。 然而,浩烟改改再度诡异地沉默了。 刘夏闭眼凹了半天造型,不见俩人反应,只得睁眼窥探。 俩人都低着头,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弯也是冲我弯的,你俩这么灰暗干嘛?” 浩烟拍了拍改改的肩膀,笑得有点勉强:“没什么,就是有点震惊,你怎么知道她是弯的?” 刘夏把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改改扒着椅背边沿道:“你是说,你俩可能是不小心,也可能是她故意的,总之亲在了一块儿,然后她又把你按到沙发,近在咫尺地贴了你的额头半天,犯罪行为一触即发,最后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走了?” “没错,我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了。” 刘夏无限凄凉,为她稀里糊涂逝去的初吻,更为肇事者连个交代都没有就那么走了。 话说,顾凌洛到底是怎么遁走的?一次两次都无声无息,比猫爪子都轻巧。 浩烟蹲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膝盖,“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好事?哪儿好了?” 她都快哭了,浩烟看不出来吗?还说好? 浩烟循循善诱,“你想啊?就算你俩真成了姬友,也就是跟我和改改差不多,将来毕业了总是要分开的。就算你毕业后死皮赖脸住进她家,又能住多久?你又怎么保证她30岁前不结婚?一旦结了婚,肯定不能留你在家当灯泡的。” 这也是刘夏担心的。 “等她真结婚了,我就搬到她家附近,时刻看着她!” 改改插嘴:“你知道她家的房子多贵吗?那别墅区我没记错的话,均价30万一平,300平起步,你觉得你能买得起吗?她的婚房,标准不会比这个差。” 30万?!300平?!! 刘夏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把她爸的小公司卖了,也买不了一栋。 “那……那我就在附近小区买房子,尽量近点儿。” 浩烟道:“那要万一她嫁到国外呢?” “那我就跟到国外。” 浩烟叹气:“你自己也说了,她将来是要抢劫的,你怎么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又怎么能确定她一定会跟你说?你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粘着她,怎么敢保证悲剧不会重演?” 浩烟句句戳心,都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那……那我该怎么办?” 改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个世界上,除了恋人,就连父母都不可能一天到晚跟你黏在一起!恋人,重点是恋人啊!” “可是……我又不喜欢她,真跟她在一起的话,不就是欺骗感情吗?” 浩烟道:“她撞死你那么多次,你就骗她一次,说起来还是你亏了。” 改改也道:“也就是你心眼好,换成是我,第一次重生就先下手为强,neng死她永绝后患了!” 刘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啪! 后脑勺挨了改改一下。 “就你这智商,杀不杀得了先不说,就算杀得了也是漏洞百出,你想坐牢吗?嗯?想枪毙吗?嗯?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谢谢!” 刘夏揉了揉后脑勺,她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顾凌洛害死她那么多次,就算轮也该轮到她报复一次了吧? 良心这关是过了,可是…… “我直的,钢铁直,万一她真对我做点什么……我怕我……” 改改问:“她吻你的时候,你讨厌吗?” 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吧? 关键是,她直的,直的啊! 改改也太不会抓重点了吧? “讨厌倒是不讨厌,可那只是亲了一下,再进一步就不好说了。” 闭眼幻想了下把顾凌洛压在床上的画面,乌发寒眸,红唇贝齿,床单如雪,美人如玉,再加上那削肩窄腰大长腿,何止是赏心悦目。 -- 第40页 可……欣赏欣赏还行,接下来呢?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啊摔! 她就说她直的吧?再美的美女在她面前也就是花瓶的存在,她都只会远观而不会亵玩焉。 刘夏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les什么的,我真不行。” 改改抓住她的肩膀猛晃了两下,“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不行也得行!” 刘夏被她晃得有点晕,“你干嘛这么激动?死了大不了重来,下次我肯定更娴熟,绝对朝着姬友的康庄大道大刀阔斧一路凯歌!” 改改嗤道:“下次?你怎么知道死了还能重生?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最后一次?” “按照之前的惯例……” “按照惯例,重生是玄幻的没有逻辑的,可以重生一次,也可以十次,还可以随时终结!没有谁能保证什么!” 呃……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姬友什么的太讨厌了!没事就会吓唬她! 之后几天,刘夏噩梦连连,就连上课打盹都能梦见自己被顾凌洛撞死却没有再重生,而是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魂飞魄散。 那场面,太痛苦了,太可怕了,太让她毛骨悚然了! 哪怕明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噩梦只是映照了她内心的担忧而已,根本不必当真,可她都重生了,谁又敢保证梦不会变成现实? 死了重生她不怕,死了投胎也还行,就算死了魂飞魄散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她刘夏还真不是那种怕死的人,可魂飞魄散前还要受尽折磨……那就敬谢不敏了。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刘夏都不敢冒这个险,天知道,她最怕疼了! 放了学,老远就见齐飞在校门口蹲守,她一转头,赶紧去了女生宿舍。 被噩梦折磨,还要躲避齐飞的围追堵截,刘夏真的是心力交瘁,她这会儿完全没心思跟他解释误会。 唉,等下周德语课见了再说吧。 到了宿舍,改改不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去市里找她的岚岚了。 浩烟一个人在宿舍玩手机,明明是标准的女汉子姿势,横躺上铺,脚蹬着墙,可就那么懒洋洋抬了下眼皮,立马风情万种。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我……” “嗯?” “想……” “嗯?” 刘夏深吸一口气,节操什么的,见鬼去吧! “我想来想去,觉得你们的建议很棒!做恋人什么的好像的确是最优解!可是……” “可是什么?” 刘夏脱了鞋爬到上铺改改的床上,盘腿托腮,愁云惨雾。 “顾凌洛家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开明吗?如果我俩真在一起了,家庭阻碍会有多大?会不会撑不到30岁她就扛不住压力跟我分道扬镳了?” 浩烟放下手机,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拽过枕头垫在胳膊下,看着她。 “顾凌洛父母双亡,姐妹五个互相扶持亲密无间,只盼着对方能幸福,绝对不会阻碍你们,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这是改改说的?” “没错。” 改改虽说花痴了点,可“包打听”这项技能还是比较靠谱的。 “那……你觉得她是不是个专一的人?会不会半道突然移情别恋把我给甩了?那我岂不是还得死?” 浩烟撩了下酒红波浪发,“对自己的颜值有点信心好吗?满校园除了顾凌洛,找不到比你更漂亮的,就算出了校园也找不到几个。” “你和改改不就是吗?” 说来也是怪,浩烟改改的神仙颜值绝对在她之上,跟顾凌洛比都不相上下,可偏偏大家瞎了眼似的,完全无视她俩的美,还是说,她的审美异于常人?可她看别人的眼光和大家都差不多啊。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浩烟道:“我俩美得独特,一般人欣赏不了,顾凌洛也欣赏不了。” “可……顾凌洛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浩烟托腮轻笑,“她要但凡少肤浅点儿,就不可能看上你。” 这话什么意思?! 太瞧不起人了! 刘夏拽起改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浩烟身手灵敏,抬手接个正着,枕头摞枕头,趴上面更舒服。 “看在你给我送枕头的份儿上,我就好好给你分析分析。 像顾凌洛这种三高白富美,颜值高智商高阅历高,眼光肯定也是顶了天的,轻易不会对谁动心,可一旦动了心,恐怕就是天荒地老甩都甩不掉,你啊,与其担心她变心,不如担心30岁后怎么全身而退?或者干脆直接跟她白头到老。” 刘夏:“呵呵……” 什么天荒地老甩不掉?这世界哪儿有那么多痴情不悔永不变心?这都是那些十几岁小姑娘无知的幻想,她可早就不看童话书了。 不过,浩烟说的也不全错,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她的确不该担心顾凌洛会不会变心,她该担心的是……顾凌洛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说我会不会是想多了?那个吻说不定就是个意外,她把我按沙发上也只是贴了半天,根本没做给的,未必就是看上我了。” 浩烟懒洋洋趴在枕头上:“也说不定是嫌你没刷牙,想亲又犹豫了?” -- 第41页 刘夏皮笑肉不笑,“你的笑话还能再冷点吗?” “那也可能是害羞或是欲擒故纵。” 刘夏翻了个鱼肚白,“就不能是她渣?亲过之后觉得没滋没味儿想始乱终弃什么的?” 浩烟掀了掀眼皮,“她不是那种人。” “你才跟她认识几天?哪来这么厚墩墩的自信?” 上次还笃定她装病顾凌洛肯定会找她呢!这不是都翻车了吗? 浩烟勾唇一笑,“不管她是不是那种人,你都没得选,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勾引她!” “呵!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能做姬友我干嘛非要玩火自焚?大不了等我俩姬友情深的时候,跟她做个30岁前绝不结婚谁结婚谁是小狗的约定,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 浩烟微挑眉尖,“都死乞白赖缠了她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她吗?你觉得她是那种会跟你做这种幼稚约定的人吗?” 刘夏叹气,仰身大字躺下,“说的也是啊……所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只能去勾引她?可万一她不喜欢我,那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连姬友这条路都堵死了?” 浩烟略一沉吟,“那就先试探她一下,反正是她先吻的你,就算搞砸了,你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就说是她让你误会的。” 这锅甩得不错! “那要怎么试?” “就我刚才说的,勾引她,不用那么大明大亮,隐晦一点,直女看不懂,les一眼看穿那种,她要是上钩,说明对你有意思,她要是不上钩,那你就继续你的姐妹情呗。”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勾引吗?”刘夏真快哭了。 “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就是没有才想哭。 刘夏总觉得这主意很馊,一个不好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家都说顾凌洛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谁又能想到她腹黑BT强迫她咬自己还得半夜跑圈? 说不定她玉洁冰清的背后早如脱缰的野马奔放了不知多少男女的床单,难道她也要成为其中皱巴巴的一条? “啊啊啊!好烦啊!干脆眼一闭跳楼得了!” 浩烟鄙视,“不就是勾引个人吗?有这么难吗?说不定不用你勾引,她自己主动就贴上来了。”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简单!you can you up!你把她勾到手帮我看牢了!我绝对感激涕零奉你为主,以后别说请吃饭,毕业后的工作我都给你包圆了!怎么样?够意思吧?come on baby!见证咱们友谊的时刻到了!” 浩烟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觉得马上勾引有难度,那就一步步来,先从装弯试探她开始吧。” 装弯? 好吧,装弯。 …… 周三德语课如期而至,齐飞告白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她躲金主妈妈也躲了整整一星期。 当然,金主妈妈那边的补习课是请过假的,浩烟帮忙请的。 这也不能怪刘夏怂,实在是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全,实际操作上更是存在技术难度。 想她一个根红苗正往上数十几辈儿都没半点les基因的社会主义五好笔!直!青年,宁折不弯的那种,突然就这么装起弯来,真的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别笑,很正经的烦恼。 譬如说,怎么走才像个les?怎么笑才是弯的?怎样区别她跟浩烟改改的姬友勾肩搭背和她跟顾凌洛的les勾肩搭背? 唉,人生艰难,装弯不易,且装且学习。 网上百度了一大堆“学习”资料,良莠不齐的,看得刘夏一惊一乍牙齿打架,恨不得当场反悔,管她死了之后会不会下地狱,这些资料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人间地狱。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行!绝对不行!” 浩烟看都没看,斜勾唇角,笑得了然。 改改倒是好奇的很,探头趴她肩膀跟她一块儿学习。 “哇!哇哇哇!好刺激!原来还能这么玩?这在哪个TB店买的?让我瞅瞅。” 刘夏干脆把手机塞给她,“你慢慢看吧,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好好冷静冷静。” 浩烟拍了下深受打击神情恹恹的刘夏,语重心长。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是t,是攻,这种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刘夏送她一个鱼肚白,“你怎么知道我是?顾凌洛可比我高。” 浩烟道:“这个不看身高的。” 刘夏道:“那看什么?” 改改头也不抬翻着TB店插嘴:“看气运!” 刘夏苦笑,“就是运气呗?” 她运气一向不好。 浩烟从上铺下来,整理课本准备去上课。 “不是运气,你可以理解为根骨,来自灵魂深处的东西,你天生就是攻,以后还会是。” 改改迅速加购买了那让刘夏退避三舍的鬼东西,嘿嘿,许轻岚,等着接招吧! 随口还不忘插嘴,“我作证,你真的是攻!不信走着瞧~!” “是吗?~~呵呵。” 刘夏阴测测站在她身后,突然揪着她两只耳朵就往外扯! “谁准你用我的账号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地址名字都不知道改一改,想死吗你?!!!” “啊!疼疼疼!快松手快松手!” -- 第42页 改改的哀嚎并没有让刘夏有丝毫心软。 她留得地址可是学校门岗!门岗啊!! 早晚要被这坑爹的二货气死! “快改收件人!” “好好好,我改我改!快松手啦!耳朵都红了!” 平时都是浩烟改改帮她占座,今天难得她提早到宿舍找她俩,三人结伴去阶梯教室,一进门就见齐飞端坐后排遥遥地冲她们招手。 “刘夏,这边!我帮你们三个都占了!” 改改嘴型不动,从唇缝飘出一句:“好一个心机boy,都知道打亲友牌了,搞定了我和浩烟就等于成功了90%。” 刘夏不露声色朝她腰肉拧了下,穿得厚,效果不怎么佳。 “我现在可是弯的!还是被你俩强行按弯的!你俩只要一松手,我立马弹回去!” 改改依然只出声不动嘴:“说的好像你是为了我俩弯的似的,有本事你继续直,反正你的未来你做主,上天入地随便你。” 刘夏:“……” 无言以对只想哭。 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好驳了齐飞的面子,三人顶着离子烫扎人的视线过去,不等刘夏先下手为强,改改推着浩烟进了最里面的位置,留了个紧挨齐飞的C位给她,简直太太太没人性了! 齐飞很热情,擦过一遍的桌椅又殷勤地擦了一遍,看她的眼神亮晶晶闪着光。 别,别这么看她,她会有负罪感。 “那个,其实我……” “你手机号多少?” “欸?” “手机号。”齐飞殷切地望着她。 “呃……186xxxxxxxx……” 到底是自己让人家误会的,刘夏多少有点愧疚,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就算说了又能怎样?不就是个手机号嘛,等一切解释清楚了,他也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齐飞当即存了下来,还回拨过去报备了自己的号。 刘夏规规矩矩备注名:齐飞。 齐飞瞄了她一眼,偷偷备注:宝贝。 刘夏尴尬癌都要犯了。 她真不是有意瞟他备注的,实在是金主妈妈突然出现,她措不及防躲视线,一不小心就悲剧了。 顾凌洛四下扫了两眼,径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kiss事件都过去一个星期了,照理说早该风平浪静了,可刘夏的小心脏却噗通噗通差点没蹦出胸口,明知道不该想,脑中却循环不断自动播放那晚的画面。 怎,怎么办? 对了,装弯! 那她现在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才算是个合格的les? 笑还是不笑?微笑还是大笑?露几颗牙才是正好?手呢?搁桌上好还是放腿上好? 她一个直女真的不懂啊摔! 顾凌洛走过过道,淡淡扫了她一眼。 几天不见,这麻烦精好像更傻了,笑都不会了,比哭都难看。 绕到她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顾凌洛探手点了下刘夏的肩。 刘夏猛地绷紧了后背,这要是块脆脆鲨非绷碎了不可。 顾凌洛无语,她干嘛这么紧张?不会是因为那个意外吧? 明明是个渣,偏还这么纯情,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刘夏慢慢转回头,脖子僵硬的咯咯咔咔的骨节摩擦声仿佛都能听见。 “哈,哈哈,早啊。” 顾凌洛神色淡淡,“不早了,十点了。” 尴尬。 “那个……有事吗?” “今晚去你家。” “嗯,好!” 等等! “什么?去我家?!!!” 刘夏这一嗓子声音算不上大,却也足够附近的同学听得一清二楚,某群人的小宇宙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燃烧了。 吃瓜爽!吃百合瓜更爽!一直吃百合瓜一直爽! 果然选择坐在她俩附近是对的,随时随地磕cp! 顾凌洛再次颌首肯定。 刘夏瞬间不淡定了,“那个……去我家干嘛?” 顾凌洛向前探了探身,乌丝垂落,长睫镀着晨光,沉红的唇,清冷如霜,就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轻飘飘诉出一句。 “你说呢?” 第25章 我喜欢你 腾! 刘夏的脸瞬间涨红。 这,这靠得也太近了吧? 视觉冲击, 声控福利, 再加上那若有似无的呵气如兰, 换谁谁能扛得住? 刘夏的脑子已经有点不转圈了,不断蹦出酱婶儿酿婶儿乱七八糟不能过审的画面,还加持了泡泡小粉心滤镜高光一大堆特效。 “那个……我想想……嗯……对了!补习!你是要去我家给我补习的对吧?” 竖耳朵偷听的某群人露出猥、琐的笑容:补习?先补功课再补感情,补着补着不就补到床上去了吗?好好好!very good!回家补习好,专治内分泌失调~~ 顾凌洛不置可否, 撤回身形, 翻开了课本。 刘夏突然有点怂了,要不缓两天再行动? “那个……其实在哪儿补习都一样, 不一定非要去……”(我家) 嘶—— 疼! 改改狠拧了她大腿一下,眼神示意:【送上门的都不要你傻了吗你?干脆别叫刘夏, 改叫刘怂怂得了!】 士可杀不可辱!她是怂, 但别人不准说她怂! 刘夏立马改口:“想了想,还是在家复习好!五点半,三号楼, 我等你!不见不散!” -- 第43页 顾凌洛:“好。” 淡定地微笑,从容地转回身,刘夏只坚持了不到两秒就垮了表情! 从来不主动的金主妈妈第一次这么主动,感觉分分钟要被告白了! 怎么办?心里毛毛的好没底啊。 浩烟啊!改改啊!你俩真的确定我是攻吗? 真的确定只要我不主动扑上去就绝对是安全的吗? 我还不想这么快从少女蜕变成女人啊啊啊!!! 心慌意乱地捱到下课, 浩烟改改俩没义气的直接从另一边绕出去走了,把她丢给了凹着酷帅造型的齐飞。 齐飞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包,“走吧, 想吃什么?” 刘夏微叹了口气,自己造得锅自己背,误会还是尽早解释清楚比较好。 “就吃你想吃的吧,我请你。” 齐飞一怔,略到羞涩地挤出一句:“为什么害我?” “啊?” “你这么体贴,害我越来越……咳!喜欢你。” 这土味情话…… 刘夏一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他这撩妹技巧是跟万年单身段子狗学的吗? “哈……哈哈……” 她尴尬地笑了笑,视线不经意瞟到擦身而过的金主妈妈身上。 顾凌洛目不斜视,很快就随着人群消失在教室门口。 刘夏松了口气,齐飞声音压得很低,顾凌洛肯定没听到,只要别误会她是个男女通吃的渣渣就成。 齐飞道:“看什么呢?走吧?” “走。” …… 饭后的人工湖边,清风徐徐,冬阳暖照,难得不冷。 刘夏的心却如腊月寒冰,哇凉哇凉还没法解冻。 什么是自说自话的最高境界?她此刻终于有了深刻理解,真的是,不管你说什么,人家只管说自己的,只当没听见! “齐飞,真的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我是真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那真是个误会。” 齐飞望着湖面波光粼粼,置若罔闻。 “你是嫌那戒指不够好?还是觉得我刚确定关系就送贵重礼物居心叵测?”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点儿事,着急走,也没注意你说的什么,就随口答应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齐飞依然像是没听到似的,“你要是嫌那个戒指不够好,可以拿去换,5000以上的可能有点困难,5000以下我还能拿得出来。” 刘夏揉了揉太阳穴,“都说了不是了。” “如果你是觉得我居心叵测,那也是我的问题,是我没考虑周全,你放心,只要你不点头,我连你的手都不会牵。” 刘夏的头更疼了,“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没听清楚,我……” “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你很好,只是……” 齐飞再次打断,“你知道你答应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你一定不知道。 我喜欢你很久了,早在那次晚会第一次跟你搭话之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可你好像对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在你面前晃过很多次,还同一张桌子吃过饭,你都没看过我一眼,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或者对我根本不感兴趣,就放弃了。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选了Mr.Schneider的课。 大一的我不了解情况,傻乎乎坑在Mr.Schneider这儿也就算了,你都大二了,什么都知道,正常来说是不可能选他的课的。 我舍友们都说,你肯定是为了找我才选得他,说你是喜欢我的,说当初我总在你面前晃,你其实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你是女孩子,矜持,等着我去追你,结果我却退缩了,你只好自己靠了过来。 我原本是不信他们说的这些的,可是你突然跑来找我换座位,我,我就……” 刘夏愕然,难怪第一次换座位时,齐飞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一直凹造型。 早知如此,找谁她也不会找他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怪只能怪她逃避主义,死于非命那么多次才舍得主动出击已经够糟糕的了,让齐飞误解没及时解释清楚就更糟糕了! 眼下该怎么办?怎么尽量避免伤害? 她转头瞄了一眼齐飞,好死不死正撞上他含情脉脉的视线。 “我喜欢你,不管一开始是误会还是什么,既然你答应了,就是我女朋友,不能反悔。” “我……”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齐飞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一脸真诚。 “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反悔,起码也要试过再反悔,不用试太久,就到下个学期开学,如果到时候你还不能接受我,我绝不为难你。” “可是……” “你要是怕流言蜚语困扰,我可以保密。” “但……” 上礼拜你就误会了,这会儿估计满宿舍都知道了吧?这还怎么保密? “我谁都还没告诉,他们太爱闹,我本来想着让他们自己发现的。” “可我还是觉得……” 齐飞再度抢话,“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绝对不会蹲你家门口堵你骚扰你找借口非要上楼坐坐之类的,你不主动提出,我绝不去你家。”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要不是金主妈妈横在这儿,刘夏真想就这么答应了算了,毕竟错在她。 -- 第44页 可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实在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心一横,道:“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不太方便说。” “我不信,之前你还说没有。” “之前我只是……” 齐飞打断,“你就这么烦我?宁愿编谎话也要拒绝我?” 刘夏微吐了口气,说她喜欢顾凌洛好像也不是个事,同学们随便传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无所谓,可真要爆出同性恋什么的,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想了想,她又编了个更靠谱点儿的借口。 “好吧,其实是我不想谈恋爱,我的目标是考硕,未来还要考博,恋爱耽误我学习。” “巧了,我也是!你想考哪儿?咱们学校吧?考咱们自己导师,面试肯定能过。” “呃……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们学校分数线那么高,我得刻苦努力,没时间也不想谈恋爱。” 齐飞拉着她站了起来,“有理想是好事,走,去图书馆,以后咱们一块儿学习,我应该能稍微辅导你点儿。” “不是,我说的你没听见吗?我说我没时间也不想谈恋爱!” 齐飞头也不回,拽着她的袖子只管走,苦涩的声音飘散在冬日的午后。 “半个学期,就半个学期!我保证不会影响你考研!就当是你一个成年人为自己说错话付出的代价,别再拒绝我了行吗?” 说错话的代价…… 这还真是直戳良心。 理亏的某只夏,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想了想,只好丑话说在前面。 “那好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其实是个无性恋者,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也不可能喜欢任何人,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回应,真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愿意浪费。” 刘夏噎住。 唉! 这还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啊。 现在只能祈祷金主妈妈对她没意思了,不然脚踏两只船还一男一女什么的,早晚得翻船淹死她! 图书馆最终也没去,刘夏借口午休时间不多了,去宿舍找了浩烟改改,被两人追着按着问了齐飞的事,刘夏据实已告,唉声叹气。 浩烟改改倒是挺乐见其成。 改改道:“挺好的呀,少了情敌的恋爱有什么意思?让顾凌洛有点危机感也不错。” 浩烟附和:“没错,吃醋是必经之路。” 不是,她俩怎么就这么确定顾凌洛看上她了呀?! 浩烟又道:“晚上好好努力,不管是凹煮饭婆人设,还是远庖厨人设,都别忘了酒,千万千万记住!无论如何,至少灌她三杯!不用很大杯,就普通的酒盅大小就行。” 改改补充:“喝醉了之后生米煮成熟饭那就再好不过了,千万别给我怂知道吗?还有一下午时间恶补圈圈叉叉技巧,不会就赶紧给我去学!” 刘夏差点没吐血。 “不是说好的先装弯试探一下吗?这也太急功近利揠苗助长了吧?” 改改白了她一眼,“不是已经试出来了吗?” 刘夏目瞪口呆,“试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浩烟无语地趴在床边敲了她脑壳一下,“你脑子今天又忘带了吗?她都那么主动了,你还要怎么试?非要她再亲你一口才算试出来?” “可……可她应该只是想去帮我补习。” 浩烟:“呵。” 改改:“切。” 刘夏自己说的自己都不信,上礼拜嘴皮子磨破顾凌洛都不肯去她家补习的,怎么一个吻之后突然就改了主意? 难道是她之前猜错了?顾凌洛不是亲了一口觉得没滋没味想渣她,而是亲了一口觉得滋味儿不错想来个更深入的负距离交流? 苍天啊!大地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她真的不行啊!!! 刘夏垂死挣扎,“那,那也不用这么急吧?缓缓,缓缓不行吗?” 改改道:“缓个屁啊!现在就该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省得拖得久了夜长梦多。” “那也不能趁她喝醉下手啊,这也太缺德了。” 改改怒其不争,“趁她醉,跟她睡!这不是常规套路吗?你能不能别这么怂?人家都主动邀请了,你还想让一只小受怎么着啊?非要人家自己洗白白爬上你的床才行?” 刘夏觉得改改的话很有问题。 “既然你们都觉得她喜欢我的,为什么还要灌醉她?” 浩烟改改对视了一眼。 浩烟眼波微动,笑道:“三杯酒能灌醉人吗?我们的目的不是灌醉她,而是想让她在微醺状态下,意个乱啊情个迷啊什么的,争取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刘夏歪头眯起柯南眼,“真的只是这样?” 改改瘫在椅子上,“啊……心好累,有捷径你要非不走,非要曲折婉转先走心再走肾都随便你,别回头真黄了再来怪我们,反正我们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刘夏收起嬉闹,靠着床柱叹气。 短短一星期,从姬友到恋人,这弯儿已经转得够陡的了,现在还要让她一个刚坐上学步车的直接无照驾驶开火车…… 唉!难啊,难于上青天。 浩烟自上铺摸了摸刘夏的头,“就是劝她三杯酒而已,到时候看气氛,能生米煮熟自然是好,不能也不用勉强,尽人事听天命。” -- 第45页 这话实在是太熨帖了。 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浩烟改改能相信她说的重生,不会把她当蛇精病嘲笑。 姬友不言谢,刘夏吸了吸鼻子。 “好,我就劝她三杯。” …… 咔哒!咔哒! 挂钟尽职尽责走着针,凉白的灯光散满客厅,刘夏咬着笔头趴在餐桌上,听顾凌洛讲解理解。 “我说的你都懂了吗?” “懂了懂了!不愧是学霸,言简意赅,振聋发聩!简直堪称孔子再世!老子重生!百家争鸣也比不过你一堂集万千大成于一身的补习!我对你的敬仰如同……” 眼看她尬吹起来没完了,顾凌洛蹙眉打断,“懂了就好,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那怎么行,我都点好外卖了!” 刘夏赶紧掏出手机给她看。 “你看,我点了这么多,你要走了,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可以放冰箱。” “吃剩菜对身体不好。” “那就……” 不给她再反驳的机会,刘夏跑阳台放出小奶喵,企图借喵星人萌化敌人的意志,拖延战略时间,为一举攻城略地打下坚实基础! 却不想,顾凌洛拎着喵喵脖子后的小肉皮儿又给拎回了阳台,重新关好门。 刘夏茫然:“怎么了?” 顾凌洛径直进了洗手间洗手,“带毛的生物,不喜欢。” 这么萌萌哒居然不喜欢?! 难道冷冰冰的人更喜欢同属性的冷血动物譬如蛇之类的? 外卖还没来,没菜就没法灌酒,没法灌酒就不敢乱来,为防止金主妈妈再走,刘夏拽起她进了卧室。 “来参观参观我的珍藏,从初中到现在,可花了我不少心思!” 顾凌洛难得竟没有拒绝,刘夏感激涕零,珍藏的海报写真周边全都掏了出来。 “看,我爱豆!帅吧?我跟你讲,他超温柔超可爱,集小奶狗与大狼狗于一身,当之无愧的完美男神!我还有他限量发行的单曲cd,我拿给你看!” 这么大了还追星…… 顾凌洛无语地拉住她,“不看。” 刘夏不傻,知道强行安利只会适得其反给爱豆招黑,可她现在只想拖延时间,不管什么,只要不让顾凌洛有机会说出要走的话就行,招黑就招黑吧。 爱豆,我对你不起,你可千万别怪我。 “你不知道,这可是限量cd,就发行了1000张!一秒抢空!不看看太遗憾了!” 挣脱顾凌洛,刘夏翻箱倒柜找钥匙,珍藏cd当然是锁在最隐蔽的抽屉里的。 顾凌洛趁机弹出一抹淡蓝水雾,流萤一般在卧室飞快窜绕了一圈。 果然,没有任何黑能量的迹象,也没有丝毫千重碎片波动的痕迹。 这公寓她早在那夜潜入时就查了个遍,今天不过再确认一遍罢了。 看来,问题真的在刘夏身上,今晚势必要仔仔细细把她查个彻底。 “奇怪,我明明记得钥匙压垫纸下面了,是掉里面了吗?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刘夏整个人都跪爬着钻到了衣柜最下层,挂衣挡住了大半身形,只能看见她翘起的脚后跟,还有晃来晃去的不能过审。 顾凌洛眉心跳了下,赶紧转开了视线。 视线正好落在墙上的一把吉他上。 那是一把钢弦木吉他,巴西玫瑰木背侧,典雅大气又不失清新。 “你会弹吉他?” 刘夏从衣柜里拱出来,“呃……就是玩玩儿,算不上会。” 自打上次元旦晚会上错音丢脸之后,她对吉他的自信心算是彻底崩塌了,除了时不常擦擦灰,再也没弹过一个音。 顾凌洛过去摘下吉他,随身坐在床边,信手拨弄了两下。 音色清冽,不错。 刘夏怔了一下。 金主妈妈这是干什么?难道她也会弹吉他?这是一时技痒,打算现场来两曲?! 那可真是太好了! 随便弹一曲就是好几分钟,弹个三五曲再加上中场彩虹屁时间,外卖绝对能到。 刘夏笑逐颜开,赶紧过来,斜身坐在椅子上,手搭椅背摆好了欣赏姿势。 顾凌洛抬头扫了她一眼,长睫蝶翼一般,搔得她心尖痒痒的。 “来呀,弹呀!坐等小老师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高超琴技!” 顾凌洛云淡风轻望着她,红唇一动,丢出两字:“不会。” 恭维表情僵在脸上,刘夏下意识反驳:“不会?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可是学霸!十项全能!” “就算我真的十项全能,那这十项里,肯定不包括弹吉他。” 不会弹你摆什么架势啊? 浪费感情。 还以为他乡遇知音呢。 唉。 不为拖延时间失败沮丧,刘夏倒是为不能听到现场版吉他失望。 好想听啊…… 好久没听过了…… 这可是她除了看剧追星外,唯一稍微正经点的爱好。 顾凌洛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包,摩挲了下手中的吉他,突然递向了她,“你弹。” “欸?”刘夏赶紧摆手,“我不行我不行,笑掉了你的大牙,待会儿还怎么吃饭?” “弹。”顾凌洛的眼,如冬日清泉,只淡淡望着,便让她无法拒绝。 -- 第46页 可她还是要拒绝! “我真不行,年前元旦晚会我就当众丢了个大人,差点没捡回来直接成了失踪人口,你就饶了我吧。” “真这么不想弹?” 刘夏委屈巴巴点头。 刚刚明明一副见了吉他就像见了暗恋多年的情人一样两眼放光,这会儿说不想弹?怕是有什么不易逾越的心理障碍吧。 可这又关她什么事?不想弹就不弹,看她这样子,弹了也是紧张,弹出来的只会是污耳朵的噪音。 顾凌洛起身,想把吉他挂回去,刘夏眼巴巴看着心爱的吉他,要是长了尾巴,只怕早把P股后的地砖扫得锃明刷亮了。 顾凌洛垂眸看了她一眼,连自己都没想到,竟突然滞了动作,一个反手,吉他再度递到了她面前。 “怎么办?我很想听你弹。” 刘夏下意识向后撤身,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赶紧拽住了桌沿儿。 她看了看吉他,又看了看顾凌洛。 内心是抗拒的,身体却是蠢蠢欲动的。 她结巴了一下,“很,很想听?” “嗯,很想。” “哪怕我弹成棉花,也非听不可?” 弹棉花?! 有那么一瞬间,顾凌洛真想收回吉他直接挂墙上。 “非听不可。” “可,可……可我真的弹的不好,刚不是说了,我在晚会上丢了大人吗?你也应该听说过吧?满学校没有不知道的。” 妹妹曾因为她不弹吉他这事跟她吵过,那也是从小到大妹妹唯一的一次“以下犯上”。 妹妹说她玻璃心,说她懦弱,说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遇见一次挫折就吓得缩进龟壳,这辈子就只能当只乌龟,永远享受不到生活的精彩。 她很想对妹妹说,如果她重生的节点是在大一,或许她会给自己一次机会,好好练习,晚会上不丢脸,找回自信。 可她没这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每次重生都是在大二顾凌洛入校的那天。 重生了那么多次,并没有让她学会面对,那一次次轮回,就像是一串累计的数字,除了知道自己死在了顾凌洛手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拿着十年前的照片尚且回顾不起拍照时的心情,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当然也没有无数次重生的岁月沉淀。 她依然怕弹吉他,依然无法面对曾经的失败,依然不敢回想全校同学的嘲讽。 她是一个失败者,就像同学们给她贴得标签——徒有其表的花瓶。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她无一精通,就连学习成绩都极其一般,的确是……徒有其表。 顾凌洛淡淡道:“没有人生来就是成功的,失败了怎么了?丢脸又怎么了?在我面前你丢的脸还少吗?14分。” 刘夏:“……”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我的金主妈妈! 顾凌洛又道:“何况那些嘲讽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反问他们?他们会弹吗?他们甚至连丢脸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道理,其实旁人也跟她说过,可从顾凌洛嘴里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这就像是马云说她很棒和路人说她很棒的强烈对比。 “那……那我……”刘夏手心有点出汗,心脏噗通噗通,比之前顾凌洛吻她跳得都快。 虽说她发誓再也不弹吉他不丢人了,可,可……金主妈妈难得大发慈悲安慰(?)了她这么一大通,她要还坚持不弹,万一金主妈妈生气甩手走人了怎么办? 所以……为了保住小命,她就……弹,弹一下? 就弹一下下,就一下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就算弹错了……反正也只是在顾凌洛一个人面前丢脸,反正在她面前她也早就没脸了,反正…… 反正…… 她呼地接过吉他,手竟有些抖。 顾凌洛复又坐下,双腿交叠看着她。 “弹吧。” 刘夏抱着吉他,喉头微动。 “那,那我就随便弹弹,你也就随便听听。” “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弹吧。” 这话说的,真的很顾凌洛,刘夏刚刚鼓起的勇气,差点又泄了下去。 她摆正椅子坐好,单脚踩着椅下横梁,拨了拨琴弦,稍稍调了下音。 音是调好了,手比划了两下,还是没能弹下去。 “那个,我再强调一遍,我技术真不怎么样,跑音断音什么的都是常事,说不定还没个弹棉花的好听。” 这三番五次的退缩,倒是让顾凌洛升起了一丝异样,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异样,总之,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想听吉他,这会儿悄然变成了真的很想听听那钢弦在她指尖究竟能拨转出怎样的曲调。 “再啰嗦我可走了。” “别别别!那我……弹了?” “嗯。” “真弹了?” “……” 眼看金主妈妈面色不善,刘夏赶紧低头拨琴弦,就随便弹了个简单的两个和弦的曲子,陶喆的《找自己》。 只是清弹,没有哼唱,弹罢有点紧张,回想了一遍,好像没有弹错的地方。 顾凌洛破天荒没有毒舌,反还淡淡夸奖:“弹得不错,再弹一个。” 不错?这也能叫不错? 虽说没弹错,可因为紧张,弹得有点儿生硬,稍微懂点儿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 第47页 这么说……金主妈妈完全不懂音乐,是个音乐白痴?!! 莫名的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原来金主妈妈真的不是什么都会,至少音乐这方面她完全不懂啊! 刘夏突然就不紧张了,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反正金主妈妈也不懂,她弹的流行音乐她大概率也没听过,就算真弹错弹慢一个半个音的,她也发现不了,那她岂不是可以随便造作了? 对了! 这不正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以歌传情~~从古至今都是个撩妹的战略性举措~! 刚好她还可以借此烘托气氛,顺便再试探下金主妈妈。 “那……既然是小老师想听,我就再献个丑?” “嗯。” 刘夏深吸了一口气,晚会现场丢人的那首曲子她是没自信弹的,那就换个简单欢快又能传情的和弦,还得是她能唱出来勾搭妹子的好词。 那就……洛少爷cover的那首《勾指起誓》好了。 刘夏抱好吉他,曲谱就在记忆深处,无需回想,信手便拨出了甜蜜欢快的曲调。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童话的结尾~~” 刘夏嗓音清甜,哼唱这曲调非常适合,她望着顾凌洛,本想装一下深情款款,可随着曲调的逸出,她很快就忘了初衷,没有一眼看穿的演技,只有真实。 “你是理所当然的奇迹,你是月色真美~~” 金主妈妈的眼……真美,镀着卧室淡淡的暖光,仿佛载着漫天星辰,夺了月辉。 “所以让我再靠近一点点~~因为你太温暖~~” 金主妈妈的手很冷,唇却很暖……还很……软…… 明知道不该这时候想起那个吻,她却不受控制,越不想去想,反而越记得清楚,她的脸颊越来越烫,本能地想躲开视线,却偏又舍不得那片星辰大海。 “你是分割我人生的线~~又将它们相连~~” 若不是金主妈妈撞死她,她大概根本就没机会重生吧?金主妈妈斩断了她的生命,却又连接了轮回往复,连接了她与她。 音乐果然让人感性,她竟觉得,这有些玄妙。 “你是前世千次的回眸~~虔诚牵的手~~你是其余所有的一切~~是我的世界~~”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 曲调戛然而止,刘夏忍住狂跳的心,赶紧放下吉他。 “我,我去开门!” 顾凌洛探指摩挲了下还在微颤的琴弦,眸光幽远。 前世…… 牵手…… 她不由自主按了按心口,又在抽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外卖送的很及时,大包小包一大堆,全都热乎着。 清蒸鲈鱼,桂花豆芽,南卤醉虾……全是顾凌洛爱吃的菜,改改强烈推荐的那家餐厅定的。 一样样夹给顾凌洛,酒酿元宵也不忘给她盛了半碗。 当然,还有悄咪咪从冰箱摸出来的酒精度数最高的白酒,没有正儿八经的酒盅,就喝水的玻璃杯直接怼了大半杯。 咳!好像有点狠。 顾凌洛抬眸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她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个,其实我本来想亲手做饭给你吃的,可之前试过很多次,都以惨败收场,我自己吃了拉肚子不要紧,绝不能委屈了你!我发誓,这个学期结束前我一定功成名就,打败新东方无敌手,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来!” 说罢,刘夏突然想还要起勾引她这茬,又补了句:“我只做你爱吃的,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顾凌洛微眯寒眸,清冷中透着一丝妩媚。 “为什么?” 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个反问,刘夏措不及防。 难不成……金主妈妈是在给她机会主动告白? 这这这…… 咳! 好吧!节操不入地狱,她就得入地狱! 那还是节操入吧。 “其实我……我……” 思想可以上天入地杀人放火瞬息万变无所不能,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比灰太狼打死喜羊羊。 刘夏支吾了半天,硬是没“我”出个所以然。 万一她误解了金主妈妈的意思怎么办? 这一句“我喜欢你”说出来不难,可万一意会错可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你什么?”顾凌洛干脆放下筷子,十指相扣,专心致志等下文。 刘夏咽了口口水。 紧脏! 操紧脏! 紧脏的卷舌音都不会了。 不行,太紧脏了! 刘夏抹了抹额角沁出的一丝薄汗,嘴张了又张,眼眨了又眨,眼看金主妈妈死活要等她开口,干脆牙一咬,心一横! “我宣你!” 管他三七二十一,大不了甩锅此喜欢非彼喜欢,姬友的喜欢不行吗?! 顾凌洛无波无澜,面无表情,淡定的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 “我说我宣你!” “宣?什么意思?” 刘夏缩在桌子底下的手揪着牛仔裤,表面笑眯眯,心里mmp。 虽然她说得是快了点,可傻子也晓得她说的什么,金主妈妈怎么可能不懂?! 她就是故意的! 想再听一遍慢放是吧? 行,满足你! “我说我……喜、欢、你!” -- 第48页 金主妈妈依然波澜不惊稳如泰山。 “真的吗?” “真的!” “那……今晚我留下。”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万丈红尘瞬间劈成碎片! 她,她说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刘夏笑着笑着眼泪快要流下来。 她没有意会错,金主妈妈真的是在等她主动告白,金主妈妈真的是弯的!金主妈妈……不,她马上就不是金主妈妈了,她马上就要晋级成金主小祖宗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可可可…… 好想给浩烟改改call个电话,再确认一遍她攻的身份。 心里好毛啊!快坚持不住崩溃暴走了! 超后悔下午没好好学习,到底该怎么攻下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A的绝世大美人而绝对不会被反攻? 谁、能、告、诉、她?! 顾凌洛敛目望着刘夏,那悲喜交加瞬息万变的复杂表情,以刘夏的智商绝对演绎不出来,这显然是自然流露。 她……真就这么喜欢自己? 既然是真心为什么还要答应齐飞? 顾凌洛想起老三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这才不是花心,我对每个美人都是真心的,那些为了欲望欺骗别人的大猪蹄子才是花心,我只是心比较大,可以同时装下很多人。 同时……装下? 呵! 老三事出有因,她可以理解,眼前这女人却绝对是渣,是花心。 心头莫名有些不舒服,顾凌洛微吐了口气,压下那不适感,她花不花心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都是路人。 刘夏哪儿知道金主小祖宗在想什么,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浩烟改改的叮嘱。 酒! 对了!灌酒!把顾凌洛灌醉了一切不就她说了算? 浩烟改改说了,至少要灌三杯! 三杯…… 怎么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吉利? “想什么呢?” 小祖宗突然发话,刘夏一个激灵,“大虫!” “什么大虫?” “呃……我小名。” “小名?” “对,我妹妹比我小两岁,叫刘语冰,我呢,原本叫刘夏虫,我妈的本意是,夏虫不可语冰。 可后来,我在幼儿园常被熊孩子们追着嘲笑是条虫,就哭着喊着非要改名字,我妈就把后面那个虫字给我销了。 销是销了,可我妈喊习惯了,到现在还总喊我大虫,喊我妹妹小冰。” “所以呢?”顾凌洛望着她,“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因为……”刘夏把之前悄咪咪倒的那大半杯天之蓝推到她面前,“我突然想起了三碗不过岗,武松打大虫。” 果然好不吉利啊摔! “武松打大虫……”顾凌洛喃喃重复了遍,突然瞟向她身后,“那是什么?” 刘夏转头张望了下,“什么?你别吓我,整得跟闹鬼似的。” 再回头,顾凌洛依然十指相扣稳稳坐着,杯中白酒微漾。 刘夏不能厚此薄彼让金主妈妈提意见,也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吃菜不喝酒,枉在人间走!今天高兴,咱们一定得好好喝几杯!” 顾凌洛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好。” 嘶!哈—— 额滴神呐! 这什么玩意儿?难怪那么多人说喝酒是喝猫尿马尿灌黄汤,这滋味儿真不怎么地。 除了辣,还有说不出什么的怪味儿,总之一个字——难喝! 难喝得她数都不会数了。 反观金主妈妈,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稳,稳如泰山。 山,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色,色衰而爱驰。 驰,驰荡放纵…… 嗝! 好像,好像说反了…… 放纵驰荡,还是驰荡放纵?还是……放、荡驰纵? 放、荡……嗝! 好像还是不对…… 几杯猫尿下肚,被浩烟改改强行安利三杯还是酒盅杯的顾凌洛,连喝六杯都纹丝不动没事人似的,连个卫生间都不上。 反观她,头晕了,眼花了,看什么都成双影了,啊不,三影了。 刘夏摇了摇头,三个金主妈妈晃来晃去,就是合不到一块儿,到底该敬哪一个? 不管了,随便敬。 “喝!接着喝!” 还别说,这酒喝着喝着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就觉得从嘴到喉咙再到胃里,甚至四肢百骸加脑袋,到处都是热烘烘火辣辣的。 嗝! 热啊。 好热。 她哐当重重放下酒杯,反手去脱套头毛衫。 唔……脱不到…… 怎么搞的? 卡住了? 她摇摇晃晃连扯带拽,恍惚中好像听见金主妈妈喊了声:“小心!” 呼咚! 她晕头转向歪倒地上。 好黑,到处都好黑,手臂箍着动不了,脑袋也蒙着只能隐约恍到了一点光。 完了!嗝!彻底完球了! 她这一定是被…… 绑架了!!! 第26章 姬友晋级女票 顾凌洛看着地上包着毛衫滚来滚去发酒疯的某只夏,无语扶额。 本来就够蠢的了, 现在更蠢了。 -- 第49页 “你醉了, 我扶你回房休息。” “谁?嗝!夏儿?你, 你快跑!” 隔着毛衫,刘夏的声音有点闷,顾凌洛也没在意她喊的什么,连毛衫都没帮她拽掉,直接俯身将她抱起, 转身进了卧室。 刘夏拼命挣扎, 大呼小叫:“放开我!嗝!我跟你讲,我家没什么钱的, 绑架我你也拿不到几毛!嗝!我,我还会重生, 你敢撕票, 回头我就敢端了你老窝!” 重生? 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吧? 时空逆转需要耗费的能量足以颠覆一个小世界,而小世界的消亡又会影响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总体的能量守恒,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后果非常严重,重生绝对不可能。 顾凌洛把她丢到床上,床褥喧腾着,刘夏滚来滚去, 差点没滚到床下! 顾凌洛赶紧伸手拦住。 早知她喝醉了这么闹腾,还不如听小四的带她去泡温泉什么的,要不是怕碎片跟着她一起休眠, 她真想一手刀老实了她。 “别动,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一听她的声音,刘夏立马安静下来,可仅仅坚持了一秒,又闹腾开了。 “快!嗝!快跑!别管我!他们这群绑匪没人性的!” 这不是装醉,也不是演技,顾凌洛分得出来。 这种时候还能替她着想,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蹙眉按住刘夏弹腾的腿,拽掉了她的裤子。 牛仔裤,打底裤,仔细感应了一遍,没有丝毫碎片波动。 顾凌洛转眸看了眼她白花花的腿,有点眼晕。 她闭了闭眼,要不要瞬移回去,让小四给她补个【步步生莲】状态? 步步生莲除了能隔离普通病毒,还能随机隔离30%-60%的黑能量影响。 还是算了,真要了状态,小四又该说什么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她默背着清心诀,拽过被子给刘夏盖上,抬眸看了眼刘夏还捂着的毛衫。 帮她拽掉? 没这个必要,看着她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影响清心诀的效果。 刘夏还在滚来滚去不老实,顾凌洛弯腰按着两侧被角防止她滚出来着凉,可这样就没多余的手查探碎片了。 一个醉鬼,打不得骂不得的。 头疼。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刘夏蒙着头竟比她声音都大,“你怎么还没跑?!快跑啊!” 顾凌洛无语的想扶额都没手。 “你别乱动,再动劫匪就要打我了。” 不过随口一句死马当活马医的话,却不想,正弹腾的起劲儿的刘大醉鬼,立马不动了。 “我,嗝!我不动!你们别打她!” “你不动,他们就不打。” “嗝!我,我不动!” “也别说话,安静点儿。” 刘夏真的安静下来,无声无息窝在床上。 没想到她竟这么听话,顾凌洛五味杂陈,都说醉后吐真言,她对她……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真心。 可她明明都跟齐飞交往了…… 顾凌洛蹙眉,她究竟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把刘夏哄安静了,办正事要紧。 探手进被子,她一个覆手祭出【水落石出】,从刘夏的脚趾到腿根,从表皮到骨髓,一处也不放过,仔仔细细查探着。 没有黑能量,也没有碎片波动。 她迟疑了下,隔着被子不能视物,只能尽量小心地扯掉那巴掌大的不能过审,将能探查到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探查了个遍。 同样没有。 可她依然笃定刘夏有问题。 她一刻不停地默着清心诀,却依然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被窝里蒸腾着陌生的体温,撩在掌心,激起一波又一波难以抑制的冲动,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情,这是邪诱在作祟! 能这么彻底地掩藏起黑能量的,除了千重碎片不做他想! 那碎片究竟藏在了哪里?! 顾凌洛看向一动不动被毛衫包住了胳膊脑袋的刘夏,手从被中抽出,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 “刘夏?” “唔……嗯……” 迷迷糊糊的哼唧声,带着浓浓的睡意。 她又连唤了两声,刘夏彻底没了回应。 酒是最好的安眠、药,这是真的睡死了。 顾凌洛小心地拽掉包着她头的毛衫,其余闲杂也都除去,依然是用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的,一防感冒,二防乱心,三……她本也不是那种wei琐小人,不该看的一眼都没看。 刘夏睡得香甜,一无所觉,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乖巧的阖着,长睫投下两团淡淡的暗影。 顾凌洛只瞄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清心诀不停,再度祭出【水落石出】,小心翼翼地将她由内而外查了个遍,为防有遗漏,还特意将她悬浮而起,身后也仔细查验了一遍。 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不过一个分神,指尖不小心蹭过高凸的一处温软皮肤,她一惊,迅速撤出手,可那触感却弥留掌心,丝丝扣扣躁动着她本就不规律的心。 以她的能力,普通黑能量根本影响不到,能让她乱了阵脚,显然这黑能量并不简单,也决计不会少了!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查不到丝毫线索? 小四的话再度浮在耳畔。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本能。】 -- 第50页 不,绝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她半途睡过去了,碎片也跟着休眠了。 既查便查个彻底,就这么回去,反而更让她心里不干不净。 顾凌洛上手拍了拍刘夏的脸。 “刘夏?刘夏!” 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顾凌洛迟疑了一下,掌心摊开,一簇淡蓝水波悬浮其间。 “去。” 水波应声而起,晕着细碎星尘,流动在刘夏的头颈肩窝。 【高山流水】是冷的,有驱热之效,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酒,却不想,酒没解,刘夏倒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刘夏,醒醒,刘……” 手臂突然被抱住! 刘夏本能地搂紧热源,脑袋也跟着蹭了过来。 顾凌洛心头一跳,向后撤身想甩开她,却不料,刘夏抱得太紧,不仅没甩开,反倒直接将她带坐了起来! “刘夏!你醒醒!” 刘夏只顾搂着温暖源,却顾不得被子响应地心引力,顾凌洛微微睁大眼,该看的不该看的,悉数收了眼底。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骤然加速,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了。 刘夏抱着她的胳膊,头歪斜在一旁,微有些干燥的唇嗫嚅着,迷迷糊糊喃喃出一声:“夏……儿……” 夏儿? 什么夏儿? 心脏陡然一颤! 不好!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右臂还被刘夏抱着,竟无力挣脱。 好痛! 左手按住心口,心脏癫狂跃动着,那是撕扯灵魂般的剧痛,痛得她几乎咬不紧牙关! 清心诀! 快默清心诀! 【心如止水,红尘不应;风过无痕,波澜不惊;幽篁独坐,箜篌蝉鸣;万念皆空,嗔妄遁形!】 清心诀,平时平息喜怒哀惧爱恶欲,清心静气,十分有效,可此刻…… 顾凌洛斜靠在床边,痛得浑身战栗,要不是刘夏还紧抱着她的手臂,只怕她早已歪倒在地蜷缩一团。 好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蒸腾翻涌,难言的邪念在喧闹! 隔着乌衣黑袖,刘夏的体温滚烫的几乎要将她灼伤,她越发的有些压制不住,想……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得到她!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全世界都毁灭也在所不惜! 顾凌洛喘着气,拼命压抑着这邪恶的念头。 这症状,像极了被邪诱蛊惑病入膏肓,可她却连黑能量的影子都没查到! 剧痛和邪念让她没办法继续思考,她尝试掐诀瞬移离开,可连试几次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刘夏到底是在昏睡着,搂着她的手臂坚持不住左摇右晃,险些仰躺过去,手臂挥舞了两下勾住了她的脖子。 温热的手臂蹭过她的领子,只一点点,真的只一点点蹭到她的后颈! 顾凌洛脑中刹那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吻住了她。 “唔……” 刘夏呼吸不畅,迷迷糊糊张开眼,水眸潋滟着惺忪的薄光,本就看谁都深情,这下更是带上几分任她为所欲为的臆态。 顾凌洛强迫自己闭上眼,脑中警铃大作,唇上却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这样不行!不可以! 不能被黑能量蛊惑! 你控制住自己啊顾凌洛!!! 顾缚槿刚吃过饭,正在洗碗,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赶紧跑了出去。 顾凌洛按着心口倒在院中喷泉旁,脸色苍白,唇角沾血,额角细筋跳凸着,碎发汗湿黏在脸侧。 顾缚槿赶忙跑过去扶她,“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虽只有数步距离,可顾缚槿心急如焚,立时掐了个诀,带着她瞬移回了别墅。 将她小心放在沙发,顾缚槿双指并拢,一手指尖抵在自己太阳穴,一手指尖抵在她额头,萤绿微光散着叶尘,源源不断自太阳穴抽入指尖,再由指尖涌入她的眉心。 心口剧痛渐渐平息,顾凌洛苍白的脸色稍稍好转,可唇依然干裂,如久旱的河床,不忍直视。 顾缚槿心疼得起身倒了杯水给她,顺手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幸好只是咬伤了自己,并不是内伤。 “能让司水的你缺水成这样,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 顾凌洛一口气喝光那水,“再来一杯。” 接连喝了四五杯,她才勉强恢复了点生气。 挣扎着起身坐好,靠着沙发背,顾凌洛闭眼运转了一周体内的能量,已经可以操控自如了。 她张眼,淡淡道:“那个刘夏,绝对跟碎片有关。” “为什么?” “因为那邪诱一次比一次猛烈,连我都差点承受不住,如果换成普通人,早就沦陷了,可她身上却完全没有黑能量的迹象,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碎片遮掩了。” 顾缚槿斟酌道:“我倒觉得,或许是你对她动了真情而不自知。” 顾凌洛嗤笑,苍白的脸,让那笑看起来格外冰冷。 “不可能,就算我真对她有情,那情之所起的欲念也不该这么强烈,尤其是心口的剧痛,这明显是黑能量激增魂灵不能承受所致,普通情爱根本不会这样。” “心口剧痛?!”顾缚槿脸色微变,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我再帮你查查。” -- 第51页 双指并拢按在虎口动脉,萤绿光痕随着血管一路蔓延至全身,归拢于喷薄着血液的心脏。 【入木三分】驱使下,顾凌洛的每一根筋脉仿佛都在跳凸,刚刚平复的额角青筋也跟着蹦了起来。 她难受地阖上眼,仰头枕着沙发背,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乌发雪肤,黑眉玄衣,凝白长颈潜着细微的青色血管,连露出的脚踝都是苍白单调的颜色,唯有那沉红的唇,清冷冶艳,醒目夺眼。 良久,顾缚槿收了【入木三分】,抽纸擦掉她再度沁出的薄汗。 顾凌洛半阖着眼,气若游丝,“查出来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顾缚槿抬眸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不是黑能量引起的,是磁场排斥。” “磁场排斥?” “对,虽然很少见,不过也不是不存在,你可能不太适应这个空间的磁场,体内能量混乱,所以才会出现不适。” 顾凌洛微蹙眉心,不是不相信自己妹妹,而是……她的回答实在太牵强了。 “如果真是因为磁场排斥,那早就该出现症状才对,为什么独独在刘夏面前这样?” “或许是蝴蝶效应,她这只小蝴蝶随便扇动一下翅膀,影响了附近的磁场,刚好达到你能承受的临界点,让你产生了排斥。” 这个解释稍微好点,可顾凌洛还是没办法相信。 “小四。” “嗯?” “看着我。” 顾缚槿转回视线,琥珀色的眸子目不转睛与她对视,“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缚槿无奈道:“我能瞒你什么?” 顾凌洛盯着她,一眨不眨,却并未察觉出什么端倪。 都是九万年的老妖精,想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着实有点难。 顾缚槿起身,“我去给你熬点汤,补补身。” 顾凌洛盯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小五去小世界找碎片了,那大姐和老三呢?” 顾缚槿顿足回头,笑道:“不是说过吗?大姐帮三姐找那个命定情缘,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世界。” 说是命定情缘,其实和命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唯一一个和他们生物波长契合的人,据说很容易引起精神的共鸣,也是最容易深爱的人。 命定情缘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能看到她们的能量体,也就是世人所谓的魂魄。 “我试过几次意念传输都联系不上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顾缚槿愕然:“联系不上吗?不会吧?我之前才跟她们联系过,说是一切安好,也可能……她们最近刚换了新世界,磁场不稳定,暂时没联系上,过几天你再试试。” 老三小孩子心性,做事没轻没重,可大姐却是沉稳的,如果换世界,不可能不提前通知,也不可能只通知小四一个,小四明显在说谎。 疲惫地靠着沙发,顾凌洛按了按彻底平复下来的心窝。 小四,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 刘夏旷课了,生平第一次。 幸好浩烟改改还算有良心,看她没来,直接帮她点了到。 不过催命电话却是一通接着一通,课间时间一秒没断过,仔细一瞅,居然还有一通齐飞的。 下午两点,刘夏顶着宿醉的头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苦大仇深地进了教室。 浩烟改改迫不及待把她挤在c位,夺命连环问! 改改:“说,昨晚战果如何?直捣黄龙没有?别告诉我你怂了,不然我掐死你!” 本来就头痛,这一连串,脑袋都快炸了。 “你能不能小声点!想让全班都听见啊?” 改改赶紧环顾了一圈,果然有几个同道中人竖着耳朵等着磕CP。 浩烟眼神示意改改坐下,她也跟着坐下,三人凑到一起,压低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改改:“到底怎么样了?你一上午不来,我们都快急死了知道吗?” 刘夏揉着太阳穴,“哎呀,别提了,我罪孽深重,都想上吊跳楼了。” 改改眼前一亮,“这么说,成功了?!” 刘夏抽了抽鼻子,眼眶一热,眼泪毫无预兆就涌了出来。 改改立马手忙脚乱,压低了声音道:“你你,你哭什么?快快,擦擦泪。” 刘夏接过纸巾抹着眼泪抽着鼻涕,别提多心酸了。 “你们不懂,你们真的不懂。” 浩烟拧眉,“难道……是她上了你?” 刘夏还没吱声,改改立马双臂交叉,坚决否定! “不可能!她绝对是攻,百分百攻,百分万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虽然也觉得不可能,不过浩烟还是看向了刘夏。 “我们没站错攻受吧?” 刘夏撸了撸鼻涕,又讨了张纸巾擦擦红彤彤的兔子眼。 “站是没站错,就是我……我心里难受。” 浩烟松了口气,无语地翻了个鱼肚白,“我说你一个攻哭什么?要哭也是小受哭好吧?”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偏哭!我就哭!我跟你们说,我难受着呢,别惹我!” 老师夹着教案进来,一看她哭得跟死了小强似的,问她怎么了,她张着满是宿醉血丝的眼,哀戚道:“我爷爷没了,我难受老师。” 她爷爷十几年前就没了。 -- 第52页 老师叹了口气,“哪个同学送送她,让她回去平复一下情绪。” 浩烟改改赶紧站了起来,光速收拾东西,大义凌然一左一右搀着她。 “走吧!我们送你!” 老师张了张嘴,硬是把后半句“一个人送就行”给咽了回去。 三人出了教室,义无反顾直奔宿舍。 呼咚关了宿舍门,推着刘夏推到上铺放倒,浩烟改改俩人挤到浩烟床上,盘腿坐着两双眼齐刷刷盯着她。 浩烟道:“这里可是宿舍。” 改改道:“我们的天下。” 浩烟道:“不老实交代就要关门放改改了。” 改改道:“呼噜噜!汪汪!” 刘夏成功被她俩逗乐了,擦了擦眼泪,拽出脑袋下的枕头抱住。 “唉!”先一声长叹表达一下她的惆怅,“我跟你们讲,我是真难受才哭的。” 改改颌首:“知道,不然谁会不看场合大庭广众下掉眼泪?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浩烟问:“所以你到底哭什么?” 刘夏望着天花板,白生生的板面一尘不染,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再想想自己…… “我一个根红苗正的五好青年,笔直笔直地走着我的康庄大道,突然就这么被掰弯了!我,我能不难受吗我?” 浩烟无语,“你就是因为这个哭的?” “当然不止,硬被掰弯也就算了,关键那掰弯之夜,我人生重大的转折点,我成功攻下比我高比我A的顾大美人儿的功勋瞬间!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这弯得也太亏了吧我?” 浩烟扶额,改改噗得笑出了声。 改改问:“你说完了没?” 刘夏抽了抽鼻子,“没,你们想想,我这一觉醒来,真弯了!还弯的稀里糊涂的!顾凌洛也没了影儿,估么着是不想见我,心里头指不定多恨我呢! 要我我也恨,什么玩意儿嘛!趁人醉跟人睡的,根本就是个色yu熏心趁火打劫的渣!我一觉醒来我都成了渣女本渣了,我哭一哭不是应该的吗?” 浩烟吐了口气,一点诚意没有的道:“好吧,这的确挺让人伤心的,不过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是怎么知道你把人家给睡了?” 刘夏沉痛地看着她俩,丢下枕头坐起身,“你是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穿,衣服扔得乱七八糟,最最重要的是……床上有血迹。” 苍天呐!她也太不是个人了! 那血迹临近枕头,床单凌乱皱巴,一看就是她强迫了人家,要不然血迹该更靠下才对。 刘夏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血迹?!” 浩烟改改异口同声,明显的不可思议。 “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有!绝对没有!” 改改蹙眉:“可是……” 刘夏:“可是什么?” 浩烟接话,“没什么,就是有点困惑。” 刘夏麻木地看着浩烟,用眼神询问她困惑什么? 浩烟道:“就是……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或许……是你自己的血?” 刘夏迅速摇头:“不可能!我一没受伤二没破身,绝对不是我的血!” “你确定你没破?” “确定以及肯定用我的人格保证!” 改改没有槽她的人格没有任何可信度,只道:“那会不会是她受伤了?” 刘夏瞬间变了脸,“你俩什么意思?我是那么粗暴的人吗?就算再怎么畜生也不可能暴力到见血的程度!我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顿了下,刘夏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俩话里有话?难不成……顾凌洛早就不是处了?” 改改赶紧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 浩烟道貌岸然:“你想多了,就算她不是,我俩也不能知道。” 这倒也是,毕竟是挺私密的事。 况且,顾凌洛才大一,也就十八岁,刚经历过残酷的高三,应该也没机会破那什么的。 “其实,真正让我确定我糟蹋了人家的,不只是这些,最重要的是,最最最重要的是……” 话音戛然而止。 浩烟改改全都直勾勾盯着她。 “你倒是说呀!” 刘夏泪目,“我,我觉得我太畜生了,我说不出口。” 改改磨牙:好想掀桌啊。 浩烟眼神示意:忍住! 刘夏盯着天花板自我反省了半晌,这才颤巍巍抬手,外套一进宿舍就脱了,只穿着打底衫,她勾着自己的打底衫领口往下使劲儿扯了扯。 浩烟改改几乎同时睁大了眼。 改改摇头:“……惨不忍睹。” 浩烟摇头:“……触目惊心。” 改改目光慈爱:“同情你一秒。” 浩烟垂眸低叹:“想吃什么说吧,我请客,好好补补。” 刘夏差点没再嚎啕大哭。 补什么补?她这是自作自受! 她也忒不是人了!忒不是了!!! 看这肩头按出的手掌印儿,尤其是肩胛上,那指印儿淤痕根根清晰,明显就是人家拼死抵抗,她还一边仄仄yin笑一边强行施暴。 她现在都不敢打扫房间,生怕扫出点碎布片啥的进一步印证她醒时是个人醉了是个鬼的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无耻人设。 感觉这回是真的彻底歇菜了,金主妈妈肯定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 第53页 不,不是金主妈妈,现在她已经毫无悬念成功晋级成她的金主小祖宗了,以后真的是搓圆揉扁踢踹打骂都不敢还手还得笑脸相迎的她的真·女票了! 哭。 当个攻太不容易了。 事情如脱缰的野马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接受都不行。 “现在该怎么办啊?她肯定恨死我了!” 浩烟改改对视一眼,浩烟道:“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刘夏顿足捶胸,“这还不算糟糕?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啊!哪个女生不想第一次的早晨跟喜欢的人互道早安的?可她呢?她连见都不想见我,直接跑了!这要还不算糟糕什么算糟糕?” 改改道:“或许她是害羞。” 浩烟补充:“也可能人家教养好,坚决不旷课,又想让你多睡会儿,就自己起来先走了。” “如果真是你俩说的这样,那起码会给我留个字条什么的,可她什么都没留。” 悔恨的眼泪止不住,怎么想都觉得负荆请罪不够,打死鞭尸都不一定能消小祖宗心头之怒。 浩烟跨到她这边床上,和她一起背靠墙望着对面。 “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别想那么多了,发挥你死缠烂打的绝技,连哄带骗把她再找回来好好疼就是恕罪了?” “找的回来吗?” “找的回来。” 刘夏突然想起了齐飞,“那齐飞怎么办?我不能脚踏两条船。” 改改道:“直接跟他掰了,是他坚持要跟你交往的,你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不管得出什么苦果都该他自己尝。” 浩烟瞪了改改一眼:“别听她胡说八道,先保持现状,万一强硬拒绝遭到反弹怎么办?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不甘心纠缠,到时候再让顾凌洛误会,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 浩烟又道:“况且你才刚答应他,这一天不到你就反悔拒绝,你好意思开口吗?” 这确实有点儿难以启齿。 浩烟继续劝:“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都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他了,现在的交往只是给他面子,也或者说,是给自己良心一个弥补,他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这根本算不上脚踏两只船。” “算不上吗?” “算不上。” 不管算不算得上,刘夏清楚,她的确没办法马上拒绝齐飞,毕竟昨天才刚答应他,这才过了一天…… 况且,她要怎么说? 说她喜欢上了顾凌洛? 万一传出同性恋流言怎么办? 平时大家开玩笑的凑cp和真正敲定是同性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再傻也是懂的。 她是已经被槽习惯了,不管是【徒有其表的花瓶】,还是【徒有其表的同性恋花瓶】,她都无所谓。 可顾凌洛不行。 顾凌洛是学霸校花,形象干净,万人瞩目,在网上也小有名气,她不能让她受了玷污。 刘夏闭眼微吐了口气,想起大姨妈造访的疼,又想起骑单车偶尔不小心的疼,同为女人她再清楚不过,这真的很娇弱,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去关心一下顾凌洛。 看她肩头的手指印儿也看得出来,当时顾凌洛肯定很疼,很痛苦,很……害怕。 而她就是个畜生! 被打死都活该的畜生! 顾凌洛是害死过她很多次,可都不是故意的。 她却是故意的。 怎么说都是她比较过分。 刘夏胡乱抹了把脸,翻身下了床。 改改问:“你去哪儿?” 刘夏道:“去五号楼蹲着。” 今天顾凌洛是五号楼的课。 浩烟道:“离下课还早,等会儿再去。” 刘夏摇头,“我心里很乱,我慢慢过去。” 开门出去,身后依稀传来浩烟幽幽长叹。 …… 顾凌洛请了一天假,顾缚槿坚持要她请,哪怕她再三强调她已经没事了也没用。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来学习的,学生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昨天都成那样子了,今天必须好好休息。” 顾凌洛却觉得,“不管去哪个世界,都要遵守规则,我现在是学生,就要像个学生。” “请假就不像学生了?你太不了解现在的学生了,没直接旷课已经值得表扬了。” 其实顾凌洛哪里不清楚这些?她只是……只是觉得今天如果不去,那个女人说不定会着急。 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笑,今天又不是约定的补习日,那女人又是宿醉,应该很不舒服,肯定不会去找她。 就算找又怎样?她着不着急关她什么事?她该不会是被黑能量影响,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清醒吧? 顾缚槿不准她去上课,也不准她起床,她这个做姐姐的还真是丁点威严都没有,只能窝在床上看书。 西班牙原文书。 翻译过的书多少都会有改动的地方,还是原文最能理解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看着看着,思绪又飘远了。 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波动源,到底是什么在作祟?是黑能量?还是千重碎片? 到底跟刘夏有没有关系? 虽然笃定了她有,可还是希望……与她无关。 牵扯了黑能量,大部分人会被吞噬。 牵扯了千重碎片,是吉是凶,无法估量。 -- 第54页 那女人蠢是蠢了点,可还不至于想她有事。 她…… 顾凌洛:“……” 叹气。 怎么又想起她了? 这黑能量余威不浅。 她不是那种心志不坚的人,就算曾经是,活了九万年,也早就铜墙铁壁了。 集中精神,看书。 叮铃铃! 电话响了,纯白簪花复古电话,带圆形拨号盘的,她房间有分机。 知道她们家电话号码的人寥寥可数,都是这世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找的也都是顾缚槿。 不,也不全是,自打她顶了学生身份后,找她的人就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个班长,总是借口通知班级事务频频打来。 顾凌洛不想接,可九万年的修养还是驱使她接了起来。 “你好。” “……” 对面只有短促的呼吸,没人回答。 “你好?” 隔着电话线都能察觉到对方的紧张。 几乎是一瞬间,顾凌洛脑中浮现了刘夏醉人的桃花眼。 啪! 她挂了电话。 不管是不是她,她现在都不想跟她联络,她觉得黑能量的余威还在,并且有点强烈,离她远远儿的最好。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复古电话的坏处,没有显示屏,看不到来电显示。 不管是不是刘夏打来的,她都不打算接了。 电话响了一会儿,断了。 叮铃铃! 断了不到两秒,再度响起。 复古电话的又一个坏处,不能开静音,也不能调振动。 叮铃铃叮铃铃的吵死人了。 顾凌洛伸手想拔了电话线,摸到了线却又犹豫了。 刘夏一向厚脸皮,怎么突然矜持起来,接了电话也不做声? 她突然想起件事来。 昨晚走的匆忙,她好像……没顾得帮她穿回衣服…… 外衣外裤也就算了,要紧的是……内衣也没给穿回去。 所以她不做声是误会她对她做了什么,觉得羞耻不好意思开口? 还是气她无耻下作趁人之危,担心她却又不想理她? 她要是就这么拔了电话线,岂不成了不打自招? 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想通了,打算接电话了,电话铃却戛然而止。 顾凌洛静等了片刻,始终不见铃声再度响起。 她盯了会儿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傻,靠回床头,拿起原文书继续看。 一句话看了足足五分钟。 不然给她回拨过去? 复古电话的第三个坏处,不能回拨。 所以当初她为什么选复古电话?就因为上面的靛蓝簪花比较顺眼? 刘夏的手机号…… 她不知道。 算了,看书。 天色渐沉,顾缚槿回来了,咔哒一声帮她开了台灯。 “发什么呆呢?” “没有,看书呢。” “看书?”顾缚槿倒了杯水递给她,笑道:“墙上印着字吗?捧着书看着墙,想什么呢?” 顾缚槿面不改色道:“想巴尔塔萨命名日。” “哦,西班牙的。”顾缚槿也不戳穿她,“我去给你炖汤,你再看会儿。” “好。” 顾缚槿走了,顾凌洛真的静下心看起了书,暖黄的台灯映在她的侧脸,剪影一般。 【顾凌洛!】 呼啦,顾凌洛翻过一页。 【顾凌洛!!】 好像有人喊她。 不可能,肯定是错觉,如果真有人找她,肯定是在别墅外按门铃,就算门铃坏了,以她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继续看书。 【顾凌洛啊顾凌洛!】 哗啷! 至少一千米外的开门声。 【小姑娘,别喊了,你找反方向了,顾家在最西边儿第三栋。】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谢谢!】 顾凌洛抬眸:“……” 不会吧? 静心去听,有奔跑声。 鞋底摩擦略软不刺耳,平底靴。 一侧脚步略轻,一侧略重,应该是抱着或背着什么偏沉的东西。 喘气声不均匀且急促,缺乏锻炼。 顾凌洛放下书,拉开落地玻璃门,上了阳台。 暮色沉沉,远处天际隐约残留着一抹灰白,没有风,高大的法国梧桐静静舒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夜寒月冷,空气中有雪的气息。 是哪里下雪了吗? 没有风的天,即便别处下雪,也绝不会影响到这里。 脚步声越跑越近,一个陡转,出现在视线里。 “顾凌洛!” 刘夏一眼就看见了她,瞬间绽放的笑容,罂粟般甜美。 顾凌洛下意识掩了掩鼻翼,雪的味道隐去,她嗅到了她汗水的味道,丝丝入扣,带着桃香,挑动着情绪。 “有事吗?” 刘夏弯腰撑着膝盖喘着气,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她,暖黄的灯光影在顾凌洛身后,将她精致的脸衬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可她偏能一眼认出她。 也是奇怪。 “我……” 刘夏支吾着,想道歉,可这毕竟是在外面,说话不太方便,可顾凌洛显然又没请她进家的意思。 -- 第55页 来的时候只顾担心内疚,没多想,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以往,她肯定厚着脸皮软磨硬泡耗到她开门,可经过昨晚…… 还是算了。 到底是她畜生,顾凌洛还肯跟她说话就该谢天谢地了。 顾凌洛淡淡地又问了一句:“有事?你要没事,我……” 不等她解释昨晚的事,刘夏突然一个深鞠躬! “对不起!” 第27章 我想和你一辈子 顾凌洛滚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刘夏也不起身,拽着背包带, 张嘴就是一长串机关枪。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切腹自尽都不能表达我的歉意!可我必须要道歉!对不起!我是畜生!我该天打雷劈!我拢堆柴火把自己点了都弥补不了滔天大罪!我, 我……总之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消气你随便说!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死而后已!” 这女人……到底误会了什么? 顾凌洛瞟了一眼四围。 凉白的路灯照着彩砖小路, 两侧冬青油绿绿伸展着精心修剪的造型,方圆五百米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更远处的小区门口,保安热情的和业主打着招呼,商务车缓缓驶入。 高档别墅区比普通高楼小区业主少了百倍不止, 很难见到人来人往的景象, 这样人迹寥寥才是常态。 没人就好,她实在不想请她进家。 顾凌洛不露声色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顾凌洛不发话, 刘夏根本不敢起来,依然弯腰鞠着躬, 后背鼓囔囔的包滑到脖子压得颈椎难受, 她都没敢动一下。 她有些糊涂,顾凌洛这话什么意思? 她来不是为了道歉还能为了什么? 顾凌洛这话怎么听着一点儿不像一个受害者对犯罪分子的泣血控诉?倒更像是女生对男票的不满撒娇? 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觉得她的道歉不够诚意?还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道歉? 她都说了不管她让她做什么都赴汤蹈火了,诚意算是很足了, 并且很有可信度,譬如之前让她咬自己一口她都咬了,应该不是不满这个。 那就是她想要的不是道歉? 不是道歉是什么? 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套路,女主角大都是口是心非的, 嘴里说着“我不要!你讨厌!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心里却是“还不快来哄我说爱我发誓一辈子不离开我!” 难道顾凌洛也不能免俗? 仔细回想,昨晚是她先告了白的, 顾凌洛当时并没有表示反感,还主动说要留下过夜,说明她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那么现在,她不对她的禽兽行径表示不满,只对她跑来道歉不满,那不就意味着…… 刘夏突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爱我!】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不恨她就好,不恨她就不会伤心,不伤心就不会痛苦,不痛苦就……就是好的。 一路的担心消了大半,她最怕的就是顾凌洛难过,说是怕也不贴切,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只要一想到顾凌洛身心重创,一个人蜷缩在床上,说不定还掉了泪,她就特别难受,窒息般的难受,恨不得两人反过来被禽兽的是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公无私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善良? 不管怎样,现在一切都好了!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刘夏挺直身形,抬眸望向二楼描金阳台,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无需演技,只是望着就是最真诚的表白。 “我不止来道歉,我还想告诉你,昨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我……” 毕竟是在外面,又是同性这么禁忌,实在不适合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我爱你”,这可怎么办? 刘夏略一沉吟,拍了拍身后的包。 “我给你买了点营养品,还有……药,你开门让我进去行吗?”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刘夏走到院墙边,说是院墙,其实就是一圈铁艺围栏。 她攥着铁栏杆仰头可怜巴巴道:“我人都来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就想看看你。” “你已经看到了。” “可我担心你,至少让我把营养品给你送上去。” “我说了,不需要。” “顾凌洛……洛洛啊……我知道错了……” “真觉得抱歉,就回去。” 顾凌洛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刘夏有点摸不清她究竟是真想让她走还是在傲娇? 如果真是看见她就烦真想让她走,她肯定走,省得害人家闹心。 可万一……万一只是傲娇呢? 她都把人家那什么了,人家闹闹情绪等着她哄呢,她却让走就走,那不就跟直男癌一样缺心眼儿吗? 刘夏搔了搔下巴,突然灵光一闪! “你可以报警。” “什么?” 刘夏攥着铁栏杆,仰头望着她,神情严肃的像是入党宣誓,一字一句道:“告我非、法、入、侵。”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不等再说什么,刘夏陡然攥紧栏杆,脚下猛地用力,嗖地蹦了起来,一个侧身,跃栏而过,轻飘飘落进院子。 夜风拂过,长发飘飘,她美丽的脸孔映着二楼暖黄的光,温软如玉,勾魂夺魄。 -- 第56页 很好!完美! 预演想象结束。 刘夏搓了搓手攥紧栏杆,脚下猛地用力,嗖地蹦了起来! 看她凌空一跃,潇洒的身姿! 嘭! 膝盖撞到半中央的铁栏杆。 尴尬。 幸好穿得厚不怎么疼。 她落了地,不甘心地又蹦了几次,奈何腿短,不怪栏高。 跟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顾凌洛扶着阳台扶栏,敛目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心微跳了下。 “放弃你脑子里愚蠢的念头,赶紧回去。” 大学城挺远的,就算打车也要一两个小时,回去差不多都十点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刘夏偷瞄了一眼她的神情,没看出生气,这种云淡风轻的赶她走,怎么看怎么像口是心非在傲娇。 不行,绝对不能走! 她也不答话,也不再做无用功的蹦蹦跳跳,选择最笨的法子,踩着铁栏中间的雕花,一步一步往上攀,拼了命地抬腿勾最上面的横栏,脚尖是勉强勾往了,可这栏杆实在是太高,她抬腿的角度也不对,根本使不上力。 坚持了没一会儿,攥着横栏的胳膊开始抖,腿抬得太高韧带绷紧也开始抖。 丢人呐! 明天起开始晨跑吧,这身体素质也忒上不了台面了。 反正已经丢人了,刘夏干脆彻底放弃形象,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无尾熊一样用生命死搂着横栏,抬腿再抬腿,拼命抬腿,终于艰难地攀了上去。 嘶! 扎死了! 横栏上全是铁箭头,刘夏蹬着铁艺雕花,冒着一“箭”破身的风险跨过横栏。 爬时还不觉得,爬上去再往下看,天,怎么这么高?! 吸气,呼气,再吸气。 她眼一闭,管他三七二十一,呼咚蹦了下去! 还好还好,只是跪了,背包没扯坏,也没崴到脚。 顾凌洛扶额,蠢得没眼看。 “好了,我接受了,营养品就扔院子就好,你可以走了。” 刘夏拍了拍膝盖的土,仰头莞尔一笑,“洛洛,你是不是傻了?我好不容易才跳进来,你觉得我会走吗?” 傻也是被你传染的。 顾凌洛又道:“你的好意我真的明白了,你的道歉我也接受了,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 话没说完,再看,刘夏已经奔到了排水管前,调整了下沉甸甸的背包带,搓了搓手,抱着就往上爬! 顾凌洛绕到阳台这边,低头蹙眉,“你干嘛?宿醉还没醒吗?发什么酒疯?” “我说了,你可以告我非法入侵。” 白色塑胶管,铆钉固定在墙上,晃晃动动并不牢稳,可刘夏不怕,就二楼,不高,她也不重,肯定能坚持到! 顾凌洛气结:“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知道你敢,可我有句话想跟你,不说的话,就算回去也睡不安稳。” “在下面说我一样能听见。” “那不行,不能被别人听到。” “这里没别人。” “隔墙有耳,这谁也说不准。” 刘夏越爬越近,顾凌洛下意识按住了心口,随着她的靠近,心脏躁动着,抽痛着。 这是黑能量的余威,肯定是的。 这会儿不适合见她,尤其不能靠得太近。 “你要敢上阳台,补习就作废。” 啊?不是吧?! 刚扒上阳台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刘夏有苦没处说去,她是来负荆请罪的,不能惹顾凌洛生气。 算了,不上阳台就不上,反正这距离也差不多够了。 她单手抱紧管子,摸索着从兜里摸出个红色绒盒,遥遥地递到她面前。 “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咔哒,单指推开绒盒,银白戒指晕着星芒。 顾凌洛看了眼戒指,又看了眼她,脑中莫名浮现那天在湖边,刘夏迫不及待接下齐飞戒指的画面。 呵! 倒是会现学现卖。 “不要!” 拒绝本来就在刘夏意料之中,不拒绝她才会奇怪。 普通女孩子追起来都得使出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何况顾凌洛这种傲娇的高岭之花,还是朵刚被她蹂lin过的高岭之花。 她要是这么轻易就答应她,显得她多不值钱,换做是自己,哪怕再喜欢对方,这种情况下也是要吊一吊胃口的。 刘夏懂,完全懂,非常明白! 她丁点都不气馁,也是真的想好好弥补下顾凌洛,至少三十岁前,她敢保证对她绝对的唯命是从。 至于三十岁后…… “还不下去。” 冷冰冰的话语,本该有着同样冷冰冰的脸,可屋内暖黄的光落在了顾凌洛的侧脸,为那冰冷镀上一层温软,连那雪月寒星般的眸子,仿佛都暖了几分,刘夏的心噗通骤跳了下。 三,三十岁后……再说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诚恳道:“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的确是畜生不如,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喝醉不是理由,太爱你也不是借口,伤害你就是我不对!我任打任骂任你随便怎么都行!” 呼出那口气,再深吸一口,她垂下眼眸,看似苦涩的惆怅,却是在躲避顾凌洛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视线。 -- 第57页 这是浩烟教她的,掩饰拙劣演技的最好办法。 下面的话,都是假的。 “不管你怎么罚我,我只求一点,别拒绝我,跟我在一起,我是真的爱你! 我也知道两个女人的路不好走,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十一年,我们就试十一年怎么样? 十一,11,既代表光棍,又代表一生一世。 十一年后,我三十岁,你二十九岁,而立之年,人生的转折点。 我们就用这个特殊的十一年验证。 我希望能跟你牵手一生一世一辈子,我希望能跟你一眼万年,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刘夏抬眸,桃花眼印着顾凌洛温凉的面容,“我们试一试,好吗?” 明明都是假话,可她却说的情真意切,甚至幻想到了她们垂垂老矣迎着夕阳携手踯躅的画面。 好像……还不错。 顾凌洛动了动唇,以往总能轻易看出她的演技,可这次,她有些糊涂了。 像是假,又像是真,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可不管真假,她们都不可能。 “抱歉,我都女人不感兴趣。” “什么?” 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这个答案! 对女人不感兴趣那晚干嘛吻她还把她按沙发半天? 对女人不感兴趣昨晚干嘛不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还暧、昧不清的说什么要留下? 对女人不感兴趣干嘛她占了她便宜她还一点儿不生气就会说点傲娇赶人的话? 真当她直男癌啊摔! 拜托好歹看清楚性别!她就算得癌也是直女癌啊谢谢! 顾凌洛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话让她怎么接?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我……” 对了!此处可以送营养品! 刘夏搂着下水管,举着戒指盒,犹豫了一下,这白还没告完,盒子盖不能扣上,不然太不吉利了,戒指递给抱管子的手,腾出一只手先去一侧背带,再换手抱管子拿戒指,去另一侧背带。 她人不重,百八十斤,可加上背包就不一样了,这三晃两折腾的,下水管也跟着松来晃去。 顾凌洛反应极快,伸手拽她,“别动!” 还没挨上她的衣角,迎面送来一个沉甸甸的登山包,挡了她的手。 “这是我给你买的营养品,你……” 嘣! 手边的塑料扎带突然绷断! 先是一根,眨眼便是一排! 嘣嘣嘣! 整根管子彻底脱离墙壁,带着刘夏直朝后仰摔过去! 刘夏愣了一瞬间,“哇!哇啊啊啊啊啊!!!” 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谴啊!!! 这就是欺骗感情的代价? 她万万没想到,现世报居然来得这么快!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救命啊!要重生就快点!不重生就别让她死啊!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脑中千帆过尽,现实不过三两秒。 刘夏本能地搂紧管子闭紧眼,也没反应过来护着头,就那么干等着剧痛降临。 等啊等,天荒地老了,怎么还没头破血流? 自由落体明显已经结束了,身前暖烘烘的是什么?有谁接住了她?谁搂得她肩膀疼? 这种不管怎么花式摔掉跌倒都能落进主角怀抱的狗血桥段,不会真落到她头上了吧?! 刘夏好奇的紧,这辈子都没摊上过这种主角待遇,重生除外,那种恐怖游轮式的主角她不稀罕! 会是谁接住了她? 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偷偷睁开一只眼,先瞄瞄。 顾凌洛在楼上,首先排除。 那是…… 庭院有点儿黑,路灯遥遥,漏过铁栅栏,斑斑驳驳。 昏暗中,只能看到坏掉的下水管尸横片野,那个传说中的主角,紧搂着她,头埋在她颈窝,看不到脸,只有蹭过脸侧的几缕发丝,温凉顺滑。 哦,懂了,这是在响应重力加速度,骤然接住急坠的重物,必然会身形下沉,膝盖着地,半蹲半跪,本能地搂紧重物。 现在,她就是那个重物。 呼—— 刘夏冲着幽幽夜色吐了口气。 她看了看二楼阳台,空空荡荡,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高,那么那么高! 这可是别墅,不是天花板低到恨不得伸手拧灯泡的单元房,这别墅的楼层是相当高的,二楼相当于三楼,甚至三楼半。 不然她也不至于摔下来吓个半死。 这么高,顾凌洛是怎么跳下来又接住她的? 是的没错,那个首先被她排除的顾凌洛,顾大金主,现在正搂着她,一点点抬起头来。 显然顾大金主也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神奇事件。 算了,还是她先打破沉默的空气吧。 “你……真厉害!不愧是我爱豆,啊呸!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我的挚爱我这辈子都放不下的心头血朱砂痣白月光!果然不同凡响!这弹跳力,怕是注射了袋鼠基因跳蚤DNA或者直接进化了蜘蛛侠的蜘蛛丝还是隐形的!” 第28章 嘲讽 顾凌洛凉凉扫了她一眼,起身将她放下。 不闻不问不理睬就是最好的转移话题的办法, 顾大金主简直太有智慧了! -- 第58页 刘夏砸巴砸巴贫了一大串有些干的嘴唇, 视线情不自禁粘在了顾凌洛身上。 之前在阳台背着光看不真切, 这会儿再看,顾凌洛穿着单薄的对襟睡衣,不是平时惯穿的修身的黑,而是纯棉的雪白。 从黑到白,不过是无色系的简单转变, 却给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个是傲雪凌霜,一个是晴光映雪。 虽说都是雪, 可傲雪凌霜寒彻心扉难以驾驭,晴光映雪却有暖阳普落融雪之兆, 仿佛只消稍等便能采得寒梅归家去。 顾凌洛拍了拍膝盖的灰, 抬眸正撞上她红果果的视线。 若换成旁人,顾凌洛根本不会理会,可……可不知为什么, 被刘夏这么盯着,她竟有种必须要解释一下的古怪感觉。 可这又该怎么解释? 刘夏还在盯着她,完全没有受到这撞在一起的视线影响。 顾凌洛的心口抽痛却是越来越明显了,甚至脑子都有些混沌, 果然不能跟她靠得太近,黑能量的影响还没有彻底过去。 她转开视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我……高中是校田径队的。” 刘夏一怔, “什么?” 随即笑道:“哦……让我猜猜,难不成你是跳高队员?” 这明显带着揶揄的不信语气…… 顾凌洛有些不舒服。 她原本确实想这么答的,可现在…… “不只是跳高队员,还是消防演习代表。” “什么?” “就是学校抽几名学生到消防大队实战演习,学成回来作为消防演习代表普及消防知识,响应国家防火防盗的安全号召。” 刘夏微微睁大眼,“还有这种事?我们学校从来没有过,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一般学校的确没有,我们学校也是刚好赶上创建文明城市,应市里要求做的一个活动。” “哦~~”刘夏刻意拖长了音,甩甩胳膊蹬蹬腿儿,活动活动抻着的筋骨,“祖国的消防事业简直太硬核了!连个只学了几天的演习代表都敢徒脚跃高楼,其他正经消防员岂不是一个个都会飞檐走壁跳三两个百米高楼都不成问题~?!” 刚才还只是揶揄,转眼就成了嘲讽。 虽然不喜欢刘夏的各种尬吹,可突然变成这种画风就更不喜欢了,顾凌洛现在已经不是有些不舒服,而是非常不舒服。 她抿唇扫了刘夏一眼,声音冰冻三尺。 “我们学习的是消防员舍己为人的精神,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这也不是什么高楼,只是2楼阳台。” 刘夏像是赖上了这种画风,依然嘲讽max:“那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这个消防演习,要不是它教育的好,我这会儿只怕早就脑浆崩裂一命呜呼了。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你舍己为人精神可嘉,三秒钟内蹦下高台,还能稳稳接住先摔下来的我,不得不说快准狠!完全超越了人类极限!我简直都要怀疑你有超能力了!就是不知道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跟我一样愕然震惊难以置信!” 瞟了一眼顾凌洛越发幽沉的眸子,刘夏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欠你一条命,滴水之恩还得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可是,我论钱没你钱多,论颜没有你美,论智商也是拍马不及,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看来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最没有创意的法子报恩了!” 做戏就得做全套。 刘夏单膝跪地,红艳艳的戒指盒推到了顾凌洛面前。 “请接受我的以身相许!” 先嘲讽再告白,话意中甚至还透着那么一丝丝的威胁,像是她不接受告白她就要四处宣扬她不正常一样。 顾凌洛垂眸望了一眼戒指盒,又望了一眼刘夏。 “你相信缘分吗?” “当然相信!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咱们偏偏走进了同一个校园,偏偏选了同一门选修课,偏偏就让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别拒绝请接受!你的选择绝对不会错!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相信我!不,是相信缘分!相信命运!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相信全部都是天注定!” “很好,我也相信缘分,相信命运。” 刘夏一怔,听这话音,她是原谅她了?决定接受她了?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先给她套上戒指再说! 刘夏动作很快,伸手就摸上了戒指盒。 摸,再摸,摸了又摸。 空的?!!! 戒指呢?她的戒指呢?! 天了个噜!刚才她嫌不吉利,取背包时没!扣!盒!盖! 去它个小熊饼干的!她怎么就能这么蠢,这么蠢,这么蠢!!! 三遍“这么蠢”不足以表达刘夏此刻woc的心情之万一。 可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 这又摔又跌恨不得凌空360度旋转大折腾的,戒指盒虽说被她本能地紧紧攥着,可戒指却完全不在受控范围内,再加上这里紧挨院墙,院墙又只是排铁栅栏起不到多少阻挡作用,飞出院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只是在院子里还好,哪怕找的慢些,早晚总能找到的,可一旦出了院子,不马上找到的话,就有被别人捡走的可能。 那可是花光了她这学期提前预支的全部生活费,外加花呗补贴才买到手的钻戒啊! 真的是钻戒! -- 第59页 本来她是想着买个齐飞那样的指环就成的,超不过3000块钱绝对能搞定! 甚至踏进周大生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想的,可真去挑指环的时候,看着旁边那一个个亮闪闪美腻腻的钻戒,她突然觉得自己太抠了! 哪个女孩没有个钻戒梦? 自己都把人家糟蹋了,居然还抠抠索索小心眼儿的只想买个指环就把人给打发了,就算没有真爱,起码总得真诚吧?一样不占算个什么东西?! 更何况,顾凌洛这么美好一个女孩子,虽说私底下是有那么一丢丢的BT,罚她咬自己跑圈什么的,可那都是事出有因,她哪怕再不愿意再厌烦,也都还是很认真的在帮她补习的。 如果换成是她,去你个甜甜圈脆脆鲨!姑奶奶讨厌的人,理你才有鬼! 人家这么好,她还先骗身再骗心的,如果再不对人家千倍万倍的宠,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况且,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有比重生过无数次的刘夏更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以上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决不能让顾凌洛认定她俩没缘分! 这约等于求婚的告白戒指如果丢了,再想追上顾凌洛,恐怕比全国人民都穷得吃不上榨菜茶叶蛋还要难。 赶紧找吧!就是一夜不睡明天旷课也要找到! 刘夏心急如焚满院子找,顾凌洛捡起地上折了几截的下水管,随手丢到墙角不挡路。 “刘夏。” “欸!你等我会儿!马上找到!马上!” “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耳朵竖着,手下不停,继续找。 “首先,你完全不用在意什么救不救,刚才我只是没来得及多想,多想一秒我都不会管你。” 这话说的,也忒不留情面忒扎心了。 “然后,你我都是相信命运的人,既然命运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你我,说明你我无缘无份,你可以放弃了。” 刘夏顿下地毯式搜索,叹了口气,回头望向她。 “俗话说,好事多磨,越是经历的波折多最后爱情的果实就越甜美。 另外…… 你是田径队的,弹跳能力非常好,又是消防……什么代表,舍己为人精神时刻准备着,所以你从那么高的阳台不顾一切跳下来救我,完全的合情合理,跟什么超能力异能没有任何关系! 你看,这些道理我心里明白着呢!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嘴贫,就喜欢满嘴跑火车,除了对你的一颗真心不假,其她都没经过大脑,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么说她应该就不生气了吧? 都怪自己too young too 冲动,乍一听顾凌洛编出那样可笑的谎话骗自己,她就觉得心口拧巴似的特别难受,就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可事实上,她凭什么不高兴呀?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直女装弯骗人身心的渣女,她根本没资格要求顾凌洛坦诚。 更何况,她今天是来道歉加表白的,不是来挑刺给人家找不自在的。 顾凌洛就是藏再多秘密,熊的力量也好,豹的速度也好,袋鼠的弹跳力也好,哪怕她还多长了三两只手可以一边抱着她一边关灯,那也都是她的事。 她不想告诉她,她就该像之前那样,假装什么都没察觉,揶揄嘲讽什么的最三八最没品,连她自己都想鄙视自己了。 顾凌洛睨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 刘夏四下搜寻了一圈,找到凄惨躺尸的登山包,捡起来拍了拍,递到顾凌洛面前。 “你先进去吧,我再找找,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能找到的。” 顾凌洛接过那包,捡起脚边最后一根管子,哐啷一声,通通扔到墙角。 “好了,东西我收了,门在那边。” 刘夏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苦笑一声:“我说了我不走,我还要找戒指。” “多少钱?” “欸?” “我问那戒指多少钱?我赔给你。” “好啊,你赔给我,戒指是我用真心换来的,你把你的心给我,我现在立马就走。” 顾凌洛气结:“你还能再无赖点吗?” “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多不要脸的事我都敢干!” “你说的?” “我说的。” “好,等着。” 顾凌洛转身进了别墅。 第29章 真心大考验 不大会儿,顾凌洛去而复返, 手里多了把钢弦吉他。 看那新崭崭的样子, 简直像是刚从琴行买来的似的。 “如果你能找来至少二十个观众, 并且当众弹唱完至少一首完整的曲子,我就同意你留下来继续找戒指。” 刘夏傻眼了,“啊?什么?” “没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如果……” “不是!我的意思是,弹吉他跟找戒指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有关系, 不过从我提出这个要求开始, 就有了。” 刘夏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能忍住不哭就是好的。 顾凌洛,洛洛, 我的祖宗! 你这么牙尖嘴利, 专扎软肋,还能不能愉快的交往了? 这真心大考验是不是也玩得忒大了点儿?不知道别人最讨厌无差别秀恩爱撒狗粮的吗?咱们自己偷偷关起门来你随便整我考验我吊我胃口都成,咱能不能别牵扯广大无辜群众? -- 第60页 泪目。 明知道她晚会上丢过人有心理障碍, 昨晚只在她一个人面前弹吉他就已经手抖腿抖心肝脾肺肾全都在抖了,现在还让她当着一堆陌生人的面儿来…… 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尤其这些观众还得自己去找! 她以为这是川流不息的街头随便吆喝两声就能聚一堆人吗? 这别墅区的人烟稀少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了,关键它门岗查的还特别的严! 她学生证身份证差点没连户口本都拍出来了,才换来一个说明来意的机会, 最后又姓名年龄住址电话身份证号全都登记了个遍,才终于以同学探病顺便代交德语作业的光荣理由,披荆斩棘踏进了这片异次元大陆。 想想看, 这么艰难的门槛,她根本不可能去外面拉观众,只能在小区内就近下手。 可……能住进这里的哪个不是身份显赫高高在上?就算她一个个别墅挨着敲门倒塞钱求人家,人家也未必有兴趣有心情有那美国时间搭理她,她上哪儿凑这么多人? 人生艰难,越活越回去。 刘夏吐了口气,企图上前扯扯小祖宗的衣角换取一丁点儿怜悯,可还没等伸手,顾凌洛就洞察先机开了口。 “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发挥你的无赖专长蒙混过去,只是……保安室电话多少来着?我回去查查。” 刘夏赶紧撤回犯罪的小手连摆数下,“别别别!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我这就去找二十个人!” “吉他拿着,门在那边。” 刘夏接过吉他,不等迈步,顾凌洛又道:“那次晚会你弹的什么曲子来着?” “呃……薛之谦的《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你》。” “好,待会儿就弹这个。” 刘夏一僵,抬眸看向她,顾凌洛也波澜不惊地望着她,“怎么?不同意?” 她哪儿敢不同意,就是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实在,就不能随便编个别的糊弄过去? “没,没有,怎么会呢?那个,我先去找人。” 走了两步,刘夏顿住,突然回头问道:“你能笑一下吗?” 顾凌洛微怔,“什么?” 刘夏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你先进去,外面冷,我一会儿就在栅栏外弹,你在阳台就能看见。” 牛皮已经吹上了天,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栽沟里,刘夏硬着头皮敲开了邻家别墅。 别墅保姆跑来开门,褶子脸笑成了大菊花,一脸亲切。 “请问你找谁?” “我,我其实……”她举了举手里的吉他,“我是吉他爱好者,等下免费在隔壁现场演奏,诚心地邀请你们过去观看。” 保姆立马敛了笑脸,速度之快简直像在演情景幽默剧。 “没空!” 门很温和的关上了,显然主人在家,她不敢乱摔门。 刘夏叹了口气,迈步朝下一栋别墅走去。 这次她学乖了,起码糊弄着见了主人,可女主人高高在上,虽然很有教养地听她说完,也微笑着点头同意,可傻子也看得出那笑容背后的潜台词——哪来的野丫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看你个毛线表演!滚! 第三栋的男主人就比较有思想了,先问她是哪家的客人,她说顾家,又问和顾缚槿什么关系?她如实回答:顾缚槿我不认识,我是顾凌洛的同学。 “她妹妹的……同学……”男主人很亲切地告诉她,“我想你的演奏一定非常精彩,我也非常想去欣赏,可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太遗憾了。” 男主人的老婆孩子保姆一大票,当然也通通很遗憾。 别以为她没听出“她妹妹”后的那个停顿,还有“同学”两个字的轻蔑,早知道她就说“朋友”了。 之后的几栋别墅,不是主人不在就是压根没人,也有人很直白的表示没兴趣。 忙活了一大圈,除了最开始摸错方向喊了半天门的那家老爷子,没一个人表示会过来。 老爷子笑盈盈问:“几点开始?我过去瞧。” 人还远远不够,刘夏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始。 “那个,爷爷的电话方便说一下吗?快开始的时候我跟您联络。” 老爷子明显有点为难。 这个可以理解,一般人的联系方式还不能随便说,何况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没关系没关系,快开始的时候我再来找您!” “那行,我等着。” 望着夜色中一栋栋高傲的别墅,刘夏觉得不能再这么找下去了,效率实在太低!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法告诉别人确切的演奏时间,越拖时间越晚,到时候就算有人原本想来,也不会来了。 这可怎么办? 她靠在路边花坛,绞尽脑汁。 看来……只能采取点儿非常手段了。 …… 刘语冰痛苦地趴在书桌上,手痒脚痒浑身哪儿都是痒的。 啊啊啊!好烦啊!好想练跆拳道啊! 为什么一定要高考?!为什么一定要上大学?! 她都已经打算走跆拳道特长生了,为什么还非要考文化课?! 她又不是不会算加减乘除日常英语交流,干嘛非要整这么复杂的函数方程式英语?! 教育部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死板?就不能不考特长生吗?! -- 第61页 烦死啦! 一天八百回不想学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不想起!不想起!鬼才会想起!昨天今天到明天~每天都不想起!】 手机响了。 馒头的《鬼才会想起》,闹铃手机铃通通这一个,这样一来,每天早晨闹钟一响她就会潜意识以为是电话来了,本能地睁眼去看,避免听不到闹铃睡过头。 刘语冰摸出电话看了看。 刘语冰:“……” 一定是她眼花了,揉揉眼再看。 还是难以置信。 想当年,老姐高三,为了避免她缠着老姐影响老姐高考,她那丧尽天良的妈直接买了栋小公寓把老姐送走了,从此天涯各一方,不到逢年过节度周末,难得见一面。 人家牛郎织女为了爱情一年一面也就算了,她们亲姐妹为啥也要这么惨?! 没了老姐,她还找谁撒娇耍赖装可怜求代写作业? 没了老姐,谁还会偷偷把零用钱塞一半给她,还给她买最新的跆拳泰拳散打票去观瞻? 没了老姐…… 千言万语说不尽她对老姐的爱,她们那冥顽不灵的妈永远不会懂。 手机铃已经唱到【闹钟关静音~~头闷被子里~~憋到尿失禁~~才算睡过瘾~~】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老姐主动给她打过来的电话。 真的!不敢相信! 今年一开学老妈就下了最后通牒,为了不影响她高考,让她们姐妹互拉黑名单,老姐绝对不能联系她助纣为虐!否则家法伺候! 老姐很听话,还真拉了,甚至连陌生电话都不敢接,就怕老妈气出心脏病。 可她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话,她才不拉! 她就是想不明白,别人家恨不得把隔壁老王媳妇的侄女的二大爷的三儿子的大学生闺女请来当家教,好歹是拐弯亲戚更放心,她们家可好,自家现成211985亲闺女不用,非花钱另聘家教?! 这是什么派大星的鬼逻辑? 老姐耳根子软禁不起她软磨硬泡总顺着她也不是老姐的错,只能说她魅力无穷老姐扛不住内心的召唤,妈也太不讲理了。 妈不讲理,她也不讲理,今天气走了第三个家教,又完成一次阶段性胜利。 就是有点后悔应该让她辅导完今晚的作业再气走。 脑中千帆过尽,手机铃已经【躺到脚抽筋~~饿到眼发晕~~】了,她这才慢悠悠接起了电话。 这肯定不是老姐打的,这肯定是她笨得丢了手机,哪个人善心美的同学想还回来打的。 相信老姐主动给她打电话,还不如相信全世界路不拾遗真情满人间。 “喂?姐?怎么了?” 就算明知道不是老姐也不能让捡手机的人听出来,找回了手机,还能趁机见老姐一面。 刘语冰运转着除了跆拳道什么都一窍不通的脑细胞,盘算着让人家怎么还回手机,那边刘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冰冰,这会儿有空吗?帮姐个忙。” 刘语冰:“……” 她好像幻听到了老姐的声音。 “冰冰?听不到吗?信号不好?” 刘语冰:“……” 这哪个app的变声器,尼玛也太逼真了! “冰冰?” “呃……姐?”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帮我个忙。” “什么?你说。” “帮我找十九……不,找二十个人。” 纳尼?!!! 刘语冰柳眉倒竖拍案而起,“谁特么敢欺负我姐!我neng死他!!”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别激动!” “不是去打架?” “不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凶巴巴的还打架什么的挂嘴边,你还嫌妈操的心不够多?” 没有被欺负就好。 刘语冰委屈巴巴抠着桌角,“好不容易打过来个电话,不想我就算了,还骂我……” 刘夏立马心软了,“没有,哪儿骂你了?好了好了,我想死你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人?” “能,别说二十,三十四十五十都行,不过你要干嘛?” “我……”刘夏支吾了半天才道:“我想……开个小型演奏会,就在路边,就随便弹三两首曲子,很快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真哒?!”刘语冰自动忽略最后的“三两首曲子”“很快的”。 “你终于想开了?!好好好!你等着,我这就找人帮你搭舞台!对了!再订个百十箱啤酒!我老姐的复出演奏会,必须热闹!必须好好嗨它个整场!” 刘夏头痛揉山根,“别,千万别,这是高档别墅区,不能喧哗,也没有观众,就你们。” “啊?那你让我找人干嘛的?”刘语冰茫然了。 刘夏支吾道:“我……我就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你喊人过来,听我弹一曲就行,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哦,这样。” 折腾半天就听一首曲子?就算是流量明星开粉丝见面会也不会这么粗糙简单。 对别人来说或许荒诞可笑,可对刘语冰来说,这却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老姐她终于肯再摸吉他了!very good!必须支持!强力支持! 不管她提出怎样诡异的要求她都会全部满足! 只要……只要她能再抱着吉他笑…… 看了一眼挂钟,我天!都八点了!老妈快回来了,赶紧撤!晚了就跑不了了! -- 第62页 刘语冰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噔噔噔下了楼,噔噔噔又跑上来,抓起卷子塞包里,背上接着往外冲。 话筒那边,刘夏欲言又止,“冰冰啊……” “怎么了?赶紧把地址发给我啊?” “地址不急,我就是有话想交代你。” “嗯,你说。” “就是吧……” “嗯?” “就是……” 她这墨迹的老姐,有时候真逼得人想掀桌! “你倒是说呀?!” “就是你们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儿……小麻烦。” “什么麻烦?” “就是吧……承兴恒丰你知道吧?” “这话说的,满帝都城谁不知道?” 首屈一指的富豪聚集地,几十万一平的别墅区,想不知道都难。 刘语冰翻身上了摩托拧开了钥匙,“你不会在那儿吧?” “我就在这儿,所以……你来的时候吧,最好吧,咳!跳墙。” “跳墙?姐你嫌我命长吗?它那小区肯定装得有电网!” “对哦,电网!”刘夏倒抽了口凉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太危险了!你先帮我找人,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刘夏呼呼咚咚一阵跑,跑到顾凌洛窗台下。 她倒是想电话联络,可就怕顾凌洛不接。 “顾凌洛!” 她这一路敲东户扰西户的,顾凌洛听得一清二楚,那通电话自然也一样,不过只能听到刘夏这边的声音。 叹了口气出来,她凭栏问道:“什么事?” “能不能帮个忙?” “不能。” 要不要这么干脆?! 顾凌洛果然还是那个顾凌洛,不以任何事任何人为转移。 刘夏平心静气解释:“我找到观众了,只是人数比较多,想一下子都进来估计有点困难,麻烦你能给门岗打个招呼,这样就没问题了。” “拒绝。” 刘夏:“……” 撩妹太西瓜难了!老娘不想干了啊啊啊!!! 刘夏抓着铁栏杆,上演着铁窗泪。 “顾凌洛……洛洛啊……我不是想偷工减料走捷径,实在我都快跑断腿儿了就找到一个人肯来,眼看天越来越晚了,吉他就算不怎么吵,可到底夜深人静,我真怕再晚会儿左邻右舍怪我扰民再报警把我给赶走。” “报警不会的,顶多叫保安。” “不管谁吧,扰民总是不好的,早点结束才是正途,对吧?” 顾凌洛颌首,“说得不错。” 刘夏一喜。 “所以你答应帮忙了?” “所以你赶紧回去。”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刘夏的心在滴血,不,何止滴血,简直血如泉涌! 好狠的心啊!你还叫什么顾凌洛啊?干脆直接叫叶赫那拉·慈·凌洛·禧吧?! “真不管啊?” “不管。” 哭唧唧,“真的真的不管啊?” “不、管。” 好吧,不管就不管! 让考验来的更猛烈些吧!暴风雨后的彩虹才更绚烂! 刘夏扒着铁栏杆返身朝小区门口张望了两眼。 稍微有点挡眼,不过从二楼阳台看的话,应该是能看得七七八八。 干脆等会儿就在小区门口开唱吧,只要不在小区里面,门岗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就算不能,求一求也是可以的吧?毕竟就弹一首,三四分的时间,超级快的。 想想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二,挨家挨户骚扰别人也就算了,还要找二十个陌生人到陌生的小区门口听她弹根本就弹不成调子的噪音,并且还要冒着被人报警扰民的风险! 而她这么丢人现眼居然还不能直接抱得美人归,仅仅只能争取到一个继续找戒指的机会! 怎么想怎么傻怎么亏怎么缺心眼儿。 算了,人不中二枉少年,谁还没青春年少犯过傻? 重生过N次的刘夏一点儿也不为这句话羞耻,反正她也没重生记忆,她依然坚持自己好女一十九,青春还没走。 刘夏摸出电话给妹妹打过去,一直占线,看来是在帮她联络人。 算了,她找齐人会联络自己的,等着就好。 刘夏向后靠在路边哥特风格灯柱,轻呼了一口气,摆好手里的吉他,指尖一拨,先调了个音。 音质不错,跟她那把不相上下。 天阴沉沉的,弯月遁形,懒星不见,没有风,空气干冷,萧索的梧桐叶自树梢飘摇而落,仅一片,无声无息躺在她的脚边。 她望着那脉络清晰的枯叶,没有动,任它叶面朝下趴在她靴上,抬眸望向阳台。 顾凌洛已经进了屋,拉长的身影晃动在暖黄的灯光下,映在玻璃门上,剪影一般。 刘夏想起那首没来得及弹完的《勾指起誓》。 明明年前被妹妹逼着弹了个最简单的单和弦,都还紧张的满头大汗弹错了好几个音的,昨晚居然没错音,也是奇怪。 好像只有弹给顾凌洛听,感觉没那么怕, 看来她真的是在她面前没脸没皮惯了,甚至这一刻竟觉得,当众弹吉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弹错了丢人呗? 她又拨了下琴弦。 横竖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就……弹完这首未完的曲子吧? -- 第63页 望着那窗上剪影,从未有过的平静淌在心头,她半敛眼睑,手指流水般划过钢弦,音符泠泠而出,婉转飘扬在空荡的彩砖小路,空灵悠远。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童话的结尾~~” “你是理所当然的奇迹~~你是月色真美~~” 床上剪影动了,越来越小,越来越近,哗啷啷—— 玻璃门拉开了,顾凌洛走了出来。 “你……”(别扰民) 只说了一个字,她顿住了。 刘夏一下午马不停蹄,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又奔到市里,奔到周大生,然后再奔到这里,一路风尘仆仆,一天水米未进,再加上宿醉的头痛还没散去,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 这又跑出了一身汗,碎发黏在脸侧,头顶还有点炸毛,看上去就更糟糕了。 可她偏偏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即便蓬头乱发脸色差,依然是颓废凌乱病美人。 路灯下,她专注弹唱着,薄汗晕着碎光,长睫团着暗影,桃花眼尾微挑着,每一个眨眼都是情意,每一声吟唱都是爱语。 “你是前世千次的回眸~~虔诚牵的手~~” “你是其余所有的一切~~是我的世界~~” 顾凌洛抬手扶上围栏,垂眸望着她。 她的初衷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是没想到,她竟真打算当众弹奏。 难道……是她估算错误?她的心理障碍并不严重? 可她昨晚给她弹的时候,指关节僵硬,手心有水分子波动,音符也不够流畅,明显很紧张。 也不对,这会儿看她就自然很多,喉咙不颤了,音符也挺准,难道昨晚她已经突破了心理障碍? 方才还想,如果能借此打破她的心理障碍也算做件好事,就随她折腾,可现在……她不知道这么做还有没有意义。 “交换无名指金色的契约~~给彼此岁月~~” “说好从今以后都牵着手~~因为要走很远~~” 唱完最后一句收了音,刘夏没有立时停弦,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拨着,弦音柔和,混着她甜润的声线:“还没告诉你这曲子的名字吧?它叫勾、指、起、誓。” 刻意的一字一顿,微动钢弦的指尖,尤其是那专注深情含笑微挑的桃花眼,在这夜沉灯昏之中,勾撩着顾凌洛越发躁动的心,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停了弦伸过手,与她小指勾小指,约定一世的诺言。 顾凌洛攥紧扶栏闭上眼,再睁开时,幽深的眸子已然恢复清明,不带丝毫温度。 既然她已经没了心理障碍,那就没必要再拖延时间,再晚打车都不安全。 “再给你十分钟,如果人还凑不够,约定作废。” “十分钟?!” 刘夏身形一错,差点没把吉他给扔了。 “不是!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有时间限制的话你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迟。” “迟了!我家离这儿不堵车的情况下,至少也要半小时,我妹还要联络人,十分钟怎么可能到得了!” “那是你的事。” 顾凌洛转身要回去,刘夏赶紧跑上前攥着铁栏,高举无产阶级民主大旗。 “你别走啊!咱们这好歹也是诚信协议,怎么能临时乱加条款?就算加也得商量商量是吧?你不能因为我不懂合同法就强行违约霸权主义吧?!” 顾凌洛刚想回话,敲门声响起,“二姐,该吃饭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小四不可能不知道,之前一直缩着不吭声的,这会儿突然出现…… “我进来了?” 门应声而开。 “外面是谁?”顾缚槿缓步过来,笑得促狭,“刘夏是吗?” “嗯。” “那就请她一块儿进来吃个便饭吧。” “不用。” “真的不用?” 顾缚槿走到近前,搭上她的左肩,手指顺着肩胛缓缓摩挲,笑意浅淡,意味却很深长。 “她这里,有些不对,你知道吗?” 左肩? 顾凌洛记起之前听刘夏的脚步声,一边重一边轻,以为是她抱了或背了偏沉的东西,可她背的是双肩包,理论上不该偏沉才对,除非……她自己调整了背带,刻意朝一边偏。 譬如说…… 某侧肩膀有伤,背带压到会痛,刻意拉到不会压的部位。 垂眸看了眼顾缚槿摩挲过的肩胛,她又想起了昨晚。 难道……昨晚她失控伤了她? 顾缚槿的医术无人能及,只要她想,只要在她的灵识范围内,无论任何病痛伤损,她都能探查出端倪。 她既提示了刘夏左肩有异,那便绝对不会错。 顾凌洛微叹,望向含笑的四妹妹。 “你要躲着,就一直躲着,何必还要出来提醒我这个?” “什么躲?我这才刚做好饭,一刻都没闲着,你可别冤枉我。” 难得四妹妹卖小装乖,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吃饭。” 顾缚槿看了眼阳台,“不喊她进来吗?” “不必。” 顾凌洛开门下楼,顾缚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随意吹了口气,一抹荧光悄然穿墙越壁出了别墅,无声无息入了摸出手机给妹妹打电话的刘夏后心。 荧光在她体内运转一周,又悄无声息返回别墅,消失在顾缚槿额心。 -- 第64页 顾凌洛洗了手坐在餐桌,拿起竹筷睨了她一眼。 顾缚槿笑道:“她……血糖偏低,血液偏稠,胃袋蠕动频繁,大肠还有些皴皱,看来是饿了,还饿得挺久,至少一天吧。” 顾凌洛夹起一筷子烧茄子塞进嘴里,无波无澜地嚼。 “嗯……她还有点阴虚火旺,血液查探出酒精分子……哦,原来是宿醉未解,难怪头部血液流速缓慢,这会儿肯定头疼太阳穴跳,难受着呢。” 顾凌洛眼皮都没掀一下,端起米饭,又夹了口长粒香塞进嘴里。 顾缚槿拿起筷子,却没有夹,又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年轻人嘛,饿个一天两天无所谓,宿醉头痛也不算什么,等她回去家人给炖个养胃的汤,再吃两片药睡一觉,也就好了。” 炖汤?吃药? 顾凌洛的筷子滞了下。 看她那冰箱除了酒连棵大葱都没有,还有那厨房一点儿烟火气都不见的样子,她会给自己炖汤? 估计她这种连喝药都是就着劣质茶饮料的生活废,根本就不知道饿过之后要先吃流食养胃。 叹气。 顾凌洛转眸瞪了眼自己无法无天的四妹妹。 “翅膀硬了,连我都敢算计。” 顾缚槿赶紧起身,“我可不敢,我去给你盛点汤。” “不用了,去把她叫进来吧。” 第30章 嘴硬心软 一尘不染的客厅,空间大的离谱, 虽说之前骚扰别家也进过几家客厅, 可格局都不大一样, 顾凌洛家尤其显得大。 刘夏亦步亦趋跟着看起来很温柔的顾缚槿,踩着木地板,左右打量了两眼。 复古吊灯,木雕沙发,滕根小几, 几上端方地摆着茶盘, 盘中影青瓷杯带着开片,格外好看。 哇哦哇哦~ 从外面还真看不出里面是这种中式古典装修, 只装里面不装外面,这是省钱呢还是别的原因? 胡思乱想着坐到八仙桌旁, 刘夏不懂木头, 就看过电视介绍的金丝楠木和黄花梨,可偏偏眼前这桌子木纹木色都特别眼熟,难不成是黄花梨? 反正绝对不是金丝楠木, 那木头金丝顺滑最好认,而且一般都是用来做棺椁之类的,很少有人做成活人用的家具。 咔哒。 珐琅彩卷云纹小碗放到了她面前,刘夏顾不得欣赏碗的精致, 银耳莲子粥扑鼻的香气勾得她口水泛滥。 原来她们有钱人也喝莲子粥啊! 世界大同!爱的都一样~~! 刘夏强忍咕噜噜的肚子叫,礼貌地冲顾缚槿点头感谢,当然也不敢漏了她家小祖宗。 顾凌洛淡淡扫了她一眼, 只一眼,“洗手。” 刘夏赶紧站了起来,没洗手就上桌,确实不太礼貌。 她尴尬道:“主要是学校条件太艰苦,下了课就直接奔食堂,这饭前洗手的优良传统就稍微荒废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我平时都记得用湿巾擦手的,只是今天湿巾在包里,包在顾凌洛房间,我……” 顾凌洛抬眸瞪了她一眼,有点凶。 “还不去洗手!” 洗个手哪儿这么多废话? 刘夏瞟了眼笑盈盈的顾缚槿,脸一红,赶紧麻溜地去洗手。 第二次坐到八仙桌前,刘夏按了按咕噜噜快造反的小肚子,强忍大快朵颐的冲动,坚持着饭前礼貌。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都是姐姐做的吗?学妹可太幸福了,有这么个好姐姐!” 叮! 瓷勺磕到汤碗的声音。 顾凌洛放下瓷勺瞪了她一眼,“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废话?” 刘夏扑闪扑闪茫然的眼。 怎么了这是?吃枪药了?怎么说话这么冲?她懂礼貌也有错吗?上来二话不说就抡膀子吃就对了? 顾缚槿笑盈盈打圆场,“对,都是我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刘夏夹了口烧茄子塞进嘴里,桃花眼瞬间瞪圆! “天呐!这是什么食神下凡厨仙转世的!这也太好吃了吧?!同样的茄子到不同的人手里怎么就能差别这么大呢?!!简直,简直就是奇迹!!!别人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姐姐这绝对是唇齿留香三年不忘!” 叮! 顾凌洛又丢了瓷勺,看她那眼神冷的,恨不得当场冻她个生活不能自理。 刘夏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了嘴。 怎么了这是?还不让说话了咋的?她这可不完全是尬吹,是真好吃啊! 顾缚槿瞟了自家二姐一眼,难得看她吃这哑巴亏,忍不住笑道:“还是你懂事,我们家洛洛一点儿都不省心。” 刘夏深感认同。 摊上这么个没大没小尾巴还翘得老高的妹妹,她这老姐又当爹又当妈的,可不是得累死吗? 不是她爱说,顾凌洛啊,小祖宗!自家姐姐面前,你就稍微收敛下你高岭之花的臭脾气吧!别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啊! 当然,刘夏也就敢偷偷腹诽两句,哪敢真说。 她冲着顾缚槿笑了笑,伸着胳膊去夹麻婆豆腐。 啪! 一筷子打在她筷子上。 刘夏懵然地眨巴两下眼,瞅着始作俑者顾凌洛。 又又又怎么了?我的天! “筷子,收回去。” 难道她挡着小祖宗夹菜了? 刘夏赶紧撤回手。 顾凌洛也不看她,视线扫了满桌,“烧茄子和松鼠桂鱼不能超过三筷子,粥随便喝,米饭还有其他都不准吃。” -- 第65页 啊?! 这是请人吃饭吗?不带这么抠的吧?! 刘夏可怜巴巴地瞅了眼顾缚槿,顾缚槿只温和地笑着,并没有帮她说话,显然也是个屈服在自家熊孩子淫威下的可怜姐姐。 这大概是刘夏这辈子吃过的最憋屈的一顿饭了,银耳莲子粥是挺好喝的,可她还是想吃菜啊!最爱的辣口菜一口也不准她吃,简直灭绝人性! 六口菜很快就消费完了,顾凌洛当真是一筷子也不准她再夹,她只得含泪灌了两碗粥,混了个水饱。 “这银耳莲子粥真好喝,谢谢招待。” 刚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的顾缚槿,没忍住笑了声。 顾凌洛瞟了她一眼,“那是燕窝莲子粥。” 刘夏:“哈,哈哈……我说怎么没有银耳味儿。” 她也是吃过燕窝的,不过都是老妈直接买来的罐装成品,第一次吃现做的,还真就没吃出来。 哭。 你说她干嘛要多那句嘴?白白送人头让人嘲笑。 刘夏起来帮着顾缚槿收拾了八仙桌,端着脏盘子是进了厨房。 顾缚槿带着橡胶手套洗碗,她在旁边拿着干布擦。 顾缚槿身子微倾到她这边,小声道:“洛洛呀,就是嘴硬心软,不让你吃辣的是怕你饿久的胃受不住,松鼠桂鱼里面有番茄酱,是酸的,也刺激胃,至于烧茄子,太油腻了,容易闹肚子,都不适合现在的你多吃。” 刘夏有些愕然,看着顾缚槿温和的面容,有点吃不准她是在帮妹妹开脱,还是顾凌洛真是这么想的? 大约是真的吧,不然换谁也不会请一个欺负自己的人进屋喝燕窝粥。 顾缚槿洗完盘子递给她,又笑着说道:“我们家洛洛最喜欢甜食了,燕窝莲子粥是她的最爱,今天她可没喝几口,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她怕你不够喝啊。” 刘夏回头望了眼客厅沙发的顾凌洛,五味杂陈。 这种时候都还在为她着想…… 看来顾凌洛是真的喜欢她…… 盘盘碟蝶收拾干净,顾缚槿招手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我听洛洛说,你们昨晚喝酒了。” 刘夏心头咯噔一下, 惨了!这是吃饱喝足了打算严刑拷问了?! 这一天一团乱的,刚才也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刘夏才恍然想起,她把人家宝贝疙瘩亲妹妹给那啥了,人家现在是冲她笑得温柔,可要是知道真相还不得削死她啊?! “我……我们……” 刘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喝酒也是不好的。 顾缚槿绕到她身后,抬手搭上她的左肩。 “别紧张,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喝点酒也是允许的,我没怪你们的意思。”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喝醉的我辣手摧花,催得还是你家宝贝疙瘩…… “我就是看你脸色比较差,想着你大概宿醉还没过去,刚好我懂一点穴位按摩,帮你按按吧。” 说着话,顾缚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太阳穴。 “闭上眼。” 这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刘夏脑子一团乱,看了眼旁边沙发的顾凌洛,见她什么表示,也就乖乖闭上了。 顾缚槿的手指像是带着神奇的力量,随便按揉两下,便觉得头瞬间就不胀了,再按两下,浑身舒畅,连胃都跟着暖暖的。 身体舒服了,可刘夏却反而更难受了。 心里难受。 连妹妹的同学都能温柔以待,可见顾缚槿多疼爱自己妹妹。 自己却把人家的宝贝妹妹给糟蹋了。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畜生。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刘夏蓦地睁开眼。 天呐!差点把冰冰给忘了! 赶快摸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不是冰冰? “哎呦我的姐!你还没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啊?!我为你都快跑断了腿,你就这么对我?” “啊?哦,对了,我忘了你还在黑名单,等会儿就拉出来。” “行吧,你现在在哪儿?我们都跳进来了。” “啊?!跳进来了?!” “对啊!跳进来了。” “不是有电网吗?” “我运气好,刚好碰见俩物业,她们正蹲墙头修电网呢,我们就绕到一边儿翻过来了。” 这还真是天助她也! 刘夏悬了老半天的心,瞬间放到了肚子里。 “那真是太好了。” “我出马,能不好吗?说起来,这里还真不愧是高档别墅区,连个修电网的都那么漂亮。” 刘夏怔了下,“漂亮?” “呃……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应该说,一个漂亮,另一个就……超一般,不过那个漂亮的是真美得让人窒息!真搞不懂那么漂亮就算不当明星当个网红也赚疯了,干嘛非扒高上低的当个修理工?” 刘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小孩子天真的很,明星那么好当的吗?网红也是挣得辛苦钱,这里的男人随便伴上一个她就下半辈子不愁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亏她长那么漂亮,放着阳关道不走,真让人恶心。” “好了,我也就随便瞎猜的,未必就是这样,你……” 刘夏随意一个转眸,正撞上顾凌洛幽深的眸子,心头一跳,赶紧躲开视线,好死不死,又撞上顾缚槿探寻的目光。 -- 第66页 她下意识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那个……咳!我在最西头第三栋别墅这边,你过来吧。” 赶紧挂了电话。 顾缚槿笑道:“你妹妹?” “嗯,我妹妹。” “叫什么?” “刘语冰。” “多大了?” “17。” 顾缚槿微点了下头,没再多问,视线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我就先出去了,还有个老爷子要通知一下。” 一路跑去喊了老爷子过来,幸好人家还没睡,顾凌洛家晚饭吃得也是够晚的。 陪着老爷子再走回西头,刘语冰带着二十个男男女女已经到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吵闹,他们都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偶有一两个声音大的,刘语冰也赶紧示意小声点。 有人撞了撞刘语冰的胳膊,“队长,看,那是不是你姐?拎着吉他的。” 刘语冰回头,瞬间笑逐颜开,撩蹄子就奔了过来。 “姐——可想死我了!” “woc!”有人吹了声口哨,“还让我们小声点别给你姐丢脸,看你这嗓门,狼都让你给招来了!” 刘语冰边跑还不忘回头冲他比了个中指,“想死吗?下周训练,咱俩一组!” 那人立马鬼哭狼嚎,“别别别!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腿才刚好!” 不等再转回头来,那竖起的中指被攥住了,老姐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的手指都要哭了,你知道吧?” 刘语冰吐了吐舌头,“好啦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每次都这么说。” 又跟老爷子介绍了下妹妹,几人总算凑到了一堆儿。 刘夏怕惊动保安,打算速战速决,随便说了两句欢迎感谢的话,就扎好了驾驶,眼还不忘时不时瞄一下阳台。 谢天谢地,顾凌洛总算拉开玻璃门出来了。 顾缚槿可比顾凌洛温和的多,也相当的给面子,不仅专门出来看,还特意搬来一摞塑料凳。 众人纷纷落座,花坛边儿,梧桐树下,彩砖上,捡哪儿坐哪儿,倒是亏得她们家居然有这么多凳子。 刘夏站在中间,抱着吉他,看着乌泱泱一圈人,三秒钟前还谈笑风生,眨眼手心便出了汗。 第一个音是什么来着? 想想,再想想,额角都沁了汗,还是丁点都没想起来。 什么叫瞬间失忆,刘夏算是体会了个彻底,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看着她,可能刘语冰交代过,没人说话,也没人嘲笑,就只是那么看着她,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怎么办? 跳过第一个音弹后面的? 第一个都记不起来了,后面的又怎么可能记得起? 别说音调,歌词什么的她也通通都不记得了。 之前她一直不敢想演奏的事,就怕紧张,结果还是躲不过。 时间分秒而过,刘语冰突然问道:“姐,你打算弹什么呢?先报个名呗。”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傻站了半天,连个曲名都没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就薛之谦那首。” “这不是那次晚会……”刘语冰住了嘴,赶紧转话题,“这歌好听,我听过!怎么唱来着?” 听是听过,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刘语冰赶紧翻手机。 【和你有关,观后无感……】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手机播放的mp3。 刘夏听着,那曲调过了脑子,只停滞一秒便散了去,熟悉的只是那听到的瞬间,下一秒,脑子依然空空,眼前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那个元旦的晚会。 好多人…… 同学们窃窃私语,有笑闹声,有吸奶茶声,拆零食袋声,还有打电话玩手机的,真正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超过一半。 可她还是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把他们想象成南瓜,也做不到闭眼假装一切都不存在。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抬手拨出了第一句前奏。 不对,错音了。 第一句就错音了! 她瞬间慌了,手也停了,才一句,大家或许会认为她是在试音,不要紧的,还能圆得过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打算重新开始,报幕员却突然跑了上来,开玩笑似地说:“大家能不能安静点儿?能不能有点儿素质?这可是校花亲自上场弹吉他,小心人家生气了罢演,你们可就错失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表演!” 她几乎已经分不清报幕员究竟是在帮她打圆场,还是故意说出这种给她招黑的话。 她只知道,话音未落,下面已经一片哄笑声,原本还没察觉不对劲儿的同学,全都把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 她甚至有点想落荒而逃了。 可她终究没有。 哪怕是一败涂地,她也要坚持到最后。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重新开始的,也不记得怎么唱出的第一句词,只记得又是从第一句开始错了音,再之后,不停的错音,一句错,句句错。 有同学吹口哨喝倒彩。 有同学吆喝:“错了错了!跑调了!” 也有人起拱:“这里该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怕脱口而出是你姓名’,你唱错了!” 她彻底慌了,分不清真假,东一句西一句,调不成调,词也乱得一塌糊涂。 -- 第67页 她硬着头皮弹唱着,直到最后她才依稀察觉,好像是她的调音出了问题……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 耳旁恍惚着薛之谦感染力十足的声音,那个糟糕的夜晚渐渐远去,二十多双眼睛还在看着她,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都在安静地等着她拨动吉他弦。 她闭了闭眼。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要开始了。 重要的不是她琴技有多高超,哪怕弹得一塌糊涂,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只要胜利,她就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那个奖励就是……顾凌洛。 顾凌洛! 她张开眼,遥遥望向阳台。 顾凌洛还在原处,倚栏凭望,昏暗中模糊不清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手机播放完了,跳到了下一首歌,刘语冰赶紧又切了回去。 刘夏什么都不记,只记第一句音调,只第一句,在脑海循环播放。 记住了,这次记住了,只要能记住一句,下面自然而然就能弹拨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始终落在顾凌洛一个人身上。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顾凌洛,她刚为她弹唱了《勾指起誓》,现在要为她弹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里没有别人,没有,谁都没有,谁都…… 视线渐渐迷离,仿佛整个世界真的只剩下她和她。 指尖轻轻划过吉他弦,自然而然弹出了那熟悉的旋律,刘语冰赶紧关了音频。 “和你有关……观后无感……” 她不知道自己错没错音,只知道随着音符扬起,顾凌洛向前微探了探身,露了一角唇瓣在那凉白的路灯下。 她笑了。 顾凌洛笑了。 不管那是嘲笑还是赞赏的笑,总之她笑了。 那微勾的唇角意味着她从下午折腾到现在,没有白费,她终于还是笑了。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憋得她眼角发热,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没有白费,没有。 “像确定我要遇见你……就像曾经交换过眼睛……” 她竟唱到这一句了吗?竟唱到了结尾? 最后一句词是什么来着? 【我在劝我该忘了你】 这词不好,她是来告白的,怎么能唱这种不吉利的? 改了改了,直接歌名重复循环到底。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唱罢,弦闭,收工! 一个转眸,撞上二十多双眼。 我天!怎么这么多人?! 刘夏腿一软,差点没跪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啪啪啪! 掌声如雷。 有的吹口哨,有的嗷嗷吆喝,有的只管呱唧巴掌。 刘语冰站起身,巴掌不停,恨不得拍稀碎,嘴不停,恨不得吹出一个彩虹王国。 “太棒了姐!太精彩了!这绝对是国际水准!咱也就是不稀罕当明星,不然随随便便就得是超话第一坐拥亿万粉丝!” 刘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闭麦吧我的妹!你想笑掉别人大牙吗?她弹得有多烂,大家伙儿都心里有数,糊弄着给她个面子已经不错了,还嫌她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好!再来一首!”那个多嘴的“腿刚好”又多了嘴。 噗! 刘夏这次是真想吐血了。 其他人居然还跟着附和,“再来首!安可曲!安可!安可!” 刘夏吓得赶紧“嘘嘘”。 “小声点,被告扰民可就不好了。” 一直坐在一旁笑呵呵不言语的老爷子道:“年轻人好活力啊!那就再来一首吧,就一首,再多就怕邻居有意见。” 刘夏赶紧道:“那就不来了,毕竟挺晚了,哈哈。” 老爷子摇头道:“俗话说,听曲儿不听单,我老头子虽说不懂流行音乐,可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坐着呢,就再来一首吧。” 刘夏勉强保持礼貌微笑。 不懂还要听? 果然这唯一的一个不是自己人的人也是在怜悯她。 这倒是让她更没法拒绝了,毕竟人都是自己拉来的,人家这么给面子,她要一直推脱,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那,那好吧,我再弹一个。” 刘夏吐了口气,虽然比刚才稍微好了点,好歹手指头会打弯了,可还是难免紧张,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阳台。 她,还在…… 突然无比的心安。 手指拨过钢弦,刚弹了个前奏,拐角突然转出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脸色非常不好。 “干嘛呢?谁准你们在这人聚众扰民的?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赶紧滚!” 刘夏反应最快,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们马上就散!” 众人面面相觑,有不服气的,可到底是理亏在先,赶紧的都起身把板凳收到一起给顾缚槿搬了进去。 顾缚槿看了那男人一眼,欲言又止。 刘夏抱着吉他,也插不上手,走到老爷子跟前。 “真不好意思,我送您回去吧?” 老爷子客气了句“弹得不错,下回再听”,随手拨了下她怀里的吉他弦。 泠泠乐声,转瞬而过,一道黑影突然罩了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吉他,猛地砸到地上! -- 第68页 哐啷啷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年轻男人怒目圆睁,呼哧哧喘着粗气,像是她刨了他家祖坟似的,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刘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我……这……” “让你滚没听见?!嗯?!还敢弹?滚!马上滚!滚!!!” 男人瞪着血红的眼,抓起她就往拐角扯。 刘夏哪儿敌得过他的力气,被拽得踉踉跄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第31章 报警 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任他为所欲为, 几个男生一拥而上堵住了他, 刘语冰反应极快, 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胳膊。 “松手!” 还没稍一用力,男人突然惨叫一声,随着她的动作猛摔了出去! 刘语冰愣了,不可思议地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根本就没用力好吧?! 哦, 明白了。 呵呵!敢碰姐的瓷?!让你知道姐可不是玩消消乐长大的! 刘语冰个小暴脾气, 立马火往上撞,上前接连踹了好几脚那蛇精病。 让你抱着胳膊瘫着不动给姐装死!让你装!敲尼个大西瓜! 刘夏晕头转向地倒退了一步才站稳, 赶紧上前拦住她,几个围堵的也要揍他, 顾缚槿出面给拦住了。 男人脸色惨白, 死抱着胳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挣扎着爬了起来,想摆出个恶狠狠的表情, 可惜太过虚弱,丁点儿气势都没有。 “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都给我等着!” 他踉跄着想挤出人群离开,刘语冰挣脱刘夏,上前挡住了他。 “想走?可以。”瞟了眼支离破碎的吉他, “先把吉他钱给赔了。” 男人的脸瞬间抽搐了下,颇有几分狰狞。 “你们扰民在先打人在后,还敢找我要钱?” 不等刘语冰开口, 一惯主张和平的刘夏抢先道:“是,没错,我们扰民在先,可也道歉在中间,你凭什么砸我们的吉他?” 砸谁的不好非砸顾凌洛的!还是从她手里夺过去的,你让她怎么跟小祖宗交代? 玛德! 她个文明人都憋不住想骂人了。 男人摸出手机,对着刘夏按了录像键:“你叫什么?敢说吗?” 当着顾凌洛的面,无论如何不能怂。 刘夏一挺腰板,“刘夏!” “行!” 男人又看向刘语冰,“你敢说吗?” “怎么不敢?你想干嘛?打击报复是吧?可以,随便!先把吉他钱赔了,姐我立马连名带姓带身份照号家庭住址全给你报了!” “好好好!” 男人不知是真伤了还是装的,之前拽刘夏的那条胳膊始终有气无力耷拉着,他把手机塞进裤兜,只留着摄像头在外面,腾出手摸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钱随手一丢,红艳艳落了满地,打发要饭的似的。 “钱我给了,你可以说了。” 刘语冰冷笑,“你当我们傻呀?就这点儿钱还不够买两根弦呢!起码也得赔个三万五万!” “你这什么吉他?金子的还是镶钻的?”男人边冷笑边点头,“好,很好!聚众扰民,故意伤害,现在又多一条敲诈罪!你们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男人转身又要走,这次换刘夏挡住了路。 “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懂吉他,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呵!这会儿怕了?晚了!”男人搂着胳膊喝道:“滚开!” “能住在这里的,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注意点素质行吗?我话还没说完呢,别急着走。” 刘夏示意刘语冰把那摔烂的吉他捡了过来,指着标志道:“看到了吗?这是Fender Stratocaster,这把出厂价至少十六万,我妹她不懂说少了,你是现在赔偿?还是等法院传票?” 男人的眼瞬间瞪圆了,“还说自己不是敲诈,一把木吉他而已,了不起了几万块,十六万?你糊弄谁呢?” 刘夏微微一笑,向前微探了探身,压低的声线少了甜润,多了几分危险。 “先生,这么年轻就耳背吗?我刚刚说了‘出厂价’‘至少’两个限定词,十六万并不是市场价,这种限量款,拍出几倍甚至几十倍都是有可能的,你想赔我十六万,我还不乐意呢,不赔个五六十万,这官司就打定了。”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难以置信,吃不准刘夏这是吓唬他,还是真的。 男人见多识广,看了眼那吉他,并不认为它真的能值这么多钱。 “呵!好!我等你的法院传票,不过……” 他给保安室拨去了电话,又打了120。 “你们先送我去医院,看看我的胳膊值钱,还是你们这破吉他值钱!” 保安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跑着来了,一看这么多人也是一愣。 男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小混混从哪儿放进来的?!他们聚众闹事!伤害业主!已经严重侵害了我的人身安全!你们物业必须给我个交代!” 保安们吓坏了,一个不好工作可就没了! 他们赶紧道歉,随即当场质问刘语冰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男人腰板更直了,“看来还要再加一条擅闯小区非法入侵罪了!” 保安一看事情有点大,赶紧报告了值班经理,经理也火速赶了过来。 -- 第69页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能当上经理自然是有点本事的,最起码整个别墅区住着哪些人他再清楚不过,经常过来的熟脸孔也都记得一清二楚,可他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些人。 尤其是,这些人中大部分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完全不像是有钱人,而如果是哪家业主邀请来的朋友,门岗也不会没有记录。 想看就要瞒不住了,刘夏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经理还没开口,男人捂着胳膊冷嗤:“走?不交代清楚,谁也别想走!” 经理还算客气:“麻烦你们解释一下。” 刘语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张嘴就想捅实话,吓得刘夏赶紧拽住她。 “他们明天还要上课,太晚了,就让他们走吧,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男人讥讽:“你?你算哪根葱?你担得起吗?” 旁边的小保安小声嘀咕道:“难道是刚才电网突然断电,他们翻墙进来的?那电网不会就是他们弄坏的吧?” 经理也猜到了,“如果实在解释不了,那就只能通知警方了。” 电网坏的这么凑巧,也难怪他们会怀疑,这要真进了派出所,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的话,惊动家人也就算了,要是再惊动了学校那就糟糕了。 刘夏暗自懊恼,都怪自己粗心,早通知妹妹在小区门口等不就没事了? “电网的事绝对跟他们无关,我可以保证!” 男人的胳膊似乎越来越不适,竟有些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地靠在花坛,满头冷汗。 “你们怎么办事的?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报警啊!” 人群骚动起来,到底还是些未成年的孩子,一听报警难免慌了。 经理摸出了手机,刘夏赶紧上前拦住。 “别,别报警,都是我的错,他们只是来听我弹吉他的,绝对没有恶意!” 一边是熟识的业主,一边是陌生的丫头片子…… 经理果断道:“既然没有恶意,那就更不用怕报警了。” “不!别……” 男人在一旁阴冷的笑,“聚众扰民,非法入侵,故意伤害,敲诈勒索,等着吧!” 糟了,这下真完了! 非常时期,看来只能采用非常手段了。 刘夏刚想示意妹妹他们瞅准机会赶紧跑,那老爷子站了出来。 “哎呀,不就是一群孩子弹了弹吉他什么的吗?多大点事儿,至于闹到警察那儿吗?” 经理一见是老爷子,赶紧满脸堆笑鞠躬道:“呦!老爷子!您老还没歇着呢?” 老爷子笑呵呵道:“这不看孩子们弹吉他嘛。” 经理一愣,“老爷子认识?” “不认识,不过看着也不像坏孩子。” 不管认识不认识,老爷子既然开了口,显然是偏向他们的。 两边都是业主,一个让报警,一个不让,这可该听谁的? 男人火气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咆哮体:“还不赶快报警?!想让我投诉到你们总部是吧?!” 老爷子蹙眉看了眼那无辜遭殃的吉他,要不是他随手拨了一下弦,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老爷子:“多大点事儿,赶紧让他们走吧。” 经理的汗都下来了。 两边可都是他一个小小的物业经理惹不起的啊! 男人:“报警!” 老爷子:“让他们走!” 男人:“报!” 老爷子:“走!” 刘语冰一群人怒了,力挺老爷子冲男人吼道:“爱报报去,别挡我们的道!” 保安们赶紧护在男人身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男人:“说你妈说!!!报警!必须报警!!你们他妈不报老子报!” 众人:“你敢报警,我们他妈弄死你!” 男人:“有本事特么来呀!” 众人:“woc!以为爷爷不敢?!” 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刘夏、经理和保安们一块儿拦都拦不住! 刘夏心急如焚。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蛇经病明显是故意激怒他们给自己凑更多的事实证据呢!这群孩子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给带了节奏?! 一群小傻子! “冷静,冷静,冷静啊!!!!!!” 刘夏快疯了。 眼看混战一触即发,顾缚槿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想报警,就让他报。” 众人面面相觑,顾缚槿温和的声音像是带着什么神奇的力量,莫名的平息了众人原本暴涨的火气,一个个都冷静了下来,听话的向后退散。 男人脸色极差,神态却满是鄙夷与得意,垂着那不知是真残废还是装的胳膊,拨了110。 刚挂了电话,远处呜哇呜哇的救护车来了。 医护人员背着医药箱飞快跑了过来。 “谁需要急救?” “我!” 医护人员赶紧过去,“哪儿不舒服?” “胳膊,这条胳膊动不了。” “疼吗?” “疼!” 医生小心地撸起他的袖子,只看了一眼,愣住了。 第32章 他手臂怎么了 “这……” 护士也凑了过来,看到男人的胳膊, 也是愕然地瞪大了眼。 那手臂惨白惨白, 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手指按下皮肤没有凹陷,冰冷又僵硬,有那么一瞬间,医生护士差点以为那是假肢。 -- 第70页 然而并不是,袖子再往上撸, 手肘以上肤色正常体温也正常, 掐一下,男人立马皱眉, 感知正常。 男人自己看着,也吓得不轻。 “这怎么回事?我胳膊怎么了?” 医生从来没见过这情况, 看了眼护士, 斟酌道:“具体还不太清楚,需要进一步检查。” 话音未落,咔嚓, 突然的一声脆响! 空气安静了一秒。 “啊!哇啊啊啊啊!!!” 正帮男人按揉僵硬手掌的小护士陡然甩手,一不明物飞了出来,正砸在旁边一个围观的小女生身上, 小女生下意识抬手接住。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冰? 低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妈呀!! 腿一软,她整个人往下坠去! 旁边人赶紧扶住了她。 “娜娜?你怎么了娜娜?” 小女生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疯狂扔了手里的玩意儿。 哗啷! 那玩意儿砸在了地上, 像是玻璃杯落地的动静,又脆又响。 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一头雾水,赶紧凑头去看。 那是…… 手! 是一只摔得支离破碎的手! 男人惊了,赶紧看自己的胳膊。 医生还托着他的小手臂,袖子撸到上臂,手腕尽头,空荡荡一片。 男人怔怔地托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手腕断口圆滑平整,不见一滴血,骨骼肌肉血管表皮一清二楚,完美的简直像是医学切片! 男人怔了好半天,一声都没吭,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救护车彻底排上了用场,拉着男人呜哇呜哇直奔医院,经理赶紧联络了他的家人,也尽职尽责跟了过去。 那破碎的手,还有迸得哪儿都是的断指,被救护车一并带走了,只剩同样破碎的吉他被刘夏抱着。 120前脚刚走,110后脚就来了,不等孩子们乱了阵脚,顾缚槿出面道:“要报警的是我,三排六栋的江立伟,摔坏了我市值超一百万的吉他,还骚扰我的客人。” 市值一百万?!!! 孩子们的重点立马偏了。 我天!一百万万万万万…… 之前刘夏说十六万五十万的时候,他们还不怎么信的,可现在女主人都开了口…… 啧啧啧,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顾缚槿看似温和,却行事雷厉,不等保安提非法入侵的事,她已三言两语带转话题,打发了孩子们离开,只剩下刘夏姐妹。 几人又跟着去了派出所做了笔录,折腾到快一点才结束。 刘夏怕老妈气出心脏病,主动跟家里联络,说是妹妹到学校找她辅导功课,太晚了,就跟她挤在宿舍,明天一早再回去。 老妈狠狠骂了她俩一通,两人再三保证不会有下次后,老妈这才收了线。 说是一起挤宿舍,可大学城太远,刚跑到学校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又该赶回来上课了,刘语冰当然不可能跟着她回宿舍。 那就只能她跟着刘语冰住酒店了。 唉! 可怜她今天才刚花光了所有的生活费,还欠了几千块花呗,剩下的透支额度打算省吃俭用坚持到期末的,这眼看又要刷掉几百,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 干脆开个钟点房算了,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还能省几十。 刘夏这边抠抠索索打着小算盘,顾缚槿取了车开到了两人跟前,雪中送炭。 “去我家将就一晚吧。” 刘夏眼前一亮! 这种时候本该客套两句以示礼貌,可想起那害她破产的钻戒还不知孤单地躺在哪个角落,她也没心思整这些虚的,直接拉开了车门。 “谢谢缚槿姐!” 一路回了别墅,老远就见二楼的灯灭了,小祖宗已经睡了。 唉。 莫名有点心酸。 闹腾这么久,要不是顾缚槿出面,他们一大圈人差点没进看守所,可顾凌洛却至始至终都没露面,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声就这么睡了,还真是一丁点儿地不替她担心。 虽说她也希望她好好休息,可……希望归希望,失落归失落。 要换成是她,别说是喜欢的人,就是普通朋友出了这种事起码也会关心一下的。 所以说…… 顾凌洛真的喜欢她吗? 原本还挺有信心的,这会儿…… 顾缚槿安排她俩住在顾凌洛隔壁,本来是一人一间,可刘语冰坚持要和姐姐一间。 “换洗衣物放这儿了,都是新的,浴室有热水,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顾缚槿关门离开,刘夏赶紧追了出来。 “缚槿姐。” “嗯?” “我,我东西丢院子里了,我想先找找再睡行吗?” 顾缚槿温和道:“明天再找吧,白天光线足,找得也快些儿。” “可我等不到白天了,我也不确定到底是掉在院子里还是院子外,明早应该会有清洁工吧?我怕万一……” 其实被顾缚槿叫进来吃饭前,她一个人在外面已经找了好几遍了,并没有发现戒指,大概率还是掉在院子里了。 可即便这样,不真真正正摸到戒指,她根本没法安心睡觉。 顾缚槿颌首道:“那好吧,实在找不到就等明天,我也会帮你找的。” -- 第71页 “谢谢缚槿姐。” 刘夏拿着顾缚槿给的光线十足的探照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迈步去了后院。 会掉哪儿呢?之前院里院外都找过,还是地毯式搜索都没看见个戒指毛,看来不会那么好找的。 唉……欸?! 一口气没叹到底,低头就见亮闪闪银灿灿的钻戒躺在她脚边。 这这这……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之前明明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视觉盲区?越在眼皮子底下越看不见? 刘夏喜出望外,捡起戒指,呵了口气小心地蹭掉根本看不出来的灰,摸出戒指盒小心地装到里面。 等明天再给小祖宗吧。 回到屋里,刘语冰趴在梳妆台前,摊着卷子握着笔,头一点一点,困得云山雾里,眼看就要见周公了。 刘夏过去夺过她的笔,“都这样了,别写了,睡吧。” 刘语冰一个激灵,醒了。 “你刚才干嘛去了?” “没事,你快睡吧。” 刘语冰打了个呵欠,“不行,我们老师超BT的,不写作业肯定会告家长,还得必须是早自习前交上去,连个抄作业的时间都不给。” “那就跟老师好好解释一下,主动认错,老师应该不会太不近人情吧?” 刘语冰撇嘴,“是!是不会不近人情!只会把作业情况发到家长群里,咱妈要是看见我没交作业,削我一顿我不怕,就怕她说咱俩同流合污,周末都不准咱见面!” 刘夏倒觉得见不见的无所谓,毕竟她这妹妹确实太黏她了,她一回家她连课都不想上了,晚上睡觉都还要跟她挤一张床,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可是高三关键时期。 妈说,妹妹这就是典型的姐控,亏得还有个跆拳道扯着她的心,不然只怕更离不开她。 可刘夏却觉得,真要是姐控的话该是很听她的话才对,妹妹却根本不听她的,只会撒娇耍赖哄她的零花钱。 唉! “还剩多少作业?” “很多啊……三张卷子,外加补昨天的错题。”刘语冰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是有点多,难不难?” “难,难死了!我都不会。” 刘语冰揉着眼呵欠连连,没写俩字就又栽了头。 刘夏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先写会的,不会的等下我教你。” “哦……” 刘夏进了浴室大概冲了个澡,到底是有钱人呐,镜子都是防雾的。 欸? 怪了!左肩的手指淤痕怎么不见了?下午背包的时候压着还疼得不得了,这会儿怎么丁点痕迹都不显?活像压根就没淤过似的。 刘夏转开视线,拿起牙刷叹了口气。 她就说吧,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特别特别的多! 洗漱完出来,妹妹趴桌上睡得昏天暗地,嘴微张着,口水濡湿了卷子。 你这是嘴啊还是自来水管啊? 演过头了啊我的傻妹妹! 刘夏无奈地摇头上前拍了拍她,“去睡吧,别写了。” 刘语冰迷迷糊糊道:“不行,我一个礼拜才能见你一面儿,我绝对不能,不能……呼噜……” 又假睡过去了。 刘夏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不牵扯任何利益打从心眼里让她疼爱的,大概只有这个妹妹了。 “好了,去睡吧,我帮你写。” “真哒?!”刘语冰猛地睁开眼,“你说的哦,不能反悔!周末也不许不回家!” “知道了,去睡吧。” “嘻嘻~~我就知道老姐最好了,mua~” 刘语冰窜起来搂着刘夏就是一口,这才活蹦乱跳地上了床。 就知道跟她撒娇,真是……唉。 刘夏痛并快乐着,坐下来开始写万恶的数学卷子。 港真,这要是她自己的作业,她铁定不写了! 她一贯秉承的都是,今朝有觉今朝睡,哪管明年补考累。 脱了衣服钻被窝,好半天,刘语冰突然问了句:“你说那男的……不会有事吧?” 刘夏正做着函数,头也没抬道:“放心吧,他那胳膊怎么看都跟你没关系,他有没有事你都不用怕。” “可,可毕竟是我拉了他之后出的问题……” “他又不是脱臼拉伤,你拉了又怎样?不能因为吃了块肉,第二天腿瘸了,就怪那肉整瘸的吧?” “那他那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肌肉硬化?我也不太懂,不过肯定跟你没关系,放心吧。” 刘语冰没再多说,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隔壁,顾凌洛房间。 漆黑一片的卧室,落地窗帘拉了大半,顾缚槿站在窗边,望着刘夏房间漏出的灯光。 “既然偷偷藏了戒指不想让她找到,干嘛又扔出去?二姐,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顾凌洛靠在床头,抱着书,唰啦,翻了一页,神色淡淡:“之前只是想让她赶紧走,现在已经赶不走了,还拿着戒指干嘛?” “是吗?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她彻夜不眠找这根本找不到的戒指,所以她刚一出门,你就赶紧扔出去了呢。” 顾凌洛无波无澜,只盯着书,“你想多了。” “好,我想多了。” -- 第72页 顾缚槿笑着走到床边,探手就要去拧台灯。 顾凌洛拦住,“不用。” “怎么不用?说了你几百遍了,非近视了才高兴?你又不是普通人,就算治也不可能彻底治愈,或多或少还是会留下不足,自己的身子还是要自己注意才行,就算不想让她知道你还会没睡,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有。” “好好,你没有。” 不管有没有,顾缚槿依然要开灯,顾凌洛干脆合上了书。 “不看了。” 顾缚槿这才收回手,“那正好说点正事,刚才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有吗?” “没有吗?江立伟的别墅只和我们隔两栋,他身上的黑能量已经浓到不用探查就能看出来,可为什么我们之前完全没察觉?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是有点奇怪。” 顾缚槿矮身坐在床边,昏暗中,五感灵敏的她们依然能毫无障碍地看清彼此的面容。 “二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冲动的,明知道有古怪还出手,你就不怕错失了碎片?” “是不是碎片还未可知,就算真是,它也逃不出这次元空间,早晚还是能找到的。” “话是不错,可凡事都有个最优解,你缓一缓查清了再出手也来得及,干嘛非这么着急?还出手那么重?他那条胳膊可是彻底废了你知道吗?” “半条。” 顾缚槿叹气,“一条也好,半条也罢,总之成了残疾,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我一贯什么作风?” “看似冰冷不近人情,实则次次手下留情,哪怕再讨厌的人也会留一线,这才是你。” 顾凌洛放回书,躺下,盖好被子。 “人都是会变的,小五以前还是个单纯的好孩子,现在呢?” “小五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顾缚槿噎住了,“我也说不清楚,等她这次回来了,让她跟你解释吧。” 顾凌洛不置可否:“拍卖行和代理商那边,别忘了统一下口径。” “知道了,十几万的吉他,非要讹人家一百万,你还真真儿是变了,下次再做这种事,你自己来,别给我意念传输让我替你出头。” 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顾凌洛闭上眼:“别忘了多派几个人盯着那姓江的。” “放心吧,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毕竟还是胳膊要紧不是吗?” “那也盯紧点儿。” “是,知道了!” 顾凌洛拉了拉被子,“不早了,睡吧。” 顾缚槿笑着站起身来,“行,睡觉,晚安。”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调侃了句:“明明动了情,偏还不承认,我看你还能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顾缚槿走了,顾凌洛又躺了会儿,隔壁传来磨牙声,被褥摩擦声,还有……笔尖蹭过纸面的沙沙声。 那沙沙声不断响在耳畔,早已习惯五感灵敏,不会为这点小吵闹影响的顾凌洛,难得竟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快三点了,刘夏怎么还没睡? 又躺了五分钟,沙沙声消失了,可帘缝依然透着隔壁灯光。 咔哒——咔哒—— 三点零六分,沙沙声再也没有响起,倒是两道呼吸都绵长起来,此起彼伏。 顾凌洛只犹豫了一下,便起身,一个瞬移到了隔壁。 她们果然都睡着了。 刘语冰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半截身子都在外面露着,幸而别墅暖气足,不用担心着凉。 刘夏趴在卷子上,手里握着笔,眉心不时蹙一下,大约是姿势不舒服,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她枕在脸侧微微蜷起的那只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悄然翻涌。 她又想起那个集聚了挫败、焦虑、嫉妒、憎恨……众多黑能量的男人,尤其是那男人凶神恶煞地抓了这只手! 她鬼使神差地叠上那手,轻轻握了握,心口又开始抽痛了,可她却没有放开。 不知过了过久,刘语冰磨着牙翻了个身,她这才收回手,随手掐了个【水调歌头】。 水蓝光痕如云似雾,缭绕在刘夏身上,没有丁点波澜地将她保持原姿势移到了大床上空。 顾凌洛掀开被子,刘夏缓缓而落,惬意地摊开了四肢,微蹙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 …… 【不想起~~不想起~~鬼才会想起!昨天今天到明天~~每天都不想起!】 呼隆! 刘夏猛地坐了起来。 刘语冰也迷迷糊糊揉着眼坐了起来,“姐,哈啊~~早。” 起得太猛,刘夏缓了好半天才回她了一个“早”,随即赶紧开了台灯,奔到梳妆台前。 完了完了完了! 作业还没写完! 刘语冰一看这架势,瞬间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没写完就睡了?” 刘夏表情凝重地重重点了下头。 刘语冰哀嚎一声,狠狠倒回被窝。 “完了完了,至少这学期期末前咱妈都不会让你回家了!” 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为了高考,她们妈什么都干的出来!丁点都不带夸张的! 刘夏还在翻着卷子,刘语冰揉了揉脸,起身过来,自身后搂住她,脸贴上她的背,蹭了蹭。 -- 第73页 “好了好了,别看了,时间有限,多跟我说说话吧,这次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姐啊,我的姐……” 以往这种时候,老姐肯定会揉揉她的头,无奈又温柔地说她这么大了还撒娇,真是个小孩子。 她喜欢老姐这种宠溺的语气,比老妈的凶巴巴,老爸的三不管,强了百倍千倍万倍都不止。 可今天,老姐丁点反应都没有。 “姐?姐啊……” 她趴在刘夏背上搂着她又晃了晃。 怎么还没反应? 难道她昨晚先睡了,还把作业丢给姐,姐生气了? 可以前也有过这种事的,姐都没气的啊。 那是为什么? “姐?你怎么了?”她勾头往前看了看。 刘夏这才回神,“啊?呃……没什么,就是有点混乱。” “混乱什么?” “就是这个作业吧,我居然全写完了。” “真哒!姐你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 刘语冰又惊又喜,搂着她的脖子,猛亲了一口。 刘夏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可我明明记得我太困了,想着趴一会儿再起来写的,结果一觉到天明,我根本就没写完啊!” 刘语冰从她背上起来,拽过卷子看了看。 “说不定是你半梦半醒间写的,你不记得了而已。” “可解法不对啊。” “怎么不对?” “像这题。” 刘夏指了指倒数第二道大题。 “这种解法看着是挺简单,完全套公式出来的,可关键是……这第三个公式,我当初学得就不好,平时解题一般很少能主动想起它,更何况这都高考完一年多了,我早就还给老师了,就更想不起来了。” “还有这辅助线,也不是我的解题思路,可这字迹偏又是我的,真是奇怪。” 刘语冰却不觉得这是什么稀奇事,只顾着开心周末还能见到老姐。 “哎呀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意识不清的时候,恭喜你又突破了自我!好了,不早了,赶紧洗漱准备走吧。” 先送了妹妹去学校,顾缚槿这才开车送她和顾凌洛去帝大。 顾凌洛坐在副驾驶,一路阖着眼,刘夏坐在后排,坐着坐着就困歪了。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她迷迷糊糊下了车,呵欠连连,像跟浩烟改改走那样,习惯性上手挽住了顾凌洛。 “你德语作业交了吗?” 她的已经拜托浩烟她们代交了。 “交了。” 不等顾凌洛抽出胳膊,下一句又传了过来:“今天怎么这么冷?是不是要下雪了?冻死我了!” 抽了一半的胳膊又缩了回去。 刚从暖烘烘的车里出来,又是刚睡醒,怎么可能不冷? 刘夏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胳膊上,不管有用没用,心理作用也觉得暖和点儿。 她偷瞄了顾凌洛一眼,悄咪咪摸上了戒指盒,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等下送顾凌洛到进三号教学楼时,她要发挥她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趁她不备,嗖嗖把钻戒给她套到无名指上,然后撒丫子开溜,她就不信她能追得上她! 等到晚上补习,戒指也收了一天了,顾凌洛就是再生气,也沉淀的差不多了,她就能以“货物已签收概不退换”为由,继续发扬死皮赖脸的优良传统,一举将她拿下收为女友。 当然,也不排除顾凌洛真的不喜欢她,出离愤怒抵死不从的可能。 不过…… 在今早看见那作业前,她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可看到那作业后…… 嘿嘿~~她家洛洛真的是太傲娇太可爱了~~ 感觉分分钟就能把她收入囊中从此妇唱妇随直到时间尽头~~ 咳!她的时间尽头就是三十岁生日那天。 三号楼眼看就要到了,她悄咪咪在兜里抠开了盒子,摸出了戒指攥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 好!就是现在! 她突然停脚,猛地抓住顾凌洛的手,不管七七四十九,拿着钻戒就往上套。 “我喜……” “刘夏!”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脚步声咚咚响,有人跑了过来。 刘夏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了个天呐! 怎么把他给忘了?! 就这一个迟疑,顾凌洛蹙眉,猛地抽出了手,手背打过她的指尖,啪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直朝一旁花坛飞了过去。 刘夏愣了一秒。 钻戒!她的钻戒啊啊啊啊啊!!! 昨晚为了它,好悬没进看守所,这捂在手里还没多大会儿呢,怎么又丢丢丢丢丢了?! 刘夏急得都结巴了,也没顾得去看顾凌洛,赶紧跳进花坛找。 齐飞跑到近前,也跟着跳了进来。 “我好像看见有东西飞进来,是什么?” 刘夏都快哭了,“没什么,快上课了,你赶紧走吧。” 齐飞摇头,“都是我突然喊你吓着你了你才手滑的,我帮你找。” 别啊,你赶紧走吧!求求你了齐大同学! 她好怕翻车啊!!! 刘夏偷瞄了眼花坛外,还好还好,小祖宗已经进楼了。 刚松了口气,一转眼,浩烟改改抱着书从食堂方向过来。 -- 第74页 改改点脚往里看,“刘夏?你干嘛呢?” 齐飞还在旁边,只要打不死她,她绝对不会说是钻戒掉这儿了。 她悲凉道:“没事,你们先走吧!” 浩烟微挑眉尖,摸出手机咔咔咔,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浩烟:什么掉了?】 【刘夏:o(╥﹏╥)o求婚戒指。】 【浩烟:→_→直接找根上吊绳自刎吧你。】 上吊绳又不是剑,你倒刎一个我看看! 刘夏心急如焚,也没空跟她耍嘴皮子,要是齐飞先找到戒指,那她可就真该去自刎了。 浩烟撞了改改一下,改改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放下书也跳了进来。 “来来来,我帮你找。” 三人直找到差五分钟上课,依然没能找到,眼看都来不及跑到教室了。 刘夏道:“你们先走吧!帮我点个到,齐飞你也走吧。” 齐飞摇了摇手机,“我给哥们儿打个电话,让他们帮我点到,我陪你一起找。” “真不用!” “用!”齐飞已经拿着手机拨电话了,“帮我点个到,嗯嗯,行,请你!OK,挂了。” 第33章 隐形保护 事实证明,当你卯足了劲儿想找一样东西的时候, 往往你找不到的几率和你焦急的程度成正比。 譬如昨晚她急着找戒指, 死活找不到,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她心平气和地打算长期抗战了,它咻得就自己蹦到了眼皮子底下。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刘夏努力调整情绪,横竖已经让浩烟改改帮忙点到了, 这个时间点, 花坛附近几乎也没人路过,被别人捡走的几率约等于零, 她根本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说是花坛, 其实就是一看公百众合号YuriAcgn圈儿冬青围成的空间, 中间种了棵石榴树,地上铺满落叶,就是因为这些落叶和勾勾叉叉的, 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齐飞跟着找了半天,忍不住抬头又问了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有谱找的说不定能快点。” 刘夏心中微叹,实话不好全说,那就先说一半, 回头找浩烟改改她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把齐飞这事好好解决了,尽量不伤害到他。 “是枚戒指。” “戒指?”齐飞明显顿了下, “什么戒指?” “不是我的戒指,是顾凌洛的,我只是取下来想看仔细点儿,谁知道出了意外。” 齐飞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别人送你的。” 刘夏干笑了声,随口道:“我要说是,你信吗?” 齐飞郑重摇头,“不信。” “为什么?我有那么差吗?就不能有别人看上我?” 齐飞拍了拍手上的泥,苦笑一声道:“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当然多的很,可我觉得,哪怕咱们之间只是我一厢情愿,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在我们还没分手的情况下,收别人的礼物,跟别人在一起,除非你天生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话的,刘夏脸颊滚烫滚烫的。 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朝着水性杨花的道路策马狂奔了吗? 突然觉得好内疚怎么破?! 齐飞蹲着,自下而上望着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夏勉强挤出一抹笑,“没,没有。” 齐飞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班女生都说我有点直男癌,说我不怎么会说话,要是我说错了什么,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下次肯定会注意的。” “没有,真没有。” 齐飞这才放下心来,“那行,咱们继续找。” 齐飞倒是丁点都不嫌脏,四处翻找着枯枝烂叶,就连盘根错节的冬青也一点点扒拉着,找得比她都认真。 刘夏更内疚了。 他俩就这么边聊边找,找了整整一大节课,近两个小时。 依然,一无所获。 刘夏弯得腰都疼了,起身也不管脏不脏,靠着树干歇口气。 “马上就下课了,你走吧,别误了第二节 。” “不帮你找到,我今天就不上课了。” “可是……” “来,咱们分区域,你找这边,我找这边,各自找一遍再换对方地盘复查,要是你在我区域内找到戒指,说明我找的不够仔细,我请你吃饭,相反,我一样请你吃饭,但是你要答应我件事,怎么样?” 刘夏看了眼他脏兮兮的手,革命友谊感油然而生,随口调侃道:“你当我傻吗?不管在哪儿找到戒指,得到好处的还不都是你?” 齐飞见她笑也跟着笑,“被你发现了?唉,看来还是我功力不够!为表歉意,晚饭我也一道请了怎么样?” 刘夏摇头,“不用,晚上我还要去补习呢。” “补习也不能不吃饭,我等你们。” “真不用了,我还有事要跟顾凌洛谈。” 齐飞这才恍然想起,“对了,顾凌洛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自己的戒指丢了都不着急的?” 刘夏连眨了好几下眼,“呃……那个……她急着上课呢,她是那种天塌了也不能迟到的人,再说,戒指是我弄丢的,当然得我找了。” 齐飞微点了下头,转身看向楼口,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往外走。 “那她马上就要过来了吧?” “呃……嗯,或许吧。” -- 第75页 或许个板板! 别说这戒指不是顾凌洛的,就算真是,以小祖宗那深藏不露的傲娇性子也绝对不会出来看的。 不出来才好,不出来她才安心~ 齐飞就像个□□,只要他在,她的心就是悬着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点了小祖宗的炮仗,到时候别说翻船了,直接就给她炸沉了。 幸好小祖宗不会出来,幸好幸好。 “欸!别动!”齐飞突然凑了过来,“你脸上蹭了块儿脏。” “哪儿呢?”刘夏赶紧翘着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从兜里扯出张纸巾擦了擦脸。 “不是这儿,是这儿。” 刘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又擦了擦,“干净了吧?” “没,不是,唉,我帮你。” 齐飞拿过那纸,也不敢太用力,上手轻轻帮她擦着,路过同学不时瞄他们两眼,瞄得刘夏心惊胆战,她甚至不敢想象万一传出流言,顾凌洛会用怎样的高姿态鄙视她,用怎样的语言刺激她,用怎样的眼神活活冻死她! 她赶紧抢纸,“还是我自己来……” 话未说完,突然撞上两道凉飕飕的视线。 顾,顾凌洛!!! 苍天啊大地啊!她怎么出来了?! 都怪自己不小心,没事干嘛立什么“她绝对不会出来”的fg?! 她分明记得她今天一上午都是三号楼的课,根本不用下楼,换个同层的教室就OK了,为什么会出来?why?!!! 顾凌洛越走越近,自花坛前经过,与她只隔一丛冬青的距离。 刘夏紧张的汗都要出来了,举着那纸不停在脸上擦着。 “脸上脏了,哈哈,蹭上泥了,哈哈哈,怎么还擦不干净呢?” 要死要死! 齐飞跟她呆了整整两节课,顾凌洛会不会误会? 最糟糕的是,他俩这根本就不能算误会,万一顾凌洛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撒谎说他俩完全没关系?那样一旦漏馅儿,只会更惨! 可说有关系也绝对不行! 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 顾凌洛一个字都还没问她就已经怂了,撩妹什么的真的是太难了,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啊! 齐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绕过花坛渐行渐远的顾凌洛。 “你俩这是怎么了?” 刘夏苦哈哈:“没事……” “没事干嘛都不说话?” “我,我没找到戒指,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 “那她呢?干嘛也不理你?” “可能……没看见……” 这么两个大活人杵在眼前,怎么可能看不见? 齐飞若有所思地盯着顾凌洛的背影望了很久。 大课间时间,换教室的学生很多,顾凌洛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个适合的地方,可以不露痕迹地将生命体转变成能量体。 能量体,也就是世人所谓的魂魄,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更方便行动。 她现在需要不露痕迹地跟在刘夏身边。 因为……江立伟失踪了。 他是早上七点消失在病房的,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能躲开她们的眼线悄无声息的消失,说明他已经发现有人在监视他,并且时刻在寻找离开的时机。 而正常来说,普通人是不会想到有人监视自己的,除非……他自认有让人监视的价值,或者他即将要去做一些违法犯罪事件,神经格外的敏感。 那么江立伟为什么逃走?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排除报私怨的可能。 尽管找刘夏报仇的几率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江立伟是天达集团董事长,子承父业,或许是太年轻,不仅刚愎自用,还狂妄不可一世,老董事长去世不过半年他就被股东会设计失去了几乎全部股份,前几天又被正式投票罢黜了董事长一职。 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的心情是极其恶劣的,正是滋生黑能量的温床。 可…… 自身产生的黑能量和从外界吸引来的黑能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江立伟心有不甘怨恨,确实会滋生很多黑能量,可人有七窍,就相当于在一个气球上扎了7个洞,不管滋生再多的黑能量,总会顺着这些洞漏出去。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洞大一些,有些人的洞小一些。 洞大的漏的快,负面情绪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殆尽,生命体几乎不会受到什么影响,那些心宽体胖与世无争的人大都具备了这个特点。 而洞小的漏的慢,就会常年怀恨在心,或者无法承受突然暴涨的黑能量,难以控制的做出一些过激行为,甚至是犯罪。 还有些人的七窍因为种种原因堵塞了,他们的黑能量就会越囤越多,除非有幸碰见空间守护者及时帮他们疏通七窍,或者发生什么震撼魂灵的重大事件自己疏通,否则早晚都是要走上犯罪道路的。 总的来说,自身产生的黑能量大部分会顺着七窍流失,不会对生命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哪怕七窍堵塞者,爆发过后,黑能量也会随即消失殆尽,留下一个干净的生命体,这就是很多犯罪者冲动行事后会突然清醒过来追悔莫及的原因。 但是外来的黑能量却不同,它们是其他生命体倾泻出来的黑能量,并非本体产生,与本体有着先天排斥,很难侵入其中,可一旦让它们有机可乘侵蚀了本体,它们就会毫不客气的长驱直入,彻底取代本体的意志,操控本体做出符合黑能量种类的行为。 -- 第76页 譬如:邪诱侵蚀下的本体,会疯狂迷恋上一个人,并为了得到这个人不计一切代价,杀人放火不管什么都干得出来,并且即便事发也不会后悔。 再譬如:贪婪侵蚀下的本体,则会疯狂敛财,同样是不计一切代价,并且死都不会后悔。 会不会后悔,是区别本体黑能量还是外来黑能量最明显的特征之一。 对于外来黑能量来说,七窍不再是倾泻的出口,而是侵入的进口,只会越聚越多,危害更大。 简而言之,本体黑能量最为普遍,大多见于一时头脑发热引发的行为,也有一些长期的负面情绪,但是相对少些。 而外来黑能量,爆发力更强,持久力更强,疯狂BT的几率几乎100%,人们口中常说的鬼上身、中邪了或是夺舍,绝大部分都是外来黑能量造成的。 昨晚她大致探查了下,江立伟是被自身产生的黑能量影响的。 黑能量影响的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心情,一种是身体,不管是哪种都很容易因为一件极小的事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 像是头疼的人,稍微听到一点噪音,就会觉得难以忍受,同样,骤然失去一切的江立伟,独自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别墅,突然听到了别人的笑声,乐声,喝彩声,简直像是在讥讽他,所以他才会勃然大怒,借此作为情绪的宣泄口。 发泄后,他的情绪明显冷静了很多,她也就没太在意,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失踪。 这失踪让她有些不放心,如果真的是自身黑能量影响,面对手臂的突然残疾,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保住它,哪怕希望渺茫也不会轻易放弃,至少不会在入院短短几个小时连检查结果都还没拿到手就偷偷离开。 这种反常的行为,不太符合自身黑能量的规律,可他之前情绪宣泄的那么快,又确实是自身黑能量影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有什么地方被她疏忽了。 她给顾缚槿意念传输。 顾凌洛:【人来了没】 顾缚槿:【已经过去了,你先护着点刘夏,最多一小时就能到。】 顾凌洛:【刘语冰那边呢?】 顾缚槿:【没动静。】 顾凌洛:【盯紧了。】 顾缚槿:【放心吧,6个人盯着呢,绝对保证她的安全。】 顾凌洛:【发现江立伟的行踪马上告诉我。】 脑电波传过来顾缚槿的低笑。 顾缚槿:【今天的你可不是一般的啰嗦,这种事还用交代吗?不光咱们的人,局里也出了不少警力四处在找,各路口监控摄像也已经在查了,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第1个先通知你。】 顿了下,顾缚槿又道:【咱们这只是防患于未然,他逃走最大的可能是去找那些股东报仇,刘家姐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况且他所有的人脉都在掌控中,也没有接到他联络人调查她们的消息,他就算想找她们麻烦,只怕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顾缚槿说的没错,她也明白,可她就是觉得不放心。 原本她是想带着刘夏先回家,等确定找到了江立伟再出来活动,哪怕只有1/10000的几率,她也不想让她受到牵连。 可她一出教学楼就看到齐飞亲昵地帮她擦脸上的灰,只是擦灰而已,只、是、擦、灰,她很清楚,也早知道齐飞一直没走,照理看到这种情况本不该有什么反应才对,可那一瞬间,她就是觉得烦躁,甚至有种控制不住想对齐飞动手的冲动。 所以她干脆走了过去,选择以能量体跟着刘夏。 东绕西绕,最终还是上课铃响,学生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她才总算找到一个无人角落,掐诀换身。 淡蓝光晕过后,她消失在原地。 刘夏很愁苦,顾凌洛不出现也就算了,出现了却不理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反观埋头苦找不离不弃的齐飞,她就更难受了。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她爱的不爱她,她不爱的却成了小尾巴。 等等! 她刚刚好像用了什么很危险的词! 爱? 什么爱?谁爱谁? 没有没有没有,她直的都快捅破次元壁了,怎么可能会爱上顾凌洛?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数不清几辈子她全是死在顾凌洛手里,这辈子顾凌洛也没对她有过几个笑脸,她怎么可能这么自虐喜欢她?!又不是抖m。 等等!她好像又提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字母。 不不不!她可不是那种人,要不是上次恶补les知识,她根本就不知道字母圈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字母圈?!她怎么总想起这种虎狼之词! 要疯了! 别想了别想了,越想越跑偏,还是赶紧找戒指吧。 “还没找到啊?”身后传来改改的调侃。 刘夏回头,改改已经跳了进来。 刘夏怔了一下,“你不去上课干嘛呢?” “这不是课间二十分,能帮一分是一分嘛!” 为了帮她找5分钟戒指,花15分钟在路上跑来跑去?她会有这闲心? 打死刘夏都不信。 她啊,肯定是想来看看齐飞走没走,看有没有什么瓜可吃。 有个八卦姬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 第77页 不用白不用的体验。 “行,那就赶紧的,事先声明啊,不请吃饭,不请喝饮料,辣条也不请。” 改改撇了撇嘴,“抠门吧你就!” 齐飞在一旁笑道:“没事,我请,中午咱们一块吃饭。” 改改立马捂住心口,“不要诱惑姐!姐经不起诱惑!” 齐飞依然笑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 改改这才收起玩笑,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中午还有事儿,就不当电灯泡了,改天吧,绝对跑不了你这顿。” 这话一出,齐飞笑的更灿烂了,眼角的笑纹都能夹住火柴棒了。 刘夏却是柳眉倒竖,恨不得当场掐死改改为民除害! 改改这扯八道什么呢?!别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好不?! 这潜台词好像是在说,她早就跟她们官宣了他俩的关系,只不过想吊吊他的胃口假装矜持一下而已! 她没有!她不是!她冤枉的! 旁人不知道,浩烟改改可是最清楚的,改改干嘛这么说?就那么贪这嘴吃的?! 不,会因为口吃的卖掉她的是浩烟,改改这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想燃烧她这个姬友,为壮烈她的八卦之魂添油加柴。 此处省略三字经1268字,主语是她,宾语改改。 每天八百次想绝交。 改改不多不少正好找了5分钟就撤了,前脚刚走,后脚齐飞就一声高呼:“快!快看!是不是这戒指?!” 刘夏几乎是扑过去的,只一眼就内牛满面。 人生啊~ 如戏。 钻戒啊~ 我终于找到了你。 是你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视觉盲区。 还深刻了两次。 齐飞看着她无限接近于喜极而泣的表情,拍了拍手上的泥站了起来。 “看来是了,赶紧收起来吧,下课还给顾凌洛。” “嗯嗯嗯,谢谢你齐飞。” “真想谢我?” 刘夏蹭了蹭戒指,突然有点不敢说话了,总觉得这就是个坑啊! “呃……嗯。” “真想谢我的话,就兑现你的承诺。” 刘夏怔住,“什么承诺?” 齐飞指了指脚下,“这是你刚才找过的地方,属于你的片区,还记得咱们刚才打的赌吗?我要找的不仔细,我请你吃饭,你要找的不仔细,我还请你吃饭,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34章 别怕,有我 天了个噜!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不对啊。 “你是说过这话,可我好像没答应你吧?” 齐飞没听见似的, 隔着袖子拽着她出了花坛。 “学校北面那家川菜馆据说挺好吃的, 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咱们现在就去。” 刘夏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开。 “你帮我找到戒指, 照理说我该请你吃饭的,可我中午还有事儿,实在是……” 齐飞打断,“现在步行过去用不了半个小时,到饭店最多11点, 正好没什么人, 上菜肯定快,连吃带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搞定, 回来也就12点多,不耽误你的事儿。” “可是……” “别可是了, 不管怎么说,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哪怕是古代互相看不顺眼的包办婚姻还得尽一下夫妻义务,何况这还是你亲口答应我的, 只是吃个饭而已,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实说,我还真有点难受。” 齐飞果然很善于扎心, 还照得特别准,一扎就是良心。 他说的没错,只是吃个饭而已, 她这么再三推脱,确实有些驳面子,尤其是在人家刚帮她找回重要的戒指的时候。 刘夏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不能你请,必须我请,不然说什么我也不去。” 齐飞犹豫了下,点头,“行,我就当一回小白脸,我这么爽快,等下你也别给我推三阻四的。” “什么?” “没什么,走。” 到川菜馆还不到11点,学生们都还没下课,饭店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等刘夏开口,齐飞先问服务员:“有包间吗?” 刘夏怔了下,“就咱们两个,不用包间了吧?” 齐飞回头冲她笑道:“你看,这大厅空荡荡的,咳嗽一声恨不得都能带回音儿,想说两句悄悄话都不行,不去包间怎么办?” “可……”(咱俩有什么悄悄话可说的?) 当着服务员的面,刘夏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只得跟着上了楼进了紫光阁。 小包间,空间不大,八人圆桌,刘夏坐到最里面,齐飞挨着她。 两人一人点了两道菜,刘夏拿起餐巾纸,擦着盘碟勺子。 齐飞突然转头看向她:“我看上去很猥.琐吗?” “啊?什么?” 齐飞瞟了眼两人中间恨不得横跨大西洋的距离。 “不然你干嘛拽着椅子直往一边儿挪?” 刘夏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么大地方,就咱们两个人,暖气也挺足的,实在没必要挤在一块儿,你看,这样伸胳膊夹菜擦碟子什么的都很方便。” 齐飞不置可否,又问:“你有阴阳眼?” “欸?” “不然怎么会觉得挤?咱俩中间难不成还夹着个孤魂野鬼什么的?” 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刘夏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 第78页 好端端的提什么鬼?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鬼! 还别说,这会儿她真就觉得他俩中间的空气有点儿不大对劲儿,飘飘忽忽的好像有气流涌动,像是大热天蒸腾扭曲的热空气似的,可热空气是热的,这个却是冷的。 “齐飞。” “嗯?” “你看见了吗?” “什么?” 刘夏眼神示意他俩中间,“好像有冷空气对流什么的。” 齐飞看了一眼,笑了,“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有点烂。” “不是,我真觉得这儿好像有对流。” 她在两人中间划拉了一下。 嘶!真冷!一身冷豆子都爬起来了! 她又划拉了两下,不是错觉。 齐飞看她划拉,也跟着划拉了两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觉得这块儿特别冷吗?仔细看的话,好像有气流在动,还有点儿窜色。” “窜色?窜什么色?” “就是……感觉好像有点发蓝。”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齐飞蹙眉划拉着胳膊,突然觉得这样挺傻。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包间这么小,不存在太大的气温差异,形不成什么对流气流的,说不定是你太敏感了。” 最大的可能是故意转开话题。 刘夏一直盯着两人中间,盯得久了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可能真是她眼花吧。 菜很快上来了,齐飞没再提那些尴尬话题,两人东一句西一句,从德语外教说到当红音乐人,又聊到刘夏最心水的爱豆,总的来说还算融洽。 刘夏盘算着吃了饭立马去宿舍找浩烟改改,无论如何也要商量个法子同齐飞和平分手,脚踩两只船水性杨花什么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再这么继续下去,不用等到30岁被顾凌洛弄死,她早晚都得自己神经衰弱而死。 “刘夏。” “嗯?” 一抬头,就见齐飞推着一个无比眼熟的戒指盒到她面前。 咔哒,推开盒盖。 “咱们说好的,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的条件很简单,收下这个戒指。” 刘夏头痛扶额,“怎么又老话重提啊?我说过我不能收。” 齐飞固执地又朝她这边推了推,“你嫌没有顾凌洛的钻戒贵重?” “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我只是……” “那就收下。” 齐飞突然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取了戒指就想往她无名指套! 刘夏本能地攥紧拳头,想起身躲开,却被齐飞拽得死死的,别说躲,站都不能完全站起来。 “齐飞!你别这样!我真不能收!” “男朋友送女朋友戒指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将来分手了你不想要了再还给我都行!起码现在收了!” 认识齐飞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强硬,刘夏突然有点儿心慌,偏包间里就他们两个。 “齐飞!我知道那天没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对,之后又优柔寡断更是我的错,趁着现在才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有喜……” 哗啷! 包间门猛地推开! 两人一怔,转头望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左手腕处空荡荡的,血红的眼直勾勾瞪着她。 “找……到……了……” …… 刘夏能感应到她,这让顾凌洛颇有些诧异。 她也说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包间不大,可能呆的地方却不少,她哪儿都不站,为什么偏偏要站在刘夏和齐飞中间? 刘夏挥动着胳膊,一遍又一遍划过她的身形,带起一连串的磁流波动,这很不正常,能量体只有强电波和强磁场可以干扰,普通电波磁场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她,更何况是刘夏这种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体, 如果说是她的能量体出了问题,可为什么齐飞的手臂划过就没有丝毫影响? 刘夏果然有问题,只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菜上来了,齐飞给刘夏夹了鱼香肉丝,刘夏给齐飞夹了辣子鸡丁,两个人郎情妾意,其乐融融。 顾凌洛冷眼看着。 早上还想强行给她戴钻戒,转眼就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呵! 虚伪。 她转身出了川菜馆,守在店门口。 学校下课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基友也有情侣。 顾凌洛靠在落地窗玻璃上,安静地等着,天阴沉沉的,枯叶飘摇而落,穿透她虚无的身形落在地上。 她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无比的缓慢,如果每天都像现在这么慢,那她大概根本活不过九万年。 太难捱了。 顾凌洛:【怎么还没来?】 顾缚槿:【北环那边出了交通事故,双行道变单行道,堵车严重,会晚一点。】 再忍一会儿,等暗中保护的人来了,她就不用在这儿盯着了…… 等等! 那是什么?! 一丝异常的波动突然闪现在灵识范围,如投水之石,荡着层层水纹,扰乱了正常的磁场。 她迟疑着望了下二楼包间,刘夏还在,不能丢她一个人离开。 她略一沉吟,双指并拢,蹭过眉心,指尖蓝芒闪过,一尊拳头大小的透明胖头娃娃自天庭缓缓浮出。 -- 第79页 顾凌洛弹指一挥,“速去!” 胖头娃娃双目紧闭,双腿盘坐,透明的身形荡着层层涟漪,听到主人指令,猛地张开眼,朝着异常波动处直飞过去。 这种异常状况当然要尽快通知顾缚槿,可不等她开口,脑中骤响! 顾缚槿:【发现江立伟踪迹!】 顾凌洛:【在哪儿?!】 顾缚槿:【监控显示,十五分钟前他从帝大北门进了学校,具体位置不详。】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水傀儡猝然而归,悬浮在顾凌洛面前。 顾凌洛上手将它捏碎,流沙般的星尘缓缓逸散,一缕黑气缭绕在她的指尖。 是黑能量! 江立伟的黑能量! 奇怪,她明明昨晚已经彻底净化过他了,为什么短短一夜又生出这么多黑能量来? 既然找到了江立伟,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守在这里。 顾凌洛:【我去抓他,联络那头速度出警!】 顾缚槿:【好!】 顾凌洛覆手掐诀,定位,五号教学楼。 咻! 眨眼消失在原地。 五号教学楼一楼大厅,空空荡荡,午休时间,不见半个人影。 顾凌洛阖眼凝神,灵识瞬间覆盖了整栋教学楼。 在三楼!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云似雾,眨眼穿过天花板,直上第三层! 三层同样空寂无人,长长的走廊笔直的延伸向楼体两端,走廊尽头,大窗透着阴沉沉的天,成为整个三层唯一的光源。 吱呀呀—— 中间一处教室门缓缓而开,地上落着一道瘦长变形的身影。 咯咯——咔咔—— 身影迈步朝外走,每走一步都会传来骨骼摩擦的诡异声响。 顾凌洛毫不迟疑,身形一晃,万里穿云,瞬间到他跟前,抬手便是一掌! 噗! 无形的掌风正击在那人心口,那人猛地摔飞出去,连一声都没哼,无声无息倒下。 无数黑气自他体内流泻,眨眼便消失殆尽。 等等,不对! 顾凌洛的视线落在那人完好的左手上。 黑瞳瞬间幽深,顾凌洛抬步上前,摆正那人歪到一边的脸。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不认识。 探指再按颈部动脉。 死的。 看这样子,刚死不超过两个小时。 死尸通常是不可能侵入外来黑能量的,除非……这黑能量天长日久,自主生了意识,成为邪祟,只要尸体还未僵硬,它就能驱使他直到彻底腐烂。 可她查探到的黑能量分明是江立伟昨晚才流泻的黑能量,成形最多不超过半年,绝对不可能生出自主意识。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有谁在背后操控这件事,可能是哪个心生恶念的空间守护者,也可能是某个潜藏极深甚至比人还狡猾的邪祟。 不管是谁,他把她引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叮啷…… 灵识范围内突然荡起一丝涟漪。 有异动! 方位…… 帝大北面,川菜馆! 糟了!调虎离山! 顾不得多想,顾凌洛飞身穿墙,直朝菜馆奔去! 傀儡令24小时只能用一次。 瞬移术则有2小时归位时长。 这幕后黑手果然好算计! 顾缚槿:【速去帝大北面小吃街附近!监控显示,五分钟前江立伟进了一家川菜馆!】 顾凌洛顾不得回复,行如闪电,风雷电掣,直冲而去! 川菜馆门口拥挤着一堆人,众人只敢看,不敢往里进,有人在焦急的拨打110,也有人举着手机在拍摄。 顾凌洛心头一跳,直接穿墙跃上二楼。 好浓的血腥味。 一入二楼,迎面就见江立伟手攥菜刀癫狂地四下挥舞,门框餐桌椅子,到处都是砍出的刀印儿。 包间门紧闭着,齐飞倒在血泊昏迷不醒,刘夏满脸是血东躲西藏,门外围着几个胆大的食客和服务员,几次想冲进来拦他,可只要门把手一动,江立伟就会立刻冲过去乱砍,到底没人敢顶着砰砰地砍门声硬往里闯。 包间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刘夏无处可躲,只得围着圆桌乱转。 外面食客在喊:“你再坚持一会儿,警察马上就来了!” 刘夏手软脚软浑身都在发抖,硬撑着没有倒下,她要坚持住,必须坚持住! 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有事的,自己都重生了那么多次了,次次都是死在顾凌洛手里,不可能突然出意外! 30岁前她有主角光环,死不了的!绝对死不了的! 明明心里这么笃定,可现实依然很害怕,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她战战兢兢的绕着圆桌躲着,大脑惊慌的根本无法运转,一个不察绊住了浑身是血的齐飞,瞬间踉跄了一下。 只这一下,耳旁风声带过,一道寒芒带着浓浓的血腥气,直冲她面门砍来! 完了! 这一刻,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根本想不起再躲,只本能的闭紧眼。 轰咚! 门被撞开了,有人冲了进来,有人扶住了她的肩,有人大声问着:“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她心惊肉跳地张开眼。 满屋子都是人,还有警察。 -- 第80页 那个可怕的男人呢? 她战战兢兢拨开人群,看到他浑身抽搐倒在地上,那砍人的右臂像是摔碎的玻璃杯,脱离了身体,摔得到处是碎渣。 齐飞…… 对了,齐飞! 要不是齐飞替她挡刀,她根本撑不到现在! 她慌慌张张俯身去看齐飞,不等伸手,120来了,医护人员上前紧急治疗挂上液体,这才赶紧抬下楼送上救护车。 她跟着一起上了车,恍惚间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顾凌洛。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她眼花了。 恍恍惚惚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过后,她除了几处擦伤受了点惊吓,毫发无损。 齐飞却在急救,手术室的灯一直没灭。 警察找她做笔录,她脑子很乱,答的一塌糊涂。 警察走了,校方代表来了,又是拽着她一大通问。 先是问的事情经过,她答了。 又问了和齐飞的关系,她答了同学。 他们却说:“你的作风问题校方领导也是有耳闻的,如果你能主动承认,还能保留学籍,不然,等警方查出什么三角恋情杀包养之类的……” 呵,呵呵…… 以往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从来不去理会,总想着,嘴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 可没想到,流言不仅没有止于智者,反而因为愚者更加夸大。 她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应付完,摇摇晃晃去洗手间暂时躲一躲。 头好痛,快裂开了。 没有人问她害不害怕,更没有关心她难不难受,只会不停地问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好想回家。 可又不敢回家。 妈妈的脾气很差,到等下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会先训斥她,让她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会说肯定还是她有问题,就像妹妹过分黏她,妈妈会说是她惯的,是她不对。 虽然她知道,妈妈这不是不疼她,也不是偏心眼,她也同样训斥妹妹,认为她差点没能考上帝大都是妹妹拖了后腿。 可妈妈的疼爱,太过冷静,太过严厉,不是她想要的。 很多时候,她只是想任性一下撒个娇,不想去想什么对错,不想去分析什么原因利弊,只是想单纯的靠在一个人怀里,撒娇耍赖,享受宠爱。 然而,这个愿望大概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那就只能满足妹妹,至少让妹妹有个可以无条件宠爱她的姐姐。 她以为她重生了那么多次,哪怕没有记忆,骨子里也应该坚强了很多。 可…… 可偶尔……像现在这样刚刚死里逃生还没从恐惧中回神的时刻…… 她真的很想靠在一个人怀里,哪怕只一分钟,让她撒个娇,让她哭诉一下恐惧。 哪怕只一分钟…… 叩叩叩! 厕所单间外响起敲门声。 刘夏随便抹了下红肿的眼,应了声:“马上就好。” 起身开门,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前,长发如瀑,修竹带露,清冷如水般的眸子映着她狼狈的身影。 “怎么哭了?” “我……” 不等说完,温暖的手臂伸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别怕,有我。” 第35章 这不是善良 洗手间有黑气溢出,那是名为孤独和恐惧的黑能量。 顾凌洛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 发现那黑能量又多了一种——悲伤。 这些黑能量还不算上真正意义的黑能量, 颜色非常浅淡, 空间守护者都称之为黑能量预备役——灰能量。 灰能量是正常的负面情绪,在发展成黑能量之前,不会造成什么社会危害,通常几天之内就会彻底消散,并不会像黑能量那样继续逗留在空间中, 直到被正能量感化。 顾凌洛站在单间门口, 对刘夏不断逸散的灰能量大都可以理解。 孤单是因为家人朋友都不在身边,悲伤是因为齐飞还在手术中。 可…… 恐惧又是为了什么?她不是已经得救了吗? 九万年没有体会过“恐惧”的顾凌洛, 真的有些无法理解。 叩叩叩,她敲了门。 “马上就好。” 门开了, 露出一双红肿的眼。 顾凌洛微敛双目, 心头莫名刺了下。 “怎么哭了?” 平时见多了她无赖的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顾凌洛想都没想,探手将她揽进怀里。 “别怕, 有我。” 怀里柔软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了她,头埋得很深,半天没有说话。 她不说, 顾凌洛也不问,只静静地抱着她,空荡的洗手间, 除了她不时的抽鼻子声,只剩下没关严的水管偶尔的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刘夏随便抹了抹脸,仰起头,原本就红肿的眼更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你是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我的小猪佩奇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顾凌洛有些无奈,“这跟小猪佩奇有什么关系?” “那我害不害怕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顾凌洛难得的温柔,也或许是她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中,她竟破天荒任性了一次。 “问你呢,咱们什么关系?” -- 第81页 顾凌洛没有答话,揽着她的肩转身朝外走。 刘夏吸了吸鼻涕,“你干嘛?” “出去。” “去哪儿?” “病房。” “我没事,我还得守着手术室。” “手术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你守着也没用,先去病房休息。” “可我真的不要紧,再说,守着我安心点儿。” “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可是……” 吱呀一声拉开卫生间的门,顾凌洛不容置喙:“医生说了让你留院观察一天,要遵医嘱。” 刘夏微叹,教导主任还在,她现在过去又要被拽着问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躲一会儿也好。 随即,刘夏忽然想到,“你怎么知道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你问医生了?对了,你怎么会在医院?你,你……” “我什么?” “你……你不会是专程来医院看我的吧?你担心我?” “是,专程来的,我担心你。” 什么?! 措手不及,难以置信! 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耳朵出了毛病? 顾凌洛居然承认的这么爽快! 刘夏机械地随着顾凌洛的步伐走着,脑中惊涛拍岸乱石穿云一团乱麻。 顾凌洛把她按坐到病床上,帮她脱了鞋盖上薄被,顺便把枕头竖起来,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小……我姐一会儿就来,让她帮你按摩按摩会舒服很多。” 五号楼的尸首已经有警方处理了,江立伟也被送去医院监控起来,就等小四再跟局里交代一些具体细节就能过来。 “哦……嗯……” 刘夏所有的脑细胞都还冻结在她刚才的那句“我担心你”上,根本没留意她说了什么。 “洛洛……” “嗯?” “你……不生气了?” “气什么?” “气……”这么说起来,刘夏还真不知道顾凌洛到底在气什么,“反正不生气就好。” 刘夏想起了那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钻戒,赶紧摸出来。 幸好,没丢。 取出戒指递到她面前,刘夏想趁热打铁,却还是有点忐忑。 “我喜欢你,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顾凌洛看了眼那命运多舛的钻戒,幽瞳无波,“那他呢?” “他?谁?” 难道顾凌洛听到什么风声了? 顾凌洛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我……他……我……” 刘夏立马怂了,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安放她慌乱的视线。 怎么办?怎么解释?! 齐飞还在手术室,又是为她受得伤,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好再提分手的事?! 可不提她就是齐飞的女朋友,有对象还追顾凌洛算几个意思?她果然好渣,渣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要不……撒谎先糊弄过去?就说她之所以会跟齐飞一块儿吃饭,只是单纯的为了感谢他帮她找到钻戒? 不,不行,鉴于她跟顾凌洛智商上的巨大差距,她就算骗得了一时,也撑不过几天,尤其这事儿闹得还挺大,肯定是要上的新闻,到时候记者一炒作校友们再添油加醋,只怕更不好跟她解释。 可现在马上交代,万一顾凌洛生气转身走了怎么办? 看来就只能……硬着头皮先糊弄着套了钻戒回头再请罪跪键盘了! 刘夏深吸了一口气,“你爱你,只爱你!旁人在我眼里都是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一把抓住顾凌洛的手,她迅雷不及掩耳把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套上了她还不放心又往下压了压,这才蜷起她的手指握在掌心。 看着那细白手指上亮闪闪的钻戒,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这就套上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她有些不可思议,抬手咬了自己一口。 顾凌洛一直在观察她身上的灰能量,果然,戴了戒指,立马消散了不少。 “傻了吗?自己咬自己。” 是有点傻了。 刘夏笑弯了眼,要不是颜值在线,真像个铁憨憨,“我这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顾凌洛抽回手,从来没戴过任何装饰品的手指有些不适应。 “现在可以解释了吧?” 顾凌洛都给了她这么大一颗定心丸了,刘夏再傻也不敢继续隐瞒,她把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再三强调齐飞是善良的,自己是无心的,他们两个之间只是因为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就尽早澄清,拖得越久,伤害越大。” “我知道,等他身体养好了,我马上跟他说,绝不拖拉!” 顾凌洛不置可否,难得语重心长对她道:“优柔寡断从来都不是个褒义词,你那不是善良,你只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真正的善良是快刀斩乱麻,哪怕自己背负良心的谴责,也要让对方尽快认清现实走出伤害。” “对,你说的都对,可……可他现在还在手术中,出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我……我实在……” “如果我说,他不会有事,并且三天之内绝对恢复如初呢?” 刘夏微微睁大眼,“怎么可能?他被砍了两刀啊!流了那么多血!” 顾凌洛向前探了探身,一错不错望着她,幽瞳深不见底。 -- 第82页 “如果我说,他连疤都不会留呢?” “可,可是……” “如果。”顾凌洛又强调了一遍。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我肯定快刀斩乱麻。” “什么快刀斩乱麻?”病房门吱呀而开,顾缚槿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刘夏一个激灵坐得笔直。 妈呀,刚把人家宝贝妹妹强行拐到手,还是脚踩两只船连诓带忽悠那种渣女本渣式的,这就被抓了现行了? 心虚啊心虚! “缚槿姐,你,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的。” 顾缚槿拧开杯盖,递给她,“时间匆忙,也没顾得给你熬点汤压惊,你先喝点水,晚上给你补上。” 刘夏心头一暖,眼角竟有些发热,赶紧低头掩饰过去。 “谢谢你缚槿姐,不用麻烦的,真的,我真没事。” “那也要吃饭啊,你就别推辞了。” 顾凌洛起身拉严了床围,顾缚槿坐到床边,示意她躺好闭上眼。 “我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很快就会舒服了。” 上次帮她按太阳穴,这次又要帮她全身按摩,她刘夏何德何能,劳动人家一次次伺候她? “不用了,真的真的,我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缚槿笑得温和,“很快,不超过两分钟。” “那,那好吧,麻烦你了缚槿姐。” 躺好,闭眼,也不知道顾缚槿到底在哪儿学的这中医国粹,只随便在她身上点了三两下,全身就暖洋洋的,撞到的腿也不疼了,刮破的手也没感觉了,就连原本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恐惧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顾凌洛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个宝藏姐姐,又会赚钱又会做饭还会大保健! 真的是不到两分钟,再起来,浑身舒爽。 顾缚槿没有待太久,只稍坐就离开了,说是回家帮她炖汤。 真是……幸福到想哭。 就冲这么个好姐姐,她都觉得跟顾凌洛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顾凌洛看了眼她沾血的领口,忘了让小四捎过来了。 “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你先休息会儿。” “不用了,这外面还有病号服呢,挡住了,不要紧。” “很快。” “那,那好吧。” 顾凌洛到底有多快,刘夏再清楚不过,她想去就去吧,天天被她冻习惯了,突然这么温柔,感觉又新奇又舒坦,她竟贪婪的希望能维持几天,那怕几小时也好。 刘夏早就对她有所怀疑,顾凌洛清楚,也懒于伪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她瞬移回了家。 这瞬移术,又称180秒瞬间连续移动术,也就是说,三分钟内可以无数次瞬移,过了三分钟就有两小时的归位时长。 随便找了身衣裤,她又瞬移回来,2分58秒,时间刚刚好。 不等她推门进病房,就听哗啷一声,水杯砸在地上,弹跳了一下,撒了满地湿漉。 隔着门上细长的玻璃,她看到一个精瘦的女人盘扣大衣阔腿裤,怒气冲冲站在床边,刘夏靠在床头,垂眸抠着手指。 “你想气死妈妈?!妈说过你多少次了?别随随便便跟男生走那么近,门不当户不对的,早晚也是要分手!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刘夏小小声:“这事跟齐飞没关系,那个男的我也就见过一次,谁知道他怎么就找上了我……” “你还好意思说?!”刘妈妈气得不轻,“承兴恒丰住的有几个普通人?最穷的也能顶千八百个咱们家,人家没事砍你俩干嘛?还亲自动手,那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我也不知道……他脑子不正常……” “不正常人家能住承兴恒丰?” 刘妈妈喘了口气,拉了一旁椅子坐下,“妈相信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可你又怎么知道他跟那男生没关系?” 妈妈的脑洞震惊了刘夏,“妈,你可别乱说,齐飞不是那种人。” 妈妈又是摔水杯又是踹椅子的,这会儿怒气也散了大半,叹了口气道:“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越是有钱人,越是容易有奇奇怪怪的癖好,包养个男学生什么的很正常。” 刘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妈,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 医院暖气足,妈妈热得解开大衣扣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脑子吗?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交往?” 这种时候,沉默是最优解,说多错多挨骂更多,刘夏干脆闭嘴了。 刘妈妈又道:“原来我还想着你比你妹强,能让我省点心,没想到你不吭声是不吭声,一吭声就给我闷了个这么大的!我看你公寓也别住了,住宿舍吧。” “啊?” “啊什么啊?宿舍好歹有宿管,学校也有保安,你一个人住那公寓我不放心。” “公寓也有物业啊。” “总没有学校负责,也能减少你出校门的机会,还有门禁,更安全。” “可……” 刘夏也不是不想过集体生活,只是,这都大二了,突然搬进宿舍,还不知道被塞到哪个犄角旮旯,更不知道会遇见个什么样的舍友。 如果住四人间,人家其他舍友早就打成一片,她想插足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住双人间,人家一个人潇洒独霸整个宿舍半个学期了,突然蹦出来个外来者分割地盘,肯定会有各种不爽,磨合也是问题。 -- 第83页 想想都觉得心好累。 叹了口气,刘夏惦记着齐飞的手术,脑袋更疼了。 顾凌洛说的没错,她的优柔寡断不是善良,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是自私,要是她早下决断,齐飞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她翻身下了床,捡起水杯放好。 妈妈问:“干嘛去?” “齐飞还在做手术,我去瞧瞧。” “你别去,我去。” 刘夏微微睁大眼,“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怎么能不去?” “我代表就行了,我会给他钱表示感谢的。” 刘夏简直不能理解妈妈的脑回路,“这是钱的事儿吗?” “这的确不是钱的事儿,是声誉,是命!谁也不知道那个行凶者跟那男生什么关系,一旦查出来,他丢脸也就算了,你也不要脸了吗?”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妈妈恨铁不成钢过来点了点她脑门。 “你说你这点脑容量以后怎么在社会混呢?你俩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出事!别人肯定认为你俩是情侣关系!就算不是,也会这么传! 我是你亲妈,听了消息第一反应还是情杀三角恋包养什么的,别人又会怎么想? 你现在跟那男生亲近,不就更坐实了你俩是情侣?更坐实了那凶手就是因为你才砍了那男生? 就算查出是那男生跟凶手牵扯不清,你也间接成了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同妻,别人还不是要笑死你? 流言猛于虎啊你知道吗?我的傻闺女!” 刘夏目瞪口呆:“妈,你狗血剧看多了吗?你这想的也太复杂了吧?” 妈妈抚了抚额角的乱发,贵妇状:“复不复杂,且看着吧,狂徒手里的刀不可怕,可怕的是舆论这把刀,舆论砍人从来都是不见血的。” 他们家是文化传媒公司,老妈说话总是这么雅俗共赏。 刘夏没心思跟她争辩,转身往外走,妈妈急了,上前拽住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是在外面住了两年翅膀硬了心野了?连妈的话都不听了?” “妈,你现在看我活蹦乱跳在你面前站着,全靠齐飞帮我挡了刀,不然,恐怕你就得去太平间认尸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刘妈妈一贯霸道,可到底素质摆着,只会嚷嚷两声摔摔东西,从来不打孩子,刘夏硬往外走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 “你要去也行,必须我跟着,你不能单独去见他,听到没?” 哗啷! 拉开门,迎面就见顾凌洛拎着袋子正要往里进。 刘夏心头一跳,“你回来了?” “嗯。”顾凌洛转眸看向刘妈妈,礼貌点头致意,“阿姨好。” 放下袋子,顾凌洛跟着一块儿过去,手术还在进行中,护士不断带来好消息。 “生命体征正常,患者已经恢复意识。”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再二十分钟左右就能结束。” 这也就是警方关注的受害者,换成旁人大概没这么频繁报告。 不等刘妈妈跟教导主任寒暄,电梯轰隆隆开了,急促的脚步声直奔过来。 “哪儿呢?手术室在哪儿?我们家小飞在哪儿?!” “那儿!在那儿!” 几个人搀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教导主任和留守的一名警察赶紧迎了上去。 “你们是齐飞家属吧?我是……” 不等教导主任介绍完,齐飞妈一把抓住了警官,声泪俱下:“我儿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你放心,护士刚说过一切顺利,在等个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真的?!” “真的真的。” 齐飞妈一下子泄了精神,腿一软,要不是旁边人架着,差点坐地上。 众人勉强把齐飞妈搀到了一旁休息椅,齐飞妈泪流不止,哭了半晌,突然仰头又抓住了警察的胳膊。 “警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我儿子怎么就被人砍了呢?他平时可乖着呢,从没跟人拌过嘴,也不得罪人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就算她不问,警察也是要说的,还要调查齐飞的交际圈,看看和江立伟有没有什么关系。 听了警察的叙述,齐飞妈瞠目结舌愣了半天。 “你是说,我儿子是因为跟个女同学吃饭被人砍的?那人目标很明确,转找那个女同学?” “根据现场群众提供的线索,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是证据并不确凿,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齐飞妈神色木愣,“那,那个女同学呢?她怎么样了?” “她没什么事,就是点皮肉伤,这不,她就是。”警察指了指刘夏。 刘夏忐忑不安地冲她鞠了个躬,“阿姨好。” “是你?” 刘夏点了点头。 齐飞妈头纹丝不动,只眼珠子上下移着,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 “我儿子就是跟你一块儿吃的饭?” 刘夏心里有愧,垂眸轻声道:“是。” “你……是你!!!” 齐飞妈突然站了起来,拽着她上手就是一巴掌! 一切发生的措不及防,连警察都没反应过来,刘夏更是愣在了当场。 呼! -- 第84页 巴掌带着风声已到近前,眼看在劫难逃! 突然! 光影恍过,一只细白的手突然从一旁探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猛地被阻了力道,齐飞妈手腕震痛,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放开我!这贱人害了我儿子,我要打死她!!!” 顾凌洛冷眼望着她,冰封三尺的面容不带一丝的表情,就连说出的话都像冻结了似的,没有半点阴阳顿挫。 “当众殴打,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没有证据造谣,我可以告你诽谤;公共场合谩骂,我还可以告你侮辱。你儿子还没从手术室出来,你就想上法庭了吗?” 齐飞妈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你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只是在陈述事实,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行为,无论是言语还是肢体,都有我们以及这位公平公正的警务人员作人证,还有那边……” 顾凌洛头也不转,只随意一指,正指向角落闪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 “那监控录下的视频做物证。” 丢开齐飞妈的手,顾凌洛又道:“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也请你理解一下同为受害者的其他人的心情,做好言行管理。” 齐飞妈还没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摊着手呼哧呼哧喘着气,齐家几人打人的时候没反应,这会儿才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别激动,警察在这儿呢!肯定会给小飞做主的!” 刘妈妈也反应过来了,扶着自己女儿,气得嘴唇哆嗦。 “你们谁敢我女儿一指头试试?!” 话音刚落,手术灯灭了,护士推着推床出来。 齐飞手术前是昏迷状态,按正常流程做的局麻,手术快结束时才从昏迷中醒来,还有些迷糊,他勉强睁眼看了看自己爸妈,又看向焦急凑到跟前的刘夏,干裂的嘴动了动。 “我……的……” 齐飞妈赶紧凑到儿子嘴边,“什么?儿子你说什么?” 他想动,动不了,只得勉强抬起一点儿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 “戒……戒指……” “什么戒指?”外套早就脱了,戒指并不在他身上。 齐飞恍惚地一直喊着戒指,直到回了病房,找到戒指,他的脸色才算好看了点儿。 “刘夏……” 从他喊出“戒指”两个字的时候,刘夏的心就悬了起来,现在拿了戒指再喊她……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顾凌洛。 顾凌洛也在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更别提暗示。 她,她该怎么办? 等他病好?还是快刀斩乱麻? 刘妈妈敏锐的很,立刻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当机立断,把刘夏扯到身后。 “他才刚做过手术,这么多人堵在这儿影响空气流通,也影响他休息,我们就先走了,晚会儿再来探望。” 刘夏被推着朝门口走去。 “刘夏!” 身后,齐飞的声音陡然大了好几十分贝,伴随着痛呼声,床褥摩擦声,还有他家人心疼的低叫。 “别动!你才刚做完手术!别乱动啊!!!” “刘夏……刘夏!” 接连三声刘夏,刘夏脑中一片空白,她妈还在推着她,顾凌洛却没有跟上来,只蹙眉望着齐飞,眸光幽深,晦涩难懂。 顾凌洛什么意思? 她都走了她为什么不走? 是在怪她优柔寡断只想逃避吗? 对啊,她就这么走了,对齐飞难道就不是伤害了吗? 她,她…… 第36章 能根治吗? 刘夏一咬牙,扒掉妈妈的手, 转头绕了回去。 齐飞勉强撑着上身, 嘴唇干裂, 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她,将那戒指递到了她身前。 “先,先收了……行吗?就,就当暂时替我保管的, 等到你不想要的时候……可以再还给我。” 刘夏后退了一步, 看了眼顾凌洛,又看了眼她指间镀着微芒的钻戒, 闭了闭眼,心一横!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好好养伤, 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 她也不敢看齐飞的表情,转身就走,走到病房门口才听到齐飞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刘夏——!!你站住!” 刘夏顿住脚, 却没回头。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还有我的家人都会好好感谢你的。” 功能床晃动声响起, 齐飞粗声粗气道:“我不要你感谢!我只要你收了这戒指!” 齐飞妈心疼地赶紧拦住儿子,“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齐飞置若罔闻,只盯着她:“刘夏, 就当是可怜我,收了这戒指,刘夏!” 齐飞妈泪如泉涌,“我儿子为你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这么对他,你有没有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 刘妈妈推着刘夏出了病房,回头冲齐家人道:“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这是两码子事儿,我女儿这也是不想骗他。你们放心,我们绝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其他方面,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回了病房,刘妈妈又在刘夏耳朵边唠叨了一大堆,刘夏心不在焉,也没听,等妈妈走了她才反应过来。 “我妈这是去哪儿?” 顾凌洛递了袋子给她,里面是之前拿过来的换洗衣服。 -- 第85页 “去办出院手续了。” “啊?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一天吗?” “你妈说去市里再复查一遍,真有什么事,你家门口就是三附院,抬脚就到,比你在这儿更让她放心。” 原来是这样。 她妈爱唠叨,妹妹是压根不听撒腿就跑那种,她却是假装在听用跑神来应付,今天倒不是应付,只是单纯的有心事。 “洛洛……” “嗯?” “我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优柔寡断更不好。” “可……他才刚出手术室,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我觉得我还是等等,等他好点儿了再走比较好。” 顾凌洛坐在床边椅子上,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低头摘掉了手上的钻戒,抓过她的手搁在掌心。 “你说的没错,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他为你挡了两刀,你就以身相许报答好了。” 这措不及防的一招,刘夏愣了,赶紧拿起戒指想帮她重新戴上。 “我错了还不行?我这就出院躲得远远的,省得他带着伤来找我,我再心软!” 顾凌洛躲开了手,“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刘夏重重点头:“知道。” “错哪儿了?” “优柔寡断。” “不止是优柔寡断,还看不清形势,只顾眼前不考虑后果!” 刘夏嗫嚅道:“我……我就是怕影响他恢复……” “情绪的确会影响恢复,可影响程度毕竟是有限的,你既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口拒绝了,就要贯彻到底。 其实最不恰当的时机往往也是最恰当的,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转身离开,对他的打击最大,同样死心的也最快,这也就是所谓的快刀短痛。” 刘夏攥着戒指,垂下头,长发滑落,半遮着她苦涩的脸。 “你说的对,其实我心里也是明白的,就是……总感觉拒绝别人特别难,尤其是自己有错的前提下。” 这个顾凌洛也发现了,刘夏的确不擅长拒绝别人,不止是齐飞,之前在图书馆补习,她见过好几次她帮同学代还书,有的书超过免费天数,也是她自掏腰包补的钱。 还有次补习,有同学打电话,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市里,早上才能回来,拜托她去宿舍取u盘,帮忙打印第二天要交的报告。 刘夏婉转的表示自己正在补习,不如让室友帮她打印,那同学却说,室友心眼儿小还抠门,之前捎个饭就几块钱,还追着她屁股后要了好几天,不想找她。 刘夏很不情愿,可最后也没好意思拒绝。 至于在她面前,刘夏就更没拒绝过什么了。 让她咬自己她咬了,让她跑圈她跑了,让她背单词直到图书馆关门她也熬到了,哪怕是她最不愿面对的当众弹吉他,她也弹了。 软弱不是善良,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 顾凌洛半天不吭声,刘夏不安地抬眸偷瞄了她一眼,扑闪的睫毛,晕红的眼尾,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又可怜又可气。 顾凌洛微叹:“你为什么要送我戒指?” “因为我喜欢你。” “虚伪。” “欸?”桃花眼明显闪烁了下,“我,我没骗你,我真的喜欢你。” “是吗?” “是!真的!你相信我!” 顾凌洛看了眼她手里的戒指,探手捏了过来,摩挲着那驿动星芒的钻石。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想理你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能从阳台跳下来救你吗?” 刘夏支吾了一下,“你……不是普通人?” “没错。”顾凌洛抬眸,幽曈划过流光,“我有超能力。” 刘夏一下子坐直了,“我就说吧!你绝对不是一般人!哪有人速度那么快,咻咻的几分钟就从车棚跑过来,还有上次,明明是你开的灯,还非说是我,还有……” 顾凌洛瞪了她一眼,她立马闭麦了。 “咳!所以,你这是向我坦白了吗?”刘夏心头甜丝丝的。 “不是坦白,只是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想理你。” “因为你有超能力,不想让我知道?” 不等顾凌洛回答,刘夏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凌洛眯眼,她脑洞又开到哪个爪哇国了? 刘夏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什么科研组织的试验品?被改变了DNA拥有了超能力?所以十一年后你其实并不是抢劫,只是因为你发现了科研小组想要统治世界甚至毁灭世界的野心,也或者是科研小组想要拿你做更可怕的实验,所以你逃走了,并在逃走途中被追杀者杀死,顺带连累了我?!” 啊!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难怪她会一遍遍重生,因为之后的世界已经被科研小组毁灭了,她没办法投胎,就只能重生了。 所以其实大家都是重生的,只不过她拥有特殊的免疫力,没有因为虫洞的冲击抹掉全部的记忆,好歹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而她重生的意义很大可能就是……拯!救!世!界! 艾玛!她拿的原来不是恐怖游轮无限流悬疑剧本,而是咸蛋超人巴啦啦小魔仙魔卡少女樱同题材?! 虽然她没有重生前的记忆,可她也隐约知道,前几世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的,譬如针对她的砍人事件,还有之前听教导主任说起的五号教学楼惊现的尸体。 -- 第86页 自打她主动接近顾凌洛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顾凌洛的超能力暴露了,被改造过的其他超能力者(乱砍人的江某某)也暴露了。 显然,顾凌洛是关键!是钥匙!是拯救世界的转折点! 而她……就相当于小樱背后的好姬友大道寺知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永远无条件支持她! 天呐!她的逻辑推理能力也太强悍了吧? 事实就算不是她想的这样,肯定也大差不差! 刘夏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已经洞察了一切! 顾凌洛无语地看着她,原本也知道她有点儿缺心眼儿,可现在看来,她不是缺心眼儿,她是把那些眼儿全开在了脑袋里,满脑子都是坑。 “你刚才说,十一年后?连累了你?什么意思?” 哎呀我去!不愧是学霸!这一手重点抓的! 刘夏一把抓住了顾凌洛的手,简直像流浪了几百年的小可怜,终于找到了组织! “我原本不敢跟你说,怕你不信,其实我是重生的!还重生了不止一次。” 顾凌洛看着她,视线凉凉,面无表情。 刘夏眨巴眨巴眼,怎么觉得她这有点儿像关爱智障的眼神? “真的,不骗你!我每次重生都是死在你手里,而且每次都是三十岁那年!” “是吗?” “千真万确!” “这么说,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刘夏僵了下,刚升起的一丝互相坦诚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顾凌洛的视线冷冰冰的,冷得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我……我承认,刚接近你的时候,的确是别有用心,可……” 刘夏脑子乱了,就在这一瞬间,全都乱了。 到底怎样才不是优柔寡断?怎样才不是看不清形势?怎样才不是只看眼前不考虑后果? 齐飞刚出手术室,她拒绝了人家,她认为这是不对的,可顾凌洛分析了之后,她又觉得是对的。 顾凌洛刚被她破了身,她就坦白自己别有用心,参照齐飞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心慌? “怎么不说了?” 顾凌洛的声音比她的视线还冷,冷得她更怕了。 万一,万一顾凌洛生气了不要她了怎么办? 顾凌洛刚说过,不能只看眼前,要考虑后果,那她不要她的后果是什么? 十一年后,她再次死在她手里? 这个后果早在预料之中,她也经历过无数次,并不觉得可怕。 那她究竟在怕什么? 刘夏茫然了。 顾凌洛将戒指再度塞进她手里,淡淡道:“你知道我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什,什么?” “可以看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刘夏抬眸,不可思议,“真的吗?” “没错,所以当初不想理你。” 这么说,当初顾凌洛一眼就看出她装“瞎”是因为这超能力? 她不想理她,也是因为看出了她别有用心,知道她吹得那些彩虹屁全都是违心的? 甚至……她的告白,她也知道是假的? 所以她才故意为难她让她当众弹吉他,还一直赶她走? 可是不对啊! “你既然觉得我在骗你,刚才为什么接受戒指?” “看你沮丧,安慰而已。” 安慰?!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刘夏的心猛地刺了一下,眼角瞬间红了。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不是真心的?!我,我……” 顾凌洛波澜不惊地望着她,寒瞳沉沉,仿佛能洞察魂灵,让她滚到嘴边那句“喜欢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顾凌洛撩起她脸侧的一缕碎发,轻飘飘帮她挂在耳后。 “不管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重生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重生,而我,也不会在你三十岁那年害死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建议你可以看看心理医生,我怀疑你有妄想症。” 妄想症不就是精神病吗? 她不相信她也就算了,怎么能怀疑她脑子有病?! 刘夏一把抓住顾凌洛的胳膊,第一次这么大声对她:“你都可以有超能力,我为什么不能重生?!不能因为你没见过就我即世界!” “我没有超能力。” “欸?”一句话,所有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彻底。 顾凌洛很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超能力。” “可,可你刚才明明说……” “我那是诈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三言两语什么都说了。” 刻薄的顾凌洛,刘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唯独这一次,她的胸口憋闷的几乎不能呼吸,连带着心脏仿佛都跟着疼了起来。 不仅怀疑她脑子有病,还耍她…… “你……为什么要诈我?” “避免麻烦。” 刘夏苦笑一声,“我是麻烦?” “是麻烦,而且很麻烦,明明不喜欢我,却偏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我很烦,知道吗?” 很烦…… 好像笑怎么办? -- 第87页 她真的笑了,声音却带着哽咽:“你不是说你没有超能力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我虽然没有超能力,可我有眼睛,有脑子,我会判断。” “是吗?呵呵,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判断的?” “真心喜欢一个人,最起码会做到尊重,不会在和别人纠缠不清的同时,还去追她,不会当着她的面心疼别人,更不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真心喜欢一个人,最在意的是她的感受,怕她误会,怕她生气,怕失去她,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给她幸福。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管怎样,都不会你这个样子。” 吧嗒!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滴在雪白的被褥。 “看来你深有体会嘛……你喜欢的人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不是只有杀人犯能理解杀人犯,警察也一样,我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喜欢的人…… 就是说……不喜欢她了…… 刘夏垂眸望着被子,眼前模糊一片。 她怎么哭了呢?她有什么资格哭? 顾凌洛一向都是聪明的,能看穿她完全情理之中,可笑她还一直缠在她身边,说着那可笑的“喜欢”,像个跳梁小丑。 人家根本就没信过,一次也没有,一秒也没有。 可是…… “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那晚还……让我得逞?” “那晚?”顾凌洛笑了,满是讥讽,“我想你误会了,那晚什么也没发生,我把你扶上床之后就离开了。” “不可能!”刘夏微微睁大眼,“我床上有血迹,肩头还有手印儿!” “血迹只是我扶你躺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床头,肩头的手印儿,大概就是那时候按上的吧。” “那你磕伤了哪儿?我怎么没发现?” “没有磕伤哪儿,只是磕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出了点儿血。”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你舌头!” 刘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想证明她们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 一定要发生过! 必须要发生过! 她紧紧拽着顾凌洛,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 顾凌洛缓慢却坚定地扒掉她的手,站起身,“如果你真对我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况且,你觉得你一个醉鬼,能把我怎么样?” 刘夏呆愣愣举着手,脑中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办? 顾凌洛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她不要她了。 她要走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怎么办? 要不自杀吧?重生回去重新找她? 可万一自杀后不重生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再也不能找她了? 怎么才能留住她?怎么才能啊!!! 她突然抬头,脱口而出:“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之前是假的,现在也是真的了!你相信我!真的!” 顾凌洛微微攥起了拳头,无名火在燃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骗她?! 想她也是,老眼昏花了吗?活了九万岁,居然差点被个十几岁的小女娃给骗了,还心软戴了她的戒指,甚至想着,反正她命长,陪她一世也没什么。 她不过是看她那么关心齐飞,有点不舒服,就随口诌了什么超能力,没想到居然诈出了这么多。 呵。 可笑。 “你过来!”她上手把刘夏从床上拽了下来。 刘夏踉跄了一下,鞋都没顾得穿就被她拽进了洗手间。 砰! 摔上门。 咔啷! 反锁上。 回头把那骗人精猛地推到了角落。 “脱了。” “欸?”刘夏瞪着那熏红的桃花眼,愕然地望着她,“什么?” 就是这双眼,总是这么含情脉脉的样子,连她都给骗了! 顾凌洛冰冷如霜,一字一句,砸在她心头。 “我说,脱,了,全部,所有衣服。” 刘夏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墙砖,面露惊慌。 “你,你……” “怎么?怕了?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我吗?” “我……我不,不是怕。” “那就脱。” “我,我只是……担心我妈回来。” “出院窗口排了很长的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刘夏词穷,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她生气,不敢反抗,只得战战兢兢摸上了扣子。 病号服,脱了,挂在毛巾架上。 病号裤,脱了,也挂上去。 打底衫还没换,还是那沾血的领子,她迟疑着交叉双臂左右抓着衣摆,却没有勇气继续。 她抬眸望向顾凌洛,以往也不觉得她高,这会儿被她逼在角落,那迎头而下的压迫感,让她心慌意乱。 “洛,洛洛……” 顾凌洛不语,看她蜷缩成一团,仓皇失措柔弱无助的样子,心头那无名火莫名其妙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无奈。 她这是怎么了? 活了九万年,该是什么都看轻看淡了才对,怎么偏就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置起气来? 刘夏年少无知,正是轻狂的时候,自己明明什么都清楚,这样还差点被骗,只能怪自己笨。 -- 第88页 她这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倒显得她为老不尊了。 叹了口气,她抬手摸上刘夏的头,刘夏猛地瑟缩了下,她也跟着顿了下,这才缓缓继续。 “别怕,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伤在哪儿,你月兑光了让我看看好吗?” 这么烂的借口,刘夏信吗? 不信。 可不信又怎样?这一刻,她只想留住顾凌洛,不管她想对她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哪怕是疯了,她也想留住顾凌洛。 至于究竟为什么这么想留住她?她没空去想。 逆着头顶凉白的光,顾凌洛的面容有些昏暗,幽沉的眸子影在暗影中,仿佛雪女蛊惑书生的那双眼,清冷中透着冶艳,温柔中夹着审视。 “如果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 顾凌洛转身要走,她赶紧拉住了她。 “别走!我,我愿意!” 顾凌洛再度回身,身子站直了些,碎发长睫交错着暗影,落在她沉红的唇角。 她不语,只看着她。 刘夏心一横,鼓噪着耳畔的心跳,一连串动作,打底衫、打底裤,乱七八糟所有,通通丢在了毛巾架上。 “闭上眼。” 不用顾凌洛交代,她早就闭上了,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只当自己还穿得好好的。 有什么冰凉凉地靠了过来,冰凉凉地划过她的额头脸颊,一路划过全身,连脚趾都不放过。 “转过身。” 她强忍落荒而逃的冲动,转过身去。 她干嘛要这么听她的? 她也不可思议自己的听话,却偏偏就是不由自主顺着她的指令在做,她怀疑自己不只是疯了,还傻了。 冰凉凉的感觉又从头扫过脚后跟,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没放过。 “好,好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奇怪。” “奇怪什么?” 衣服递到了她手里,“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这,这就完了? 刘夏一头雾水。 逼得她脱了个精光,不是为了逞那什么欲,就只看看就完了? 她赶紧抱着衣服转回身,后背贴着冰凉瓷砖冷飕飕的。 “洛洛。” 顾凌洛背着身,没看镜子,更没看她。 “快穿衣服。” 刘夏搂着衣服挡着身,顾不得穿,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明天能去我家看我吗?” “没空。” “我家离你家不远的。” “没时间。” “那后天?” “还有事。” “大后天?” “我很忙。” “那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 刘夏心头苦涩,“就这么……烦我吗?” 顾凌洛微吐了口气,刚刚才说了别跟个孩子置气,怎么又不自觉就…… 她回身,“不是烦你,这是觉得……” 声音戛然而止。 一贯沉稳幽深的眸子,微微睁大,涟漪轻动。 刚才,她并没有看她,视线始终盯在她脸上,只有掌控【水落石出】的手四处游移着,却也并没有碰触到她。 可现在…… 啰嗦了半天,她怎么还没穿衣服?! 噗通! 唔! 她猛地捂住心口! 明明这次刘夏是清醒的,她也检查的足够仔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烈的被蛊惑的感觉? 为什么?! 心脏剧烈跳动着,耳旁除了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再也听不到其他。 她踉跄了一下,靠在洗手台,刘夏捂着衣服赶紧上前单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脸色好吓人!” 隔着层叠的衣服,那搂过来的手臂还是让她浑身一颤! 她紧咬牙关,不管清心诀有没有用,先默着再说。 “你,赶,紧,穿好,出去!” 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蹦的。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医生!” 哗啷!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呼咚! 病房门重重合上。 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这傻丫头,不知道按床铃更快吗? 顾凌洛掐诀想瞬移离开。 没反应。 两小时归位时长还不够。 呼呼咚咚地奔跑声由远及近,刘夏的咋呼声也传了过来。 “麻烦了大夫,麻烦快点儿!她突然就捂着心口,脸白的吓人,会不会是心脏病?要不先让护士准备好强心针什么的吧?!太吓人了!” 糟了! 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刘夏猛地推门闯了进来,刚稍微好点的心脏,又是一阵剧痛。 别靠这么近!别碰我! 能让人同时兼具情动与剧痛的,除了黑能量,还能是什么? 刘夏和医生一块儿搀着她上了病床,她大脑飞速运转,拼命转移着注意力,可收效甚微。 医生怎么忙活怎么急救的,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刘夏按在她肩头的那只手。 走开!离我远点儿! 这医院太不负责了,急救的时候,怎么能让非医护人员靠这么近?! -- 第89页 她不敢睁眼,不敢看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上次在她家就失控了,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对不可以! 她想集中精神,意念顾缚槿过来,却根本集中不了。 噗通!噗通! 不行了! 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想,想拽住肩头那只滚烫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想把她…… 肩头的温度突然消失。 医生在喊:“家属让开!心率过速,必须马上降下去!” 一针推下去,不知是药剂作用,还是刘夏终于站远了,她的精神渐渐聚拢。 顾凌洛:【速来医院!】 顾缚槿:【出什么事了?】 顾凌洛:【快!】 一分钟后,病房门猛地推开,顾缚槿匆匆而入。 刘夏赶紧迎了上去,之前一直憋着的眼泪,在看到她的瞬间疯狂涌出。 “姐啊!她突然就成这样了!怎么办啊?姐啊!” 顾缚槿拍了下她的肩,匆匆过去。 “大夫,她这是老毛病,我给按摩一下就好,麻烦让一让。” 顾缚槿撩起被子盖在顾凌洛身上,被子遮住了【入木三分】的诀光。 半分钟不到,顾凌洛的呼吸顺畅起来,心跳渐渐平复,血压也降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医生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神奇的按摩法,不知道能不能……” “不好意思,家传的,只限治我们这个家族遗传病,对其他人没用。” 医生们不管信不信,反正是问不出来,又大致检查了检查就离开了,只有一个小护士问了刘夏一句:“急救费算你账上还是?” 刘夏赶紧点头:“算我账上。” 说着话,人已经大步到了床边,刚想伸手帮顾凌洛擦擦汗,顾缚槿探臂拦住了她。 刘夏茫然地望向她,顾缚槿笑得温和:“她刚恢复,身子还虚着,就先别碰她了。” 第37章 测试喜欢的方法 刘夏赶紧缩回了手,“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心绞痛, 家族病。” 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病有生命危险吗?” 顾缚槿拍了拍她的肩, “别担心,就算我不来也不会危及生命,就是疼得难受。” 看着顾凌洛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刘夏胸口一阵憋闷。 “不能根治吗?” “能。” “怎么根治?” “需要药引。” “什么药引?” 顾缚槿看了她一眼,没有答, 转而温声问顾凌洛:“怎么样?能走吗?” 顾凌洛微微颌首, “好多了,走吧。” 顾缚槿扶着她下了床, 刘夏眼明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另一边, 却不想, 她不扶还好,一扶,顾凌洛膝头一软, 差点跪跌! 顾缚槿扶着她不注意软倒,想也不想,一个打横,直接把她公主抱了起来。 刘夏也没工夫震惊她们姐妹怎么一个个都有熊的力量, 只道:“要不先别走了吧?你看她路都走不好了,这么虚怎么行啊?还有,你看她的脸, 刚才还惨白惨白的,这会儿怎么越来越红了?不会是突发高烧吧?” 有【入木三分】在,剧痛是镇住了,可其他……咳…… 顾缚槿瞥了眼顾凌洛拼命隐忍,眼看就要忍不住的模样,无奈望叹息。 “刘夏。” “嗯?” “你先松开她。” “啊?” 刘夏拽着顾凌洛的胳膊,有些愣神,竟没反应过来顾缚槿说的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呃……柔弱可欺?楚楚可怜?一推就倒?总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小祖宗。 看着她紧闭着眼,颤着睫毛,微张着嘴,脸颊潮红地靠在顾缚槿胸前短促重喘的样子,她就觉得……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心脏狂跳。 她按了按自己心口。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不会也生病了吧?不能吧?心脏病应该是不会传染的吧? 顾缚槿见她还不放手,只得抬高音量:“刘夏!放手!” 刘夏一个激灵,赶紧松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缚槿刚想说点化解尴尬。 顾凌洛眼也不睁,喘了口气道:“我……需要回家……吃药。”(我需要离你这害人精远远儿的!!!)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得吃药!要不,我去问问医院有没有药,先买了吃了?” “不用,这是进口药,一般医院没有,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了,再联络。” 顾缚槿抱着顾凌洛快速出了病房。 刘夏紧追了几步跟着出来,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在电梯口,回味着顾缚槿刚才的话。 进口药?一般医院没有? 莫名想到了改造人为稳定身体机能专用的注射剂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豹的速度,熊的力量,袋鼠的弹跳力…… 顾凌洛身上处处都是谜团。 顾凌洛说她有超能力,又说没有,到底有没有? 会不会她其实原本真的想跟她坦诚的,结果自己脑抽说了重生的事,让她对自己失望了,这才又改了口? 真相到底怎样?刘夏摸不透猜不明白,也或许顾凌洛是真的烦自己烦到了极点,终于忍无可忍跟她划清界限。 -- 第90页 刘夏惆怅地摸出兜里的钻戒,突然觉得她和齐飞同病相怜,都是被拒绝的人。 唉…… …… 周末,浩烟改改过来探病(八卦),没有送什么鲜花果篮,带了一大兜子零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三人盘腿坐在铺了绒毯的地板上,一会儿就吃下去半兜子。 改改表情夸张:“我跟你讲,5号教学楼那男尸可太玄乎了,据尸检报告说,他当时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可监控显示他是一个小时前进的学校,并且走路的姿势特别奇怪,简直就像丧尸出笼。有目击学生说,当时看见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现在……细思极恐啊!” 浩烟啃着泡椒鸡爪,补充道:“据说这个男人就是北环车祸现场的司机,当时好几辆车连环撞,交通堵塞到下午三四点才疏通,他是第一个被拖出驾驶室的,当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也就没有人注意他,等救护车来了才发现尸体不见了。” 她们两个倒是说的爽了,刘夏却是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都是道听途说吧,这也太玄乎了,我不信,咱们要相信科学。” 改改道:“就是相信科学才觉得这事儿奇怪呀,就算那司机当时没死,他为什么要拖着重伤跑到咱们学校?” “可能……临死前回光返照,突然想去看看女朋友啊,什么重要人物之类的?刚好那人就在咱们学校?” 改改看二哈一样看着她:“欲加之由何患无辞?你爱怎么辩解怎么辩解,反正我就觉得这事特别玄,就算不是什么神神鬼鬼的,那也是牵扯了丧尸病毒乱七八糟。” 刘夏不服:“那也说不定他就是个杀人犯,抢劫犯,什么乱七八糟的罪犯,怕被发现所以就逃走了,然后误打误撞就进了学校,想着学校可能会安全一点,结果没撑过去就挂了呗。” 改改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一拍绒毯! “我还就不信说不过你了!我给你讲,我可是有石锤的!” “哎呦喂~说的跟真的一样,来,石头摆这儿了,你锤啊!” “锤就锤!”改改照着她脑壳轻捶了下,“说认真的,这事真挺玄,你没发现,网上一片风平浪静吗?” 刘夏揉了揉脑壳,回捶了她一下。 “你是想说,上面在压消息?” “没错!包括那个砍你的男人,新闻媒体完全没有报道!这根本就不正常!你自己说说,你身为当事人,有记者来采访吗?没有吧?” “那或许是因为……” “别杠!听我说完!”改改呼哧撕开薯片包,边吃边柯南,“不止媒体没有报道,就连围观群众手机拍摄的视频,也都被404了,网上根本丁点痕迹都没有,这还不能证明一切吗?” 不能证明!必须不能证明! 她可是最怕鬼的,尤其这次的鬼还离她这么近! 她要坚决反驳! “也可能是学校压下的消息,毕竟兹事体大,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很大的!” 改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再软萌的脸搭上这表情包都得崩。 “刘怂怂啊刘怂怂,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改名叫刘怂杠了,又怂又爱杠!我们这么大老远来看你,就不能顺我一回吗?” 刘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薯片儿,“那我还是病号呢,你怎么不顺着我呀?” 改改点头砸巴嘴,从善如流。 “行,看你病号的份儿上,那干脆这样,咱们各让一步,就当这个男人是个杀人抢劫犯,被撞死后魂魄还留在人间,怕警察发现匆匆逃走,结果到了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就真的死了。” 刘夏颌首:“很好很完美,两者相结合。” 哗啦! 刘夏猛扑了过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真当我傻呀?!” 她张牙舞爪虚掐住改改的脖子,凶神恶煞。 “我现在反对的是丧尸论鬼神论黑暗恐怖论!你再怎么糅合不还是想说有鬼有丧尸什么的吗?!不要!拒绝被吓!再说送客!” “噗哈哈哈哈!”改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别,别动我脖子,我痒痒肉多。” “笑死你得了!”刘夏松了手。 改改瘫在地上喘着气,天还是那么蓝,美人还是那么多,活着真好。 浩烟笑道:“看你那胆子。” 刘夏扁嘴:“我就是胆小怎样?!” 改改撑身起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夏:“不当讲!” 改改:“不是我说你……” 刘夏:“不许说!” 改改:“我说了你别生气……” 刘夏:“就生气!” 改改:“你怎么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 刘夏:“我乐意!” 改改啧啧摇头:“这没法沟通了。” 刘夏:“吃就行了,沟什么通啊?!” 改改挑眉,屁股一挪靠到她这边,探手挽上了她的胳膊。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这口气冲的,跟吃了大蒜似的!” 刘夏委屈巴巴,“心情不好。” 浩烟也靠了过来,跟她们一块儿背靠着床边,“怎么了?” 刘夏把医院的事大致说了说,越说越心酸。 “这两天我不知道给她打了多少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她姐姐接的,她姐姐接了也是说她没在家,或是已经睡了,看来她真是铁了心的不想理我了。” -- 第91页 浩烟问:“你去她家找她了没?” 刘夏点头,“昨天我去了,连小区大门都没能进去,之前闹出那么大幺蛾子,小区查得特别严,没有业主带,任何外人不得入内。” 浩烟叹气:“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刘夏摇头:“不知道。” 改改急了:“这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离三十岁可还早着呢!咱还有希望!” 刘夏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向后仰躺在床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烦我,那天在医院我就多缠了几句,她气的心脏病都犯了!” 改改托腮靠在床边:“看你说的夸张了,你要真能把她气到心脏病,说明你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相当重了。” 刘夏抬手捂住了眼,“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她有多烦我,我心里有数,追她已经不可能了,再做回姬友也没戏,这两天我就想着,不如就放弃吧。” “你……” 改改又想说什么,被浩烟拦住了。 浩烟难得柔声问:“能跟我说说你现在什么心情吗?” “难受。” “因为失败了?十一年后还得死?” “不全是。” 顿了下,刘夏又改了口,“不是。” 浩烟改改对视了一眼,浩烟又问:“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难受。” 改改忍不住插话:“你会不会真喜欢上她了?” “不可能!”刘夏猛地放下了捂脸的手,眼红通通的,“我直的!怎么可能喜欢她?” 改改撇嘴摇头,“话可别说这么满,小心啪啪自打脸,爱是没有年龄国界性别的,承认弯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浩烟也道:“别急着否认,我问你,她不理你,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刘夏辩解:“这能说明什么?要是你们不理我,我也会这么难受,难道我就喜欢你们了?” 浩烟颌首:“行,那我再问你,如果我说,跟我啪啪啪,不然我就跟你绝交,你啪吗?” 刘夏赶紧搓了搓胳膊,一脸嫌弃,“那咱们还是绝交吧。” “那如果是顾凌洛呢?请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别敷衍。” 刘夏托腮实力演绎沉思者,逗比的poss也没能掩饰内心的纠结。 其实这问题根本不用思考,之前在医院,顾凌洛让她脱,她小挣扎了一下就照办了,顾凌洛要是趁势连她一块儿办了,她……大概率也会顺从。 她为什么这么听话? 她是想留住顾凌洛没错,可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死后能不能再重生,这谁也说不准,可同样的,伴上顾凌洛她是不是就能摆脱死亡轮回,同样谁也说不准。 为了不确定的事,掉节操也就算了,还要搭上自己尊严的底线,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 如果把顾凌洛换个人,不管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不可能乖乖听话。 不,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是爸妈冰冰或是浩烟改改这种她打心眼重视的人被歹徒抓走,歹徒威胁她的话,她也会这么做。 可顾凌洛并没有威胁她。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话? 浩烟的声音传了过来,“来,告诉我,如果是顾凌洛,你会不会答应?”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问题没意义,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浩烟:“我说如果。” 刘夏:“没有如果。” 改改狠点了下她肩窝:“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 浩烟:“其实想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很简单。” 刘夏转眸看向她。 浩烟道:“只要看你对她有没有冲动就行了。” 刘夏:“冲动?” 浩烟:“没错,譬如,平时看到她会不会脸红心跳?会不会想……亲亲抱抱之类的?” 刘夏想起之前在医院古怪的心跳,可她只是心跳,好像也没想亲亲抱抱。 她摇头:“不会。” 浩烟挑眉,“那……如果她什么都没穿呢?” 什么……都没穿?! 噗通! 心脏不听话的剧跳了一下。 刘夏有点结巴了,“我,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浩烟笑得老狐狸似的,“那见见不就行了?” 见……顾凌洛光光的样子? 刘夏突然浑身不自在,嗓子有点发干。 刘夏:“你说的轻巧,我上哪儿见去?” 浩烟:“更衣室啊。” 刘夏:“哪个更衣室?” 改改积极举手:“这个我知道!之前我追的那个学生会长还记得吧?” 刘夏点头,当然记得,除了班长,就那学生会长找顾凌洛最频繁,还特别喜欢凹造型。 改改道:“顾凌洛一入校就被学生会长盯上了,说她声音好听,特御姐,想拉她进小组当cv。” 刘夏有点懵,“学生会长不好好待学生会,拉什么cv啊?再说这跟更衣室有什么关系?” 改改拍了拍她的肩,一脸隔壁王大妈拉扯家长里短的八卦样儿。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学生会长的团队跟动漫社团是姐妹团,他们一起运营一个网络ID,会长出cv,动漫出coser,专门做自制配音剧,有动漫同人,也有古风原创,在网上人气还不错的,几十万粉丝吧。” -- 第92页 刘夏歪头,“所以类?” “所以,会长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何止是看中顾凌洛的声线,更看中她的外形!她要是出coser,粉丝还不得疯了?” 这看颜的世界,真让人绝望。 刘夏吐气,“所以,你指的是动漫社团的更衣室?” “没错。” “可顾凌洛不是没答应吗?” “答应了啊。” “什么时候?” 顾凌洛这种连电视电影都不看的人,会去参加这种社团? 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改改搔了搔下巴,鬓角的短毛翘着,“就……呃……” 浩烟接话,“昨天。” 改改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昨天!” …… 与此同时,承兴恒丰的别墅里。 “学生会长?”顾凌洛放下书。 顾缚槿走到床边坐下,“调查显示,那个傀儡尸是学生会长的叔叔,而他最后出现的那个教室,也是学生会长下午课的教室,我怀疑这件事跟他有关。” 顾凌洛垂眸,“他经常找我去他社团,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倒是……那个齐飞有点儿问题。” “你是说那天在医院,你察觉到的那一丝黑能量?” “对,那黑能量不是他自身的,是江立伟的,就一瞬间,立刻就消失了。” 顾缚槿笑道:“昨天你不是特意去医院查过了吗?不是没查出什么吗?你也说了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或许是你看错了。” 顾凌洛蹙眉,“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可能出错?” 顾缚槿温声道:“你平时当然是不会出错,可刘夏在你身边就不一定了,她对你的影响你自己也看到了,不知不觉误导你的判断也不是没可能。” 提起那个害人精,顾凌洛阖上了眼,五味杂陈。 “等江立伟的事解决了,我回千重域一趟,查查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缚槿眼神微动,稍稍凑上前,“我……其实有个猜测,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说说看。” 第38章 坑进更衣室 顾缚槿斟酌了下语言,“你知道的, 上次大战, 我丢了一部分能量体, 一直都处于不完整状态,会不会……你也丢失了一部分?” 能量体不完整,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魂魄不全,但也不完全相同。 世人口中幻想的魂魄不全,是指三魂七魄不完整, 不管丢失那一部分, 都会对人的智商或者情感等方面产生一定影响,譬如, 有些失魂的人会痴呆等等。 而能量体的不完整,则是指构成能量体的能量缺失, 它会影响体内剩余能量的运转, 掐诀的发挥,生命机能的延续。 这就好像鱼塘的水原本是满的,足够鱼虾生存, 可水少了之后,鱼虾就可能窒息,能量体就可能消散,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顾凌洛身体状况良好, 并没有能量阻滞发挥不畅的情况。 她摇头道:“我没有缺失,我自己有感觉。” “丢得多当然有感觉,可丢得少呢?我之前帮你治疗的时候, 感觉你的能量运行有些怪,每到丹田部分就会有停滞,我现在是能力有限,不能再深入细查,你自己探一探试试。” 顾凌洛抿唇,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丹田的位置。 无论是生命体还是能量体,丹田的位置都是在这里。 丹田是根,是欲之所在,情源于心,欲源于根。 世人对欲大多鄙夷,认为源于心的才是真,一时冲动的欲望都是虚假的让人不齿的,却不知,所有情爱都是由欲而生。 只是,有些欲最终鼓动了心,生了情;有些欲,宣泄过后便了无踪迹,成了世人口中的始乱终弃。 爱情与友情亲情其他感情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没有欲。 没有欲,何来的情? 有,就是爱情,没有,就是其他。 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不管哪种,在生出欲念之前,都不是爱情,生出之后,才有转变为爱情的可能。 世人常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其实,打从有了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爱的种子,就看它能不能破土而出。 顾凌洛按着小腹,水蓝荧光晕出掌心,一寸寸侵入自己的丹田。 以小四的能力,万分之一的能量体缺失都能查的出来,再少的,其实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不查也无妨。 不过看她这么担心,还是查查吧。 【水落石出】流水一般在丹田运转着,每过右下方,便会荡起一丝涟漪,零点零几秒便会平复的涟漪,像是平坦小路上凹下的一个极浅的小坑,若不细查,根本察觉不到。 “好像确实少了,这种程度的,百万分之一都未必有,用不了百年就能自愈。” 收了掐诀,顾凌洛忧心自己妹妹:“倒是你,丢得这么严重,五分之一都有了,再拖下去就算找回来也难彻底恢复,催催小五让她早点回来,我陪你去寻遗失的能量体。” 顾缚槿摇了摇头,“不要紧,起码百年之内不会有事,小五那边的碎片波动严重,不赶紧解决恐怕不行,就不要催她了。” “那就把大姐老三招回来,什么时候找命定情缘都行,不一定非要赶这时候。” “怎么又老话重提?”顾缚槿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确定了碎片的方位,随时可以去找,不急于这一时,大姐老三她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你就别操心了。” -- 第93页 顾凌洛自知劝不动,她们姐妹五个,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是固执了。 小四急需找回遗失的能量体,她也很想陪她去找,可这里是主世界,随时都可能发生能量偏移,尤其最近正是多事之秋离不了人,她不能陪她去,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找,她也不放心,看来只能先缓缓了。 “最多再等两年,到时候无论如何,哪怕随便找几个守护者过来,我也要先陪你去找能量体。” 顾缚槿含笑道:“好。” 顿了下顾缚槿又道:“那学生会长,你先跟他接触接触,最好能进他的社交圈,就算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也可能跟他周围人有关。” 顾凌洛颌首。 顾缚槿接着道:“至于齐飞,你昨晚不是查过他身上没有黑能量了吗?要不就先放一放,先抓紧学生会长。” 顾凌洛微微蹙眉,“我总觉得,你好像故意让我避开齐飞。” 顾缚槿抿唇笑道:“没错,我怕你公报私仇,因为刘夏你都失控几次了?” “那是因为刘夏有问题。” “说起刘夏,我刚才就是想说,说不定她就是你缺失的那部分能量体。” “不可能。” “可不可能,魂灵共鸣一下不就知道了?” 魂灵共鸣需要两人“坦诚”相对,天庭对天庭,天池对天池,关元对关元,劳宫对劳宫。 通俗点说就是,额头对额头,心口对心口,丹田对丹田,掌心对掌心。 这是主穴位的对接,是必须同时对准的,其他穴位同时对应越多,魂灵共鸣越流畅。 按照世人的说法,这算是传说中的“神交”,不过它不只是单纯的意识感受,在神交过程中随着精神的共鸣,身体也会做出相应共鸣,等结束时,生米已成熟饭,真正意义的熟饭。 那麻烦精不过是个有妄想症的中二少女,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她又何必跟她纠缠不清? 顾凌洛心头微苦,打断道:“别说了,她不是。” “万一是呢?” “不可能,我俩性格天差地别,能量体碎片大部分都会保留本体最纯粹的那部分性情,她丁点没有。” 顾缚槿认真分析:“你缺失的能量体极少,根本不足以投身成生命体,最大可能是被她吸附,一起投生成了生命体,没有你的性格特征,也很正常。”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必要跟她神交,这点能量体我完全可以自我修复。” “可是她已经影响到你了不是吗?” “她影响我,和她是不是我的能量体没有任何关系,能量体并不会引起欲望,更不会导致剧痛。” “可你丢失的刚好是……这里的能量体。”顾缚槿点了点她的丹田,“丹田,欲之所在,万一她就是呢?难不成你要永远在她面前腿软?” 顾凌洛转开了视线,“那剧痛又怎么解释?” 顾缚槿对答如流:“之前不是解释过吗?可能是你的能量体和这里的磁场相冲突,本身冲突不大也不明显,可你被她勾出欲念之后,能量体出现不稳,所以才会剧痛。” “不管是不是,我先避开她,等两天去千重域查清楚了再说。” 顾缚槿太高音量,“这还用查吗?肯定就是这样!” 顾凌洛转身将书放在床头,“好了,话题到此结束。” “别逃避话题!如果她真是你缺失的能量体呢?避得了一时避得了一世吗?何况这一系列事又和帝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又能避得到哪儿去?” “只要我想,就能避得开。” 顾缚槿望了她半天,突然低笑出声,“你这是在担心她吗?怕她万一真是,你强行抽走你的能量体会对她产生不良影响?”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去共鸣?难不成……你还想说你不是随便的人,不会随便跟人发生关系?” 顾缚槿微扬下巴,带着几分促狭,“都活了九万岁了,还会在意这些?” 顾凌洛长睫微颤了下,神色依然无波无澜:“我只是不想干预不相干人的人生,毕竟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再说,只要你强行打断,我就会清醒,完全可以避免发生关系。” “对,你说的没错,那就这么办吧,你俩共鸣,我负责关键时候打断,如果她真被你抽走了能量,我再负责修复就好,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 顾凌洛抬眸,“我说过了,我不……” “好了二姐,就这么决定了!你总担心我能量体不全会有危险,我同样也担心你,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你会不会腿软,会不会心口疼,会不会又被刘夏影响到,你也体谅体谅我。” 顾凌洛无言以对,自家四妹妹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好吧,我知道了。” “别光知道了,尽快,就这个月底前吧,必须把这件事给我落实了。” 这命令的语气…… 顾凌洛叹气,“到底你是姐还是我是姐?” 顾缚槿郑重其事:“当然你是姐,可事关生命健康的,还是要听我的,别说你,咱们全家都要听我的。” 健康方面,顾缚槿有绝对权威,地位不可撼动。 顾凌洛无奈轻摇了摇头,“好,听你的。” 顾缚槿这才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我知道你一向雷厉风行,等你的好消息。” -- 第94页 …… 一大早,刘夏打着呵欠被浩烟改改一路拉到动漫社。 “这么早叫我来,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布灵布灵!噹!!看这是什么?” 改改献宝似的摸出把钥匙晃了晃。 刘夏眨眼,“别说是这里的钥匙。” “Bingo~~答对!” 浩烟无语道:“时间紧迫,再秀会儿人都来了。” 改改吐了吐舌头,赶紧开了门,贼眉鼠眼地冲她摆手。 “快快快,快进去。” 刘夏抽了抽眉角,“你们想干嘛?” “先进去吧你!” 改改一巴掌把她推了进去。 刘夏踉跄了一下,“你哪儿来的钥匙?” “偷配的。” 浩烟最后一个进来,回身锁上了门。 改改推着她进了最里面的社团更衣室,“来吧!见证你是直是弯的伟大时刻即将到来!” 这下刘夏的瞌睡真真儿是全吓光了。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嘛?!” 没人理她,浩烟改改找了一圈,选了个视野最好最安全的柜子,柜门打开,单手一送。 “进去吧。” 刘夏挣脱改改罪恶的手,“不是吧?你们不会真让我偷窥吧?” 改改歪了歪小脑壳,“不然嘞?我放着大好时光不睡,起这么早跑这儿干嘛?” 刘夏望天,脑中空白三秒,再低头,探手摸了摸改改的额头,又摸了摸浩烟的。 “我说你俩也没发烧啊,怎么净办这种脑残事?你们不是也常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干嘛总不带?” 改改嬉皮笑脸,“你压根儿就没脑子,我们要带着脑子怎么跟你交流?” 浩烟拍了改改一下,“别耍嘴皮子,一会儿人就来了。” 转而又对刘夏道:“这是证明你喜不喜欢顾凌洛最好的办法,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如果不喜欢,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那种心思的。” 刘夏靠着柜子角,抵死不从。 “不要!偷窥什么的简直不是人干的,那是咸湿佬专属啊!我不干,坚决不干!这是我的节操底线!” 改改喷笑:“你哪儿还有什么节操?从死缠上顾凌洛开始,那东西早就碎完了好吧?” 浩烟把柜门打得更开了些,“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吗?只要看一下就知道了。” 刘夏心有戚戚焉,“就算证明了我喜欢她又怎样?又能改变什么?她不还是一样不理我?” 这次请假回来,除了德语课见了顾凌洛一面,再没摸到她半点影子,补习也无疾而终,这当口要是再被抓到偷窥…… 后果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还是别想了。 “不行,打死都不行,走走赶紧走,别等人来了抓个现行。” 刘夏推着浩烟改改就想走,她俩反手又把她摁了回去。 改改握拳:“请记住至理名言——没脸没皮天下无敌!别怂!” 浩烟神色凝重:“只有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下一步才好进行。” 刘夏耳朵都竖起来了,就怕听见脚步声。 “什么下一步?没有下一步了,她都烦死我了!” 改改嗤之以鼻:“她要烦你早烦了,还用等到现在?” 浩烟晓之以理:“她这明显就是以为自己被骗了才不理你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用诚意打动她,哪怕再难,只要你努力,总有打动的一天,十一年还很长。 可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什么都别说,直接放弃吧,何必为难自己欺骗别人?咱们就彻底死了她这条路,再想别的办法改变死亡轮回。” 刘夏有点动摇了。 “所以,我喜不喜欢她是关键?” “对。” “可,可是……” 刘夏还是觉得这事特别的不靠谱,特别特别特别的…… 轰咚! 俩人眼明手快,趁她晃神架着她丢进了柜子。 “嘶!轻点!疼!” 柜子只有半人高,这猛地一塞,撞头碰胳膊的,真是要命。 两人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个红绳编的手带系到了她左手腕。 改改边系边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红绳代表我的心!我们与你同在!加油!别怂!瞪大眼看仔细了!保证窄肩蜂腰大长腿,九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好身材!便宜你了!” 浩烟回头张望了一眼,补充道:“这红绳是我和改改专门求的姻缘绳,你千万却取下来,万一就有用了呢?” 姻缘绳? 真当她是小学生还信这个? 刘夏低头看了一眼,那红绳编得并不复杂,却简单好看,尤其中间穿了个紫玉小珠,玉珠镂雕着一朵痴缠的迷迭香,虽小,却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迷迭花香。 迎着柜外微弱的光,紫玉珠隐约恍过一抹流芒,转瞬即逝。 眼花了吗? 刘夏定睛再看,哪儿还有什么流芒,就是个精致的玉珠。 就个看玉珠的工夫,眼前突然黑了,呼咚,柜门锁上了。 刘夏瞬间慌了,赶紧拍门。 “开开!这不是闹着玩的!” 改改按着震动的铁皮门板,配合着浩烟锁好,奸笑道:“我们也没跟你闹着玩,等着大饱眼福吧少女~” 刘夏疯狂拍门:“我生气了!真生气了!再不开门我跟你们绝交!” -- 第95页 浩烟安抚道:“别怕,今天有漫展,他们就来这儿换个衣服画个妆,很快就会离开,等他们走了,我们马上过来放你出去。” 刘夏无语问苍天,这都什么脑残姬友啊?!她要退货!!! 砰砰砰! “开门开门开门!我真跟你们绝交我给你们说!!” 改改笑声很欠揍:“等你出来了会感激我们的,到时候你就舍不得跟我们绝交了。” 浩烟催促:“别贫了,赶紧走,时间差不多了。” 刘夏快哭了,“别走!只要放我出来,后半学期的午饭我全包了!” 改改义正辞严:“我是那种为了区区几顿饭就出卖姬友的人吗?你放心,为了你,我会扛住一切诱惑的!” 说这种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刘夏无泪凝噎:“只要能放我出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浩烟不为所动:“快走快走!” 改改的声音越来越远,“你有本事让许轻岚疯狂迷恋上我吗?没有就老实待着。” “别走!都给我回来!!!” 砰! 外面传来锁门声,刘夏已经绝望了。 哐啷啷! 她身子猛往前一倾,柜子顿时摇了三晃,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后背贴后墙。 太吓人了! 万一柜子翻了,她可真就无处遁形,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刘夏蹲坐在柜子里,环抱着自己,透过门上一条细细的通风缝,望着空荡的更衣室附带化妆间,柔弱可怜又无助。 浩烟!改改! 老娘要跟你俩绝交!绝交!绝定了!!! 早晚让她俩坑死! 叮铃咚隆! 一条信息。 【浩烟:友情提示,动漫社成员两分钟内抵达现场,请记得关机。】 【刘夏:滚!(╯‵□′)╯︵┻━┻】 骂完赶紧关机。 人间不值得,她也太难了。 刚关机还没稳住神儿,外面传来咔啷咔啷的开门声。 第39章 滴答! 门吱呀而开,进来两个女生, 拎着豆浆月亮饼, 径直坐到化妆镜前的椅子上, 边吃边聊。 一个说:“咱们会长真有办法,顾凌洛都能请来。” 另一个说:“那必须的,咱会长才貌双全的,平时还不明显,穿上汉服, 纸伞一撑, 那姿色~~啧啧~~有几个不动心的?” 两人一同感叹:“男色误人啊,校花也不能免俗, 大冬天的就凡心春动了~” “他俩要在一起了我能接受,毕竟看着也养眼, 之前一直缠着会长那个……叫什么来着?就前校花关系不错那个, 就她那丑样,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可不背锅。” 说起刘夏,两人可来了劲了。 “刘夏那事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不就是包养她的老头子逮到了她外遇, 一怒之下砍伤了金融系那系草吗?” “可不是!她可真够婊的,怀了老头的孩子急着找人当接盘侠,拉人家系草下水,这出事了又赶紧跟人家撇清关系, 装什么白莲花啊?真贱!” “我怎么听说她怀的是系草的孩子?” “不管谁的吧,反正流过了!” “那倒是,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满学校谁不知道她那德行?也就她那俩亲友傻了吧唧,要我早跟她死基友了!” “害!物以类聚,她那俩亲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没点儿B数,颜值低于平均线还敢追会长!一个自以为人缘多好,哪个系都想参一脚。” “我还听说她一直缠着顾凌洛,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还能打什么主意?顾凌洛可是学霸,她还不是想蹭人家分数混个及格!我可听说她德语成绩差的很,全班倒数第一!” “难怪,真不要脸!” “最烦这种贱人!” 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随便造着谣,刘夏蜷缩在柜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要是换成平时,她就是再怂也肯定会反驳,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浩烟改改那嘴可不是吃素的,有她俩助阵,还真没几个人敢明打明在她面前叽叽歪歪。 可她现在鬼鬼祟祟缩在这里,别说反驳了,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被发现,这气可真是憋得她心口疼! 浩烟改改!回头再找你俩算账! 两人还在嘀咕着:“我再跟你说个更劲爆的,她可不止被一个男人包养,她啊……” 玛德!别说了!老娘都快气到内出血了! 哗啷! 更衣室的门突然推开,顾凌洛,学生会长,还有几个团员迈步而入。 两个女生赶紧闭了嘴。 会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打招呼:“行啊你俩,今天来的这么早。” 两人也没觉得背后造谣有什么不对,笑着点头:“等我们吃完这两口就开始。” 哒哒哒,脚步声过来,眼前光影一晃,哗啷,旁边的柜门开了。 会长取出个纸袋递给顾凌洛。 “这是按你的身量改的,一会儿你再试试,应该没问题。” 顾凌洛没接,看了眼那两个女生。 “不好意思,我要退出。” 会长一愣,“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吗?要是我们哪儿做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 顾凌洛垂眸,朝霞透过玻璃窗勾勒着她姣好的身形,就连她那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容都铺上了一层暖色,凌眉檀唇,乌发玄衣,她仿佛从时间尽头走来的一般,美得让人心脏乱跳,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 第96页 屋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她淡淡开口,声音凉如幽泉,层层漾开。 “不是你们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另一个男生上前一步,“到底怎么了?你好歹说出原因,我们也好死个明白!” 柜子里的刘夏也竖起了耳朵,顾凌洛一向很讲信用,好端端怎么会突然退出? 顾凌洛再度瞟了那两个女生一眼。 “我之前有听说,外语系有两个学姐不小心感染了AIDS,为了不影响正常生活,一直隐瞒着,日常生活中也没有特别注意自己的行为,比较随意,我没有歧视她们的意思,我只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学生会长何其聪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下,脸色微变。 “这肯定是谣言,要是真的,学校不可能放任不管。” “是不是谣言我不清楚,我只听说,她们身上已经出了疱疹,现在正是传染性最强的时候,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迅速朝一边散了散,一个个全都盯在了那两个女生身上。 两个女生再傻也听出了她意有所指。 一个气得跳脚:“你说谁呢你?!你别造谣!” 另一个赶紧拉住她:“又不是说咱们,你急什么?” “不是说咱们她一直看咱们干嘛?!别以为长的漂亮就能随便造谣!” 顾凌洛平淡无波地望着她,“你知道什么叫造谣吗?” “无凭无据就是造谣!” “这么说,你有刘夏被包养的证据?” 话题突然转到刘夏身上,女生没反应过来愣住了,“我,我不需要有证据,满学校谁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 “我……”女生噎住,突然杠道:“那你有她没被包养的证据吗?没有就别在这儿瞎BB!” 顾凌洛垂眸低嗤:“这世界还真是奇怪,造谣者信口雌黄不负责提供证据,却要让别人提供她没造谣的证据,造谣果然是最不需要成本的伤人利器。” “你!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造谣,所以就造谣我?!” 顾凌洛冷冷一笑,高高在上。 “我刚才说了,无凭无据才是造谣。” “你的意思你有凭据咯?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拿不出来你就把道歉信挂脖子上去校门口给我站一天!” 顾凌洛不言不语,微微侧头,半敛的眸子傀儡娃娃一般,抬指轻点了点自己的颈窝。 女生没明白,“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那拽着她的女生突然丢开了手,接连退出去好几步,面露惊恐! “你,你……” “怎么了?”那女生被她吓到了。 “你,你脖子,红,红疱疹!” 女生赶紧回头照镜子。 镜子里清晰映出她脖子上一块块儿的红色斑块,像是疱疹,却没有气泡,只是红,隐约还有些溃烂。 女生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这里还有人,使劲儿往下扒了扒领口,不止脖子,肩上也有,撩开毛衣再看,肚子上也有! 女生彻底慌了,赶紧回头解释:“我没有!我真没有!今天早起这些都还没有的,肯定是过敏什么的!我真没有艾滋病!” 她朝那关系不错的女生靠了两步,那女生吓得差点没仰翻过去。 “你,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晕头转向地扭头就往外跑。 众人松了口气,看了眼她刚坐过的位置,面面相觑。 会长抽了块条幅布铺到上面,科普道:“只是坐过的位置而已,不会传染的。” 随即转头对剩下那女生道:“倒是你离她那么近,赶紧去医院检……” 会长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后退了两步,抬手遮住口鼻。 女生微微睁大眼,缓缓扫视了一圈,圆睁的瞳孔映着众人避如蛇蝎的脸。 她猛地回身照向镜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早上洗漱的时候还没有的!” 咚咚咚! 她捂着脖子转身跑了出去,丢下众人面面相觑。 刘夏在柜子里都看傻了眼,她俩真有AIDS?连顾凌洛都听说的流言照理说大部分人都该知道啊?至少浩烟改改那两个大八卦应该知道的呀,怎么没听她俩八卦? 不管怎样,这两个女生肯定玩完了,满屋子这么多人,到不了星期一肯定就传遍了。 陆陆续续所有成员都来了,后来的不了解情况,听前来的科普完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那今天还去不去了?” “这……”一个男生喉结滚动了下,“要不算了吧,今天就别去漫展了。” 会长蹙眉,“已经接了怎么能不去?” “可是……”众人面面相觑。 会长已经冷静下来,安抚众人道:“AIDS又不是洪水猛兽,正常交往是不会传染的,大家不用慌,大不了咱们换了衣服去外面化妆,等漫展结束再买点消毒液里里外外都喷一遍。” 年轻人爱面子,会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怂回去。 大部分人已经在宿舍化好了妆也换好了衣服的,只有个别不擅长化妆的还没化,他们取了社团公有道具,油纸伞啊,刀剑什么的,还有些饰品,拿着化妆包先出去了,顾凌洛转身也要走,会长喊住了她。 “这衣服没经她俩的手,是我一手办的,可以放心穿。” -- 第97页 刚走出门口的几人也回头劝:“你就去吧~可好玩了~你这颜值绝对闪爆全场!要是真红了,对你将来的个人发展也是很有帮助的,起码接了商演就能自力更生不用伸手问家里要钱了。” 这次顾凌洛没再推脱,很爽快就接过了衣服。 会长松了口气,笑得一脸阳光,“你先换衣服,我们出去。” “好。” 会长去了外间,顺手把门给她锁好。 顾凌洛沉默地走到柜子这边,抬手拉好围帘。 她缓缓地解着扣子,一声轻叹,随即又自嘲似地摇头低笑。 她怎么又冲动了?就算听不惯她们造谣,冻出冻疮后引导他们自己朝AIDS猜,她置身事外才是上策,怎么就自己下场了呢? 刘夏窝在柜子里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她她她,她叹什么气? 她她她,她又笑什么? 她她她,她还真脱脱脱……脱啊?! 顾凌洛真脱了,外套,打底衫,裤子…… 天呐!她这也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吧? 外套就是个小风衣,打底衫也是没加绒的,还只穿了一条那么单薄的裤子?! 小心老了得风湿呦我的小祖宗! 真是,还说她笨得不会照顾自己,她又好到哪儿去? 刘夏脑中乱作一团,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担心心跳被听到,可又不敢抬手按心口,生怕衣服摩擦声被听到。 她一动不敢动,真真儿是连呼吸都是限量发行的,一双眼瞪得溜圆,明明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是猥、琐的,是碎节操的,却还是控制不住死盯着。 洛洛的皮肤可真白,肤如凝脂是这么说的吧? 洛洛的肩可真窄,肩头圆润,锁骨修长。 洛洛的……的……的…… 滴答—— 好像有什么从鼻腔涌出。 刘夏头昏脑胀,心跳飚速直逼一百八! 不行了,好晕啊,眼前的一切晃来晃去,甚至都有了重影,那白花花的一片,简直要了亲命。 谁能告诉她,穿个cos装,至于把bra都丢弃吗?她难道就不怕地心引力吗? 谁又能告诉她,头发总被小配件夹住,她需要绾头发就绾头发,干嘛非要面朝着她?胳膊还举那么高,那么那么高……你倒是别乱晃啊!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冷吗?能赶紧把衣服穿上吗?! 滴答滴答—— 不断有液体涌出鼻腔。 刘夏的头越来越晕了。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蹲在这里?她究竟想干嘛? 对了,想起来了,她是来验证她到底喜不喜欢顾凌洛的,浩烟说……说什么来着? 浩烟说……如果对她有冲动,就是喜欢,如果没有就是不喜欢。 那她现在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头好晕啊,根本没办法思考,眼前那一线通风缝对的位置有点微妙,只能看到顾凌洛下巴以下。 一二三四五,你是一只大老虎,头发怎么还没绾好? 六七八.九十,我是你家小布什,别比划了,你倒是快点穿呀! 脑子早就乱成一团浆糊,眼睛却连眨都快忘记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哗啦啦啦啦……到底什么一直从鼻腔涌出来啊? 她终于低头瞥了一眼。 好红啊,晕眼睛。 那是…… 血!!! 砰! 突然的一声,顾凌洛瞬间凛目! 柜子里有人? 不对,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可能感觉不到生命体的气息。 仔细嗅了嗅,似乎有血的甜腥。 人血! 难道里面有尸体?! 顾凌洛想都没想,一个弹指,淡蓝流光入了锁眼,咔哒一声,锁开了。 不等顾凌洛开门,门自己猛地打开,一道人影歪跌出来。 顾凌洛本能的朝一边躲开,刚撤了一步,蓦然恍到了那人的脸。 刘夏?! 刘夏紧闭着眼,鼻腔以下全是血。 撤了一半的身形立马又绕了回去,俯身一把接住她搂进怀里。 “刘夏!” 刘夏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恍过顾凌洛微蹙的眉心担忧的眼,落在近在咫尺几乎蹭到她鼻尖的。 拥雪成峰香作露,春盎菽发嫩芽朱…… 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两句。 太,太近了…… 这么近距离看,简直,简直…… “真……大……” 话音未落,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顾凌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耳尖通红,恨不得直接把她掐死了为民除害! 就该让她在柜子里流鼻血流死! 气归气,顾凌洛还是迅速抱起她,一个掐诀瞬移回了别墅。 “小四!” 顾缚槿正在洗碗,随便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赶紧出来。 看到顾凌洛几乎不着寸缕的样子,愣了一下,再看她怀里腥血斑斑的刘夏,眸光渐沉。 “先把她放沙发。” 顾缚槿过来探了探刘夏的脉,“受刺激或是上火流鼻血都很正常,可突然流这么多就不正常了,你先去拿个湿毛巾过来。” 顾凌洛起身去了洗手间,顾缚槿不露声色地取掉了刘夏手腕的紫玉珠手带,覆手祭出个萤绿光幕,滤网一般瞬间滤过她的身子。 -- 第98页 顾凌洛递了温湿毛巾过来:“哪里出了问题?” 擦掉刘夏脸上的血迹,顾缚槿道:“只是气血有些不畅,已经疏通了,不用担心。” “上次你不是才帮她清过身?这才没几天,怎么会气血不畅?” “天干物燥,本来就容易上火,再看到什么……”顾缚槿瞟了她一眼,“……刺激的画面,那就更容易了。” 顾凌洛看了眼自己,九万年前空间爆裂,她们姐妹五人在千重域坦诚相对了数万年,直到世界逐渐稳定,这才下到各个空间有了衣服穿。 顾凌洛丝毫不觉得这样在顾缚槿面前有什么不妥,专注点很快又回到了刘夏身上。 “就算受刺激,也不该流这么多血。” 顾缚槿把脏毛巾递到她手里,循循善诱:“所以我才怀疑她是你遗失的能量体,就像你面对她腿软一样,她面对你流鼻血,完全合情合理。” 真的是这样吗? 顾凌洛将毛巾丢进了垃圾桶。 看了看时间,三分钟已过,她再想瞬移回社团已不可能,顾缚槿少了五分之一的能量体,瞬移带人跑不了那么远,也不能送她。 顾凌洛抿唇,掌心摊开伸到顾缚槿面前。 “手机借我用下。” 拨给学生会长,糊弄着让他先去漫展现场,说自己稍后就到,转而又对顾缚槿道:“坐标意念给你,你去帮我把衣服拿回来,包括地上扔的cos装。” “好。” 顾缚槿掐诀离开,顾凌洛拿了薄毯给刘夏盖上,不等上楼回房,顾缚槿已经回来,手里多了一堆衣服。 她跟着顾凌洛亦步亦趋上了楼,看着她进了浴室。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哗啦啦的水声顿了下,“我等下还有事。” “从你们学校到漫展现场,就算他们现在马上出发,至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就按两个小时算,刚好瞬移时间归位,中间空余时间刚好可以用来魂灵共鸣了。” “我不喜欢趁人之危。” “这怎么能算趁人之危?把她喊醒不就行了?” 第40章 魂灵共鸣 花洒哗哗流着,顾凌洛淡淡反问:“喊醒了怎么解释?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到的这里?” “把她的手机时间, 还有家里所有挂钟时间都调后两个小时, 留她吃了午饭再走, 走的时候再调回来就好。” “一定要今天?” “天时地利人和,干嘛不在今天?” 顾凌洛穿着浴袍出来,拉开衣柜门找衣服,顾缚槿过来拉出她的手,又给她合上了。 “别麻烦了, 我现在就去喊她。” “小四。” “嗯?”顾缚槿已走到门口, 扶着门把手回头,“怎么了?” 顾凌洛垂眸, 手指微蜷,“一定要……及时打断。” “放心吧。” 不大会儿, 刘夏迷迷糊糊上来, 一副大梦初醒神游状,迈个步子都歪三扭四的。 “衣服在哪个房间?这个吗?哈啊……” 一个呵欠没打到底,门应声而开, 顾凌洛一袭绒白浴袍靠在窗边,黑发随意散在肩头,风过帘动,一缕青丝拂过她沉红的唇角, 她回头,幽沉的眸子镀着一点阳光,黑曜石般美丽。 “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来什么了? 惺忪的桃花眼瞬间瞪大, 刘夏僵在了门口,打了一半的呵欠都没来得及收回。 脑子乱了,捋都捋不顺那种。 顾凌洛怎么会在这儿? 顾缚槿刚刚明明说,她刚巧路过学校,接到电话,就顺便把她载回来了,没说顾凌洛也顺便回来了啊! 她她她,她不是去参加漫展了吗? 刚还想说,换了衣服赶紧溜,省得碰见顾凌洛尴尬,这这这…… 要死了!第一次办坏事就被抓了个现行,要不要这么倒霉?! 实话她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我是为了验证会不会对你X冲动,所以专门躲起来偷窥的? 可不说实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bt行为。 怎么办? 好慌啊! 要不先撤再说,想好怎么解释再来。 对,就这么办! 刘夏转身就跑,刚迈了一步,就听顾凌洛一声冷嗤:“敢做不敢当,不仅流氓,还无耻。” 本来只有一条流氓罪,这要跑了就得再多一条无耻罪名…… 迈了一半的腿又抖抖索索收了回来,刘夏颤巍巍转回身,睫毛颤啊颤,勉强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好啊,解释。” “如果……如果我说,我是被浩烟改改锁进去的,你信吗?” “信。” 刘夏眼前一亮,她信了?! 顾凌洛又道:“不拜托别人帮忙,你也锁不上自己。” 笑容凝固,“啊?不是!我没拜托,我是被她们坑去的,我……” 顾凌洛置若罔闻,突然问:“钥匙哪儿来的?” 多么灵魂的问题! 刘夏眼神飘来飘去,“捡……捡来的?” 顾凌洛的心思海底针,要是告诉她是改改偷配的,万一捅到学校可就不好了。 改改啊,向我这么以德报怨的姬友已经不多见了,珍惜吧! “捡的为什么不还回去?” -- 第99页 “这不是……今天早上专门去社团还的吗?” “女生宿舍就有动漫社员,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还不经别人允许直接开门进去?” “我们……” 怎么感觉像是审犯人?就差脖子上挂个小牌牌了。 “我们……怕弄错了,就先试试钥匙能不能打开。” 刘夏越说声音越小,小祖宗的眼神好冷啊,这明显是不信的节奏啊! 赶紧挽救。 “那个……改改曾经喜欢过学生会长,这你应该听说过吧?她吧,她其实吧……就是想进去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顾凌洛无语地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们一不小心捡到了把钥匙,然后火眼金睛认出那没有任何标识的光秃秃的钥匙是动漫社团的。 还专程一大早起来,绕开近在咫尺的动漫社员,赶在所有人都还没去之前实验钥匙到底能不能开门,结果门开了,你们就顺便进去缅怀了一下改改逝去的青春。 之后你就一不小心被她们反锁到了柜子里,而她们也完全忘了去社团还钥匙的初衷,拿着钥匙丢下你扬长而去?” 这漏洞百出的借口,傻子都能看出是假的。 刘夏冷汗淋漓。 “这个,它其实吧……” 顾凌洛打断道:“普通人被这么锁起来肯定会心慌意乱拍门求助,只有你悄无声息凝神静气,连呼吸都是内敛的,为什么?” “我,我吧,我……” “我猜猜看,你这是心性善良,不想麻烦别人,所以社员来了你没求救,我来了你也没求救,甚至后来你鼻血窜流都没开口求救,对吧?” “对对,就是这样!哈,哈哈……” 除了干笑,还能这么办? 顾凌洛彻底转过身来,臀靠窗台,长腿交叠,浴袍下摆飘飘忽忽,半遮半掩着弧度完美的膝盖。 “以往我只以为你是个没脸没皮的流氓无赖,没想到还有这么沉着冷静不麻烦别人的一面,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哈,哈哈……” 你今天话有点多你知道吗?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没想明白。” “什,什么疑问?” 顾凌洛敛目望着她,眸光幽深。 “我救了你,你看到我的第一句不是‘谢谢’,而是‘真大’,请问什么真大?” 噗!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顾凌洛这是气疯了吗? 居然,居然还问她什么真大?! 她她,她都不觉得害臊吗? 刘夏咽了口口水,视线不由自主下移…… “咳嗯!” 一声假咳,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又移回了小祖宗的脸。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请看她纯真的小眼神,她尊哒没有任何龌、龊思想!尊哒! “真大……真大就是……你的思想真伟大!对!就是你的思想真伟大!你舍己救人不畏牺牲,竟然连衣服都顾不得穿,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滔滔江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顾凌洛气笑了,点头道:“哦,原来是思想真伟大的真大。” “哈哈哈,是啊。” 顾凌洛突然一个急转弯,“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测谎的法子,突然很想跟你试一试。” “呃……怎么试?” “你过来。” 刘夏乖乖过去,还没绕过床尾,顾凌洛突然指向浴室,“去洗澡。” “啊?我昨晚才洗过。” “去洗澡。” “我……” “去洗澡。” 不紧不慢的三句重复,没有丝毫压迫感,可刘夏还是败下阵来。 这真不能怪她,只怪对手太强大,总用美颜暴击她! 刘夏望着阳光沐浴下那修长的身影瓷白的脸,尤其是掩得不是太好的领口,小心脏噗通噗通,没流鼻血已经不错了,还想反抗?开什么海绵宝宝玩笑! “我,我这就去洗……” 回头再望一眼,那皮肤可真白,那唇可真红真好看,想亲。 等等! 她刚刚想了什么?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到底是什么?!! 啊啊啊! 要疯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顾凌洛了? 真的真的喜欢? 怎么办? 她这就弯了吗?真弯了吗? 刘夏悔得肠子都绿了,不是悔自己弯了,而是悔自己怎么现在才发现?! 早发现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顾凌洛啊,咱俩还有戏吗?应该有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把我带你家啊? 所以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继续死皮赖脸的追吗?可以吗?会不会起到反效果?是不是应该矜持一下?可俩人都矜持还怎么擦出火花? 好难啊,明明都是女生,怎么就这么难追呢?女生不是最了解女生的吗? 她在里面心乱如麻的洗,顾凌洛靠在门外跟她说验证方法。 “听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有点儿不太懂。” “哪儿不懂?” 哪儿都不懂! 这明显是渣男套路女孩子的小伎俩,怎么堂堂帝大学霸也能信? -- 第100页 要是直接跟她说这是假的,会不会伤她自尊? 唉! 这就是不看影视剧不经常上网的坏处,连这都看不出来,社会生存能力太差。 “你说的这穴位共通,能感应什么对方意识,什么生物波长震动的,听着好像挺科学,可我觉得吧……不借助任何科学器械,就单凭这么穴位贴穴位,是不是有点儿……嗯……太儿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 “科学是严谨的,实验是最佳手段,所以我之前就说了,只是想找你试试而已,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非常不愿意! 我这才刚因为你鼻血横流,差点没蒙主宠召,你这又让我跟你“袒”诚相对,就不怕我扛不住刺激直接一命呜呼吗?! 我不愿意!一千遍一万遍的不愿意! “没,怎么会不愿意呢?我愿意!非常愿意!心甘情愿的愿!同心一意的意!” 低头盯着自己肉呼呼的脚趾,自我鄙视两秒。 你就怂吧刘夏! 等会儿万一再流鼻血,你就知道“丢脸”不只是个动名词,还是现在进行时。 “那就快点儿出来。” 刘夏关了花洒,找了一圈没找到浴袍浴巾之类的,突然想到小祖宗身上那件浴袍。 完了,被她抢先一步穿走了! 那她穿什么出去?刚换下的这些脏衣服吗? 刘夏没有洁癖,却有点强迫症,洗过澡之后必须穿干净衣服,不然浑身难受,尤其这堆衣服上面还沾了血。 看着毛巾架上仅存的唯一一条擦头毛巾。 抖开比划比划,竖着只能遮前面,横着只能遮上面。 刘夏:…… 调整了一下情绪,刘夏掐着嗓子甜丝丝冲外面喊道:“洛洛呀~” “嗯?” “帮我拿条浴巾或是浴袍什么的吧?谢谢~” “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呢?必须有必要啊! “那个……” 顾凌洛打断,“洗好了?” “呃……好了。” 咔哒! 门开了。 刘夏下意识捂着毛巾后退了一步。 顾凌洛并没有进来,斜身靠在门框,浴袍松垮垮穿着,脖颈细长,锁骨凹陷,见多了她一本正经的学霸样,乍一见这随性慵懒,刘夏的小心脏表示有点承受不来。 “你,你……”她接连眨了好几下眼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刘夏哭唧唧,“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你说呢?”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这样,只要看见她,她就会想起自己竟差点被这个十几岁的中二少女给骗了,可悲可笑。 可如果不这么做,小四非唠叨得她耳朵生茧不可。 为了防止她被刘夏影响,小四特意给她加了【雪胎梅骨】状态,这是所有静心技能里效果最好的。 不过有利就有弊,【步步生莲】可以持续24小时,【雪胎梅骨】却只能撑30分钟,她得速战速决。 “你不选,那就是想让我进去了?” “不不,还是我出去吧!” 这逼仄的空间,总让她想起之前在医院顾凌洛心绞痛的样子,虽说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可她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捂着毛巾,小心翼翼挪到门口,刘夏像朵标准的向日葵,正面始终冲着顾凌洛这个小太阳,坚决不让她看到她光光的背后。 “咳!我,我我,出来了。” 好紧张啊怎么破?! 上次在医院只顾得挽留这小祖宗,情急之下,羞耻心什么的都先放了放。 这次少了那急切的心情,小祖宗又这么,这么…… 咽口水。 为什么拉了窗帘光线还这么足啊? 还有,她……她她她,这也靠得太近了吧? 顾凌洛走到她近前一步之遥的位置,也不低头,就那么垂眸望着她。 她比她高半头,离这么近俯视,自然是半阖着眼,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十足的。 刘夏扑闪了两下卷翘的睫毛,仰头回望着她。 顾凌洛:“开始吧。” 刘夏:“欸?” 欸什么欸?!刚刚不是已经跟她解释的很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好欸的?! 顾凌洛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火气正以光速蹭蹭地往上窜。 “我刚才不是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吗?开始吧。” 顾凌洛抬手摸上了自己的浴袍带,干净利落,唰啦,浴袍垂地。 刘夏扑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一大大大~~~圈,嘴越张越“O”,好像还咽了口口水? 顾凌洛强忍着翻涌的气血,勉强控制住没涌到脸上,可耳朵尖还是忍不住红了。 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她有的她不是都有吗?!! “刘夏!” 一声咬牙切齿的威吓,吓得刘夏一机灵,手松了。 “闭眼!我不说睁不许睁。” 小祖宗吩咐怎敢不从? 刘夏赶紧闭上眼。 额头贴上了,温温凉凉的,天庭对天庭。 掌心贴上了,半举在身侧,手指并紧,显然小祖宗并不打算跟她十指相扣,真的只是单纯的劳宫穴对劳宫穴。 -- 第101页 丹田也贴上了,不知道小祖宗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这高低起伏崎岖不平的还是挺有难度的,不管怎样,关元穴也对上了。 就剩下…… 噗通! 心口剧烈跳动了下。 她感觉到了,天池穴……胸……呃,心口的位置,也对上了。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千万不能再流鼻血丢人了啊摔! 对面的呼吸不断喷洒过来。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她喷香水了?Chanel?Arpege?还是Opium? 好像都不是。 以前怎么没发现金主妈妈身上这么香? 她东嗅嗅,西嗅嗅,那香味馥郁芬芳,让她有些神智不清,她下意识想摇摇脑袋,却换来一声轻斥:“别动。” 好好好,不动。 额头、心口、丹田、掌心缓缓升起一丝寒意,像是大冬天输着冰冷的液体,寒意逐渐蔓延至全身,顺时针在体内平稳运转。 这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让她莫名想起武侠仙侠剧常提到的什么调息,什么内力运转几周天之类的。 难不成这魂灵共鸣是真的?她俩的生物电波搅和到一块儿再分开,以后她再说谎顾凌洛就能察觉出来? 不可能!这不科学! 可体内不断运转的寒流却是实打实存在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鼻息下清冽的香让她神志昏盲,寒流的运转又让她保持清醒,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清不清醒,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混沌间,她忘了刘夏的叮嘱,偷偷张开眼。 噗通! 心脏陡然剧跳了下! 这也太,太近了吧。 她调了好几下焦距才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洛洛她……好白啊,白的近乎透明,皮肤也是真的好,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毛孔,还有这睫毛,睫尖镀着微光,好看的就像蜻蜓的翅膀。 可惜她阖着眼,看不到那幽若寒星的眸子。 刘夏盯着那能玩一辈子的睫毛看了好久,这才下移视线。 进浴室前偷瞄过的唇浅抿着,不知是皮肤太白衬托的,还是刚洗过澡浸润的,唇色格外鲜红,唇纹格外清晰,看着格外的……惹人垂涎。 唰啦—— 刘夏仿佛听到了风过耳畔的声音,发丝微微扬起,拂过了洛洛的脸侧,彼此的长发突然就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怎么,刘夏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呼吸陡沉,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起来,只剩下眼前飘忽的发丝,还有那忽远忽近的绝美红唇。 它真的……很近,很近很近…… 仿佛在无声地召唤她再近一点。 咕咚。 她听到了自己的吞咽声。 这唇,她吻过。 她记得,很软…… 唔! 唇上一软,顾凌洛猛地张开眼,正对上一双迷离的桃花眼。 魂灵共鸣只有全部运转完才会影响生命体,这才刚刚开始,五分钟都不到,她怎么就无法自控了? 装的?趁机占便宜? 肯定是的,从来没有过没运转完就不受控的先例。 呵! 好你个刘夏! 刚想抬手推开她,手腕突然被攥住! “你!唔……” 嘴被堵着,说不出话,顾凌洛拼命挣扎,竟……没挣开?!!! 怎么可能?! 她活了九万岁的域尊居然挣不开一个十几岁的普通生命体? 这绝不可能! 她抿指掐诀。 【移山跨海】! 床头柜厚重的原文书晃动了下,却并未如预想中那样直飞过来砸在刘夏身上,只动了下就没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 再掐诀。 【疾风骤雨】! 指尖迸出一抹水蓝光晕,呲呲拉拉两下,消失了。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 “唔!刘……放……嗯……开!” 轰咚一声,她被推搡着猛地倒向一旁松软的床。 糟了! 【小四快来!!】 刘夏身形不断下压,越压越近,迷离的眸子半睁半阖,眸底深处……只有她的身影…… 第41章 她都做了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刘夏失魂落魄下了车, 摇摇晃晃朝宿舍走, 身后砰地一声关门响, 顾缚槿追了上来。 “你还好吧?我送你。” 刘夏摇了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想自己静静。” 顾缚槿叹了口气,“那好吧, 有事再联络。” 刘夏浑浑噩噩点了下头, 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学校大门。 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冲过来一道黑影, 一把搂住了她! “我天!你可回来了!你快吓死我们了知道吗?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柜子里还有血!害得我们以为你被什么BT杀人狂掳走了呢, 要不是听说你在顾凌洛家, 真都要去报警了!” 改改的嗓门不大,可挡不住离太近,刘夏觉得自己快被震聋了。 浩烟拽开改改, 拯救了没被震死差点被勒死的可怜虫。 “先回宿舍再说。” 刘夏被她俩一左一右挽着,走在寂静无声的校园小路,路灯间隔,明暗交错, 脚步声哒哒回荡。 斜风穿过她散乱的长发,吹得她眼角发干,她仰头望了望幽沉的夜空。 -- 第102页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改改拍了拍她的肩,“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和浩烟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别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浩烟难得不发表意见只跟着附和:“对,别怕!总能过去的!” 鼻子一酸,刘夏的眼泪差点下来。 “过不去了,这次真过不去了。” 改改安抚道:“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别忘了,人至贱则无敌!发挥你的厚脸皮优势,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刘夏瞬间炸了毛,一把推开了改改。 “谁爱贱谁贱去!凭什么就得我贱啊?!” 改改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刚想发飙,一看刘夏泫然欲泣的脸,瞬间就泄了气。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别哭了。” “我就哭!” “好好好,哭!只要咱高兴,想怎么哭怎么哭!来,我陪着你,不难受了啊!” 浩烟叹了口气,“你这样子就别回601了,今晚就睡我们宿舍吧。” 刘夏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嘴角发苦,心里更苦,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捂着被子大哭一场。 然而,除了浩烟改改的宿舍,她真没地方去,公寓钥匙老妈没收了,601她才搬过去没几天,那舍友跟刺猬似的,冷不防就想扎她一下,对她的到来那是相当之不欢迎,一天到晚就没给过个好脸。 进了浩烟改改的宿舍就像进了自己家,刘夏木着脸,外套脱了随便扔在椅子上,抬脚就爬上了改改的床,薄被拽开,头一蒙,不到一分钟,嚎啕大哭。 “我错了!我真错了!呜呜呜——” 浩烟改改站在床下,点脚拍了拍她。 浩烟:“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说出来就痛快了。” 刘夏:“不行,我得先哭会儿,呜呜呜——” 改改:“好好好,你先哭,我们等着。” 浩烟:“我下楼去给你买个酸奶吧,中午刚喝完。” 开门声响起,关门声响起,拉椅子声响起,衣袂摩擦声响起,改改坐下了,宿舍安静了,只剩她一个人抽抽搭搭的哭声。 开门声再度响起,关门声再度响起,浩烟的声音响起。 “买回来了,三种口味的,芒果、蔓越莓、炭烤原味,你想喝哪种?”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先给我纸巾。” 整包纸抽递了上去。 嗖嗖嗖,连抽好几张,刘夏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墙,撸鼻涕擦眼泪,回头,垃圾桶已经举到床边了。 太贴心了。 又有点想哭了。 不行!清醒点刘夏!都是她俩害得你啊!你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轻易原谅罪魁祸首?!硬气一点! 刘夏吸了吸鼻子,“三种我都要!” 浩烟捅开一个刚想喝,赶紧都递给了她。 她抱着三盒酸奶,全都捅开,左吸一口,右吸一口,中间再一口,一口气喝完三盒酸奶,身子向后仰,盘腿靠着墙,看着床下那两张目不转睛透着关切的脸,一阵窝心,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打了个酸奶嗝:“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浩烟爬到自己床上,也盘腿坐着,面朝着她。 浩烟:“什么结束了?” 改改:“说吧,我们听着。” 刘夏蹭了下眼角再度涌出的一滴泪,“我跟顾凌洛结束了。” 改改:“为什么?” “我俩睡了。” 浩烟改改对视一眼。 改改:“她很生气?” 刘夏看了她们一眼,不答反问:“你俩不惊讶?” 改改赶紧点头,“惊讶!怎么不惊讶?!简直惊讶死了!” 浩烟一本正经:“也算不上惊讶,毕竟之前你已经炸糊过一次了。” 改改附和:“对对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第一次听到肯定震惊,这第二次难免就少了点新鲜刺激。” “哦……”刘夏吸了口酸奶,两眼无神,“随便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改改:“你不会真想放弃吧?” 刘夏疲惫点头。 改改:“这好不容易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 刘夏双目无神:“我不想说。” “不想说?”改改突然就变了语气,“你想当渣女吗?睡了就跑你还是不是人?!” 浩烟倒是比较冷静,“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到底为什么?” 改改急得脱了鞋爬到刘夏床上,也不嫌危险,和她面对面盘腿坐,两手反扒着护栏。 “我跟你说,别看顾凌洛这会儿挺凶,那都是一时羞愤,换你突然被睡了,你气不气?甭管她打也好骂也好,你忍一忍多说两句好听的装装可怜,很快就会雨过天晴海清河晏的!信我!真的!” 浩烟也劝:“女人天生感性,身归了你,心就不由自主开始偏,你已经成功大半,再坚持坚持,不出两个月,保你大获全胜。” 刘夏仰头望着天花板,手搭膝头,嗓音凄凉,“我不想大获全胜。” “什么?”改改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成功,一点儿不想。” 浩烟蹙眉,忍不住挥手把改改往床头赶了赶,也跨到了这边床上。 -- 第103页 “刘夏,看着我。” 刘夏身形没动,就眼帘垂了垂,看着浩烟。 浩烟从未有过的严肃,“为什么放弃?因为她接受不了被你睡,说了什么触碰你底线的话?” 刘夏摇头。 “那就是像上次那样,你突然就这么弯了,心理上接受不了?” 再摇头。 “还是觉得她太气愤了,追不回来了?所以干脆放弃?” 继续摇头。 “那……”浩烟迟疑了下,“你是嫌弃她不是处?” 习惯性摇头。 顿住。 刘夏歪头眯了眯眼,“她不是处?” 不等浩烟开口,隐忍了半天的改改一把揪住了她小圆领。 “你不知道?你都把人家睡了你居然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么渣的?你闭着眼来的吗你?!就算她不是处那也是因为你才不是的!你凭什么嫌弃?!” 刘夏茫然看着她,“你干嘛这么生气?” 改改猛地丢开她:“我就是气不过你个攻在这儿矫情!这种事,明明都是受比较吃亏好不好?人家就是发点脾气怎么了?你哄哄不就完了?又不会少块儿肉!” 浩烟拍了拍改改,看向刘夏:“改改虽然语气差了点,可理儿却是对的,老公宠老婆本来就是应该的,自己的老婆不宠,等别人宠了,那就是别人老婆了。” 这话不知哪儿戳中了痛楚,刘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度蜂拥而出,抱臂埋膝又是一阵抽搭。 刚刚她哭,她们都以为她是怕追不回顾凌洛,两个人轮番哄。 这会儿知道她是想渣了人家……哄?呵! 改改气不打一出来,连戳了她好几下。 “你个渣攻你好意思哭吗你?我都想把你直接从这儿扔出去了!” 浩烟叹气:“我猜不到,你直接说吧。” 刘夏哽咽:“真想知道?” 改改:“想,说吧。” 刘夏抬起头,鼻头哭得红彤彤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们说的都对,我双手双脚赞成,老公就该宠老婆,攻就该让着受,都对!” 改改:“那你干嘛放弃?” 刘夏没听到似的,继续抽噎着:“她那么漂亮,又是学霸,换成谁都会喜欢,都会想捧手心供着,指东往东指西往西,绝不打岔。” 改改:“所以类?到底为什么?” “所以……所以……” 刘夏突然爆发! “她要真是我老婆我至于哭成这样吗我?!!!” “……啊?”改改眨巴眨眼,有点蒙圈,“什么意思?她……不同意跟你交往?那你可以追嘛。” 刘夏委屈的嘴唇都在抖,“凭什么我追她?!凭什么她是受就得被追着宠着,到我这儿就双标?!” 改改:Σ(⊙▽⊙a 浩烟:(⊙_⊙)… 改改胳膊肘怼了怼浩烟:“我是不是听错了?” 浩烟头痛扶额,“站反了。” 刘夏咬着被角,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她错了,真错了,她怎么就轻信了那大尾巴狼?! 被里里外外吃干抹净也就算了,还要被最好的姬友双标! 太特么委屈了。 摸出手机,自己给自己点一首陶晶莹的《太委屈》。 说好的她是攻呢?!说好的顾凌洛是她老婆呢?! 好端端的逆哪门子CP?! 其实逆CP什么的也不是真的就那么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是…… 奶熊!太破廉耻了,她说不出口! 改改摸了摸她的头,一改之前的凶悍,语气温柔的恨不能掐出水。 “那个……别哭了,哭坏了我们可是要心疼的。” 刘夏剜了她一眼,眼红成兔子,“双标狗!” 改改赶紧赔笑,“这不是……站反了嘛……” 浩烟持续揉太阳穴,“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你是攻,怎么突然就逆了?” 改改终于撑起点腰板:“就是就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刘夏吸了吸鼻子,歪头眯眼,“亲眼看见?” 改改接连眨眼。 “呃……亲眼……在梦里看见的!你不知道那梦多逼真,红罗帐中,红粉佳人,细腰细腿娇脸蛋儿,你一身新郎装,把人家推倒酱酱又酿酿,啧啧,人家求饶你都不放过,直折腾到天亮,真是个狼灭!” 听前面还没什么感觉,听到后面,刘夏突然悲从中来。 “梦果然是反的,反的!”她哇的一声埋头大哭,“顾凌洛她不是人!她是牲口!不对!说牲口都委屈了牲口!她是魔鬼!该下地狱那种!你俩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吗?知道吗?” 浩烟改改身形不动,互相瞟了一眼,集体摇头。 刘夏带着哭腔:“今天星期几了?” “星期一。” “是吧,星期一,我星期几去的顾凌洛家?” “星期……六。” 刘夏扳着指头吸着鼻子给她们算:“你们看啊,我星期六上午到的她家,到星期天上午就是一天一夜,再到今天上午两天两夜,再到现在,都快十点了,整整三天两夜啊!她折磨了我整整三天两夜!要不是她姐出面,我估计就死她屋里了!” 浩烟改改同时低头,这个咳嗽那个撩头发。 改改小声安慰:“或许……她是尝到甜头就停不下来……” -- 第104页 浩烟也安慰:“也可能是她太喜欢你了。” 刘夏悲怆望天,“她姐说她有家族遗传病,不能跟人过分亲密,一旦亲密就会刹不住,还一直自责自己出差的不是时候,害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怕我报警的托词。” 改改干笑道:“我觉得吧,应该是真的。你想,正常人哪有这么折腾的?一般都是十几分钟半小时,了不起了三两个小时,她这样肯定是有病。” 浩烟也道:“看在人家有病的份儿上,就原谅她吧。” 刘夏恨恨瞪着她俩,一个个指过,“她姐帮她说话就算了,你俩凭什么呀?要不是你俩把我反锁到柜子里,我能这么惨吗?!我跟你们说,我要跟你俩绝交!绝交!!!” 浩烟改改自知理亏,赶紧哄,各种哄,花式哄,呕心沥血的哄! “我们错了!” “对不起!” “千刀万剐随你处置!” 刘夏委屈地抱着被子,“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真以为我要死了,我都绝望了,她姐把我抱出去的时候,我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浩烟改改给她捏肩捶背:“顾凌洛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么折腾我们夏夏,必须对她进行道德批判!” 刘夏心里熨帖了点儿,趴床上享受着改改灵巧的小脚扶墙踩背。 “说起来她姐还真是推拿国手,随便就那么按了按就把我从死亡边缘拽回来了,又喝了碗据说是专门给我煲的汤,我就活蹦乱跳了。” 两人又是一阵附和。 一直折腾到熄灯,发完牢骚又签订了《甲方(浩烟改改)无条件任乙方(刘夏)差遣一周条约》,三人这才洗漱躺倒。 浩烟改改一张床,她一张床。 半天了,她都快睡着了,改改突然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顾凌洛的错,她是攻就该有攻的担当,得宠老婆,她这么折腾你,咱们必须不能轻易原谅!咱们就多冷她几天,起码一个礼拜!让她好好表现表现!” 刘夏迷迷糊糊道:“机会是没有的,原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改改翘腿蹬着墙,“哎呀,别说的这么绝对嘛,就算不看往日情分,想想你接近她的初衷,好不容易历尽千辛成功了,这时候放弃,你的贞cao都会哭的。” 贞cao?! 她的贞cao早就被那大尾巴狼凌迟三天两夜死透透了!她要原谅她,她的贞cao恐怕都能气诈尸了! 刘夏呼地坐了起来:“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跟我提顾凌洛三个字,我是认真的!我绝对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我哪怕十一年后再被她撞死,死了还不能重生直接下地狱,我也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 浩烟撑身坐起:“别意气用事。” “这不是意气用事!如果她真有家族遗传病不能亲热,那我跟了她岂不是未来十一年都要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就又是人间地狱三天两夜?!” “那要不是呢?” “不是就更不能了!她那么BT我还跟她在一起,我疯了吗?抖M吗?!我就不信离了她我还就破不了这死亡轮回了!” 浩烟清了清嗓子,“呃,其实这个事吧……” 刘夏呼咚躺了回去,“别说了,再说掀桌。” …… 顾凌洛睁开眼时,已是午夜时分,台灯暖暖亮在床头,小四在床边温柔地望着她。 “感觉怎么样?” 她扶额起身,靠着床头缓了口气。 “什么怎么样?” “你运行下你的能量。” 她试着运行了一周天,除了丹田处那细微的缺失还在之外,能量更浓郁了几分,运转也格外迅捷,原本至少十分钟一周天,现在三分钟就可以。 她有些愕然,“怎么会这样?” 顾缚槿端起桌上的粥递给她,“刘夏虽然不是你缺失的能量体,可你俩魂灵共鸣后,她的生物电波和你达成共振,修复了你上次大战后的遗留问题。” 顾凌洛喝了口粥,瓷勺碰到碗口咔哒一声脆响。 “她一个普通生命体,生命电波又那么微弱,怎么可能修复连你都不能修复的问题?”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微妙,一只蝴蝶煽动下翅膀都可能带起一场海啸,她为什么就不能修复你?” 顾凌洛抬眸望向顾缚槿,暖光下,顾缚槿浅浅笑着,螓首蛾眉,丹唇素齿,半绾的长发凌而不乱,温婉动人。 这般姿容,怎么看都是温和的不会伤人的,可她们姐妹又有几个是吃素的?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 顾凌洛莫名有些不安,她相信顾缚槿绝对不会害她,就算牺牲自己也不会害她,可……可她还是觉得不安。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床头的日历牌。 周一?!!! 放下粥碗,记忆力依稀恍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今天周一?” “对。” 她明明记得是周六。 唔! 头怎么突然这么疼? 顾凌洛扶额,视线突然定在床单上。 “我记得之前不是这床单。” “没错,刚换的。” 刚换的? 破碎的画面突然变得真实而具体! 白花花的人影在晃动,斑斑的血迹红梅般散开,还有一双哭红的……桃花眼! -- 第105页 第42章 她爱她 脑海中的画面不停交错,熟悉的嗓音从清甜到沙哑, 先是怒骂, 再是哀求, 最后只剩下越来越微弱的哭泣呢喃…… 【顾凌洛!你流氓混蛋你不要脸!你放开我!】 【别再继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 【不要,求求你,我真的不行了……】 【饶了我……】 【求你……】 【不……】 顾凌洛一阵的头晕目眩。 她做了什么?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眼底血丝一根接着一根崩裂, 眨眼间便血丝密布, 她拼命压抑着情绪,声音平静的可怕。 “为什么不拦我?” “我拦了。” “拦了?” “拦了一下, 发现她的生物电波对你的能量很有好处,就放弃了。” “这么说, 还是为了我好?” “是。” 顾凌洛垂着眼帘, 长睫铺陈,遮掩着她暗潮汹涌的眸子。 “出去。” “我已经帮她调息过了,保证身体没受到任何影响, 连个吻痕都没留下。” “出去。” “我是有分寸的,每隔两个小时帮她修复一次生命体,绝对没有拿她的命开玩笑。” “出去!!!!!” 顾凌洛猝然爆发!全身放出灼眼极光! 顾缚槿下意识祭出【灯草护心】埋头遮眼! 哐啷!哗啦!乒铃乓啷!!! 极光过处,震耳欲聋。 粥碗笔架电话书, 画框挂钟衣柜床……屋里所有一切!统统!全部!震摔向四面八方!无一幸免! 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喧嚣止歇,尘埃落定, 顾缚槿这才抬起头。 暗夜深沉,屋里屋外到处漆黑一片,路灯碎了,屋灯也碎了,门窗玻璃全碎了,夜风呜呜地兜进屋子,拂动残破的窗帘,扑簌着满室狼藉。 顾凌洛悬浮半空,身形微芒,寒瞳沁蓝,欺霜傲雪,眉梢额角划伤数道,猩血渐染。 “出去。” 失控的情绪已勉强压制,可她的声音依然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至亲说话,顾缚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关门,顾凌洛突然收了所有能量,呼通一声,重重跌落。 手蹭到碎渣出了血,她浑不在意,仰身靠在满目疮痍的墙,杂物堆积身下,随意一个轻动就是哗啦啦乱响。 空洞的视线望着天花板,难以言喻的痛苦撕扯着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早就察觉小四有些不对,为什么还这么缺乏警惕? 眼下的情形已再明白不过,小四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打断她们,甚至还刻意推波助澜。 如果当时她能有所警觉,就算用爆体威胁,也能逼着小四现身,避开这之后的一切。 可惜她太信任她了,白白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雪胎梅骨】的时限很快就到了,她心口剧痛,邪念横生,原本阻滞的能量突然爆发,让她不受控制反客为主。 她不顾清醒过来的刘夏哭骂哀求,不顾她脆弱生命体的承受能力,总之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被邪欲支配,一次又一次,强硬的!毫无节制的!不给她丁点喘息的为所欲为!甚至从头到尾连口水都没给她喝! 啪嗒! 一滴猩血顺着嘴角滑下,落入尘屑迅速晕开。 顾凌洛死咬着下唇,突然抱住了头!手指掐进发丝,拼命收紧,再收紧!紧得指关节明显泛白,手背青筋凸起!还在收紧! 头好痛! 快裂开了! 这三天两夜,对她来说是欲望的宣泄,是能量的疏导,是身心的释放,是愉悦的,是舒畅的,由内而外放松的。 可对刘夏呢? 这该是怎样的炼狱?该有多漫长?多恐怖?多让她绝望? 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恨不得直接昏厥过去逃避这一切。 可有小四给她续力,她连昏迷都是奢侈。 她现在一定很……恨她……恨死她了! 可她却……好想她,想见她,就现在!很想很想!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 凌晨一点半,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挂钟滴答走针,公寓里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突然晕起一缕淡蓝星尘,矫娜的身影随之浮现。 顾凌洛快速巡视了一圈,卧室空荡,阳台空荡,不见人,也不见猫,家具盖着宽布遮着,探指一摸,细灰薄尘,至少一个星期没住过人了。 不住公寓,她会住哪儿?回家了吗? 她一个旋身瞬移到刘夏市区的家。 卧室依然空荡,客厅没人,换个房间,刘爸刘妈呼呼大睡,再换个,刘语冰抱着被子睡姿感人。 也没在家。 那她还能去哪儿?512? 还差十多秒三分钟随意瞬移时限就到了,她顾不得犹豫,一个旋身到了浩烟改改的512。 寝室静悄悄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窗帘并未拉严,帘缝微动,光影轻晃。 门口上铺,浩烟改改背对背睡着。 里侧上铺,一团被子裹着熟悉的身影。 找到了。 终于…… 她掐诀,瞬间转换为能量体,身形如云似雾,轻飘飘悬在床边,歪头凝望着她。 -- 第106页 刘夏脸朝外侧身躺着,鼻翼微动,呼吸绵长,少了平时的闹腾,连睫毛好像都是乖顺的。 刘夏…… 顾凌洛情不自禁探手过去,碰了碰她的眉,她的眼,顺着脸侧划过弧度,落在她粉润的唇瓣。 即便是这么近距离碰触她,心脏也没有如往常那般抽痛,丹田也没有再疯狂躁动,魂灵共鸣好像确实起了作用,可她却丁点都没觉得高兴。 这是用刘夏的痛苦换来的。 她宁愿不要。 “唔……” 睡梦中的刘夏微动了动,像是能感受到按压在唇上的手指似的,连眉心都跟着蹙了起来,可这根本不可能,她是能量体,也就是所谓的魂魄,普通人是感应不到的。 果然,刘夏只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只是似乎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顾凌洛调整了身形,悬浮着同她一起面对面躺着,刘夏感觉不到她,她却是感觉的到刘夏的。 无论是她不断喷洒过来的呼吸,还是她温热的体温,平稳的心跳,以及指尖摩挲的唇瓣的柔软,通通都能感受得到。 她想吻她,就是现在,与欲望无关,只是单纯的想吻她。 没有丝毫迟疑,探头一个轻吻,没有缠.绵悱恻,只是虚无的一个碰触,之前所有的焦躁统统平复,欲裂的头痛也跟着烟消云散。 她好像……爱上她了。 不,不是好像,她真的爱上她了。 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为了负责,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只是想起她的眼泪,心脏撕裂般的疼,恨不得不计一切代价扭转时空回到事发前阻止这一切! 这是她除了亲人之外,第一次对一个人拥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活了九万岁,踏遍红尘,看尽世间痴男怨女,她又怎会不知这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情爱。 她爱她,不知所起,察觉已是至深。 怀中的人突然不安地动了动,断断续续的呓语响在耳畔。 “不,不要,不……” 顾凌洛移开唇,望着她。 刘夏眉心紧蹙,睫毛轻颤,不住嗫嚅着,像是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脱身。 她梦到了什么? 是那对她来说屈辱又折磨的三天两夜吗? 顾凌洛探手蹭掉她额角沁出的虚汗,心头苦涩。 已成的事实,无法改变,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只能对她好,再好,更好,永远都好。 能量体是没有眼泪的,因为眼泪根本来不及溢出眼眶就会转化为能量粒子顺着眼角逸散。 她没有眼泪,只有眼前云雾般的粒子缭绕,几乎要看不清刘夏沉睡的脸。 双指并拢按在刘夏的眉心,清心诀默在心底,源源不断的淡蓝光痕顺指尖晕入印堂,引导着刘夏心平气顺。 颤抖的眼睫渐渐平复,呓语声也随之停下,顾凌洛稍稍安心,又默念了数遍,这才收手,指尖不小心蹭过刘夏眼尾,蹭到一抹淡淡的潮湿。 她……哭了? 顾凌洛心头一窒,探手将她抱了个满怀,虚无的身形云蒸雾缭,分不清哪里是能量体本身,哪里又是眼眶逸出的细微粒子。 这是最后一次!她保证!再不会让她落一滴眼泪。 …… 早上六点半,手机闹铃叮铃铃吵个不停,改改呼呼大睡半点反应没有,浩烟眼都不睁,从枕头下摸出改改的手机,随便按了下。 世界安静了。 浩烟翻了个身,继续梦周公。 刘夏却醒了。 她没睁眼,人是醒了,心却还在梦里。 她没梦见那个大尾巴狼顾凌洛,她梦见自己抱着一个素衣罗裙的女尸痛哭失声肝肠寸断,冰冷的雨不断砸在她们身上,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那女尸的面容。 她求那女尸不要死,不要离开她,一遍遍不停地哭求,可逝者已矣,又怎会给她回应? 绝望的悲痛从梦境延续到现实,锥心刺骨,竟像是真的一样。 她按了按心口,依稀记得好像还梦了些别的,可仔细再想,又好像没有。 她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闹钟第二次响起时,她呼地掀开被子,人没起,先伸胳膊蹬腿几个热身外加魔音穿耳。 “起!床!啦啊啊啊啊啊!!!” 七点五分,浩烟改改顶着熊猫眼有气无力地跟在她身后,居然比她这个被蹂lin了三天两夜又做了一夜怪梦的可怜虫还要精神萎靡! “我说你俩是不是装可怜想逃避惩罚?说好了一个礼拜任我差遣的,这才第一天!” 改改有气无力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能神经紧绷的一晚上不敢阖眼吗?” 浩烟揉了揉太阳穴:“我们五点才睡的。” 刘夏抱着书,回头冲她俩笑露八颗牙。 “糊弄谁呢?明明比我睡得都快,呼噜声都快掀了六楼地板了!” 改改忿忿:“我们从来不打呼噜。” “这是重点吗?我说的是你俩……” 改改突然眼前一亮,指了指她后面,刘夏回头,一人迎着朝阳而来,朝阳如火,映暖了她傲雪凌霜的脸,还有那看见她的瞬间绽放的一抹笑颜。 “刘夏。”连呼唤的声音仿佛都比平时暖上几分。 刘夏呵了口气搓了搓手,面不改色心不跳,也朝她走了过去。 -- 第107页 顾凌洛紧了紧手里的保温饭盒,迫不及待快走两步,笑意越发真实。 凌晨五点才瞬移回了家,专门叮嘱小四猜测着她的口味做的早餐,七点刚好瞬移过来给她吃。 旁边打着呵欠路过的男生不经意瞟了顾凌洛一眼,脚下一错,差点没栽了个跟头。 woc!那不是校花吗?校花笑了!她居然笑了! 手机!我的手机呢?! 别人见没见过校花笑他不知道,反正他没见过,网上私拍的也没有一张是带笑的。 不等他摸出手机,顾凌洛脸上的笑僵住了,刘夏擦肩而过,像是压根没看见她似的,丸子头划过她眼前,不带一丝犹豫,只留下一抹独属于她的暗香。 浩烟改改从被无视的顾凌洛身边经过,偷瞄了她一眼,赶紧小跑着追上刘夏。 顾凌洛叹了口气,也快步追了上去。 “刘夏你等下,我给你带了早餐。” 不吃!怕被你毒死! “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我没话对你说! “刘夏!” 不听不听,小狗念经! 顾凌洛脚程何其快,几个疾步挡在了她面前。 “刘夏,你听我说。” 刘夏像是压根就没看见她似的,转身从右边绕,顾凌洛横挪一步挡住,她转身往左边绕,顾凌洛又挡住。 左右左右左右,反复N次之后,刘夏干脆一扭头,往回走! 顾凌洛叹气×2,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我错了,对不起。” 窄瘦的背僵了下,扒掉她的手,回身又朝浩烟改改这边过来。 对不起? 这是道歉能解决的事儿吗? 老娘差点死在你床上知道不?! 明明是只大尾巴狼装什么高岭之花?害老娘吃了这么大的亏都没处说理去! 委屈,委屈死了! 想老娘清清白白十九年,就这么被你套路了糟蹋了是直是弯自己都弄不明白了,人生从此一片灰暗,你还指望老娘原谅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 老娘宁死不屈! 顾凌洛一路跟她们到了餐厅,浩烟改改奉命去打饭,顾凌洛道:“不用打了,我这里够你们三个吃,比餐厅的好吃。” 浩烟有点心动,偷瞄着刘夏的小表情,“要不……” “嗯~~?”拖长了音的威胁。 浩烟改改赶紧转身去打饭, 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到她对面。 咔哒,燕窝莲子粥推到了她面前,软糯又香甜。 咔哒,苹果炒虾仁,色香味俱全。 咔哒,秘制芙蓉包,精致又小巧。 咔哒,咔哒,咔哒。 看着不大的保温饭盒,上下五层,居然装下整整四碟子热菜,两碟子主食,还有三人份的粥! 这一餐,有甜有咸,荤素搭配,营养又健康,不用吃,单看着就让人口水泛滥。 旁边桌的女生忍不住“哇”了一声,偷偷拍了个照发到朋友圈。 【看看别人的早餐,再欣赏欣赏我的猪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QAQ】 顾凌洛将竹筷递到她手边,“趁热吃,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刘夏看了看竹筷,又看了看顾凌洛。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摇起了白旗。 这也不能怪它,昨晚心情欠佳,在顾家勉强喝了点汤就走了,那还是她三天两夜,不,现在已经是三天三夜来吃到的唯一的一点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我姐专门给你做的,浪费了就可惜了。” 顾凌洛把那筷子又递了递,冲她微微一笑,刹那间,清风拂面,瑞雪初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不止刘夏,隔壁的隔壁的男生都跟着心旌摇曳。 咔嚓!咔嚓! 这拍照声绝对不是幻听。 拜托!偷拍能不能关了按键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偷拍怎么的? 还有你顾凌洛!你可真够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 先用美食动摇我,再用美.色勾引我,我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 不吃就是不吃,打死也不吃,势要将无视进行到底。 浩烟改改端着餐盘过来,一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再看自家的稀汤寡水,立马叛变……未遂。 可怜巴巴地坐下,浩烟喝一口稀粥,看一眼人家的燕窝粥,吃一口豆干,看一眼人家的虾仁,咬一口花卷,再看一眼人家的芙蓉包,满心满眼都是——好想吃啊!!! 简直没眼看,真想当场跟她割袍断义,丢不起这人! 还是改改定力好,淡定地吃着稀汤寡水,丝毫不为美食动摇。 等等,她那眼神怎么有点怪怪的? 瞟啊,再瞟,她一直看顾凌洛干嘛? 刘夏:…… 去她的小熊饼干! 一个被美食勾了魂,一个被美.色迷了眼,这种没节操的姬友还要她们干啥?留着涮火锅吗?! 第43章 千万不能上当 一顿饭吃的窝火又憋气,可刘夏却一口也没少吃, 饿坏了还得自己受着, 好不好吃反正先塞进肚子再说。 顾凌洛劝了几次都没劝动, 见她吃饱了,起身将那一口没动的饭菜送给了一旁刚来的几个女生。 刘夏下意识问了句:“你干嘛呢?” 顾凌洛回头,眸中星辰万千,“你终于肯理我了。” -- 第108页 刘夏立马闭了嘴,二话不说, 转身就走。 呵!呵呵!呵呵呵! 说什么专门给她做的?这不转手就送别人了吗? 渣女的嘴, 骗人的鬼! 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顾凌洛亦步亦趋跟着她,从餐厅一路送到二号教学楼, 目送她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到教室门口,浩烟去厕所, 刘夏改改先进去, 还没坐定,改改椅子都顾不得擦,凑到她跟前笑成一朵花。 “行啊!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 刘夏白了她一眼。 改改全面接受白眼, 继续压低了嗓音演绎。 “你今天做的很对!就得冷她几天!千万不能随便动摇!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历尽千辛的才会珍惜!十一年很长,咱必须得让她痴心不悔,起码半个月不能理她。” 这明是帮着她, 实际向着顾凌洛的台词,昨晚之前刘夏肯定听不懂,可见识了改改双标dog的狰狞嘴脸后, 再听不懂她可真就是二哈了。 她就是有点奇怪,改改可是相当护短的,不管平时再怎么互怼开玩笑,关键时候从来都是力挺她的,怎么偏偏这次胳膊肘往外拐? 难道…… 她想起刚才餐厅改改偷瞄顾凌洛的小眼神。 “改改。” “嗯?” “最近怎么没见你去找你家许轻岚?” 改改耸了耸小眉毛,“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张弛有度,刚开始就得天天粘着,等她习惯了我的存在,我就得适当消失一段时间,这样才能给她机会想我,从而升华感情。” “说的这么厉害,之前怎么一次也没见你成功?” “那是我没用心,或者说,他们的美.色还不足以让我用心。” “那顾凌洛呢?她的美.色足以让你用心吗?” 改改毫不迟疑道:“我早说过吧?她不是我的菜,许轻岚这种才是。” 刘夏托腮,慵懒地点了点下巴,“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在动漫社,你可是大吆喝说顾凌洛的身材怎么怎么好,你见过啊?” 改改瞬间拔高了音量:“没!我怎么可能见过?!” 顿了下,分贝又降低了,“但是凭我阅美无数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她绝对差不了~~” “什么差不了?”浩烟从她们身后淌过坐下。 改改道:“顾凌洛的身材呀~~” 浩烟轻嗤:“这还用说吗?那身材好的一身儿黑都挡不住。” 说着话,浩烟从兜里摸出个白玉吊坠塞进刘夏手里。 “拿着,专门给你求的。” 刘夏愣了下,想起之前她们送她的紫玉珠。 “上次求的姻缘珠,这次求的什么?” 浩烟垂眸望着那吊坠,声线说不出的柔和:“这是平安扣,据说可以安身保命,护一世平安。” 改改拉开绳结给她戴上,那总是带着嬉闹的眸子,难得正经八百。 “你一直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干脆就跑去求了这个平安扣,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这是干嘛啦? 突然这么煽情…… 刘夏鼻子隐隐泛酸,上手轻捶了她们一下,借着凶巴巴的语气掩饰着这份平淡却真实的感动。 “别以为送我个地摊儿货就能抵消一个礼拜的奴役,我跟你们讲,不存在的!打饭打水按摩,一样儿都不能少!” 改改瞬间瞪圆了眼,趴桌哀嚎:“你是魔鬼啊!!我自己的水都懒得打的!” 浩烟幸灾乐祸:“平安扣是我带来的,算是将功抵过,这伺候人的重任就全权交给你了。” 改改全身瘫在桌上,脸贴着桌面,抖着指尖指着浩烟,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你!人性的扭曲啊!道德的沦丧!你还有没有点儿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浩烟无所谓的撩了下酒红长发,“我的良知只给在意的人,每个人都给还不得累死我?” 刘夏看着她俩拌嘴,忍不住浮出笑意,那三天两夜的炼狱像是一场噩梦,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远去。 她摸了摸那平安扣,塞进衣服里,顺手又摸了摸手腕。 没了?姻缘珠不见了。 估计是丢在顾凌洛家了吧。 等回头给缚槿姐打个电话,让她帮着找找,浩烟改改专程给她求的,怎么说都是心意,不能丢了。 中午下课,一出教学楼就见顾凌洛抱着书站在一丛冬青旁,正午的阳光当空铺洒,为她全身披上一层耀眼的暖光,越发显得她肤白貌美大长腿,一身黑都挡不住的光芒万丈。 刘夏的心噗通剧跳了一下,随即鄙视自己。 敲黑板!请牢记!越是色彩艳丽的蛇越是剧毒无比!顾·蛇蝎美人·凌洛最擅长的就是用美.色杀人!千万不能上当! 一见她出来,顾凌洛瞬间浮出笑意,“刘夏。” 喊这么亲热干嘛?跟你很熟吗?呵呵! 刘夏目不斜视从她眼前走过。 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前校花不是顾凌洛的跟屁虫吗?今天这是要造反啊? 刘夏憋着气。 谁还没点儿傻缺的过去?从今往后,历史将改写!她刘夏将正式改名为刘·钮钴禄·夏,跟顾凌洛割袍断义! 苍天可鉴!她要再重蹈覆辙她就不姓刘! 顾凌洛明显不太擅长死皮赖脸追人,她不理她,她喊了几声之后也就不喊了,亦步亦趋跟着她,她去餐厅她也去,她等浩烟改改打饭,她就坐她对面看着她。 -- 第109页 “我错了,对不起,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刘夏想起了她悲伤的个人吉他演奏会,观众限定20人。 道歉都抄袭,能不能有点诚意?! 啊呸! 再有诚意也不会原谅她。 除非她也让她折腾三天两夜,还不准吃饭那种! 往事不堪回首,给她个眼神都是浪费。 刘夏越想越气,突然转身坐到身后的桌子,背对着他。 顾凌洛刚想起身过去,旁边过来三个女生,瞬间坐满了剩下的位置。 顾凌洛只得重新坐下。 刘夏无聊的瞟来瞟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顾凌洛?这可是我第一次在餐厅碰见你,太难得了!” 咣啷一声,那人坐下了,正坐在她刚起来那位置,挡在了她和顾凌洛中间。 这声音…… 学生会长?! 她找顾凌洛干嘛?又想勾搭她什么? 刘夏有点按捺不住,疯狂地想回头。 不行,忍住!显得她多在意似的。 顾凌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漫展的事真是抱歉,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活动,我一定随叫随到。” 学生会长笑道:“别以后了,就现在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正在做个古风自制剧,剧本都写好了,演员基本也齐了,就差个女主角。” “这个恐怕不行,我不会演戏。” 学生会长哪儿肯轻易放弃,劝道:“你再考虑考虑吧,真的!你不知道,漫展前我特意发了你那cos装的视频,说有一个神秘嘉宾会穿上它,结果……粉丝们都说我骗流量,没法子,前天晚上我忍痛穿上女装谢罪,丢死人了。” 说着,学生会长掏出手机,向前欠了欠身,翻给顾凌洛看。 “你看,就是这个视频,我这种骨骼明显的根本不适合女装,可没办法,谁让我失信于人呢?自己有错在先,就只能沙雕自己娱乐大家了。” 这话说的,暗示不要太明显! 顾凌洛略一沉吟,“好吧,我参加这个自制剧,不过,只这一次,以后再有任何活动都不要再来找我。” 学生会长喜出望外,“好!就这么说定了!” 顿了下又道:“那吃了饭咱们先去试试服装,看有哪儿需要改的。” 刘夏竖着耳朵听着,差点没拍桌。 冬天午休时间短,社团是没有活动的,至少他们社团是没有的,之前改改追他的时候,早把他们社团时间摸了个门儿清,错不了! 不就是试个衣服吗?下午社团活动再去不行吗?有必要这么着急? 刘夏脑中瞬间闪过顾凌洛那引人犯罪的“真伟大”。 孤男寡女,无人的房间,而且还要月兑!衣!服! 没错,试衣服的第一步不就是先脱吗? 这事,稍微懂点矜持的女孩都会拒绝,顾凌洛那么聪明,更不会答应,更不…… “好,那就一会儿见。” what?!! 刘夏倒抽一口凉气! 是她听错了?还是顾凌洛脑袋让门夹了?! 学生会长激动道:“那我吃了饭直接在社团等你了。” “不行!!!” 她猛地转过身来,看到了顾凌洛一贯疏离冷清的脸,可也只一瞬间,顾凌洛对上了她的视线,什么疏离?什么冷清?通通烟消云散,只剩眉眼含笑,春风拂面。 噗通!噗通! 心脏跳的好快啊!真讨厌! 你说你没事笑什么笑?说好的高冷呢?人设崩了知不知道?! 刘夏按住狂跳的心,仓皇转眸,又对上学生会长的视线。 学生会长扭身看着她,“你不是那个前……刘夏?” 没脱口而出前校花,我谢谢你啊! 刘夏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你坐了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会长一脸懵B,看了看她P股底下好端端的圆凳,再看看自己的,“你,这……” 虽然没直说,可意思不言而喻——你一个p股能坐俩? 不等刘夏强词夺理,顾凌洛突然改口道:“不好意思,这个剧我不接了,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 学生会长瞬间表情崩了,“为什么?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顾凌洛淡淡道:“只是突然不想接了。” 突然? 学生会长看了看顾凌洛,又看了看身后的刘夏,虽然有点懵逼,却还是敏锐的直觉出了刘夏是问题的关键。 他眼珠一转,赶紧起来站到一边儿,陪着笑:“刘夏,刘同学!占了你的位置是我不对,你别介意!” 呃?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反而让刘夏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还是你坐吧!” 会长摇头,“不不不,你的位置,你坐!” “我……” “坐坐坐!别是嫌弃我坐过了吧?” “没,怎么会呢?” 刘夏只好坐了过去。 顾凌洛就在她正对面,目不转睛望着她。 刘夏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刚才说不行,是说那个座位不行,等会儿浩烟改改来了没法一块儿吃饭,没别的意思。” 顾凌洛含笑颌首,“我知道。” -- 第110页 学生会长适时插话:“你是没别的意思,可说不定顾凌洛就误会了呢?” 刘夏抬头看向他,“她能有什么误会?” 学生会长:“误会你不想让她接呗!” 刘夏微微睁大眼,“她接不接跟我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长:“怎么能跟你没关系呢?本来一切好好的,你一开口她立马说不接了!我也是没想到你俩关系这么好,她居然能这么听你的。” 啥? 她俩关系好?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俩关系好了?! 关系好=可以同床共枕=啪啪啪=三天两夜人间地狱。 刘夏脑中迅速完成一系列等式,瞬间了炸毛。 “什么关系好?什么听我的?我俩就是普通校友,说不定还没你俩关系好呢。” 学生会长挠挠头,“是吗?那……为什么我让她接个剧就难比登天,你随便说俩字她就全听?” 第44章 别跟着我 刘夏立马回道:“谁说的?她肯定听你的比听我的多,毕竟, 毕竟……毕竟你们都是一个系的!” 学生会长不挠头了, 改摸下巴,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我再试试?” 刘夏送了送手,“那你就试呗。” 学生会长看了一眼顾凌洛,没马上开口,又冲刘夏道:“你真的觉得我跟她的关系比你俩的好, 她听我的比听你的多?” 刘夏连眨两下眼, 硬着头皮道:“对啊。” 学生会长这才郑重对顾凌洛道:“我代表我们整个社团真诚地邀请你参加这部自制剧,有你的加入, 这部剧一定会火的!” 顾凌洛不语,看向刘夏, 刘夏立马坐直了背:“你看我干嘛?好像我真不让你加入似的!” 刚刚明明答应的那么爽快, 这会儿一直看她什么意思?该不会想把那不加入的锅甩到她头上吧? 顾凌洛无奈地摇头低笑:“好,我加入。” 学生会长松了口气,眼珠一转, 看向刘夏。 “我试过了,该你了。” “欸?” 刘夏正闹心着呢,什么人嘛顾凌洛,一会儿答应一会儿不答应一会儿又答应的, 你是不倒翁吗?能不能有点立场! 学生会长道:“我说该你试了。” “试什么?” “我试过了,她确实同意了,说明我跟她关系还不错, 可这并不能证明比你俩的关系好,只有你也试过了才能对比出来。” 刘夏仰头望着他,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随便挖个坑她就会往里跳? 空气安静了两秒,学生会长突然笑了,“开玩笑的,别在意,我当然知道你俩关系更好,你看,全校同学都知道。” 全校?! 刘夏视线一瞟,没有全校,只有附近几桌同学在关注这边。 可刘夏是什么人?她是拥有两个资深八卦姬友的人!深知几何倍增法的恐怖! 1人=10人=100人=1000人=10000人=全校! 不不不!绝对不能造成她和顾凌洛关系很好的假象,她要彻底摆脱这个三天两夜的恶魔!哪怕明知道学生会长给她挖坑了,她也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咳!你想怎么试?” “下礼拜天有个商演,里面有个角色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商家说可以不出这个角色,但是钱会少1/3。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劝她接了这个角色;二,劝她别接。” 当然是劝她接了,这还用说吗?这题就得反着来啊,顾凌洛拒绝了才能证明她俩关系不好。 “那就一吧。” “好,一排除了,你可以开始了。” 刘夏微微睁大眼,“什么?排除?” “对啊。” “那我选二。” 学生会长笑了,“你这可是作弊啊。” “我怎么就作弊了?” 她刘夏这辈子还真就没做过弊,除了强迫自己考十几分的德语考试。 “你跟她关系好,了解她,所以选了她一定会拒绝的选项,这不是作弊是什么?” 周围同学边吃边看,没想到吃个十块钱的盒饭还能看这么场大戏! 校花,前校花,学生会长联袂主演!演员阵容何其强悍! 浩烟改改端着餐盘过来,放到刘夏面前一盘,也好奇地加入了吃瓜大军。 头脑发热只是一瞬间,刘夏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好无聊,学生会长这个坑挖得真没意思,不就是想趁机忽悠着顾凌洛再接个商演吗? 她低头拿起筷子,夹了块烧土豆,不管了随便了,对付一句吃饭了,反正顾凌洛也不可能答应的。 “顾凌洛,你可千万别~~去参加那个商演。” ok,吃饭! “好,我去。” 吧嗒! 土豆掉了。 “好”即肯定,肯定的是她刚刚说的那句——不参加。 “去”也是肯定,但肯定的意思是——参加。 这是两个相反的意思好吧?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审题啊顾大学霸!! “woc!你答应了!真答应了?!!” 学生会长激动地都爆了粗口! 顾凌洛再度确认:“是,我答应了。” “那我可跟商家确认了,你可绝对不能再反悔了!” “不反悔。” 学生会长饭也不吃了,乐颠颠儿跑一边打电话去。 -- 第111页 刘夏那个气啊! 你又不缺钱,参加什么商演?!还是说你就是想跟那脑残会长在一起?! 顾凌洛看着她气鼓鼓地戳着米饭,突然探头过来,低声问:“怎么还生气?不是都顺了你的意思了吗?” 刘夏瞪了她一眼。 谁生气了?谁?! 你爱接不接关我P事! 顾凌洛无奈地笑了笑,“我去买点吃的。” 正是饭点儿,到处都在排长队,只有一个窗口门可罗雀,顾凌洛径直过去,随便买了个包子,快速回到她身边陪她一起吃。 刘夏瞄她一眼,又瞄一眼。 她姐做饭那么好吃,她却买餐厅最难吃的剩包子,那皮风干的,别的包子吃起来靠咬,这包子完全得靠撕,撕三口还不一定能撕到馅儿。 这可不是刘夏夸张,这包子真难吃,就是因为难吃所以总剩,早上剩中午,中午剩晚上,晚上再剩到第二天早上,只要不坏不长毛,它就得持续营业。 这么难吃的东西,刘夏这种不算挑嘴的也是宁饿不吃的,没想到顾凌洛这种嘴早就养刁的却小口小口的优雅地吃光了。 顾凌洛吃完最后一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冲她微微一笑。 “干嘛这么看着我?” 看你什么时候噎死! “谁看你了?” “好,没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刘夏差点没握稳筷子,突然想跟她对个暗号。 她:天王盖地虎! 洛:宝塔镇河妖! 她:我重生的! 洛:我魂穿的! 欧了!都是自己人! 这也不能怪她怀疑,自打她俩三天两夜后,顾凌洛无论是人设还是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简直太不正常了!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啪啪啪还能让人脱胎换骨的! “顾凌洛。” “我在。” “你听说过魂穿吗?” “所有的生命体都是魂穿。” “欸?” 她怎么不按套路来? “准确的说是脱离了已死生命体的能量体寻找新的波长契合的受.精卵重新进行融合的过程。” 还私设定义?! 暗号对接失败,而且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刘夏郁闷地继续戳大米。 顾凌洛的视线落在她的唇角,突然探指过来。 唇角突然一凉,刘夏怔住了,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捂嘴:“你干嘛?!”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要点脸?! 顾凌洛晃了晃指尖圆滚滚的白米粒,“有饭粒。” 有就有,你说一声不就完了,干嘛要自己动手?还吃掉? 等等! 吃掉?!!! 刘夏彻底傻在了原地,筷子险些没掉餐盘里。 顾凌洛真的吃掉了那粒大米,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无论动作表情都那么的自然,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白皙的手指,嫩红的舌尖,阳光透过落地大窗撒在她的唇边。 刘夏的桃花眼突然有些迷离。 她的舌……又韧又软…… 曾经舔过…… 等等! 她在想什么?!!!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要疯了! 刘夏你清醒一点!千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虽说那三天两夜也不完全是痛苦的,也有那什么的时候,尤其是每次从昏迷中醒来就像是重获新生,可这并不能抹杀顾凌洛的罪行!你要坚决和恶势力抗争到底! 话说,舔饭粒这种狗血桥段是一朵高岭之花该干的事儿吗? 这何止是崩人设,这根本崩到西伯利亚了好吗?! 这真的很不顾凌洛!完全像换了个人! 刘夏开始森森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虚拟的,当然,除了眼前这个性情大变明显就是穿越者的顾凌洛。 难道这其实真的是一本恐怖?或电影? 她就是那个无限死亡轮回的女主角,而顾凌洛是前两天刚穿越过来准备攻略她的任务者? 只是,恐怖有感情线可以理解,百合线就…… 咻! 额头突然被戳了下。 顾凌洛微笑道:“眼眨得这么频繁,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刘夏踩了喵尾巴似的,呼地捂着额头站了起来! “别碰我!” 就这一嗓子,原本早就不关注她们的同学立马聚来五百万瓦视线! 刘夏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坐下。 同学们好像都还在看她。 怎么办? 总得说点什么化解下尴尬吧? 说点什么好? 呃……嗯…… 额头被戳过的位置像是还戳着根手指似的,戳得她浑身难受,严重影响了她正常的思维运转。 她嗫嚅道:“你,你别随便碰我,你一碰我就……就难受,就受不了。” 顾凌洛缓缓放下手,看她的眼神晦涩难懂,半天才垂下眼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道歉:“对不起,不经过你允许,以后绝不会碰你。” 改改: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浩烟:这打情骂俏的,简直没眼看。 吃瓜群众:前校花肯定抓了校花什么把柄! -- 第112页 吃了饭回宿舍,顾凌洛亦步亦趋跟着她进了601。 “没想到你真搬进宿舍了,我还以为阿姨只是说说。” 那是你对我妈还不够了解,她从来说疯就是雨。 舍友正在床上玩手机,扒头皱眉道:“中午休息时间,不要带外人过来,有没有点集体意识?” 刘夏吐了吐舌头,刚告别一个小祖宗,这又来一个牛魔王。 “听到没?别跟着我,赶紧走。” 舍友又蹦出一句:“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倒了。” 顺便?顺你的便还是我的便?我都还没开口使唤她,你算哪根葱?! 刘夏瞟了眼垃圾桶,几天没回宿舍,垃圾桶塞地满满的,这是专门等她回来倒的? 刘夏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毕竟刚搬进来,还是少制造矛盾比较好。 她没理她,刚想直接把顾凌洛推出去,却不想,光影一晃,顾凌洛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兜起了垃圾。 黑色垃圾袋满当当的,剩饭果皮什么都有,不动还好,一动那味儿……我了个去! 刘夏忍不住撤头皱眉扇鼻子。 顾凌洛倒是没什么反应,淡定地拎起来,试着扎了扎袋子口,太满了,扎不住,只能勉强拎着,还得一只手防着薄薄的袋子破掉。 “你休息,我先走了。” “欸?你……” “嗯?” 你个油瓶倒了都未必扶一扶的千金大小姐,这么脏的垃圾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没什么,那个,你现在要去动漫社?” “对,怎么了?” 怎么了?她居然问她怎么了?!孤男寡女还脱衣服,你说怎么了?! “没什么,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刘夏推着把她推了出去,砰地甩上了门! 舍友立马吼出了声:“尼玛有没有点集体意识?!小声点!”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小公寓,虽然心情不爽,可还是赶紧回头道歉:“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哼!没素质!” 刘夏轻手轻脚爬上床,几天不睡多少落了点儿灰,她看了眼舍友,见她还在玩手机没有睡,这才拿起扫床扫帚轻轻扫了扫。 刚扫了两下,舍友呼地坐了起来! “大中午头的你干嘛呢你?!你不睡不要影响别人!” “我看你没睡我才……” “谁说我没睡?!再说这不脏吗?你想呛死谁?!” “可……你不是也每天都扫吗?” “你特么再给我杠一句!” 唰啷! 一本书照着刘夏就扔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到她脸上了,突然就歪了准头,掉到了床下。 刘夏总算明白601作为六楼第一个寝室为什么能鹤立鸡群空出一个位置,这舍友动手能力也忒强了点,她从搬进来到现在这一个多礼拜,统共就跟她说了不到十句话,有一半还是在今天,她这么凶残是想干嘛?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 “我什么我?你要不满意找管理员换宿舍去!” 她要不说这话,刘夏还真寻思找宿管换个,她这么一说,她反倒不想换了。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想独享宿舍来一个赶走一个是吧? 嗨!姐还偏就不走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她拿起刚放下的扫床扫帚,唰唰唰!咚咚咚!连扫带拍带捶巴,灰尘立马浮了起来,还真有点儿呛人。 舍友咳嗽了两声,火冒三丈,“你干什么你?你故意找茬的吧你?!” 刘夏翻了个鱼肚白,“这么脏不扫扫我怎么睡啊?” “我管你怎么睡,反正不准扫!” 第45章 绝不搬出去 刘夏瞟了她一眼:“那恐怕不行,这是我的床, 我做主。” “你!” “怎么?看不惯啊?看不惯你去找宿管换宿舍啊~” “这是我宿舍, 凭什么让我换?!” 刘夏皮笑肉不笑, “不好意思,打从我进门的那一秒起,这也是我宿舍,你爱换不换。” “呵!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舍友翻身下了上铺,到她床下, 也不管她还在上面, 拽着床单就往外扯! “我让你扫!” 呲啦! 轰咚! 那么结实的床单,居然一下子就扯破了! 刘夏目瞪口呆, 舍友更是万万没想到,她措不及防一个后仰, 重重磕在墙上, 人也跟着滑跌在地。 这就是双人宿舍的悲哀,横宽比一般房间窄,两套上铺床下铺桌子的寝具, 统一放在一侧墙,另一侧是120公分的过道,横着绝对躺不下一个人那种。 舍友磕的不清,窝着脖子躺了半晌才勉强爬起来。 “你给我等着!” 她捂着后脑勺红着眼眶, 呼地开门,呼咚摔上,噔噔噔, 气急败坏地走了。 刘夏干脆揪下那床单换了个干净的,铺好躺倒。 闭上眼,管他明天会不会世界末日,睡觉! 隔壁谁在笑?吵死了! 水房水管没关严吗?怎么滴滴答答的? 都躺这么久了,怎么闹钟还不响?不会忘了开了吧? 摸出手机瞧了瞧。 刘夏:…… 她都觉得沧海桑田了怎么才刚过三分钟?! 累觉不爱,睡觉都是折磨,干脆玩手机吧。 -- 第113页 刷会儿视频。 emmm~这女主长的挺漂亮,就是身材没有顾凌洛好。 噗哈哈哈~~这沙雕视频真逗,估计顾凌洛看了都能逗笑。 哇哦~~这原画画的真好看,尤其是这眼,跟顾凌洛…… Stop!!! 她刚才想了什么? 没!她什么也没想! 不刷视频了,刷会儿新闻吧。 #被拍不雅照女学生沦为赚钱工具# #震惊!又一女学生被逼跳楼!法律必严惩这群畜生!# #无人教室惊现赤.身女尸,监控摄像头下恶魔无所遁形# 刘夏:…… 突然心慌的一匹! 没事没事,只是几条新闻,说不定还是自媒体杜撰的,别胡思乱想。 干脆听歌好了,听歌最安全。 插上耳机开启“心动模式”随机播放,悦耳的旋律响起。 【绝对的完美一双手~~不流汗也不发抖~~交叉在微笑的背后~~暗藏危险的轮廓~~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绝不带着任何感情就下手!】 唰啦! 耳机拔了扔了。 按了按心口,心率过速,有点难受。 去你的小熊饼干!随机什么歌不好,随机个林俊杰的《杀手》!这还真是很心动模式! 刘夏躺不住了。 顾凌洛虽说有熊的力量豹的速度袋鼠的弹跳力,可学生会长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顾凌洛又长得那么引人犯罪…… 不行!她得去瞧瞧! 翻身下了床,心急火燎穿上鞋,边穿外套边拉门往外跑,迎头正撞上舍友带着宿管老师往里进。 舍友一见她,赶紧朝宿管老师身后躲了躲,细声细气道:“你,你先别走。” 刘夏怔了下,这还是刚才那个恨不得手撕了她的舍友吗? Hi!你不会被魂穿了吧? 宿管老师道:“先进宿舍再说。” 刘夏看了眼走廊,压了压情绪,转身回来。 很明显,舍友跟宿管老师告了状,具体怎么说的她不清楚,可看样子惨卖得不错,宿管老师看她的眼神明显很不友善。 “这就是那个床单?” 舍友怯怯点头:“是。” 宿管老师拎起刘夏随手扔在桌上的破床单看了看,又看向刘夏。 “集体生活就是一个互相谦让的过程,不能只顾自己。” 刘夏搔了搔鼻尖,“是,老师说的对。” “那就道个歉吧,这事就算完了。” 道歉?谁给谁道歉? 刘夏微笑:“不用,我原谅她了,不就是个床单嘛,赔我就好了。” 宿管老师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是说你给她道歉。” 刘夏继续保持微笑,“为什么?” 宿管老师没好气道:“你弄伤了她,不需要道歉吗?” “我弄伤的?”刘夏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明明就是她自己摔倒的。” “好端端她怎么可能自己摔倒?!” “我也不知道啊老师,我正睡着午觉,突然呼咚一声吓了我一大跳,起来一看,她躺在地上,我的床单也被她扯破了。” 这种时候,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曲折越多,说服力越小,与其从扫床开始争论对错,不如直接编个最能择清自己的剧本。 舍友终于憋不住了,捏着嗓子,柔柔弱弱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你把床灰扫到我头上,我说了你两句,你就推我,我下意识抓了下你的床单,然后摔倒的。” 说罢,她又眼泪汪汪道歉:“我承认,我不该说你没素质,这个的确是我不对,可你……你也不该把灰扫我头上还推我不是吗?” 这反咬一口技能,用的真不赖。 刘夏皮笑肉不笑看着她演戏。 她抹了抹眼泪,转头又对宿管老师道:“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跟她说了要找老师评理。” 言外之意不要太明显:我都跟她说了要找老师,她还走,明显做贼心虚嘛! 宿管老师微微颌首,问刘夏:“你刚不是还说在睡午觉吗?这还有一个小时才上课,你干嘛走这么早?” 刘夏道:“只是突然想起点事而已。” “什么事?” “私事。” “什么私事?” 刘夏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着了,明知道顶撞老师没有好结果,她还是控制不住焦躁情绪,张口就来。 “老师,我都说了是私事了,这个……恐怕不太方便跟你说。” 在这宿舍楼里,宿管老师说不上有多大权利,却也是个土皇帝,跟她打好关系,宿舍煮个面啊,偶尔回来晚了,甚至外宿被查到,都能网开一面,大多数同学对她都挺客气。 客气来客气去,她就真当自己是瓣蒜了,一听刘夏不肯说,脸色瞬间就沉了。 “我是你们的生活老师,我有权力也有责任管理好你们的生活,现在你的舍友受伤了,虽然没有外伤流血,可后脑勺肿了个大疙瘩,会不会有颅内损伤脑震荡之类的,谁都说不准,如果你坚持不肯配合调查,那不好意思,只能先送她去医院进一步检查,再上报学校,看学校怎么处理,真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种小事也值得上报学校,真当她是个三岁小孩这么好骗的? 换成平时,刘夏或许会跟她好好解释,可今天她没那个心情。 -- 第114页 “行啊,那就上报学校吧,反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宿管老师冷着脸,“有没有关系都有关系,你们是舍友,有连带责任。” “照老师的意思,我们班那么多同学,谁要出了什么问题,我都要负责了?连带责任嘛。” “室友跟同学能一样吗?!室友是每天住一起的!” “所以我租学校半个寝室,还要捎带着替学校承担责任咯?那我现在要是从床上摔下去,是不是她也得负连带责任?” 宿管老师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算不说连带责任,她到底为什么摔了咱们心里都清楚!你赶紧道歉这事就算完了,别闹大了不好收场!” “她到底为什么摔了我和她都清楚,可老师却未必清楚。” “不管她到底怎么摔了,总归不可能是她自己平地摔的!” “那可说不……” 舍友:“欸欸欸?哇啊!!!” 刘夏和宿管老师齐齐向一旁望去,就见刚刚还稳稳站着看好戏的舍友,不知怎么,突然就平地一滑,手臂乱抓了两下,仰躺过去。 砰!先是脑壳重重磕在门把上。 轰咚!再是整个人摔躺在地。 噹!最后脑壳也跟着二次伤害,磕在地上。 刘夏和宿管老师面面相觑。 舍友躺在地上,捂着后脑勺扶着腰,疼得只顾抽气,呻.吟都顾不上了。 刘夏心情大好,憋着笑指了指她:“老师,刚才她就是这么摔的。” 宿管老师蹭了蹭脚下地砖。 挺糙的,没觉得滑啊?怎么她说摔就摔? 宿管老师又看了眼舍友甩出去的棉拖鞋。 难道是她鞋底儿的问题? 是不是鞋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宿管老师的面子有点下不来,这才刚说过她不会平地摔,这就啪啪打了脸,怎么收场? 宿管老师先过去扶起了舍友,拉了椅子让她先坐下。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着哪儿没?” 舍友虚捂着后脑勺,疼得挨都不敢挨,苦着脸道:“我鞋底儿滑,要不刚刚她推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摔倒。” 宿管老师平时跟舍友关系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她哭哭啼啼告个状就跟着上来,这会儿到底谁在说谎已经无所谓了,糊弄着保下面子就算完事。 “你,叫什么来着?” “刘夏。” “嗯,刘夏,这事儿也不是大事,她也伤了两回了,你道个歉就算完了,都是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非争个你死我活,低个头也不会少块儿肉,和和气气的才是相处之道。” 这是什么奇葩理论?和稀泥也不是这么和的吧?! 刘夏皮笑肉不笑:“老师说的对,那就让她跟我道个歉就算完了,床单我也不让她赔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赶紧的道个歉,我领她下去抹点药油。” “跟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道歉?” “没关系你睡得好好的干嘛要出去?你到底要干嘛去?” 怎么又绕回老问题了? 刘夏懒得再跟她们扯,随便编道:“我只是想去图书馆借书。” “之前不去,突然这时候去?” “去个图书馆还要掐算时间吗老师?我就是突然想去而已。” 舍友靠着椅子头疼腰疼后背疼的,还不忘龇牙咧嘴讥讽:“你才回来多大会儿?要去来之前就去了,你还专门拐宿舍干嘛?” “我……” 这么没完没了的要争论到什么时候? 她看了眼手机,都快两点了,顾凌洛那边真要出点什么事也是正在进行时了。 这么想着,就更烦了! 宿管老师皱眉:“你什么?怎么不说了?” 刘夏拿起包,绕过她就往外走,“我赶时间,回头再说。” 舍友伸手就拽住了她,“你先道歉!” “松手!” “道歉!” “松……” 叩叩叩! 突然响起敲门声。 “刘夏?怎么这么慢?我在楼下等你半天了!” 顾凌洛?! 刘夏心头一喜,赶紧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顾凌洛推门而入,见宿管老师在,礼貌地点头招呼:“老师好,我是来找刘夏的,说好的一起去图书馆,等她半天都不下楼,眼看就没时间了。” 说着,拉起刘夏就往外走,“我们先走了,老师再见。” 刘夏稀里糊涂跟着出来,见她没事,悬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随即又觉得好笑,几条新闻就把她吓住了,还是不是理智的成年人? “你怎么又拐回来了?不是去动漫社吗?” “我……一个人去有点怕,想找你陪我一起。” 原来她也会怕呀! “干嘛找我?” “不然找谁?” 好一个反问句,刘夏冥思苦想,顾凌洛好像还真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女性朋友,除了她,就没见谁跟她亲近过,或者说,没见她主动理睬过别人。 “谁让你不交朋友?用着了没人陪了吧?活该!” 这不就是典型的两高一低吗?高颜值高智商低情商。 莫名其妙的,刘夏突然心情特别好,好像原本高高在上的女神,突然就落了神坛成了凡人。 -- 第115页 不过,刘夏最终也没陪顾凌洛去动漫社,一是时间来不及了,二是她凭什么要陪她?她是凡人也好女神也好,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现在有更烦心的事——到底要不要主动搬出去? 是夜,舍友抱着手机戴着耳机,喋喋不休打电话。 “不行!都说了宿舍住人了,不能视频。” “我要能赶得走不早赶走了?她脸皮厚得城墙一样,哪儿那么容易。” “搬出去?你给我出房租啊?” “都说了不能视频!除非你只看脸。” “这种话也不能说,她会听见,不行,总之什么都不行。” “那我也想你啊……我有什么办法?” “行吧,我尽量想办法。” “我也爱你,mua!” 电话挂了。 刘夏只当什么也没听见,闭眼睡觉,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认输!绝不主动搬出去! 明天先去买个床帘先围上。 夜深人静,宿舍楼静悄悄的,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第46章 宿舍有鬼 刘夏惊醒,猛地张开眼! 心脏噗通噗通剧跳着, 强迫的清醒让她的意识和身体机能有些不搭速, 缓了好半天才勉强稳住心神, 起身看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宿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隐约恍到舍友床铺好像在颤。 她赶紧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凉白的光亮照去, 舍友蒙头捂着被子, 连人带被子抖若筛糠,隐约还能听到被子里急促沉闷的呼吸声。 做噩梦了? 她想喊她一声问问, 发现自己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她没问,是人家没说。 算了, 管她做什么。 刘夏躺倒, 刚想关了手机灯,舍友颤巍巍的声音传了过来:“刘,刘夏?!” “嗯?” 就应了这一声, 呼!舍友的被子掀开了。 舍友顶着满头大汗,借着她的手机光四下瞧了瞧,慌手慌脚摸出自己的手机也开了手电筒。 “你,你看见了吗?” 刘夏打了个呵欠, “什么?” “鬼……鬼啊!” “啊?” “刚才有个浑身幽蓝的鬼趴在我床边,还,还……还摸我的手!” 说什么不好, 尼玛偏大半夜说鬼?! 不知道她刘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鬼的吗?! 刘夏本来还有几分睡意,这下咻得全吓没了,强装镇定的拽了拽被子,整个后背都靠了墙。 “哈,哈哈……别瞎说,这世界没那什么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我没瞎说,我真……” 舍友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安静的诡异。 别突然不说话啊,吓人呼呼的! 刘夏咽了口口水,问她,“你真什么?” 舍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右手,不知是手机光自下而上的关系,还是舍友真吓白了脸,那脸色吓人的一匹,活像真见了鬼似的。 “手,我的手……” 刘夏心里发慌,也顾不得两人还有矛盾,赶紧爬过去,扒着自己床边探头望。 两道手机光全集中在她手上,亮堂堂看得再没有那么清楚! 中午还完好无损的手心手指,这会儿红肿紫胀,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溃烂,血水混着浓水缓缓沁着,仿佛都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大半夜地乍一看到这个,刘夏瞬间毛骨悚然! 她莫名想起了那两个身上起疱疹疑似AIDS的外语系女生。 舍友崩溃大喊:“快,快帮我叫宿管!快呀!” 刘夏赶紧翻身下了床,还没到门边,舍友又突然喊道:“别!别丢我一个人,我也去!” 这个点儿,宿舍根本没送电,刘夏开了门,先跺亮了走廊的灯,暖黄的光斜照进来,立马让人心里安稳了不少。 刘夏陪着她一路摸到了宿管值班室,宿管老师打着呵欠开了门。 看了她手上的伤,宿管也是吓了一跳,可待仔细看看,又放下心来。 “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抹点药就好了。” 值班室有家庭药箱,宿管老师给她撒了点云南白药,纱布大致缠了下。 “要是不放心,明天你去校医院再瞧瞧。” 舍友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惨白惨白的,回到宿舍裹紧被子,一夜都没关手机灯,害得刘夏被她影响,也开了一夜手机灯。 刘夏本以为自己一夜都别想睡了,气氛实在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可没想到,沾了枕头不大会儿,她就觉得额心凉意沁人,大冬天都不觉得冷,只觉得倦意沉沉,很快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刘夏精神饱满的起床洗漱,全都收拾好了,舍友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刘夏拿了包打算去找浩烟改改,走到门口又顿住了。 想了想昨晚她和舍友也算患难与共,不如喊她两声省得她迟到了,也算进一步缓和关系。 她转身走到她床下,轻声喊了两声:“起床了,要迟到了。” 没反应。 只好拔高音量,“喂!起床啦!” 舍友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懵地四下看了一圈,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脸上。 刘夏想要缓和关系,赶紧笑露八颗牙,笑得甜的都快齁了。 -- 第116页 “七点十分了,快点儿吧要迟到了,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刚摸到门把手,后面突然厚墩墩砸过来一句。 “昨晚你倒是睡得挺快啊!” “欸?”刘夏回头,有点茫然。 舍友顶着黑眼圈,阴测测瞪着她,“都见了鬼了还能睡这么踏实,心理素质真不是吹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 “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改改她们在催她快点下去。 刘夏懒得再跟她掰扯,随意挥了挥手,“我赶时间,走了。” 下了一层先去512,再跟浩烟改改她们一块儿等电梯,几个女生在一旁议论纷纷。 “昨晚的尖叫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妈呀吓死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没人知道。 刘夏撞了撞竖着耳朵想听八卦的改改,冲她耸了耸眉毛。 改改心领神会,一出宿舍楼就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刘夏把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你是说,昨晚的尖叫是你室友,她可能是做了噩梦,说自己见了鬼?” “对,可是这世界没有鬼的,我跟她一个宿舍都没看见。” 改改挽着她的胳膊笑道:“这不正好吗?等她把自己吓走了,你就可以独享宿舍了!” “那可是概率事件,哪儿可能天天做噩梦。” 一抬头,顾凌洛站在一丛冬青旁,黑色的风衣随风扑簌,掩映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她遥遥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夜一般幽沉,却在看到她的瞬间灿亮如星。 “刘夏。”顾凌洛笑了,清冷的嗓音都遮不住暖暖的喜悦。 刘夏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饭盒,“别说你又是来给我送饭的。” “嗯,还有你朋友的。” “你姐做的?” “是,应该合你的口味。” 不断有同学从身边走过,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她俩。 昨天中午那校花、前校花、学生会长联袂主演的大戏,已经在校论坛激情开贴,同学们众说纷纭集思广益,很快就罗列出了十几种不同的故事版本,其中支持率最高的当属#两任校花抢会长,昔日闺蜜反目成仇#。 好多无聊同学还发了匿名投票,赌谁最后能摘得美男。 照理说,顾凌洛口碑如潮,应该压倒性胜利才对,可出乎意料的是,截止到今天早上,刘夏竟然和她打了个平手?! 投顾凌洛票的自然是从实际出发,认为顾凌洛高岭之花,又是学霸,是所有宅男心中的完美女神,只要她勾勾小指头,没几个男人不拜倒在她的杀人美貌下。 投刘夏票的则认为,顾凌洛是女神,女神有女神的骄傲,放不下身段引诱男人,可刘夏就不一样了,她本来长得就好,再下作点儿主动倒贴,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想想刚从医院回来的某系系草,被砍了两刀还对她念念不忘,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不怕红颜长的美,就怕红颜是祸水啊! 刘夏可不就是那种女人恨死男人爱死的典型祸水吗? 刘夏昨晚刷了论坛,自然也看到了这些胡扯八道,差点没一口老血糊了手机屏。 她喜欢学生会长?拜托造谣也造得靠谱点成吗? 倒是顾凌洛,她……喜欢学生会长? 就算不喜欢也是有好感的吧?不然她平时谁都不理的,怎么偏就答应了漫展?昨天还答应了自制剧和商演。 别说是为了她,漫展可是跟她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其实仔细想想,她姐说的或许是真的也不一定,不然还真就没人能啪个三天两夜不下床的,至于是不是遗传病不好说,基因改造人什么的倒是很有可能。 之前她也怀疑过的,什么世界末日啊,疯狂的科学实验之类的。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怀疑了,她累了,不管顾凌洛究竟因为什么打破常人极限三天两夜的,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 顾凌洛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跟自己啪啪啪的,她也没想过套路自己,如果想套路,自己这么积极主动追了她两个多月,她早就得手了,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何必多此一举? 三天两夜的发生不过是个意外,只是因为顾凌洛不能跟人过分亲密,而她刚巧破了戒,于是就悲剧了。 但凡顾凌洛有一点点喜欢她,现在说的都不会是“对不起”,而是“我爱你”,甚至还会加点补充“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她没说,她只有反复着那句“对不起,我错了”。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觉得愧疚,想要补偿她罢了。 她可以不在意那三天两夜的噩梦,可她却不能接受顾凌洛的补偿。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补偿。 如果顾凌洛只能给她补偿,那就算了吧,趁着她才刚发现自己的心意,还没有泥足深陷,早抽身早干净。 “顾凌洛。” “我在。”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影响到顾凌洛,她只专心致志望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只对着她的笑意。 刘夏狠了狠心,“别说什么给我送饭,起早贪黑的是你姐,辛苦做饭的还是你姐,你上嘴片一碰下嘴皮的倒是轻松的很,做人不要这么虚伪,如果真有诚心的话,那就自己做给我吃。” -- 第117页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只一秒,果断让开了路。 “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下次我做。” 路人震惊了,浩烟改改也愣了下,赶紧跟上刘夏的步伐。 之后连续几天,顾凌洛早中晚都会出现在她面前,什么也不做,只是跟着她,她去食堂她也去,她回宿舍她送她,送完就离开。 顾凌洛再没从家拎过饭,她不提这茬,刘夏也不提,反正她原本也没想过她真会给自己做。 后来刘夏干脆也不去食堂吃饭了,直接买了拎回宿舍吃,尽量避免跟她相处,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刘夏没有回自己宿舍吃,她是去浩烟改改宿舍吃的,她跟那蛇精病舍友的关系不但没有因为患难与共和谐一点,反而还被扣上了个装鬼吓她并弄伤她手的罪名。 刘夏很气愤,不过比起气愤,更多的还是害怕。 是的,刘夏怕了,原本想着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她刘夏是怂,可这次就是要硬气地跟她杠到底,打死不搬宿舍! 可接连几天被舍友的惊叫吵醒,她就开始打退堂鼓了,这么折腾下去,神经衰弱倒是次要的,要紧的是,舍友的演技实在高超,把她也吓得一惊一乍疑神疑鬼起来。 这宿舍不会真有鬼吧? 别的不谈,单说舍友那惨不忍睹的右手,如果说是她自己伤的自己就为赶走她,刘夏是不信的,那可不是一个小伤口,而是整个手,不管手心手背手指头,全都又红又肿绷血流脓! 一般人真下不去手那么伤自己,而且想让自己伤成那样也不容易,起码刘夏就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伤成那样,割的?蹭的?磨的?还是专门撒了什么过敏药粉之类? 感觉好像都造不成这么惊悚的效果。 舍友天天跑校医院换药,内服的外敷的什么药都用了,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疼得她脾气越来越暴躁,胆子也越来越小,一到熄灯时间就一惊一乍,还专门买了两盏充电台灯彻夜开着,然而,并没有鸟用。 看,呲呲拉拉,台灯灭了。 明明熄灯前刚充满的电啊!而且要坏也不能两盏同时坏吧?! 别说舍友,刘夏都快吓出神经病了。 “唉!不行了,我必须得换宿舍,再不换我真神经衰弱了。” 午休时间,刘夏强制霸占了改改的床,赶得改改浩烟挤一张。 改改翘着腿在墙上划拉着,笑道:“别这么丢人行吗?这明显是她想吓走你啊?” “就当是吧,我不值当跟她置这个气。” “不是就当,是真是!你想想看,是不是就她一个人见了鬼?” “是。” “是不是就她的台灯灭了?” “我没台灯,检验不出来。” “我的借你试试。” “我不试,等灭了还不得吓死我?再说,她手上的伤绝对不是装的。” 浩烟懒洋洋开口:“她的伤或许是不小心弄伤的,刚好拿来吓唬你而已。” 改改又道:“你就再试一晚上,如果真有鬼,不可能只吓唬她一个,也不可能只灭她一个人的灯,只要今晚你灯灭了,明天咱立马换宿舍,我们坚决支持!可要不灭~~你懂我懂大家都懂~~我无偿赠送你个‘好睡眠’眼罩加耳塞。” 刘夏叹气,“好吧,再试最后一晚。” 第47章 谁进来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 刘夏提前出现在512。 浩烟改改刚洗漱完, 正打着呵欠在梳头。 浩烟:“怎么这么早?” 刘夏拉出椅子坐下, 憋着笑:“我怕再不来我要憋不住笑场了。” 改改立马眼前一亮来了精神:“怎么了?赶紧说说!” 刘夏绘声绘色道:“她是装的!真是装的!我看出来了!” 昨晚刘夏不是被尖叫声吵醒的,而是被压醒的。 她那蛇精病舍友两盏台灯都灭了,见刘夏的还亮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窜到了刘夏床上。 被吵醒的低气压让刘夏想都没想就把台灯塞给了她,让她回自己床上。 舍友抱着台灯, 死活不肯离开她的床, 还非要把床帘全都撩起来,说是飘飘忽忽的太吓人。 刘夏实在困得很, 赶又赶不走,懒得再理她, 干脆闭眼睡觉。 还没刚阖上眼, 她那台灯竟然也灭了!舍友吓得撩起她的被子就往里钻! 她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赶紧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仗着胆子够过自己的台灯瞧了瞧, 呵,不瞧不知道,一瞧开关居然是关着的。 咔哒,旋开开关, 灯亮了。 刘夏跨过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的舍友,跑她床上看了看她的那俩台灯,无一例外, 全都是关了开关,拧开一个比一个亮堂。 呵呵。 难怪台灯在自己这儿不灭,她一拿就灭,敢情都是她自己拧灭的,这鬼哭狼嚎瑟瑟发抖的样子,根本就是在给她演戏呢! 刘夏回去赶走了舍友,一觉到天亮,睁眼一看,舍友已经起来了,或者说,一夜没睡,抱着被子窝在墙角,两眼无神地瞪着她。 刘夏:“你知道我出门时她说什么吗?” 改改:“什么?” “她居然说,她眼睁睁看那鬼搂着我睡了一夜……噗哈哈哈哈!” 刘夏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她都不动动她可怜的脑细胞,哪个鬼压床的不作恶梦?没见我睡得喷喷香,她怎么说得出口的?” -- 第118页 刘夏抹掉眼角的笑泪,摇了摇头,“这真是演戏,真真儿的,我信了她的邪差点主动搬出去!我决定了,既然她想演,那我就好好配合配合她~” 浩烟一听,立马捐献了一个台灯灯泡。 “这灯泡有点接触不良,我说扔呢,忘了,你拿去用。” 是夜,刘夏装上那灯泡,呲呲拉拉一会儿明一会儿灭的,吓得那舍友半宿没阖眼。 “鬼,鬼啊!” 不是舍友吆喝的,是刘夏,她指着一处,捂着被子哆哆嗦嗦。 室友吓得不轻,也裹着被子偷偷瞄着。 “没,没有啊?在哪儿?啊啊啊啊!!鬼啊啊啊!!!” 刘夏暗自窃笑,装得可真像,她就随手那么一指,要不要这么配合? 咦?等一下。 刘夏仔细瞧了瞧自己手指的方向,刚刚那一瞬间,怎么觉得好像有气流涌过? 她想起和齐飞吃饭那天,他俩座位中间也有过类似气流,好像还有点发蓝。 那天以为是眼花了,今天…… 使劲儿揉了揉眼,好像又没有了。 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的! 刘夏突然有点脊背发凉,顾不得再吓唬舍友,赶紧躺倒闭眼睡觉,顺手把那呲呲拉拉吓死人的台灯也给关了。 第二天起来,刘夏清醒了不少,左思右想,越想越发毛。 “喂!你说那鬼长什么样儿?” 舍友被吓了一夜,靠在墙角昏昏欲睡,刘夏这一声吓了她一个激灵。 “蓝,蓝色的,一大团,忽忽悠悠的,有时候有腿,有时候没有,那手冰块儿似的,哪儿都不摸,专摸我的右手!” 刘夏裹紧了被子,要是别的颜色还好,蓝色不就跟她之前恍到的那气流一样了吗? 舍友之前也提过鬼是幽蓝的,如果说昨晚是潜意识受她影响,觉得自己看到了蓝色气流,可之前和齐飞在饭店那次可没受任何人影响。 舍友说,她搬进来之前从没见过鬼,曾一度怀疑是她吓唬她,后来又说是她带进来的鬼。 难道……真是她带进来的? 刘夏裹着暖烘烘的被子,平白打了个冷战。 不,一定是她想多了,之前她还一个人住公寓,不一点儿事也没吗? 还是说她睡觉死,什么都没察觉? 不行,不能再想了,细思极恐!简直要了亲命! 这地方无论如何不能呆下去了! 刘夏:“我决定搬出去!” 舍友:“我决定搬出去!” 刘夏看了看舍友,舍友看了看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刘夏os:她居然主动要求搬出去?!这么说她真不是装的?那鬼是真的?那这宿舍绝对留不得!!! 舍友os:她居然主动要求搬出去?!这么说她之前真没见过这鬼,这鬼不是她带来的?那这宿舍绝对不能住!!! 刘夏:“不不不,还是我搬吧!” 舍友:“别别别,我搬我搬!” 舍友到底更卑鄙点儿,不等刘夏钻出被窝,她已火速下床,随便披上羽绒外套,连睡衣都没换,直冲出了宿舍。 刘夏深感不妙,赶紧换了衣服跟着她直奔一楼值班室。 MMP! 晚了一步!! 舍友先下手为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个被霸凌的小可怜,虽没明说可字字句句都透着她欺负她的森森内涵。 “求你了老师,让我换宿舍吧,不管跟谁住都行!说什么我也不住601了,呜呜呜。” 这啜泣声还有那瘦削抖颤的肩膀,真是见者感叹闻者同情。 宿管老师瞪了后来的刘夏一眼,“这事儿我做主,让她搬出去。” 舍友一听,头摇成不浪鼓:“别!千万别!还是我搬吧,我愿意搬,跟谁住都行!” 刘夏赶紧挤过去,“老师,还是我搬吧,我……” 宿管老师不理她,和蔼地问舍友:“四人寝你愿意吗?” 舍友睁大了眼。 她不乐意,百分之万的不乐意! 跟一人同住都快烦死了,何况三个人! 她小心翼翼问:“能……单独开间宿舍吗?” 宿管老师摇头:“不能,现在只有一个四人寝还有位置,你要搬过去,多出来的住宿费也是不退的,不过,如果半途有人再来,或者搬走,我可以再给你调。” 换句话说,再想一个人独享宿舍基本不可能了。 舍友迟疑了半晌,看了眼自己疼得打不过弯的右手,再这么继续下去,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舍友心一横,男朋友什么的,都先靠边站,什么都没有手重要! “我接受!” 于是,舍友又请了一天假,没等刘夏洗漱完就开始心急火燎搬东西,还打电话问她妈,搬出鬼宅怎么防止鬼跟过去。 “熏艾草是吧?行行行,我下午就去买!” 刘夏无泪语凝噎。 她跟她有仇!真有仇! 走就走吧,临走还故意在她面前打这么通电话,生怕她晚上一个人吓不死是吧? 浩烟改改倒是挺高兴,喜大普奔的,就差跳个胜利舞了。 改改:“这是一次划时代的进步!革命同志终于赶走帝国主义,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新中华!” 浩烟:“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被尖叫声吵醒神经衰弱了。” -- 第119页 刘夏一点儿也不高兴,还没熄灯就抱着被子呼呼咚咚跑下了五楼。 “嘿嘿,改改,你的床被临时征用,请让开。” 改改放下手机懒洋洋趴床边瞅着她乐:“怎么次次都欺负我?一个礼拜奴役已到期,请恕小的拒绝~” 刘夏都快哭了,“我不开玩笑,真的,我真害怕,你就让我睡一晚吧。” 改改摇了摇手指头:“no no no,我的小床昨晚还找我哭诉,说我不爱它,总让别人睡它,它身心受到了重创,急需我用身体抚慰它幼小的心灵。” 哼! 小气鬼! 刘夏转而看向浩烟,刚憋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浩烟立马摆手:“闭嘴!改改睡觉不老实,我坚决不跟她睡!” “那我跟你睡~~”刘夏拼命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同情,求垂怜。 “不行!床本来就窄,你前凸后翘地占地方。” 改改一枕头扔了过来,“你什么意思啊?说的好像我不前凸后翘似的!” 浩烟老实不客气:“你跟她是差着个cap。” “我,我这是攻气十足!哪儿像你啊,那腰细得跟柳条似的,天生受命!” 浩烟蹙眉:“攻受不是看身材的,不是你剪个短发cap小点儿就是攻,也不是我前凸后翘杨柳细腰就是受。” 改改叉腰不服:“你看看有几个攻身材比受好的?再看看有几个人身材能比你好的?事实胜于雄辩,拒绝反驳!” 浩烟嗤笑一声,指了指刘夏:“现成不就是个例子吗?刘夏的身材有顾凌洛好吗?她不就是受?” 改改:“这,这纯属意外!她以前也攻过的!大家有目共睹!” 浩烟:“别强词夺理,你就是受!” 改改:“你才受!” 浩烟:“你受!” 改改:“你受!” 刘夏听得头大,搞不懂她俩单身狗好端端的干嘛突然争起什么攻受? 她抱着被子满脸堆笑打圆场:“哎呀,你俩都是攻!都比我攻!就我受行了吧?别吵啦~” 浩烟改改:“闭嘴!” 浩烟:“好端端的攻硬生生让你演成了受,好意思说!” 改改:“就这么躺平任受,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还不反省!” 刘夏:“……”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就劝个架吗? 刘夏:“内个……” 浩烟改改争吵。 刘夏:“Hi~能不能先理理我?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啊喂!” 浩烟改改继续争吵。 刘夏:“喂!我生气了!听到没有?!” 浩烟改改齐回头,面目狰狞:“我们更!生!气!!!” 刘夏:“……” 好吧,她懂了,真的完全懂了。 刘夏:“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还不行?我回去睡。” 转身离开512,刘夏垂头丧气。 她也不怪她俩,毕竟这段时间经常赖她们宿舍,也确实影响她们正常休息了,她就是担心今晚怎么办? 拖拖拉拉回了宿舍,还差十分钟熄灯,她心如死灰爬上床,被子捂严实了,抱着手机刷视频,视频播得什么完全没看进去,满心满脑子都关注在细长条的日光灯上。 熄灯了吗? 还没有。 熄了吗? 没有。 熄…… 不行,得把窗帘拉开,起码校门口的灯光多少能晃过来点,增加点儿安全感。 翻身下床拉开窗帘又爬上床。 瞄一眼窗户,再瞄一眼。 灯光的确是恍过来点儿,可就那一点儿昏昏黄黄跟猫儿眼似的,还不如没有,尤其窗户两侧乌漆墨黑,好像随时都会贴过来张鬼脸,或从上面飘下来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 不行不行!还是拉上窗帘吧,太奶熊吓人了! 还有三分钟熄灯,刘夏赶紧又翻身下床,唰啦一下拉上窗帘。 刚转身准备回床,屋里陡然一片漆黑! 刘夏:“……” 啊啊啊啊啊! 不是还有三分钟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熄灯了?!!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情绪还没蔓延到脸上,脑子已经炸开了锅。 赶紧上床,赶紧的! 床在哪儿?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刘夏摸索着凭记忆往床边去,慌得腿软脚软,就怕突然摸到什么冰凉凉的手,或者被什么抓了脚。 摸到床边的小梯子了,太好了,赶紧上去! 刘夏甩掉棉拖,刚抬起脚。 咔啷!咔啷! 什,什么声音?!!! 咔啷! 妈呀!不是幻听!!! 刘夏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朝门口望去,咔啷声是从门外传来的,这么响的动静,照理走廊声控灯该亮起来才对,可到处一片漆黑,只有安全标恍着幽绿的微光。 吱呀呀…… 门缓缓推开,一道硕大的身影披着幽绿晃了进来。 第48章 凤求凰 那黑影,肩宽头小, 身形笨拙, 还没长胳膊! 鬼…… 这绝壁是鬼来了啊啊啊啊!!! 刘夏吓的都失了声, 死搂着梯子不撒手。 恶灵退散!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释迦摩尼大悲咒! 刘夏三魂已经吓飞了七魄,那鬼突然诧异出声:“你在干嘛?” -- 第120页 刘夏一僵。 这声音…… 顾凌洛?! 顾凌洛径直走到空着的床位,怀里抱的被子,背后背的旅行包,全都扔到床板上, 回头看了还死搂着梯子的她一眼, 又抬头看了看顶灯,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快步到她床边帮她够出了手机塞进手里。 “别怕,是我。” 刘夏下意识缩了下手, 这才接过手机慌手慌脚地按开。 手机屏亮起, 手电筒功能打开,她终于看清了身边的人。 凌眉寒瞳,高鼻薄唇, 幼滑瓷白的脸蛋儿,不是顾凌洛还能是谁? 刘夏的心总算彻底落回了肚子,随即警铃大作! “你怎么来了?你想干嘛?还有,这么黑你怎么能看得见?!” 顾凌洛避重就轻, “学校离家太远,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都浪费了,所以干脆搬进宿舍。” “你搬就搬!干嘛非来我宿舍?!” 顾凌洛微笑的很无辜:“我也没想到刚好就分到你宿舍, 宿管说,只剩这一个空位了,我也不是有意的。” 刘夏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可她没有证据。 刘夏不理她,爬上床,突然想到关键性问题。 “你还没说这么黑你怎么看清的?!” “我没看清,我就恍到个大概轮廓。” “外面有安全绿标,虽然光线很弱,可好歹外面比里面亮点儿,我从里看外看,能恍见轮廓很正常,可你从外往里看应该更黑才对,怎么可能恍得见?!” 到处都黑了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毫不夸张,她刚刚可是亲身体会过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我……”顾凌洛顿了下,“我经常做眼保健操。” “哦~就像你曾经是消防选手跳高社员一样?你初中是不是长跑小能手?小学还是举重小冠军?” “我……” 咔哒! 顶灯突然亮了。 不知谁在外面吆喝了一声:“刚刚跳闸!熄灯时间延长半个小时~~” 宿舍楼瞬间一片沸腾,不过提早了三分钟熄灯,这就多延长半小时,能不高兴吗? 顾凌洛转身开始收拾东西,风衣脱了,单薄的打底衫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她点脚伸长手臂铺床,不时露出一溜白花花的腰线,在那黑衣黑裤之间,格外醒眼。 刘夏只瞟了一眼,赶紧拽严床帘,捂被子躺倒。 怎么会是顾凌洛? 怎么会是她? 刘夏大脑一片空白,有点不能接受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什么神神鬼鬼的,这会儿通通比不过要和强了自己并且自己还斯德哥尔摩的罪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冲击。 她盯着床帘围出的小小一块儿天花板,认真问道:“你真的只是凑巧搬进601?” 哗啦哗啦整理的声音顿住了,半晌,清润的嗓音才响起:“不是凑巧。” “那是什么?” “我听说你舍友搬出去了,中午特意申请的601。” “为什么?” “想离你近一点。” “为什么?”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果然是为了补偿…… “我原谅你了。” “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刘夏微吐了口气,“那怎样你才能原谅自己?” “对你好。” “好多久才算够?” 帘外沉默了很久,久到刘夏以为她不会答的时候,顾凌洛才缓缓道:“一辈子。” 一辈子? 说得活像她喜欢她似的。 可惜她清楚,顾凌洛一点儿都不喜欢她,都三天两夜那么折腾了,她都没说过一句喜欢,显然她不仅对她这个人不感兴趣,连她的身体都没让人家满意。 犯罪者无动于衷,被强的她却还在悲伤自己的身材不够火辣,这还真是讽刺。 蹭掉眼角沁出的泪,刘夏故意吊儿郎当道:“一辈子可太长了,我会烦死的,不如这样,你做点让我开心的,补偿够了之后就搬出去,想住哪儿住哪儿,总之别住601。” 这次顾凌洛答得很快,“补偿是一定的,搬走不行。” “所以就说你虚伪吧?既然是补偿,那就该让我开心才对,你不听我的,我不开心,算什么补偿?” “除了搬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真的。” 听听!这对话多耳熟?! 这不就是她曾经对她说过的台词吗? 鹦鹉学舌,班门弄斧,连个招数都不换,怎么可能糊弄得住她这个最擅长死皮赖脸哄人的祖师奶奶? “行,那你……弹首吉他给我听,就明天晚上吧,6点半,宿舍楼口。” “我不会。” “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啧啧~糊弄我哦~~” “吉他我真不会,一时半刻也学不来,箫行吗?” “欸?” “洞箫。” “行是行,不过要在宿舍楼口哦,可不是女生宿舍楼口,是小铁门那边。” 宿舍区有个专门的小铁门,晚上十点落钥,加上宿舍楼本身的玻璃门和学校大门,算是三重保障。 换句话说,所有住宿生都要通过那个小铁门才能回宿舍,人流相当密集,还有学生专门蹲那附近出售二手物品,不过从没见谁在那儿搞行为艺术。 -- 第121页 顾凌洛没有一丝为难或犹豫,干脆利落道:“好。” 好? 她不过是想起当初她为难她找二十个观众的事儿,想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让她也体会体会她当初的苦恼,根本就没想也不信她真能拉得下脸在全校同学面前卖艺。 根!本!不!信!!! 啪!啪!啪! 第二天傍晚,刘夏的脸被自己打肿了。 浩烟改改一左一右夹着她,三颗脑袋凑一起,直勾勾盯着小铁门不远处那道矫娜的身影。 难怪下课没见顾凌洛来接她,这是先一步拿了洞箫在等她啊,她还差点以为她把顾凌洛吓跑了呢。 顾凌洛手执一支血□□箫,站在光秃秃的杏树下,见她过来,微微一笑。 “一首够吗?” “我要说不够呢?” “那就两首。” “要还不够呢?” “三首。” “要还……” 同学们过来过往,都好奇她们又在争论什么,却没几个好意思明目张胆停下偷听的。 顾凌洛略一沉吟,道:“只要你不说停,我就一直吹,哪怕门禁到了,熄灯了,老师保安来赶人了,我也不走。” 刘夏回她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呵呵哒。 老师赶人都不走?她真当学校是她家开的? 这么假的话都说的出口,亏她当初还以为她是个言出必行很讲信用的人,没想到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话精! “好啊,那你可以开始了。” 顾凌洛执起洞箫,长睫低垂,红唇微启,修长的手指轻拢箫洞,箫声流水般逸出,将那跨越千年的爱恋奏绎的深挚缠.绵。 刘夏不懂古典乐,可这首曲子实在太经典了,即便不懂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顾凌洛虽只是吹奏没有唱词,可那一音一律婉转之间,无处不透着情真意切,没有唱词胜似有词。 起风了。 夜空越发幽沉,乌云遮星蔽月,凉白的路灯漏过杏树枯败的枝干斑驳在顾凌洛身后,古典的曲调哪怕再如何情谊浓烈,也遮不住冬日的萧索。 可偏她那箫太过猩红,唇实在沉艳,风过杏枝舞,乱了长发,遮了素眼,便是没有杏花微雨春阳暖照,只这红唇点绛青丝乱,已足够拉扯住同学的脚步,忘了寒风冷冽,只记美人箫声。 一曲终了,掌声擂动,刘夏这才注意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小铁门都快堵住了。 两任校花反目抢会长的帖子还在论坛置顶,她俩同框本来就是热点,再加上一贯低调的顾凌洛又突然卖艺,还吹得这么好听,围观到拥堵,实在正常不过。 刘夏感叹顾凌洛心理素质就是比她好,丁点都不带怯场的,刚想对她说,行了,回去吧,再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当然,这后半句她是要咽在肚子里的。 然而,别说后半句,前半句都还没开口,人群中走出一人,笑盈盈递给顾凌洛一个纸袋。 “你还真是个宝藏女孩儿,这箫吹得真好,这个拿着,衣服改好了,配饰也齐了,明天可别忘了。” 人群隐约有些骚动,同学们似乎终于明白顾凌洛为什么突然站这儿卖艺了,敢情人家是女神,不能放下身段色.诱,只能才艺表演了。 校花vs前校花的美男争夺战,谁输谁赢,瓜友们撕得你死我活。 好像有人在说:“看,前校花脸色难看的,肯定是觉得自己输了。” 刘夏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她看了眼色眯眯(并不是)的学生会长,又看了眼含羞带怯(完全没有)的顾凌洛。 好一对狗男女! 什么让她做什么都愿意?还不是为了吹给学生会长听! 凤求凰。 呵呵。 刘夏懂了,真懂了! 顾凌洛为啥这么急着搬进宿舍讨好自己? 她看上了学生会长,想跟人家双宿双飞,可之前才刚折腾了她三天两夜良心又过不去,为了尽快还清欠这风流债安安心心和心上人在一起,她才这么心急火燎对她好。 好,好的很! 姐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姐成全你们。 不过在成全之前,还得先顺了姐心头这口气! 顾凌洛接过袋子看了一眼,客气道:“明天上午八点,我直接到会场等你们。” 学生会长下意识凑近了点儿,不放心道:“不会再放我鸽子吧?” “放心,绝对不会。” 学生会长这才笑道:“风越来越大了,走吧,回宿舍吧。” 围观同学已经窸窸窣窣散去了。 顾凌洛摇了摇头,似乎还记得刚才的承诺,刘夏不说停,她就不停。 她举起血玉箫,长发风衣随风扑簌,扬起箫声散向夜空。 浩烟改改左右夹着刘夏,改改道:“吹完这首就让她回去吧,下凉了,真冷了。” 刘夏看了眼驻足等候的学生会长,冷笑:“多好的机会,干嘛要放过?” 改改:“什么机会?” 刘夏:“考验她诚意的机会啊。” 改改蹙眉:“可人的□□是很脆弱的,不管灵魂多强大,挡不住□□发烧感冒啊!” 刘夏瞥了她一眼,“她要好好的一点儿风险都没有,我还考什么验啊?!” -- 第122页 改改还想说什么,浩烟拦住了:“我支持!大不了就是发烧感冒,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怎么让咱们夏夏原谅她?” 刘夏没等到曲子吹完就拉着浩烟改改走了,顾凌洛的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即便她进了宿舍楼也始终没有收回,只是视线落在了601的窗户。 601的灯亮了,刘夏的身影恍在窗上,顾凌洛唇角浮出一丝笑意。 学生会长缩着脖子,迎着冷冽的风望了一眼她望的方向,手拢嘴边大声道:“走吧,回去吧!冻,冻死人了,一会儿你手指都打不过弯儿了!” 顾凌洛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学生会长又等了会儿,见第三首都吹完了她还不走,只得挥手告别。 还有几个人站在背风处听她吹曲儿,有男生,也有女生,顾凌洛不懂也不关心他们为什么要留下,只专注地吹着曲子,望着窗上偶尔恍过的身影。 回到宿舍洗洗涮涮收拾收拾东西,很快就八点多了,刘夏没敢在自己宿舍往外瞄,跑到水房窗户偷偷瞄向小铁门。 第49章 气得咬人 小铁门在拐角,几棵杏树挡着, 路灯又在拐角这边, 看不大清楚顾凌洛的位置, 想推开窗户听一听箫声,偏天气太冷,窗户冻上了推不开。 想了想,512在楼体最右侧,应该看得比较清楚, 她又咚咚咚跑下楼。 改改趴床上玩着手机, 腿交叉着翘得老高,回头看了她一眼。 “干嘛呢?别打我小床的主意, 我对它的爱忠贞不渝!” 刘夏也不理她,径直跑到窗户边, 半蹲着, 贼头贼脑往外瞅。 浩烟没忍住调侃:“上次偷看人家光身子也没见你这么贼眉鼠眼,这现在人家穿得好好的你怎么倒怂了?” 改改突然想起来:“对啊!还没问你呢,顾凌洛身材怎么样?D还是E?粉不粉?嫩不嫩?腰细不细?” 刘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YY你家许轻岚就得了, 别谁不谁都想染指。” “什么染指?我就问问怎么了?” “怎么了?那我问问你成吗?你D还是E?粉不粉?嫩不嫩?腰细不细?” 改改低笑:“这还用问吗?不然我脱了你自己看?” 她怎么忘了,改改在她和浩烟面前从来都是不要脸的! 刘夏瞅着小铁门那边修长的身影,心烦意乱,随口扯道:“谁要看你?不如说说许轻岚嫩不嫩粉不粉的?” 一提许轻岚, 改改不吱声了。 刘夏回头:“干嘛不说话?” 浩烟懒洋洋插嘴:“她的欲擒故纵出了点小瑕疵,许轻岚已经半个月没理她了。” 刘夏:“……” 突然想笑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不嘲笑这个可怜虫了。 刘夏探手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 她不理你,你可以主动理她,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改改摇了摇头:“不行,沉不住气就输了,敌不动我不动,等到期末考她要还不理我,再想办法不迟。” 刘夏有些愕然,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的改改居然坚持了三个月还这么有耐心,看来这次是真心的,可许轻岚那种商业精英白富美,恐怕不是那么好追的,尤其……性别还一样。 同性恋,尤其是女同性恋,人口占比极低,喜欢的人刚好和自己一样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 刘夏爬上改改的床,盘腿坐着问了她很多有关许轻岚的问题,尤其是性向。 改改被她的严肃逗乐了:“对她,我手到擒来,只不过需要花点时间而已,你就别瞎操心了,倒是你,这都快九点了,你还不让她回来吗?” 刘夏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翻身下了床。 “就像你刚才说的,沉不住气就输了,我等着她自己回来。” 就算她真能坚持到底,耐不住老师保安清场,到时候她不想回来也得回来。 总之,她稳赢! 等顾凌洛灰溜溜回来时,她就有借口把她赶出601,成全他们那对狗男女。 想想自己还真伟大。 刘夏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拖拖拉拉回了601,她才没有想哭,她倒是庆幸自己还没有泥足深陷,不然,放手就得是撕心裂肺剜肉断骨的遭罪。 一关宿舍门,眼泪哗得就下来了。 好吧,她就是想哭怎么了?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发现的同时被渣了,不该哭一哭自己逝去的贞cao,顺便埋葬刚刚萌芽的爱情吗? 顾凌洛和学生会长挺好的,郎才女貌,不对,郎貌女才,也不对,顾凌洛可是才貌双全,便宜了那臭小子了! 不管怎样,他俩好歹阴阳和谐,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挺好,真的挺好。 奶熊的,就哭这一晚上能怎么滴?明天又是活蹦乱跳大好青年! 爬上床铺围好床帘,防止顾凌洛突然回来撞见她痛哭流涕,那可就太尴尬了。 压抑着声音竖着耳朵,憋憋屈屈地痛哭了一场,还留了点儿时间赶在熄灯前又洗了把脸。 顾凌洛还没回来。 她趴床上偷瞄了下窗户,虽看不大清楚,可隐约能恍到地上的影子。 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躺床上刷了会儿手机,熄灯了,刘夏没工夫害怕,迅速爬下床张望窗外。 路灯也熄了,到处黑漆漆一片,只有遥远的校门方向有一豆光亮,这也看不到顾凌洛还在不在。 -- 第123页 窗户都冻上了,拉不开,也听不到箫声。 算了,一会儿保安会巡逻,肯定会赶她的。 重新爬回床上,刷视频,刷新闻,各种刷,刷着刷着,她竟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自打搬进这宿舍,她就没好好睡过一晚上,尤其昨晚跟顾凌洛共处一室,她失眠到凌晨四点多,这会儿可不就困了吗? 再一睁眼,已是凌晨三点多,平时刘夏半夜是不会醒的,这次偏就醒了,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顾凌洛回来了吗? 按亮手机,先撩开床帘照了照地上。 没有顾凌洛的马丁靴。 再照照床,空空荡荡。 她还没回来?! 刘夏瞬间清醒过来,赶紧下床跑到窗户边儿。 窗上雾蒙蒙一片,结了霜花,拽着袖角擦开一块儿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好死不死的,什么时候下不好,偏偏这时候下! 顾凌洛呢?不可能还在那儿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她想,学校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学生这种天气在外面晃悠的。 她没回宿舍,可能只是去了别的地方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候宿舍门已经锁死了,出也出不去,就算她想去确认下顾凌洛到底还在不在都不行。 想了想,她倒了盆热水,小喷壶装满,热毛巾加热水喷,双管齐下,费了好半天总算化开了一侧推拉窗,咯吱吱,勉强拉开了条缝。 呼唔—— 只一条小缝,东北风卷着雪花就灌了满屋。 刺骨的冷。 刘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哆嗦着回身衣服裤子乱七八糟就往身上套。 不用再确认了,顾凌洛还在,那个傻子还在! 冷冽的寒风呜咽着,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箫声。 拿着手机一路跑到一楼,宿管老师打着呵欠给她开了门,一听她是要找顾凌洛,居然二话不说就放她出去了。 刘夏没工夫想那么多,裹紧羽绒服就推开了玻璃门。 呼唔—— 北风卷着雪片冲面而来,暖呼呼的身子瞬间冻透,北方的冬天,真真儿是彻骨冰寒,昼夜温差尤其大。 刘夏怕冷,硬着头皮出来,腿脚就没停了哆嗦,那风雪一刀刀刮在脸上,还没下台阶脸就冻得生疼生疼的,总感觉割破了流血了,可摸摸又完好无损,真特喵太冷了。 第一场雪,落得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刘夏一步一个脚印顶风而行,风雪中呜咽着如泣如诉的箫声,明明都是《凤求凰》,这会儿听来却少了傍晚的热烈痴缠,多了无限的惆怅与悲凉。 路灯早就熄了,夜空浓云遮月,幸而皑皑薄雪稍微映着点光亮,勉强还能恍到轮廓。 刘夏也没开手机灯,就那么一路摸过去,箫声越来越近,拐过枯败的杏树,一个雪人站在路边。 要不是那一身的黑薄雪根本遮不住,她差点没分辨出那是个人。 昏暗中看不清五官,只看到顾凌洛微微抬头,似乎看向了她,只是手中洞箫并未放下,直到最后一个音吹完,这才僵硬着垂落手臂。 “你……咳咳!”嘶哑的嗓音,刚张开嘴就呛了满嘴风雪。 不等她再开口,刘夏突然上前,粗暴地拍掉她头上身上的积雪,拽着她就往回走。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是不是?! 她倒觉得,她这根本不是想证明自己的诚意,而是故意跟她置气!不气死她不罢休那种! 一路头也不回把那缺根筋的傻子拽回宿舍楼,拽进宿舍,走廊的灯灭了,宿舍乌漆墨黑。 刘夏没有台灯,改改的还给她了,也没开手机灯,任宿舍就这么黑着,凭记忆摸黑倒了盆热水,沾湿毛巾递给她。 “先擦擦,我再给你倒杯热水喝。” 顾凌洛伸手接过,触碰到的指尖冰碴一样,几乎没有温度。 刘夏的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这么冷的天,自己出去十几分钟就受不了,她却一动不动站了近十个小时! 到底该说她傻,还是该说自己狠心? 自己怎么就能睡着了呢? 她还在外面挨雪受冻的,自己怎么就能阖得上眼? 刘夏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心情,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想大哭一场,却又怕顾凌洛察觉。 她拼命压抑着抽泣声,摸索着去倒热水。 “啊!”肩膀突然被抓住,整个人被扳了过来,“你干……唔!” 黑影压来,唇突然被堵住,依稀听到一声低喃。 “怎么哭了?” “哦!唔!” 刘夏怔了一秒,拼命挣扎,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算什么?! 安慰的吻,还是同情的亲亲?! 她是路边的乞丐吗?还要她施舍可怜?! 放开放开放开! 你又不喜欢我,干嘛搂这么紧亲这么专注?活像你真喜欢我似的! 清醒一点刘夏,她喜欢的是那个傻了吧唧的学生会长,不是你。 就算她不喜欢学生会长,喜欢的也绝对不会是你。 明明冻了大半夜,手冷唇冷,甚至连呼吸好像都是冰冷的,可顾凌洛却依然力大无比,刘夏怎么挣都挣不脱她。 -- 第124页 气死了!气得都想咬人了! 对啊!咬她! 嗯?怎么没反应?咬得不够用力吗? 刘夏松了牙齿,再度发了狠地咬下! 嘴里涌起浓浓的甜猩,血的味道。 都流血了,怎么顾凌洛还跟没感觉似的继续亲? 她果然就是在跟她置气,都这样了还不撒嘴,这是可着劲儿的想气死她! 两人推搡着,不知怎么就压到了书桌,刘夏穿得厚,可穿得再厚也挡不住顾凌洛不要命地往下压。 后腰硌到桌沿,疼啊! 嘴里翻涌着甜猩,烦啊! 再加上怎么推都推不开满身寒气的顾凌洛,气啊! 趁她换气的工夫,刘夏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夜深人静,漆黑的小屋,这一声格外脆生。 刘夏打得一点儿也没留情,一巴掌下去,手心都震麻了。 顾凌洛终于停住了,黑暗中只剩下两人沉促的呼吸声。 许久,按在她肩头的手才缓缓移开,改伸向了她的脸。 屋里实在太黑,刘夏什么也看不见,只察觉有什么冰凉凉的摸在脸上,下意识躲开,顾凌洛抿了抿指尖蹭到的那一抹泪,懊恼地闭了闭眼。 “对不起……” 看到她半夜跑出去找她,那么关心的样子,还为她落了泪,她一时没控制住,就…… 都是她的错。 刘夏顺便蹭了下脸,摸索着爬上了床,看她还有力气占她便宜,肯定P事没有,就算有事又管她什么事?睡觉!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她还真有点睡不着了,听着顾凌洛轻手轻脚拧了毛巾擦来擦去,轻手轻脚脱了衣服,又轻手轻脚上了床,被子抻开,盖好,呼吸渐渐平稳,她这才迷迷糊糊沉入梦乡。 隐约中,好像一直听到有水滴答作响,水房水管没关好吗? 再醒来,天已蒙蒙亮,手机闹钟吵个不停,已经快七点了。 刘夏赶紧爬起来,匆匆忙忙洗漱完,一眼都没敢看床上的顾凌洛,抓起挎包就走,门都关了一半了,突然又顿住,缓缓推开。 怎么回事? 地上怎么那么湿? 刚才只顾躲着顾凌洛,根本没敢往她那边瞄,这会儿再看,她椅子下面积了一小滩积水,积水倒映着椅子,椅子上堆着黑得湿沉的衣服,积水一角还倒映着一点惨白的指尖。 第50章 担心 视线上移,一只手横斜出上铺, 手背透着青色的血管, 越发显得那手苍白的吓人。 刘夏心头一跳, 试探着喊了声:“顾凌洛?” 没有回应。 她猛地推开门,呼呼咚咚跑进去,包随手一丢,绕过积水,点脚趴在了顾凌洛床边。 “顾凌洛?顾凌洛!” 顾凌洛仰面躺在床上, 耳根脸侧通红一片, 头发湿漉漉的,没有直接枕着枕头, 还隔了条毛巾,毛巾已被洇透, 枕头都是潮的。 她又低头看了眼那湿漉漉的衣服。 衣服都湿到滴水, 头发怎么可能不冻上?她就这么顶着一头湿发上床睡觉了?! 她是白痴吗?!!! 刘夏又气又急,翻身爬上床,跪爬在顾凌洛身子两侧, 上手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顾凌洛!” 好烫。 只拍了两下手心就是热的。 她发烧了?! 顾凌洛很白,近乎透明的白,这也意味着发起烧来她的脸格外的红,红得让人忍不住担心这脑子会不会直接给烧熟烧傻了。 连喊了好几声, 顾凌洛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眼中血丝累列,神智明显不清。 “月……娘……” 啥? 月亮?还是岳梁? 岳梁是谁? 学生会长姓梁, 难道其实她说的是约梁? 约了梁会长,不想失约的意思? 呵,呵呵……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和他的约定,看来还真是用情至深。 刘夏苦涩地抽出顾凌洛头下潮湿的毛巾,枕头反过来,让她枕上干爽的一面。 “行了,知道你心里有他,知道了,真的,别再强调了,我成全你们,我……唔!” 脖子突然被勾住,整个人被勾趴了下去! 唇上热烘烘一片,刘夏瞪大桃花眼,眼角隐约迸出一丝血丝。 什,什么情况这是? 她和学生会长……长得很像吗? 这都能认错? 昨晚亲她好歹知道亲的是自己,这会儿亲她却是被当了替身,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替身! 刘夏心中一阵悲凉,她怎么一次比一次惨?都混到替身的地步了。 不是!你亲就亲,你往哪儿摸呢?! 你放开我你! 刘夏猛地挣开她,赶紧拽了拽后背的衣服。 想想那三天两夜的噩梦,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幸好顾凌洛发烧了没力气,不然她还真挣不开她,如果再来个三天两夜什么的,她真的会死的! 顾凌洛眯着熏红的眼望着她,脸颊酡红,眼角湿润,唇微张着,潮湿的碎发黏在脸侧,呼吸短促又沉重,每一个吐纳都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完全一副手软脚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得刘夏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一边恐惧三天两夜,一边又蠢蠢欲动,她是什么矛盾综合体?! -- 第125页 药!对了!她备的有退烧药。 她赶紧爬下床,翻箱倒柜找出药,倒了杯水重新跑到床边。 “顾凌洛!醒醒!先吃了退烧药!” 蓝白胶囊塞进了她嘴里,指尖一热,顾凌洛突然咬住了她! 发烧了没个轻重,咬得还挺疼,刘夏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往回撤手,没撤开不说,水还撒了不少。 “你,你干嘛?!放开!” 顾凌洛目不转睛望着她,一贯幽沉的眸子迷离没有焦距,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隔着她在看另一个人。 刘夏心里不是滋味,笃定了她又把她看成那姓梁的了。 “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学生会长,我是刘夏。” “略……梁……” 咬着指尖吐字不清,刘夏也没心思听她说得什么,她每说一字,舌尖动一下,两个字没说完,刘夏脑中已把那三天两夜过了个遍。 她按了按狂跳的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这算什么?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升级版?还是美.色杀人的又一次完美诠释? 总之她绝不承认她已经斯德哥尔摩到了抖M的地步! 她从来都不属于字母圈,噩梦依然是噩梦,只是施加者是顾凌洛,所以…… 等等! 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顾凌洛喜欢的是学生会长啊! 发烫的脸瞬间凉透,刘夏又拽了拽手,没拽出来,顾凌洛迷离着眸子探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那手滚烫的几乎让她忘了昨晚曾经冰冷过。 “你再不松手,胶囊化开,药就出来了,苦。” 滚烫的拇指摩挲到了她的唇边。 “你……” 摩挲上了她的唇。 “药……” 指肚使劲儿蹭着她的唇瓣。 “……” 难道她这是在主动求吻? 她是真把她看成了学生会长?还是…… 刘夏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我是谁?” “略……梁……” 又是这俩字,刚刚没细想,这会再听,可不就是“约梁”吗? 心彻底冻成了冰疙瘩,8000℃高温炉都烧不化那种。 刘夏心如死灰道:“你松开牙我就亲你一下。” 迟钝了两秒,顾凌洛松开了。 水杯递到她唇边,第二个指令:“喝水。” 顾凌洛没动,只睁着湿漉漉的眼望着她。 刘夏吐了口气,哄小孩儿似的又加了句:“喝水,我就亲你一下。” 顾凌洛张嘴喝了,可躺着喝水可想而知,没喝进去几滴,倒是撒在床上不少。 刘夏叹气,找了个酸奶吸管插.进去,再度递到她唇边。 胶囊皮有些溶解,顾凌洛连咳了好几下才终于咽了下去。 不管怎样,总算是吃了药了。 可只吃药是不够的,刘夏摸了摸她的头,依然是滚烫滚烫的。 “我去找宿管联络校医院来接你,等我。” 顾凌洛探手抓住了她,眉心微蹙,透着一丝委屈。 刘夏叹气,哄道:“你烧得很厉害,必须去医院,我很快就回来,真的!先放开我。” 滚烫烫的手拽着她,死活不放。 “放手我就亲你一下。” 还是不放。 刚刚明明很管用的招数,这会儿怎么不管用了? 刘夏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好像有点明白了。 难道她是在指责她之前答应的亲亲没有兑现? 都说生病让人脆弱,可直接脆弱成幼稚园小朋友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幼稚园…… 刘夏心头一跳,不会真烧傻了吧? 这么烫人的温度,四十度都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成人在抵御高烧这一块儿远远不比小孩子,连烧几小时是真的会烧傻的! 刘夏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点脚飞速地在她唇上碰了下。 “松手我就再亲一下!” 松了。 刘夏又蜻蜓点水了下,转身跑出了宿舍。 “我马上回来!” 砰! 门摔上了。 咚咚咚! 急促的奔跑声。 刘夏前脚刚走,萤绿光尘悄无声息逸在半空,顾缚槿随之浮现。 她随手祭出一只羽蝶,羽蝶拍打着翅膀,撒下一路星尘没入顾凌洛眉心。 片刻后再出来,滚烫的热度下了,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长睫微颤,顾凌洛张开了眼。 她捂着额头起身,“小四?你怎么在这儿?” 顾缚槿悬浮半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给你意念传输了好几次都没讯息,还当你遇见什么难对付的黑能量,谁知道……” 叹气。 “肉身有多脆弱,你不知道吗?尤其咱们的肉身全靠能量支撑,比一般人还要脆弱,你还收了能量故意挨冻,让我说你什么好?” 顾凌洛垂眸,“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止,你知不知道这肉身差点死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高烧42℃,持续烧了三个小时,下丘脑的体温调节中枢已经受到不可逆损伤,也就是说,你已经丧失了调节体温的能力,马上就会因为体温失控出现持续性抽搐,并导致一系列的继发病,最后只有死亡。” -- 第126页 顾凌洛揉了揉太阳穴,转移话题,“现在几点?” 顾缚槿蹙眉道:“你是不是觉得重塑肉身不过百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就随便折腾?” “我没这个意思。” “没有最好,肉身是塑成时间越久越牢固,希望二姐记牢了,下次别再这么儿戏!” 一牵扯到健康顾缚槿就格外严厉,才不管你是大姐二姐还是三姐,不管谁都不会有丝毫纵容。 顾凌洛下床翻出机械表看了眼。 快八点了。 “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 “下次?”顾缚槿旋身消失在原地,“下次我就不修复你受损的脑细胞,任你傻着吧!” 傻? 哪那么容易烧傻。 顾凌洛看了眼刘夏空荡荡的床,闭眼叹了口气。 今天没课的,不睡懒觉一大早无声无息就走了,理都没理她,肯定是还在生昨晚的气。 算了,先去会场吧。 拎起装着cos服的袋子,顾凌洛一个迈步,消失在原地。 咔啷! 宿舍门推来,刘夏带着宿管老师慌慌张张进来,依稀看到一抹淡蓝星尘消散,宿舍空无一人。 人呢?! 烧那么厉害,能去哪儿? 厕所,对!厕所! 她心急火燎跑去厕所一间间找过,没在。 除了厕所,她真想不出一个高烧四十度意识都不太清醒的人,会坚持下床去哪儿? 宿管老师吁了口气道:“能自己走动,肯定没事的,不用担心。” 她可以不担心,她却不能,她可是亲见了顾凌洛烧得有多厉害! 她又跑去宿舍,跑去楼梯间,挨个楼层找过,到处都不见人影! “这么个大活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或是晕在什么地方,肯定会被发现,别找了,不会有事的!” 宿管老师才不会傻乎乎跟着她到处找,随便敷衍了两句便走了,说是要通知校医院不要过来了,人都不在,过来干什么? 刘夏四处找了个遍,甚至连教学楼外都找了一圈,积雪不算太厚,两指深而已,就算顾凌洛能拽开冻得结结实实的窗户掉下来,也不可能被积雪淹没。 所以她发着高烧到底去了哪? 自己去医院了吗? 刘夏又一路急奔去了校医院,没人。 又去校门外几个诊所挨个找过,都没人。 还能去哪儿?! 刘夏心急如焚,突然就来了气,你说她干嘛不用手机?!年轻轻的什么毛病?! 气罢接着发愁,她不会是烧得迷迷糊糊瞎胡乱转吧? 这可上哪儿找去? 对了!找浩烟改改帮忙!人多力量大! 刘夏赶紧摸出手机拨给改改。 铃声响了半天才接起来,改改打着呵欠问:“一大早的干嘛啊?” “别睡了!帮我找找顾凌洛!她发着高烧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个大活人能去哪儿啊,你就别操心了。” “你不知道她烧得有多重!” “不管烧得多重,能自己离开肯定就是没事,说不定她打车回自己家呢是吧?”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赶紧又打到顾凌洛家。 谢天谢地,顾缚槿在家,可她也不知道顾凌洛在哪儿。 “要是她回来了,我跟你联络。” “好,谢谢姐。” “我还要谢谢你,这么关心她。” 刘夏突然想起个事,“对了,我上次去你们家,好像把一个紫玉珠手带落那儿了,等有空了,能不能帮我找找?” 顾缚槿随即道:“屋子都打扫好多遍了,没见什么手带,回头我再找找,要是找见,就让洛洛给你捎去。” 挂了电话,刘夏又绕着学校找了一圈,一大早的,又是周末还下了雪,校园人并不多,打眼一望就能看个七七八八,到处都没有顾凌洛的影子。 或许真的是打车回家了,毕竟生病的话,大部分人都想回家,回到亲人身边。 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心里还是毛毛躁躁不安稳。 顾凌洛啊,你可一定要回家了,一定要! 脱了踩得泥泞的靴子,换上棉拖,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也没心思管,有气无力爬上床。 大白天的也用不着床帘,收到墙边拢好,视线一瞟,瞟见了顾凌洛的椅子。 椅子上湿衣服还在,可椅子腿儿放着的袋子不见了。 那是装cos服的袋子。 难道…… 不,不会的!都烧成那样了,难受都难受死了,不可能去的! 闭上眼,脑中又浮现顾凌洛那一声声的“约梁”。 真的不会去吗? 摸出电话。 “改改,动漫社的商演场地在哪儿?” …… “阿嚏!”顾凌洛打了第N个喷嚏。 学生会长担心道:“是不是感冒了?要不等会儿我去买盒感冒药你先吃了?” 顾凌洛淡淡道:“不用,打喷嚏不一定是感冒。” “那是什么?” 常言,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 听上去很没有逻辑,其实却是真的。 人的强烈意念可以影响周围磁场,从而影响到她惦记的人。 只是这个惦记,可能是正面情绪,也可能是负面的,比如,思念,也比如,憎恨。 -- 第127页 大概是小四还在埋怨她不顾惜自己吧。 场上响起了动漫番OP,学生会长没时间再追问,只道:“千万别紧张,就算忘了动作也没事,走完就行。” 顾凌洛微微颌首:“走吧。” 动漫原型的经典动作,顾凌洛只看过一遍,今天来的又晚,没来的及跟大家一起现场彩排,大家虽没明说,可担心也是必然的。 这是部热血番,受众很广,重要角色也很多,他们两人一组,一组组上场,最后上场的才是她和学生会长cos的压轴主角。 顾凌洛扛着把蓝色主基调的□□,帅气地一路踩点摆了几个角色poss,走到最前台,和学生会长cos的男主背靠背,枪头朝上举起,下巴微仰,绝美的面孔不带一丝表情,只一个冷冰冰的视线就惹得全场沸腾! 有人吹口哨喊着:“女神!伊娜本娜!” 有人疯狂拍照。 顾凌洛又随着大家转了几个动作,视线不经意扫过,突然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夏?! 第51章 我绝不会放手 刘夏裹着米白的羽绒服挤在人群中,丸子头略有些乱, 几缕碎发黏在脸侧, 额角沁着薄汗。 她直勾勾瞪着顾凌洛, 眼角通红,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伤心,也或者只是单纯的没睡好。 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顾凌洛的动作慢了一拍,幸好马上结束,学生会长稍微掩饰了下, 大家就一块儿下了台。 结束了并不意味着可以离开, 还要配合着商家做一些宣传,比如近拍之类的。 好多人一拥而上, 顾凌洛被围中间,还不容易拨开人群挤出来, 却到处都不见刘夏的影子。 “尹娜!快看!是尹娜!” 有几个路人激动地上前要合影, 顾凌洛没心思理睬,绕过他们朝着洗手间疾步过去。 “怎么走了?你看,这尹娜是不是有点眼熟?像不像咱校花?” “什么像?本来就是好吧!你们没看吗?论坛有人爆她为了跟前校花抢学生会长, 破例参加了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商演? 本来我还觉得都是瞎编的,她家那么有钱,家教又好,根本不可能抛头露面参加这种活动, 就算不提家世,凭她这美色,随便勾勾手指头学生会长就得沦陷, 哪儿还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没曾想,女神恋爱了也是坠落凡尘。”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男生突然抬头:“前校花喜欢学生会长?” 男生赶紧捂嘴,“呃,我,我提前校花了吗?我提了吗?” 旁边男生无药可救眼神瞅着多嘴男生摇头叹气。 多嘴男生赶紧补救:“内个,齐飞啊,你也别太在意,都是论坛瞎写的,不一定就是……欸?你去哪儿?齐飞?” 顾凌洛随意进了间厕所隔间,放下马桶盖,盘腿坐上,手搭膝头,指掐兰花。 幽蓝光痕自指尖、心口同时涌出,汇集在身前,打着旋直升半空,突然爆开! 爆裂的光弧如水波一般层层荡开,眨眼便划过了方圆千米。 顾凌洛双目紧闭,打开能量体视觉,周围一切仿佛黑白剪影,只有一处阻了水波,若隐若现着一道人形轮廓。 顾凌洛猛地睁开眼,眸底幽蓝划过。 找到了! 她疾步走出厕所,直奔会场外。 下雪不冷,化雪冷,还没走到转门前,刺骨的穿堂风便迎面兜来。 顾凌洛祭出一丝能量护体,极其微弱的淡蓝光晕在这青天白日,根本看不出来。 推门而出,无视路人惊诧的视线,她快步拐到楼侧无人处。 那里有几棵白杨,中间有棵最大,算不上参天巨树,却也笔直高壮,枯枝伸展开来,便是没有叶子依然树冠宏伟,挺拔孤傲。 树后,隐约露着一角羽绒服,米白色的。 顾凌洛放缓了步子,踩着底部已开始融化只上面还有薄薄一层的积雪,一步步过去。 刘夏蹲靠着树干,抱着膝盖,头埋得很深,窄瘦的肩膀微微耸动。 顾凌洛心头一刺,也蹲了下来,抬手摸上她的头。 “对不起。”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跑来会场,又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可直觉肯定跟自己有关,道歉总不会错。 刘夏僵了下,头也不抬,哗啦一挥手臂,把她扒拉到一边儿。 “走开!” 鼻音这么重,肯定是哭了。 如果是为昨晚强吻她的事哭,是不是有点反射弧太长了?况且也不至于专门跑到这里瞪她几眼再躲起来哭。 难道是不高兴自己参加商演? 可答应商演的事她都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因为她擅自和学生会长打赌,她才答应的,这会儿又气什么呢? 她又试着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都被她再度挥手打开了。 “说了走开!别碰我!听不懂人话吗?!” “对不起……” “真觉得对不起就赶紧从601搬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刘夏……” “别喊我!”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错了,我改还不行?” 她气什么?她居然问她气什么?! 喜欢学生会长就直说啊?!她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都说了不需要她的补偿原谅她了让她赶紧滚了!干嘛还要一边顶着高烧都还要赴约情郎的约,一边又搂着她又亲又摸?什么玩意儿嘛! -- 第128页 她呼地抬起头,瞪着红通通的桃花眼,拍开顾凌洛第N次伸过来的手,心里想的自然是说不出口,这是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只能恨恨地指了指她胸前镂空的一大块儿。 “这种衣服你都穿得出来?!” 这弯儿转的,顾凌洛低头看了眼,“什么?” “你说什么?!” 刘夏伸指头戳了戳那镂空,直接一指头戳到了软乎乎的肉肉,Q弹十足。 “好好的衣服在这儿开个什么洞?!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很有料?!” 顾凌洛:“……” 这也值得气一气?只是露了中间一部分而已,比基尼比这露得多,别人不也穿了? “这只是cos服,还有人直接裸肩cos的,比这……暴露的多。” “所以你是想说,这还太保守了?那你怎么不直接cos个发带女?!或者兔女郎也行啊!” “什么是发带女?” “就是直接找根红发带,只缠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和这儿。”刘夏上下左右指了指几个关键部位,“其他随便给人看。” “可我cos的不是这种角色。” 这重点抓的是有多偏?! 刘夏气得眼泪打转,差点又滚了出来。 低头再看她的超级低腰裤,大冬天的露肚脐,她也是够拼的。 还有这什么破裤子?一条腿儿长裤,一条腿儿短到大腿根儿,就为了腾出半截大腿绑皮带别短.枪?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长腿儿裤就不能别了吗?! 等等! 她想什么呢? 还说顾凌洛抓重点抓偏了,她可不也偏了吗? 顾凌洛穿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为了那个傻×会长一丝.不挂满大街跑也是她的事,她咸吃萝卜淡操个什么心?! 顾凌洛歪头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薄唇抿了又抿。 虽然觉得她气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原因不是重点,气才是重点。 气了就得哄。 可她活了九万岁,从来没哄过人,到底该怎么哄?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乱穿衣服。” “你爱穿什么穿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听……” 不等她说完,刘夏已经暴躁了,猛推了她一下,顾凌洛本能想躲,却又收了身形,任她推坐在雪地。 “谁是你的人,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我说错了,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你别生气,生气会分泌儿茶酚胺和过量的甲状腺激素,有碍健康。” 顾凌洛眨了下长睫,睫尖不知沾了哪儿飘下的一片雪花,每一个眨动都带着微芒,说不出的好看。 刘夏心里更难受了。 说的倒是好听,她的人?再好看也不是她的! “顾凌洛。” “我在。” 刘夏抱腿靠着树,仰头吸了吸鼻子。 “咱们开诚布公吧,行吗?” “我除了身世不能说太多,其他都没隐瞒过你什么。” 空间守护者身份不能泄露,这是和这空间人类当局的约定,当局是为了避免恐慌,更便于人类和平和谐发展,守护者则是为了方便行动,身份的曝光弊远远大于利。 有了这约定,守护者会帮助处理一些黑能量引起的棘手案子,同时大力搜寻千重域碎片,人类当局也会全方位配合守护者,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 “好,身世不说,就说说咱俩的事。” “你说。” 刘夏目不转睛望着她,从没有过的认真,却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我累了,真的,我一看见你就想起那可怕的三天两夜,你能不能放过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凌洛坐在雪地望着她,缓缓改成鸭子坐,又改成双腿并拢,跪在她面前。 “我……我其实有想过抹掉你的那段记忆,这样你就不会痛苦,我们也能回到从前,可是……可是我不敢冒险,你只是个普通的生命体,太脆弱了,我怕你撑不到最后。” 刘夏面无表情道:“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无所谓,你可以当我已经忘掉了一切,你不需要再顾及我,只管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好。” 顾凌洛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误会。” “真的没有?” “没有。” “你让我就当你忘掉了那三天两夜?” “对。” “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回到了从前?” “是。” “我可以追求我的幸福?” “没错。” “不反悔?” 刘夏苦笑,“有什么好反悔的?” “好,不管你误会了什么,反正话都是你说的,承诺也是你做的,你就算反悔也迟了,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苦笑放大,刘夏强忍眼泪仰起头,“那你赶紧走吧,去找他吧,别忘了下午回去收拾东西搬出601就成。” 顾凌洛捧着她的脸,稍稍用力就将她扬起的下巴又掰了下来,如夜的眸子划过流光,幽沉地与她对视。 “搬!一定搬!其实我根本不想住宿舍,各种不方便,非常不方便!” 刘夏含着眼泪,拼命含着,打了几圈转,硬生生没有流下来。 -- 第129页 “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赶紧搬!” “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走去哪儿?” “回宿舍收拾东西。” 至于这么马不停蹄吗?就这么迫不及待? 她也真是有够矛盾的,让她搬出去的是自己,难过的还是自己。 真贱! 刘夏不敢做出任何表情,稍微一点松动都可能导致泪崩。 “商演不是还没完吗?” “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那学生会长……” “不管他。” 听听!多亲昵的语气,简直就是老婆对老公的娇嗔似的。 之前让搬还死咬着不搬的,这才一晚上马上就麻溜同意,指不定就是和学生会长互诉过衷肠商量好了,这是要搬出去一块儿享受二人世界呢。 好烦!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 她自虐抖m吗她?能不能别脑补了?都快脑补出他俩滚床单了! “那行,你先回去收拾吧,等你收拾好了我再回去。” “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我干嘛要跟你一块儿回去?不去!” “一块儿。” “不!” “听话。” 她是她的谁啊?凭什么让她听话?! 刘夏又委屈又难受,脾气也跟着嗖嗖狂涨,顾凌洛拉她,她就打她!再拉再打!一直拉一直打!还是发了狠地打,丁点儿不带手下留情的。 “我干嘛要听你的?!我说不不不!!!” “你冷静点!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就生气!你管得着吗?你别碰我!走开!走开啊!!!” 顾凌洛已经不敢拽她了,可她依然控制不住情绪,又推又打,管他丢人不丢人,眼泪随便落,反正就这最后一次了,马上她俩就形同陌路了,想打也打不着了。 打死她!打死她个强迫犯!打死她强了她还始乱终弃不要她!打死她个不负责任的女流氓陈世美!! “你走啊!不走我就打死你!” “随便打,只要你能消气。” 都要跟别人跑了还说这种话!渣女!辣鸡!大猪蹄子! “打死你!” “怎么打我都可以,你别哭。” “打死你!” “别哭。” “打……” 声音戛然而止,拍打的手悬在半空,僵住了。 顾凌洛突然探头过来,吻上她的眼尾,吻掉,或者说,舐掉她的泪。 眼尾,眼睑,脸侧,唇角,下巴…… 舌尖扫过之处,柔柔韧韧,温热热一片。 “别哭,你一哭我就难受。” 刘夏突然想起一首歌《吻得太逼真》。 这何止是吻得逼真,情话说得更是真的一匹! 要不是她刚刚答应搬出去答应的那么斩钉截铁,她差点都要信了。 别动摇!别犯傻!别迟疑! 她不喜欢你!不喜欢! 刘夏攥了攥拳头,本只想推开她,却突然扬起了一巴掌。 啪! 这是继昨晚之后,第二巴掌了。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两巴掌刚刚好,一巴掌打她糟蹋了她清清白白的身子,一巴掌打她糟蹋了她清清白白的心。 这段关系,始于荒唐,终于荒唐,也是该结束了。 顾凌洛顿了舔舐泪痕的动作,缓缓撤回身,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轻易便浮出了巴掌印儿,手指关节清晰可辨。 “对不起……” 她打了她,她还要说对不起?还是用这么悲凉的嗓音,这么凄楚的眼神。 可真是有够奸诈的啊顾凌洛! 你以为这样我就又会心软被你耍得团团转了吗? “我都已经成全你们了,你还要我怎样?!” “成全?” 刘夏抬手蹭了下不断翻涌的眼泪,视线躲闪到一旁。 “我有什么资格说成全?你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有我什么事?” 顾凌洛扳过她的脸,“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谁两情相悦?” “学生会长!满学校都知道,你还装什么?!” “那只是流言!学校还传你和我争呢,难道你也喜欢他?不喜欢对吧?所以……”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要死!怎么偏偏就让你横插一杠?!你对我可真够意思,先强了我,伤了我的身,又夺了我喜欢的人,伤了我的心,现在还要在这儿喋喋不休烦着我!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走吧,我求你了!” 流言当然是不可信的,可你这是流言吗? 烧得神志不清还不忘跟他的约定,迷迷糊糊还喊着约梁约梁,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你的心思。 都这种时候还想骗我,你图什么呀?图我原谅你不怨恨你?图你自己良心好过? 你可真不自私!真不! 既然你撒谎,那我也撒个谎,就当扯平了。 “算了,你不走,我走!” 刘夏挣扎着起来,顾凌洛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呼地起身,猛地将她推按在树干,眼神有些可怕。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学生会长!” “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就是喜欢他!你能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我不喜欢他!” -- 第130页 “呵!”刘夏冷嗤,“既然不喜欢,那你让给我啊!” 顾凌洛的脸色已经彻底冷到了极点,寒瞳冰封,危险的眯着。 “你真喜欢他?” “对!”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你真喜……” 问问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她都跟她告白了那么多次了!被强迫了三天两夜差点死了都没报警!还容忍她搬进宿舍!甚至大老远跑来这里找她,为她哭为她伤心的!傻子也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吧?! 还有什么好问的?非要她亲口承认就算被她这么对待她也还喜欢她,把她的尊严彻底践踏如泥她才开心吗?! 刘夏咬唇,眼眶发热,突然爆发! “对!我喜欢他!你再问一千遍一万遍!我的回答还是这个!我喜欢他!我喜欢梁会长!我喜……唔!唔唔唔!!” 顾凌洛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逼我!” 谁逼谁啊?! 颜值高就能指鹿为马恶人先告状吗?! 刘夏噙着泪睁着红通通的眼恶狠狠瞪着她。 “你不喜欢他,点头,点头我就放开你。” 摇头!摇头!拼命摇头! 顾凌洛仰头看了看天,深吸了两口气,再低头。 “这是你逼我的!我刚才就说了,绝不会放手!你别后悔!” 管他是不是在外面,管他有没有摄像头,管他会不会被人发现! 甚至她都懒得去想等下怎么跟刘夏解释?! 她突然松了捂着她嘴的手,猛地将她揽进怀里,垂首狠狠吻上她总是说着气人话的唇,一个眨眼,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第52章 我爱你 刘夏傻了,完全傻了, 根本搞不懂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就是被强吻的时候本能地闭了下眼吗? 怎么再一睁开就跑到顾凌洛家了? 她想起某句经典台词“眼一闭一睁, 一天过去了”, 她这一闭一睁,不止时间过去了,空间也过去了。 呼咚! 她被丢在松软的大床上。 明明还是顾凌洛那个卧室,几天没来,全部换新, 无论床柜钟表还是电话, 除了布局没变,再找不到三天两夜不断恍在眼前的熟悉家居, 连顶灯和门窗都换了,这还真是有钱任性! 刘夏拼命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可这依然压抑不住恐惧的飞速壮大。 这会儿她什么小脾气都没有了, 只想赶紧逃出生天! “内个……有,有话好好说,你, 你先别,别急着脱.衣服。” 不过眨眼之前,顾凌洛已经赤条条如初生人世。 婴儿!对,婴儿一样! 绝对不能想别的, 就当她是个巨婴!巨婴! 就是发育的有点太好了。 刘夏的视线飘来飘去,恐惧和骚动并存,简直再没有这么难受的了。 “内, 内个……你脱你自己的就好,我,我羽绒服新买的,你,你别这么扯,我新……” 已经扯掉扔地板了。 刘夏赶紧抱臂护打底衫! 想想不对,又赶紧拽紧自己的裤子。 “我,我警告你!上次我没报警是看在往日情分,咱们现在可是一点儿情分也没有了,透支了知道不?你要再,再敢……那什么,我,我绝对报警!我告到你牢底坐穿你信不?!” 顾凌洛沉着脸,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威胁似的,她护裤子,她就扯打底衫。 老实说,胳膊压着,不好扯。 可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千重域域尊来说,铜墙铁壁都是泥塑,何况她弱不禁风的阻拦。 横竖已经抱着她瞬移过了,也没什么好隐藏实力的,顾凌洛毫不客气,轻轻一撕,真的真的是轻轻,很轻轻,刺啦,打底衫撕成好几片,袖子都扯掉了,还没伤到刘夏半分。 刘夏呼吸都吓凝滞了。 面对一个开了挂的强迫犯怎么自救?谁能告诉她?! 哒哒哒,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谁在上楼梯? 对了!缚槿姐! “救,救命啊!!缚槿姐!!!” 脚步声停到了门口,顿了下,捶手心声。 “差点忘了!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来不及了,得赶紧走。” 哒哒哒,顾缚槿走了。 这,这…… 刘夏简直都要怀疑这就是传说中,里面听外面一清二楚,外面听里面安静如鸡的神奇隔音墙了! 应……该是吧?不然顾缚槿不可能不管她的吧? 好歹听到动静也该进来看看的吧?她就不怕她妹妹整出个人命什么的?之前三天两夜血淋淋的教训可才过了没几天啊!顾缚槿当时愧疚的神情她都还记忆犹新呢! 看来真是神奇隔音墙了。 这可怎么办?求救是没用的,只能自救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工夫,她也和顾凌洛一样赤条条人世间了。 呃……也不完全是,好歹她手里还攥着一圈两指宽的破布。 也不知道顾凌洛怎么就能这么心灵手巧?用熊的力量还能给她撕出这么规整的一圈,既不遮挡视线,还不影响她攥。 顾凌洛俯身下来,刘夏赶紧松了那没用的破布,推住她。 咽口水。 “内个……我不问你为什么能咻的一下把我带到这里?也不问你为什么能手撕牛仔裤?更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成吗?” -- 第131页 顾凌洛没有强行下压,只是这几天瑞雪初融的脸再度冰封,冷冷看着她。 “刚刚不是已经谈过了吗?” “没没没,刚刚……情绪比较不稳定,措辞略有浮夸,呃不,是很浮夸!而且……嗯……咱们还有好多问题没谈到,咱们……咱们好好谈谈!” “想谈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好好,你问!”只要不被三天两夜,怎么着都行! “学生会长的名字是什么?” 欸? 她原本以为她会问之前一直重复的那个“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学生会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低级好回答的问题。 呃,不对,好像也没那么好回答。 “呃……梁……”她冥思苦想。 改改总称呼学生会长是她家会长,浩烟又总爱调侃学生会长是改改家的小十四,说改改狗改不了吃翔,这次肯定也坚持不过两个礼拜,她俩都没提过名字。 而她自己平时也不太关注八卦,就知道学生会长姓梁,全名好像是三个字,是什么来着? 怎么就不是两个字呢?还能少猜一个!真倒霉! 顾凌洛的声线缓了些,“怎么不说了?” “呃……他,他叫……梁,梁启超?呸!不是!梁国栋?也不是!梁……我忘了……” 顾凌洛的声线彻底松下,竟隐隐还带上一丝笑意。 “我还以为你要憋出个梁山伯呢。” 刘夏不满嘟囔:“说出梁启超已经够傻的了,还想我更傻?” 顾凌洛抓住她费尽全力推在她肩头的两只手,轻轻松松按在两边,俯身搂住了她。 熟悉的体重,微凉的贴覆,瞬间炸了刘夏一身寒毛! 她拍打推拒,拼了老命! “你你你!你不能言而无信!说了我答完问题咱们就好好谈谈的!” “嗯。” “别光‘嗯’,你倒是起来啊!” 顾凌洛动了动,不等刘夏松口气,顾凌洛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侧身又把她按进怀里,搂得死死的。 刘夏肉呼呼的脸蛋儿贴上同样肉呼呼的……呃…… 总之,恐惧值飙升了五点,骚动值飙升了五十点。 “内个……” “说吧。” “说,说什么?”说你的那什么能挪一挪吗?我的脸贴着有点热。 “你刚刚不是说要开诚布公吗?” “呃……对!我,我就是想说……” 刚刚就是情急乱扯,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不能怪她不够镇定,换谁像她这样躺在噩梦的房间,被噩梦的罪魁祸首几乎负距离搂在怀里,并且这个罪魁祸首身材好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还能有闲暇骚动一下,能不空白的都不是正常人! “内个,顾凌洛。” “叫我洛洛。” “呃……洛洛。” “我在……” 顾凌洛叹息着蹭了蹭她的发顶,竟然像是很满足似的。 又想麻痹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她在乎她? 不行不行,不能上当! 可,可她要不在乎她,为什么丢下学生会长带她回家?还……还这么暧.昧地抱着她? 幸好她只是很规矩地抱着,完全没有像之前烧迷糊时那样乱摸,不然她可真hold不住! 对了! 想到问什么了! “你的烧退了?” 顾凌洛微动了下,“你知道我发烧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喂了你退烧药了呢!还跑出去找校医院的来拉你!你可倒好,一醒过来就跑去会情郎了!” 想到自己心急火燎傻乎乎的到处找她,刘夏又是一阵心酸。 顾凌洛却是心头一暖,本以为她不管自己走了,没想到…… 她紧了紧手臂,轻吻了下她的发丝,之前被她气到差点失去的理智,这会儿全都通通回笼。 “刘夏,我很郑重的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不喜欢他,也从没喜欢过谁,除了你。” 刘夏想伸指头掏掏耳朵,可被搂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哦。” 安静了一秒,刘夏突然炸了!语无伦次! “你别胡说八道!!骗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是要枪毙的!是人渣!是全国老百姓都想吐吐沫淹死的!!” 顾凌洛微微向后撤了撤身,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你看我像撒谎吗?” “像!”刘夏斩钉截铁。 “哪儿像?” “眼睛鼻子嘴,连眼睫毛都像!” 顾凌洛突然觉得脑壳有点疼,她努力平心静气,“为什么?” “你自己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像你这种极品神仙颜值,要说你不花心不渣,谁信?!就算你不渣,多少人前赴后继投怀送抱也得逼得你心猿意马的渣!你自己说,渣女嘴里能有实话吗?” 顾凌洛咬牙:“我很认真地在问你。” “我也很认真的在答啊。” “刘夏!!”太阳穴都开始跳了。 “我在我在,别这么大声,我离你这么近,会聋的。” 顾凌洛闭了闭眼,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别说那些气人的话了,还是我来说吧。” -- 第132页 “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是我不对,早该跟你说清楚的,可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不接受我,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表白,我喜欢你,我爱你,不是因为内疚,也不是为了负责,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刘夏。” 这话可太动听了,哪怕是假的,都足以让刘夏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可她能信吗?能吗? “你,你骗人。” “你说一个我骗你的理由听听?” “理由……我不知道,你的心海底针,我哪儿知道你为什么骗我,可我知道,你之前明明很烦我的,也就是三天两夜后才开始对我好的,现在又说喜欢我,你让我怎么相信?” 顾凌洛望着她,突然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呼吸喷洒在她脸侧,滚烫烫的。 “对不起。” 又道歉? 为什么? 果然是骗她的吗? “对不起……以前对你确实态度不太好,我那时候,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你。” “对不起……这么晚才发现,还做了那种事,伤害了你。” “还有对不起……刚刚不该脱你衣服,不过你放心,虽然气昏了头,差点信了你的鬼话,可我并没有真的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气不过,吓唬吓唬你而已,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任何事,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 刘夏:“(⊙o⊙)…” 别怪她用颜表情,她真的惊呆了。 她再一次森森怀疑顾凌洛被魂穿了,这情话技能简直像是瞬间点满,不仅语言到位,感情到位,连眼神表情都很到位! 她都快信了,真的! “咳!”她收了愕然张大的嘴,鄙视了一下这么轻易就动摇的自己,矜持还是要装一装的,她现在已经不是没脸没皮攻人设了,“虽然你说的很真情实感,可是吧……我还是有点不信。” “那要怎样你才信?”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会好好表现,让你相信我的。” “咳!那你……先给我找衣服让我穿上。” 她的衣服除了羽绒服,其余全都报废,根本不能穿了。 第53章 你别过来 顾凌洛顿了下,手不自觉地往下滑了滑, 刘夏瞬间僵了背, 赶紧反手按住了她, 皮笑肉不笑道:“我说让你帮我拿衣服,你这是干嘛?” 顾凌洛眨了下她那可以荡秋千的睫毛,哪怕手捂的不是地方,看上去依然一派端方正经。 “果睡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可我现在不想睡。” “……起那么早不困吗?” “不困,精神着呢!” 别说早起, 就是一夜不睡又怎样?她得有多大心才能在这个曾经是人间地狱的房间, 并且躺在曾经折磨过自己的肇事者怀里,还能睡得着? 她能从杨树下的情绪暴走一秒切换到怂货状态, 完全归结于这地狱卧室,顾凌洛大概多少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故意带她来这里的吧? “的确是挺精神, 眼窝都泛青了。” “没有吧?”早上起来照镜子还好好的。 “有, 就这儿。”顾凌洛抽出被她按着的手,点了点她的眼窝,“再不休息就要成熊猫眼了。” “是, 是吗?” 明明看过镜子,明明觉得自己没有熊猫眼,可看着顾凌洛载了星辰大海的眼,她就不自觉沉溺了。 也许是因为……早上光线不太好, 又是在屋子里照的镜子,所以没看清楚,她真的眼窝泛青也不一定。 顾凌洛垂眸轻吻了下的她薄薄的眼皮, 先左眼,再右眼,一只也不放过,她下意识阖上了眼,不等再睁开,顾凌洛已再度把她的脑袋按到了怀里。 “好了,睡会儿吧,难得周末。” 刘夏明显感觉到了脸颊贴合处除了软乎乎之外,还有一处古怪的异物感。 “顾,顾凌洛。” 顾凌洛纠正:“洛洛。” “呃……洛洛。” “怎么?” “你……你能不能……” “嗯?” “穿睡衣睡?” 顾凌洛低头看了眼她烧红的耳根,唇微勾了下:“我刚说过,果睡更健康。” 你是健康了!可我不健康! 那异物感越来越强烈,硌在她脸颊下不软不硬硌不疼却硌得她浑身不自在,一睁眼就是不能过审,不睁眼又是满鼻腔撩人的馨香,这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刘夏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算是飚起来没完了,呼吸感觉都有些困难,恐惧和骚动成正比飞速蹿升着,她脑子完全不受控制,三天两夜不断打转。 顾凌洛不是有家族遗传病吗?不是不能亲密接触吗? 她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会不会又强迫她这样那样?会不会又逼得她哭泣哀求还不肯放手?会不会…… 顾凌洛稍稍一动,吓得她一个激灵:“别咬我!!” 不怪她怕,顾凌洛真属狗的,三天两夜咬得她体无完肤,简直……噩梦! 头顶传来顾凌洛沉沉的叹息,身侧一动,顾凌洛起身,连人带被子把她抱了起来。 刘夏警惕睁眼:“干嘛?” “换个地方睡。” 好好好!这个提议好!举双手双脚赞成!怎么她就没想到呢? 她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完全屈服在了恶势力的淫威下,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没敢往脑子里走,自己都同情自己一把。 -- 第133页 顾凌洛抱着她下了楼,径直把她搁到了沙发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来。 刘夏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你这么光溜溜到处乱跑,就不觉得难受吗?” 虽说是在自己家,可毕竟不是一个人住,这么光溜溜的,她就不怕缚槿姐突然回来,甚至还带了客人? 反正她即便是在自己那个小公寓,也是不太敢这么嚣张的走来走去的,总觉得不穿点什么就超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要难受?” “万一被谁看到。” “家里没人。” “我说万一。” 顾凌洛不在意道:“看就看了。” 看就看了?! 刘夏呼地捂着被子坐了起来,靠着沙发背瞪着她:“你怎么这么随便?!” 对了!改改她们好像有说过她不是处,虽说当时又改口说不知道,可改得明显很生硬,难道其实顾凌洛真的跟很多人策马扬鞭过?她真的只是她其中一条滚破的床单? 刘夏脑补的很难受,看顾凌洛的眼神都带了泪光。 顾凌洛也跟着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生命体大同小异,都是四肢躯干这些东西,被看又能怎样?会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况且,我家没有别人,也不会来别人。” 说的可真冠冕堂皇,这跟渣男说“她们都是我的好妹妹”有什么不一样? 好妹妹就可以随便亲密搂搂抱抱,反正是妹妹。 生命体大同小异就可以随便给人看甚至滚床单,反正又不会少了胳膊腿儿。 “既然这样,那你还穿衣服干嘛?直接光光的去上学不就好了?还省布料!” 顾凌洛扶额:“原始人发明衣服,最初是为了防寒,发展到现在,衣服不止是防寒,还可以隔离大多数细菌病毒,减少体表摩擦损伤,也是文明礼貌的表现,用以遮蔽引人犯罪的身体部位,促使人类社会更平稳和谐发展,我是不介意被人看,可我也不能违背人类文明。” 刘夏咬着牙,气得就差没哼出声了。 她是来听她说教的吗? 学霸的嘴,忽悠人的鬼! “照你这么说,那些被流.氓偷看就上吊自杀的古代女人都是蠢货咯?!” “难道不是吗?” 刘夏:“……” 例子举的不好,换个。 “那被强迫之后为表清白自杀的女人都是蠢货?” “没错,不管发生天大的事,自杀都是愚蠢的行为,尤其这种为别人买单的自杀。” 刘夏抬眸望了望天,好像又举错例子了,哎呀不管了! 她气鼓鼓地夹着被子两手比划:“咱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自杀!咱们讨论的是穿不穿衣服!” “哦。”顾凌洛揽过她躺倒,按住她挣扎的身形,“我知道了,以后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好好穿,谁也不给看,除了你。” 这还差不多。 刘夏总算服帖了,乖乖趴在她怀里。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刚刚她那么不爽,难不成是在吃醋? 可她到底在吃谁的醋?吃顾凌洛以前炮.友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可能会看到顾凌洛光溜溜样子的人? “好了,睡会儿吧。” “缚槿姐不会突然回来吧?” “绝对不会,放心。” 刘夏阖上眼,特意避开了之前一直硌着她的小异物,眼是不敢乱睁的,不该看的坚决不看。 她有很多疑问想问顾凌洛,比如家族遗传病啊,之前的炮.友啊,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那么爽快要搬出宿舍啊,等等,可她突然就困了,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念词,像是顾凌洛清冷的声音,可抬眸却没见她嘴唇有动。 【心如止水,红尘不应;万念皆空,嗔妄遁形……】 啊哈…… 好困…… 终于睡着了。 顾凌洛垂眸望着怀里酣然入睡的刘夏,低头轻吻了下她的眼尾,揽在她身后的手缓缓向下划去,竟有些微微颤抖。 这不是任何力量左右,完全由心而生,只是这么抱着她,她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再不让她睡去,她真怕自己又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也还没有从之前的噩梦中走出来,不能再让她害怕,她要控制住自己! 可是……只碰一点点,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已经睡着了,不会发现的。 只一点点…… …… 红烛摇曳,囍帐描金,远处依稀还有唢呐响。 红妆新娘反剪双臂绑在床畔,龙凤呈祥的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身形微微颤抖。 刘夏晃了晃头,脚步虚浮的过去,明明心清气明,可身子却醉醺醺的不受控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大红的囍装,宽袖长摆,胸前还有那喜结连理的绣球花。 她摘了那绣球花丢在一边,拎起一旁的秤杆过去,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有声音自行滚出她的唇舌:“我的新娘,果然称心如意。” 新娘影在囍帐暗影处,看不清面容,只露了少许下巴,半点朱唇,很美,也很是眼熟。 像极了……顾凌洛。 新娘似乎说了什么,可她根本听不清楚,耳朵像是灌了水,混沌沌就扑了过去。 -- 第134页 新娘只挣扎了几下便停住了,烛火跳动着,细碎着新娘脸上的泪痕。 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几近粗暴又仿佛没有止境,还逼迫新娘一遍遍说心悦她。 新娘很配合,可她仍不满足,身子是热的,滚烫烫的热,可心却像是空了一大块儿,无论怎么占有,怎么听那一声声的“心悦”都不能满足。 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 可她到底想要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她只觉得心好痛,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 猛地张开眼,屋里一片昏暗。 不是天色晚了,而是窗帘厚重。 她一动,顾凌洛也睁开了眼,带着一丝惺忪的瓷白的脸,与梦中满是泪痕的脸重叠了。 胸口的悲伤瞬间满溢,她浑浑噩噩,分不清梦和现实,抬手勾住了顾凌洛的脖子,贴上了自己的唇。 顾凌洛明显僵了下,呼吸陡沉! “你别引.诱我,我……”(会控制不住) 刘夏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只拼命勾着她脖子亲吻着。 心口好痛,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怎么亲都止不住痛?为什么…… 身下一凉,刘夏突然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桃花眼瞬间恢复清明。 什,什么东西?! 刘夏嗖地抓住顾凌洛的手,猛地甩了出去!紧跟着就是一脚! 呼咚! 顾凌洛被踹到了地上。 若是平时,顾凌洛自然是摔不着的,可她刚刚太过专注,一时不察,还真摔得不轻,捂着后腰半躺在地,半天没能起来。 刘夏裹着被子紧靠着沙发背坐直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暗红的地板,雪白的皮肤,再加上那前凸.后翘妖娆的好身段,视觉冲击不要太鲜明! “这,这不能怪我!谁让你乱来!” 顾凌洛抬头,黑发逶迤,眼角潮红,无奈地望着她,被亲到红肿的唇根本不用多说一个字,已经啪啪打了刘夏的脸。 看把人家的嘴给亲的,还,还有牙印儿! 到底谁先乱来的?! 天呐!没脸见人了! 顾凌洛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刘夏绷紧了后背,越发向后缩了缩,桃花眼眨了又眨,举着被子都快盖到头顶了。 “就,就算是我先开始的,我那也是没睡醒犯糊涂,情有可原,而,而且,我只是亲了亲你,你,你怎么能,能……能那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你,你别过来!你,你停住!你,你……” 第54章 脑子一热 眼看顾凌洛越靠越近,刘夏hold不住了。 “你, 你别过来, 我, 我道歉还不行?我错了,我不该……嘶!” 顾凌洛咬了她拽着被子的手指一下,刘夏一抖,顾凌洛趁机拽下她的被子,露出她拼命装无辜的脸。 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顾凌洛轻蹭了蹭, 睫毛都快刷她脸上了,这才低叹一声:“傻瓜。” 是她自己色.欲熏心不够警敏, 被摔了也是活该,她又道的什么歉? 傻。 “我去拿衣服。” 顾凌洛上楼, 随便穿了件睡袍, 给她也找了件睡袍。 刘夏看了眼空荡荡的袍摆,打从心眼儿抗拒。 “我怕腿冷。” “保证不冷,室温不低于26度。” “可穿了睡衣等下走的时候还要换, 不如直接穿好正经衣服,省得麻烦。” 顾凌洛矮身坐到沙发边儿,幽若夜空的眸子明显闪烁了下,“今天你恐怕是走不了了。” 刘夏一下子坐直了, “为什么?” “没有新内衣。” “我可以穿你的!” “不卫生。” “那你帮我出去买条新的不就行了?小区门口就是个大超市。” “刚买的要先洗一遍才能穿。” “那就洗啊!” “洗了怕不干。” “这么高的室温,再加上吹风机,肯定能干!” “可我这会儿没钱, 只能等我姐回来才能给你买,她回来就很晚了,到时候肯定已经没有末班车,打车的话,那么晚也不安全,而且宿舍也关门了,所以,你今晚就住这儿。” “你没钱,可我有啊!我手机有zfb!” “你没法出去买,而我不会用。” “我教你!” “我对电子产品不敏感,要能用早就用了。” 这么多借口…… 刘夏捂着被子,突然探身过来,勾起顾凌洛的下巴,笑得春花荡漾。 “洛洛啊。” 顾凌洛明显唇抿紧了,“……嗯。” “就这么想我住下来?” 长睫瞬间低了下去,少了冰冷,竟有些乖巧,“只住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学校,还要收拾东西搬宿舍。” 一提搬宿舍,刘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对哦,你要搬出去了,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当然住不惯那么简陋的宿舍。” “不是,只是宿舍不方便。” “哦。” 刘夏收回了调戏她下巴的手。 顾凌洛何其聪敏,之前不过是九万年没谈过恋爱,一时有些没转过弯,经了学生会长这事,她自然也看明白了,刘夏看着不过十九岁,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女孩,可心思却很重,总爱胡思乱想,还闷在心里不爱说。 -- 第135页 猜不出她心思的时候,就问,她不说就继续问,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对了。 不过这次不用问,她已经猜出来了。 她抓住刘夏撤走的手,重新勾回自己下巴,微微笑着。 “是真的不方便,想给你做个饭都没地方,想搂着你一起睡床又太小,还是一起搬出去更方便。” 刘夏微微睁大眼,“一起搬出去?” “对。” 原来她是想和自己一块儿住,真的跟学生会长没半毛钱关系。 刘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等笑开,突然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在宿舍好歹还有左邻右舍老师保安什么的安安她的心,真要搬出去了,万一顾凌洛狂性大发,那她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想那三天两夜,刘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跪坐起来,夹紧被子,手臂交“×”,身体力行的强烈表态! “不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顾凌洛目不转睛望着她,唇角的微笑一点点退去,眉眼间竟带着些许受伤。 “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只是……” “只是什么?” “我……” 她该怎么说?说怕她对她酱酱再酿酿? 太破廉耻了,她说不出口啊摔! 顾凌洛望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眼波微动,突然把她按躺下去。 刘夏大惊失色,踢踹扭动,拼命挣扎。 “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顾凌洛轻松按着她的手腕,任她怎么折腾,始终纹丝不动。 “看到了吗?” “什么?!” 刘夏都快哭了,顾凌洛想干嘛?她不会真要霸王硬.上弓吧?! 顾凌洛低头,在她额间蜻蜓点水,无视她瞬间睁大的眼,又徘徊到她唇边,厮摩着她粉润的唇瓣。 “你看,我真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你根本反抗不了。” 废话!就是知道才坚决不要跟你一块儿搬出去! 蓝瘦,想哭,快放开我! 刘夏的挣扎根本就是蚍蜉撼树,可她还在不屈不挠,原本盖得严丝合缝的被子,硬生生让她不挠成了四面兜风还不断下滑。 顾凌洛眉心一跳,松开她转过头去。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住在哪儿,我真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你根本反抗不了,所以搬出去和留在宿舍的安全系数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P类!那哪儿能一样?! “在宿舍我可以呼救!搬外面……” “你觉得会有人听到?” “欸?” 顾凌洛等她拽好了被子这才转眸望向她,“不如你现在试试看,看有谁能听见你的呼救。” 刘夏咽了口口水,被子揪得更紧了点儿。 “那是因为……你家隔音效果好。” “你可以去阳台喊。” “阳台……那,那我能拿大喇叭吆喝吗?” “高频扩音器都可以。” 刘夏咬着被角,眼泪汪汪。 这开了挂的女流氓!她到底还有多少金手指是她不知道的啊摔?! 话题太过悲伤,刘夏干脆绕开,勾过睡袍套上。 “我饿了。” “我做给你吃。” “你?”刘夏系着袍带夸张挑眉。 顾凌洛抿了抿唇,难得竟有些羞涩道:“我的厨艺跟我姐比起来差很多,你……可能会失望。” 压根就没抱希望,又哪儿来的失望?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能煮个泡面对刘夏来说都是奇迹。 “没事没事!我真饿了,水泡馒头吃嘴里都是香的。” 顾凌洛没再多说进了厨房,不到五分钟端出五菜一汤。 刘夏飞快地撩蹄子过去。 素炒鳝丝,芙蓉燕菜,罗汉大虾,糖醋荷藕,五彩牛柳,汤是罐煨山鸡丝燕窝。 亏得刘夏竟然都能叫出菜名。 她看了看热腾腾香喷喷的菜,再看了看淡定布菜的顾凌洛。 她该说什么好?这种时候能说什么? 这明显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操作! 五分钟!五菜一汤!还外加一锅白生生的米饭! 别说五分钟,给她二十五分钟她都蒸不熟这么一大锅米饭好吧?!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明摆着不是人,改造人也做不到这么神速,只能考虑山精野怪魑魅魍魉了。 东西? 顾凌洛眉角跳了下,“不是我做的。” “啊?” 顾凌洛盛了米饭推到她桌前,“本来的确是想给你做饭的,可我看厨房有做好的现成的,你又饿了,就直接端出来了。” 原来如此。 肯定是缚槿姐临走前做好的。 刘夏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这世界哪儿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 “好吧,就让你偷懒一次。” 顾凌洛递给她筷子,笑道:“就这一次,以后都会做给你吃。”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带反悔的。” “不反悔,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吃饱喝足,顾凌洛洗盘子去了,刘夏上楼收拾自己被撕成破布片的可怜衣裤。 唉!太惨了,买了你们又没有好好珍惜,妈妈对不起你们!尤其这条牛仔裤,才穿了一水。 -- 第136页 打包好破布拎下楼,顾凌洛擦干手出来。 “好久没辅导你德语了,下午学德语吧。” 刘夏手一抖,差点没把垃圾袋给扔了。 这要命的直女发言! 她简直怀疑之前她听到的告白全是幻觉! “难得的周末,我不想学习。” “那……睡觉?” “刚睡醒。” “那……下棋?围棋?西洋棋?不然象棋?” 刘夏好像有点相信顾凌洛从没谈过恋爱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那……”顾凌洛敛目思索,竟有种研究国际难题的架势,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然我陪你看电视?” “好啊!不看直播,看点播!我要看《插翅难逃》!” 《插翅难逃》是刘夏看过十六遍,且看一次哭一次的豪门商战虐心爱情还混杂了些许青春疼痛一点都不硬的软悬疑片,简单粗暴点就是漫天撒狗血片! 虽然狗血,可刘夏看得津津有味,也曾给顾凌洛强烈安利过好几次,可惜当时的顾大金主高高在上,别说看片儿,就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时隔两个月,她居然能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让顾凌洛主动提出陪她看! 这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凌洛从来不看电视,家里也基本没来过客人,客厅是没有电视的,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视在顾缚槿房间。 刘夏探头探脑跟着顾凌洛进去,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这毕竟是你姐的房间,咱们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不太好吧?” “不要紧,我跟她说过了。” 刘夏挑眉,“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顾凌洛淡淡一笑:“心灵感应。” 切!当她三岁小孩儿哦! 顾凌洛真没看过电视,除了会开电源,连怎么点播都不会。 刘夏裹着浴袍靠在床头,熟练地翻出《插翅难逃》,晃着小脚丫指挥顾凌洛拉严实窗帘,准备好柠檬茶,摆好瓜子果盘,做好一切观影准备。 今天真是喜多多的一天,她刘夏也能指挥高岭之花顾凌洛伺候她了! 刘夏突然想高歌一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 事实证明,风水真的是轮流转滴~ 看着刘夏小人得志笑逐颜开的小模样,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傻丫头,说她什么好?太容易轻信人?还是太缺乏警惕心?再或者……缺心眼儿?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怕她怕的要死,这会儿居然浴袍松了都没注意到。 还有那脚丫子,别晃了,再晃什么都看见了。 顾凌洛对自己的定力一向是很有信心的,可这会儿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拽过被子遮住刘夏光溜溜的大长腿,眼不见心才静。 刚盖好,唰唰两下,刘夏给蹬开了。 “热啊!室温26℃,穿这么厚的睡袍刚刚好,再盖被子会长痱子的。” 顾凌洛看了一眼她高开叉的袍摆,转开了视线,管不住刘夏,就只能管住自己的眼了。 “快快快,坐好了!开始了!” 刘夏拽着她靠在床头,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晴光映雪,屋里昏暗一片,只有闭路电视不停变换着光线。 电影开始了。 一开场就是一个卷发男单膝跪地求婚,女主欣然同意。 婚后,两人非常恩爱,只是女主每次与卷毛男亲热时就会反胃呕吐,以至于婚后半年,两人始终没能真正有夫妻之实。 顾凌洛不喜欢看电视,因为现实已经有太多的悲欢离合,她冷眼看了九万年,就像看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长篇巨制,真实的世界都看腻了,何苦还要费神看这些假的? 可刘夏想让她看,她就认真的去看,哪怕觉得无聊,也还是在坚持看着。 没有夫妻之实的婚姻,想当然很难维持下去,卷毛男外遇了。 女主不甘心原本的幸福就这么轻易溜走,与那小三斗智斗勇,甚至不惜动用非法手段,将整个家族企业牵连其中。 女主终于赢了,可等小三入了狱她才知道,小三竟是男的! 女主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循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查到了很多她遗忘的过去,终于想起了小三才是她最爱的人。 她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被自己陷害的小三,还和卷毛男离婚,嫁给了小三。 婚后,小三一面对她关怀备至,一面悄无声息一步步毁掉了她的一切,等她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绝望地站在天台,跳楼前最后一次问小三:“为什么?” 小三道:“到现在你都还没发现真相,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 女主自杀了,到死都不知道小三并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弟弟,她最爱的那个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是被她间接害死的,临死都还念着她的名字。 电影演完了,顾凌洛转眸看了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刘夏,有些无奈。 “都是假的。” “我知道……” 知道还抽抽搭搭。 “可你不觉得太惨了吗?女主到最后都以为哥哥不爱她,也不知道他早就为她死了,明明他们那么相爱!我都替他俩死不瞑目啊!” -- 第137页 “死了就没有感觉了,也没什么瞑目不瞑目的,倒是你,哭这么多,待会儿可能会头痛。” 顾凌洛递了柠檬茶给她,她抿了一小口,还是有点意难平。 “你知道这片子我记忆最深的是哪句台词吗?” “哪句?” “就弟弟最后那句——到现在你都还没发现真相,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 “这台词怎么了?” 刘夏不满地坐直了身形,“你神经末梢冻上了吗?还问我怎么了?听不出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吗?” 顾凌洛微微摇头。 刘夏真快气死了,顾凌洛也太铁石心肠了,这边都死一大片了,光背景乐也是惨得让人唰唰掉眼泪,她怎么就能丁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居然还没品出这部电影的精髓! “弟弟也喜欢女主啊!你看不出来吗?!” 故事的结局是真正的团灭,弟弟其实也爱女主,只是过不去哥哥那道坎,替哥哥报了仇之后,他也跟着女主跳了楼。 顾凌洛淡淡道:“看出来了,可那又怎样?只要女主不知道,他爱也是不爱,就像死掉的哥哥,女主不知道他爱她,那在女主的世界,他就是不爱。” 刘夏瞠目:“不是,你这什么逻辑啊?你这不是妥妥的我即世界吗?我不知道他爱我,所以他就不爱我?他明明是爱的,你这根本违背了客观事实!” “在感情的世界里,客观不重要,重要的是主观,所谓爱与不爱,全看以谁为主视角,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他爱她,可她不知道,无法传达给对方的爱,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总觉得她说的不对,可偏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刘夏猛灌了一口柠檬茶:“反正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反正弟弟就是喜欢女主!”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凌洛看着她摇来晃去的胳膊,轻拦了下,“你慢点儿,别洒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喝个茶怎么会……” 哗啦! 好吧…… 刘夏赶紧爬下床,还不忘嘴硬了一句:“本来不会洒的,都怪你拦我,你一拦我就手抖,我一手抖就洒了。” 顾凌洛无奈笑道:“是,都是我的错,这茶有糖分,很黏,擦不干净,你去冲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洗了洗头,刘夏浑身舒畅伸个了懒腰,对着丁点哈气都没沾的镜子擦头发。 镜中的她,湿发红唇,长睫沾着雾气,美丽的桃花眼像是浸在泉水中一般,水润荧光。 emmm…… 虽说自己的颜值是不低,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可比起顾凌洛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差不多是金丝猴和费列罗的差距,顾凌洛真的喜欢她吗? 闭了闭眼,刘夏使劲儿拍了自己脸两下。 你够了刘大虫! 就不能自信一点?! 虽说你比不过顾凌洛,可满学校还真找不出个比你漂亮的。 也就浩烟改改颜值比你高点儿,可问题是别人欣赏不了她俩,等于还是你漂亮,所以你干嘛这么战战兢兢的? 顾凌洛都明晃晃告白了,你还瞎想什么呢?人家要颜值比你高,要智商比你强,要money也秒杀你全家,你有什么值得人家撒谎骗你的? 骗身体吗? 呸! 说了自己都不信。 所以,她是真的喜欢你,真的! 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学生会长什么的,都是浮云!流言你都信你484傻?! 嘿嘿~所以她和顾凌洛是两情相悦咯~ 开熏~ 刘夏越想越明白,心情也跟着飞扬欢快。 大致擦了擦头发,刘夏突然瞄见了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 对了,还没给浩烟改改她们报喜呢,浩烟肯定会替她高兴,至于改改嘛……肯定酸她两句再替她高兴,看在改改还没追上她家许轻岚的份儿上,提前原谅她拉~ 随手摘下平安扣,刘夏细心地打上牙膏,一点点刷干净。 其实不刷也是干净的,只是这平安扣有些特殊,正面光滑无比,背面却镌刻着密密麻麻细小的文字,太小了,她看不清楚,可感觉不像是汉字。 这种沟沟壑壑比较多的雕件,必须经常刷洗,不然日积月累藏了脏,再刷就不好刷了,毕竟是浩烟改改的心意,不管值不值钱她都是要用心保存的,还是尽量勤快点吧。 刷好了,绳结也湿了,刘夏用毛巾包着抓了抓,还有些湿,晾晾晚会儿再戴吧。 开门出来,随手把它挂在衣架上,顾凌洛已收拾干净了床在等她。 “还看吗?” “看!怎么不看?!” 老实说,她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这告白来的太过突然,这幸福像假的一样。 她想离她近些,再近些,让这一切都更真实些。 她爬上床,挨着顾凌洛靠在床头,绞尽脑汁翻了个搞笑片,虐不哭她,那就逗笑她好了。 顾凌洛转眸睨了她一眼,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她松垮垮的睡袍领口,那细长的脖子,微跳的动脉,莫名的清晰。 右眼皮突然跳了下! 顾凌洛抬手按了按眼睑,空气中沉浮着熟悉的甜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 噗通!噗通! 心跳声怎么这么重? 是她的?还是刘夏的? -- 第138页 电视里吱吱喳喳的笑闹声忽远忽近,渐渐虚无,顾凌洛轻轻晃了晃头,呼吸越来越沉,丹田越来越重,神智也越发昏盲。 她扶额闭眼,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调息凝神压制一下,一只温热热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只这一个轻触,顾凌洛呼吸陡沉,脑中瞬间空白,一个翻身将她按倒! 刘夏大惊失色,赶紧推住她:“你你你,你干嘛?!你快起来!我生气了!!” 顾凌洛闭眼轻甩了下头,脑子越来越混沌。 不对! 这状况不对! 她不是已经不受她影响了吗?这被邪诱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掌心下温热的体温,脸侧一言一句吐出的呼吸,刘夏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像是细羽轻电,搔得她丹田躁动头皮阵阵发麻! 不行! 不可以! 她咬牙,猛地将刘夏推了出去! “走!!!” 刘夏晕头转向差点摔下床,仓皇失措地爬起来,跑了两步,又顿住了,小心翼翼回头张望着她。 “你,你没事吧?” “走!!!” 刘夏攥着手,想走,又忍不住担心。 “你,你到底怎么了?” “……” 顾凌洛趴伏在床,紧攥着床单,身形微抖,牙关死咬着,那铺天盖地的躁动,让她几乎保持不住清明。 她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 这样子是有些吓人哈…… 刘夏咽了口口水,心里一百一千一万个想溜之大吉,脚底却完全不听指挥,不由自主靠了过去。 “你,你不会是家族遗传病什么的又犯了吧?药,药在哪儿?我,我帮你……” 唰! 手腕猛地被攥住,顾凌洛抬首,眼角熏得通红,眸底雾气昭昭,明明室温高于26℃,根本不可能凝结哈气,可她却仿佛能看到她一声声重喘下的白雾氤氲。 顾凌洛什么都没有做,只那么攥着她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唇红的艳烈。 刘夏嗫嚅道:“你……很难受?” 她咬着牙关,不语,好像一开口一切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似的。 “药,药在哪儿?” “不,不知道吗?” “那,那你松开我,我给缚槿姐打,打个电话,她肯定知道的。” 松开是不可能的,没有一把把她扯过来已经是她意志坚定了。 她不松,刘夏只得勉强够过来床头柜的电话,可…… “你姐手机号多少?” 回答她的只有渐渐迸裂的眸底血丝,和越发起伏的胸口。 刘夏心乱如麻,挣又挣不开,打又舍不得。 “你……你到底想干嘛呀?” “真就这么这么难受?” “这什么破家族遗传病啊?!” “那,那我亲亲你,会不会好受点?” 她小心翼翼贴上她的唇角,只一下,还不来得及撤开,顾凌洛突然将她拽紧怀里! “刘夏……” 这一声沙哑的可怕。 刘夏寒毛都乍起来了,“你,你别乱来!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 “我爱你……” 滚烫烫的三个字传进耳朵,刘夏瞬间泄了气。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奸诈了吧! 她勉强抬眸,正撞上顾凌洛潮热氤氲的眸子。 噗通!噗通! 讨厌!心跳的也太快了吧! 她的眼,怎么能那么迷离那么美? 她的唇,怎么能那么娇嫩那么红? 她,她…… 刘夏脑子一热,“让,让你那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你,你稍微温,温柔……唔!” 等等! 温柔!温柔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顾凌洛! 不是,你别急!你慢点儿!你能不能稍微……嘶! 奶个熊!老娘信了你的邪! 你松开!松开! 上贼船容易洗贼船难,这可找谁说理去? 哭。 后悔了,不干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第55章 自己老婆自己疼 唔—— 痛…… 里都怎么形容这种情况来着? 卡车压过来又压过去?全身散了架? 好吧,以前觉得这些形容只是为了追求艺术效果的夸大其词, 现在却觉得……乃个熊!再没有这么贴切的了! 顾凌洛她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现在真的是浑身酸痛, 别说一指头不想动, 她连头发丝都想直接凝固算了! 可是不动又不行,人有三急啊! 勉强挣扎着爬起来,屋里昏暗一片,厚重的窗帘隐约露着一点光线,外面很亮, 显然是白天。 折腾了这么久, 饿得前心贴后背,不可能一下午都没过, 很显然,现在已经隔了夜, 是第二天了。 顾凌洛不在, 楼下隐约有动静,大概是她在做饭之类的吧。 算她还有点良心,哼! 刘夏勉强穿上睡袍, 真·扶墙挪去洗手间,她也搞不懂到底是顾凌洛太能折腾,还是她太缺乏体质锻炼,明明她们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高难度, 怎么就胳膊腿儿哪儿哪儿都是酸疼的? -- 第139页 幸好,不管怎么说,好歹没有像上次三天两夜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抖抖索索解决完三急, 犹豫了一下,刘夏还是强撑着冲了个澡。 这毕竟是顾缚槿的房间,也不知道缚槿姐回来过没有…… 都隔了一夜了,怎么可能没回来过? 啊啊啊啊! 没脸见人了! 都怪那大尾巴狼顾凌洛,真想跟她同归于尽算了! 刘夏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感受了,又羞又恼偏还有着点说不出的小甜蜜,简直快要复杂死了。 是的,甜蜜,她的确是甜蜜的,哪怕浑身酸痛,嘴角的笑也是抑制不住的。 顾凌洛说爱她,爱的是她的人,也可以说是魂。 顾凌洛对她需索无度,不管是不是家族遗传病,起码说明……她的身她也是喜欢的。 也就是说,她从内而外顾凌洛都是喜欢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呢? 刘夏对着不沾哈气的玻璃镜笑了,笑逐颜开的笑,笑颜如花的笑。 两情相悦原来这么幸福的吗?哪怕身体不舒服,脸也是笑的,心也是甜的,推开窗户,肯定也是蓝天白云世界一片美好的。 她拍了拍收不住的笑脸,憋住,别笑的这么荡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创业不难守业难。 七年之痒什么的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好多人三个月不到就腻歪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就算以后天天被这么折腾都能心甘情愿,她必须要未雨绸缪抓牢了。 首先呢,不能让她觉得得到的太容易,太容易就不珍惜啦,她得时不常跟她闹闹小别扭。 其次,她以后一定得矜持,等下还要装一装生气,千万不能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再然后,下次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她得逞了,总是喂得太饱的话,山珍海味她也会吃腻的。 最后……找时间好好跟她谈一谈重生的事,不管她信不信,好好谈一谈,省得将来整出什么误会解释不清,好多情侣都是因为莫须有的误会闹掰的。 做好一切心理建设,她又刻意把头发松松绾了下,碎发散在肩头,锁骨微露,唇不够红,又狠狠吸咬了几下,润泽鲜亮了些,这才推门出来。 某公众号情感专家说:情侣之间保持长情最重要的秘诀是,时刻保持魅力,绝对不能邋遢。 稍微收拾了下,刘夏打算去楼下沙发窝一会儿,毕竟这里是别人的房间,睡着了也就算了,醒着还呆着,实在不太好。 对了,她的平安扣搁哪儿了? 床上没有,床头柜没有,地上也没有。 她还真记不清楚放哪儿了。 难道顾凌洛收起来了? 刘夏随手拉开了床头柜抽屉,抽屉里只有个木盒子,一目了然,并没有她的平安扣。 叹了口气,她刚想合上抽屉,顿住了。 盒子古朴老旧,盖不严实,锁扣扣着依然有挺宽的缝隙,缝隙处,依稀恍过一抹清幽的流光。 刘夏迟疑了一下,抠开锁扣,缓缓打开木盒。 红手带,紫玉珠,不是她的姻缘珠又是什么? 刘夏怕认错,取出紫玉珠又仔细瞧了瞧,镂雕的迷迭花,简单的手带绾扣,没错,是她丢的那条。 可,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看了看那盒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紫玉珠。 啊哈~~明白了! 一定是缚槿姐帮她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先放起来了! 反正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贪她个地摊货故意藏起来的。 反正已经看见了,那就戴着好了,等回头给缚槿姐说一声就成,省得还要麻烦她拿给她。 刘夏戴好紫玉珠,怕再丢了,特意又打了个结。 好了,这下牢稳了。 可她的平安扣呢? 对了!想起来了!她随手挂在衣架上了。 找到平安扣,戴上,刘夏拽了拽睡袍,抿了抿鬓发,又不放心地照了下镜子,确保自己美美哒,这才开门下了楼。 哒哒哒,脚步声清晰回荡,突然有点紧张。 上次三天两夜是被强迫的,这次可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想想她们酱酱酿酿做的那许多,越想越觉得好羞耻。 怎么办?脸好像越来越烫了,还要不要下去? 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 不行,还是紧张,算了,先回顾凌洛房间好了。 刘夏怯了,转身刚要回去,就听一声低唤:“刘夏?醒了?” 刘夏后背一僵,这下可不只是紧张了,她真恨不得直接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不是顾凌洛,是缚槿姐! 缚槿姐怎么会在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要开始丢人了吗? 顾凌洛你在哪儿啊,快来救场啊! 咔哒! 碟子摆桌声。 顾缚槿唤道:“醒的正是时候,饭刚做好,快来吃吧。” “哦,来了。” 刘夏背着顾缚槿使劲儿揉了把脸,再转回身时已恢复(装出)了波澜不惊。 淡定,一定要淡定!哪怕心里慌得都长了毛,表面一定要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点多。” “凌晨两点多?” 那岂不是都被她看到了啊啊啊啊! -- 第140页 顾缚槿微微一笑,“不是,就刚刚,下午两点多。” 下午?! 刘夏看了眼落地木钟。 天了个噜,都快五点了! 上次三天两夜,这次一天一夜,好吧,好歹还是有进步的。 顾缚槿盛了饭递给她,又递了筷子,刘夏环视了一圈,到处不见顾凌洛,八仙桌也没摆顾凌洛的碗筷。 “顾凌洛呢?” 顾缚槿刚拉开椅子,僵了一下,随即坐下,抬眸道:“她说要搬宿舍,先回学校了。” 刘夏了然颌首,心里甜丝丝的,没想到高岭之花落了地竟然会这么体贴,就不能等她醒了一起搬吗?一个人搬多累。 不过她要真喊自己一块儿搬,自己肯定也会不高兴吧? 鄙视了一把自己的矫情,刘夏笑眯眯夹了口菜塞进嘴里。 “这是什么呀?这么好吃?” “鹅掌,好吃就多吃点。” 顾缚槿的厨艺真不是吹的,好吃! 刘夏连吃了好几口这才想起紫玉珠来,“对了姐,我刚刚……”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顾缚槿冲她微点了下头,起身接电话。 “怎么回事?死了吗?好,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缚槿取了衣架挂的羊绒呢大衣边穿边往外走。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你吃完放着就好,不用收拾,对了,新买的内衣在阳台晾着,等下收了穿。” “哦,好!” 刘夏搔了搔鼻尖,真心觉得顾缚槿不容易,她要是她,绝对不会这么事必躬亲,尤其不会自己做饭,雇个保姆多省事,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自己做,做好了还没工夫吃。 不过,她也没资格发表意见,人家说不定是怕自家宝贝妹妹受委屈,哪怕自己辛苦也要亲手做。 虽说不让收拾,可刘夏怎么好意思不收拾,吃饱喝足收拾妥当衣服也穿戴整齐了,坐沙发上发呆。 她是在这儿等顾凌洛呢?还是直接回学校找她呢? 万一她回去了,顾凌洛又回来了,岂不是要走两岔了吗? 不行,回头一定得让顾凌洛配个手机,不然联系起来太不方便了。 emmm…… 翻了翻花呗,还有几千块额度,这还是买戒指剩下的额度。 戒指在宿舍,回去翻出来给她戴上,她要再敢不要,她就直接休了她!哼! 可戒指毕竟是送过好几次的“老”物件了,没有新鲜感,她俩好不容易心意相通,怎么能不专门准备个礼物呢? 不如就……买部手机好了!顾凌洛生平第一部 手机,她送的!perfect! 主意已定,刘夏给浩烟打过去了电话,让她帮忙去宿舍看看顾凌洛在不在,如果在,就让她别来回跑,等着她就行,不在的话就在宿舍门上贴个字条。 一路打车到了商场,去的时候还想着,随便买了2000多块的就好,完全够用了,可真到了地方,导购小姐舌灿如花的,刘夏又犹豫了。 “这是新出的5G,网速丝滑,内存空间大,处理器硬核,还有这外观,看看,多时尚多好看!自己用手机当然得用最好的,自己都不对自己好,还指望别人对自己好?” 刘夏摸了摸自己用了两年的小破3G手机。 “你说的太对了!” 自己老婆都不对她好,等别人对她好的时候就不是自己老婆了! 她家洛洛那么优秀,2000多块的手机怎么可能配得上?必须得选个最好的! 没钱怎么办? 不怕! 分期! 揣着新鲜出炉的8000+手机,手机壳手机膜蓝牙耳机手机卡,全都选了最好的配齐后,刘夏翻了一眼花呗余额。 很好,还剩三百多,够打车回去了。 等等,还是不打车了,坐公交,剩下的钱和洛洛一块儿去吃番茄火锅吧,她辛辛苦苦搬了一下午家,怎么能让她再动手做饭呢? 说起这个做饭,以后她也学着点儿吧,洛洛的手那么嫩,真因为做饭粗糙了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不过还真有点期待洛洛亲手做的饭,估计连缚槿姐都没吃过,好想吃啊,哪怕难吃的要死她也会吃的一干二净的,毕竟是她家洛洛做的呀。 心情好,整个人感觉都飞扬了起来,刘夏一路晃着公交车,嘴角就没下去过,手指不时打下节拍,就差没直接哼出“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童话的结尾”了。 洛洛,洛洛~ 我想你了~ 我想马上见到你~ 我想看你戴上我送的戒指,拿着我送的手机,把我的手机号存进你手机里,昵称最好是“亲爱的”,或者“宝贝”“老婆”都可以。 如果存好号码能再凑过来亲我一下就更好了~ 刘夏一路兴奋着,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好像都好了不少。 终点站到了,帝大到了,黑沉沉的夜空隐约又飘起了雪花。 刘夏跳下车,要不是人多眼杂加上腿脚真有点不利索,她真想就这么直接飞奔回宿舍。 勉强保持淡定一路进了宿舍楼,先歪头看了看601的门缝,没有光透出来,宿舍好像没人。 有点失望。 刘夏慢吞吞摸出钥匙开了门。 咔哒,开了灯。 真的没人。 顾凌洛的床已经搬空了,收拾得干干净净。 -- 第141页 可她的床却……纹丝没动。 也对,顾凌洛这人修养极好,不经过允许肯定不会乱动别人东西。 找了一圈没见顾凌洛留下的字条之类的,她随便抽了张纸,留言让顾凌洛在宿舍等她,这才翻出戒指放进手机袋,拎着下去512。 门上没贴字条,也许浩烟改改碰见过顾凌洛,知道她搬去哪儿了。 周末的晚上,走廊来来往往学生挺多,刘夏同她们交错而过,停在了512门前。 握上门把手,她刚想推门而入,手腕的紫玉珠突然划过一道细碎流光。 刘夏一怔,动作迟了下,随即听到了门里传来顾凌洛冰冷的声音。 “我再说最后一遍,马上去找小五!” 改改嘟囔:“我这儿还绑着碎片任务呢,不能随随便便就走啊。” “不管什么任务,马上走!” 改改又道:“二姐啊,就算你把我们全都赶走了,还有四妹在,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顾凌洛油盐不进,冷硬的很:“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浩烟突然开口:“怎么?连我也不能管吗?” “大姐!别逼我!” 浩烟怒道:“到底谁在逼谁?!一个女人而已,你真要为了她连命都不顾了?!” “这是我的事!” “什么你的事?我是大姐,你们的事都是我的事!” 哐啷! 不知什么掉在了地上,也或者被谁砸在了地上,屋内突然安静的诡异。 半晌,顾凌洛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结了冰似的,隔着门都冻得刘夏心尖儿发颤。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再敢插手,五百年前我怎么做的,现在只会做的更绝!” 咔啷,门把手从里面握住了,“小五那边你们不去,我去!” 哗啷,门猛地拉开了,一抬头,幽深的寒瞳正对上扑闪的桃花眼。 寒瞳微微睁大,随即死水般沉寂。 刘夏莫名有点儿心慌,干笑了下,赶紧举起手里的手机袋。 “我,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顾凌洛看都没看那手机袋一眼,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一个反转,无比精准地露出了猩红的手带。 “迷迭紫玉珠。” 上手拽了下来。 “难怪没察觉到门外有人……上次在更衣室也是戴了它吧?” 不等刘夏答,顾凌洛收了那紫玉珠转身就走。 “等等我!” 刘夏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冲浩烟改改挥了挥粉拳,嘴型:【回头再找你俩算账!】 她又不聋,听得一清二楚,大姐二姐什么鬼?她们是姐妹? 这么说起来,浩烟改改还真都姓顾! 以前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浩烟”是喊顺口了,忽略了她的姓,改改则是因为三天两头犯花痴,浩烟就给她起外号“改改”,是让她改了这毛病的意思,后来大家都跟着这么喊,也就没太在意她的真名。 可……顾氏企业那么有名,学校同学一个个都是八卦精,怎么就没一个扒出她们是姐妹? 尤其她们姐妹三个都这么漂亮,为什么大家只认顾凌洛? 还有,为什么顾凌洛之前一副不认识浩烟改改的样子?浩烟改改又为什么装作和顾凌洛没有任何关系? 顾浩烟,顾朔风,顾凌洛……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第56章 算账 顾凌洛没回601,径直下了楼, 直朝校外走去。 她走得很急, 刘夏一瘸一拐追着, 本来慢走还不觉得怎么疼的腿根儿,这会儿又开始疼了,可顾凌洛丝毫没有慢下的意思。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刘夏觉得委屈,说不出的委屈。 “顾凌洛!” 顾凌洛顿了下, 继续朝前走。 “你能不能慢点!” “你等等我!” “你!” 刘夏噙着泪, 真想干脆不跟了,可还是情不自禁追着她的步伐。 “我才刚那什么, 浑身都是疼的,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顾凌洛终于止住了脚步, 头微仰, 似乎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回头,转身朝一旁枯败的桃树林走去。 说是桃树林, 其实也就十几棵桃树而已,碎石拼成的小路延续到林子里,林子中央是本石雕的摊开的书,寓意读书就是身在桃源。 顾凌洛走到书旁站定, 依然没有回头。 “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刘夏咬着唇,双手攥着袋子, 努力甩掉心里的不安。 “知道错了就好,我原谅你了,你不用这么严肃。” 顿了下,刘夏想起爱情保鲜秘籍,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下次不可以这样了,要节制知道吧?” 顾凌洛一言不发背对着她,缓缓低下头,白皙的后颈在这斑驳的昏暗中说不出的单薄。 “顾凌洛?洛洛?” 刘夏上前一步,刚想拍她的肩。 “别碰我!” 突然的一声,刘夏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攥紧,慢慢放下。 “哈,哈哈……”干笑也化解不了的心酸,刘夏吸了吸鼻子,“你,你穿这么薄不冷吗?咱们回去吧?” “对不起……” “干,干嘛又道歉?不是都说了原谅你了吗?” “之前是我糊涂,两个女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们……” -- 第142页 “不需要什么好结果!”刘夏突然拔高了音量打断:“开心一天是一天,管它明天是死是活!什么都看那么远,还不得累死?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我的意思是……” 刘夏随便蹭了下眼,笑道:“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都这么晚了,我的东西就先不搬了,等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在宿舍等你,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走了两步,刘夏又拐回来,也不抬头,把手机袋直接塞进顾凌洛手里。 “这是我今天专门给你买的礼物,庆祝咱们两情相悦,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很简单的,还有,戒指也在里面,别忘了戴,我走了。” “刘夏!” 手腕被攥住,温凉的手碰到了她的皮肤,顾凌洛明显僵了一下,立马松开,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改抓住她的胳膊。 这才上了两次床就烦的连碰都不想碰她了吗? 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的。 刘夏强忍眼泪,回头笑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真的有点儿累,想赶紧回去睡了。” 顾凌洛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手机袋塞回她怀里。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要。” 对不起?又是这句对不起! 刘夏仰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压抑着情绪,再低头,勉强还能挤出一抹笑。 “我知道你家有钱,这万八千的东西,你根本不放在眼里,可这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了吧,就当……让我今晚睡个好觉。” 顾凌洛坚持把那袋子按在她怀里,“我明天就要走了,实在没必要收这个。” “走?走去哪儿?” “去找我五妹。” “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三五年,也许百十年。” “呵,呵呵……”刘夏笑得肩头微抖,“那你妹跑得可真够远的,你一个人去不寂寞吗?我陪你吧?” “不方便。” “行,那我等你回来。” “刘夏……” “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刘夏向后退了一步,怀里的纸袋差点掉了,顾凌洛伸手接住,紧追了一步,直接挎到她手臂上。 “照顾好自己。” 刘夏扶着那纸袋,笑着点头:“我会的,我谢谢你啊,我谢!谢!你!!!” 啪! 她猛地扯下纸袋砸在地上,一把揪住顾凌洛单薄的打底衫,推着按倒在那摊开的石书上。 “你什么意思嗯?你到底什么意思姓顾的?!” 顾凌洛根本看都不看她,转过头去,“对不起。” “我去你娘的对不起!你玩我呢是吧?!好玩吗?嗯?才两次就玩腻了?我好歹也是前校花呢,满学校找不到几个比我漂亮的,不多玩几天多亏呀!” 顾凌洛闭上眼,长睫微颤,还是那句:“对不起。” “你倒是给我否认啊!!” 顾凌洛沉默了。 刘夏火往上撞,脑子嗡地一声,猛地掐住了顾凌洛的脖子! “说你爱我!说你刚刚都是跟我开玩笑的!说啊!我让你说!!” “哦……唔!” 顾凌洛本能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却只推拒了一下就松了力气,任她呲眉瞪目狠命掐着。 风过飒飒,枯枝摇晃,远处宿舍楼的喧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恍恍惚惚。 雪一片片落下,雪势渐大,一团凝结了数朵雪花的雪片晃晃悠悠,停在了顾凌洛颤动的长睫,没停一秒又随风荡去,融化在她眼角,晶莹如泪。 她,她哭了? 她哭了?!! 刘夏像被烫到似的,陡然收了手。 顾凌洛捂着脖子蜷缩在石书上,沙哑剧咳,不过短短一两分钟,她沁了满头的冷汗,碎发湿漉漉黏在脸侧。 刘夏看了看顾凌洛,再看看自己的手,手臂在抖,声音也在抖,眼中血丝密布,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我也,我不知道我怎么,我没想的,我真没想伤你,我……它,它不听我的,我真的,我……” 刘夏越说越慌,六神无主,举着那两只空荡荡的手,像是举着染满鲜血的凶.器。 “我,我……” 她突然崩溃地弯腰俯首抱住头,几乎是嘶喊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伤你的!对不起!” 顾凌洛喘了口气,起身拉住了她。 “我没事,真的没事。” 话音未落,刘夏一个反手攥住她,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番折腾,她的丸子头松散开来,凌乱地散在肩头,乱发后的眸子猩红似血,直勾勾盯着她,眸底薄光诡动,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咬牙切齿。 “那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下,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顾凌洛心头一跳,探手捂了她的眼,掐指祭出一缕流光入了她的眉心。 流光毫无阻碍地在她体内运转了一圈又出来,消散在她指尖。 顾凌洛微舒了口气。 还好,封印还在。 “对不起。” 她不敢过多纠缠,扒掉刘夏的手,起身就走。 又是“对不起”!又是!!! 刘夏头痛欲裂,一手猛地拽住她,一手按着太阳穴,跌坐在地上。 “你,昨天说的,都是骗我的?” -- 第143页 “对不……” “不准说对不起!!!” 顾凌洛闭了闭眼,“是。” “是什么?” “骗你的。” “呵,呵呵……”刘夏低头笑了,笑得身形微颤,发丝凌乱,“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顾凌洛低下头,唇动了几下都没说出一个字。 刘夏猛地拽翻她:“说啊!怎么不说?!” 顾凌洛跌坐在她身侧,攥紧拳头,“是。” “不喜欢我干嘛要碰我?!” “家族遗传病。” “你的意思是,不管当时谁在你身边,你都会抱她吻她就像对我做的那样?” “……是。” 是? 她答得可真干脆! 刘夏的心撕裂般地痛着,那是恨不得直接挖出心脏揉烂了踩碎了干脆不要了的痛不欲生的痛! “我明明都已经放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又不好好负起责任?” “你这样很差劲你知道吗?” 顾凌洛抠着枯败草皮,冰冷的黑泥混着残雪,冻得指尖发麻,她没感觉似的拼命抠着,指尖戳进冻泥,越戳越深。 “对不……” “都说了别说对不起!!” 顾凌洛仰头阖上眼。 “好,不说这些,说说浩烟改改,她们不是可以交往的朋友,以后看见她们,离得越远越好。” 顿了下,她又道:“顾缚槿,你也不要再联系。” 随后又道:“不管她们三个说什么,都不要信,不管什么。” 刘夏微微抬起头,眼通红,却偏偏没有一滴眼泪。 “她们……不是你亲姐妹吗?为什么这么说?”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弑父杀母,这些你听的还少吗?” “你是说她们……” 顾凌洛转开视线,“总之,不要相信她们,离她们越远越好。” “学校就这么大,我怎么离她们远?” “我走了,她们自然不会再靠近你。” 刘夏视线游移了下,突然心头一跳,欺身扑到了顾凌洛怀里,两手攥着她单薄的打底衫,桃花眼灿亮如星。 “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被逼的对不对?!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你们是在争财产?或者争别的什么?总之我是你的弱点,或者说,根本就是她们设计的让你喜欢上了我,让我变成了你的弱点,然后再拿我威胁你?对不对?!” 不等顾凌洛回答,她又兀自猜道:“所以你才要走,为了证明自己不喜欢我?为了保护我?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顾凌洛被她扑得半躺在地,全靠手肘向后撑着才没有彻底躺倒。 她望着刘夏,寒瞳驿动,雪片不断飘落,洋洋洒洒着她眸底难言的情绪。 “不对,我不喜欢你,我离开只是为了找我妹妹。” “什么时候不好找偏要这时候找?那么多人不找偏要你找?!你妹在哪儿?就是绕地球一周也用不了几天,你干嘛要说三年五年,甚至百十年?!” “这事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总之必须有人陪着我妹妹。” “放弃学业陪着妹妹?你其他姐妹都干什么吃的?!你们家那么有钱还差个陪妹妹的?!” “我……” “不用说了,我不会信的!你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你爱我!这才连一天都不到!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我不信!” 刘夏发了狠地将她按倒,枯叶残雪,到处湿漉泥泞,不断飘洒的雪花,落在她后背,黏在她散乱的发丝。 “就在昨晚,十几个小时前,你还紧紧抱着我,一遍遍说爱我,你看,牙印儿都还在的,这次可没有缚槿姐帮我按摩,我身上还疼着呢,乱七八糟的痕迹什么的也都还在的,你赖不掉的!” “对不……” 都说了不让说“对不起”!怎么怎么说都不听?! 刘夏低头几近粗暴地堵了她的唇断了她的话,狠狠厮摩了下才撤开。 “你爱我!你是被迫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知道你藏了很多秘密,你不能告诉我我也不问,我只想要句实话。 你爱我的对吧?告诉我你爱我,我保证不为难你的,我会配合你,假装跟你恩断义绝,然后偷偷偷偷地等你,好不好?我保证不让任何人发现,真的,我保证!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吧,就一句!” 桃林昏暗,她们又躺在了暗影中,本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可顾凌洛五感灵敏,她清楚的看到她原本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极大,眼底猩色涌动,红的可怕。 “说啊,说你爱我!求你了顾凌洛,我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只要你说了,我马上起来马上就走!我保证不影响你不阻碍你,我保证!” 冻泥里的手抠得更深了,顾凌洛拼命隐忍着,差点脱口而出,可最终还是狠心转过头不看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爱你。” “真的不爱?” “不爱。” “呵,呵呵……好,不爱,既然不爱,那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什么账?” “你玩了我三天两夜又一天一夜,就是四天三夜,就这么算了吗?” “你想怎样?” -- 第144页 “让我玩回去!” 顾凌洛一动不动任她按着,气息浅淡:“我明天就要走了。” “等我玩完了再走!” “恐怕不行。” “不行也得行!”刘夏突然暴怒,银牙咬碎,拼命撕扯着她的裤子,“我现在就在这儿先讨了利息!” 顾凌洛慌忙伸手拦她,“你冷静点儿!” “我很冷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冷静了?!” “这是外面!” “外面怎么了?你不是金手指一大堆吗?总有办法不让人发现的!” “刘夏!” 刘夏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听不到,她胸口有团火在熊熊烧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怂恿着让她占有她! 第57章 坚持到死的那天 改改还是浩烟曾经说的,女人都有雏鸟情节, 如果她成了她的第一个, 她是不是就说不出这么绝情的话了? 是不是?! 刘夏情绪越发暴涨,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她,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不顾一切死死按着顾凌洛,拼命地撕扯着! 可即便如此, 这所有的压制在顾凌洛眼里, 依然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根本不足为惧。 她稍一用力, 就推得刘夏差点仰翻过去。 刘夏瞬间绷紧了腰背,不等稳住身形立马又扑了过来。 “你推我?你还敢推我?!好啊!接着推啊!反正你有熊的力量我打不过!我就活该被你玩!四天三夜算什么?没玩死我就该谢天谢地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 顾凌洛伸了一半的手顿住了, 硬生生被刘夏再度钳制按死。 雪越下越大, 刘夏额角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化开的雪,她不管不顾, 手不停,扯着那怎么扯都扯不掉的裤子,嘴也不停,说着那让她狠不下心抗拒的话。 “你想跑就跑啊, 反正你有豹的速度我也追不上!” “你想躲就躲啊,反正你有袋鼠的弹跳力,随便跳到哪儿我也抓不着!” “对了, 你不是还会瞬移吗?那你移啊!反正我就是个笨蛋白痴什么都不会,被耍了玩了又能怎样?就算气到撞墙气到恨不得手撕活人也只能憋着,憋死活该!谁让我弱!弱者就活该被践踏!” 不过是几句话,声音也不算大,可吼完之后,刘夏的嗓子哑了。 那是发自肺腑的声嘶力竭,超越了音域,每一个字都磋磨着喉咙,磋磨着刘夏千疮百孔的心。 顾凌洛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抗。 只一下的话……应该不要紧的,只要控制好能量运转,坚持十分钟还是可以的,只要十分钟就好。 刘夏急不可耐,焦躁暴戾,怎么扯都扯不开,干脆直接探手钻了进去。 顾凌洛下午走得匆忙,穿得十分单薄,只有一条黑色修腿裤,再里面就是单薄的贴身短裤。 刘夏倒是穿的厚,顾凌洛专门给她准备了双层加厚的羊毛衫,还有额外100%鹅绒的羽绒服,又轻又薄还暖和。 所以…… 刘夏不冷,体温很高,手滚烫烫的,而顾凌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冰凉凉。 滚烫烫的手突然贴上冰凉凉的身,不啻于烧得滚烫的热油突然溅进一滴冰水!嗡地一声就炸开了锅! 顾凌洛呼吸陡沉,气息不稳,险些乱了体内运转的能量。 不可以!绝对不能乱!必须控制住! 她闭眼调息,努力忽略那滚烫的手,然而不行,这世间往往事与愿违,越是想忽略,越是忽略不掉。 那鲜明的温度差,不屈不挠的前行,逼得她本能地弓起腰线,死命攥紧了按在她肩头的刘夏的手臂。 “刘……夏……你,你慢一……轻点……” 这话出口的瞬间,刘夏癫躁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只剩下剧烈的心跳,还有指尖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突然拥有了全世界,哪怕下一秒世界末日都无所谓。 顾凌洛就在她身下,明明可以轻松逃离,却隐忍着任她为所欲为。 她是爱她的。 她一定是爱她的。 昏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洋洋洒洒的雪花不断飘落,遥远的路灯漏过厚重的冬青,斑驳了两抹暗光在她的洛洛身上。 洛洛躺在一片污雪败叶中,长发散乱,红唇微张,光痕晕在她的唇角,她短促的喘着气,哈气雾白氤氲,胸口起伏着,那细白的脖颈,微露的锁骨,每一处都美得让她眩目。 她低头厮摩了下那快要喘不过气的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喃喃低语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到底是慢一点?还是轻一点?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你!” 顾凌洛微微睁开眼,所有注意力都用来控制能量运转,根本无暇顾及气血的上涌。 她的一脸一定很红。 幸而这里昏暗,刘夏看不到。 “你快一点,万一被人发现。” “又说要我慢,又说要我快,还说了要我轻,到底是要怎样?” 刘夏平静的语气让顾凌洛稍稍安心,她喘了口气,嗓音不自觉带上沙哑。 “快点。” “嗯?” “快。” 刘夏搂住她,轻吻了下她的耳根,慢声细语:“快不快,好像不是我说了算吧?你什么时候满足,什么时候结束。” -- 第145页 刚刚安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这语气,这话,根本不像是刘夏能说的出来的。 要不是能量运转还在控制范围内,没有被强行干预,她几乎都要以为,刘夏的封印解除了。 “停手吧,我满足了。” “真的?” “真的。” “还没见你情绪高昂,怎么能是满足了?” “我情绪很高昂。” “有吗?” “有。” “没感觉出来。” 顾凌洛险些又气息不稳了,不止是因为她气人的话,更因为她乱来的手。 “我呼吸很乱,听不出来吗?” “好像是有一点,不过任谁被百八十斤压着,都会有点乱的。” “我的脸都红了,看不出来吗?” “这么黑,你觉得呢?” “我……” 算了,什么雨啊水啊湿啊潮的,顾凌洛说不出口。 “你要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刘夏撑在她头顶,桃花眼依然猩红,却有碎光驿动,“只要一句话就好。” “什么?” 刘夏低头吻了她一下,灼热的唇瓣一如她滚烫的呼吸剧跳的心。 “说你爱我,只要一句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问,我只想要这一句。” “我……” 顾凌洛动摇了。 她们才刚刚开始,刘夏对她感情还不深,只要她从今往后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很快就会忘掉她,然后开始新的人生,爱上……其他人。 活了九万年,从没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就说这么一句话,又能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不等她再开口,刘夏的情绪又按讷不住起了焦躁。 “说啊,就一句话而已,就当哄我好了,说句‘我爱你’,只要有这一句,我就能再坚持十一年,坚持到我死的那天!” 死了之后会不会再重生,刘夏不知道,可是她会利用这十一年,好好弄清楚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等将来再重生,她才能十拿九稳,从头来过,牢牢抓紧她爱的! 死的那天?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过往种种在脑海不断划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唢呐震天的大红囍帐。 【想离开这里?可以,等我死的那天,我拉着你一起陪葬,你就能离开了。】 顾凌洛木然地望着眼前灼红的桃花眼。 她们毕竟是同一个人,哪怕经过千百万年,转过多少世,依然是同一个人。 偏执的依然偏执。 放不下的依然放不下。 不该说的依然……不能说。 “说啊!我只要一句话而已!骗骗我都不行吗?!”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我去你娘的对不起!!!” “唔!” 刘夏手下猛一用力,顾凌洛瞬间疼了满头冷汗。 “疼吗?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刘夏几近粗暴,声音都在抖,“你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装给谁看?明明想跑一个瞬移就可以,你装给谁看?!” “唔!嗯!” 刘夏的情绪越发失控,手下完全没有轻重,顾凌洛只顾全心全意运转能量,避免冲撞了她的封印,根本无暇反抗,只能凭本能死拽着她的胳膊,痛得嘶嘶抽气。 “很痛吗?真的很痛吗?” 顾凌洛突然抽出了手,几乎贴在她眼前,再开口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痛还没有血?” 顾凌洛转开头,刘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猛地转回来! “为什么?!!” “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刘夏突然疯了一样抓着她拼命晃搡,枯枝败叶,漫天落雪,遮不住她绝望的眼。 破灭了。 雏鸟情节什么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真的……只是你过往情人里的一个而已?”她趴伏在她肩头,身形微微抖着。 “我……” “别说出来!我不想听!” 刘夏突然嗓音尖锐,顿了半晌,什么也没再说,摇摇晃晃爬起来,瞪着猩红的眼,跌跌撞撞朝林外走去。 人真是最贱的生物,明明已经绝望了,明明也说了够了不想听了,甚至都已经起身走了,却还是竖着耳朵,期待她的解释她的挽留,哪怕什么都不说,默默地追上她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走出桃林,走到路灯下,仰头望着灯下洋洋洒洒的雪片,站了很久。 三三两两的同学路过,好奇地望着她,或许是奇怪她头上怎么落了那么多雪?也或许是奇怪她羽绒服怎么蹭了那么多泥?再或者是她拉链开了为什么都不拉? 身后一直没有动静,丁点都没有。 明明落着雪,空气潮湿,可她却觉得眼说不出的干涩。 噗通!噗通! 心跳慢得出奇,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速度,像慢放的老电影,连色彩都没有了。 “欸?刘夏?你站这儿干嘛呢?” 有熟识的同学过来打招呼,刘夏缓缓转动眼珠,看了她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还书了。” -- 第146页 “什么?”女生一愣,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啊?你才帮我还了几次?谁稀罕用你!” “那就把我帮你垫的钱还给我。” 女生看了眼同伴,实在有点下不来脸,立马掏出了钱包。 “不就是几块钱吗?给你就给你!我给你十块!多的就当跑路费了!” “不止十块,连续多次迟还,需要多交信誉金,至少三十。” “你还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我还从没听说谁欠书费欠这么多的!你说是吧?”女生问旁边的同伴。 同伴还没开口,刘夏突然又冲同伴道:“上次打印资料的钱,你还没给我。” 同伴咳嗽了声,赶紧摸出手机,“我,我忘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二十一块五。” 女生嗤道:“几毛钱都要,你怎么抠死?!” 刘夏微微抬起下巴,灯光清楚地照亮她布满血丝猩红的眼。 “你的三十呢?” 女生望着那眼,莫名打了个寒战,赶紧塞过来三十,拽着同伴匆匆离去,直走到拐角才敢回头又张望了张望她。 刘夏捏着那三十块钱,也不揣兜里,转身朝着桃林走去。 桃林里空空荡荡,果然已经没了人。 刘夏走到顾凌洛刚刚躺过的地方,蹲下,攥着那三十块钱,突然捂在脸上,泪顺着指缝涌出。 她也不知为什么,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她一直想做个让大家都喜欢的人。 她想看着大家冲她笑,想被温柔对待。 所以妈妈说什么她从来不反驳,哪怕是她最需要被照顾的高三,她也愿意听妈妈的一个人搬出家,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公寓。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没拒绝过谁,不管大家提出任何要求,只要能做到,她都会努力去做。 可结果呢? 同学表面跟她关系不错,背地里却都在嘲笑她。 现在连浩烟改改……都成了不能信的。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 可为什么……为什么连顾凌洛也要抛弃她? 她到底哪里不好?! 如果做好人是这种下场,她再也不想做什么好人了! 第58章 我们是妖 深夜十点,刚熄了灯, 浩烟改改没睡, 也没上床, 破天荒拉着椅子坐在一块儿,翻着手机打发时间。 宿舍点着一盏不甚明亮的充电台灯,灯光幽白,映着地上两道身影,冷寂诡异。 叩叩叩。 突然响起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改改站起身:“谁?” 刘夏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传来:“我。” 终于来了。 不用浩烟示意, 改改放下手机咔啷咔啷开了门, 门还没彻底大开, 刘夏已侧身进来,寒气从鼻尖扫过, 改改蹙眉看了眼头顶肩头满是积雪的她, 转身抽了绳上搭的毛巾,追着帮她擦。 “这么多雪也不知道拍拍!你看,都湿了!” 室内室外温差二十度, 刘夏一路从一楼坐电梯过来,身上的积雪早就化了,头发湿了一层,肩膀也洇出了水印儿。 “幸好还没化完, 不然非感冒了不可!” 改改拍干净了雪,把她按坐到椅子上,又换了条干毛巾帮她搓湿发, 浩烟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 刘夏没接,浩烟硬塞到她手里。 “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过不去,真感冒发烧了,头疼难受的是自己,没人能替你。” 刘夏抿了抿唇,接过,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心,暖得她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浩烟抖开她松了一半的羽绒服拉链,脱下搭在暖气片上,又拽掉她冻透的泥靴,也不嫌脏,连微湿的袜子都拽掉了,直接拎着两只脚塞进热水盆泡着,这才拉过一旁椅子坐下,抬眸望着她。 “说吧,大半夜的找我们干什么?”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很多。” “什么?” “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就从……你们为什么和我做朋友开始吧。” 浩烟改改是她考进帝大后,从大一一直到现在的朋友,也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从没想过她俩会对她有什么企图,也不愿相信她们有什么企图。 沙沙,沙沙。 擦头发的声音混着衣袂摩擦声,在这幽深的夜格外清晰。 浩烟没有马上回答,转头望向布满水珠的窗玻璃。 宿舍昏暗,台灯不甚明亮,可这依然不妨碍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我们……是故意接近你的。” “为什么?” 或许是被顾凌洛伤透了,也或许是被事先提过醒,刘夏并没有觉得惊讶,只麻木地捧着水杯,目视着虚无的前方。 “为了顾凌洛,我二妹,也是改改的二姐。” “然后?” “然后……说来话长,总之,上辈子你欠了我二妹,我二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你还,可我们不能放任她这么伤害自己,只能想办法让你还。” “我不明白。” 浩烟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明白,那就说点明白的,你的重生其实是假的,是我们故意制造的假象。” 刘夏转头看向浩烟,“假的?” “没错,是一种暗示,也可以说是催眠,或者你说超能力也行,总之,是我四妹借助特殊方式刺激你的脑额叶,麻痹你的神经中枢,让你产生的虚假记忆。” -- 第147页 “四妹?” “没错,就是顾缚槿,她其实不是洛洛的姐姐,而是妹妹。” “呵,呵呵……” 刘夏几不可察地嗤笑了声。 妹妹…… 不是姐姐? 顾凌洛…… 连这种小事都要骗我吗? 其实她早就怀疑顾缚槿的按摩术有问题了,只是不愿意追根究底罢了,就像顾凌洛身上有很多谜团,她知道,可她连拒绝别人都做不到,又怎会逼问自己最爱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改改忍不住插嘴道:“当然是为了让你主动接近二姐。” 浩烟道:“洛洛很固执,她不肯做的事,没人逼得了,我们只能想办法抹掉了她身上关于你的记忆,让你主动靠近她,让她重新爱上你,然后,你就可以还债了。” “你是说,她现在爱我?” “没错。” 呵。 有谁会对自己爱的人这么绝情的? 都是骗人的,都是谎言! “说来说去,到底是什么债需要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算计我?” “情根。” “什么?” “上辈子你差点魂飞魄散,二妹拔了情根帮你稳固了魂魄,你是没事了,可情根是七情六欲的根本,没了情根,二妹会慢慢失去喜怒哀乐,变成一个冷冰冰的怪物,活再久都是行尸走肉。 我们自然不想看她变成那样,一直劝她收回情根,可她怕你魂魄不稳,死活不肯收回。 事实上,都过了一千九百年了,你的魂魄早就修复,再加上有我们护着,根本不会有事,二妹这完全是关心则乱。 我们劝不动她,只好采用非常手段,让她重新爱上你,只有爱上你,你们上床的时候才有可能唤醒情根,进而让情根主动归位。” “这样啊……” 刘夏低头摩挲着瓷杯杯口,唇角微勾,满是讥讽。 “我怎么听说情根是管爱情的?跟喜怒哀乐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平时都不看的吗?编也编个像样点的。” 浩烟改改对视了一眼,改改眼神游移了一圈,故意拔高了嗓门。 “我们闲得没事跟你编这个干吗?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二姐已经走了,就算我们想让你把情根还给她也不可能了!” 改改唱完黑脸,浩烟唱白脸。 “怎么说话呢?刘夏什么人你不了解吗?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想明白了就知道咱们没撒谎。” 刘夏反复摩挲着杯口,不搭腔,不言语。 浩烟冲改改使了个眼色,改改停了擦头,拎了热水又往脚盆里续了些。 “真该就让你这么冻死得了!下辈子再找到你重新来过就好,反正这辈子二姐是打死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们何苦还要看你脸色?” 浩烟拿了梳子帮她梳被搓得乱糟糟的头发。 “我们骗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可换成是你,如果你妹妹马上要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你能坐视不管吗?” 改改跟着道:“我们也没想伤害你,你脖子上这平安扣就是稳你魂魄的,不管你什么时候还了情根,你的魂魄有它护着,都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 梳好长发,改改继续拿毛巾帮她搓着,浩烟转到刘夏面前,按着她的肩膀,一脸正色。 “昨天你是不是取下过这平安扣?” 刘夏抬眸睨了她一眼。 浩烟又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平安扣不仅能护你魂魄,还能防止她恢复记忆,在你没有彻底还了情根之前,她原本是不可能恢复记忆的。” 刘夏终于开了口,嘲讽更浓。 “如果我没记错,这平安扣是你才给我的吧?怎么之前不怕她恢复记忆,这会儿突然怕了?” “交还情根需要肌肤相亲,恢复记忆也一样,只要你俩不发生关系,一切都是安全的,越早戴上,越容易被二妹发现,所以我们才尽量晚给你,还特意把固魂的符文刻在背面。” 改改补充:“那次三天两夜后,我俩明显感觉到情根松动了,所以才赶紧把它给你,我们也不想你有危险,就算不谈咱们这一年多的感情,单你是二姐最爱的人,我们也得护着你不是?你要真出了什么事,二姐会跟我们拼命的!” “是吗?”刘夏的视线在她俩身上游移了一圈,“既然她这么爱我,为什么坚持要离开我?只要不发生关系不是就安全了吗?那种事又不是非做不可。” “呃……这个……因为……” 改改求救似的看向浩烟。 浩烟收起按在她肩头的手,向后靠在桌沿,道:“她的情根在你身上,换句话说,她的一切欲念都在你身上,只要你们靠近,她就会忍不住,与其时时刻刻处于这种危险状态,不如离你远远的。” “是吗?”刘夏冷眼回望着她,“既然你们这么笃定我会没事,她那么爱我,为什么宁愿离开都不愿让你们试一试?” “关心则乱。” “不是理由。” 改改甩了毛巾,“怎么不是理由?!爱之深才小心翼翼,东想西想,总怕出意外!” 刘夏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浩烟轻抿了下额角,“我们……不是人。” “那是什么?” “我们是……狐妖。” -- 第148页 “狐妖?” 改改忙不迭点头:“没错,我们是狐妖!千年都不止,万年老狐。” 刘夏眯眼看着她们,干涩的眼透着猩红的血丝,明显的不信。 浩烟随手掐了个法诀,跳窜的火苗燃在她指尖。 “看到了吗?这是狐的妖术。” 改改也掐了个,一缕旋风带着莹白光尘,自刘夏脚底一路旋到头顶,炸开一个小小的银花,消散。 改改道:“我们五姐妹,就是一窝小狐狸,每个人根骨都不同,大姐浩烟司火,她名字里的烟就是应她的根骨取的,火因,带火。” 浩烟接着道:“二妹顾凌洛,司水,洛,氵各,带水。三妹改改,顾朔风,司风。四妹顾缚槿,司木,槿,木堇,带木。至于小五……你不认识,不提也罢。” 刘夏看着这神奇的法诀,微微睁大眼,可也只是瞬间,很快就恢复平静。 “挺有说服力的,你们是不是还想说,前世我救过受伤的小狐狸顾凌洛,然后狐狸报恩,报着报着就爱上我了。” 改改趴在她肩头,手指轻点了下她的杯沿,平静的水面立时旋起小小的水涡。 “我知道你觉得这故事很狗血,不可信,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你救了她,她爱上你,妖都是长情的,爱了就是天长地久,她爱了你一千九百年。” 浩烟弹了下指尖,火苗绕着杯子三味真火般旋转着,不大会儿,微凉的水再度氤氲出了腾腾的热气。 浩烟道:“那情根包含在妖丹里,她给你了,妖丹就不完整了,不止会失去七情六欲,还不能继续修仙,身为妖,不成仙,每隔千年就要历一次雷劫,历的过就再活千年,历不过就是灰飞烟灭。 当年,二妹就是因为刚历了雷劫,身子虚弱,才会掉进人类的陷阱被你救了。” 刘夏微微颌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哦,这样。” 改改眼珠一转,接着浩烟道:“你是没见历劫的可怕!一千年前,少了情根的二姐,妖力减弱了近一半,差点没死在雷劫里! 幸好我们姐妹都在,都替她挡着,小五挡得最多,挡得是那威力最大的最后三道天雷,差点没被劈到魂飞魄散! 小四耗费近半的魂力才堪堪保住小五,可她太过虚弱,根本适应不了满是污浊的尘世,我们只好把她送去人迹罕至的南极修养。” “南极?”刘夏眯了眯眼。 “对啊,南极!南北极磁场密集,正是灵力最浓郁的地方,而且,我们是妖,又不怕冷的,那里又人迹罕至,正适合修养。” 不怕冷…… 那之前顾凌洛冻了大半夜的雪,烧得神志不清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她怎么忘了,她不过出门喊个老师的工夫,顾凌洛就好了,还兴致勃勃地跑去找那什么学生会长。 原来都是装的啊…… 她还真的是……从头到尾都在耍她玩…… 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骨节隐隐泛白。 刘夏笑了。 “呵,呵呵……她这么爱我,爱到宁愿自己死都舍不得收回并不会要了我的命的情根,我真感动得要死! 我现在是不是该不顾一切跑去南极主动献身,痛哭流涕地让她赶紧收了情根好和我双宿双飞天长地久?!” 第59章 请君入瓮 浩烟毫不迟疑道:“这个就算你想,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虽说是在南极, 可那地方冰天雪地, 四面环海, 没有任何遮风挡雪的地方,我们去没关系,你去,绝对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南极站不是人建的吗?别人受得了我就受得了!” 改改道:“就算你能受得了,从这儿到南极要横穿多少国家?你有签证吗?你不用上学吗?你家人能让你去吗?” 刘夏突然回手, 一把揪住了改改的睡衣领! “你们不是狐妖吗?顾凌洛会瞬移, 你们肯定也会对不对?瞬移带我去不就行了?现在就走啊!来啊!走啊!!” 改改赶紧撑住椅背,可还是被她拽得弯了腰。 “我, 我就算想带你去也不行啊,那地方你根本……” 浩烟突然打断:“你去也白去, 她已经恢复记忆, 不可能再跟你亲近。” 刘夏丢开改改望向浩烟,本是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迎着冷透的灯光, 竟蒙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幽暗。 “不可能亲近?呵!看来你们对她还不够了解,就在刚刚,我跟她在桃林还狠狠亲近了亲近,倒是也没发现情根啊什么的异常, 除了……她有点娇气,稍微一碰就嚷着疼。” 改改脸色陡变,短发无风骤动! “你敢强迫她?!” 浩烟神色如常:“十几二十分钟之内的亲近, 她拼命控制的话还是可以控制住的,但超过二十分钟就不行了,你们肯定没超过二十分钟,甚至连十分钟都没有,对吧?” 刘夏眼睑微动,不置可否。 浩烟示意改改稍安勿躁,又道:“以二妹的能力,别说你,就是我们都奈何不了她,她的性子你知道的,比较循规蹈矩,可她却在那种地方任你乱来,你说她是不是傻,都一千九百年了,怎么还能这么爱你?” 刘夏的心猛刺了下。 顾凌洛啊…… 她真是有够奸诈的。 -- 第149页 说她不爱她,她总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说她爱她,她却又绝情的连句哄她的“我爱你”都不愿施舍。 她闭了闭眼,突然转了话锋:“一千九百年……这么说,再一百年,她又要历劫了?” 浩烟颌首:“是。” “九百年前那次历劫已经让你们元气大伤,到现在最小的妹妹还在修养,这次……岂不是更危险?” 改改沉了口气,一改平时的大大咧咧,眼角眉梢都透着冷肃。 “岂止是危险,这次如果过不去,就是灰飞烟灭。” “那还真是……满危险的,怎么办呢?你们做姐妹的,不帮帮她吗?” “帮。” “怎么帮?” “两条路,一条,你配合我们,想办法还了她的情根。一条,等你死了,下辈子再找你。” 刘夏放下水杯,伸了个懒腰。 “下辈子……下辈子她就肯亲近我了?” “历劫前会有十年蛰伏期,她的妖力会很微弱,我们可以借机强行抹掉她的记忆,让她再重新爱上你。” “那为什么现在不强行抹掉?你们三个都对付不了她一个吗?” 改改道:“你以为这是吃饭睡觉那么容易的吗?妖力越强,被强行抹掉记忆的反噬就越大!当年我们也是趁她重伤虚弱的时候动手的,即便这样,她还是遭到反噬,修养了五百多年才勉强恢复。” “这样啊……” 改改有些急了,“你这满不在乎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在乎她?!” “在乎,怎么能不在乎呢?我这么爱她,都四天三夜了。”刘夏轻笑了一声,伸过手,“擦脚毛巾呢?总不会让我晾干吧?那脚岂不是又凉了?” 浩烟递了毛巾给她,“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们,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欺骗为开端的,不过……” “谁说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是我最爱的人的姐妹,就算害我也不会害她的,我为什么不相信?” 改改急道:“那你是愿意配合我们了?” “配合,当然配合,她那么爱我,我怎么能不顾她的死活呢?” 改改蹙眉:“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 刘夏擦好脚穿上棉拖,回眸一笑,丝毫不见刚才的失魂落魄。 “想要我的命,还想让我好声好气像从前一样,你们要求可真多。” 改改脸色微变,“谁要你的命?都说了你不会有事。” “哦,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们想让我怎么配合?” 浩烟示意改改将那洗脚水端到一边,一个弹指,赤红火焰溜过瓷砖,地上溅落的水痕瞬间化作蒸汽,消散的无影无踪。 “其实也不用你做很难的事,只要你老老实实找个男人恋爱结婚,最好能再生几个孩子,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对。”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改改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制造你已经忘掉她的假象,让她可以放心回来。” “然后呢?” “然后,人都是矛盾的,她爱你,看到你和别人恩爱,肯定会难受,借酒浇愁什么的,很容易就醉了,然后你就可以借机和她亲热,再有小四帮忙,让她误以为一切都是幻觉或是梦,自然就水到渠成。” “听起来……不错。” “那你是同意了?” 刘夏微微一笑,眸光幽深,“我还有个疑问。” “什么?” “一千九百年,我应该转过很多世了吧?为什么之前你们不用这招呢?灌醉了,假装幻觉什么的?” “没找到合适机会。”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就按一百年一世,我也转过十九世了,总不会每一世都孤独终老吧?” 不等浩烟答,刘夏又道:“十九世,我起码找过十九个爱人了吧?都见过十九次我和别人恩爱了,她还没习惯吗?狐妖的适应力还真差。” 浩烟垂眸:“我知道你不信,可……” 刘夏顺了顺差不多干了的长发,笑道:“干嘛一说不过我就来这句啊?我信,我怎么会不信呢?找个男人结婚生子是吧?可以啊!救命如救火,我可得快点才行。 我想想啊,大学生能结婚吗?法定结婚年龄多少来着?女的20?男的22?那我明年不就可以结婚了? 明年结婚,那现在就得马上找对象才行!这眼看就要都元月了,我三月生,只有三个月时间,恋爱加结婚,好像有点太赶了。 不然奉子成婚吧!这样就省得恋爱了!直接一步到位,感觉比较靠谱!” 浩烟看了改改一眼,道:“不用这么急,等你大学毕业了……” “不行不行!大学毕业还得两年多呢,这可是救命,越早越好。” 改改蹙眉道:“可你现在上哪儿找男朋友?” “是啊,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难,随便在学校找个大四的学长也不是不行,就怕他们渣,怀孕也不娶我怎么办?看来只能征婚了。” 浩烟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不是有现成的吗?” “有吗?谁?” “齐飞。” 刘夏微微睁大眼,脑中惊涛骇浪,面上丝毫不显。 “哦~他啊!不行不行!他也是大二的,跟我差不多大,顶多20,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不行。” -- 第150页 浩烟道:“与其在外面随便乱找,选个喜欢你的更好,不是吗?” “是,没错,可惜再好,年龄不合适也是白费。” “年龄不合适没关系,你真选他的话,我可以让小四动用人脉,改了他的年龄,保证你们能顺利登记结婚。” “这样啊……”刘夏站了起来,点着下巴慢步踱到窗边,“可是他这个人好像有点……精神不太正常,我怕万一将来我还了情根,和顾凌洛双宿双飞,他不放手怎么办?” “这些都不是问题,别忘了,男人都是善变的,到时候找个年轻貌美的勾引他外遇,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刘夏按着窗台,低笑了一声,抬手在那沁着呵气的玻璃上随意描画。 “浩烟啊,以前只觉得你聪明,现在看来,你何止是聪明,你根本就是个老油条,精明奸猾,一不小心就得掉你坑里。” 浩烟向她走了两步,靠在漆白的床柱,凉白的光痕勾勒着她袅娜的身形,她幽幽地望着她,嗓音沉魅:“那你……会掉进来吗?” 描画的手指顿了下,只一下,继续涂画着水痕。 “那就齐飞吧,起码他长的不错,智商好像也还行,孩子的基因算是有点保障。” 三人都没再说话,刘夏又描画了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 “挺晚了,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又顿住,“啊,对了,你们不是狐妖擅长变幻吗?变两个顾凌洛让我感受一下人间天堂呗?” 浩烟上前一步道:“变幻只是人形和原形之间的切换而已,怎么可能变成别人的样子?” “不能吗?” “不能。” “那幻觉呢?不是说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吗?用幻觉把你俩变成她,总可以吧?” 改改摇头:“这很麻烦的,我们不会,只有小四会。” “哦,只有顾缚槿会……那……那你们就变回原形,我还真没见过狐狸呢,只在电视里看过,狐狸精就更没见过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让我见识见识呗?” 改改立马看向浩烟。 浩烟微叹,“原形不能随便露出来的,这是规矩,破坏了规矩,会损坏妖的功德。” 刘夏回身,靠着门板,上下打量着她俩。 “我突然就有点不高兴,我这么配合你们,你们却不肯幻化成顾凌洛的样子让我今晚睡个好觉,也不肯现出原形让我长长见识,我心情不好,不想结婚了怎么办?” 第60章 红颜祸水 改改扶着椅背站了起来,撩了下耳畔短发, “你这不是成心为难我们吗?” 刘夏微微歪头, 面无表情。 “成心倒没有, 就是有点……失望,你们也知道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做,自我调节能力还特别差, 被心爱的人抛弃这么大的事, 起码要调节个三五十年,等我心情好点儿再配合你们吧。” 改改攥紧了椅背, “还说不是成心?这要不是成心,什么是成心?!” 浩烟轻按了下改改的肩,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这样好了,你坐下稍等,我喊小四过来。” “然后?” “狐狸原形自然是不能给你看的, 不过二妹的幻象却可以,不止两个,我,改改, 还有小四,我们幻化成三个顾凌洛,你看怎么样?” 刘夏走到椅子前, 拉开坐下,微微一笑,“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浩烟闭上眼,长睫微东,不大会儿复又睁开。 “她很快过来。” 的确很快,一分钟不到,一抹萤绿光尘出现在空气中,顾缚槿的身形也缓缓浮现。 刘夏无波无澜地望着,这样玄幻的场面,如果是昨天的自己见到,该是怎样的惊愕激动,可如今,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如果顾凌洛只是普通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她们会像普通的恋人那样,争吵也好,分手也好,哪怕气不过了打一架,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怎么痛苦怎么不甘愿怎么撕心裂肺!都只能对着空气!连人都找不到! 顾缚槿望着她,温柔的眸子还是那样温柔,让人很难想象她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幻象能维持多久,全看人心的迷失程度,超过一个小时不醒,我就收了。” “好。” 一声“好”字还未落音,眼前突然横生无数枝节,绿油油的枝叶点缀着娇嫩的繁复花朵,完完全全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环视了一圈,还未看清那是藤本植物还是什么,枝叶已悉悉索索藤蔓一般退散,天堂就在眼前。 顾凌洛。 三个一模一样的顾凌洛。 宿舍很小,横排站不下三个人,她们稍稍错开分了前后,像是等待检阅的女兵,都是一样的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顺滑的长发,冷冰冰的脸。 刘夏微吐了口气,胸口憋得满满的,明明呼吸还算顺畅,却总有种上不来气的窒息感。 她恍惚地望着眼前三人,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费尽全力才勉强迈出半步。 “顾……凌洛。” 抬手抚向最近的那人的脸,触手温热,鼓动着她的心。 吧嗒! 一滴眼泪滴了下来。 不是,她不是顾凌洛,尽管身形脸孔都一模一样,可她知道这不是顾凌洛。 不是传说中可以让人沉醉其中的幻术吗?为什么连一秒都骗不了自己? -- 第151页 顾凌洛的眼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也说不清楚她究竟什么样儿,可她知道,她的眼没有这么温柔,她总是冷静的,哪怕是那三天两夜,也是冷静的。 她像是永远都凌驾于万物之上,不为任何人事左右,冷静到无情。 这么温柔的眼,该是……顾缚槿吧。 心有所悟,幻象自破,顾缚槿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撤身站在了一旁。 第二个顾凌洛,本是神色冰冷的,可在看到她的瞬间,绽出了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像极了追着她宿舍餐厅来回跑的顾凌洛。 然而不是,她的眼神也不对,太过灵动,又包藏万象,不似顾凌洛的沉稳端方。 她是……改改。 幻象散去,改改背贴床柱站好,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四,你这幻术不行了,根本没迷住她的心智。” 顾缚槿淡淡道:“心有期翼才会迷失,她压根就没了奢望,又怎么会被迷住?” 没了奢望吗? 或许是吧。 在没跟浩烟改改谈之前,她还抱着一丝期待,可谈过之后,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奢望,真的就是奢望,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最后一个顾凌洛,香腮秀眉,素眼红唇,同样的五官,甚至同样冷冰冰的神情,却偏偏让人觉得烟行媚视,勾撩人心。 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 她是……浩烟。 最后一个幻象也散了。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她威逼利诱诓来的幻术,终究还是没能纾解丁点胸口的憋闷。 刘夏转身,再没有半点留恋,迈步离开。 顾缚槿叹了口气,改改也叹了口气。 改改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她已揽着顾缚槿的肩消失在原地。 浩烟望着那荧光星尘许久,视线不由转向窗户。 室内外温差很大,窗玻璃布满呵气,不时有水珠凝结滚落,刘夏刚刚描划过的地方,已有水珠滑下破坏了完整,可这并不妨碍分辨出那描画的图象。 那是三幅看上去毫无关联的涂鸦,像是随手的无心之作。 第一幅,一根绳上挂着条毛巾。 第二幅,跳动的火苗。 第三幅,裂开的心。 身侧莹白光痕驿动,改改悄无声息浮现趴伏在她肩头,歪头望着它们。 “你觉得,她会配合吗?” “会。”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配合吗?” “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浩烟转眸,微挑的眼尾就算是感伤也显得风情万种,“她的心已经碎了,这不就在嘲笑咱们的虚伪吗?” “也是,有【旭日暖阳】这种一秒就能保暖的招数不用,偏要让我用毛巾帮她擦头发,又让她喝她最不爱喝的没滋没味的热水,还装模作样地让她泡脚,如果是今晚之前的她,肯定会感动的掉眼泪,可惜……” 浩烟没有言语,探手抿掉那些涂鸦。 玻璃清透,映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北风呼啸,漫天的雪。 …… 一大早进了教室,刘夏随便找了个座位,擦椅子抹桌子,坐下。 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依稀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不会吧?到底谁干的?” “不知道,我周末回家了,也是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这个我知道!男生宿舍都传遍了,据说是情杀!” “情杀?难道会是……” 有同学朝她这儿瞄了一眼。 一个同学听着八卦,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突然一拍桌子! “我天!快看论坛!新鲜热乎的清晨大瓜!校花顾凌洛退学了!” “什么?!!” 全班瞬间炸开了锅,好多同学摸出手机联网上论坛。 刘夏翻着书专注看着,仿佛所有的嘈杂都与她无关,只是书页翻得明显有些快。 “嘶!” 手不小心蹭了下书边儿,指侧一痛,缓缓沁出一线血丝。 “这不可能吧?好端端的她干嘛要退学?” “难道……学生会长的事跟她有关?” “不能吧?要是真有关就更不能走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顾凌洛可是顾氏企业的继承人,人家才不怕这个。” “顾氏?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你说的是我认为的那个顾氏吗?” “你别不信!昨天下午论坛都传疯了,有石锤!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吵…… 到处都是嗡嗡地吵闹声。 刘夏木然地看着那沁着血丝的手指,微皱了下眉,突然站了起来! 呲哽一声,椅子腿摩擦瓷砖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教室蓦地安静下来。 同学们纷纷转头看向她,昨晚被逼着还了钱的两个女生,悄悄把头伸到一边,冲旁边几个女生使眼色。 “怎么了刘夏?不会是又想起谁还欠着你几毛钱吧?” 刘夏缓缓转动眼珠,看向那欠她30块的女生,冰封的神情,阴冷的视线,和平时见人就笑的模样天差地别。 女生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强装镇定道:“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昨晚可一毛没少的都还你了!” 刘夏微勾了下唇角,笑意不入眼底。 “我只是感谢你,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咱们班欠我钱的还真不少,我想想……” -- 第152页 刘夏摸出了手机。 “上礼拜二,张燕,你让我帮忙带饭,35块钱的套餐加25块钱的奶茶,说是晚会儿给我发红包,这‘会儿’是不是有点儿大? 上上个礼拜六,方雅丽,你让我从市里捎耳机,耳机发.票写的清清楚楚180块,你却只给我发了五十块的红包,是手抖了,还是记错了? 还有上个月,还是张燕,你用我的借书卡借书,到现在都还没还,已经超天了,我的借书信誉度直接降了两级,现在一次最多只能借五本书了,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又怎么弥补我的信誉损失?” 不等张燕开口,方雅丽先站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发.票?一个耳机而已还要什么发.票?再说,180一条耳机,我还不如在学校买,干嘛让你帮我捎?我要的就是便宜好用的50块的!你是穷疯了吗你?都过了半个月了,这会儿来找我讹钱?早干嘛去了?” “我讹你?” “废话!你打听打听,我方雅丽什么时候欠过别人钱?!你再打听打听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刘夏也不言语,拿出纸笔,唰唰写着。 方雅丽点脚往这边看,“怎么不吭声了?没话说了吧?以后别随随便便讹人,大家同学一场,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到底是做贼心虚,方雅丽说了两句就坐下了,刘夏又在纸上画了两下,这才捏着那纸朝她走去。 纸轻飘飘搁在她面前,刘夏懒声道:“如果你承认了,补我130就好,如果不承认,那就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不谈情分,只谈钱。” 方雅丽和周围同学都盯上了那纸。 时间匆忙,纸上算的很粗糙,大致就是代购费、滞纳金和利息,代购费包括了跑路费和辛苦费,乱七八糟加下来,算上欠的130块,总共是332块,不抹零。 同学们面面相觑,搞不懂一向最好说话的刘夏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方雅丽柳眉倒竖:“说你穷疯了你还真疯了?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没本事滚蛋!” “如果我拿出证据,这钱还要翻倍,也就是664块,真要我拿吗?” 方雅丽神色微动,仔细想了想,自己是当面拜托她买耳机的,收耳机的时候,旁边也没别人,红包也是随便发了50,根本没多说一个字,绝对没留下任何证据! 她底气足了,仰着脖子挺着胸,声音尖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拿呀!只要你拿得出证据,我立马给你1000,不用找了!” “好,立个字据吧。” “这还用立字据?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不敢了?” “立就立!” 方雅丽就在那算代购费的纸上随便写了下大致情况,签了字。 “好了写完了,证据呢?!” 刘夏不语,伸手拽出方雅丽羽绒服口袋露着一角的耳机。 耳机上有条码,她扫下条码转给方雅丽看。 自动查价软件清楚的显示这款耳机价格区间在180-230之间。 方雅丽脸色变了变。 “一个野鸡软件而已,能代表什么?” 刘夏不语,直接查了商场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我之前在咱们这里买了一条耳机,现在出了点问题,但是发.票又丢了,只提供条形码可以退换吗?” 按照客服指示,她添加了商场公众号拍下条形码发送过去,婉转的证明了确实是在这个商场买的,并询问了耳机的最新价格。 【客服5:钻石卡会员享受折扣,大约180,金卡银卡会员,大约200,正价230元,亲。】 刘夏点了点额角,“对,想起来了,我还用了我妈的钻石卡,你还需要再多补我50块,翻倍就是100。” 方雅丽早在她拨通商场电话时就已经出了冷汗,她挺着脊背坐着,转眸瞪了一眼张燕。 占便宜这种事从来都是亲友之间互传的,就像打印资料不给钱的女生是欠30的女生传的,方雅丽也是张燕告诉她的。 大致就是亲友之间互相劝,从开始的:“刘夏家有钱,她根本就不在乎,不用给她,不要紧的。” 到后来的:“让她帮忙是看得起她,给什么钱呀?傻不傻?” 再到最后的:“耳机坏了?让刘夏给你买!想吃好的舍不得钱?让刘夏给你捎!她敢不乐意!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等了片刻不见方雅丽回话,刘夏拿起纸条甩了甩。 “有些人就是不要脸的,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都想反悔,幸好我留了字据,我也不嫌麻烦,先报到学校,解决不了就报警。” 方雅丽呼地站了起来,眼角通红,眼泪差点没滚出来。 “你,你明明跟我说的50块的!这就是陷阱!没想到你这么阴险!我就说这么好的耳机怎么会这么便宜,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刘夏挑眉,“那句话说的果然不错,造谣就是一张嘴,最不需要成本。” 方雅丽一个月生活费也就1200,根本不够花,月月还花呗,哪儿有多余的钱给她? 就算有也舍不得。 “你,你冤枉我!我,我,这课我没法上了!” 她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张燕刚想去追,刘夏挡住了她,声音慵懒,不紧不慢。 “需要我拿出你的证据吗?” -- 第153页 张燕脸色微变,“我,我……书我下午就还,钱我现在就给你,60是吧?” “跑腿费麻烦也算进去,毕竟现在农民工讨薪太难了。” “那,那多少?” “70吧,不问你多要。” 张燕赶紧转了70给她。 同学们神色各异,小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这世界从来都不缺白莲婊和杠精,看起来再明朗的事都有人屁.股歪到南极。 差点忘了,还有键盘侠。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同学直播了这一切,不出五分钟,学校论坛就会新鲜出炉不止一个帖子。 欠她30那女生,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靠着后桌满脸嘲讽,刚蹦出一个“呦~~~”老师进来了。 刘夏转身往座位走。 “刘夏!等下。” 刘夏回头,“有事吗老师?” “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学生自当以学为本,在这校园里,除非真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老师绝对不会主动耽误学生上课。 同学们看刘夏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起来,竟不顾老师在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难道学生会长的事真跟她有关?” “不会连顾凌洛退学都是她惹的吧?” “啧啧,红颜祸水。” 推开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两个警察顶着端正的大盖帽坐在沙发,正在做笔录。 第61章 关键人 刘夏终于知道了学生会长的名字,梁建平。 可是已经晚了。 梁建平失踪了。 他周六上午参加过商演之后, 和社员一起吃了饭便独自离开, 下午五点多室友曾联络过他, 询问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帮忙捎小吃,当时他还在市区,称会赶末班车回去。 警方调取了末班车监控,发现他的确上了末班车, 夹在人群中直到下车。 下了车之后, 学校路口的最后一个监控还显示他拐去了小吃街,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出现。 警方重点排查了小吃街, 只是当晚客流量比较大,附近小商贩并没有什么印象。 小吃街紧挨着一大片拆迁区, 刚刚拆完, 一片狼藉,本来就是郊区人烟稀少,拆了之后, 一眼望去,更是荒凉的不见半个人影。 他们搜查了那片拆迁区,在一处断墙后发现了足以致命的大量血迹,然而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显然是熟人作案。 血迹经技术部门初步鉴定,与梁建平血型吻合,详细的DNA比对则还需要一些时间。 警方初步判定梁建平已遇害, 着手排查梁建平的社会关系。 他的室友、社员、同班同学都是重点排查对象。 #双校花反目抢会长#这个最近在论坛炒得火热的帖子自然也引起了警方重点关注。 警方昨天下午已经调查过顾凌洛,并做了详细笔录,也从顾凌洛口中得知刘夏在她家里,并且从周六中午一直到接受调查时都没有离开过承兴恒丰半步。 警方调取了承兴恒丰监控,证实了周六下午,顾家阳台确实有顾凌洛和刘夏的身影出没,小区门口监控也的确有刘夏周日傍晚才离开的视频证明。 至于两人是什么时候回的小区,为什么监控里只有离开的影象没有回来的,警方并没有追问,他们一转话锋,突然问起了她比较私人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学校论坛的帖子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同学们闲得无聊瞎起哄。” “那你对梁建平是否有好感?” “谈不上好感不好感,路人差不多。” “那齐飞呢?” 刘夏微眯了眯桃花眼,“这关齐飞什么事?” “请回答我的问题,你对齐飞有没有超越朋友的好感?” “没有。” “那么齐飞对你呢?” “这就得问他了,我不太清楚。” 教导主任早在她进门之际就避嫌离开了,整个办公室只有她和眼前这两名警察,警察互相看了眼,突然压低了嗓音问:“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上周三德语课。” “当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注意。” “那你最后一次联络他又是什么时候?不管是通过电话还是社交软件,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出院之后,有联络过我,大概是一周前。” “你们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向我告白,我拒绝了。” 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他对你有超越男女朋友的好感,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刘夏凉凉一笑,“那是一周前的事了,现在都是饮食男女,变得很快的,别说一周,说不定一夜就变心了,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警察皱眉,“那这周六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刚说了啊警察先生,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周三。” “之后真的再没见过?” “没有。” 警察正色道:“那你知不知道,齐飞也失踪了。” 刘夏摇头,“不清楚。” 警察放下笔,十指相扣向后靠在沙发背。 “据齐飞室友交代,周六上午他们和齐飞一起去看商演,半途遇上了顾凌洛,他就尾随顾凌洛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 第154页 “那你们应该去问顾凌洛。” “我们问过了,现在问的是你,你周六真的没见过他吗?” 刘夏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茶几后警察严肃的脸,眸光渐渐幽远。 “这已经是第三次问我了警察先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见过他,没有!” “那联系呢?不管任何方式,这几天有没有跟他联系?” “没有。” “好吧,如果他联系你,或者你又想起什么,不管你觉得有没有用,请马上联系我们,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的安全?” “没错。”警察记好笔录,点了点最下方签字栏,“签个字吧。” 刘夏大致扫了一下内容,确保没有问题了,这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 警察起身绕过茶几走到她跟前,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下载下我们警方app,就是这个,它可以时刻监控你的卫星定位,万一遇到危险,只要双击解锁键我们这边就会收到求救信号。” 刘夏看了眼手机,又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用这么麻烦吧?” “我们初步怀疑梁建平的失踪和齐飞有关,有可能是情杀,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点,他很有可能会联系你,甚至危及你的安全。” 刘夏轻笑一声,“那他可真闲,都亡命之徒了,还惦记着找我麻烦。” “就是因为亡命之徒,才怕他破罐子破摔。”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载。” 出了办公室,还没下课,刘夏没回教室,出了教学楼一路步行到了文昌亭。 就在这亭子里,顾凌洛曾让她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雪下了一夜还没停,只是小了不少,文昌亭外到处都是白雪皑皑,亭子扶栏长椅也堆了一圈雪。 刘夏找了块儿干爽地儿,坐下,团了个雪球在手心玩儿。 温热的手,冰凉凉的雪,团了不大会儿指尖就冻得生疼。 她像是没感觉似的,靠着漆红的亭柱,眸光空离地盯着亭子顶,手中不停地团着按着,雪球化了一层又一层,濡湿了手,雪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梁建平……齐飞……顾凌洛…… 血……情杀……失踪…… 情根……渡劫……狐狸精…… 刘夏在牛仔裤上随便蹭了蹭湿漉漉的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正是大课间,她拨给了妹妹。 “哇哦~~姐啊~~地球改自东向西旋转了吗?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想起给我打电话?” “今天下雪。” “下雪也不妨碍太阳照常升起啊~~不管再大的风雪,太阳永远都在老地方,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刘夏闭了闭眼。 “你们一会儿还得上课,我长话短说。” 听出了刘夏语气的严肃,刘语冰也收了嬉闹,“行,你说。” “上次听我演奏那些人,警察找过他们吗?” “没有啊,怎么了?不是说那男的没什么事儿吗?” 顿了下,刘语冰的声音有点颤,“难不成……他又出什么事了,要算后账?” “不是,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 那男人莫名其妙断了手臂,还持刀攻击她和齐飞,齐飞中了两刀,一刀砍在手臂,一刀砍在肩胛,妥妥的刑事案件。 可警方报销了他们的全部医药费后,并没有顺藤摸瓜调查之前古怪的断手事件,也没有走访妹妹的那些朋友,连什么时候开庭审理这个当众砍人犯都完全没有消息,新闻媒体也没有任何报道,现场目击者上传的视频都很快就被404了。 怎么想都不正常。 不止那男人,五号教学楼那据说死后才爬进教室的北环司机,新闻媒体也没有任何报道。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是谁在压消息? 看这阵仗像是官方,可官方为什么要压? “冰冰,你有钱吗?” “钱?呃……有……那么一点儿。” “借给我。” 对面安静了一秒,突然传来一声咆哮:“出什么事了?!” 从来都是她找她姐要钱,这肯定是出事了! 刘夏掏了掏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没什么,就是买了东西,花光了。” “真的?不许骗我!” “真的。” “那行,我给你转过去200,我就这么多。” “不够。” “那我回家问妈要,就说交补课费,2000够吗?” “不够。” 刘语冰咂了下嘴,“你就直说你要多少吧?” “先五万吧。” 对面传来抽气声,“我的姐!你把我卖了也没这么多啊!” “想想。” 刘语冰真就想了想,“啊!对了!压岁钱!我那账户好像有十几万吧。” 刘夏的压岁钱从来都是左手接右手上交,刘语冰才不,她不肯上交,刘妈也不准她乱花,于是就达成协议,刘语冰满十八岁前,必须都买成妈妈指定的基金,不能乱花一分。 “不过姐啊,我要是背着咱妈偷卖了,咱妈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不等刘夏回话,刘语冰突然豪气的一拍桌子! -- 第155页 “不过为了姐,别说被扒皮,就是直接宰了炖了我都认了!” 凉了整夜的心,突然颤了下,刘夏的眼眶隐约有些发热,仰头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浓白的呵气氤氲着,迷蒙了冰冷的飞檐。 “那你尽快把这事给我办了,我等你的钱。” “网上就能操作,我一会儿就卖了,钱一到账就去找你!” “不行,你还得上课。” “反正我必须见你一面儿,你这突然要这么多钱,我不放心,你得当面儿给我说清楚。” “那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这可是你说哒~~那我可等着你咯~~” 挂了电话,刘夏按了按发热的眼角,望了会儿亭外皑皑的白雪,这才又拨了个电话。 “喂,雷子,帮个忙。” “呦~这么久不联系,上来就让哥帮忙~~啧啧~~哥这心里咋这么不得劲儿呢?” 雷子是刘夏的初中同学,初中三年没少抄她作业,毕业会考也是全靠她传的答案才混了个毕业证。 毕业后他上了个技校,技校没毕业就出来混,前两年还开了个小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个水军团队,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都接,给钱就行。 刘夏跟他人生轨迹天差地别,加上刘妈管得严,这几年联系的并不多,也就过年能碰个面。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的交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小子虽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可好歹不会拿了钱还反咬她一口,算是个讲义气的。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这钱少费力的买卖,我找别人好了,不能亏了自己人。” 雷子一个激灵,“欸欸欸!看你这话说的,什么钱多钱少,哥是那种俗人吗?难得你找哥帮忙,就是白干哥也得干呐!” “不让你白干,但是钱也确实不多,没什么油水。” “没事儿!只要别让哥贴钱就行。” “那我现在去找你,面谈。” “成!” 第62章 第一步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错, 多事之冬。 先有前校花刘夏脚踏两条船连累系草齐飞被砍, 还过河拆桥把人家给抛弃了。 后有五号教学楼惊现诡异男尸, 据说是实验室的丧尸跑出来的。 再有英语系出了俩AIDS患者,后来辟谣说是冻伤,可当时最低气温还七八度呢,她俩咋不说她俩烫伤的呢? 就算不是AIDS,起码也是疱疹什么的, 会传染的! 当然最劲爆的还要数两任校花反目成仇抢会长, 输赢还没定呢,会长死了, 啊不,尸体还没找到, 还不能说死了, 只能说失踪了。 这男主角前脚刚失踪,消息还没传遍整个帝大呢,后脚女一顾凌洛就退学了, 大家伙儿还没回过味儿,女二刘夏抛弃的系草又成了犯罪嫌疑人! 这大四角恋,弄得整个案子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校论坛已经还原了十几个版本的所谓真相,一个比一个编得有鼻子有眼。 就在吃瓜同学热火朝天讨论哪个版本更靠谱时, 校论坛突然现场直播了一场撕逼大战。 不是键盘侠的撕逼,也不是三次元叉腰打口水仗,而是几个女生真·揪头发拽耳朵踩脚丫子跺肚子·撕逼! 事情的起因是被传AIDS那俩动漫社女生, 听说自己的流言是刘夏班里方雅丽为首的几个女生最先传出来的,一怒之下跑去理论,方雅丽她们当然不承认,于是,口水仗就变成了真撕逼。 事实证明,“母老虎”“母夜叉”这些称号真不是白给的,这群女生一顿操作猛如虎,撒起泼来桌椅板凳全遭殃,围观同学拦都拦不住。 最初还有人嘲笑这俩AIDS蠢,毕竟方雅丽她们跟她俩根本不是一个系的,就连宿舍楼层都不一样,平时也没打过什么交道,甚至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她俩,干嘛要传她俩的瓜? 可很快,有人上了一系列看似没什么联系可细思极恐的证据。 第一个证据,动漫社多名社员爆料,顾凌洛曾当着众人的面拒绝靠近那俩AIDS,并直言是别人告诉她她俩有病的。 顾凌洛是什么人? 宅男心里的女神,同学眼里的高岭之花。 她从来都是上课来,下课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上课时间,别人想找都找不到她,她本人更是一不用手机,二不主动靠近别人,更别提八卦闲聊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告诉她的这个大多数同学当时都还不知道的大瓜? 毫无疑问,肯定是全校唯一一个整天围着她打转的黏人精刘夏! 好巧不巧,那方雅丽她们就和刘夏一个班。 品品,品品这味儿!跟刘夏一个班呐! 第二个证据,那方雅丽她们全都以各种名义蹭过刘夏便宜,这个石锤到不能再锤,有刘夏当着全班同学面讨债的视频为证,更有方雅丽亲笔写的欠条想赖都赖不掉。 emmm…… 跟刘夏一个班,还有经济纠纷。 值得深思。 第三个证据,方雅丽她们虽说和AIDS女生不是一个楼层的,可是,她们其中之一的舍友是动漫社的,并且那个舍友在传出AIDS传闻前莫名其妙退!社!了! 退社的理由是要打工,没时间继续参加社团活动。 可谁不知道,学生会长那社团很高端的,经常接商演,出cos本身就是可以赚钱的,再加上会长经营的网络账号,参演社员也是有酬劳的,干嘛要舍近求远还放弃本命爱好? -- 第156页 啧啧! 真相只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 AIDS不可怕,可怕的是你AIDS还刻意隐瞒! 第四个证据,AIDS女生突然收到匿名信息,称刘夏是第一个传出她俩AIDS的人,并附上两张鹅厂聊天截图为证。 然而搞笑的是,那截图上,刘夏昵称下面显示的状态是【手机在线-4G】。 刘夏是3G手机,3G网络,这诬陷的人事先也不晓得先打听打听的吗? 尤其让人笑掉头的是,那两张截图只给自己的头像打了马赛克,却忘记设置聊天泡泡。 那只有会员才可以使用的专属定制泡泡,还有截图最上方明显的某品牌手机时间信号栏,再结合聊天对话中透露的两人是同班同学,眼睛雪亮的瓜友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人物。 方雅丽,鹅厂LV3年费会员,使用某品牌玫瑰金手机,是全班唯一符合全部条件的人。 真是蠢不是她们的错,蠢还出来搞事情就要笑死人了。 除了这主要的几条,后面零零碎碎还有几条。 比如,那方雅丽的亲友曾是元旦晚会的节目主持人,没错,就是刘夏上台演奏时出来婊过几句的女生。 再比如,有人匿名称,曾亲眼看到刘夏上台演奏前,方雅丽那亲友动了刘夏的吉他。 这些看似没什么联系的证据,揉碎了混一块儿再看,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 想想看,那AIDS传闻顾凌洛是听刘夏说的,而刘夏曾在餐厅因为学生会长当众跟顾凌洛battle过,再瞎的都看得出来她不想顾凌洛跟会长走的太近,这也是后来传出两女争一男大瓜的石锤佐证。 如果刘夏是第一个传出AIDS大瓜的人,那她必然有第一手资料,是最了解事实真相的。 女人的战争从来没有硝烟,那俩女生不管是真AIDS,还是真疱疹,肯定都是会传染的,刘夏冷眼看着顾凌洛加入社团被传染岂不更好?无形中干掉强敌何乐而不为?干嘛还要提醒顾凌洛? 显然刘夏不是第一个传出AIDS的人,她并不知道真相,只是无意间听别人说起,就拿来威吓顾凌洛,单纯的想阻止顾凌洛接近会长而已。 顾凌洛最初必然也是不信的,直到亲见那俩女生身上的红疱。 那么,问题又来了,刘夏又是听谁说的? 刘夏之前根本不住校的,不住校就少了八卦最重要的形式——卧谈会,她听八卦的时间和空间范围也就缩小到了课间和同班同学。 众所周知,刘夏有两个不错的同班亲友,一个叫浩烟,一个叫改改。 她俩曾因为方雅丽她们总让刘夏跑腿跟她们发生过口角,后来改改追学生会长的时候,论坛就出现了个帖子冷嘲热讽。 追查IP不难发现,就是方雅丽她们发的。 据知情同班同学透露,方雅丽她们早从大一就看不惯家境优渥还貌美如花的刘夏,说穿了就是妒忌。 分析到这里,事实真相基本已浮出水面。 那次口角后不久就是元旦晚会,方雅丽亲友借主持人之便,调松了刘夏的琴弦,刘夏因为紧张没有及时发现,那亲友又上场名为圆场实则落井下石了一番。 刘夏失手后,她们就躲在人后各种拉踩造谣,刘夏名声一落千丈,她们功不可没。 一边儿可劲儿让人家跑腿儿花人家钱,一边儿又恨不得化身战斗机婊死人家,方雅丽几个可不就是典型的喂不熟还不要碧莲的小婊砸? 这几个小婊砸真真儿是心狠手辣,从退出社团的舍友口中得知了AIDS后,故意透露给刘夏,想通过刘夏的嘴传出去。 就算刘夏不传也没关系,她们想法子把锅甩到改改身上就成。 改改曾追过学生会长,知道AIDS完全合情合理合逻辑。 等到时机成熟,她们再偷偷给那两个AIDS女生传过去消息,让她俩来找刘夏她们的麻烦。 如果AIDS是真,说不定还能直接传染了刘夏改改,即便后来看校方态度好像不是真的,那也是疱疹之类的,传染了一样很解气。 这帖子一出来,整个帝大都沸腾了。 今年冬天不一般,狗血管够管过年~ 他们这样的莘莘学子,每天无聊到发霉,正需要狗血的浇灌。 丧尸片~~四角恋~~情杀班斗~连着看~~ 不怪大家幸灾乐祸太冷血,实在是不管什么事搁到网上,大家的神经就会立马麻木一半儿以上,好像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总少了点儿真实感。 这一系列事件迅速发酵,又借了顾凌洛艳名远扬的热度,很快就传出了校园网,传出了帝都,传的哪儿哪儿都是。 网上众说纷纭,还有人扒出了刘夏齐飞被砍事件,但很快就销声匿迹,剩下的只有方雅丽事件和那四角恋情杀事件。 最初瓜友们还纷纷站队各执一词,很快就一面倒同情刘夏。 都说刘夏放荡不要脸跟顾凌洛抢男人,如果是真的,顾凌洛又怎么会搬进刘夏宿舍? 而且那段时间,顾凌洛每天和刘夏同进同出,甚至还让刘夏留宿自己家,这哪儿有半点情敌的架势? 再者,以顾凌洛的家世和颜值,正常人抱大腿都来不及,疯了才会跟她抢男人。 既然抢男人是假,那齐飞情杀又从何说起? 就算真是他误会了杀人了,那也是齐飞自己的锅,凭什么让刘夏背? -- 第157页 齐飞已经失踪了,瓜友的火力点就集中到了方雅丽她们身上,甚至还人肉了她们,扒出了不少黑料。 现在的孩子们大都是象牙塔长大,哪儿受得了这阵势,方雅丽很快就不堪压力办了休学。 也不知是走得匆忙忘了还钱,还是不愿还钱,她休学离开时没有还刘夏钱,回了家也没消停,被瓜友追着骂,最终还是在网上转账还了钱,并截图公开道歉。 卧室里,刘语冰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姐打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先给你转过去五万,尾款等等再给你。” “不用太急,先保持现状,她不过是只小虾米,顺便处理而已,要紧的是后面。” 第63章 第二步 刘夏挂了电话,一转头, 正对上刘语冰气鼓鼓的脸。 “怎么了?” “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得我自己从网上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实在没必要说。” “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不了?!那几个小婊砸都快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了!” 刘夏上手弹了她个脑蹦, “你个未成年小女生,说什么屎尿,难听死了。” 刘语冰揉了下额头扁着嘴,“我这已经很文明了好吧?反正以后谁再欺负你,必须得告诉我!我自个儿的姐我还舍不得欺负, 怎么能平白便宜了别人?!”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甚至还有点糙,刘夏却忍不住眼角隐隐发热。 她轻声道:“好, 我知道了。” “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必须得说,知道不?” “嗯。” “那行, 现在就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刘语冰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拉坐到床边,整个人跪坐在她面前,脊背挺直, 小脸板得一本正经。 “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你还想怎么整她们?算我一个!” “不整了,已经够了。” “够了?那你刚才说的‘要紧的是后面’,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真的就只是确认一下。” 刘语冰有点抓狂, 老姐什么都好,就是墨迹! “到底什么事啊?咱能不能别总这么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九曲十八弯?咱直接说不行吗?!” 刘夏苦笑,她也想直接说, 可……这又该从何说起? “总之就是想任性一次,就这一次。” 刘语冰扶额,第一次对自家老姐无语。 姐啊,你这一任性就是好几万呐,你不坑你妹是不坑,一坑就是个大的,敢情你真想老妈把我宰了回炉重造啊? 刘语冰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把这事弄清楚了,真得死不瞑目。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 说着,她摸出手机调出倒计时,屏幕反过来对着她,叉腰道:“给你三分钟时间组织语言。” “这个真说不清楚。” “所以就给你三分钟嘛!快想想怎么说!还有两分五十二秒!” 刘夏:“……” 叹气。 “好吧,我想。” 面对妹妹,刘夏从来都是没辙的,也或者说,就乐意宠着,就乐意看她小孔雀似的翘着尾巴,就乐意她无忧无虑做她自己。 妹妹是她在这世界唯一无条件想宠一辈子的。 不对,也不是唯一,原本还想再发展一个的,可惜人家不稀罕。 “想好了没?还有两分二十六秒。” 刘夏转眸望向窗外,几天的失眠少食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再迎着凉光的日光,就更少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病态。 这里是三楼,视野正好,可以望见不远处的花坛,还有小区门口银灰色的伸缩门。 门外是大马路,车来车往,门里的小区却安静得很,少有人走动。 也是,这么冷的天,能不出门谁爱出门?尤其又是周末,理所当然可以不出门的日子。 “时间到咯~” 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刘语冰歪头望着她,亮晶晶的眼搭着那为练跆拳道专门剪短的蓬松松的短发,小奶狗似的。 刘夏上手揉了一把,发丝绒毛似的软乎乎的,穿过指缝痒痒的。 “我……爱上了一个人。” “哦,啊?什么?!谁?!”刘语冰差点没跳起来,猛地一撤头,扯到了头发,疼得嘶的一声。 刘夏赶紧松了揉毛的手。 “就……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不是废话嘛?她老姐的眼光能差得了? “说名字!” “顾……凌洛。” “emmmm……怎么这么耳熟?”刘语冰蹭了蹭鼻头,突然瞪大眼,“顾凌洛不就是你们学校那退学的校花吗?!” “嗯。” 刘语冰懵了,“她,她好像是女的吧?” “对。” 承认的这么干脆? 刘语冰抬手使劲儿拍了两下自个儿额头,“不是,你等等,我捋捋,有点乱。” “你……你说你爱顾凌洛?” “嗯。” “你爱一个女的?” “嗯。” “你,你说的‘爱’是……同学爱?” “我跟她上过床。” 噗! 未成年小女生刘语冰,捂着胸口一副吐血到内伤的惊悚表情。 -- 第158页 “不是,姐!你说的上床和我认为的上床是一个意思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你看吧。”刘语冰指了指刘夏和自己,“咱俩现在在一张床上,你是不是觉得这就是咱俩上床了?” 满腔的酸楚被刘语冰一个比喻打得七零八碎。 刘夏闭眼吐了口气,该说自家妹妹单纯还是太二? “亲了,抱了,破chu了,流血了,就是成年意义上的上床,明白吗?” 明是明白了,刘语冰有点小不能接受。 “姐啊,你,你真是……les?是同性恋?” “不是。” “不是?那你说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爱上她了而已,只有她。” “那,那好吧。” 刘语冰按住心口,17年来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思想冲击,毁三观的那种。 这可是她亲姐啊!之前痴迷男爱豆痴迷到连酸奶盒上的广告都得剪下来好好珍藏的她的直女亲姐啊! 怎么说弯就弯了? “所以,你说的要确认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跟她有关?” “对。” “什么事?” “就是……确认下,她究竟是真对我无情,还是……被迫无奈。” 刘语冰仿佛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有些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整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想看她会不会关心你?” “差不多吧。” 刘小语冰,无语泪两行。 姐啊,你真当自己霸道总裁有钱任性啊? 就为了试探一下对方关不关心你,你就这么拿钱可劲儿造? 错了,应该说拿你妹我的小命可劲儿造? 这还真是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妹算个翔?! 妈呀,我能解释不?那钱真不是我花的,是老姐啊! 刘语冰设想了下被老妈毒打的画面,内牛满面。 “姐啊,你这媳妇可有点贵。” 顿了下再补一句,“还有点疼。” 刘夏啼笑皆非。 “你放心,欠你的钱我是一定不会还的。” “啊?姐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不’字?” “我没钱,我真不会还。” 刘语冰: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姐豢养的小猪仔,宠了十七年就是为了今天挨宰。 刘语冰哀戚道:“我被老妈打进医院,你可千万记得带手机来看我,老妈肯定没收我的,干巴巴躺着太无聊了。” 刘夏收了玩笑,探手又揉了一把毛。 “你放心,妈那边我会说的,钱……给我算着利息,早晚一定会还你。” 刘语冰也收了玩笑,身子一歪倒进了刘夏怀里,抬手勾住她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钱不钱的,花给谁我都心疼,就花给你我高兴,不用你还。 不过你一定得给我记住了,不管发生任何事,哪怕天塌了地陷了,你还有个妹妹能躲一躲,就算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帮不上太大的忙,可起码还能搂一搂抱一抱,哪怕砸死了,好歹咱一块也不孤单。” 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轻轻掐了下,又酸又胀,连带着眼角都泛了红。 刘夏轻轻“嗯”了一声,回搂住妹妹,压抑了几天的眼泪无声涌落。 刘语冰慢慢跪直身形,原本在姐姐怀里靠着,一点点儿改成了姐姐在她怀里靠着。 她摸了摸姐姐的头,搂紧姐姐的肩膀,第一次发现姐姐的肩原来这么窄,腰身原来这么瘦。 老姐啊,你妹眼不瞎,这几天你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妹我都看在眼里,本来还想再刨刨根问问底试着帮你解决一下,可看这样子,今天先到这儿吧,活了十七年,第一次看见老姐掉眼泪,实在是…… 刘夏哭够发泄完情绪,一抬头,却见刘语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比她都痛。 “你哭什么?” “你又哭什么?” “我……我心里难受所以哭。” “我看你难受我就更难受,所以我更哭。” 刘夏破涕为笑,“傻妞。” “那你就是傻妞她姐,大傻妞!” 傻不傻的,心,总算有了点活气儿。 顾凌洛啊,被你伤透的心,还有点活气儿。 元旦小年一过,眨眼就是期末考,鉴于顾凌洛退学,德语老师法外开恩,她的期末成绩就按自己的真实分数计算,满60就成。 选修课提前一周考,考完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前最后几天,图书馆天天爆满,好像宿舍不能学习,就图书馆是开过光的必过圣地似的。 学生会长的案子始终没有进展,齐飞也始终没有找到,警察又搜集到了不少证据,虽不能彻底定罪齐飞,可齐飞的嫌疑却是越来越大,警方马不停蹄四处找人,就差给他下达全国通缉令了。 考前最后一天,下了课,刘夏背着包朝校外走去。 她还欠着花呗欠着分期背着巨债,花钱自然俭省,平时都是在学生餐厅随便吃点,有时候没胃口甚至一天都不吃饭,可今天她想奢侈一下,去校门外吃个番茄火锅。 冬天天短夜长,吃了火锅出来,已经七点多了,天早就黑透,小吃街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到处都是吃货学生。 刘夏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顺着小吃街走到头拐直角走大路可以回学校,从这小路斜穿过去也能回学校。 -- 第159页 小路是近路,可很少有同学从这儿过。 一来,小吃街的要义就是逛,从头逛到尾,一买好几样才叫爽; 二来,小路没有硬化,是泥路,很脏,并且附近没有垃圾场,垃圾都堆在了里面,外加路口还有个公共厕所,原始蹲厕,下个大雨就会往外流臭水那种,同学们嫌恶心,很少从这儿过,尤其拎着小吃的时候,更不可能从这儿过。 三来,其实也近不了多少路,了不起也就节省一分钟。 刘夏以往也是坚决不会从这儿过的,可今天……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冬天的清冷多少压了压垃圾堆和公厕的臭味,比起夏天好的多,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那坑坑洼洼的路面,头顶是两侧民房拼就的逼仄天夜空,长长的一窄溜,颇有点坐井观天的感觉。 这是个晴夜,如钩的下弦月本该挂在天边儿,却被民房屋檐挡了个严实。 哒哒,哒哒。 看不见星,也看不见月,空荡的小路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唔!” 身后突然捂来叠得厚墩墩的毛巾! 呛人的刺鼻味似乎有些熟悉。 □□! 高浓度□□! 猜到的瞬间,刘夏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第64章 第三步 唔…… 头痛欲裂。 刘夏艰难地张开眼,周围漆黑一片, 只有头顶隐约有一线光痕。 这是哪儿? 她下意识先摸了下手机。 幸好, 还在。 心放到了肚子里。 又躺了片刻, 稍微适应了些,她这才捂着跳凸的太阳穴挣扎着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触手一摸,又潮又湿, 空气中透着浓重的霉腐味儿。 她试着摸了摸四周。 旁边就是墙, 冷冰冰的一摸唰啦啦往下掉碎渣,是涂抹的非常粗糙的灰泥墙。 没有床, 她直接躺在铺了褥子的地上,在地上划拉半天, 没找到鞋, 赤脚下地冻得脚心疼,一踩就是一脚冻泥。 抬头再看看头顶那一线光,大致推测了下高度, 至少有四五米。 难道…… 这是地下室? 哗啷! 脚不知踢到了什么,在这密闭的空间声音显得格外的沉闷,尽管她已经很慢很小心了,可到底是只穿了袜子, 还是踢得脚尖生疼。 “醒了?” 突然的一声,阴测测响在耳边,鬼魅一般, 惊得刘夏下意识朝一边儿躲。 轰咚! 竟直接撞到了另一侧墙上! 这地下室这么窄的吗?! 刘夏紧贴着墙,乌漆墨黑,真真儿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屏住呼吸却能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 这么窄的地方她该往哪儿躲? 眼看那诡异的气息靠了过来,她只能慌不择路,顺着墙往一边儿跑。 那人并没有追,任她摸索着跑着。 没跑两步她就察觉出了不对。 这墙的弧度很明显,难不成……是环形的? 四五米深,逼仄的空间,环形的墙…… 这根本不像地下室的,难道是…… 地窖! “跑啊,怎么不跑了?” 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管怎么跑,始终都在离她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刘夏停住了脚,周围静的可怕,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还有一缓一急两道呼吸。 缓的是她,她紧张的半天才喘一口气。 急促的却是那人,他似乎非常兴奋,呼吸越来越快,不时还有喉头滚动的吞咽声。 刘夏紧贴着墙,强迫自己冷静。 不要怕,你可以的,别怕! 她试探着轻轻喊了声:“你是……齐飞?” “对!是我!”被猜中了,齐飞明显更激动了,呼吸越发粗重了几分,哼哧哼哧野兽一般。 “我,我听说你失踪了,怎么会在这里?” “你担心我?”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齐飞朝这边走了过来。 刘夏强忍着躲开的冲动,避开那怎么答都不对的敏感话题,轻声问:“你没事吧?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这又是哪儿?”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这里的布局。 一个几近环形的地下空间,相当于大几号的水井,不管她贴着墙怎么跑,齐飞站在中间,轻易就能逮到她,与其冒着激怒他的风险做无用功,不如老实呆着。 “这是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跑不了了!呵呵呵。” 齐飞仄仄怪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 再怎么心里有谱,此时此刻也挡不住本能的害怕,刘夏死活拽不出胳膊,只能蹭着墙蹲在地上,尽量离他远点儿。 “齐飞,你听我说,你家人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你妈妈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你,满帝大都问了个遍,眼都哭肿了,你……” “戴上!” 齐飞像是没听见似的,抓着什么就往她无名指上套。 “什么?”刘夏蜷缩在地上,怔了下,难道是……“戒指?” “戴上,戴上,戴上!!!” 齐飞像是中邪了似的,几近咆哮的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戒指套到指根还拼命往下按着。 刘夏疼得低呼一声,“我戴上了,已经戴上了!别按了!” -- 第160页 狂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悉悉索索的衣服声响起,齐飞也蹲了下来,两手按在她肩头,按得她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现在是我的了,我女朋友,我的!” 黑暗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越靠越近,一张嘴就是几百年不刷牙的酸臭味儿。 刘夏探手推住他,明明心惊肉跳,脑子却偏又冷静的可怕。 “这是求婚戒指吗?你想让我嫁给你?” “嫁?” 齐飞顿住了,像是百八十岁的老人,反应明显迟钝,半天才恍然大悟。 “对,嫁!你嫁给我吧!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永远!” “让我嫁给你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齐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没松劲儿,可语调却平稳了些。 能商量就不算可怕,刘夏略略松了口气。 “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也……记不清楚了,打了梁建平后我就跑到这儿了。” 刘夏又推了推他,试探道:“你坐我旁边,咱们聊聊。” 齐飞出奇的听话,真就松了她的肩膀,坐到了她旁边,靠着墙。 “只要你肯嫁给我,聊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打梁建平?” “我听见了。” “什么?” “你对顾凌洛说的话,你说你喜欢……你喜欢梁建平!” 刚刚平静下来的齐飞陡然的一声吼,震得刘夏耳朵嗡嗡作响,不等她撤身躲开,齐飞突然转身猛地将她扑倒! 刘夏反应极快,迅速抛出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你当我二傻子?!” 抓在肩头的手狂躁地不住收紧,疼得她接连皱了好几下眉头。 “我真不喜欢他,那只是跟顾凌洛说的气话。” “气话?”齐飞安静了一秒,突然又暴戾道,“不可能!” “真是气话,顾凌洛发着高烧还要出商演,我担心她,所以就口不择言故意那么说,真的只是气话!你想想看,我要真喜欢他,为什么从没主动接近过他?” “真不喜欢?” “不喜欢。” “一点儿也不?” “一点也不。” 齐飞又沉默了片刻,不用她说,竟主动拽着她爬了起来,重新靠坐在了墙根儿。 “你还想聊什么?” 齐飞的状态非常奇怪,暴躁起来像个疯子,平静下来又很正常,看着倒不像是精神有问题,更像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可真是这样吗? 不管事实究竟怎样,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的猜测又准了一件。 顾家姐妹特意送她迷迭紫玉珠掩饰气息,说明顾凌洛相当敏锐,很轻易就能察觉到附近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敏锐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察觉到齐飞在偷听? 她轻吁了口气,靠着潮冷的墙,“你刚才说,你是打了梁建平后跑到这里的?” “嗯。” “那梁建平呢?” 齐飞一怔,“他没送医院?” “谁送医院?” “谁发现谁送,或者他自己爬起来自己打120。” 刘夏微微蹙眉,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到,干脆闭上眼。 “你是在哪儿打的他?” “小吃街后面那片拆迁区。” “打得哪儿?” “先是头上给了一板砖,然后……我也不知道,乱打。” “没用刀之类的凶器?” “没,就是板砖,踢踹。” 齐飞突然低笑了一声,少了之前的阴鸷,像是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喜欢凹造型的少年。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像是警察在审犯人?” 刘夏却没有笑,“你觉得你打梁建平重不重?” “除了后脑勺那一板砖,不算重,我也就是气不过,教训他一顿而已。” “既然不重,你为什么要跑,还躲到这种地方?” 一问这问题,刚刚才正常一些的齐飞,突然凑到了她耳朵边儿吃吃低笑。 “你猜呢?” 刘夏厌恶地捂住耳朵,赶紧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梁建平失踪了,现场还留下足以致命的血迹。” “是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飞下巴一沉,搭在了她肩头,刘夏忍了又忍,看在还隔着羽绒服没有直接碰触的份儿上,没有躲开挑动他的情绪。 “怎么会没关系?你打的他。” “我就一板砖,外加踹几脚,绝对死不了,说不定是他自己走了,自己躲起来了。” “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怎么知道?” 刘夏揉了揉眉心,一如她之前所料,齐飞果然没胆子杀人,或者说,顾家姐妹不会让他真的杀人。 是的没错,顾家姐妹。 齐飞当时被砍得差点没了命,可短短半个月就活蹦乱跳,甚至都能举着板砖打翻比他高壮的人,难道不奇怪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再怎么年轻,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到这种程度。 她想到了当日顾凌洛在医院说的话。 【如果我说他三天就能恢复如初呢?】 当时没有细想,只当是句随口气话,可现在想想,有顾缚槿在,别说三天,只怕分分钟就能让他从病床上爬起来来个三千米越野赛。 -- 第161页 齐飞的恢复速度明显快过常人,可也没达到让医院震惊的程度,这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让他快点好,又不想太引人注意。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顾凌洛拜托顾缚槿帮的忙。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齐飞能偷听到她和顾凌洛的谈话,已经充分证明了顾家姐妹插手了齐飞。 梁建平是周六晚上失踪的,周日下午顾凌洛回学校还接受了警方的调查,换句话说,梁建平失踪的消息当时学校已经传遍了,齐飞是重要嫌疑人也有了风声,浩烟改改不可能不知道。 可当晚她俩还怂恿她嫁给齐飞。 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到目前为止,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测基本都是准的,可越是准,她就越不安。 前面都猜中了,最后的结果又能偏差到哪儿去? 费尽心机,兵行险招,得到的结果,会是她想要的吗? “齐飞,我相信梁建平的失踪和你无关,可警方不信,同学们不信,你……” 不等说完,齐飞粗暴打断! “爱信不信!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 “没错!你!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躲起来吗?我告诉你!” 齐飞突然抬起原本搁在她肩头的下巴,直接凑到了她耳朵边,阴鸷的声音惊悚诡异。 “我是揍了梁建平才想明白的,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我不能把你拱手让给别人!我长这么大,就真心喜欢了你一个,就你一个!绝对不可能让给任何人!” 齐飞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抓她,刘夏早有防备,一个弹跳起身,迅速跑到了对面。 齐飞也跟着窜跳起来,上手就抓她,情绪明显失控! “你为什么要躲?!你是我的妻!为什么要躲?!” 妻? 这词真是有些怪,一般不都说老婆媳妇儿之类的吗? 刘夏迟疑地摸了下手机,还是选择再坚持一会儿。 第65章 最坏的结果 刘夏没有再躲,躲只是徒劳, 只会激怒齐飞而已。 齐飞窜过来轻易就抓住了她, 刘夏努力克制本能的恐惧, 调整声线哽咽道:“不是我要躲,是你太吓人了,你,你不会是有家暴倾向吧?” 齐飞按着她刚想按倒地上,顿了一下:“我没有!” “那你干嘛总吓我?” “谁让你躲?!” “你吓我我才躲。” “你……” 齐飞的咆哮声渐渐低了下来, 他听到了黑暗中的啜泣声。 他摇了摇头, 试图摆脱那仿佛被打了鸡血的脑袋,可越摇越烦躁, 太阳穴跳凸的也越发凶猛。 他短促地喘了好几口气,没松开她, 却也没再继续按倒她, 就那么把她按贴在墙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哭也没用,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除非……” “除非什么?” 刘夏故意抽噎着,有用她就继续哭,没用或起到反作用她会立马止住。 眼下,似乎是有用的。 “除非你怀上我的孩子!” 孩子?! 刘夏的抽噎滞了一下, 心头涌起浓浓的悲凉。 这一招,险而有效,也亏得浩烟改改居然能这么了解她, 这份大礼真让她……刮目相看。 一旦她怀孕,被迫生下的几率至少50%,尤其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没有现代医疗的帮助,这几率基本直接升到了99%。 原因很简单,她不知道特别行之有效的自助式流.产方法,并且她怕疼,非常怕,她一度怀疑自己是疼痛敏感体质,还跟浩烟改改抱怨过不止一次,她没有勇气学电影电视剧里那样自己捶自己的肚子。 可如果她不能在孩子出生前流掉孩子,孩子降生之后,她必然是舍不得扔掉了。 能真正做到扔掉自己孩子的母亲,那该是有多自私多狠的心!毕竟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到时候,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想想浩烟改改当初让她嫁给齐飞诱出顾凌洛的提议,以及家里人保守的想法,她嫁给齐飞的可能性大概率会上升到了80%。 届时,顾家肯定会暗箱操作,还本就没有杀人的齐飞一个清白,甚至说不定会直接抹掉他打人的事实,为她嫁给齐飞铺出一条不容回头的路。 以上,都是她自己的推测,准不准暂且不论,至少这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应验了。 顾家姐妹是真的想诱出顾凌洛,也是真的了解她,知道正常的途径不可能让她嫁给任何人,只能出此下策,她们是真的急于让她还了顾凌洛所谓的情根。 不管那情根是真是假,至少她相信,她于顾凌洛的生命而言,必然是有重要意义的。 顾凌洛能放弃自己选择离开,至少也说明了,她多少是有些在意她的。 只是,顾凌洛走得太过措手不及,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问,她迫切的想要再见她一面,想把这些问题通通都问一遍,哪怕是死,至少做个明白鬼! 其实,她自己都很惊讶,她坑了妹妹那么多钱,还兵行险招,完全没有考虑后果,真的是任性的不像自己。 她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人,从小到大从没强求过什么,为什么偏偏对顾凌洛这么偏执? 她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只能当自己疯了。 -- 第162页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想要疯狂一次的念头,有的人真的疯了,可结果不尽如人意,最后后悔了,而有的人一辈子都循规蹈矩,哪怕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种小疯狂都没有过,等到垂垂老矣,回顾枯燥且无聊的一生,也后悔了。 既然不管怎么做,最后都可能会后悔,为什么还要犹豫不决?随心而行不就可以了吗? 至多就是她判断失误,想要的结果没有得到,雷子也没能及时赶到,就连警察都迟了,而她,背着欠妹妹的债被齐飞折磨而死。 这个结果她能接受吗? 不能。 也不会到那个地步。 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可能性最小的。 或许真到那一步她会追悔莫及吧,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她还不后悔。 她甚至想到万一她真死了,还死得那么惨,顾凌洛说不定会伤心流泪会记她一辈子,她就觉得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竟然还有那么点……不,不是有点,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果然是疯了。 都说恋爱会分泌多巴胺,多巴胺会让人陷入迷恋哭哭笑笑又疯又傻,她觉得不无道理,她现在就疯得满脑子只有顾凌洛,什么都塞不下去,什么都顾虑不到,只有顾凌洛! 齐飞还死死按着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注意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满鼻腔的潮腐味。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怀孕了才能离开这里?” “对!那晚揍趴了梁建平,我一个人漫无目的跑了一夜,突然就发现了这个地窖!就像是……像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一样,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这年头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己喜欢的就得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我得自己争取知道吗? 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把你抓起来,让你怀上我的孩子,让你不得不跟我在一起! 我一直在等抓你的机会,白天我不敢出去,只能晚上偷偷去学校附近等你。 等了这么多天,一直没等到机会,我差点都要放弃了! 昨晚我还在想着,最多坚持到学校放假,如果还等不到你,就是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我就回家,下半学期休学,明年秋天重读,然后……然后你就出现了! 命运!这就是命运!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呵呵哈哈哈!!!” 齐飞的音调忽高忽低,越来越疯癫,尤其是那最后尖锐的笑声,在这古井般的地窖,不断回荡,格外的震耳欲聋。 刘夏怕他激动起来再对她做出什么,赶紧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还是不明白,就算你想抓我,为什么非要闹着一出失踪?这样不是更引人注意吗?作案前越是风平浪静不是越好吗?”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难抓!”疯癫的笑声戛然而止,“我原本以为三两天就能抓到你!” “就算抓到了又怎样?你就不怕我出去了报警?” 齐飞又笑了,只笑了一声,声音阴沉。 “上学期自习室有个女生被强女干你知道吧? 看大门的老头反锁了自习室,整整折磨了她一夜!那叫一个惨! 可结果呢? 老头被辞退了,好像是赔了点儿钱,可也就那样了,他P事没有,拍拍屁股换个地方继续看大门。 而那女生呢?她并没有报警,选择了私了,学校承诺保送她研究生。” 这事刘夏知道,全校都知道,当时也没觉得这女生有什么不对,毕竟报警的话虽然会惩罚那老头,可最惨的还是那女生,这事儿一旦传开了,她要承受的精神压力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大,她很有可能连学业都没办法再继续。 而她放弃报警,虽说便宜了那老头,可起码保送了研究生,也保住了自己的名誉,学校威逼利诱了所有知情者,不允许透露女生相关信息,更是对她最大限度的保护。 现在,学校虽传得风言风语,也怀疑过好几个女生是当事人,可毕竟只是怀疑而已,谁也没有确凿证据,至多也就是私下嚼嚼舌根,不会对她产生太大影响。 齐飞又道:“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被强还生下孩子,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报警的话,我顶多坐几年牢,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包括那个孩子,一辈子都是强女干犯的孩子!” 话音未落,齐飞突然靠了过来! 刘夏一惊,赶紧躲开! 齐飞亲了个空,啃了一嘴墙泥,呸掉后继续悠哉道:“就算你能顶住流言蜚语,等我出了监狱,我还是会去找你找孩子,我会搅和得你嫁不了任何人,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这无赖的言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卑鄙无耻?! 刘夏真有些不能理解。 “你学习不错,又是系草,要颜有颜,要智商有智商,家里又是帝都本土,不说房子,就单凭你的帝都户口,想找个不错的女朋友一点儿不难,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极端手段?还非要选我?” “对啊,你说的没错!”齐飞突然猛地攥紧了她的肩头,“我条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 刘夏吃痛,“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交女朋友,到现在起码交过十几个,我从没对谁这么上心过,还专门准备了戒指!你居然不要?!你敢不要?!!” -- 第163页 齐飞越说越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拼命找着她的嘴唇。 刘夏不敢再拖延时间,赶紧按了手机快捷键。 脸侧突然一热,被亲上了! 那湿热黏腻的恶心,难以言喻,刘夏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没有!我没有不要!我戴上了,你忘了吗?我戴上了!” 刘夏拼命举起手,哪怕明知道他看不见还举着。 “不行你摸摸看!它还在,还在我手上!” 这话成功止住了齐飞的疯癫,哄开了他按在她肩头的一只手,他摸索了下,摸到了那戒指,野兽般的重喘回荡在耳边。 “你戴上了……” “对,我戴上了,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好好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 “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我……” 齐飞突然咆哮:“没什么好商量的!我都藏了这么多天忍了这么多天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可能放过你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呲啦! 羽绒服的拉链被扯开了。 齐飞伸手进去就扯她的打底衫! 刘夏脊背发寒,拼命抱着他胳膊弯腰阻拦,“你听我说,你别激动!我,我生理期!你容我两天,反正我也跑不掉,你容我两天!” “生理期怎么了?我不嫌你脏!” “可是不卫生!我会生病!说不定还会影响生育!我怀不上孩子怎么办?” 齐飞顿了下,“不会这么巧。” “万一呢?万一?!也不差这一两天不是吗?你容我一两天!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容我一两天!” 本以为这话出来,齐飞多少要犹豫一下,却不想,他突然扣住了她的下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在抖,整个人都在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仿佛有诡异的气流在涌动。 “嗬嗬——嗬——” 几百年不刷牙的酸臭扑面而来,齐飞喉咙咕咕嘟嘟,像是饿极的猛兽盘睨着嘴边的猎物。 “喜欢你……我喜欢你……没错,我喜欢你!我等不了了!一秒也等不了了!!!” 啪嘟! 腰上陡然剧痛,牛仔裤扣绷开了,飞撞到了一旁墙上,又掉在了湿冷的泥地! 齐飞疯了一样拼命撕扯着她的牛仔裤! 不要! “齐……唔!唔呜!!!” 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捂到了她头上,将她整个脑袋包在了里面,两只袖子交叉缠了两圈狠狠系在了她脖子上! 好勒!好闷!好难受! 她下意识想去扯开,却被他反剪手臂,拽着她的羽绒服也不脱下,就那么胡乱缠系了两圈。 翻过她继续撕扯,牛仔裤扯掉,她也被带着歪倒在地,无论怎么踢踹挣扎都摆脱不了他。 最坏的结果,最小的可能性,最倒霉的她! 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想着顾凌洛没有出现。 雷子早几天就开始在网上散布消息,暗示齐飞可能会找她麻烦,顾凌洛没看到吗? 她早在拐进那小路前就连接了雷子的电脑,开了GPS定位,雷子会按计划爆出她失踪的消息,还会让水军分析推测她可能被带去的位置,顾凌洛根本就不关心的吗? 她知道顾凌洛不用手机,可她也知道顾凌洛会用电脑,不然平时的word作业她怎么交的?还有那老槐帖子她又是怎么看到的? 她不是会瞬移吗?不是有熊的力量豹的速度袋鼠的弹跳力吗? 为什么不来救她? 为什么?! 验证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真的丁点都不担心她…… 明知道梁建平失踪了,齐飞也失踪了,还有顾家三姐妹虎视眈眈盯着她,明知道她可能会有麻烦,还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刘夏,别难过,不是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吗? 别难过…… 雷子…… 雷子你快来啊,快啊! 按照计划,信号发出五分钟内他就该到的,现在几分钟了? 齐飞已经疯了,套头的羽绒服包得太严实,空气越来越稀薄,快要……不能呼吸了…… 第66章 陷阱 那夜的雪很大,雪花凝结成一片片雪团, 洋洋洒洒自天而落, 不大会儿就铺了白花花一层。 刘夏从她身上爬起来, 摇摇晃晃离开桃园,她探手想拉刘夏,指尖都碰到衣角了,却又滞住了。 就算拉住了又能怎样? 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何必还要藕断丝连, 给她希望让她痛苦? 梁建平失踪了, 那cos服上有他残留的气息,她循着气息找了一下午都没能找到丁点线索, 只有两种可能,他死了, 或者, 有人掩藏了他的气息。 当然,能藏起他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要么是空间守护者, 要么是和千重域碎片有关的人,再么就是黑能量过度囤积有了自主意识的能量怪。 后两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了,梁建平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命体,没有被他们关注的理由。 同样, 齐飞也没有。 齐飞也失踪了,并且无论怎么查都杳无音讯,不是死了, 就是同样被人掩藏了气息。 不用猜,她几乎断定了是顾缚槿做的,顾缚槿是对外的直接联络人,手下人脉众多,想藏个人非常容易,并且她最擅长的就是操控木系能量,但凡花草树木能做到的,她都能。 -- 第164页 譬如,迷迭香可以掩藏气息。 再譬如,莨菪子可以让人疯癫。 还譬如,麦角菌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想想《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这些,人类不过才发掘了植物能量的万万分之一,而顾缚槿却已操控了所有。 顾缚槿想要抹掉一个人的气息,比其他任何人都容易的多。 可顾缚槿三缄其口,不承认不否认也不回答她任何问题。 其实这已经等于间接承认了。 可她不说他们的下落,她也奈何不了她,就像她不肯和刘夏在一起,她也奈何不了她一样。 她们对刘夏做的这种种,如果换成是旁人做的,她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偏偏是她们! 她即便再怎么恼恨,毕竟还是要顾念姐妹之情。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排好刘夏,然后彻底离开,彻底断了她们的念头。 刘夏在路灯下站了很久,雪片洋洋洒洒,落在她的发梢肩头。 刘夏在等她,等她过去,哪怕她一句话不说,只要过去,刘夏的心也能得到慰藉。 她明白,可她不能过去。 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她谎称要去找小五,离开主世界,回了千重域,去了芸尘无净。 芸尘无净,是意,芸芸众生,尘缘无净,只要在人间游走,就不可能不染纤尘不留下任何痕迹。 它是一处无数粒子射线组成的云幕,可以理解为万千世界的录像机,能够追溯万千世界的所有一切。 她需要知道大姐她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身上原本濒临爆体的黑能量是怎么隐藏到丹田里的? 她丹田处的那块儿凹陷,并不是能量体的缺失,而是黑能量的封印。 这个封印和刘夏体内的封印看似相同,却完全不同,它可以让她在和刘夏亲密时,在不被自己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释放出黑能量,引诱刘夏自己破开封印。 而刘夏破开封印的后果,她根本不敢想! 她祭出能量查阅着云幕,时光飞速倒流,岁月如梭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然而翻来覆去,她没有任何发现,大姐她们显然刻意避开了芸尘无净,在空间外混沌中,或是直接在千重域做的封印。 等等! 光影浮掠中,她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顺着那身影又重新看回现在,看到了他今生的转世。 是齐飞! 他竟然转成了齐飞?! 那天在医院察觉到齐飞身上一闪而过的黑能量,尤其他几近痴颠地非要给刘夏戒指时,她已经有种古怪的熟悉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转世! 大姐老三的容貌是小四掐诀隐藏的,齐飞的这明显不是,他为什么样貌变了?又为什么会和刘夏转世到同一个空间? 前世熟识的人,来世依然在身边,这种概率对于三千大世界三万小世界,难以计数的人类,难以描述的地域广阔而言,概率之低,不亚于平地摔倒捡了一张彩票还刚好中了五百万。 显然,他和刘夏必然有一个是被强行锁魂带到这里,并指定了胚胎人为干涉的转世。 强行锁魂本身倒不难,可强行锁魂还将它带到另一个空间,那就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量,不止锁魂者,被锁魂者也一样,一个不好就可能魂飞魄散。 这就像是陨石穿透大气层,大都到不了地面就燃烧殆尽,即便到了地面,也被磨损的只剩丁点儿。 千重域严令禁止,时空守护者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在不影响总体能量平衡的情况下,可以酌情杀人,但绝不能伤害能量体! 蝴蝶效应是真实存在的,人可以杀,生命体可以死,因为能量体不灭,整个世界的能量还是平衡的,可一旦能量体消散,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就有可能引发可怕的后果。 所以,不论人权,也不说什么慈悲悯善,单纯只为了世界稳定,时空守护者绝对不能轻易抹杀一个人的能量体。 大姐她们敢冒这么大风险,必然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她离开? 糟了! 是陷阱! 刘夏有危险! 顾凌洛一个旋身消失在原地,穿透层层黑洞,绕过离子风暴,直奔主世界! 千重域的时间流速是所有空间的基准,有的比它快,有的慢,而主世界原本是和千重域一样的,可世界迸裂后,主世界大面积缩小,流速就加快了许多。 她虽然才离开半天,可主世界至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以上! 刘夏! 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67章 妈,我见鬼了 刘夏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 妈妈眼角的眼泪还没抹干净, 红着眼守在床边, 爸爸叼着没点的烟卷儿,烟瘾犯了也忍着,好像不看她醒过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病房似的。 刘夏有些意外,真的意外。 她的印象里,爸爸从来都是早出晚归, 不大关心她的, 上次差点被砍也是妈妈来接她出院,爸爸只是回家的时候稍微问了她一句, 都是妈妈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而妈妈的追问,从来也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完全按照她的想象划定事实, 刘夏其实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妈妈一见她醒了,呼地站了起来, 抹着眼泪站起来按了呼叫铃,随即一把搂住了她,哽咽骂道:“你个臭丫头!可算醒了!你要出个什么事,我就不活了!” -- 第165页 爸爸拍了拍她的肩, 长出了口气,“醒了就好。” 爸爸眼角竟也有些红,虽然还是一样的少言寡语, 只这短短一句话五个字,却第一次让她真切感受到了关心。 医生来了,认真检查了一遍之后,笑呵呵道:“没什么问题,只是短时的缺氧,目前看来一切正常,留院观察一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爸爸跟着医生出去了,刘夏这才看到窗口站着的雷子。 妈妈摸了摸眼泪,道:“这回多亏雷子赶得及时,要不然……” 又是一阵抽噎。 刘夏笨拙得拍了拍妈妈的背,长这么大第一次反过来安慰妈妈。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雷子可还在这儿呢,别哭啊,都这么大了,让人笑话。” 雷子动了动耳朵上夹着的厌倦,赶紧道:“我丫都快感动死了,笑话啥?可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不过阿姨你也真别哭了,这人醒了是好事,哭多了不吉利。” 最后一句总算起了点儿作用,妈妈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不哭了。 “你还不快谢谢人家雷子。” 不等刘夏开口,雷子连连摆手:“谢就算了,下次这种事可千万别再找我,活着挺好的,我年轻轻的还不想吓出心肌梗塞。” 刘夏怔了一下,雷子这才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刘夏的GPS定位定到一半儿突然就没了信号,雷子慌了,赶紧带人赶到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 那是离学校不远的一片农田,天寒地冻的,又是大晚上,田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他们转圈找也没有任何发现。 尤其怪异的是,田这边还有信号,多跨一步立马丁点信号都没有了。 这里虽是郊区,可离学校并不算太远,附近还有村庄,就算信号差点也不可能丁点没有,尤其还划分的这么明确,简直像是划了道无形的界限,这边信号满满,这边丁点都过不来。 雷子感觉情况不妙,赶紧报了警,又开着车带着弟兄几个一路观察着手机信号,直到开过了两个村子,才总算找回了信号。 这下范围基本确定了,刘夏就在这片没有信号的区域的某个地方。 可是会在哪儿呢? 那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还有村子,万一被犯罪嫌疑人藏到谁家,那可真是除非警察出面,不然就凭他们几个,找破头也找不到。 可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得找! 警方很快赶了过来,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分头行动,地毯式搜索。 最后还是雷子先找到了刘夏,她就躺在地边儿,昏迷不醒。 “我在地边儿?” “对啊,就小赵村那块儿的地边儿。” “不是地窖吗?” “什么地窖?我发现你的时候,齐飞就在你附近沟里,摔得鼻青脸肿,胳膊腿儿全断,身上还有大面积冻伤,这会儿还在重症病房没醒呢。” 刘夏眉心微跳,“今天几号了?” “16号啊,放心,你没被抓走多久,也就半晚上。” 是的,没错,昨天是15号,她是昨晚被抓走的。 刘夏垂眸撑住额头,妈妈赶紧问:“怎么了?头疼?还是哪儿不舒服?” 刘夏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头疼,也不难受,可以说浑身上下没有丁点不适的地方,甚至精神还觉得相当饱满,就像是周末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后浑身舒畅重获新生的感觉。 可这不对,不对! 明明昨晚她还那么难受,头痛欲裂的,这折腾了一晚,又吹风又缺氧又受惊吓的,怎么可能丁点不适都没有? 原本她还没有多想,可现在,她突然很怕,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 “我,我想上个卫生间。” “欸!好!我扶你。” 刘夏挣开妈妈的手,撩开被子下了床,“我自己就好。” 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刘夏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退下了病号裤。 片刻后,她重新穿好,洗了洗手,却没有丁点儿轻松。 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就像那三天两夜,顾缚槿一个按摩,所有的痕迹全都烟消云散。 她明明记得齐飞拽她裤子的时候指甲抠破了她的腰侧,当时那么慌乱的情况下,还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为什么现在丁点痕迹都没有? 是谁消除了它? 为什么单单消除它?明明脸上的擦伤更明显,为什么不消除脸上的,偏偏消除腰侧的? 不,不止腰侧,手腕的绑痕不见了,脖子上的勒痕也不见了。 总之一切可以证明她被粗暴对待,甚至可能被强女干的痕迹通通都不见了! 现在别说别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碰过? 她脑子乱了,彻底乱了! 齐飞为什么突然离开地窖?顾家姐妹又为什么突然放了她? 难道其实她已经……怀孕了? 她摸了摸肚子,不敢想象里面会有一个孩子。 对了!吃药!不管到底有没有,总之吃药不会错! 不是有种药72小时内吃下就管用的吗?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不对! 既然顾家姐妹能放了她,说明她们有百分百的信心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她怎么折腾都不可能会掉! -- 第166页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谁能救救她?谁能?! 刘夏按着肚子,靠着门板滑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怕门外的妈妈听到,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嘴拼命压抑着哽咽,心乱的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是她活该! 是她…… 她突然站起来奔到水池边,一阵干呕! 昨晚有心事,吃的本来就不多,到现在,胃袋早就没什么东西,只能勉强呕出一点儿黄绿的酸水,又酸又涩,刺激得她眼角通红,眼泪汩汩涌着。 好不容易止住了,她扶着水台喘了几口气,这才漱了漱口,洗了把脸。 抬头看着镜子,水珠溅到镜面儿,有点儿模糊不清,却不妨碍她瞄到脖子里那凉白的平安扣。 她想起了浩烟亲自交到她手里,说是专门为她求的,可以安身保命,护她一世平安。 又想到了改改亲自帮她戴上,难得正经的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平安?百岁? 呵,呵呵呵…… 刘夏突然抓着那平安扣猛地扯下,狠狠砸在地上! 可笑她居然还报着一线希望,以为她们多少会顾念点儿姐妹之情。 可笑,太可笑了! 刘夏低头又捧了两捧水狠狠扑在脸上,洗掉最后那不甘心的眼泪,这才二度抬起头来。 没有毛巾,随便用手抹掉眼上的水珠,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不甚明亮的镜子上。 那是……什么?! 桃花眼沾着水珠,微微睁大,她咽了口口水,僵硬着身子,转身同手同脚走到门边,连拧了几下都没拧开门,手抖得不成样子。 身后依稀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 【拧反了。】 刘夏脊背一凉,假装没听见,又拧了两下,这才反过方向,咔哒一声拧开门,依然是同手同脚的出去。 刘夏妈见她神色不对,赶紧上前挽住她。 “你怎么了?” 刘夏勉强挤出一抹笑,混着脸上的水珠通红的眼,不像笑,倒像是哭。 “没,没事,就是有点……不喜欢医院,想回家。” 妈妈扶她坐下,来得匆忙,也没准备毛巾什么的,就抽了纸巾帮她擦脸上的水珠。 “可医生说得留院观察,而且警察马上就过来了,要做笔录。” 刘夏仰头望着她,小脸煞白,嘴唇似乎都有些哆嗦。 “可,可我想回家,妈,我想回家。” 刘夏妈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脆弱的女儿,她的女儿从来都是乖顺的温柔的爱笑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也从不让她操心。 她好像都忘了,她的女儿也不过才十九岁,还没有毕业,还没有进入社会,更没有嫁人,还是完全可以跟妈妈撒娇的年纪。 可她的女儿跟她撒过娇吗? 没有,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的心头突然涌上说不出的酸涩,回想过去的十九年,她的关注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冰冰身上,好像真的从没有关注过大女儿。 因为大女儿听话,因为大女儿省心,所以就可以不关心了吗? 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女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忍不住眼泪,随便它们流,管它丢人不丢人,搂着女儿摸了摸头。 “好!咱们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 刘夏爸进来了,刘夏妈说要出院,刘夏爸本来想说什么,可看着刘夏惨白的脸,终究忍住了。 “行,你们走吧,我办手续。” 告别了雷子,刘夏妈开车,刘夏脊背挺直浑身僵硬地坐在副驾驶。 车外人群熙攘,冬阳不算暖,可高挂天际还是带来些许暖意,看着车水马龙,听着人声鼎沸,刘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视线偷偷瞟向后视镜。 瞄一眼,再瞄一眼,最后一眼。 呼—— 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了。 “妈……” “嗯?怎么?” “你,你刚在医院,看见什么了没?” 刘夏妈一愣,“什么?” 刘夏刚想说,突然又有点不放心,僵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又四面八方连头顶都没放过,统统张望了一圈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我好像见鬼了妈。” 刘夏妈心口一紧,女儿真是受了太大的惊吓,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行,不能刺激女儿,得听她好好说。 “什么鬼?妈没看见啊?” “我看见了。” 刘夏抚着胸口,好像这样心能跳得稍微慢点儿似的。 “就在医院卫生间,我看见了一只鬼!不是咱们平时看电影的那种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而是……而是像国外那种幽灵,幽蓝蓝的,鬼火似的,除了眼,五官什么都看不清,也没有腿,整个一团都是半飘着的,勉强能看出是人的轮廓!” 第68章 你能看见我? 刘夏妈单手扶着方向盘,探手拍了拍女儿。 “这世界没鬼的, 你看到的说不定是安全灯, 或者别的什么的投影。” 刘夏不赞同, “那是卫生间,哪儿有什么投影?再说,就算有,也没投那么大的,而且, 安全灯是绿光, 这是蓝光。” “也可能是什么咱们不知道没注意的,总之绝对不会是鬼, 不然怎么会只在卫生间出现?” -- 第167页 “不止卫生间,她其实……其实有跟出来, 但是我没敢盯着看, 就眼角余光瞟的,我害怕,我……要不我怎么会突然要出院?” 刘夏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好像哪个鬼片说过, 不能在背后议论鬼,不然会被鬼缠身的! 她赶紧四下又张望了一圈。 还好还好,没有跟来。 那里是医院,有个把幽灵什么的好像也很正常, 她记得好像另一部鬼片有说过,鬼死之后只能留在她死的地方,不能来回跑, 好像叫什么……地缚灵? 估计那鬼也是,离不开医院的。 这她就放心了。 不过,还是别背着鬼讨论鬼了,万一真缠上她…… 刘夏打了个冷战,不行,不能想,不过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就已经浑身发冷,魂不附体了。 刘夏妈看了眼大女儿,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儿这么怕鬼,心里又是一阵自责,她真的太不关心女儿了。 “妈晚会儿联系学校,期末考就不考了,你情况特殊,学校肯定不会挂你科,估计下学期跟着一块补考就行。” 对啊,今天是考试第一天,她差点就忘了。 刘夏妈继续转移话题安抚她的情绪,“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发求救信号,为什么不发给我或是你爸,不然你妹也行啊?怎么发给人家?” “呃……” 刘夏微吐了口气,是时候把钱的事说出来了。 当然,只能说前半部分,后面她故意被齐飞抓走这种事,打死不能说。 刘夏把被几个女生欺负,又找刘语冰借钱的事大致说了下。 “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想着花点钱好好整整她们,也顺便为我自己正正名,顺便威吓一下失踪的齐飞,让齐飞知道大家都知道他要害我了,警告他识相点别再打我的主意,谁知道……” 刘夏偷瞄了眼妈妈,她才刚出事,刚醒过来,妈妈应该能少发点儿火儿吧? 不过那可是不少钱呢,后续还要再补,就算雷子不赚她钱,也绝对不能让人家赔了工夫还贴钱。 刘夏妈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到路边,拉好手刹,突然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臭丫头!我想打死你知道吗?!” 啪! 气势汹汹挥来,轻飘飘落下,打在脸上挺脆生,却一点儿也不疼。 刘夏下意识地缩脖子闭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挑开眼缝,偷偷瞄向她妈。 她妈两眼通红,刚止住没多大会儿的眼泪,这会儿流得更凶了,说是泪雨滂沱毫不夸张。 刘夏怔住了,眼圈跟着红了,上手搂住了妈妈。 “你又哭什么呢妈?” 刘夏妈轻捶了下她的背,搂紧女儿,“你说我哭什么?我都要被你给气死了!你说你出这么多事,为什么一件都不给妈说?!妈就这么靠不住?” “不是妈,我就是觉得……我自己能解决。” “能解决个p!解决到医院也算能解决?!” 刘夏不敢再反驳,乖乖地搂着妈妈,感受着幼儿园以后再也没感受过的妈妈的怀抱。 妈妈居然没有气她花了那么多钱,还搂她,简直……简直像做梦一样。 刘夏的眼泪忍不住也涌了出来。 妈妈哽咽着怒道:“你这解决的不行!不把那几个臭婊砸整退学不算完!” “没那么严重妈,这样就够了。” “不够!她们坏你名声,还这么欺负你!退学都是轻的!” “可……” “放心,妈有的是正经手段让她们自己退学!” “可我真觉得没必要做到那一步,毕竟这关系她们一辈子,实在不用赶尽杀绝。”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个,刘夏妈突然撤开身,瞪着通红的眼,眼泪叭叭掉着也不影响她的凶悍。 “她们造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关系着你一辈子?!什么一无是处只有脸的花瓶?什么三角恋被包养?这种谣都造的出来,这得是有多恶毒?! 这种人我跟你说,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让她们退学进社会好好感受一下就学乖了!” 刘夏垂着长睫,一言不发,刘夏妈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你可以心软,可以善良,甚至蠢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对敌人这样,对敌人只能快准狠,绝不能手下留情,绝不能再给她继续伤害你诋毁你甚至报复你的机会!” 这些道理,在顾凌洛抛弃她的那瞬间,她就已经懂了。 可她真的觉得这样的报复已经够了,方雅丽也好,周燕也好,她们根本不重要,不值得她再浪费精力浪费钱,她未来的路,已经想好了。 “妈,真的不用了,留着钱自己买点什么不好?” “你这孩子。”刘夏妈见她真的不想再报复,也没再坚持,“那好,咱们回家,妈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好。” 路上拐外买了排骨乱七八糟的菜,回到家,还没停好车远远就见警察守在楼道口。 请警察进家做了笔录,警察问她明明下载了公安app,为什么不用公安快捷键报警?为什么只通知了朋友? 刘夏解释,报警快捷键和联系朋友的快捷键冲突了,她没注意,想报警来着,结果却通知到了朋友。 这个回答□□无缝,警察也没多说什么,又问了点儿别点就离开了。 -- 第168页 晚上,刘语冰放学回来,九点二十放学,半小时的路程,她居然十分钟就赶了回来,一路狂蹬单车,蹬得满头大汗,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就扑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刘夏被她的冲劲儿带得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你没事吧?”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 她才刚开口,妈妈就亮着嗓子打断了:“本来没事,让你这一撞可就不好说了,还不快起来洗手吃饭!”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专门给你留的!” 老妈的性子刘语冰清楚的很,争来吵去的反而更消磨时间,还不如顺着她速战速决。 她搂着刘夏又蹭了蹭,蹭得刘夏半张脸都沾了她的汗,湿津津的,这才起来。 “等我五分钟!” 说着话她已经奔到了洗手间门口,呼呼地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洗衣机上,水管拧得哗哗响,洗脸洗手擦脸一气呵成,出来囫囵吃了几口菜,拽着刚洗了脸上的汗的刘夏直奔卧室。 砰地甩上房门,刘语冰简直迫不及待就质问出声。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刘夏知道瞒不住妹妹,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语冰是下午才知道她出了事,旷课跑医院没找到人,却正好碰见老爸,老爸训了她一顿,硬生生又把她送回学校,严令她不放学不准乱跑,不然就巴拉巴拉的,害得她硬生生憋到现在。 “怎么不说话?问你呢,你是不是傻了?不,你这根本不叫傻,你这就是犯贱你知道吗?为了个不要你的人以身犯险,你贱不贱你?!” 刘夏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没有半点反应。 刘语冰气急攻心,上去扳着她的肩晃搡了两下。 “怎么着?用完我了,爱搭不理了?你有本事窝里横,你有本事别犯贱啊你!” “我……还能再贱点儿。” “什么?”刘语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刘夏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熏得通红,卷翘的睫毛沾着雾气,仿佛再多说一个字,浮在眼底的泪水就会滚出眼眶。 刘夏嗓音沙哑,哽咽中带着自嘲:“如果她能回到我身边,我还能再贱一点儿,更贱一点儿!让我贱一辈子我都愿意!只有她能回来!可我就算自己把自己作践死,她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颗滚出眼眶,她眼都不眨,任血丝迸裂,仰头望着妹妹。 “我有那么差吗?是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聪明?还是她真是狐狸精,看不上我这微不足道的人类?为什么我到现在还幻想着她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肯出现?” 到底是血浓于水,刘语冰心口像被戳进了把钢刀,突然疼得难以言喻。 她一把搂住刘夏,刚才的气势汹汹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心酸心疼。 “是你太好了,她配不上你!这种人渣早晚会有报应的,咱不想她,咱找个更好的,一辈子宠你爱你还听你话的那种。” 趴在妹妹胸口,听着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刘夏缓缓阖上眼,已经分不清心到底还有没有在滴血,分不清痛与不痛,只是剩下麻木。 “别学我,以后你一定要找个普通人,谈个普通的恋爱,简简单单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刘语冰只当她说的狐狸精是颜值高的,普通人是性别男符合世俗要求的也没多想。 刚才那一通吼,自己爽了,却吼哭了老姐,她是又心疼又后悔,这会儿甭管老姐说什么她都会一口答应,哪怕让她趴地上转圈学狗叫她都不带犹豫的。 “你放心,等我交了男朋友,第一个先给你看,你点头我才继续,你不点头,我立马把他踹了!” 怕老姐胡思乱想,刘语冰陪刘夏一起睡,本想着等老姐睡着她再睡,可说着话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也不能怪她,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一忙就是一整天,怎么可能不困? 刘夏静静躺着,直到耳旁呼吸规律绵长,轻微的鼻鼾响起,她才翻了个身。 窗外夜色幽沉,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意想,也或者说,就算想她也想不出什么。 她的脑子成了摆设,彻底废了,除了那个叫顾凌洛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究竟是因为得不到才会忘不掉?还是太爱了才会变成这样? 或许她已经不爱顾凌洛了,在她在希望与绝望中反复挣扎时,那份爱已经变质成了恨。 都说爱之深恨之切,很多爱而不得的人会放弃爱变成恨,或许是因为,恨更容易,也更轻松吧。 刘夏眨了下酸涩的眼,轻手轻脚下床,眼泪干涸在脸上,总觉得紧绷绷的不舒服,她需要洗把脸,也或者说,需要冰冷的水让自己跳凸的太阳穴放松一点。 说是大脑一片空白,却还在飞速运转着脑细胞,头都快裂了。 穿上拖鞋站起身,拖拖拉拉去了卫生间,既然来了,就顺便方便一下。 脱.裤子,抽纸巾,穿裤子,冲马桶,再走到洗手台前拧开凉水管。 冰凉凉的水哗哗流着,她调小了点,手伸到水流中,不过几秒就冷透了。 冻像是痛,又好像不是。 身后依稀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刘夏脊背一凉,原本混沌的脑子陡然清醒! -- 第169页 什,什么声音? 幻听吗?肯定是幻听!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却不敢,只能转动眼珠,偷偷向后瞄去。 呼唔—— 脸侧气流带过,一只手臂拖着长长的水袖如云似雾般划过眼前,幽蓝的手指摸到了热水龙头,轻轻的,悄无声息地打开,并没有开很多,只是稍微一点点,原本冰冷刺骨的水流缓和了许多,带着丝丝温热。 刘夏的手抖了,胳膊抖了,浑身都抖了! 不是冷的。 她强装镇定关了水管,转身同手同脚走出卫生间,那鬼影始终跟在她身后,飘飘忽忽,幽幽蓝蓝,在这暗夜之中,忽明忽暗。 不行了,忍不住了,好可怕!!! 这会儿也没工夫伤心难过,刘夏撒开脚丫子直奔卧室,拖鞋甩掉一只都顾不得捡,扑通一声跳上床,捞过被子就蒙住了脑袋。 鬼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上帝啊!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如来佛! 求求你们保佑我! 我宁愿两眼一闭从楼顶跳下来,也不要活生生被鬼吓死! 我已经够惨的了,求求你们千万保佑保佑! 缩在被窝里闷了半天,刘夏有点上不来气儿,想露头看看那鬼走了没,却又没胆子。 等等! 她这又跑又折腾的,怎么冰冰半点儿反应没有? 该不会,那鬼突然转移目标,改缠妹妹了吧?! 刘夏莫名想到了鬼压床。 “冰冰?” 没反应。 “冰冰!” 又拔高了音量,还是没反应。 “冰冰啊!” 她猛地撩开被子! 一双幽蓝的眸子,近在咫尺,一动不动盯着她。 【你能……看见我?】 第69章 命中注定的人 刘夏僵直着视线,呼吸都快凝滞了, 差点没不打自招脱口而出“我看不见, 我什么都看不见”! 透过那幽蓝的身形, 刘语冰揉着眼撑身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姐?” 刘夏如蒙大赦,咬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伸手穿透那虚无的身形,一把搂住了妹妹。 “我,我饿了!” “啊?” “我说我饿了!” 看妹妹这淡定的表情就知道, 她肯定看不见这鬼, 白天在医院也没人看见,貌似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不要!这种特殊技能她一点都不想拥有! 刘语冰挠挠乱糟糟的短发,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那,那怎么办?咱俩都不会做饭, 要不我喊妈起来给你做?” “别, 不用了,晚上你吃的剩饭热热就行。” 刘语冰有起床气,可面对她老姐什么气都么得了, 乖乖爬起来,乖乖穿上拖鞋,乖乖跑去厨房帮老姐热菜。 老姐亦步亦趋跟着她,死搂着她的胳膊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刘语冰母性光辉爆棚, 突然觉得姐姐不是用来撒娇的,而是用来保护用来疼的。 “都热一块儿怎么样?” “行,都行。” 那幽灵呢?还跟着她吗? 刘夏做了十秒钟心理建设, 假装不经意回头瞄了一圈。 欸?不见了! 呼—— 太好了,这是走了的意思吧? 话说她不是医院的地缚灵吗?怎么会跟着她回家? 难道真是因为她在背后议论她,所以她解脱了诅咒? “姐,这鱼块儿应该不能热一起吧?好像有点腥。” 身后传来妹妹的声音,刘夏回头,刚想说不吃鱼,迎面正撞上一双幽蓝蓝的眸子。 真撞!不是假的!她眼睫毛都刷到人家那蓝眼珠上了!每眨一下,那眼珠子就会如流云般涌动。 妈妈咪呀!太可怕了!鬼呀!!! 扑通! 刘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圆了桃花眼,吓得大气儿都不会喘了。 那幽灵轻飘飘俯下身,长发云雾般向后逸散,幽蓝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居然还……还向她伸来细长的指尖,顺着她的眼廓轻轻描划。 好冰!好冷!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那移动在眼周的指尖像是零下八十度的冰棍,冻得她直想打冷战。 【你能看见我。】 这次是肯定句。 不!我不能!我没有!我什么都看不见! 刘夏瞬间全身僵硬,仿佛都能听见骨节咔咔的脆响。 “姐你怎么回事?快起来!” 刘语冰开了冰箱拿了鱼块儿,一回头就见她姐傻坐在冰凉凉的地上,赶紧过来扶她。 刘夏就势起来,心乱如麻。 怎么办?被发现了! 承认还是不承认? 不,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能看见她!承认了就完蛋了! 这种圣母剧情,恐怖片里不知演过几百遍,大都是鬼纠缠着唯一能看见自己的主角,要主角完成自己的心愿。 运气好的话,主角经过一系列三魂吓走七魄的惊吓,终于送走那鬼,辛苦忙碌整部片儿,别说捞上点儿什么好处,没把命吓掉就不错了,顶多被强制灌下点儿心灵鸡汤。 运气不好的话,鬼没帮着,命还搭进去。 不管是哪种,刘夏都不能接受。 她胆儿小怕鬼不禁吓,并且,她还不想死。 -- 第170页 是的,她一点儿都不想死,既然重生是浩烟改改给她的虚假记忆,那她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希望是什么。 或者说,她已经不敢承认她现在还抱着不该有的希望。 不想了,头疼,反正只要吓不死,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能看见鬼的! 菜热好了,刘夏勉强吃了几口,拉着妹妹回去继续睡觉。 全程那幽灵都悬浮在她身侧,忽明忽暗,忽隐忽现,吓得她别说伤心,连顾凌洛三个字都没顾得去想。 窝里嫲呀!幸好这幽灵飘飘忽忽像团云雾,这要跟电影里那样翻着白眼儿嘴裂到耳朵根儿,时不常再像爬山虎一样地砖天花板爬那么一圈,打死她也装不出淡定。 说起来,这幽灵还真跟老人们说的那样,阴气很重,凉飕飕的,往跟儿一站,简直就像大冬天开冰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死活钻进妹妹被窝,紧搂着妹妹的胳膊,盘着妹妹的腰,无视妹妹惊愕的视线,头埋妹妹颈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光大亮,妹妹早没了影,冬阳透过帘缝恍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哈啊—— 天终于亮了,终于不用见鬼了,等会儿起来上网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好的驱鬼法子,或者附近哪儿有卖开过光的护身符之类的。 一个呵欠没打完,晃眼的光消失了。 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下,缓缓张开,一抹幽蓝的光影飘在窗边,伸手帮她拉严了窗帘。 刘夏:“……” 不是说鬼怕阳光的吗?不是说鬼白天不能出来的吗?不是说…… 好吧,她明白了,这鬼不是一般的鬼,她是怨气极重的鬼,说不定还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死时还穿了一身红的super厉鬼! 厉鬼你好,厉鬼再见。 刘夏内心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表面却淡定的一匹。 坐起身,撩开被子,下床穿鞋,开门出去,轰咚,摔上门,深吸一口气。 “妈!!!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家吗妈?!” 刘夏妈在复式楼一楼,正在做饭,不等应声,刘夏已大呼小叫着呼咚咚跑了下来。 妈妈愕然:“怎么了?” 呼唔—— 刘夏跑得脚下乱滑,几次差点滑倒都不带减速的,直扑进妈妈的怀里。 “我,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久违的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好有安全感。 想到以前只顾着工作,次次都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刘夏妈又是一阵自责,她心疼地收紧胳膊摸了摸女儿的头。 “妈这几天不去公司,在家好好陪你。” “这样不好吧,公司那么忙,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没事,不差这几天,还是我家大虫最重要。” 好久没听妈妈这么喊过自己了,刘夏鼻子酸酸的,可这依然挡不住她的毛骨悚然。 那鬼跟着她一路过来,轻飘飘落在她身后,虽然没有突然跳出来吓唬她,可还是吓得她脊背发寒。 这不废话吗?谁背后跟只鬼能不害怕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那鬼吼一句:我看不见你!也帮不了你!你赶紧走吧你! 那鬼一跟就是一个礼拜,刘语冰眼看都考试完放假了,她还锲而不舍的当着背后灵。 果然人是最可怕的生物,不管是家暴还是被鬼跟,时间久了什么都能习惯。 刘夏习惯了。 这鬼……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首先长的就不可怕,浑身蓝汪汪的,挺像某经典西游游戏里的剑灵,不过比剑灵看上去更柔和。 其次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严格说起来,她好像还一直在帮她。 譬如,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说她门把手拧反了,第二次直接帮她开了热水,之后还帮她拉了晃眼的窗帘,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橡皮,帮她找到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发卡,还专门放到她眼皮子底下。 对了,那天夜里被她吓掉的拖鞋,也是她帮着捡回来放到床边的,当时她太害怕了,只顾着拽着妹妹去厨房,根本没想过为什么拖鞋明明掉在了客厅,怎么又自己跑回床边? 细数起来,这鬼还真帮了她不少忙,虽然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忙。 难道这鬼有照顾癖?是像田螺姑娘那样的保姆鬼? 对了,田螺姑娘不是鬼,顶多算是个妖。 这才短短一个礼拜,刘夏觉得自己越来越懒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呸!由勤入懒易。 比如现在,她想看电视,可遥控器在电视柜上,她窝在沙发懒得动。 “哎,遥控啊,你为什么要离我辣~~么远妮?” 低头吃了片薯片,背后气流涌过,一道幽蓝身影飘过去又飘回来,遥控器搁到了她手边。 “哇啊,怎么在我手边?太神奇了。” 刘夏没有一丝阴阳顿挫地念完她没有灵魂的台词,淡定地按开电源,翻着台,随便挑了个动画片开始看。 这一个礼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刘夏的心境像是过山车,经过了一系列忽高忽低之后,终于平稳到达了终点。 这当然不单单指她不怕这只鬼了,还有她终于确信齐飞没有碰过她。 -- 第171页 原因很简单。 梁建平死了,齐飞作为重要嫌疑人,暂时留在重症病房,由警方看管,而顾家姐妹完全没有要帮他洗清嫌疑的意思。 如果她真的被碰过并且怀孕了,她们绝对不会轻易抛弃这枚棋子。 警方因为梁建平的死又找了她一次,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敢相信梁建平真的死了。 他为什么会死?齐飞说他只是打了他一板砖而已,照理说不应该啊? 她不想去揣测他的死因,横竖猜得对与不对又能改变什么? 只是可怜了梁建平,他努力学习努力考出村子努力经营着自己的人生,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来想去,她去看了齐飞一次,想再明确一下他到底有没有碰过自己。 齐飞躺在重症病房,全身大面积冻伤,尤其是那双手,全部坏死,已经截肢了,腿也伤得不轻,虽没到截肢的程度,可也只能当当样子,根本站不起来。 医生说,他这辈子只能守着轮椅过活,能好好坐着都是奇迹。 齐飞见了她,眼微微睁大,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声音,是她透过呵气明灭的氧气罩看嘴型看出来的。 【我……真……后悔。】 她不知道他说的后悔究竟是后悔计划失败,还是后悔自己所作的一切,她只知道他一直盯着她左手的无名指,一直盯着。 无名指空空荡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枚戒指哪儿去了。 她问了所有人,都没见过。 不过她也确信了,齐飞没碰过她,不然,他至少会看一眼她的肚子。 可他没有,半眼都没有。 有雷子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案子传得沸沸扬扬,持续发酵到现在。 雷子按照她的要求,添油加醋描述了她的恐惧与悲惨,说她为了不被玷污,不顾一切逃走,差点死在荒郊野外,现在精神不稳定,总是做噩梦,离抑郁症精神分裂症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不管他描述的多惨,换来的只有网友的唏嘘同情。 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刘夏闭了闭眼,真是讨厌,上帝造人时为什么要把眼泪和鼻涕联系在一起?这完全违背了美学的基本要义。 纸抽盒在茶几那边,有点远,她伸胳膊,再伸胳膊,还是差一点够不到。 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小事都能气到暴躁,她攥拳狠捶了两下茶几,眼泪鼻涕流得更凶了。 奶熊的!难道非逼着姐坐起来? 行!别让姐够到你,不然非把你拆零碎了不可! 嘶嘶—— 盒子无声无息朝她这边挪了挪,刚好递到她手里。 刘夏掀起泪汪汪的眼瞟了下那团蓝汪汪,垂眸淡定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撸了撸鼻涕,扬手丢掉。 纸团划过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眼看就要落在地上,蓝汪汪飘了过去,纸团准确……不对,应该说,垃圾桶准确接住了纸团。 刘夏只当没看见,抽出纸盒里所有的纸,“残忍”的将纸盒拆成刚买来时一片一片的样子,再重新组装回去,塞回纸抽,放回茶几,这才拽了拽薄毯换了个台。 蓝汪汪沉默地看着她徒劳无功瞎折腾,慢悠悠飘回到她身后,做好事不留名,乖乖的继续当她的背后灵。 刘夏回头瞟了她一眼,又瞟一眼,再瞟一眼。 看那任劳任怨任搓圆揉扁的小媳妇儿样,一只鬼当到这种程度也是够惨的了。 不,也或者这只鬼太聪明了,知道硬的不行,干脆来软的,就是想潜移默化让她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你赢了。 刘夏点了点额角,起身盘腿靠着沙发背坐好,冲背后勾了勾手指。 等了半天没见鬼过来,回头一看,蓝汪汪一动不动望着她,虽然脸上五官不全,只有一双蓝幽幽的眼,可还是充分表达出了她的愕然。 刘夏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你到底过来不过来?当背后灵当上瘾了是吧?我脖子扭得难受。” 蓝汪汪眨了下眼,这才确信的确是喊她,迟疑了一下,乖乖飘到她前面,还是刻意从旁边绕着飘的,没从头顶那么不礼貌。 居高临下望了眼沙发上的她,蓝汪汪只停了一秒,又矮下身形跪坐在地上,规规矩矩与她平视,云雾般的裙裾铺散开来,如绽放的花朵,星光点点,如梦似幻。 很好,不错,没想到还是只有修养的鬼。 刘夏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越看这只鬼越顺眼了。 她两手搭在膝盖,老僧入定似的,轻佻道:“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只要不危险不吓人,我都可以考虑。” 幽蓝的眸子一错不错望着她:【你果然可以看到我。】 刘夏瞪眼,“这是重点吗?!趁我还在国内,赶紧地说愿望,等明年我走了,你想让我帮我也帮不上了。” 【走?你要去哪儿?】 “出国。” 幽蓝的眸子微微睁大,似乎逸出了一丝悲伤。 蓝汪汪没说话,垂下了眼帘。 刘夏本来不想解释,可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啰嗦了一句:“帝大和Y国有交换生项目,我之前一直犹豫没有报名,现在也不犹豫了,明年开春就报,如果通过的话,三月就会走。” 【出国挺好的,我……没什么心愿。】 -- 第172页 “真没有?” 【没有。】 “那行,那你走吧,别老跟着我,家里住着一只鬼,怎么说都是晦气,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实在不方便继续收留你,咱们就……好聚好散,bye了个bye吧。” 蓝汪汪攸地抬起眼睫,脸侧逸散的流云带起了细小的漩涡。 【我不走。】 “你又没什么心愿,干嘛非赖我家?你知不知道你阴气很重的,整天贴我背后冻死个人了,自打被你黏上,我一天到晚手脚就没热乎过,这要是夏天还好,这大冬天的,我可真有点吃不消。” 蓝汪汪有点无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很冷吗?】 “冷?你那能叫冷吗?那叫冻好吧?!大冬天开冰箱那种明白吗?” 蓝汪汪有些失落地垂下头,跪坐的姿势不变,整个身形迅速朝后退去,直退到墙边才停下,裙裾水袖带过一路星尘,忽明忽暗着她模糊的脸。 【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不是注意不注意的问题,关键你留在我家也没什么意义啊?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地方?比如酒吧啊电影院啊,好歹还热闹点儿能看个电影什么的,不比在我家这么冷冷清清的好太多了?” 蓝汪汪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我有心愿。】 刘夏挑眉,“刚不是还没有吗?” 【刚刚只是心愿成了,所以才说没有,你要是赶我走,我心愿就不成了,就有了。】 蓝汪汪的声音像是透过层层水雾传来的,飘渺又悠远,仿佛直接熨帖在了心窝,怎么听都觉得好听。 刘夏歪头看了几秒天花板。 “这样啊……那好吧,说说看,你的心愿是什么?” 【交一个朋友。】 “谁?” 【你。】 “我?” 【对。】 “别说因为我是唯一能看见你的人。” 【你就是。】 蓝汪汪起身漂浮到她面前,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却怕冰到她,又止住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一个跟我生物电波完全一致的人,才能看到我,我原本以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没想到……会是你。】 刘夏蹙眉望着她,“什么叫生物电波完全一致的人?” 【就是世人常说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刘夏笑了,顾凌洛离开后,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实。 “你逗我呢你?别告诉我这个命中注定是我以为的那个命中注定,我可不想来个什么人鬼情未了,就算我没有这个……超自然歧视,可我的心已经不在了,就算想配合你也做不到。” 蓝汪汪幽沉地望着她,缓缓垂下眼帘,明明没有五官只有眼,却偏偏长了没什么用的眼睫毛,那睫毛真美,睫尖逸着细微星尘,还又密又长,看着既眼熟又让人手痒,恨不得直接上手拨弄两下。 刘夏不自然的转开视线,这还真是情伤过度看只鬼的眼睫毛都惊为天人觉得像极了顾凌洛。 【不是,这个命中注定是有缘的意思,也可能是朋友或是其他。】 “哦,这样,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是最后的陪伴。】 “什么意思?”刘夏转回视线看着她。 【我……已经在这人世间徘徊了很多年了,我们这种游魂,只有完成心愿或是熬够时间才能投胎,可我真的游荡得太久了,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心愿了,但我知道,我快要熬够时间了,就在明年,大概就是三月,也可能四月,我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刘夏神情微黯,随即笑道:“那不是很好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没有人能看见我,也没有人跟我说话,我……很孤单,好不容易遇见可以交流的你,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刘夏挥手打断,蹭了下微红的眼角,“太煽情了,我泪点低,别说了,你想留就留下吧,反正没多长时间了。” 【谢谢。】 “不用谢,反正你也挺好用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刘夏了然颌首,“也对,这么多年没人叫过,忘了也正常,那我该叫你什么?总不能鬼呀鬼的喊吧?” 【叫我什么都行。】 “emmm……那我随便叫了?” 【好。】 “那就叫你狗狗好了,来狗狗,姐姐摸摸头。” 蓝汪汪错愕地望着她,没动。 【什么?】 “狗狗啊。” 【为什么叫这个?】 刘夏歪头,窗外阳光斜落在她脸侧,映着她的桃花眼美目荧光,唇角扬起的笑意暖如朝阳。 “因为你蓝汪汪一团的,我本来想叫你蓝蓝,可又想起某个仇人喜欢的人也叫lánn,虽然她是山风岚,字不一样,可我就是觉得别扭。 可要是叫你汪汪……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想了一圈儿,就只能叫你狗狗咯~~毕竟和汪汪最接近。 怎么?你不喜欢?” 【我……喜欢。】 第70章 乱点鸳鸯谱 刘语冰考完最后一门,一路蹬着单车, 跟几个同学嗷嗷叫着往家冲, 引了路人纷纷侧目。 这还只是期末考结束, 这要是高考结束,他们怕不是要疯。 -- 第173页 回了家,顾不得理会保姆,刘语冰拽着刘夏就回了卧室。 呼咚把刘夏丢在床上,刘语冰单脚踩着床边, 居高临下望着她姐, 气势磅礴地蹦出一句:“时间到了!结束吧!” 刘夏和她约定,等她期末考试结束, 不管顾凌洛出不出现,刘夏都必须让雷子停了水军。 刘夏勉强扯出一抹笑, “等下我给雷子打电话。” “别等下, 就现在,立刻!马上!” 小霸王还是那个小霸王,刘夏宠坏的小霸王。 “好, 现在就打。” 刘夏瞟了一眼蓝汪汪,摸出手机拨给雷子。 “好了,打完了。” 挂了电话,刘夏起身要出去, 刘语冰一胳膊又把她揽躺回去。 “姐,别怪我啰嗦,我知道感情这种事不是说时间到了就能立马忘得一干二净的, 可人这辈子,傻一次就够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当务之急就是忘了那个人渣,重新开始新生活!” 刘夏挣扎了几下都没能坐起来,只好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别光知道了,现在,赶紧的去换身衣服,跟我出去。” 刘夏一怔,“去哪儿?” “玩儿啊。” “去哪儿玩儿?” “哎呀,你先起来换衣服嘛。” 明明是她揽着不让起来的,还恶人先告状。 刘夏无奈地摇了摇头,撑身坐起,看她跑到衣柜前,呼地拉开衣柜,一件件往外扔。 “这件不行,太素了,这件也不行,太土,还有这件这件,不行不行,怎么都这么清汤寡水?姐啊,你就不能sexy一点吗?” 刘夏无语地望着满床衣服。 “你到底想干嘛?” “都说了带你去晚儿嘛。” “就咱们俩?” “不是,好多人。” “你同学?” “对啊~这不是刚考完试,大家放松一下嘛。” “那是你同学,我去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语冰拿着件打底衫在她身上比划了两下,“行了,就穿这件。” 刘夏无奈,只好解了身上的家睡衣扣子,一抬头,那团蓝汪汪穿墙而过,已经出去了。 这只鬼真的特别有教养,起码非礼勿视这点做的就极好,虽然她严重怀疑当初在医院卫生间,还有头一天晚上在家里卫生间,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不过至少后来她确定她再也没跟着她进去过。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女的,她还是只看得见摸不着的死鬼,就算看见了又能怎么滴? 刘夏换好了衣服,又被妹妹按着化了个妆,再起身,刘语冰笑眯眯晃了晃大拇指。 “不错呦我的姐~~是我喜欢的那款~” 这一身搭配确实和刘夏平时小清新的气质完全不同,暗红色的修身打底衫包裹着她傲人的弧度,窄肩细腰一览无遗,深黑的低腰裤勾勒着迷人的臀腿线条,遮不住的撩人曲线。 黑红搭配本就是冷艳系,再加上妖冶的口红色号,深邃的小烟熏,还有那吹风机临时吹出的带着凌乱美的长发,刘夏什么都不需要做,只一个眼波流转,立马撩得人骨头发酥心驰神荡。 刘夏在镜子前绕了一圈,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夜店狂舞一场了。 她套上翻领大衣,蹬上羊皮小靴,被刘语冰拽进了一家KTV。 ktv包厢有近二十个人,男男女女,吱吱喳喳,震耳的音乐都盖不住他们的嘈杂。 一见她俩进来,几个男生立马嘻嘻哈哈过来,上手就要帮刘夏脱大衣。 刘语冰赶紧拦住,一只两只三只,一只只拍开他们的咸猪爪。 “干嘛呢?一群色.痞!走开走开走开!” 几人啧舌撇嘴笑闹道:“怎么着?嫉妒呀你?你姐就是比你美,你嫉妒也没用~~” “找打!” 刘语冰又伸手拍了他们几下,这才接过刘夏手里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几个男生还不死心,嬉皮笑脸凑到刘夏沙发跟前。 刺头男生蹲在地上,冲她笑:“美丽的小姐姐,有首歌想献给你。” 中分男生搭上他的肩,“我俩合唱,一起献~” 刺头男生推了中分男生一下,“谁要跟你合唱?边儿去!小姐姐是我的!” 中分男生:“切~就你那破喉咙哑嗓,没有我帮你带调子,只怕都得跑到西伯利亚去!” 刺头男生:“啊呸!我那是跑进小姐姐的心里!~” 他俩真就跑去点了歌,还直接插队到第一首。 是郑建鹏和Y U Jay的《小奶狗VS大狼狗》。 “我是小奶狗~卖萌和耍酷我都有~~” “我系大狼狗~我可否请你饮杯酒~~” 两人轮番交替,又是单膝跪地送啤酒,又是弯腰绅士地递果盘,调跑没跑,反正殷勤不少,乐子也不少,一首歌没唱完,两人你挤我,我挤你,嘻嘻哈哈,不是这个坐个屁股墩,就是那个斜甩出去金鸡独立,逗得大家直乐。 刘夏也被他们逗得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刘语冰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道:“虽说他们是因为看了帖子,知道你心情不好,故意想逗你开心,可人真的都不错的,你考虑考虑?” 刘夏剜了她一眼,“你姐我可没老牛吃嫩草的习惯。” 刘语冰啧舌:“两岁而已,又不是差很多。” -- 第174页 “我最多只能接受比我小一岁的,多一天都不行。” “这么苛刻?” “对,就这么苛刻。” 刘语冰蹭了蹭鼻尖,突然拉起她弯腰跑过大屏幕,跑到了沙发最边边。 一个梳着清汤挂面的小女生舀着水果沙冰正吃着,一看她俩过来,肉眼可见的局促紧张,赶紧朝一旁挪了挪。 刘语冰上手勾住了女生肩膀,左边女生,右边刘夏。 “看,这是我姐。” 小女生乖巧地喊了声:“姐姐好。” 竟然还有点奶声奶气的。 “姐,这是我们以前跆拳道队的师姐,别看她小小一只软萌萌的,其实比我还大一岁。” 刘夏笑着颌首示意。 包厢吵闹,刘语冰也没有特意压低嗓音,直接凑到她小师姐耳朵边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喜欢女生吗?还哭着说自己特别自卑特别烦恼?没事,今天我帮你解决这一难题,特别奉送灵魂导师——我的亲姐!” 小师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语冰夺了手里的沙冰杯子,起身把她推到了刘夏旁边,紧挨着的那种。 这下别说小师姐,就是刘夏都不自在了。 眼神示意:【你干嘛呢?】 刘语冰两指比心:【同道中人,灵魂的碰撞。】 刘夏:想掐死二缺妹妹怎么破? 刘语冰起身,舀着沙冰吃了一口,“啧!真凉!不过真爽!你俩继续啊,请深入交流,不必管我们这群脱缰的骡子马。” 刘夏无语扶额,哪有这么乱凑cp的? 她转头刚想跟小师姐解释一下,却见她直勾勾盯着刘语冰……含着沙冰勺的嘴,屏幕明暗交错的光影斑驳在她脸上,遮不住她脸颊飞速晕起的酡红,还有那亮晶晶的眼。 刘夏眨了眨卷翘的睫毛,看一眼妹妹,再看一眼明显小鹿乱撞的小师姐。 啧! 这傻冰冰。 傻冰冰发现了小师姐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挖下个坑的沙冰,赶紧溜达过来。 “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食儿,我再给你点一杯。” 食儿?她以为自己是阿猫阿狗啊。 小女生摇了摇头,腼腆笑道:“没事,我不吃。” “你一直盯着我看,还说不吃。” “我真不吃,吃多了肚子疼。” “哦~”刘语冰肩膀扛了她一下,一副我懂我都懂的小模样,“是不是生理期快到了?我也是~~我也不能多吃,干脆咱俩一块儿吃吧~” 说着,一勺亮晶晶的沙冰递到了小师姐唇边。 小师姐呼吸都凝滞了,紧挨着她的刘夏明显感觉到了她肩膀的僵硬。 她咽了口口水,缓缓张开嘴,一口含住,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额角隐约都沁出了汗。 这可真是……肉眼可见的激动,刘夏几乎都能听到她内心的呐喊。 啊啊啊啊啊!小师妹亲、自、喂我吃冰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间接接吻啊啊啊啊!!!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嘴角水汪汪的,刘夏抽了张纸巾,帮妹妹擦了擦,想都没想,又帮小师姐擦了擦。 小师姐脸红扑扑地冲她说了声谢谢,刘夏回她一个温柔又亲切的微笑,完全一副亲妈看着自家熊孩子的宠溺眼神。 团了团纸丢掉,一抬眸,正撞上了一双水蓝蓝的眸子,那视线,隔着老远都是扑面而来的幽怨复杂。 这什么意思?她做错什么了吗?怎么jio得小狗狗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从她出门,蓝汪汪就一直跟着她,直到进了这家包厢,她才飘到最不起眼的小角落缩着,默默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刚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成了被冷落的小媳妇儿似的? 蓝汪汪看看她,看看那小师姐,又看看她,又看看小师姐,好像更低落了,突然转身,孤魂一样飘飘悠悠穿透粘着金闪闪壁纸的包厢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还是除了换衣服洗澡,蓝汪汪第一次主动离开。 刘夏莫名想笑。 你可是鬼啊!鬼!就算做不到一出场吓死一片,好歹有点鬼该有的惊悚气质好吧? 这被主人抛弃委屈巴巴垂头丧气宛如丧家之犬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刘语冰真是个二货,说是棒槌都没冤枉她,傻子也看得出来小师姐对她更感兴趣,她却拼了命的要撮合她俩。 刘语冰以姐姐还没吃饭为由,赶着小师姐和刘夏一块儿去旁边小店吃蒸饺,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几乎凝固,尴尬的一匹。 刘夏看了眼对面局促不安的小姑娘,虽说只比自己小一岁,可要说她未成年,绝对没人会怀疑。 算了,身为大姐姐,还是她来打破尴尬吧。 刘夏给她醋碟子里倒了点儿醋,笑道:“我妹妹这人看着挺精,其实有点缺心眼儿,你别在意。” 小师姐偷瞄了她一眼,笑得腼腆:“她是有点二,不过挺可爱的。” 刘夏蘸了蒸饺,咬了一小口,又道:“就是因为二,所以总有点自卑,觉得自己太女汉子,怕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整天东想西想的,连告白都不敢。” “啊?”小师姐明显一愣,“她……喜欢谁?” “一个男生,叫……”刘夏夸张地遮了遮嘴,“哎呀,我不能说的,这是冰冰的秘密。” -- 第175页 不是不能说,而是她编不出来,越是说得不清不楚的反而越安全。 小师姐瞬间垂下了脸,刚才在包厢吃冰吃的有多开心,这会儿就有多沮丧。 “原来……她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这也是好事,其实那男生也喜欢她的,我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穿,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提醒她,毕竟再有几个月就该高考了,等考上大学,再戳破岂不是双喜临门?” “嗯……是啊……那真是……太好了……” 小师姐恍恍惚惚吃完饭,推说自己还有事,也没回包厢,一个人落寞地离开了。 刘夏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这才放心地转进KTV。 唉!没想到她刘夏也有当恶毒姐姐的一天。 虽说撒谎欺骗人家小姑娘有点内疚,可想到妹妹既然能主动撮合她俩,明显就是对小师姐没兴趣,又觉得没那么内疚了。 毕竟,继续让小师姐怀揣着那种心思,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几率低得可怜,即便真得到了回应,那也是她硬生生把妹妹掰弯的,她当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她并不是歧视同性恋,也不是因为被顾凌洛伤透了就仇视一切les,她只是希望妹妹拥有普通的恋爱,最普通最普通那种。 幸福从来都是简单的,越是埋藏在复杂里,越是会被沾染乱七八糟的污秽,即便最终幸福,也总少了那最初的单纯美好,倒不如打从开始就不要迈进复杂。 反正妹妹也不喜欢她,以最小的痛苦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好的,哪怕让她当个恶毒的人也无所谓。 叮! 电梯下来了。 刘夏迈步上去。 轰隆隆,电梯门自动合上,蓝汪汪从身后冒出,光洁的电梯四壁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不错。】 “嗯?谁?” 【那个女生。】 “冰冰那个小师姐吗?” 【嗯。】 刘夏颌首,“是不错,挺乖的,长得也好。” 【那两个男生也不错。】 “啊?唱小奶狗小狼狗那两个吗?” 【嗯。】 刘夏抱臂点了点下巴,“的确,挺可爱的。” 蓝汪汪垂下长睫,缓缓缩了回去,半天才蹦出一句。 【我也觉得……挺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老妈还没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刘语冰怕老妈闻见她嘴里的酒味,塞了一嘴口香糖,第一个冲进了洗手间洗澡。 刘夏仰面躺在床上等妹妹出来,二楼倒是也能洗,可关键只有一楼才有浴缸,她现在只想泡个热乎乎的澡。 蓝汪汪坐在她身侧,裙裾水袖铺开来,满床水蓝,如云似海,幽蓝的眸子隐在逸散的点点星尘后,仿佛载了星辰大海,无声无息的美丽,一如她无声无息的守候。 刘夏望着那眼,突然有种要沉溺其中再也出不来的感觉,赶紧转开视线甩掉拖鞋,跪爬着到窗边,抬手擦掉玻璃上的呵气,望着远处霓虹闪烁。 “你说,除夕会下雪吗?” 【你喜欢雪?】 “算是吧,我喜欢那种天上地下到处都白花花一片的感觉,好像世界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用再思考任何事,可以全身放松,放空一切。” 【会下的。】 “真的吗?” 【真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是鬼。】 “哦~也对!”刘夏跪直身形,挑了块儿呵气均匀的窗面儿,小心地描画着,“那你知道下一期福彩的中奖号码吗?” 蓝汪汪飘到她旁边,她看着窗玻璃描来画去,她看着她目不转睛。 【不知道。】 “你可是鬼,怎么会不知道?” 刘夏斜瞪了她一眼,可惜那微挑的桃花眼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娇嗔似的。 “你不会是故意不说的吧?” 【真不知道,我只是只普通的鬼,只能感知大自然的变化。】 “这样啊……”刘夏画好,转头笑道:“快看我画的什么?” 蓝汪汪看了看,轻笑声带起云雾涌动。 【是我。】 “没错~!” 那是很简单的涂鸦,简单到只有一条弧线充当身.体,两个小手指印儿充当眼睛,最复杂的大概是弧线上面顶着的那两只可爱的狗狗耳朵。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 刘夏笑逐颜开,歪头看着她,突然探手摸了摸她的脸。 自然什么都没摸到,只有流云穿过指缝,蓝汪汪的脸也随着云雾的逸散透明了许多。 “我听说……幽灵可以千变万化的,你会不会变小狗?” 【会。】 “真哒?!”刘夏眼前一亮,“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飘渺的身形里分化出一只手臂,拖着长长的水袖,轻轻抬起,透明的指尖瞬间绽出一缕流萤。 流萤拖着长长的光尾,自指尖顺着手臂环绕全身,所过之处云雾翻涌,待流萤窜尽,一只幽蓝的长毛狗便悬浮在了刘夏眼前。 刘夏四下打量了一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为什么是蓝色的,不能逼真一点吗?” 狗狗身上也四散着幽灵般的云雾,这哪儿像什么三次元真狗,二次元卡通汪还差不多。 -- 第176页 蓝汪汪低头,顶着狗狗的躯壳,舔了舔她的手背,那舌上的倒刺倒是逼真的很。 刘夏下意识抽回了手,可那倒刺的粗糙感犹在,她闭了闭眼,小腹莫名一阵躁动。 真怪。 蓝汪汪一个旋身,恢复了原状,刘夏佯装无事,又问:“除了小狗,你还会变什么?” 【大概……都可以。】 “都可以?!”惊喜的声音,“那你能变成人吗?” 【能。】 “你等下啊,等下!” 刘夏呼呼咚咚跑下床,翻出大衣兜里的手机,上网搜了张顾凌洛的照片递到她面前。 “你能变成她吗?” 幽蓝的眸子复杂地看向她。 【我……】 “能吗?” 蓝汪汪垂下头,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不能吗?” 刘夏失望地仰身倒在床上,望着空荡的天花板,突然低声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 刘夏抬臂遮住了眼,“哈啊……我真是傻了,你连自己的心愿和名字都忘记了,怎么会记得这些?” 身旁气流涌动,有冰凉凉的靠近。 【我有。】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大概转世投胎了吧。】 刘夏移开手臂看向她,眼角微红,“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反而跑来缠着我?”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就算想找,也无从找起。】 “那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幽蓝的眸子闪烁了下,淡淡道:【她叫……月娘。】 “月娘……” 刘夏喃喃着,移开的手臂再度移了回去,遮住了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不记得自己的心愿,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偏偏记得她。” 【是,我很爱她。】 “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蓝汪汪沉默了很久,就在刘夏以为她要拒绝时,她突然幽幽弹出一句。 【好。】 蓝汪汪的声音仿佛随波逐流的浮萍,看似飘渺无依,却带着顽强的穿透力,一点点渗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沉入她的故事。 第71章 跟我走? 蓝汪汪说她死了好多年了,生前的朝代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自己是个走江湖的, 听说礼部尚书府有奇宝聚福鼎, 便动了歪心思。 这鼎可不是一般的祭司鼎,传闻得鼎者可福泽千秋步步高升衰神远离好运接踵,刘尚书从一个绝不可入仕的区区奴籍,青云直上坐了尚书,便是最好的佐证。 有人说, 礼部尚书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 虽名义上也是一品大员,可到底是从一品, 且六部之中,就数这礼部最无实权, 吏部兵部那才是真正手握重权。 然则, 越是无实权的官职,越是悠闲自得,党.派争斗从来无人逼他站队, 党同伐异完全与他无关,龙椅换了两岔,朝堂大清洗,五品以上京官几乎全都换了个遍, 唯独他这一品大员纹丝儿没动。 朝堂江湖,高官百姓,无人不知这聚福鼎的好处, 却从未有人打过它的主意,也或者说,打主意的人莫名其妙最后都在夺鼎之前出了事,就连那皇帝老儿,前脚刚动了点小心思,后脚便被人踹下了龙椅。 说来也怪,前后三任皇帝,想夺鼎的被皇弟篡了位,想杀了刘尚书再夺鼎的直接一命呜呼,唯有这第三任压根不招惹刘家,反倒国泰民安,皇位坐得那叫一个稳当。 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聚福鼎依然稳稳地藏在尚书府,刘尚书也从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长到了四十岁壮年,家中妻妾成群,一个接一个给他生了整整二十一个儿子,皇帝老儿都没他能生,可谓一年一个,福荫子孙。 然则,刘尚书却有个小小遗憾,儿子不少,唯独没有女儿。 虽说这是重男轻女的年代,可到底物以稀为贵,二十一个儿子不得一个女儿,又怎能不让刘尚书伸长了脖子盼闺女。 不久后,四十岁老妻意外有孕,羞得无脸见人,就怕人说她老不正经,毕竟那个年月,四十岁已是做祖母的年纪,而她膝下已有三个孙儿。 可到底是刘家的骨肉,总不能灌了那去子汤,老妻忍着羞耻,十月怀胎产下一女,喜得刘尚书大宴宾客七天七夜,比之嫡子降生排场都大。 刘小姐春夜而生,时值弯月挂东窗,刘尚书直接拍板,取名春月,府里上下都唤她月娘。 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女儿,还是正妻嫡女,怎么算都是独独的宝贝疙瘩,加之闺女不能分家产,到了十来岁上就得嫁人,实在对其他房的姨娘儿子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各房上下可不都顺着自家老爷的心思,对月娘都是比着赛着惯宠。 皇帝老儿见状,也跟着顺水推舟,一道旨意下去,封了月娘五品县主,旁人辛苦读书几十载都未必能得来的福分,她一个襁褓女娃却轻松拥有。 要不就说,万般皆是命,人家投生的好,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刘月娘真真儿是蜜罐子里泡大的,那都不能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那根本就是全身都镀了金,从里到外都是金贵。 时光荏苒,刘月娘十三及笄,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只盼着能娶了这小福娘,连带着自家也沾沾刘府的福气。 老尚书笑呵呵一一接待,却一个都没应承,只道闺女还小,待她大些再议。 -- 第177页 摸不着门路的自然是没有办法,可有门路又心思活泛的自然就不一样。 尚书夫人娘家小妹以嫡子自小体弱为由,央求姐姐把他接到福泽深厚的刘府寄养,六七岁就送来了,一住就是及冠。 最初几年,齐家表哥年幼,除却读书便只晓得玩耍,虽说和古灵精怪的月娘十分投缘,却并没有起什么旁的心思。 随着年岁渐大,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整日对着花容月貌的表妹,又有父亲母亲背后殷殷鼓动,自然免不了动了春心,得了闲暇便去惜春院寻月娘,变着法儿的哄她开心,两人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竹马青梅,月娘也与他十分亲近。 这年,月娘正是十五好年华,齐家表哥带着她踏青赏桃花,趁着花好景美气氛佳,取了腰间玉佩赠她。 那年月,定情首选便是玉佩,戒指倒是不上台面之物。 那是的戒指又名经戒指,始于后宫,传于市井,是来了葵水不方便伺候夫君的妻妾戴在手上提醒夫君的,连配饰都算不上,更遑论用来定情。 月娘收惯了哥哥姨娘们送的小物件,倒也没甚在意,他送她就接,接过还品头论足了一番。 “触手温润,玉质清透,是块儿上好的羊脂玉,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道谢之语是绝不可能有的,她刘月娘从不知“谢”字为何,也从未说过。 肯收下这物件当真已是给足面子,绝不是骄矜或口是心非。 想她刘尚书的宝贝千金,刚落地就是五品县主全天下独一份的小福娘,什么没见过?区区一枚羊脂玉佩算得什么?真真儿是看在玩伴的份儿上才收的。 可刘月娘的玩伴又何止齐家表哥一个? 不提老尚书怕她寂寞专门找来的远亲表姐,单那二十一个哥哥哪个不是争着抢着带她玩儿? 这也就是他们年岁大了,各有各的忙碌,陪的时间少了些,不然哪儿轮的到齐家表哥领着踏青? 在月娘眼里,齐表哥和自家亲哥哥也没甚不同,总归都是哥哥。 齐表哥见她转头要走,赶紧上前一步拦着。 “月娘既收了这定情玉佩,表哥便当你应承下了,回头便找爹娘过来提亲。” “提亲?” 刘月娘便是保护的如何妥当,好歹也是晓得成亲是何意思的。 “我不要成亲。” “为何?可是表哥哪里做的不好?” 月娘摇头,“并非表哥不好,成亲实在无趣,还要辛苦主持中馈,还不得随意踏出府门,尤其尤其,还得离开爹爹娘亲,月娘才不要!” “可你不能总守着尚书府,总是要出嫁的!”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爹爹娘亲,一辈子都不嫁人!” 月娘叉腰娇嗔,一双桃花眼映着满枝桃瓣,分不清是那桃花映艳了眉眼,还是眉眼撩红了桃花,施施然搅乱了少年本就荡漾的心。 齐表哥无奈笑道:“月娘还小,待你再长个一年半载,晓得了情为何物,自然会将孺慕之思朝后放一放的。” “月娘才不会!爹爹娘亲永远是第一位!” “好好好,第一位!可既然是第一位,想来你必然是要听姨母姨丈的,若他们让你嫁人,你当如何?” “他们不会逼迫月娘!” “可世俗伦常他们总是要顾的,没有哪家千金小姐过了十八还未嫁人的,大都十三定亲,十六成亲,便是遇上白事守丧,也拖不过十九,届时你又当如何?” 月娘生气了,掷了那刚刚收下的玉佩到他怀里,转身朝林外走去。 “收你块儿破不伶仃的玉佩唠叨我这么许多,我不要了!” 齐表哥赶紧追上,接连哄了几句,待她心绪稍平,这才循循善诱。 “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说,与其将来你被迫嫁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不如便嫁给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疼不疼你,你自当最是清楚,我绝不会如旁人家那般对你百般约束,你还是你,想如何都随你的意思。” 这个提议,正在气头的小月娘自当不予理会,齐表哥将那玉佩强塞进她手心。 “这玉佩你先收着,若你当真一辈子不嫁,那便罢了,若有朝一日家里逼你成亲,你便来找我,我自当八抬大轿迎你进门,许你一世无拘无束。” 这话听着还算熨帖,小月娘虽娇宠,可到底本性纯良,便没再过多计较,收了那玉佩,继续赏花踏青。 眨眼又是两年,过了二八是二九,一十八岁韶华愁。 不论市井女子亦或高门闺秀,过了十八还未定亲,那可真是要愁白了头的。 可小月娘不,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这年岁像是虚长的,她依然被保护的很好,不懂世事艰辛,不谙人心险恶。 她不愁,老尚书却是愁坏了,他疼宠闺女,怕她受委屈,不舍得她嫁到旁人家,思来想去,只有招上门女婿这一途可走。 可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何会让自家嫡子入赘?偏庶子老尚书又看不上,这一来二去,越耽搁月娘年岁越大,真真儿就到了那愁人的一十八岁。 齐家表哥年长月娘两岁,也快到了及冠的年纪,及冠便是成人,齐家也是望族,不必辛苦科考,只待他成亲,随便拖拖关系便能为他在朝中谋个差事。 可就这成亲卡了壳。 -- 第178页 老尚书知他是齐家老三的嫡长子,不可能入赘,早早便发了话,家中毕竟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待他及冠,无论如何都不便再继续借住。 齐家如何甘心谋划了十多年就这么功亏一篑?便是他们甘心,齐家表哥也是不甘心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放弃刘月娘这只眼看就要到嘴的肥羊。 然而,如老尚书预料的一般,他也的确不可能放弃望族本家,入赘到奴籍出身的刘府。 不止他,朝中众臣虽对老尚书恭敬有加,对刘月娘更是趋之若鹜,可打从心眼儿里都是看不上他们卑贱的出身的。 眼看生辰渐近,十四年朝夕相对都没能把刘月娘哄到手里,一旦离府,只怕真的是要前功尽弃。 齐家表哥思来想去,心生恶念,趁着丫鬟在凉亭布置瓜果,悄悄将月娘引到一旁紫薇树下。 “明日咱们去祥盛园看戏可好?” 月娘摇着丝帕兴趣缺缺,“不去不去,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折戏,背都背熟了,有甚好看?” “那……咱们去天桥看胸口碎大石?上次你可说了有趣的。” “不去不去,都连着看了三四天了,有甚好玩?” “那……” 不等齐表哥再想出旁的有趣味的,月娘已嘟起了小嘴。 “这京城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界儿,日日都是这些玩耍,无趣的紧,爹爹也是小气,我都这么大了,怎的就是不准我出门游历?怎的哥哥就可以?爹爹偏心!” 这话月娘抱怨过不止一次,近两年抱怨的尤其频繁,齐表哥等的就是这一句。 他引着她走到一旁荷塘,望着水面碧波荡漾,小心留意着塘畔八角凉亭中丫鬟忙碌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道:“我马上便要及冠离府了,以后只怕不能再日日相见,不如趁着还有些时日,我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真哒?!”月娘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爹爹不会同意的。” “无妨,咱们偷偷去。” “可,可是……他们会担心的。” “咱们留书便好。” 月娘到底小孩子心性,三言两语便又兴奋起来。 “也是也是,留了书就万事大吉啦~那咱们何时出发?!” 齐表哥瞟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小丫鬟,“嘘,小声点,这事谁都不可透露,不然咱们可哪儿都去不了了。” “哦!”小月娘赶紧捂嘴,漂亮的桃花眼笑的弯弯的,眼眸是一望到底的澄澈。 三日后,一辆马车使出了京城,一路南下,谁都没有惊动。 月娘褪去锦衣华服,换了布衣银钗,望着无尽的官道,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 “咱们这是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自然是想去看看西湖美人儿咯~” 齐表哥呵呵一笑,“那便去杭州。”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一路紧赶慢赶才到京城的顾凌洛蹙起了眉心。 她一路早已打听妥当,知那刘府嫡女深得老尚书宠爱,若能接近她,便有机会查探出聚福鼎藏身之处,可谁知这被宠坏的野丫头竟会偷偷溜出京城。 这可如何是好?等她回来? 不妥。 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和一男子悄悄离开,传到谁耳朵里都是私奔,只怕这次被老尚书抓回来,这刘小姐就再难离府,她又上何处与她结识? 顾凌洛抹掉额角热汗,连日赶路让她有些心烦。 这破碎的小空间,能量极度不稳,一个不好便会迸裂,她徒有一身灵诀不敢动用,否则一个傀儡诀便能找到那被打造成福鼎的碎片,何至于这般麻烦? 幸而,她还有一身武艺,不至于在此寸步难行。 顾凌洛思绪一转,心下已有主意,调转马头,直追马车而去。 齐家表哥虽手段卑劣了些,可一路下来还算规规矩矩,客房也从来都是两间,并未有过多逾矩,顶多就是牵牵小手,帮着擦擦香汗这般。 自然,他能如此规矩并非奉行君子风度,他心里清楚,从刘月娘跟他踏出京城那一刻起,这个女子便是他的了,刘尚书便是再如何舍不得,终还是不能不顾她的名节。 想到大事将成,他自然对她更多了几分耐心。 可再如何有耐心,有些事还是做了更为牢靠。 这日,齐家表哥刻意让马夫放慢了车速,本该日落前赶到下个小镇,却只能露宿荒郊。 月娘丝毫没察觉出危险,初次露宿,竟还觉得十分新奇。 “咱们要在这里过夜?” “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常在话本里看那大英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鲜衣怒马闯荡江湖,一直都敬佩的紧,不想我今儿个也能试试这豪爽。” 一旁拢火的马夫听了,暗自摇头,这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家小姐,但凡有点法子的,谁愿意露天席地餐风饮露? 吃饱喝足该歇息了,齐表哥让马夫睡在车旁看车,带着月娘绕到一丛灌木丛后,铺了薄褥在地上,搂着她便躺下,还不忘拽了薄被盖上。 月娘看了看他搂在自个儿肩头的胳膊,又看了看他若无其事的脸。 “你这是作甚?” “天不早了,该歇息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娘没教过你吗?” -- 第179页 “我自小在尚书府长大,见娘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般拙劣借口,旁人是绝对糊弄不住的,可偏偏月娘单纯,从无防人之心,竟信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还不快出去,我要歇息了。” 月娘自小同二十一个哥哥嬉闹在一起,再加上这齐家表哥,身旁同龄的几乎都是男子,对“男女授受不亲”其实并不十分明白。 阖府上下也都觉得她还小,并没同她解释,她便更不明白了,只晓得如此不好,会大肚子生娃娃。 齐表哥恬不知耻道:“被子只这一条,虽是夏日,可这荒郊野外凉气重,若不盖被子,可是会伤风的。” 月娘挣扎了下,没挣开,只得指了指身下褥子道:“那你盖这褥子不就好了?” “褥子是铺在身下的,怎能盖在身上?你何曾见过谁把襦裙套上头的?莫说襦裙,便是让你将耳坠子挂在发髻怕是你也不肯的。” “可,事有缓急,总不能都要冻死了还在意这些俗礼。” “说的不错,总不能都要冻死了,还要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可……” 齐表哥懒得再与她争辩,索性搂紧了她。 “咱们隔着衣袍,又无旁人瞧见,无碍的。” 月娘咬了咬唇,“当真无碍?” “无碍。” “不会大肚子生出小娃娃?” “不会。” 明明这一路朝夕相对,时不时还碰碰肩挨挨胳膊的,她早该习惯了才对,可偏偏她就是浑身不自在,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不喜欢他硬梆梆的胸膛,更不喜欢他喷洒在她头顶热乎乎的气息。 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放开我!我不盖了!你自个儿盖吧!” 软玉温香在怀,齐表哥如何舍得放开,任她踢打挣扎,一律不予理会,只等她药效发作主动索求。 母亲说了,这药半个时辰一准起效,药效猛烈,莫说月娘这般柔弱小女子,便是七尺男儿都扛不住的。 快了,就快了,要不了半刻她就会乖乖匍匐在他身下,哀求他要了她! 他越想越激动,到底还太年轻,按捺不住低头便想去亲月娘。 月娘不懂他要做什么,却本能的恐惧。 “不要!放开我!不要!!!” 夜空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随即寒光乍现! 仓啷啷! 齐表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脖侧剧痛,血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一声惨叫,本能地松了月娘捂住脖子。 月娘早已吓懵,想挣脱他,偏药效发作,手软脚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马夫听到动静,抽了护身长棍,战战兢兢过来。 顾凌洛收回长剑,居高临下望着她,凉白的月光落在她绝美的面容,冷眉入鬓,寒瞳如霜,唯那唇红的招摇,仿佛万山白雪一点红梅,冷在骨子,媚在无形。 她冲她伸来纤纤玉指,只三字:“跟我走?” 第72章 我想她了 “然后呢?” 刘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歪头望着虚无缥缈的蓝汪汪。 【然后我便送她回府, 得老尚书千恩万谢, 也得了机会留在府上, 天长日久,感情渐深,可我却不自知,只惦记着那聚福鼎。】 “你偷了福鼎?” 【是。】 刘夏眨了眨眼,“那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 【再然后我死了, 江湖人从来消息灵通, 得知福鼎被我偷走,纷纷来抢, 我就死在这争斗中。】 “啊?这么惨。”刘夏啧啧摇头,又道:“那月娘呢?” 蓝汪汪顿了下, 这才缓缓开口。 【齐家表哥阴险狡诈, 先后害死大伯二伯家的嫡长子,他就成了齐家最名正言顺的袭爵人,袭爵安平侯。 刘府丢了福鼎, 时运一落千丈,齐家表哥仗势欺人,不顾家里反对,强娶了月娘, 再之后……】 “再之后什么?” 【之后……】 蓝汪汪的声音越来越黯淡,飘渺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之后他们便安稳度过余生,谈不上多幸福, 至少……平平安安。】 “哦……这样啊……”刘夏微微颌首,“齐家不是一直怂恿齐表哥娶了月娘吗?刚刚你怎么又说他们反对?” 【有福鼎时,自然是趋之若鹜,没了福鼎,刘家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又是奴籍出身,根本没人看得起,娶月娘已经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落得被人耻笑。】 刘夏啧舌,“这些人还真是现实啊,不过说起来,那表哥明知没用还娶了她,也是动了真情的,肯定会待她好的,总好过嫁给别人被欺负。” 蓝汪汪冷冷一笑:【真情?不过是色.欲熏心。】 刘夏微挑眉梢,“也不能这么说吧?他们不也安安稳稳过了一辈子?刚才还是你自己说的。” 蓝汪汪语塞,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晦涩难懂,很快又垂下了眼帘。 刘夏象征性摸了摸她虚无的头以示安慰。 “好啦好啦,不提这些不开心的,emmm……我听说鬼都是吃香火的,以后我每天给你上三炷香,这样你就能吃的饱饱的,心情也会好一点。” 【我……】不吃香。 嗡嗡,嗡嗡。 -- 第180页 手机突然响了。 刘夏摸过来一看,是条v信申请。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小姐姐,我是今天唱小奶狗的王涛,求通过~】 刘夏抬头瞟了一眼蓝汪汪,蓝汪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开了视线。 点击通过。 嗡嗡,一条信息紧跟着传了过来。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啊啊啊啊啊!我加上小姐姐了!太开心了!!我的病终于有救了!开心到转圈圈.gif】 【这个夏天有点冷:病?】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对啊,我生病了,我中了小姐姐神仙颜值的毒,急需明天一起吃个饭才能解毒,大眼卖萌.gif】 【这个夏天有点冷:……】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看在我高三苦逼党的份儿上,求千万别让我毒发身亡,求给我留口气参加高考,求求你啦小姐姐~~弱小无助又腿短.jpg】 【这个夏天有点冷:……】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o(╥﹏╥)o】 刘夏扶额,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积极主动的吗? 该怎么婉转的表示拒绝呢? 【这个夏天有点冷:你都是这么找大人蹭饭的吗?想吃什么我请你,肯德基可以吗小盆友?还是你比较喜欢菲力牛排儿童餐?】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我才不是蹭饭,我只比你小两岁!我有money我请你!】 【这个夏天有点冷:在我眼里,小一天也是熊孩子。/微笑】 熊孩子的玻璃心大概碎了一地,好半天才回过来一条。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好吧,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请小姐姐出来吃个饭,就当是祭奠我还没开始就失去的爱情。QAQ】 【这个夏天有点冷:别把大人不当干粮,姐姐脑子还没进水呢,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啊啊啊!被识破了怎么办?!抱头乱窜.gif】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好吧,我说实话,我原本真的是想追小姐姐的,眼看失败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跟姐姐吃顿饭,拍个合照什么的显摆显摆,刚才在ktv没想起来拍,现在后悔的肠子都快绿了。o(╥﹏╥)o】 【这个夏天有点冷: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你现在可是名人啊!继顾凌洛的最美校花之后,荣获最我见犹怜校花,最想让人想要拥入怀中好好疼惜校花,双项桂冠!】 刘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屏幕上。 这群孩子可真够闲的,评选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还有,这两个称号中心意思好像差不多吧? 正犹豫要怎么拒绝,刘语冰洗完澡擦着头发推门而入。 “干什么呢姐?” “没什么,就是王涛给我发了信息,我正要回呢。” 刘语冰眼前一亮,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扑了过来。 “什么?我看看我看看!请你吃饭?!去!这个必须去!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刘夏第二次吐血。 “不是什么饭都能随便乱吃的。” “哦嗯,对,你说的没错。”刘语冰一边敷衍一边咔咔咔替她回复过去。 【这个夏天有点冷:好哒~明天下午六点莫尔顿见。】 “欸?!你怎么乱答应!” 刘语冰赶紧把手机藏身后,笑得一脸谄媚。 “哎呀好姐姐,你就去吧,不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怎么忘掉旧的渣滓?” “我说了我不喜欢老牛吃嫩……”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刘语冰的手机响了,刘语冰把毛巾随手搭在头顶,摸过手机瞧了瞧。 “丫!~我也有便宜占了~~我小师姐明天请问吃法餐~~欧耶!~” 刘夏瞬间一个激灵。 这怕不是想绝地反击,赶在刘语冰还没跟那个传说中的男生捅破窗户纸前,抢先登陆! 不行!绝不能让她得逞! 刘夏一秒都没耽搁,上手就去夺刘语冰的手机,然而,刘语冰的那小指头太利索,一个“好”字嗖嗖就发送成功。 刘语冰错愕地望着夺走手机的刘夏:“你干嘛呢?” 刘夏看着聊天对话框对面秒回的亲亲表情,从没像这一刻熊熊燃起保护妹妹这颗好白菜不被猪拱了的坚定决心! “交换!” “欸?” “我去赴你小师姐的约,你去小奶狗。”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刘夏按着刘语冰坐到梳妆台前,帮她搓着湿漉漉的头发。 刘语冰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恍然大悟! “啊!我明白了!你看上我小师姐了!” “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干嘛要跟我换?” “我就是……想吃法餐。” 刘语冰连耸了两下眉心,秀气的小鼻子皱了皱,“你糊弄谁呢我的姐?上次不还说法餐精致是精致,就是太少了,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吃不饱回家还得再加餐,下次再也不去了吗?” 刘夏大言不惭:“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吃不饱可以多叫点儿。” “得了吧我的姐,我还不了解你?去了肯定你请客。” 这还真是,总不能撬了人家约会对象,还让人家白掏钱吧? 刘夏无言以对。 刘语冰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你想吃法餐还不简单?回头我请你,你该去找你的小奶狗找去,我还要跟我家亲亲小师姐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呢~~” -- 第181页 女生之间“二人世界”这样的开玩笑再正常不过,刘夏当初也不止一次说自己是第三者,插足了浩烟改改的二人世界。 可今时今刻听到妹妹这么形容,她警铃大作,瞬间触发战斗状态。 “不行!必须交换!” “你喜欢小师姐?” “不喜欢。” “那我不换~!” 刘夏:“……” 总算明白父母亲看到不听劝硬要往火坑闯的熊孩子时的草淡心情。 “好吧,我喜欢。” 刘语冰瞬间激动了,猛地转回头,两眼冒星星。 “你喜欢她什么?别想敷衍你聪明绝顶睿智非凡的妹妹哦~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还是不换!” 好想胖揍这二货妹妹怎么破?! “我……” 眼角余光一道蓝影飘过,刘夏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本在床上浮坐的蓝汪汪突然起身飘到了房间最角落,也不看她,背对着她数脚趾头。 哦,对了,她脚都辨不出形状,只有云蒸雾缭,又哪来的脚指头可以数? 那她这又是在干嘛?突然自闭吗? 刘夏有点想笑,接连看了她好几眼,这才继续道:“我喜欢她声音软绵绵很好听。” 角落的幽蓝好像真的自闭了,身形越缩越小。 刘语冰笑道:“一条。” “腼腆温和好相处。” “两条。” “随和温顺又乖巧。” “好吧,三条够了,我同意跟你换~!” 余光一晃,蓝影突然穿墙而过,跑了! 之前她跟小师姐吃蒸饺时蓝汪汪就躲了起来,这会儿这又是怎么了? 是想起她家小月娘,心口有了不可言说的痛了? 刘夏插上吹风机帮妹妹吹,嗡嗡地杂音中,刘语冰笑眯眯又补了一句:“她真的很乖,超听话那种,绝对比那渣滓好千倍万倍~” 听话吗? 好像是不错。 第二天一早,刘语冰拽着惺忪的刘夏直奔商场,上午买买买,下午做头发,非要把自家老姐从头到尾包装成sexy女王才满意。 平心而论,刘语冰的眼光真不怎么地,选色就喜欢艳俗的大红,款式就喜欢紧身暴露曲线的,刘夏接连抗议无效,只好躺平随便,自己宠坏的小霸王,除了继续宠还能怎样? 幸而刘夏颜值在线,别说大红上衣紧身皮裤,就算是套上中国好校服,依然挡不住花容月貌。 傍晚六点,刘夏准时出现在预定的法餐厅,小师姐已经等在那里。 一看是她,小师姐明显愣了下。 刘夏撩了下刚染的酒红色长发,虽然对这个和浩烟几乎一模一样的发色很排斥,可到底还是顺了妹妹的心。 她微微一笑,桃花眼晕着深邃的眼影,越发深情地让人陶醉。 “不好意思,冰冰今天有事不能过来,咱们两个吃可以吗?我请你。” 小师姐盯着她冶红的唇看了很久,突然红了脸,慌张地躲开视线。 “啊,嗯,不,不用你请,我预定的,我请。” “小孩子不用客气的。” “我,我就比姐姐小一岁。” 主菜很快上来,两人边吃边聊了点有的没的,刘夏努力让气氛活跃一点,可小师姐依然很低落。 花了对学生党来说的巨款出来,抢着付账的刘夏小小肉痛了一番。 “我送你去站牌。” 小师姐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 “小冰说……姐姐也喜欢女生?” 不是喜欢女生,是喜欢的人刚好是女生。 刘夏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如果顾凌洛是男人她还喜欢吗?答案是肯定的。 不管她是男是女,她都是喜欢的,甚至她半男不女她都能接受。 都被抛弃了还能这么想,被妹妹知道的话,肯定又该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了。 望着小心翼翼望着她的小师姐,刘夏坦然道:“是,我喜欢的人,是女生。” 小师姐的眼圈红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刚才是姐姐请了我,现在换我请姐姐吧,咱们去喝酒好吗?我突然特别想喝酒。” 这次不是不好意思拒绝,是不忍心拒绝。 刘夏点头。 可两个女孩子去酒吧终归不太安全,刘夏带着她去了家小餐馆,找了个最最角落的位置。 几瓶啤酒下肚,小师姐的话多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喜欢小冰,本来打算今天告白的,不管成不成,至少不后悔,我还发誓说,就给自己这一次机会,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谁想到,她没来,是你来了!” “老天爷连个告白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太狠心了点儿?” “我恨老天爷!” “可是我还是得谢谢老天爷,要不然,这会儿我肯定已经被拒绝,死的心都有了!” 刘夏默默地陪她灌着酒,听她倾诉着对妹妹的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怎样纠结,又怎样甜蜜,又怎样从只想远远看着到贪心的想要得到回应。 小师姐越说越苦涩,越灌酒越多,酒不醉人愁肠醉,小师姐醉了,声声带着哽咽,哭诉梨花带雨。 “姐姐喝啊!今天不醉不归!” 刘夏也有些醉了,酒杯掉在地上,滚到桌下,她摇摇晃晃想捡,却怎么也够不到。 -- 第182页 蓝汪汪今天好没眼色,平时都不用她弯腰,她都直接帮她捡起来的。 哦,对了,她怎么忘了,蓝汪汪一早就说她今天不想出门,根本就没跟来的。 够不到酒杯,刘夏干脆也不够了,又要了个酒杯继续陪小师姐喝酒。 夜半,刘语冰架着自家老姐跌跌撞撞进来,被老姐醉醺醺的身子带的差点撞上茶几。 “亏得你还记得打电话喊我去路边捞你,你有本事送小师姐回家,怎么没本事自己回家?” 刘夏呵呵傻笑,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竟然还哼着小调。 “哎呦我的姐,你能不能别哼了,狼都招来了!你这哼的什么啊?” 那调跑的,亲妈都听不出来。 “我也……嗝!我也不知道。” 得,还真是亲妈都不知道。 刘爸刘妈摇头看着,刘爸说了句“下次别这么回来”就回屋了,刘妈也不忍心责备,赶紧跑去端了热水。 一通收拾后,终于把刘夏塞进了被窝。 灯熄了,卧室一片漆黑,家人们都走了。 刘夏裹在被子里,不舒服地翻来覆去,嘴里不住喃喃着不清不楚的名字。 蓝汪汪五感灵敏,就算不凑到跟前也听清了她在唤着谁,冰蓝的眸子波澜微动,深邃又幽沉。 指尖微动,一缕光尘入了刘夏眉心,这只是普通的水能量,连灵诀都不算,却冰凉适中直敷痛处,虽比不了顾缚槿的治愈术,可缓解头痛胃痛还是十分有效的。 刘夏果然舒展了眉心,呼吸也跟着平缓了许多,可身上是舒服些了,醉酒的意识却并未缓解。 “狗狗啊狗狗……” 【嗯,我在。】 “我难受……” 蓝汪汪又注入少许水能量,安抚道:“很快就会舒服的,稍微忍一忍。” “不是,我是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难受,反正,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弹错吉他被群嘲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被齐飞压得动弹不得差点失.身都没这么难受过,误以为自己怀孕恨不得立刻去死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 我倒宁愿难受得真切一点,总好过这没着没落连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都说不出来的好。 狗狗啊,我难受,难受…… 干脆你砍我两刀好了,让我疼得没空难受。 或者直接打晕我好了,哪怕在梦里难受也好过醒着难受。 狗狗啊狗狗……难受,我快难受死了……” 蓝汪汪一贯镇定的眸子透出了一丝慌乱,她悬浮在她身侧,左侧飘到右侧,右侧飘到左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我念请心诀给你听,可以帮助睡眠。】 “不要,我不想听,你要真想帮我,就变成她的样子让我看看好吗?我想她了,我真特别想她。好吗?好不好?” 凉白的月光透过帘缝落在床脚,寂静的卧室除了挂钟滴答再去半点声响,昏暗中,迷蒙的桃花眼依然清晰地落入眼底,粉嫩的唇因为醉酒格外红艳,唇上潋滟的水光勾人心魂。 一丝长发黏在了刘夏唇角,幽蓝的指尖轻轻拈起,情不自禁叹出一字。 【好。】 第73章 你亏了 云雾般缭绕的幽蓝缓缓逸散, 刘夏朝思暮想的身影如水墨晕染一般,悄然浮现。 墨发红唇,冷眉寒瞳, 永远都是那么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再过千年万年,再看这熟悉到近乎陌生的身影, 依然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刘夏挣扎着爬起来, 探手摸向那幼滑瓷白的脸,指尖还未碰上, 心尖已经在颤。 碰到了,她居然碰到了! 醉醺醺的桃花眼微微睁大, 先是指尖,再是指腹, 再是整根手指整个手掌,最后两只手全都伸了过来,贴在她的脸上。 淡粉的唇微有些干燥, 颤了颤,如痴如醉的挤出一句低喃。 “好像……真的好像……” 酩酊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差点歪倒, 顾凌洛赶紧伸手, 将她抱了个满怀。 刹那间, 冷香扑鼻,如初雪凝在梅蕊,又如新雨落在草间。 刘夏痴迷地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肺部都涨满她的气息。 眼泪毫无预兆就落了下来。 “我难受,你搂着我睡好吗?” 【好。】 一人一鬼躺倒,刘夏手脚并用盘在她身上,紧搂着她的脖子躺了片刻,头也不抬道:“不行,这么躺着听不到心跳,我要躺你右边。” 顾凌洛一言不发,抱着她从直接身上趴过,原地翻了个身。 刘夏歪着头,耳朵紧贴着她的心口,眼泪凝在睫尖,颤啊颤,直到听清楚了那心跳,这才终于绽出一抹恍恍惚惚的笑。 “你……知道吗?她曾经……强过我,不管我怎么哭求怎么挣扎她都不肯放过我,还不准我……睡觉,要我必须给她回应……承受不住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刘夏还醉着,吐字有些不清,还有些断断续续,可顾凌洛没有丝毫不耐,认真听着,眼角渐红。 她没敢用回生命体的声音,依然用着飘渺的魂音。 【怎么熬过来的?】 “我啊……是听着她的心跳熬过来的。呵呵……” 刘夏突然笑了,眼泪蹭在她的衣襟,笑声闷在她的怀里。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怎么能听到她的心跳? -- 第183页 我也觉得很奇怪…… 她的柔韧度怎么就能那么好呢?怎么就能一边蹭着磨着一边还紧紧抱着我? 那三天两夜,我耳朵边,砰砰砰砰的,全是那剧烈的心跳,简直就像是划开了皮肉砸碎了肋骨,直接跳在了我的耳膜上似的,又快又重。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着那心跳,就觉得特别的安稳,好像不管她对我做什么,只要这心跳声还在,我都可以接受……” 顾凌洛默默地听着,孤独了九万年,以为早已铜墙铁壁的心,一千九百年前在她面前溃不成军,一千九百年后依然没有半点长进。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放开她,死都不想! 刘夏紧紧盘在她身上,滚烫的呼吸透过单薄的打底衫不断喷洒,带着眼泪的潮湿。 “顾凌洛啊……洛洛…… 你亏了你知道吗?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你亏了…… 你别后悔…… 你真的亏了……” 刘夏阖着眼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吐字越来越混沌,最后终于没了音。 她睡着了。 顾凌洛紧搂着她,下巴厮摩在她头顶,抱一秒便少一秒,她恨不得把小五找来,让她把这时间放慢百倍,或者干脆凝固,让她天荒地老地就这么抱下去。 可惜她不能,她做不到这么自私,凝固时间就相当于囚禁灵魂,凝固到一定程度便再不能放开,否则便会如封存千年的古墓,解封的瞬间也是灰飞烟灭的瞬间。 顾凌洛稍稍松了手臂,低头看着她酣睡的脸,如这些天来的每一天,不舍得移开视线,不眠不休,一直就这么看着。 天色渐亮,楼下传来走动声,顾凌洛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身形瞬间化作云雾,无风逸动。 少了攀盘的温暖身子,即便幽蓝的身影适时接住了刘夏空落的腿脚,可刘夏还是迷迷糊糊蹙起了眉心,胳膊来回划拉着,腿也跟着勾来勾去,本能地找着她。 眼看刘夏哼哼唧唧有了要醒的趋势,顾凌洛看了眼墙上挂钟,六点三十五,才睡了四个多小时,这会儿醒来,只怕会头痛。 她不是四妹,她的水能量只能解热胀的头痛,解不了缺乏睡眠的。 还是再让她睡会儿吧。 刚刚虚化的身形再度实体,原封不动地依然在彼此怀里,刘夏赶紧盘上了胳膊腿儿,蹙着的眉心松开了,人也跟着再度沉睡。 这一觉就到了日上三竿,不等顾凌洛化回灵体状态,刘夏已张开了眼。 “顾……凌洛?” 打了一半的呵欠滞住了,桃花眼微微睁大,肉眼可见的凝聚了层层雾气,眼眶熏红。 【我……】 只一个字,飘渺的仿佛来自千年前那般遥远的声音,瞬间找会了她的理智。 她闭眼笑了,头转向了一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睡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是她……她不可能来找我的,永远都不可能……你是狗狗。” 顾凌洛垂眸,无声无息化为幽蓝。 刘夏抱着被子使劲儿蹭了蹭眼泪,眼圈更红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又变回去了?” 【假的,你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真的太坏了,不听话,我不想喜欢了,假的听话,叫狗狗都不会生气,我喜欢。” 顾凌洛垂眸,长睫遮住了眸底逸散的星尘。 【起床吧,已经来不及吃早饭了,洗漱一下,该吃午饭了。】 刘夏不满地吸了吸鼻子,故意撒娇似的撅起来嘴。 “我说的你没听见吗?”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变回来给我看啊!” 顾凌洛怔了下。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的实体别人也能看到。 【我……一次不能变形太久,今天已经到极限了。】 “哦……那好吧,下次再变。” 话音未落,手机嗡嗡响了两下,摸过来一看,是小师姐。 【玲珑骰子安红豆:早啊姐姐,我刚睡醒,宿醉头疼,昨晚我喝断片儿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顾凌洛看了一眼,立马垂下了眼帘,飘悠悠到了墙角。 刘夏回着信息抬头瞟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喜欢缩墙角?不当背后灵改当角落鬼了?”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怕冷,她才没事就尽量离她远点儿的。 顾凌洛没答,依然如云似雾地靠在墙角。 刘夏发完信息丢下手机,翻身下了床,猛一出来有点冷,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蓝汪汪一团已经带着羊绒厚睡衣披到了她肩头。 刘夏回身抓了她一下,只抓到满手幽蓝,云雾自指缝逸出。 她抬眸,正色道:“你看,我刚刚还能碰到你抱着你,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 类似的问题刘夏之前曾问过,问的是,为什么顾凌洛可以化成狗狗舔到她,还能碰到其他东西,她反过来碰顾凌洛却只抓到一团虚无的云雾? 顾凌洛如实回答: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碰到,只是通过生物电波操控了那些东西,就像磁铁吸附磁粉,看似是她碰了那些东西,其实是那些东西被她的生物电波“吸附”过来而已。 -- 第184页 同样,她能碰到刘夏,也是因为她的生物电波把刘夏“吸附”过来了。 顾凌洛沉吟了片刻,自然不能说那是她的生命体,只能编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因为我们生物波长相同,所以外形越是接近,越是能达成共鸣,自然也就能碰到了。】 刘夏颌首,“这样啊……那你还要多久才能再次变身?我想让你陪我去趟小公寓。” 【小公寓?】 “对啊,马上要过年了,我过去收拾一下,顺便贴了门神对联,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来,我应该不会再去那儿住了。” 【你妹妹不陪你去吗?或者家人?】 “冰冰虽说放半个月假,可卷子一大堆,她得赶着年前做完,爸妈也是越到年底越忙,我又没多少东西,就吉他和爱豆的珍藏,用不着麻烦他们专门开车送我。” 【明天。】 “嗯?” 【明天我就可以变身。】 刘夏微笑,“好,那就明天!”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人一鬼避开上班高峰期,坐着公交摇摇晃晃跑到姥姥家。 “啊啊啊~宝贝儿~~妈妈想死你了!” 一进门,顾不得和姥姥打招呼,刘夏直奔过去抱住了睡眼惺忪的喵喵。 顾凌洛一眼就认出了它就是刘夏当初养的那只小奶喵,只不过这么久不见,小奶喵长成了大奶喵。 “姥姥我先抱走了啊~晚上再给你送来~” “你这孩子,干嘛这么急?吃了中饭再走。” 刘夏抱着喵喵,笑着回头摆手,“我还有事呢姥姥,明天我再来,我要吃你做的菠萝鸡!” 抱着猫自然不好再做公交地铁,刘夏招了辆出租,直奔小公寓。 这么多天不来,小公寓积了厚厚的灰尘,喵喵像是还记得这个地方,一进门就挣脱刘夏在屋里溜溜达达,留下一串梅花印儿。 刘夏开了尘封的窗,没敢多开,只开了一角缝隙,稍微通通风。 “好了,开始吧!” 【嗯?】 刘夏回眸一笑,也没解释,跑去翻出之前为了勾搭顾凌洛特意买的围裙戴上,毛巾捂头上,口罩戴严实,不拿吉他,不找珍藏,也不贴门神,更没理会那只恣意溜达的喵,先拿了扫把扫天花板。 顾凌洛飘在她身侧。 【你干嘛?】 又不住人,打扫了不还是落灰吗?干嘛还要白费力气? 刘夏转头看向她,漂亮的桃花眼透着窗外通白的光,琉璃般剔透,干净的不带丁点瑕疵。 “傻愣着干嘛?快变身帮我打扫卫生呀!” 顾凌洛看了圈灰扑扑的房子。 【你让我来,就是帮你打扫卫生?】 “不然嘞?” 【那我不变身也能打扫,还更快些。】 飘来飘去的,可不是更快吗? “可我想看你一身灰脏兮兮的样子,好啦好啦,快点啦!再墨迹中午饭不用吃了!” 顾凌洛无奈轻叹,不是她不愿意显出生命体,只是不愿看她那一瞬间闪过的悲伤。 星尘散尽,矫娜的身形浮现,长发及腰,凌眉寒目,幼滑瓷白的脸孔配着那冶红的唇,红梅落雪,美到了极致。 刘夏的脸上果然划过了一缕悲伤。 她赶紧低头来回蹭了下眼角,笑道:“哈哈,屋子真脏,灰尘都迷了眼了。” 【是,的确很脏,我来吧,你歇着。】 “那怎么行?要打扫就一起打扫。” 刘夏真就打算看顾凌洛脏兮兮的样子,压根就没给她做任何清扫武.装,让她顶着白生生的脸乌顺顺的发,直接开干。 “狗狗,问你个问题。” 【嗯?】 “鬼怕呛吗?会不会对肺不好?” 【什么?】 “哎呀不管了!” 哗啦! 刘夏突然一抖盖在桌子上的白布,满屋灰尘弥漫,呛得顾凌洛一阵咳嗽。 “噗!哈哈哈哈哈!看你那头发眉毛!白毛女啊!不对,灰姑娘!哈哈哈哈!” 刘夏乐得前仰后合,夸张地拍手跺脚,好像这辈子所有的笑都集中在了这一刻。 顾凌洛无奈地望着她,唇角也跟着勾起细微的弧度。 一块布,两块布……满屋子的盖布全都抖了个遍,顾凌洛咳嗽声不断,还夹杂着喵喵逗比的小喷嚏。 差五分不到十二点,屋里总算清扫干净,一人一鬼一喵也都成了灰头土脸,尤其是顾凌洛,抹桌子拖地时水溅到脸上直接和了泥,一片儿黑一片儿白的,再美的神仙颜值照样跌落神坛笑死个人。 刘夏一上午笑得肚子疼,瘫在椅子上呼呼喘气顺胸口。 “不行了,再笑我就shi了。” 顾凌洛无奈道:【真这么好笑吗?】 刘夏眸光幽沉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呵呵笑着跳了起来。 “来!继续!” 【不是都打扫完了吗?还做什么?】 “给喵洗澡啊,洗完澡出去买菜做饭,你会做饭吧?我可不会。” 【会一点。】 “那就够了,能吃就行。” 两人撸起袖子进了浴室,刘夏看了眼热水器,一进门就打开了,这会儿正好用,她塞好浴缸塞,哗啦啦开始接水。 顾凌洛拎着脏兮兮四脚弹踢的喵喵,走到她身侧。 【在洗手池直接洗不就行了?】 -- 第185页 刘夏歪头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给猫洗澡可是件艰巨任务,那么大点小池子根本塞不下它庞大的意志力。” 事实证明,刘夏是对的。 “喵嗷!!!喵嗷嗷嗷嗷嗷!!!” 还没挨着水,喵喵已疯了似的弓起腰身,拼了命的炸毛狂叫挣扎,利爪全都弹了出来,勾着两人袖子扯得老高,线头都勾出来了。 “你按着它的脖子!我松掉爪子!” 【你按,我松,小心抓到你。】 “不行,别松手!” 【小心!】 扑通! 喵喵奋力一蹬,挣脱两人,却悲催地跌进满是泡沫的浴缸。 “喵嗷嗷嗷!!!” 喵喵疯了!瞳孔收缩,声嘶力竭!那架势,简直跟要宰了它似的! 刘夏急着伸手按猫:“按着它,别让它跑出来!” 顾凌洛急着伸手挡她:【别乱来,小心它抓人!】 “你别挡我啊你!喵跑了!快让开!” 【你小心!地滑!】 “喵嗷!!” 湿淋淋的喵逃出生天,刘夏却扑通一声歪进了浴缸! 顾凌洛本能地探手拉她,却不想,刘夏突然抬臂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猛地向后用力! “鬼用不用洗澡呢?几百年不洗,肯定脏透了,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第74章 神秘电话 扑通! 刘夏再度歪进浴缸。 她手脚并用, 无尾熊一样攀在顾凌洛身上,勾人的桃花眼潋滟着层层波澜,眸底深处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深情。 “来呀, 我帮你洗。” 顾凌洛本能地两手撑在浴缸边缘,被她带的整个人俯压下去,前襟泡在水里, 原本就纯黑的打底衫, 浸了水后更是黑的深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诱惑, 拼命勾撩着她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邪念。 【我……】 “你什么?”刘夏轻笑, 尾音微挑,说不出的性感, “难不成你只鬼还会害羞?” 顾凌洛望着眼前这双她沉溺了一千九百年都无法逃脱的桃花眼,丹田在躁动, 心脏在狂跳, 脑中嗡嗡作响,理智一点点消散。 “身上这么脏,等下怎么帮我做饭?必须得洗干净才行, 不然我可是会生病的。” 好像……有点道理…… 寒瞳渐渐迷离, 身形越俯越低,腰线压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眼前那一张一合的唇,沾了水汽, 艳红的让人惊叹! 顾凌洛像是被美杜莎蛊惑了一般, 哪怕下一秒就变成石头, 也阻止不了她这一秒的靠近。 那唇越来越近, 只差毫厘,她就能吻上! “喵呜~!” 耳边突然传来喵喵的奶叫, 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醒了她的迷蒙! 顾凌洛陡然僵住! 额角瞬间沁出一层晶莹的薄汗。 耳旁是小猫扑簌簌抖身子甩水的声音,眼前是娇嫩湿漉她朝思暮想的人,丹田在狂躁,撑在浴缸边缘的手臂微微颤抖,她下意识瞄向刘夏的脖子。 安魂符呢?怎么不见了?! 对了! 她在医院把安魂符扔了! 安魂符可以过滤掉她的水能量,就是因为扔了她,她才看到了她的能量体。 少了安魂符的刘夏,于她而言,就如同最烈的药,稍一碰触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绝不可以! 顾凌洛拼命安耐着躁动的情绪,牙关紧咬,原本自由切换的灵体实体,这次却需要灵诀的辅助,还连念了数遍才勉强化回虚无缥缈的幽蓝。 勾攀的身形陡然虚化,刘夏抱了个空,扑通一声,彻底掉进水里。 顾凌洛顾不得捞她,接连撤出数步,悬浮在浴室门口。 没等她平复下情绪,刘夏浑身湿淋淋地扒着浴缸边缘冲她嗔道:“干嘛突然丢手?想淹死我下去陪你啊?” 顾凌洛阖了阖眼,不管丹田如何狂躁,表面始终万年不便的波澜不惊。 【时间到了,我撑不住变身。】 “哦,这样啊,那算啦,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洗澡也能自动干净,我干嘛还要费那力气。” 刘夏下意识摸了下空荡荡的脖子,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爬出浴缸。 她浑身湿透,羊毛衫沾了水,沉甸甸地往下坠着,扯大了领口,肩带锁骨若隐若现,她抹掉脸上的水痕,冲她招手,湿发黏在脸侧脖颈,越发衬得她脖颈细长肤色白皙。 “帮我拿毛巾啊!” 幽蓝的眸子闪烁了一下,赶紧转开了视线,递了毛巾给她。 刘夏搓了搓滴水的湿发,冲顾凌洛字啊度扬了下下巴。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我翻套衣服换上?鬼不怕感冒,人可是……啊……阿嚏!” 一声喷嚏没打完,幽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秒不到,毯子从天而降,将她包了个严实。 “我让你拿衣服,你拿什么毯啊……阿嚏!欸?人呢?” 刚将她包严实,幽蓝的身形再度消失在原地,卧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顾凌洛抱着衣裤浮现。 她没给刘夏,而是放到了一旁毛巾架上,随即飘飘忽忽过去放水,趁着刘夏不注意,指尖一弹,脏水小时,热水混着冷水瞬间灌满了整个浴缸。 【你泡着,我去沏茶。】 “茶我只喝蜂蜜柚子茶、珍珠奶茶,总之甜丝丝的,苦兮兮的茶就免了。” -- 第186页 顾凌洛回头看了她一眼。 【要着凉了,快进去。】 十分钟后,刘夏捧着热乎乎加了蜂蜜的云雾茶,泡在温暖的水里,舒服的一声喟叹。 啊~~活着真好~~ 果然,人生三大喜,睡觉泡澡恰饭,给个皇帝都不换。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突然睁眼。 声嘶力竭。 “狗狗!!!别让我家喵感冒了!!!” 客厅里正抱着小喵擦拭的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 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大半天,泡完澡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喵喵全身干爽呼噜噜趴在地上哀怨地望着刘夏,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喵喵叫的气势都弱了一大截。 刘夏上前揉了揉它的小脑瓜。 “饿了吧?妈妈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 一人一鬼一猫溜溜达达下了楼,直奔最近的菜市场,这个点儿,市场早没了人,一个个摊位都铺了白布,要到四点之后才会有摊主过来。 刘夏搂着小喵,点了点下巴,突然手指一转,指向最近的超市。 “去超市看看!” 很遗憾,小型超市,没有生鲜类,也没有专门的猫粮。 先买了点牛奶喂小喵,刘夏大手一挥,“走!去大福源!” 大福源是个大型超市,生鲜瓜果一应俱全,就是距离稍微远一点,腿儿着去起码得一个小时。 刘夏找了路边的共享单车,扫码上车,喵放进车篓,回头冲顾凌洛笑道:“来呀,我载你。” 顾凌洛轻飘飘落下身形,悬坐在那根本没有后车座的车后方。 刘夏脚撑着地,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坐好了吗?” 【好了。】 “那我可开路咯~” 话音未落,风声带过,刘夏顺滑的长发扬起,丝丝缕缕穿透顾凌洛飘渺的身形,淡淡发香散在灵魂深处,烙印一般,生生世世千年万年都不会消散。 “你会做什么菜?等会儿我好买!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做成什么样我都照吃不误,我特好打发!对了,家里的米我妈也拎走了,还得买米,就买个一斤散米就成了吧?” 刘夏脚踩踏板,动作轻快,笑容挂在唇边,鲜活的像是绽放在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比天边的冬阳都温暖。 顾凌洛悬坐在她身后,水袖裙裾云雾般随风逸散,留下身后星尘点点,就像真的被她载着一样。 顾凌洛看着她的笑脸,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刚才的茶,是她趁着她泡澡,化了实体烧开的,不然以她能量体的状态,只要伸手,火立马就会灭掉。 水火相克,她身上的能量是百万倍压缩的水分子,让她做饭,火根本燃不起来,就算换电磁炉也坚持不了几秒钟。 别说能量体,就算是实体的她也不能长期接触火,一顿饭已经是极限。 不止不能接触火,电子产品也一样。 家里的饭都是小四在做,包括电子产品的操控,也都是小四代替。 所以,她不是高傲任性不用手机,她用过,还用了不止一部,可每部都用不到三天就会报废,她干脆就不用了。 “问你呢?买什么菜?” 【我只会最简单的清汤挂面。】 她可以放上锅子,让刘夏帮忙开火,之后的下面条,放葱花,打鸡蛋,完全可以不碰锅子,只要避开熄火,就不会弄坏液化气灶。 一碗面也就十分钟,她应该能撑到。 只是…… 转这么多地方,跑这么远,就给她下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她会不会不高兴? 却不想,刘夏回眸笑道:“好呀!大冬天吃汤面最合适不过!连汤带面吃下去,保管全身都暖烘烘 的。” 回过头继续蹬车,“啊对了!我要双黄蛋~!你好歹也是只鬼,一定能帮我挑到的吧?” 顾凌洛无奈微叹。 她真以为鬼是无所不能的吗? “干嘛不说话?别说你不会!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双黄蛋!你想办法~” 【好。】 别说小小一枚双黄蛋,就是要龙蛋她都会想办法。 不管刘夏想要什么,只要她有,她都会给,哪怕没有,她也会想办法抢来给她。 到了超市,把小喵存在门口宠物笼里,两人直奔生鲜区。 顾凌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手探进蛋壳一个个蛋黄挨个儿触摸,蛋黄和蛋白的触感是不一样的。 顾凌洛摸着,刘夏站旁边看着,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导购员过来问她想要什么,她指着鸡蛋筐笑道:“我有超能力,我在透视双黄蛋呢~” 导购员尴尬地笑了笑,满眼“神经病”走开了。 顾凌洛耐心地摸着蛋黄,皇天不负有心人,都快摸了个遍,终于摸到了一枚双黄蛋。 刘夏当即笑逐颜开,举着那唯一的一枚蛋,宝贝疙瘩似蹭了蹭脸蛋儿,这才跑去买了葱姜面条,一块儿结账。 到了家,不用顾凌洛开口,刘夏直接跟进厨房帮忙。 “你慢点慢点!我要完整的双黄蛋!” 荷包蛋磕的很完整,薄薄的蛋白裹着两颗圆滚滚的蛋黄,窝在汤面最上面,热腾腾的面散着葱花香,闻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刘夏是真饿了,迫不及待地关火盛碗端到客厅,夹起荷包蛋接连吹了好几下,这才烧嘴烫牙的吃下一个蛋黄。 -- 第187页 【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咳咳!水!水!” 吃得太快,噎着了。 顾凌洛赶紧递了水给她。 咕咚咕咚灌下去,刘夏长出一口气,夹着那剩下的一个蛋黄递到顾凌洛面前。 “这个是给你的!” 顾凌洛一怔,垂眸望着那半个荷包蛋。 刘夏眨了眨眼,“你是嫌弃是我吃剩的吗?我可以把蛋白拨掉,里面的蛋黄很干净的。” 说着,低头就要用筷子拨蛋白。 【不用,我吃。】 能量体不用进食,却不是不能进食,只不过吃下去不会被吸收,直接消散在空气中而已。 刘夏笑逐颜开,举着那蛋黄再度递到她面前,小猫喵喵地绕在她腿边儿,竟然也想吃。 刘夏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头,“这次没你的份儿哦,下次专门煮给你吃好不?” 换音未落,手机响了。 刘夏摸出来一看,陌生号码。 “先吃蛋。” 【你手机。】 “先吃!” 顾凌洛无奈,只得张口吃下。 “你去拿双筷子,咱们一起吃面。” 顾凌洛转身飘去厨房,手机还在响着。 【你不接?】 刘夏把碗朝她那边推了推,笑得眉眼弯弯,“吃饭皇帝大,都饿死了还接什么电话?吃饱了再说~” 【万一有事?】 “说不定是推销诈骗房地产,能有什么事?吃面啦吃面!” 一碗面,一人一鬼,你一口我一口,不大会儿就吃了个底朝天。 刘夏抱起碗咕咚咚喝完汤,爽快地瘫在沙发上。 “啊~~舒服~~~跟鬼吃了同一个双黄蛋,同一碗饭,我的人生圆满了!” 这奇怪的逻辑。 与鬼同食,不是晦气吗?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 刘夏挂了那电话,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回去吧,晚上我还有个约会。” 第75章 旷野荒郊 刘夏抱着猫去约会, 没让顾凌洛跟着, 让她带着吉他和爱豆珍藏先回了家。 顾凌洛没问她去跟谁约会, 她也没资格问, 其实不问也猜得到,昨天那小师姐才说过要请她吃饭, 今天她就有了约会。 她们才刚认识就联系频繁,看来是志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也……挺好。 幽蓝的眸子阖上,眼角逸散出点点泪尘,顾凌洛恍然想到了当年, 那遥远却又仿佛就在昨天的一千九百年前…… 弯月懒星, 流云涌动,空旷的荒野杳无人烟,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摇曳扑扑簌簌。 比起突然搂着她不肯撒手的齐表哥, 这个动辄就挥刀弄枪的陌生女子倒更让刘月娘忌惮三分。 到底齐表哥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感觉更牢靠些。 月娘手软脚软站不起来, 只能勉强撑坐着,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 “你怎能随便伤人?你看表哥流了好多血!” 顾凌洛冷冷望着她,手还伸着, “他对你图谋不轨,不该伤吗?” 图谋不轨?有吗? “他只是抱了我下而已,虽挺讨厌的,可到底罪不至此,训斥两句也便罢了,你倒好, 上来就是一剑,好恶毒的心!” 这怎么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救了她,她居然说她恶毒?! 顾凌洛心头烦躁,面上依然雷打不动的无波无澜。 “看来是我误会了,那你们继续苟合,告辞。” 苟合?! 女子无才便是德,月娘自小就被教育的相当有德,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也就会写写自个儿名讳,连《女德》都背不全乎,可“苟合”两字月娘却还是知晓的,上至父亲母亲,下至丫鬟小厮,多多少少都有提过这两字,这在他们嘴里可是专用来形容女子下作的,但凡被如此形容的女子,都是该骑木驴游街的! 刘月娘腾的火冒三丈,比之齐表哥抱她都让她忿忿然,虽说她其实根本不晓得骑木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谁苟合?!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顾凌洛调转马头离开,满头青丝松松绾就,只一支木簪固定,她回眸,碎发凌乱风中,寒瞳幽如浩瀚夜空。 “男女授受不亲,你好自为之。” 月娘心头咯噔了一下,垂眸看了眼自发缠了衫布,已止了血的齐表哥,又望了眼手持木棍护在他身后的马夫。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告诉她,女子主贞.洁比之性命都重要,她虽刁蛮任性,却牢记于心。 是留下面对可能会给她塞小娃娃的表哥?还是跟这可能会一剑捅死她但绝对不会毁了她贞.洁的陌生女子离开?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月娘只犹豫了一息,喊道:“你等下!我跟你走!” 月娘想过自己或许会后悔,可却万万没想到,最后后悔的却是顾凌洛。 活了九万岁,顾凌洛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后悔过。 “你松开!” 月娘蹭了蹭脑袋,小爪子搂得更紧了。 青骢马打了个响鼻,悠哉地迈着小蹄子慢步在深夜的城郊,弯月在头顶,兰草在两侧,官道像是没有尽头,放眼望去,只有昏昏茫茫。 月娘本是面朝前坐着,不知何时竟成了倒骑,像是沾了腥的猫儿,栽进她的怀抱就再也不肯撒手。 -- 第188页 呼—— 好热,难受…… 怀里的人凉丝丝的,舒服。 拱拱脑袋,再拱拱脑袋,小爪子在她背后划拉来划拉去。 不够,还是不够,还是好难受…… 满鼻腔的冷香好好闻,好像…… “嘶!” 胸口突然一痛! 顾凌洛猛地勒住缰绳,探手捏住她鼓起的腮帮子,逼她松了牙齿,狠狠推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月娘踉跄了一下,倒在马脖子上,迷迷糊糊抬起头,桃花眼像是刚洗过一般,水淋淋湿漉漉望着她,微红的眼角,酡红的脸颊,说不出的冶艳。 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前修竹带露的美人,那一张一合的红唇看起来似乎很可口。 她舔了舔唇,视线迷离。 想吃…… “我虽是女子,不必拘泥男女授受不亲,可也容不得你造次,你再这般我便对你不客……唔!” 唇上突然一软,顾凌洛微微睁大眼,懵了。 她在做什么? 她疯了吗? 可她一路探查过来,从未听说尚书千金有癔症,反倒不少人说她刁蛮任性古灵精怪。 那她这是喜好女风? 也不是,这空间十分看重男尊女卑,从来只闻男风,哪有女子相好?便是真有,也无人能区分那是手帕之情亦或琴瑟之情。 刘月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不可能如此轻浮孟浪! 难道…… 她推开月娘,探手按上她的手腕。 脉象急促,不正常。 再扒开她的眼皮细看,瞳孔涣散,也不正常。 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像是发烧,却又远比发烧还要灼人,若是常人烧到这程度,早已虚软的不想动弹,她却一刻都不老实,更是不正常。 活了九万岁,顾凌洛什么没见过?只稍稍查看便断定,月娘中了合欢散。 此药始于无杀门,十分歹毒,一旦中招,三个时辰内无人解只有死路一条,且解得越晚,伤害越大,可致女子不孕男子不育,甚至直接烧成痴傻。 顾凌洛蹙眉,没想到那齐家表哥为达目的竟如此不择手段! 难怪他不选客栈动手,偏在这荒郊野外,中合欢者情绪难以自控,辗转吟哦必会扰到旁人,若有房客不满,店家必会敲门阻拦,倒不如荒郊更能放手为之。 她现在虽知解药如何配,可三个时辰内根本来不及凑齐所有药石。 月娘现在还不能死,她是她混进尚书府最好的引子,为今之计,只有找人帮她解了。 可这荒郊野岭的,找谁? 这一路行来,也没见有旁人,难道拐回去便宜了那齐表哥? 不行,那厮卑鄙阴险,想来也不是个大度之人,她方才不仅坏了他好事还伤了他,即便他看在她又将人送回去的份儿上不报复,只怕她事后再想与月娘交好也是不易。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便宜了那马夫? 若她能用灵诀就好了,起码可以缓下这高热,眼下似乎真的没旁的法子了,便宜了马夫也好过那无耻小人。 顾凌洛主意已定,刚想策马回头, 月娘再度贴了过来,捧着她的脸就要亲! 顾凌洛下意识按住她的肩,隔着薄薄的夏衣,滚烫的高温几乎要灼伤她的指尖。 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再晚…… 按住了月娘的肩,却按不住她的手,不过是隔着裙衫搂住了她,月娘便抑制不住地仰起了脖子。 月华如霜,落在月娘细长的脖颈,青丝如墨乱在夜风,遮了桃目秀眉,只剩那朱唇微张,黏着发丝,呵气滚烫。 顾凌洛莫名心乱了一拍。 她下意识按了按心口。 合欢散以刺激情绪抬高体温为害,对症下药,那解药也是以安定情绪降低体温为解。 世人通常定势思维,以为除了解药,就必须得找异性来解,谁规定的同性不可? 只要能缓解情绪降□□温,是男是女又有甚不同?甚至自己动手都能缓解。 眼看越拖越久,顾凌洛没有丝毫犹豫,抱起月娘跳下马背,径直走到草窝深处。 青骢马哒哒跟在身后,刚好帮她们遮上一遮。 顾凌洛不喜男子,也不喜女子,活了九万年从无云雨之事,却也并非为了守贞,那种荼毒女子的糟粕思想,早已被她丢在空间之外。 她只是单纯的堪破红尘,觉得所谓琴瑟和鸣不过都是原始冲动,只是冠上了爱之名就仿佛比动物高贵,其实又有甚不同? 她不曾云雨,却并不代表不懂云雨,相反,她看得多了,男男女女,男女女男,不男不女的都见过,便是没有经验也如久经沙场般技法纯熟。 顾凌洛小心避开了于月娘而言贵比命重之处,她在其他发展快速的空间早已知晓,小心些的话,细物通常不会破坏珍贵,她完全可以既帮她平复情绪,又保住珍贵。 只是,这过程似乎颇有些……艰难。 头顶弯月流云,身侧长草流萤,虫吟在耳畔,远处依稀还有猫头鹰的低鸣。 顾凌洛忍不住低头轻吻了她下,寒瞳渐渐幽深。 云白小襦石榴裙,香腮雪肤娇美人,玄衣轻衫隔长草,旷野夜深远喘吟…… -- 第189页 盛夏时节,艳阳高照,刘月娘瘫在马背,香汗淋漓,单薄的上襦透着斑斑汗迹湿漉漉黏在身上,骏马奔驰带起的风都未能消去丁点暑意。 “啊啊啊!我要热死了!那谁,我要换马车!必须换马车!再这般晒下去,我非成了黑泥炭不可!” 顾凌洛坐在她身后,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滴汗未出。 “心静自然凉,还有,我不叫那谁,我叫顾二。” “哎呀不重要,我要换马车!” “盘缠不够。” “先赊着!等回了京城,我爹爹必会百倍偿还!” “赊谁?” “你啊!” “我没银子。” “那就赊银号!” “你去赊。” “我去就我去!” 月娘气鼓鼓地转过头不理她,不过片刻,又忘了还在生着气,回头拽了拽她的前襟。 “那晚你对我做之事,为何不能告诉旁人?” 又问!八百遍了!早知道便不多嘴嘱咐她了! 顾凌洛头痛地勒住缰绳取了蛇皮水袋给她,望她灌些水转移下注意力。 她嫌弃地抿了一口,推开:“没滋没味的,我要喝绿豆汤。” “等到了前边镇子。” “行……吧!你还没告诉我为何那晚之事不能告诉旁人?” “……” “说呀!为何?你不解释清楚,我便逢人就说!” 顾凌洛轻吐了口气,散去心头郁闷。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多次了吗?” “可我还是不明白,男女才授受不亲,你我皆是女子,为何不能说?我在府上每次沐浴可都是丫鬟伺候着的,娘亲还特意嘱咐丫鬟好好伺候我的,你不过是帮我解热罢了,这有什么?说出来,娘亲说不得还能多赏赐你些银子。” 天真! 若真照实了说,尚书夫人只怕立时便会解决了她! “她们可曾帮你洗过那处?” “那倒不曾。” “可曾露天席地帮你宽衣解带?” “……也不曾。” 顾凌洛决定换个解释之途。 “要紧的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要紧的是你一个大家闺秀露天席地宽衣解带,于理不合,着实羞耻。” “哦~~~”月娘恍然大悟,“那我不说,娘亲也不说!” 谢天谢地,她终于能安静会儿了。 然则…… 吧唧! 月娘突然亲了她一脸,回身搂住了她。 尽管顾凌洛并不十分在意这些,可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心。 “你这是作甚?” “亲亲啊~” “为何?” “想亲就亲咯~” “于理不合,下次不可。” 月娘不满地戳了戳她胸口,“这又怎么不合了?幼时我可时常亲爹爹娘亲的。” “那是幼时,我也不是你爹爹娘亲。” “你这人怎的这般讨厌?!我说什么你就反驳什么!” “我并非你的丫鬟小厮,不必讨好你,我亦并非你的爹爹娘亲,不会溺宠你,我更非那些求娶你的王孙公子,更无需看你脸色。” “你!” 从小到大,哪个敢驳她刘月娘一句? 气死人了! 什么顾二?讨厌! “哼!” 等回了京城,看她不禀明爹爹要她好看! 这一路,月娘就没顺心过。 一日。 刘月娘:“我要住天字房!一个人住!” 顾凌洛:“掌柜的,地字房一间。” 又一日。 刘月娘:“我要吃卤煮雀舌,芙蓉醉鸭,酒酿鱼丸,蹄筋鹿肝!” 顾凌洛:“小二,两碗云吞面。” 再一日。 刘月娘:“哇啊啊!快看快看,这泥人捏得像不像我?” 顾凌洛:“不像。”你比它美多了。 刘月娘:“哼!师傅师傅,照着她也捏一个!” 顾凌洛:“别捏,没银子。” 刘月娘:“捏!” 顾凌洛:“不捏。” 刘月娘叉腰,气呼呼:“捏捏捏!就捏!”就不能让她顺心一次?! 泥人师傅:我到底是捏还是不捏? 最终还是捏了一个顾二,除了那玄衣轻衫,半点没有顾凌洛的神韵,可月娘却开心的不得了,拿着她的小人儿拍打她的小人儿。 “让你不听话!让你总抬杠!让你气死人!打你打你!” 顾凌洛无奈摇头。 真是个被宠坏的大家千金,这般年纪还小孩子心性。 幸而拐她的是她,换了旁人,早不知勒索老尚书多少万两银子,或是干脆把她卖到青楼妓馆免得被报复。 走出热闹夜市,拐进客栈寂静的巷子,突然窜出一群莽汉,将她们团团围住! 第76章 想刘夏 刘夏回来的并不晚, 不到八点就回来了, 一进门二话不说, 先钻厨房。 “有剩饭吗妈?”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吃了, 法餐,吃不饱。” 刘夏妈给她热了点剩饭, 她端到客厅开了电视,看着动画片慢悠悠吃着。 顾凌洛打从她进门就跟在了她身后,走哪儿跟哪儿,寸步不离, 只是尽量避免靠得太近冻着她。 电视里演到海绵宝宝跟派大星又在“欺负”章鱼哥, 刘夏突然问道:“你喜欢海绵宝宝吗?” -- 第190页 靠在沙发另一边摆弄手机陪着女儿的妈妈迟钝了一秒,抬头看了眼电视,笑道:“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 太闹腾了。” 刘夏继续剜着米饭, 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混沌不清。 “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鬼喜不喜欢?” 刘夏妈怔了下, 立刻起身挪到了她旁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世界没鬼的,别瞎想。” 刘夏冲妈妈笑了笑, 侧脸打着电视变幻的光,莫名的有些虚幻。 刘夏妈突然有些不安,搂着女儿紧了两下,这才安稳了些。 刘夏转回头继续剜饭吃,耳旁依稀传来两字。 【喜欢。】 塞进嘴里的木勺顿了下,拔了出来, 又剜了一勺。 “那你喜欢派大星吗?” 刘夏妈当然不喜欢,可想了想,顺着女儿道:“还不错,就……反正挺逗的。” 刘夏冲妈妈吐了吐舌头,“我自言自语,你不用理我。” 耳畔再次传来了仿佛跨越了千年的低喃。 【喜欢。】 “那章鱼哥呢?喜欢吗?” 【喜欢。】 “蟹老板呢?” 【喜欢。】 刘夏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戳了戳米饭。 “炒米饭呢?” 【喜欢。】 吃了饭洗了碗,刘夏拎着睡衣进浴室,走到门口又蹦出一句。 “你爱不爱泡澡?” 【爱。】 刘夏心满意足地关了门。 打从这天起,刘夏就迷上了这“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游戏,随时随地,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想起来就问。 从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到电视电影歌曲明星,甚至连星星月亮都要问一问。 “你喜欢蓝天吗?” “你喜欢白云吗?” “你喜欢下雨天趴在窗台看书吗?” “你爱听歌吗?” “你爱看电视吗?” “你爱吃黑森林蛋糕吗?” 顾凌洛通常都会答“喜欢”“爱”,偶尔一次否定答案,刘夏就会失落半天,之后,她再也没说过“不喜欢”“不爱”。 “啊!对了!你知道各国语言的‘我爱你’怎么说吗?” 刘夏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小腿高高竖起摇来晃去,刚洗过的长发带着洗发水的香味,淡淡地扫在顾凌洛指尖。 顾凌洛悬坐在她身侧,舍不得移开手,贪恋着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碰触。 【我们那时不说‘爱’只说心悦。】 “那就是你不会咯?” 【……不会。】 “你在这世间游荡了几百年,连个外文都不会说也太逊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教你两句,不用太感谢我~” 顾凌洛微怔。 【其实我……】 “其实什么?”刘夏面无表情望着她。 【……学了也……】 继续面无表情望着她。 【……没有地方……】 还在面无表情望着她。 最后一个“用”字咽进了肚子里。 顾凌洛叹气,【有劳了。】 刘夏当即笑逐颜开。 “中文的你肯定会了,我就教你英文的,跟我念,唉勒唔油。” 【I……勒唔油。】 刘夏轻拍了下掌心,“不错不错!再换个日文的,阿依洗塔路。” 【爱し……洗塔路。】 “韩文的,撒浪嘿呦~” 【사……浪嘿呦。】 “德文,以西立巴低西。” 【Ich……立巴低西。】 “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的,音都挺准。”刘夏脚丫子别在一起晃了两下,“还有什么呢?我刚教你几个了?” 【四个。】 “四,死,太不吉利了!不行,至少还得再教你一个,对了!吴哎侬!上海话!” 【吴哎侬。】 除夕将近,刘夏日复一日闲得发霉,每天吃了饭瘫在房间就是这种无聊对话。 今天教了“我爱你”,明天又换成“我喜欢你”,后天终于不说外国话了,继续回归“你喜欢苹果吗”“你爱吃香蕉吗”…… 刘语冰的话,“姐,你再不动动可真就要长毛了。” 刘夏瘫在床上搂着枕头压着被子,冬阳懒散散撒在她身后。 明天就是除夕,这么响晴的天,就是不看天气预报她也晓得,期盼已久的雪年恐怕有点困难。 “我就喜欢对着空气说话,你就让我继续自闭吧,我享受这种宅女的堕落。” 刘语冰还要赶最后的冲刺,争取除夕夜前能搞定所有作业,潇洒的过个爽快年,也没空拖她出去遛弯儿。 “再让你腐败两天,大年初一我看你还窝在家里不动弹!” 刘夏连嘴都懒得张了,随意挥了挥手,继续赖床。 顾凌洛望了眼几年来难得的暖冬,幽瞳渐沉。 老天爷还真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昨个儿还艳阳高照,预报的七天之内全是晴天,除夕一大早就开始飘雪花。 刘夏妈一边穿大衣准备出门,一边还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诧然。 “天上连朵云都没有,这哪儿来的雪啊?” 刘夏爸倒没急着走,摸出手机先拨了个电话。 “下雪了,让那些外地员工十点半前安置好工作,早点走,省得路上堵车误了回家过年。” -- 第191页 对面传来助理的诧异声。 “啊?下雪?哪儿下了?” 助理很快拍了张照片传了过来,他还在公车里,日出东方,朝霞透过满是呵气的车玻璃映红了他的脸。 除夕夜,帝都人都在议论这场局域雪,还真是应了那句诗——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为了环保,过年不能放烟花爆竹,少了噼里啪啦的热闹。 住在几十层的商业住宅楼,人情冷漠的住对门都不一定认识,又少了走街串巷拜年的喧嚣。 年味儿淡出了鸟。 可有了雪就不一样了,大雪封门年关近,辞旧迎新又一春,有雪就是年,住在降雪区域的人大都是开心的,好歹有点年味儿了。 刘夏最是开心,雪刚落了一层就拽着爸妈妹妹一块儿出来轧马路,徒步从家一直走到步行街。 年夜饭定在这里,爷爷姥姥大姨大伯一大家子十几二十口都来了,连小喵都没落下。 这是刘夏特别要求的。 家里人都知道她的事,都心疼她,由着她的小性子,真就厚着脸皮偷偷揣了猫躲过服务员的视线进了包厢。 刘夏美滋滋抱着喵顺着毛,“它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呀~年夜饭怎么能没它?” 姥姥笑着摇头,“还说自己长大了,这哪儿有个大人样儿?” 刘语冰插嘴:“就是,还没我成熟稳重呢!” 大姨嗔笑:“全家就数你最野,好意思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一家人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吃了年夜饭,顾凌洛一直缩在墙角望着她,一眼都没移开过。 吃了饭出来,雪已经淹过了脚面,一路咯吱咯吱往家走。 刘夏伸手接了朵雪片,看着它一点点融化在掌心,突然道:“不知道能下几天?” 刘语冰单手插兜,挽着妈妈,浓白的哈气滚滚,消散在夜色中。 “能下一晚上就不错了,局域降水本来就不会太久。” 刘夏挽着刘语冰,看着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像是一家人的领头羊似的爸爸。 “我希望能下到初八。” 刘语冰喷笑,“醒醒啊姐!这还没睡呢,你说什么胡话?” 爸爸也回头看了她一眼,怒眉大眼的,难得带着笑。 刘夏也跟着浮起一丝淡淡笑意,“很傻吗?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第二天,天气预报,晴。 气象站被打了脸,大雪洋洋洒洒。 第三天,预报,晴。 又打了脸,雪舞长空。 第四天,气象站终于接受了血的教训,直接预报:晴,局部有雪。 网上一片调侃声,从没听过直径不过五公里的局域雪能一口气下四天的,关键大半个帝都城都还是暖阳高照。 网友果然没被打脸,不是没下雪,而是……打脸打酸了手,放过他们了。 这雪一口气下了八天,从除夕夜开始,直下到初八凌晨都还没停。 孩子们玩疯了,雪人堆的越来越有艺术感,还有人专门慕名过来,聚集在晴雪交界处,各种拍照留念。 这一现象也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分析了一大通外行听着好像挺靠谱的原因。 初八,刘语冰开学了,爸爸妈妈也要上班了。 刘夏难得起个大早,笨手笨脚地煮了一大锅清汤挂面,一人一碗,碗底还卧着荷包蛋。 一家人难得一起坐下吃早餐。 刘夏吃了一口,“好像有点咸,我给你们续点水吧?” 刘夏爸第一次吃闺女做的饭,虽没什么过多表情,却难得说了一长串。 “行,不错,比你妈当年第一次做的饭好吃多了,你妈那第一顿,米饭干锅了,菜咸到齁,鱼居然只掏了内脏没掏腮,苦胆还给掏破了,简直没法说。” 刘夏妈不满地冷哼一声:“真那么难吃你能吃完?” “我不吃完你就要回娘家,我能不吃吗?” 刘夏妈不理他,冲刘夏笑道:“你爸吃完那顿,连拉了两天肚子,笑死我了!” 刘夏和妹妹相视一眼,干笑了两声,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她俩出生的时候她妈的厨艺已有小成,她们没受过这荼毒。 吃完饭,刘夏送着他们出了门。 点脚吧唧了老爸一口:“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啊我的爸!” 老爸被肉麻的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嗯。” 吧唧,又给老妈一口,“新的一年,妈越来越美丽!” 老妈摸了摸她的头,“懂事了啊,没白养你。” 不等去吧唧妹妹,妹妹主动凑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我的呢?” 吧唧! “冰冰,记住姐的话,简单就是幸福。” 刘语冰搓了搓胳膊,“妈呀!太肉麻了!亲这一口还是不错的,剩下的文艺青年语录就省了吧!” 目送他们离开,刘夏又跑阳台看着他们的车驶离小区,这才回身给钟点工打了电话。 “今天不用过来了。” 蓝汪汪一团始终跟在她身后,幽蓝的眸子一错不错望着她。 刘夏像是没看出她眼中的怀疑,伸了个懒腰收了碗去了厨房。 “新的一天,我要抛弃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对吧狗狗?” 眸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不少,顾凌洛颌首:【现在出去?还是等会儿?】 -- 第192页 这几天,刘夏每天都要出门溜达,有时候是和刘语冰一起,有时候则是独自带着顾凌洛。 她像是迷恋上了这漫天的雪,一遍一遍踩在雪上,听那咯吱咯吱的声响,任那雪白了她的头。 “现在,我想去买点东西。” 刘夏换好衣服蹬上羊皮短靴,雪白的兔毛围巾自半空而落,围在了她脖间。 【外面冷,注意保暖。】 刘夏仰头一笑:“谢谢。” 上班高峰期,电梯人很多,刘夏直接顺着楼梯慢悠悠往下走,空荡的楼梯间只有哒哒的脚步声还有她清甜的嗓音。 “好久没见你变身了,一会儿回来能变成顾凌洛的样子吗?” 顾凌洛轻飘飘跟着她,长睫低垂。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不是说要告别过去吗?】 “是啊,没错。”刘夏转过拐角,继续噔噔噔不紧不慢地下楼,“就是要忘掉过去,才让你变成她的样子。” 【为什么?】 “我想当着她的面对她说,我不爱她了,我累了,哪怕是假的她,我也想畅快的说上这么一说,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等说完了,我就能安安心心等着开学,等着做交换生。” 脚步声顿住,刘夏站在拐角,抬眸望向紧随其后的她,桃花眼水雾氤氲,睫尖仿佛都在轻颤。 “你会帮我的吧?” 幽蓝的眸子微抖了下。 不过是听她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爱了累了,她的心就刀割般难受,她真的不想再听第二遍。 可是…… 她根本拒绝不了她。 【好。】 刘夏笑颜如花,转身继续下楼,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我一直都没问,你喜欢我家吗?” 【喜欢。】 “那你想留下吗?不考虑别的,就单纯的问你想不想留下?” 【想。】 如果可以,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她。 “想留下和喜欢留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是习惯了所有想留下,还是喜欢留下?” 【也想留下,也喜欢留下。】 “想刘夏……喜欢刘夏……” 刘夏恍惚地笑了,突然快走几步下了楼。 再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两大兜子,一兜子酒,一兜子鱿鱼片卤鸡爪各种下酒零食。 进门甩了靴子,刘夏直奔楼上,两兜子酒零食全倒在地毯上。 “来!变身!我要看着顾凌洛的脸,一边喝酒一边骂她!今天非要骂个痛快不可!” 第77章 我不爱你了 幽蓝的光痕散尽, 那让刘夏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面前。 凌眉寒瞳, 挺鼻薄唇, 幼滑瓷白的脸, 长睫依然好看到她心尖都颤了。 刘夏眼眶发热,憋了一路的气势瞬间散了大半。 她转开视线, 吸了吸鼻子。 “这么美的脸,我怎么骂得出口?这也太难了。” 顾凌洛俯身坐下,同样都是盘膝而坐,刘夏靠着床慵懒随意, 她却是脊背挺直修雅端庄。 捡起地上丢得乱七八糟的零食啤酒罐, 重新收回袋子,顾凌洛只给她留了一罐啤酒一包鱿鱼丝。 刘夏稳住了情绪,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地毯。 “你干嘛呢?你都收起来我吃什么喝什么?” 【喝酒伤身, 少喝点。】 “都说了今天是抛弃过去迎接未来, 不醉怎么行?生活得有仪式感!” 刘夏咔的一声开了啤酒罐, 又从环保袋里翻出一罐也打开,递向顾凌洛。 “来!陪我!” 顾凌洛接过,却没喝。 【我不会喝酒。】 “啤酒能算酒吗?照你这么想, 果粒橙都成鲜榨果汁了。” 【我真不会喝。】 不止她,所有千重域的空间守护者都不会喝,这是能量体限制,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个空间守护者喝醉的表现不太一样。 “不喝?” 顾凌洛:…… “真不喝?” 不是不想陪她,实在是怕醉了露出马脚,她甚至怀疑刘夏已经认出她了。 一旦被认出就不能再继续陪在她身边, 她……她还不想离开。 刘夏突然探身凑到她近前,自下而上盯着她,美丽的桃花眼依然美丽,却是淬了毒的美丽!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你欠了我那么多,连杯酒都不敢陪我喝?你怕什么?怕喝醉了我也对你三天两夜?还是怕我直接一菜刀剁了你?!” 这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 顾凌洛再怎么冷静自持,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认出她了?! 驿动的寒瞳对上淬毒的桃花眼,时间仿佛凝固。 不过片刻,刘夏诡异的神情突然崩掉,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儿!是不是以为我疯了真以为你是她?我故意的!演技不错吧?” 顾凌洛却并未以为她的解释放松下来。 都说当局者迷,可再怎么迷,她也是行走在世间万年的空间守护者,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刘夏似乎真的认出她了…… 怎么办?要离开吗? 她沉默地望着刘夏,内心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在说:对!必须离开!留得越久伤害越大!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难道还想再伤害第二次? -- 第193页 另一个声音却又说:不!也不用这么急着下定论,说不定是你太敏感了,再等等看看情况,你舍得现在就走吗? 她不舍得。 从来都是理智占上风的她,再一次让感性压垮了理智。 自欺欺人也好,什么都好,顾凌洛抱着最后一丝刘夏还没认出她的希望,再一次选择了相信她的说辞。 刘夏伸来啤酒罐跟她手里的重重碰了下,暗黄的酒液洒出少许,溅在顾凌洛黑色的打底衫上。 “来呀!喝酒!陪我一次,真的!就这一次!等我喝醉了胆儿肥了,就能指着顾凌洛的鼻子骂她始乱终弃狼心狗肺,等骂痛快了,舒舒服服睡一觉,一切就都彻底过去了,从此我的世界再不会有顾凌洛这个人。” 刘夏望着她,唇角带笑,桃目荧光,明明表情温和,却偏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那是顾凌洛最无法承受的悲伤。 她拒绝不了这样的刘夏。 “来!喝!” 刘夏仰头,咕咚咚就是半罐子啤酒。 顾凌洛握了握酒罐,薄薄的铝皮咔啷咔啷脆响。 她闭上眼,跟着仰头喝了一口。 说不出的古怪味道,不单单只是苦涩。 桃花眼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流光,刘夏撕开零食包装,捏出几条鱿鱼丝塞进她嘴里。 “来!吃!边吃边喝边酝酿感情,你就假装自己真是顾凌洛,我也假装你真是,等会儿我喝多了入戏骂你的时候,你可千万别介意,反正也不是真的骂你,我骂顾凌洛而已。” 顾凌洛嚼着鱿鱼丝,食不知味。 刘夏一口口灌着酒,才喝几口好像就已经醉了,反反复复都是差不多一个意思的话。 她要骂顾凌洛啊,她要彻底把她从自己世界踢掉啊,这样的。 顾凌洛沉默地陪她喝着,一次只抿一小口,尽量让自己不要醉。 刘夏扔掉第三个空啤酒罐,要开第四罐,顾凌洛拦住了她。 【够了,你醉了。】 刘夏打着酒嗝挥开她的手,睁着血丝隐现的眼,带着一分醉意道:“三罐啤酒怎么可能醉人?这可不是你们古代的烈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刘夏歪着身子靠着床梆,呵呵笑着:“那我还色不迷人人自迷呢!” 看了眼她手里还有大半罐的啤酒,刘夏上手推到了她嘴边。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喝了三罐了,你半罐都没喝完,喝!” 推着就灌了顾凌洛一嘴,酒液顺着脖子流进衣襟,留下一道细碎的水痕,濡湿了衣衫。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刘夏大呼小叫,赶紧上手帮她擦,指尖不过才蹭过顾凌洛的皮肤,顾凌洛呼吸陡沉,脸唰得就红了个彻底,一把抓住她的手推了出去! 她推得并不算重,理智勉强还在,留了手劲儿的,可不知怎的,刘夏竟猛地向后仰去,Duang的一声磕在了床梆。 顾凌洛一怔,不及细想,赶紧过来扶她。 【你没事吧?】 刘夏疼得龇牙咧嘴,眼角的泪痕都沁出来了。 “有事!太有事了!你磕一个试试,疼死了!” 顾凌洛眉心紧锁,悄无声息祭出一丝水能量薄薄地覆盖在伤处,抬手帮她按揉着。 【抱歉。】 冰凉凉的确实很镇痛,刘夏舒服的喟叹一声,嘴上依然不饶鬼。 “就口头道歉太没诚意了,你先自罚三罐吧!” 【我……】长睫眨了下。 “怎么?你还不乐意?嘶!哎呦,疼!你轻点儿!” 顾凌洛赶紧抬了下手,又慢慢放下,又内疚又心疼。 【我最多……只能喝一罐。】 刘夏好说话的很。 “行啊,先把这半罐喝完。” 刘夏拿起顾凌洛搁在一边儿的半罐啤酒,再度怼到了她嘴边。 “就像喝水一样,很容易的!” 自己喝和别人灌到底不一样,刘夏带着几分醉意,灌一半,撒一半,流得顾凌洛满脖子酒。 “哈哈,你衣服湿了,没事,反正你是鬼,一会儿一变身就好了。” 当啷! 啤酒罐丢到一边儿,刘夏又开了一罐新的继续灌。 “自罚三罐就算了,起码这一罐你得喝了,来来来!” 顾凌洛摇了摇微醺的脑袋,勉强推拒:【慢点,我有点晕。】 “你才喝了多少?统共没有半罐,这点儿酒还不够塞牙缝呢?蚂蚁都醉不着你能醉?敷衍我?” 【不是,我真的……】 不等说完,刘夏瞪着她,突然松了手。 “不喝算了,你出去吧!” 顾凌洛捂着发烫的额头,又接连晃了两下脑袋,这才勉强清醒一点点。 【你生气了?】 “没有,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肯变成顾凌洛的样子让我骂就已经很感激了,哪怕最后没骂成,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怂!” 【你生气了。】 刘夏粗鲁地拍开她伸过来的手,“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出去!我不告别过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喝总行了吧?” 眼看着刘夏举起原本准备罚她的酒自己灌了,顾凌洛上手夺了过来。 “你干嘛?!” 咕咚咕咚咕咚! 顾凌洛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 第194页 刘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没有惊愕没有诧异,只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幽如深潭。 “你看,很容易吧?不就是喝酒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咔的一声,刘夏又打开一罐。 “要喝就陪我喝个痛快,不喝,就出去。” 顾凌洛摇晃了一下,眼已有些睁不开了,却还单臂撑在地上,努力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她伸手接酒,连抓了两下都没抓准,刘夏微眯了眯眼,将啤酒直接塞进她手里。 “狗狗啊……你真好……喝完这罐咱们就不喝了。” 【不……喝了?】 “嗯,最后一罐。” 【最后……】 “最后。” 刘夏耐心地哄着她,帮她摆正总是照不准嘴的啤酒罐。 咕咚咕咚! 顾凌洛边喝边呛。 “唔!咳咳!慢……唔!” 飘渺的声音少了刻意的压制,瞬间变得清晰,熟悉的刘夏眼眶瞬间便红了。 粉嫩的唇忍不住抽动了下,原本想停下帮顾凌洛顺气的手顿住了,突然用力将她推躺在银白的长毛地毯。 酒洒了出来,呛进鼻腔,溅了满脸,顾凌洛的眼都不能睁了。 “慢……点……咳咳!”顾凌洛痛苦地皱起眉心。 刘夏像是没听见似的,丢了空灌又开了一罐,接着灌! 这次洒的不止一半,顾凌洛脸上,脖子,头发,打底衫,全都浸满了酒气。 刘夏跪跨在她身子两侧,居高临下望着她,看她濡湿的长发,看她酒痕遍布细长的脖子瓷白的脸,看她被酒激的艳红的唇,还有睫尖黏着的钻石般闪耀的酒滴。 顾凌洛被呛得不住咳嗽狼狈不堪。 刘夏终于扔掉了酒罐,突然按住了她的肩。 啪嗒! 一滴眼泪凌空坠落,滴在顾凌洛溅着酒液睁不开的眼窝。 “顾凌洛……” “我不爱你了……” “真的……”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是恨你……” “我恨你,恨不得你永远这么千年万年的孤独下去!” “这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死有什么可怕?灰飞烟灭又怎样?我受过的苦,你也该尝尝了。” 顾凌洛早已醉得神志不清,只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知道她是刘夏,是她生生世世绝不能伤害的人! 所有的灵诀,攻击的也好,防卫的也好,她通通不会对她祭出。 刘夏牵起她的手,轻吻了下手背,不等贴上自己的脸。 呼咚! 顾凌洛眼都没睁,突然翻身将她按倒! 她的气息粗沉的可怕,身子更是烫得吓人! 刘夏歪头望着她,赶在黑影压下堵上她的唇之前,呢喃着最后几句。 “你就是个渣滓,你自以为是始乱终弃,你冰冷无情坏到骨子里,你仗着花容月貌到处招摇撞骗,你……唔!” 答应狗狗的要骂她,怎么能食言呢? 顾凌洛,从始至终,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 窗帘拉得紧紧的,窗外晴光映雪,窗内颠鸾倒凤。 开春的第八天,不见春暖花开。 寒冬,还未离开…… 第78章 求你快回来 夜色昏暗, 那群莽汉穿着官服手持钢刀举着火把, 竟是一票捕快! 衙役让开, 一男子走了进来, 锦衣华服麒麟靴,翡翠扇坠玉扳指, 任谁看都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 然而光鲜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颗怎样肮脏的心? “表哥?” 看见齐家表哥,月娘还是有些惊喜的。 这里这般多人,想来表哥也不敢把小娃娃塞进她肚子里, 正好问他借些银钱, 她就不用住那简陋的地字房,还能改善伙食,再也不用看那小气鬼的脸色了~~! “表哥, 你来的正好, 借我些……” “大胆贼女!竟敢掳走尚书千金!给爷上!” 齐表哥一声高喝, 月娘懵了,眼睁睁看着捕快面露狰狞举刀便砍,一时竟傻在原地。 顾凌洛迎风而立, 玄衣猎猎,墨发翻飞,至始至终面不改色。 她剑不出鞘躲过几名捕快,揪起月娘扛在肩头,纵身一跃,交替踩过捕快肩头, 身轻如燕,快如闪电,眨眼便冲出重围! 齐表哥怒不可遏:“追!给爷追!” 天色已晚,城门早已落钥,顾凌洛独身一人或许还能随便找一个藏身之处摆脱追兵,可多了肩头累赘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放我下来!” 顾凌洛只顾躲逃哪有空理她? “你放不放?!” “你再不放我就……呕!!!” 刘月娘吐了…… 这实在也不能怪她,谁被这么大头朝下上蹿下跳地带上一路,也会受不起颠簸吐了的。 然而顾凌洛并没有工夫怜香惜玉,任她在身后吐得天昏地暗,依然脚下不停直奔城门。 城门落了巨拴,要至少两名壮汉才能勉强挪开,齐表哥并未料到她身手如此了得,事先并未着府尹吩咐守门官兵戒备。 官兵们见一妙龄女子扛着一不住呕吐的女子健步如飞,只以为是女子病重要连夜赶路去郡里寻名医,还未到近前便吆五喝六地摆手。 “非公务急报,夤夜不得出城!” -- 第195页 顾凌洛毫不客气,借着冲劲儿一脚将他踹飞,不等旁边打着呵欠的官兵反应过来,直冲进了城门洞。 “抓住那贼女!” 追兵眼看就要到近前,顾凌洛单手托在巨栓栓头,气沉丹田,力拔山河,铛啷啷一声巨响,巨拴陡然掀飞! 巨拴乃整根树干刨制而成,重量可见一斑,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个坑,何况砸在人身? 紧追其后的捕快吓得跳脚躲开,被那滚动的沉木硬生生逼出了城门洞。 天呐! 她区区一介女流,身形又如此纤细,怎能抬得起平日需三名官兵共同操持的门栓?还是单手!还是掀飞! 不等众人从震愕中回神,顾凌洛扛着酸水都吐了个干净再也吐不出丁点东西的刘月娘,随着咯吱吱的门响,穿过门缝消失在夜色中。 满头大汗追来的齐表哥怒发冲冠,指着城门怒喝:“贼女掳走朝廷命官嫡女,其罪当诛!凡带回她项上人头救回小姐者,赏银千两!” 千两! 所有人都沸腾了! 捕快官兵一个月的饷银还不到两贯,也就是不到二两银子,一年也就二十多两,一千两可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这会子再也无人惊心顾凌洛天生神力不似普通人,为了那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千两白银,他们真真儿是可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顾凌洛下了官道,躲进一片小树林,找了棵还算茂盛的杨树,飞身跃上,将月娘放躺在树杈。 月娘奄奄一息,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真真儿是掐死顾凌洛的心都有了。 她抖着惨白的唇痛斥:“你知我有多难受吗?待回了京,我定要爹爹拉你下大狱!” 顾凌洛抹了把额角沁出的薄汗,微挑了下眉尖。 “多谢提醒,那就告辞不送了。” 说着,飞身下了杨树,抬腿便要扬长而去。 月娘稍稍一动,险些从高树摔下,吓得赶紧抱紧枝杈,喝道:“你先放我下来!” 顾凌洛头也不回。 远处依稀传来野物的嚎叫,分不清是什么,总归不是鸡犬。 刘月娘不由咽了口口水,所有的气焰瞬间消散殆尽。 “你别走!我,我刚不过说的玩笑话,你于我有恩,我怎会恩将仇报?” “恩?”沙沙的脚步声终于停下,顾凌洛回首,月辉漏过枝叶斑驳在她如霜的面容,“我于你有何恩?” 老实说,月娘还真不觉得她对她有多大恩情,许是最初离开齐表哥时还有那么点恩,可随着这些日子被她“虐待”,吃不好睡不好,连喝口绿豆汤都得说尽好话,那点子“恩”早成了明日黄花。 可此时此刻,她被丢在树上,远处似乎还有野狼,好女不吃眼前亏,不觉得有恩也得瞎编个恩,待她安全回了京,再好好跟她算这笔账! 刘月娘嘤咛一声,眼泪说下就下。 “那日表哥欲对我图谋不轨,若非你拔剑相助,只怕我早已投河自尽无脸苟活,你于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只是从小娇养惯了,有些口不择言,可感恩之心绝无半点虚假,还望女侠见谅。” 顾凌洛自然看出她虚情假意,可这并不重要。 “既知他有不轨之心,方才为何还与他搭话?他可是来杀人灭口的。” 月娘一怔,“杀谁?你吗?为何?” “一旦我将你送回京城,他的不轨之心便无可遁形,老尚书便是不置他于死地,可他再想娶你已绝无可能。” 刘月娘终于开始认真思索此事。 她虽天真却不愚蠢,原本还不信表哥真想对她做什么,只当那夜是他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还曾懊悔过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跟了个抠门精。 可如今一贯儒雅的表哥突然像变了个人,举刀便砍,着实古怪,若非他心里有鬼,怎会痛下杀手? 的确是痛下杀手,自那日起,表哥的追兵再未断过,顾凌洛的马丢在了客栈,只能带着她徒步逃命。 两人自然是不敢走官道的,只能捡着山沟小林隐匿行踪,一路风餐露宿,比之之前好歹还有客栈热乎乎的馄饨面更是艰苦。 刘月娘从未吃过这苦头,只跑了一天就磨了满脚的水泡,哭得梨花带雨,死活不肯再走。 “当着那么多官兵的面,表哥绝不敢塞小娃娃给我,他要杀的是你,你跑就好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家,呜呜呜……” 之前齐表哥以为中了合欢散的刘月娘必死无疑,不仅没追她们,还拼了命地往家赶,想营造从未离京的假象将自己摘干净。 她们原本根本不会有事,或许半路就能碰上老尚书的追兵,随着大部队前行更安全。 可这并非顾凌洛的初衷,她要的是成为刘月娘最交心之人。 刘月娘是从小被惯宠到大的,人人见了她都是讨好,她早习以为常,哪怕顾凌洛待她再好,在她眼中都与那些讨好她的丫鬟小厮王孙贵女没甚区别。 究竟怎样才能与她交心? 只能另辟蹊径。 别人待她好,顾凌洛便待她不好,但也不能是真的不好,是有理有据小打小闹可以洗白的不好。 她让她睡最差的客房,吃最普通的饭食,在她快要爆发之际,再适时顺顺她的心,给她想喝的绿豆汤,或是带她逛逛夜市买个面人儿。 -- 第196页 不出所料,此时的刘月娘还辨不出她打一巴掌之后给的那个枣有多甜,她在她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不吝小气鬼,是个欺负她的渣滓,对她仅存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只剩记恨。 可“记恨”不止有“恨”,要紧的是“记”,顾凌洛要的就是这个“记”。 前半程她让刘月娘记住她,后半程她要让她记牢了忘不掉,还要她把那“恨”变成“崇敬”“感激”变成“过命之交”! 都说患难见真情,人在危难之时,对身边共患难之人更容易交心,这也是其他空间有提到的所谓吊桥效应。 所以,她故意放出消息,让正匆匆赶回京城的齐表哥知道刘月娘还活着。 齐表哥对月娘到底有几分真心,顾凌洛并不关心,她只关心,齐表哥得了消息必然会对她们围追堵截,并且刘月娘逃得越欢,齐表哥杀心越重! 他必然以为月娘之所以能活着,是被其他男子破了身,若他能抓住月娘,逼问出那男子下落,杀之而后快,便有了可以和老尚书交换的筹码。 老尚书为了女儿闺誉,哪怕知晓他图谋不轨,也只能将女儿嫁给他。 他虽恶心月娘已成残花败柳,可他为娶到月娘进而得到福鼎,已谋划了整整十三年! 莫说月娘只是破了身,便是珠胎暗结他也照娶不误,甚至还乐于又多了一个奉子成婚的杀手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杀掉顾凌洛! 在他眼里,顾凌洛与那破了月娘身的男人是一伙儿的,只有赶尽杀绝才能让他给月娘下药的秘密彻底尘封,老尚书便是再如何怀疑,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不管怎么看,月娘都是无性命之虞的。 可顾凌洛当然不能让月娘这么以为。 远处响起雷鸣,要下雨了,她背起月娘,不管她如何捶打弹踢,朝着林子深处急奔而去。 月娘气愤难当,“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居然当没听见!气死了! 月娘俯在她背上,低头照着她颈窝狠狠咬去! “忘来罗!”放开我! 顾凌洛吃痛,踉跄了一下,顶着满头冷汗继续狂奔。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坠了下来,砸在枝叶上,再顺着叶脉滑落,少了几分冲劲儿,落在身上没那么疼,可却滤不掉寒意。 荒野深林的夏,随时都会被一场雨浇成寒冬。 不过片刻两人便湿透了,顾凌洛一路急奔,倒还带着些热乎气儿,刘月娘身娇体弱,冻得瑟瑟发抖。 “你,你放放开我……我,我要跟表哥回家……我,我受不了了……我,我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 嗖! 身后突然飞来一支冷箭! 顾凌洛脚下一错,仓皇躲开,转而将她从背后转到身前,继续狂奔。 嗖嗖嗖! 无数冷箭划破雨幕朝她们扎来! 顾凌洛突然踉跄了一下,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湿淋淋的墨发黏在脸侧,半天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月娘吓懵了,小脸煞白。 “这,这,他们……” “你的好表哥,想要你的命,你还看不出来吗?”顾凌洛的声音沙哑的像是锉刀锉过一般。 “为,为什么?他要杀的不是你吗?为何要杀我?” 顾凌洛咬牙猛一提气,将她送上树杈放好。 “女子贞洁重于一切,若你爹知晓他妄图强.暴你,会放过他放过他们齐府吗?” 月娘嘴唇哆嗦了下,“可,可他杀了我岂不是更无法交代?” “他可以嫁祸给我,说是半途遇上女贼,女贼将你掳走,他为救你搬了府尹救兵,却不想,女贼见逃命无望,干脆杀了你陪葬。” 这一番编白,月娘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顾凌洛探手到后背,突然仰头,细长的脖颈滑下一道道水痕。 “唔!!!” 一声近乎失声的闷哼,顾凌洛银牙咬碎。 噗! 一支冷箭连皮带筋自后背拔出,猩血瞬间涌了满背。 顾凌洛疼得浑身哆嗦,时间紧迫,她咬牙塞进刘夏手中,嘱咐道:“拿着……防身!” 雨水冲刷掉了满手的猩红,却冲刷不掉箭头夹连的碎肉,月娘初次直面如此血腥,胃液翻涌头晕目眩,险些丢了那箭。 眼看顾凌洛转身要跃下高树,她本能一把拽住了她。 “别丢下我!” 顾凌洛回眸看了她一眼,面白如纸,湿衣黏身,冷汗冷雨混杂着顺着额角蜿蜒,明明狼狈不堪,可那寒瞳却越发傲雪凌霜,仿佛凌驾于尘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半分。 “我去引开他们,过会儿再来寻你。” 月娘拽得更紧了,哽咽道:“可是我怕,我好害怕。” 顾凌洛望着她,突然凑到近前吻在她的额头,顿了一息,撤开。 “我绝不会丢下你,等我。” 月娘愣愣地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她吻过的触感。 她的唇……竟比她的额头还要冰……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等待是最难熬的,顾凌洛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远处嘈杂的脚步声也改了方向,月娘抱着那支箭蜷缩成一团,等啊等,等啊等…… 她怎么还不来? 几时了? -- 第197页 雨怎么还不停? 好冷啊…… 她不会遭了不测,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不要,别死!别丢她一个人! 她好怕…… 顾二,我再也不说你坏了,你别丢下我…… 其实,其实顾二真的不算坏,她虽说是个抠门精,嘴还毒,可,可对她其实还不错。 她不雇马车是因为没银子,不住天字房不买好吃的,也是因为穷。 她虽住的地字房,却都是让她睡床,她打地铺。 她虽只给她买最普通的面,却总会把肉夹给她。 她明明都没什么盘缠了,却还……还给她买了绿豆汤小面人。 就连方才,她明明背着她更好逃命,却偏要抱着她。 若她继续背着她跑,这会儿背上被扎个窟窿的,就是她了! 顾凌洛何止待她不错,她待她是真的好,比之尚书府那些虚情假意的马屁精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娘曾说过,真的好,从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真的好,不是因着她是尚书嫡女,而是因着她是她;真的好……是愿以命相搏在所不惜的! 她真是糊涂了,以往怎的从未发现她的好? 顾二…… 你别死…… 顾二…… 求你快回来…… 顾二…… 我好冷,好怕…… 顾二…… 第79章 生死不弃 月娘没有等到她的顾二, 雨停了下下了停, 半停半下了整个后晌, 又缠.绵了整夜, 天蒙蒙亮之际,还在飘着冷到骨子里的毛毛雨。 月娘蜷缩在树上, 一夜不敢阖眼,怕追兵过来,怕顾二迷了路从脚下走过没发现她,也怕睡着了不小心栽下去直接见了阎王。 这一夜漫长的仿佛千年万年, 月娘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又冷又饿, 加之担惊受怕,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热。 等得越久,心越冷, 也越发觉得顾二是丢下自己独自逃了。 她能理解顾二贪生怕死抛下自己, 却不能原谅。 这种时候抛下她, 就等于是让她去死,一个间接杀人犯,凭什么指望她原谅?! 顾二啊顾二!亏我先前还说你好来着! 不管怎样, 她都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她要下去。 上树不易,下树倒未必难,只消抱紧树干,管它跌不跌的,只管顺着蹭下去就行。 月娘烧得浑身无力,手软脚软地抱着树, 蹭了一半就抱不住了,重重摔在地上。 幸好树下常年积着腐败落叶,她摔得并不重,迷迷糊糊爬起来,捡起凿子箭,也辨不清方向,凭着直觉朝前蹒跚。 好冷…… 好饿…… 好困…… 头也好晕…… 太难受了。 若是平日在家这般难受,家里早翻了天,指不定皇上都下旨让太医过来诊脉了。 可现在…… 她几次都想干脆躺倒,是死是活随便,横竖她半步都不想走了。 可这荒郊野林,躺倒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要杀她,口口声声不会抛下她的顾二也跑没了影,果然娘亲说的没错,这世间没有谁是靠得住的,除了爹爹娘亲,谁都不能信! 不行!她不能放弃! 她还要活着回去扑到爹爹娘亲怀里好好哭一哭这些天的委屈,让爹爹帮她报仇雪恨! 娇弱的小月娘,生平第一次迸发了强烈的意志,眼都烧得看不清路了,还在坚持走着。 左摇右晃,右摇左晃,腰直不起来了,腿脚都在打着哆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头晕目眩,脑袋嗡嗡,好想吐。 可胃袋空空如也,干呕都呕不出酸水。 再强烈的豪云壮志,在这仿佛走不出的林子里,都会被消磨殆尽。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突然天旋地转。 呼咚! 她一头栽在地上。 依稀仿佛看到一道身影向她走来。 似乎抱起了她。 似乎是…… 顾二…… 仓皇的心突然落了地…… …… 唔…… 头痛欲裂。 她不是死了吗?怎的还会这么难受? 刘月娘勉强张开眼,跳动的火苗在身侧,照得她浑身暖烘烘的,火苗后是一道纤瘦的身影。 顾二? 这,这是哪儿? 她扶额起来,打量了一圈,这是个怪石嶙峋的山洞,不深,不过丈许,可刚好能遮风挡雨,再拢上这堆篝火,就更暖和了许多。 随着她的起身,盖在身上的玄衣滑落,衣背破了个洞,浸染着血迹。 这不是……顾二的轻衫吗? 她这才注意到,篝火后的顾二只着一条猩红肚兜,不似她绣着凤傲九天,她的肚兜朴素的连朵小花都没有,绾发的木钗也不知丢到了哪里,满头墨发如瀑散在肩头,半遮半掩着她圆润的肩头,脖间艳红的肚兜绳格外醒目。 浑浑噩噩的脑子总算反应过来,她终于意识到顾二真的回头寻她了,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她有了依靠。 她望着顾二,莫名的情绪在蔓延,她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心瞬间便满了。 她没抛弃她…… 她竟真的回头寻她了…… -- 第198页 明明自个儿还带着伤的…… 这么冷的天,还把外衫脱了给她…… 真是……傻! 眼眶发热,眼泪仿佛随时都要落下,她突然又来了气。 这混账婆娘!居然让她等了这么许久! 她怎么不等她死了再来?! 还有,她干嘛要给她盖外衫,她个黄花闺女怎能赤.身郊外?万一来了追兵怎么办? 届时她岂不是连逃都不用逃了,直接都得羞愤而死? 月娘仰头蹭了蹭眼角。 她哭个什么劲儿?冷也是她冷,羞愤而死也是她羞愤而死,碍着她刘月娘什么事? 她才不是为她落的泪,她,她是心疼自个儿,反正不是为她! “喂!过来拿你的破衣烂衫,本小姐不稀罕!” 乍一掀开玄衣还真有点冷,月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好歹还穿着襦裙,顾二光着上身,岂不更冷? “说你呢!来拿了你的破衣裳!” 顾二靠着洞壁合着眼,跳动的火苗映红了她颠倒众生的脸,她一动不动,丁点反应没有。 “喂!姓顾的!” 山洞带着回音,清晰入耳,可顾二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不,不对!她的脸是不是也太红了些?便是火苗也不该映得这般红! 难道…… 月娘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头痛过去。 方才篝火挡着没看清楚,顾二的里裤撕掉了条腿,扯成布条缠了后背的箭伤,露出的腿雪白修长,却青青紫紫到处都是擦伤。 月娘唤着她的名字走到近前蹲伏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她明明记得自己发了高热的,怎的她退了,顾二却烧了? 她赶紧将那玄衣盖在她身上,扶着她躺倒。 “你,你可还好?你……你……” 好不容易有了依靠,这又突然这般样子。 月娘闭了闭眼。 她不曾丢下她,她也不会丢下她。 可高热该如何退? 顾二烧得通红的脸,映着那唇越发没有血色,她动了动唇,依稀呢喃着什么。 月娘赶紧靠了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冷?冷该怎么办嘛?” 她看了眼自个儿身上的襦裙。 脱了给她盖上? 她这纱罗薄襦,老实说,盖与不盖真真儿没甚区别。 她又看了眼烧得噼啪作响的篝火。 顾二在火堆外侧,靠近洞口的位置,相对冷些,地面也更潮湿,自己方才所躺之处,是整个洞里唯一高些的地方,也是唯一干燥之处,还铺着少许干草。 她明明受了重伤比她更需要好好休息,却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她…… 不过是些细枝末节,月娘心头最柔软的一处突然戳痛。 如她所说,她并非她的丫鬟小厮,也非求亲的王孙公子,更非她的爹爹娘亲,她为何要对她这般好? 为了赏银?为了荣华富贵?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身外之物? 况且,若只是为了赏银,平日里更该多多讨好她才是,缘何回回气她? 若待她不好,便不好到底,为何偏又在这关键时刻如此好?这让她,她…… 落难时的一件衣,好过平日万两金。 月娘抹了抹熏红的眼角,尝试着想要抱起顾二,可分明顾二抱她时轻松如无物,她抱顾二却重比泰山。 无奈之下,她只得拖着她拖到了篝火里侧。 伤口在所难免扯到,顾二痛得轻哼呻.吟,竟迷迷糊糊张开了眼。 “你……咳咳……” 一张口,嗓子嘶哑的单听着就疼。 月娘心头一热,赶紧捂了她的嘴。 “别说话!我,我去帮你接些水来。” 她的嗓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比顾二那仿佛利刃划过的嗓音要好上许多。 洞口就有藤蔓,月娘摘了片大些的叶子,接了雨水进来,小心地喂哺到她口中。 顾二喝了两口,指了指篝火堆。 “刨开……” 月娘有些茫然,可还是捡起一旁挑火的木棍刨开了火堆旁的土。 土下埋着几枚鸟蛋,离火堆这般近,早已煨熟。 月娘用木棍挑出那几枚蛋,垫着裙摆烫手摸着耳朵,剥了一枚蛋递到她唇边。 顾二也没推辞,张口吃下,月娘看了眼她干裂翘皮的唇,又接了些雨水喂她喝下。 鸟蛋很小,比之鹌鹑蛋大不了多少,也不知是什么鸟的蛋,一口一个完全没问题。 月娘又剥了一个喂顾二,顾二却摇了摇头。 “你吃。” 月娘看了眼剩下的蛋,“总共六枚,刚好你三枚我三枚,不偏不倚。” 顾二依然摇头,“我够了,你吃吧,吃完稍事歇息,待雨停了咱们还要赶路。” “你都烧成这样了如何赶路?” 顾二没再言语,疲惫地闭上了眼。 月娘倒是真饿了,囫囵剥了鸟蛋塞进嘴里,这会儿也不说雨水又冷又脏,只管接了灌下。 那鸟蛋实在太小,挡不住饥肠辘辘,待她反应过来时,只剩最后一枚。 她看了眼烧得脸颊酡红的顾二,揉了揉自己咕噜噜叫的肚子。 好想吃。 好想好想。 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 -- 第199页 可,可…… 还是给她留着吧。 顾二后背有伤,半趴在火堆旁,这一趴就是一日一夜。 月娘娇生惯养,不知雨天要提前捡柴焙在火堆旁,柴火用光之后,她直接续了湿柴进去,火自然没续着,扑腾了两下,灭了。 火堆一灭,寒气立马扑入洞中,月娘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都这般冷了,何况还发着高热的顾二? 这可怎么是好? 雨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可天色已晚,远处仿佛还有野兽在叫,洞里一片漆黑,只有火堆还明灭着一点星火。 黑暗中突然响起沙哑的呼唤。 “月娘……” 月娘一怔,赶紧回头摸索着握住了顾二的手。 “我,我在,我在这儿呢。”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你发着热呢,不是我冰,是你热。” 顾二没再多说,只沙哑道:“过来,我搂着你,暖和。” 发着高热,又怎会不暖? 月娘缩在她怀里,驱散了寒冷,心头五味杂陈,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欣喜。 只觉得顾二傻,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怕她冷。 待她回了京,定要爹爹收她为义女,她要与她生生世世做好姐妹。 顾二烧了整整两天两夜,却并未耽搁赶路。 天一亮,她便挣扎着起身,由月娘搀扶着离开,走了整整五日才出了林子。 她们不敢找官府求助,怕惊动齐家表哥,依然绕路专走荒郊野岭。 途经村落,顾二用身上仅有的盘缠换了头老骡,又陪着笑好话说尽,让老乡附赠了半袋子红薯和两罐外敷内服刚够两天的草药,这才牵着月娘离开。 这一牵就是月余。 骡子小,载不下两人,除了中途顾二撕裂伤口险些又发起高热,月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顾二骑了两日,都是月娘在骑。 她们一路风餐露宿,红薯吃光了便摘野果逮兔子抓山鸡掏鸟蛋,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 去时盛夏时节,待再站在紫禁城下,已是深秋。 老尚书一听说女儿回来了,一路急奔迎到府门前,激动的老泪纵横。 得知顾二是女儿救命恩人,更是千恩万谢,丝毫不见高门贵胄眼高于顶的傲慢。 顾二详述了来龙去脉,包括下药一事。 老尚书心生疑窦,问起如何解得药? 顾二谎称自个儿本就是江湖中人,走南闯北,碰巧备了解药,并详述了解药配方,老尚书着人配来,果然不假,可依然对她半信半疑。 合欢散也算是天下奇毒,高门贵胄得其一二不算稀奇,可她一个走江湖的女子,怎会有此解药? 保不准,这药就是她下给女儿的,然后栽赃给齐家,好顺顺当当坐上刘府恩人的宝座,谋取好处。 说不得,她惦记的就是他们家的聚福鼎! 老尚书混迹官场近四十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如何会轻信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眼珠一转,笑呵呵着人赏赐顾二黄金百两,纹银千两,又赐了东珠翡翠绫罗绸缎。 这般大的手笔,三品大员嫁闺女也不过如此,真真儿称得上是“重谢”了。 却不想,顾二只要了银票,其余一概没要。 老尚书有些捉摸不透。 若她拂袖而去,一刻不留离开京城,那便是真的秉性纯良,是他误解了她。 若她假清高,拒不收礼,却又不肯离开,那便是有不轨之心。 再或者,她就是贪图身外之物,收下重礼离开,也算是两不相欠。 可她这收一点儿,留大半,转身就走又是怎么个意思? 刘月娘不过是进去沐个浴换身衣裳的工夫,顾二走了,不曾留下只字片语。 “她走了?” “走了。” “真走了?” “真走了。” 月娘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怔怔。 “好端端的,她怎会不告而别?”桃花眼游移了下,“可是爹爹说了什么难听的?” 尚书夫人方才一直陪着女儿,也是疑惑不解。 “老爷真对月娘的救命恩人出言不逊?” 老管事赶紧替主子辩白,“老爷什么都没说,只是赏赐了她金银珠宝,她收了银票便走了。” 月娘呼地站了起来,“你说她收了银子才走的?” “是是。”老管事一叠连声。 好容易到了家,她竟走了?为了区区赏赐,就这么走了? 什么待她好,说来说去,竟还是为了银子!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她原本还想与她义结金兰,生死不弃的! 这让她如何甘心?! 刘月娘转头就往外跑,老尚书和尚书夫人追在身后。 “你这是要去哪儿?月娘!月娘啊!” 天色已晚,繁星满天,深秋的夜有些冷,月娘却跑了满身热汗。 门房明明说她往东走的,怎的追了这么久还不见人? 丫鬟小厮跟在身后也是气喘吁吁。 月娘指道:“你们分头,把所有的客栈翻个遍!还有你们,把所有药堂找一遍!小莲,陪我去正阳街。” 京中繁华,不比小城只有初一十五才有夜市,这里日日都有。 -- 第200页 城门早已落钥,顾二出不去,必然会找家客栈暂且歇息,她一路颠簸赶路,伤口恢复的并不好,也可能会去药堂。 至于这夜市街,也不无可能,毕竟她一贯俭省,夜市的云吞面比客栈便宜一些。 然而从街头走到巷尾,没寻到顾二,却寻到了一处面人摊儿。 月娘不由自主过去,轻声问道:“师傅,能照着我的样子捏一个吗?” 这种活计面人儿师傅接过不少,拿起面团就捏了起来,不多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小月就捏出来了,同样的云白上襦石榴裙,明眸皓齿,娇俏动人,比之那小城的手艺好了不止一点儿。 月娘满心欢喜接下,又道:“能再按我说的捏一个吗?” “小姐请说。” “这也是个女子,玄衣轻衫,木钗绾发,寒瞳凌眉,肤如凝脂,绛唇如朱。” 月娘描述的颠三倒四,幸而面人儿师傅听得明白,不大会儿便递给她一个小小顾,这自然也是没有顾二神韵的,可贵在那唇红的冶艳,颇有几分点睛之笔。 月娘高兴,问小莲讨了碎银赏给师傅,师傅又惊又喜,连连作揖称谢。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想要翻出一个没有刻意隐藏的人,并不难。 小厮在药堂寻到了顾二,彼时,她正在喝药,大夫刚刚着人加了铜板当堂熬好的固元补血的汤药。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月娘再说不出一句苛责的话,将小小月递到了她面前。 “跟我回家。” 顾二没接小小月,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药,放下药碗随她出来。 “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开,我们就此别过吧。” 月娘垂首,空荡的弄堂只有她们二人,丫鬟小厮被遣出去数丈之遥,翘首以待,不敢过来。 月娘攥紧手中木棍,面人儿还未干透,随着颤了两颤。 “你……送我回来,就是为了银子?” 顾二迎风而立,衣袂扑簌,淡淡道:“自然不是。” 月娘心头一喜,“那你为何要收银子?” “你问的倒是奇了,你我一路是如何过来的?难不成还要我露宿街头?” 月娘噎住,却噎得眉开眼笑,随即又扁了嘴。 “什么露宿街头?我尚书府上百间厢房,竟不够你住吗?” “你是千金小姐,我是走江湖的贱民,身份悬殊,实在不便借宿。” 月娘来气了,上前拉住她手。 “我刘月娘的手帕至交,谁敢说句贱民?!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 “拔舌头”这话是管事嬷嬷常拿来威吓仆从的,月娘早已听得耳朵生茧,随口拿来用用。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便是再住几日又能如何?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罢,抬步便走,头也不回。 月娘气得在身后跺脚,“说来说去,还不是得了银子觉得我没用处了,急着撇清关系!” 顾二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当是吧。” “你!” 本不过是气话,没曾想她竟然还应了! “你!你走!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顾二脚下微顿却未回头,苦涩的轻笑甩在身后。 “天下之大,哪里有我顾二的家?无家,又何来的回?” 第80章 刘夏呢? “珍重。” 这是顾二留给月娘最后一句话。 墨发玄衣扑簌在夜风中, 顾二矫娜的身形渐行渐远, 与那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很快便消失在小巷尽头。 月娘怔怔地望了很久,直到丫鬟小莲忍不住上前唤她,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小小月小小顾。 “回吧,小姐。” 月娘不语,突然举起面人儿,狠狠砸下! 小莲震愕, “小,小姐?” 月娘气势挺凶,手臂带风,可串面人的木棍却攥得紧紧的,不过装腔作势罢了,并没有真的扔掉。 小莲看看自家小姐, 再看看那俩面人,搞不懂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月娘咬牙切齿, “别以为我不敢砸你!” 可小姐你……你真没砸…… “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谁稀罕!” 既然不稀罕, 那小姐你……你干嘛动这么大的气啊? “小莲!” 小莲一激灵, 赶紧垂首道:“奴婢在!” “回府!” 顾二走后, 接连几日月娘都郁郁寡欢,那俩面人儿也被她专门找了泥胎插上,摆在梳妆台上。 她日日看,夜夜看,看着看着便会发脾气, 几次都要砸了扔了,可真当面人不小心脱手而出摔成数瓣,她又心疼得茶饭不思,一点点拼黏了回去。 尚书夫人只当她是寂寞,着人邀了月娘平日交好的几位千金贵女来府上做客,却不想,月娘看着这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虚伪面孔,反而越发厌烦。 顾二从不施粉黛依然花容月貌,也从不会如此矫揉造作的讨好她。 以往看不清楚的,如今看的通透。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她们一个个冲着她笑,一个个曲意逢迎,都不是冲她刘月娘,她们冲的是她爹的官位,他们刘家的权势,他们畏惧的是那聚福鼎的威力! 只有顾二,唯有顾二,她从不屈从于她,也不畏惧她家权势,她虽……虽也贪图身外之物,可她终归比她们要好上许多的。 -- 第201页 她都不计较她贪财小气了,她为何还走的那般决绝? 明明留下她会赏她更多银子…… 月娘赶走了所有闺秀,心情更加郁郁。 望着皇上赏赐的价值千金的紫玉髓镯子,她突然问母亲:“爹爹给了顾二多少银子?” 尚书夫人哪曾想她会问这个,随口道:“千两。” 月娘呼地站了起来,“她可是救了女儿性命,怎的只给区区千两?!” 月娘自小锦衣玉食,千两在她眼中不过是几件衣衫罢了,单她那件鹤氅三百两银子都拿不下,更遑论织云锦的对襟时服,那可是镶了火玉錾了金的,真真儿是五百两都不够。 爹爹只给了顾二区区千两,够做什么? 顾二于她何止有救命之恩,更有不弃之情过命之交,难不成还要顾二继续过那种为了节省几个铜板,放着好好的天字房不住,住那霉臭的地字间? 平心而论,那天字房也是不好的,床板太硬,被褥粗糙,更何况人字地字。 她刘月娘的金兰之交怎能受此委屈?! 尚书夫人见她柳眉倒竖,赶紧冲宝贝闺女解释。 “并非咱们不肯重谢,你爹爹可不止给了她千两银子,还给了百两黄金东珠翡翠,加一起少说也有万两,是她只收了银票的,何况,千两银子对她一个走江湖的女子而言,着实不少,够她一辈子吃喝无虞。”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月娘眼圈瞬间红了。 “一辈子吃喝无虞?娘说的是怎样的吃喝?日日云吞面,夜夜睡柴房?她可是女儿的金兰之交!不说荣华富贵,起码也得几进的院子鸡鸭鱼肉顿顿不离,还得有丫鬟婆子少说三五人伺候着!这么点银子够她用多久?” 尚书夫人见她激动,也不好再解释穷苦人家太多了,随便买几个当丫鬟也花不了几两银子,攥着卖身契就能使唤一辈子。 况且,哪有只出不进的?找个物价稍低的郡县,随便买上百亩良田,坐着收租也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她只能安抚女儿:“多了她不肯要,咱们也没法子不是?” 月娘突然泄了力气,颓然坐下。 这些日子,她一直宽慰自己,顾二只是为了银子才护送她的,银子拿到手,自然就走了。 可,可若当真如此,她为何放弃万两只收千两? 她想起顾二那夜几近嘲讽的话。 【你问的倒是奇了,你我一路是如何过来的?难不成还要我露宿街头?】 她们本是萍水相逢,她一路护送她回家,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盘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收银子不过是收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怎能算是赏银? 自己居然还质问她为何收了! 也难怪顾二走得那般决绝,她定是被她伤透了心。 她若只是贪图身外之物,又怎会以命相救?又怎会放弃攀附自己换得一世荣华的机会? 月娘的心一阵阵抽痛,多日来积压的愤懑怨怼,此刻全化成了刻骨的懊悔与思念。 【你是千金小姐,我是走江湖的贱民,身份悬殊,实在不便在府上借宿。】 那夜的话犹在耳畔,她当时竟没听出顾二话语中的悲凉。 她生来便高高在上,从未体会过在下的卑微,今时今日,她却仿佛懂了。 顾二性子孤傲,至情至性,怎愿留在她身边看人脸色? 她忽而又想起,这一路而来,她竟从未问过她为何会一人行走江湖?她的家人呢? 这世道于女子并不友善,若非被逼无奈,又有哪个女子愿抛头露面颠沛流离? 【天下之大,哪里有我顾二的家?无家,又何来的回?】 想到顾二可能遭受过的苦难,月娘越发心酸苦痛,央了母亲派人去追顾二,人都去了数日了,却迟迟没有消息。 尚书夫人见不得女儿愁眉苦脸,思来想去,不选《穆桂英挂帅》,特意请了戏班子到府里唱《杨门女将》,是月娘从未听过的杨家其他几位女将的戏。 月娘拗不过母亲一番好意,去听了,可刚听到佘老太君的大儿媳抱着夫君尸首悲怆。 【君不归,君不归,铁马冰河三万里,马革裹尸君未回。】 她就突然起身,红着眼眶回了院子,忧心顾二迟迟未好利索的伤势,从此一病不起。 尚书府立时兵荒马乱,皇上一道口谕,直接来了三位太医,其中一位还是专给太后娘娘诊病的太医院阁老。 太医轮番诊脉,一致认为,她身子无恙,只是心有郁结,给她开个顺气通心的方子可稍作调理,然则心病还须心药医,想要根治,还得找到那解心之药。 自打她回来,哥哥姨娘们就没少过来探她,知她身子有恙,更是想尽办法逗她开怀,单送来逗乐的小玩意儿就塞满了整间厢房,可她依然怏怏不乐,身子每况愈下。 如此自然惊动了老尚书,自打顾二走后,老尚书不仅专程派人跟踪,还暗中调查过她。 查出她不过是一猎户之女,自小随父打猎,练就一身好本事,本是配给了花甲乡绅,可她不愿,连夜逃走,从此便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既然不是可疑之人,老尚书自然不会阻着女儿寻她,遂递了消息让人拦了顾二去路。 下人回禀,顾二本不愿回转,是听说月娘因她思念成疾,这才调转马头回来。 -- 第202页 老尚书闻听,感慨万千,身在勾心斗角的朝堂,又怎会不知情谊珍贵? 女儿从小娇宠,身边的丫鬟婆子对她倒也真心,可哪个也不会如顾二这般为女儿出生入死。 月娘早将这一路种种添油加醋讲给了老尚书,尤其是顾二本是背着她,又专程改成抱着逃命,最后为她中箭,又独自一人引开追兵,伤痕累累地回头寻她,还把仅有的轻衫盖在她身上这些。 如此侠肝义胆又有一身本事的女子,留在月娘身侧自然是好事,将来嫁人还能陪嫁,在夫家也能帮月娘撑一撑腰,毕竟嫁出去不比在家里,他们为人父母总有鞭长莫及之时。 可老尚书也看出了顾二性子执拗且孤傲,她肯留下吗? 顾二的回归,让月娘喜极而泣,搂着那朝思暮想的玄色身影很哭了些时候。 “我不准你再走了!” “我……” “闭嘴!不许说话!反正我不准你再走了!” “小姐,我……” 以往都是喊她月娘的,如今却唤她小姐…… 月娘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这就找爹爹收你为义女,你再不是什么无家可归之人,也不是什么贱民!你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我刘月娘的姐妹!” 顾二拦不住月娘,月娘披上鹤氅就奔去了老尚书书房。 然而,越是天子脚下,男女尊卑越是严重,如山野小村那种夜会小寡妇的风流韵事,天子脚下不敢说没有,只能说是极为隐蔽的,一个不甚便是犯了通女干罪,是要下大狱的。 如顾二这般独身女子走南闯北的,更是极为少见,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一旦被归类为江湖中人,都是算不得良民的。 堂堂礼部尚书,怎会收一贱民为义女? 尤其老尚书本就是奴籍出身,就如被压迫久的妇人深受重男轻女之害,却反而比男子更歧视女子,为了儿子吃顿好的,甚至能卖了亲闺女! 老尚书亦是如此,他比之皇亲国戚更是看重尊卑,好似如此他便高贵了似的,若非月娘是他二十多个儿子里唯一的女儿,又是老来得女,他根本不会如此惯宠。 可再如何惯宠,他也决计不会收个贱民为义女。 再加之顾二是逃婚而出,一纸婚书约等于卖身契,顾二是卖了身的,一旦被人察觉,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可不能收为义女,却不代表不能收为奴婢。 堂堂尚书府多个丫鬟,绝无人会关注的,更不会有人闲得无聊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若再给她安个家生子的身份,赐了“刘”姓,那就更安全了。 老尚书苦口婆心解释给月娘听,月娘如何肯听? “让她委屈做奴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月娘就要与她做姐妹!爹爹,求求您了,您可是尚书,多收个女儿而已,又能算得什么?求求您了爹爹!” 老尚书也有些动怒,拂袖道:“好!那便收她为义女,待将来她那夫君将她带走,你可别再来找爹哭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爹也不能仗势欺人!” 月娘哭求无果,伤心离开,尚书夫人适时跟上,又是一番劝解。 “我的傻月儿,若她真做了你的姐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届时你们岂不又要分离?可若做了你的贴身丫鬟,你去哪儿她就得去哪儿,将来你嫁人她也是要跟着的,岂不是可相伴终老?” 月娘哭哭啼啼梨花带雨,“月娘才不要嫁,月娘要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 尚书夫人无奈笑道:“那爹娘岂不是要被旁人笑话闺女是个老姑婆了?嫁总是要嫁的,你好好想想。” 月娘虽心无城府,却也并非不明事理,娘亲一番推心置腹,她很快便想了个通透。 虽说做丫鬟是委屈了顾二,可她们却能永远在一起,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月娘左思右想,着丫鬟备了酒菜,本想推杯换盏借着醉意说了此事,却不想,顾二一句“不会饮酒”直接乱了她的计划。 罢了,硬着头皮说吧。 时值深冬,窗外北风呼啸,窗棂被吹得啪嗒直响,屋内地龙烧得旺旺的,烛火映红了顾二瓷白的脸,睫尖仿佛都晕着淡淡暖光。 她可真美……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月娘灵机一动! “你做我丫鬟吧!大丫鬟!我院子里你说了算的那种!月银也给你最高的!” 不等顾二拒绝,月娘又急道:“别急着拒绝,我还没说完呢! 你先做我丫鬟,待爹爹帮我寻了合意的亲事,咱俩一块儿嫁过去!我让夫君收你做偏房! 你这么美,他定会宠你的!如此,你也成了主子,咱们姊妹情深,我虽为正妻,可也绝不会给你脸色瞧,咱们就能一辈子不分离,岂不美哉?” 月娘自小生在妻妾成群的尚书府,耳濡目染,不知情为何物,只知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也不怪她会如此想。 顾凌洛早料到月娘这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必然受不住她冷言冷语的离开,她越是走的决绝,月娘越是介怀,早晚会寻她回来。 就连老尚书会派人跟踪调查她也料到了,攻众号YuriAcgn换做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身份不明,也是要查一查的。 只有这假意离开才能换得老奸巨猾的老尚书信任,才有机会真正留在尚书府。 -- 第203页 只是她本以为,月娘会使小性子迫使老尚书派人寻她,就如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迫使她骑了两日骡子那般。 却没想到,她竟病了,那般娇生惯养从不知体恤他人的小姐,竟因惦念她而病了。 九万年不曾动摇的心,不知不觉绷出了一丝缝隙。 她知晓老尚书不会收她为义女,她本意也是做个丫鬟,既合情理又方便行事,月娘提出这一建议,她丁点不惊讶,却还是要佯装不愿。 几番推脱之后,尚书夫人亲自登门劝解,她才松了口。 月娘喜不自胜,抱着她又是好一阵矫情。 “呐!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丫鬟了!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老尚书既给顾凌洛安了家生子的身份,自然是要主子给赐名的,可月娘自小被教育的相当之“有德”,肚子里没的半点墨水,实在是取不出什么意境悠远的好名字。 可顾凌洛的名字,她又不想假手他人,只得自己绞尽脑汁。 “刘夏!你便唤做刘夏吧!” “刘夏?” “对啊!刘夏谐音留下,这些日子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当日没能留下你,取这名字正当好!再者,咱们相遇于盛夏,这个夏字也十分合适。” 顿了下,她突然又欣喜道:“我闺名春月,有个春字,你夏我春,老天爷都想让咱们义结金兰呢!还没问过你,你生辰何时?比我大几岁?” 顾凌洛随口报了个日子。 月娘拍手笑道:“你我同年,长我一旬,你是姐姐。” 顾凌洛摇头道:“尊卑有序,姐姐便免了,唤我名字吧。” 月娘笑逐颜开,“也好,我喜欢你的名字,刘夏,留下,刘夏!~” “不行,我太高兴了,我得送刘夏些什么才好?!” “这对紫玉髓镯子是皇上赐给我的,你一只我一只,来戴上!” “这鹤氅我有两件,这件玄墨的给你,我要这月白的!这边天寒,出门必须得披着。” “我这衣裳都是穿过的,不好,小莲,去把新作的年衣取来,给刘夏先穿着。” 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何曾见她对她们这般好过? 小莲难免妒忌,小声嘟囔了句:“年衣是除夕要穿的,这要给了她还得现做,夫人问起来可如何是好?” 还有一句隐在了肚子里:何况她区区一个贱民,如何受得起小姐如此厚待? 月娘瞪了她一眼,啐了句“多嘴”,转而对顾凌洛笑道:“年衣就三套,不够你穿,改明儿我让东街凤凰斋的进府给你量量身量,多给你做几身织云缎子。” “还有还有,这珠钗玉佩耳坠子,珊瑚的东珠的翡翠的掐金丝的,你喜欢哪个?不好选吗?哎呀都给你!” 月娘忙里忙外张罗着丫鬟婆子往隔壁顾凌洛房间搬东西,不大会儿就塞满了她的衣橱首饰盒。 末了,月娘又吩咐丫鬟们去福盛楼买了最时兴的糕点,配了最嫩的云牙尖儿端了过来。 “刘夏,这云牙尖儿可是最好的岳山茶,你尝尝。” 岳山茶,因产于南岳云雾之间,又称云雾茶,通常只在海拔800-1100米之间生长,十分珍贵。 这些顾凌洛早已知晓。 她还知道,这是皇室贡茶,旁人只有靠皇上赏赐才能得其一二,尤其是这最嫩的云牙尖儿,一年不过产那么三斤五斤,皇上喝的都有限。 这整个尚书府,能有二两茶已是皇恩浩荡,再到月娘这里,顶多也就够泡这一小壶了。 “刘夏?喝呀?” 茶雾缭绕后,月娘娇俏的小脸带着孩子般的期待,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所有最好的都奉到她面前,只求博美人一笑。 顾凌洛撇了撇茶沫轻抿一口,入口微苦,后味甘甜,确实是好茶。 “刘夏,好不好喝?喜不喜欢?” “还好。” 还好≈喜欢。 月娘笑逐颜开,自己不舍得喝,一杯杯都倒给了顾凌洛。 “我也喜欢,喜欢你的名字,刘夏留下刘夏!” 顾凌洛无奈道:“一直喊你不腻吗?” “不腻,你的名字喊千遍万遍都不腻~~刘夏留下刘夏留下刘……” 刘夏!!! 顾凌洛猛地坐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一口鲜血带着腥甜喷口而出! “唔!” 她顾不得思考,体内能量疯狂乱窜,几乎快要炸裂! 她赶紧盘膝坐好,调神养息,顺理能量。 两周天后,气息总算平稳下来,她这才泄了力气靠在床头。 怎么会突然梦到当年的事? 她环顾了下四周。 窗帘拉得紧紧的,屋里一片漆黑,可这并不妨碍五感灵敏的她正常视物。 这里是……刘夏的房间。 刘夏呢? 脑子混沌沌一片,只记得她们在喝酒,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啷! 刚要下床,脚踢到了一个硬物。 低头望去,是一个巴掌大的mini小鼎,与博物馆摆着的司母戊鼎有几分相似。 鼎上黑气缭绕,明明满溢了黑能量,却感应不到分毫。 这是……聚福鼎!是千重域碎片! 它一直封在刘夏体内,怎么会突然解封?! 难道…… 哗啷! 门猛地推开! -- 第204页 顶灯亮了,屋里瞬间恍如白昼,刘语冰窜跳进来。 “哐哐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这次考试……咦?你怎么在这儿?我姐呢?” 第81章 无能为力 刘夏给家人留了一封信, 离家出走了。 信上说, 经历了这么些事, 她突然大彻大悟,觉得人活一世应该洒脱一些,不想等垂垂老矣再后悔。 她说她其实对工商管理根本不感兴趣,之所以学,完全是听从爸妈的意见,为将来打理公司打基础。 她想学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样——音乐。 再精准些——吉他。 她一直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背着她心爱的吉他穷游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听各地的民谣,记录不一样的人生,寻找灵感。 她想自己作曲填词,不想永远弹奏别人做的曲子,她想在音乐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她给父母道歉, 希望他们能原谅她的任性。 她给妹妹道歉,欠她的钱可能永远也还不上了。 【如果有朝一日, 我功成名就, 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如果我一事无成没脸回来, 我会每年给家里寄一张明信片,遥祝你们健康幸福。】 这是一封给家人的信,从头到尾都没提到顾凌洛,一个字都没有。 刘爸刘妈并不知道顾凌洛和自家女儿的关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她最后一次见到女儿的情形。 顾凌洛据实已告。 刘语冰却不信她醉死过去什么也不记得, 红着眼眶上去就是一脚!专踹脸! 顾凌洛躲都没躲,踉跄了一下跌倒,半张脸都肿了,唇角还沾了血。 跆拳道黑带实力的一脚,确实不轻。 刘语冰还不解气,还要再踹,刘爸刘妈赶紧拦住了。 “放开我!肯定是她气走姐姐的!肯定是她!” 这话刘爸刘妈听进去多少不好说,可顾凌洛却僵住了,握了握手里的小鼎,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场,一个旋身消失在原地。 刘家三口望着空气中缓缓消散的幽蓝星尘,瞠目结舌,推拦跳骂戛然而止,只剩难以置信。 承兴恒丰别墅区,八仙桌旁聚着三姐妹,一个个盯着桌上本该遗失在医院的平安扣,神情凝重。 平安扣背面的符文流动着金色流光,明明灭灭。 浩烟拧眉:“小五怎么还不来?!” 顾缚槿不语,两指并紧抵在眉心,眉心晕起萤绿光痕,再顺手一送,光痕入了平安扣。 刹那间,荧光大盛! 待光芒褪去,金色流光猛地窜流了两下,啪地一声,如断电的灯丝,灭了。 改改瞠目:“怎么会这样?!” 浩烟和顾缚槿对视了一眼,神情越发凝重。 顾缚槿声音低沉:“小五那边大概是出了状况。” 改改猛拍了下八仙桌,“早不出状况晚不出状况偏偏这时候!现在该怎么办?” 浩烟起身,“我去看看!” 顾缚槿跟着起身拦住,“还是我去吧,那空间太过破碎,不能动用灵诀,我好歹百毒不侵,总好过你们。” “可是……” “相对于小五那边,二姐这边只怕更不好对付,你们小心行事,千万别让五百年前的悲剧再发生,再来一次的话,就算我带回小五,只怕也回天乏术。” 浩烟肃穆颌首:“好吧,你也多小心。” 顾缚槿一个旋身,散着萤绿星尘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别墅门猛地推开! 顾凌洛几乎一秒闪现到了桌前,猛地拍下那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浩烟在,改改从来都是捧哏,一切以浩烟为先,可今天浩烟不知怎么了,跟顾凌洛对视了半天,竟一个字也没说。 顾凌洛目呲俱裂,周身能量不受控制的不断向外溢出,屋内一切剧烈震颤! 啪啷! 沉重的落地大钟翻倒了。 Duang! 雕花木架也翻倒了,影青花瓶,彩釉瓷盘,唐三彩的双耳罐……接二连三碎了一地。 天花板扑簌簌往下掉土。 整栋别墅似乎都在左摇右晃。 再这么下去,只怕房子要榻了! 可顾凌洛还按在桌边,周身迸发着幽蓝浮光,扑簌簌的土撒了满桌满手,她始终无动于衷,只死死盯着浩烟,像是不给她个答案,她就要和她们一起同归于尽! 改改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刘夏还没灰飞烟灭,相信我,真的!” 顾凌洛缓缓转眸,寒瞳血丝密布,猩的滴血!竟分不清哪里是眼瞳哪里是眼白!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陡然闪现到改改身侧,一把揪住了她的前襟! “你说谁灰飞烟灭?!” 改改慌忙摇头,“没有谁,谁也没有,她还有救的,真的!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说!!” 最后一个“说”字骤然拔高!乱石穿云!天崩地裂!几乎蕴含了顾凌洛全部能量! 轰隆隆! 别墅毫不意外轰然倒塌! 浩烟眼明手快,一手一个,拽着两人赶在天花板砸下之前,消失在原地。 城东某高档小区,三楼复式楼里突然浮现三道荧光,光痕散去,三人跌跪地上。 顾凌洛的情绪根本无法自控,周身能量持续迸发,她单膝跪地,单掌撑地,整栋别墅楼都跟着簌簌震颤! -- 第205页 浩烟顾不得起身,上去将她扑翻在地! “改改!快!” 改改赶紧掐诀,祭出防护罩将三人拢在其中,防护罩莹白明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公寓楼终于平复下来,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地震了,不少人跑出了公寓楼,一片嘈杂。 暴涨的能量噼里啪啦打在防护罩上,咔嚓一声,突然迸出一道裂缝! 一道变两道,两道变十道,一道道裂痕如闪电纹路飞速蔓延开来! 改改是姐妹里能量最弱的,平时勉强还能撑一撑,这会儿面对暴走的顾凌洛,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 浩烟的实力倒是和顾凌洛旗鼓相当,可水克火,浩烟的防护结界还不如改改的。 轰咚! 浩烟被顾凌洛猛地震飞,撞在防护罩上。 顾凌洛的情绪极度不稳,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只能先安抚。 浩烟勉强捂住胸口,咽下喉头猩血,酒红长发凌乱地遮了她的视线,她也顾不得撩开。 “你的鼎呢?你不要了吗?” 鼎? 刘夏的鼎? 顾凌洛瞪着血丝密布的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数幽蓝裂纹如树根一般顺着血管爬满她原本漂亮的脸。 鼎呢?鼎丢哪儿去了? 鼎,鼎…… 她猝然一惊! 鼎还在别墅! 她陡然收了周身能量,想瞬移回承兴恒丰,却忘了她刚从刘夏家瞬移到别墅,要两个小时候才能再次瞬移。 她狂躁不堪,眼看刚压下的能量又要溢出,改改赶紧上前拽住了她。 “我送你去!” 捎上浩烟,三人旋身重回了别墅区。 别墅的突然倒塌引来了不少人,有人报了警,也有人报了消防,安保人员不敢怠慢,只留了个看大门的,其余全部调来紧急挖掘,生怕下面埋了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墅这边,三人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浩烟先施了个灵诀,暂时褪下顾凌洛脸上可怕的痕迹,又怕自家二妹当众释放能量不好收场,慌忙又嘱咐了句。 “为了刘夏!千万收着能量!” 记者很快赶来了,现场报道这惊人事件,分析这价值数亿的高档别墅突然倒塌究竟是人为还是天灾?亦或者是豆腐渣工程? 顾凌洛发疯似的翻找尤其令人侧目,浩烟改改让保安把众人都隔离到二十米之外,可这依然挡不住被天生神力的顾凌洛扔得哪哪儿都是水泥块儿。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直播对面的观众。 天呐! 那么大块儿钢筋水泥,怎么说也得几百上千斤吧?她怎么抛飞出去的? 赶紧看看台标,是新闻频道没错啊,怎么像个假新闻? 还是说真是豆腐渣工程,水泥是假的,钢筋也是假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离的近的居然跑到了小区门口试图闯进来好好看个仔细。 外界怎么喧闹顾凌洛完全不关心,她只凭记忆拼命翻找着聚福鼎。 那鼎有很强的吞噬力,专门吞噬黑能量,黑能量严重影响人的情绪、性格以及行为,从而影响磁场波动,磁场波动又会改变周围人或物的活动轨迹。 简而言之,黑能量会影响时运。 而黑能量最容易被人肉眼查看到的地方就是印堂,所谓印堂发黑,就是这人时运不济的表现。 刘府当年得了它之后,阖府上下黑能量被吞噬了个干净,经年累月,形成了强大的正能量磁场,凡是想对刘府动手的人,就如投入鱼群的一粒鱼食,很快就会被那无形的磁场吞噬殆尽。 这也是当年刘府鸿运当头的原因,只要聚福鼎始终留在原地,他们的福气(正能量磁场)就会越聚越多,称王称帝都不是没有可能。 顾凌洛终于翻出了聚福鼎,不顾众人在场,抬手便要掐诀探鼎,浩烟赶紧拦住了她。 “我知道你心急,可为了刘夏,你忍一忍!咱们换个地方!” 为了刘夏? 顾凌洛根本不明白换地方和为了刘夏究竟有什么关系? 可她还是乖乖地住了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绝不能伤到刘夏。 “为了刘夏,咱们先去东区公寓。” “为了刘夏,你绝对不能露出丝毫不妥。” “为了刘夏,先稍安勿躁听我说。” “为了刘夏”这四个字就是个万金油,不管到底和刘夏有没有关系,只要说出口,顾凌洛都会听。 借着刘夏的名义,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复式公寓,顾凌洛却再也控制不住,幽蓝顺着血管再度爬满了美丽的脸。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快说!” 若是以往,看到这情形浩烟绝对会心惊肉跳,可如今封存在顾凌洛体内的巨大黑能量已悉数被聚福鼎吞噬,五百年前的事不会再重演,她也就放了心。 她和改改对视一眼,疲惫地走到沙发边儿坐下,冲顾凌洛招手。 “过来坐。” 顾凌洛没动。 浩烟只得加上万金油。 “为了刘夏。” 顾凌洛微眯了眯眼,幽蓝血管树根一般又向脸中心爬了爬,明明是狰狞惊悚的模样,却因为这一双美丽的眼变得不再狰狞,只剩颓废的凌虐美。 聚福鼎解除封印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以为自己会彻底疯掉,可现在却冷静的可怕。 -- 第206页 她走了过去,平静的坐下,没有丝毫表情。 “现在可以说了吧?” 浩烟轻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背,疲惫地阖上了眼,将平安扣递给了顾凌洛。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符文。” 顾凌洛低头看了看,公寓里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仅有的一点微弱光线,谁也没想起开灯。 “这是……噬魂咒!” “没错,之前说是固魂符文,只是怕你反应过激坏了计划。” 也是为了安抚刘夏,不管刘夏信不信。 顾凌洛紧紧攥着那平安扣,跳痛的大脑拼命运转着。 噬魂咒可以一点点抽走经常接触它的能量体,通常是黑能量聚集到一定程度生出意识的能量怪用来壮大自己的邪术。 如果背后有能量怪操控,抽走的碎魂会直接被能量怪吞噬,可大姐三妹明显不可能吞噬刘夏的魂魄。 也就是说…… 顾凌洛瞬间祭出能量探查平安扣。 幽蓝的光痕层层包裹着那小小一方软玉,不过片刻又散如星尘。 感应到了! 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气息,可她真的感应到了刘夏的能量! 她还活着! 顾凌洛猛地站了起来,当啷一声,小鼎掉在地上,她全然不顾,只紧紧攥着那平安扣,像是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比之她生命都还要珍贵的宝物。 “我先回千重域!” 修复能量体自然是转世投胎最快,可这一缕气息实在太过微弱,无论投入哪个空间都可能瞬间消散,只能先带回千重域慢慢温养,待能量稳定一些再做打算。 顾凌洛走了,改改捡起小鼎小心地擦掉上面的灰尘。 “她这会儿被那平安扣上的气息迷惑,暂时还没发觉,可那噬魂咒毕竟是假的,她只要仔细揣摩,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万一小五还没回来怎么办?” 浩烟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望着幽沉的夜。 “能拖多久,就看她愿意骗自己多久了。” 改改叹然,“也是,她连噬魂咒这种早已失传的邪术突然出现都没质疑,真是自欺欺人。” 浩烟摸出一根细长的烟,点上,烟头明灭,袅袅青烟无风逸散。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怎么不能?没有谁能逃过碎片的吞噬,在封印解除的瞬间,刘夏已经烟消云散,这是所有空间守护者都知道的基本常识,二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的确知道,可你忘了什么叫选择性失忆,人在受到剧烈冲击时,会选择性遗忘自己最不能接受的重要信息,越是精神力强大的人,越是逃不过这个定律。” 改改道:“所以她忘了被碎片吞噬必死无疑?” 浩烟摇头:“不,她忘了一旦和碎片牵扯,穷尽生死都无法分开,哪怕烟消云散也只能散在碎片里。” 改改一怔:“你怎么知道她忘的是这个?” 微挑的眸子艳而不俗,睨了一眼她手中的聚福小鼎。 “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不管刘夏是否烟消云散,这鼎都与刘夏息息相关,她死了,鼎是她的尸首,她不死,鼎是她残魂的容器。 这么重要的东西,二妹怎么可能轻易丢弃?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忘了。 她们都以为二妹最无法接受的是刘夏灰飞烟灭。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以聚福鼎的强大吞噬力,即便那噬魂咒是真的,也不可能抽走它要吞噬的刘夏的魂魄。 刘夏从始至终就没有被拯救的可能。 这才是顾凌洛最无法接受的。 灰飞烟灭不可怕,大不了陪她一起死! 可怕的是,面对最爱的人灰飞烟灭,她竟……无能为力。 第82章 情窦初开 千重域, 一半极昼, 一半极夜, 放眼望去,满是星尘浮动,颜色各异的能量体穿梭其间,忽明忽暗,辨不清眉眼。 【域尊!】 【见过域尊!】 【域尊!】 窜梭的能量体见到顾凌洛,纷纷停下虚无的身形, 单膝跪地抚胸见礼。 他们和顾家姐妹不同,顾家姐妹是九万年前世界迸裂的幸存者,吸收了最强烈的能量,也是最早进入千重域的能量体,按世人的说法就是开天辟地的母神上神。 而他们,虽也有九万年前的幸存者, 可大都只吸收了少许能量,且在空间夹缝游离了很久才入了千重域, 和顾家姐妹比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 全部空间守护者加一起, 都不及她们五姐妹的能量强大。 他们尊她们为五域尊,不只是因为她们能量强大,更是因为他们打心眼儿里尊敬她们拥护她们。 她们于他们大都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有幸被她们带到这里,他们不是在空间夹缝彻底灰飞烟灭, 就是被困在茫茫的粒子流层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她们不只是世人的守护神,空间的保卫者,她们更是他们的庇佑者,至今仍引领他们保护空间,保护大家共存的世界。 顾凌洛没心思理会他们,两手抱着那平安扣直入了太幻。 千重域分阴阳两极,科学说法就是N极S极,布局如太极八卦,白点阳鱼就是太幻,黑点阴鱼则是太虚。 太虚太幻都是整个千重域能量最醇厚之处,唯一的区别是,太虚是浓郁的黑能量,太幻则是正能量。 -- 第207页 将那承载了刘夏残魂的玉扣小心地放入幻眼,看着它浮浮沉沉通体微芒,顾凌洛心里依然隐隐不安。 这里面真的有刘夏吗?真的有吗? 她有心想再探一探玉扣,可这就如频繁做彩超对宝宝不好一样,频繁探残魂也可能会对残魂造成损伤。 她强忍着躁动的不安,盘膝悬浮在玉扣旁边,双臂展开,将它虚虚的护在怀里,掐指施了聚灵诀,加速能量的吸收,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玉扣。 施诀需得静心,可她的心偏就静不下来。 她想到了过去种种,想到了前世的月娘待她怎样的真心真意,今世的刘夏又待她如何的毫无保留。 刘夏…… 这名字原本是月娘给她取的。 这该是有多强烈的执念才会烙刻在转世的魂体上,带入娘胎,间接影响到母体,以至于给她取了同样的名字。 刘夏,刘夏虫。 夏虫不可语冰。 这是当年她夜半溜出去探查聚福鼎藏身之处,回转时被月娘撞个正着时用来糊弄她的一句而已。 【你去哪儿了?我还当你出了什么意外,差点没敲锣打鼓喊了满府上下寻你!】 【我只是……见下了雪,突然想出去瞧瞧。】 【赏雪是好,可也不急着大半夜看,待下到明晨,厚厚的一层岂不更是好看?】 【夏虫不可语冰,我自然急切。】 【此话怎讲?】 【我早些年一直在番禺一代,从未见过冰雪,方才见落了雪,就忍不住起身瞧了瞧。】 【原来如此,看来我这“夏”字取得真真儿是好,你我不仅相识于夏,你还是只不识冰雪的小虫子~】 月娘心无城府,根本不曾对她又过丝毫怀疑,可她却一心只想着拿到聚福鼎,蒙蔽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她千方百计从月娘口中套出,每逢除夕之夜,老尚书都会祭拜福鼎,阖府上下,除了他,无人知晓鼎在何处。 若非顾忌打斗起来激发了碎片的能量,她真想干脆架着老尚书的脖子逼出鼎的下落。 可她只能耐心等待。 除夕之夜,阖家齐聚守岁,午夜时分,老尚书果然离席。 她寻了个借口打算尾随而去,却不想被月娘绊住了脚。 待她好不容易佯装生气摆脱了月娘,老尚书已泰然而归。 错失良机,只能再等一年,可月娘的年岁却等不得了,她马上便满二十了。 老尚书年关未出便帮月娘订了亲,自然不是那无耻的齐府。 齐府已被老尚书打压的几乎抬不起头,还堵死了齐家表哥入仕的路,这辈子除非奇迹,不然齐表哥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做个收租过活的地.主。 老尚书将月娘许配给了太傅嫡子,只待开春便办喜事。 时间紧迫,她只得装病换得月娘忧心,并引着月娘想到了福鼎。 为了救她,月娘只得去求老尚书祭拜福鼎,求保佑她平安无事。 老尚书自然不肯,连长子嫡孙都不曾有幸见过的家传之宝,怎会轻易给个女眷看? 惯宠归惯宠,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依然牢固。 月娘心急如焚,眼看她就要一命呜呼,一咬牙,取了发簪狠扎了自己肩窝,哭着威胁老尚书,若不肯让她祭拜她便死在他面前! 老尚书气急攻心,着人夺下簪子,还将装病的她连夜丢进柴房锁了。 “再敢造次,爹便杀了她!” 月娘半身是血,哭喊着晕厥过去,谁也不曾想到,她醒来之后,不仅没有老实,反而夺了药碗砸碎在床柱,用那锋利瓷片划了自己手腕。 “刘夏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鲜血一滴滴染红了鸳鸯戏水的被褥,眼看大婚将至,这要闹出人命,这刘府岂不是要被全天下人耻笑? 不管是为了刘府颜面,也或者心疼闺女,老尚书终于妥协了,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除了求拜聚福鼎,好像也真的没旁的法子了。 月娘伤势未愈,勉强扶着墙随老尚书走了。 顾凌洛遣走丫鬟,紧随其后。 世人都以为聚福鼎定然藏在某间厢房暗室,尤其是老尚书的书房或卧房,却不想,竟是藏在这下人进进出出送水倒盆的浴房! 暗室机关藏得极其隐秘,若非她跟得紧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顾凌洛尾随他们一路下到地底,数丈深的地窖摆着一尊五尺二寸长,三尺一寸宽的巨鼎,重达千斤不止。 求拜自然最讲究心诚,三跪九叩自然少不了,还必须亲自上香。 月娘一一照做,高举高香磕得额头都见了血。 “求神鼎保佑刘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早日病愈,信女月娘必永世感恩!” 起身虔诚且小心地将那两指粗的高香插.入巨鼎,鼎中堆满漆黑粉尘,老尚书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撤回手时,包着纱布的手腕不小心蹭到了鼎沿,这一路动弹撕裂的伤口浸透了纱布,猩色蹭在了鼎上。 谁都不曾注意,那暗红的血迹瞬间没入巨鼎,随着鼎上古朴的纹路流转了全身。 找到了福鼎藏身之处,顾凌洛的病自然也不药而愈,月娘搂着她喜极而泣,失血的小脸惨白惨白,莫名刺痛了她的心。 顾凌洛知道这空间极度不稳,越早动手越安全,可夜半动身之时,月娘手脚并用盘在她身上,扯痛了伤口也不愿放手的模样,让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 第208页 她为她而伤,起码等她伤好之后再动手吧,总归也不差这几日。 又过数日,老尚书大寿,太傅嫡子身为准女婿自然要上门拜寿。 老尚书刻意指引太傅嫡子去了花园,彼时月娘正与顾凌洛在园中赏花,杜鹃、迎春、三色堇,真真儿是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然而人比花娇,太傅嫡子一见两人三魂便去了七魄,呆站了许久才想起过来见礼。 月娘口直心快,总怕顾凌洛陪嫁过去受了委屈,一听他是自个儿未来的夫君,立马丑话说在前面。 “你我虽已定亲,我却也并非非你不嫁,你若想迎我进门,需得应了我两桩事!” 太傅嫡子自然满口答应,请她一一道来。 月娘道:“第一桩,娶我就得纳了夏儿,我不管你有何难处,一年之内,需得抬夏儿为平妻,我与她不分彼此。” 太傅嫡子虽有些为难,可一看顾凌洛花容月貌,比之月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即色.迷心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连连应下。 月娘虽不舒服他看顾凌洛的眼神,却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 “第二桩,我与夏儿不分院子不分房,要住一起。” 太傅嫡子愕然:“那小生住何处?” 月娘理所当然道:“你多娶几房小妾还愁无处过夜?” 太傅嫡子无奈道:“便是如此,你为正妻,我平日还是要宿在你房中的。” 月娘咬唇点了点下巴,“那便一起,大被同眠。” 这亲事订得匆忙,加之月娘伤势未愈,嬷嬷还没来得及教导月娘床笫之事,她依然是懵懂无知。 太傅嫡子听了这惊人之语,满腹经纶瞬间成了泡影,单是想想左拥右抱的美事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取下腰间玉佩递给月娘,抱手行了个礼。 “此乃小生自小戴到大的玉佩,今日赠予小姐,权为定情信物。” 月娘看着那玉佩,却并未想起自己还收过齐表哥的,那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只有这一块玉佩吗?那夏儿怎么办?” 太傅嫡子一怔。 素来只闻嫡妻不允夫君纳妾的,这还未进门就急着帮他安了平妻也便罢了,连个定情信物都帮着讨要,实在是闻所未闻。 太傅嫡子怎么品都觉得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坐享齐人之福他该高兴才是,不想了不想了。 他摸遍了全身,除了手上的玉扳指再无其他。 虽说送女子这个有些不妥,可眼下月娘咄咄地杏眼瞪着,他不送只怕那玉佩她都要塞还回来了。 他取下扳指,本想递到顾凌洛手里,可抬眼一看顾凌洛傲雪凌霜的眸子,那从未被人沾染过的纯净,还有那激发男人征服欲的孤傲,让他一时忘了形。 左不过是个丫鬟,逾矩一点又如何? 他牵起了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亲手戴上那扳指,还顺手摸了下那瓷白细腻的小脸。 这毕竟是月娘未来的夫君,顾凌洛不想月娘难堪,强忍了下来。 却不想,月娘突然发起了脾气,猛地推开太傅嫡子,还抓了那玉扳指连同她手里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不嫁了!我不嫁了!” 月娘刁蛮任性惯了,气呼呼跑去找了尚书夫人,无论如何都要退亲。 “什么太傅嫡子满腹经纶?!我看就是个下作的登徒子!女儿才不要嫁这种人!” 尚书夫人好说歹说,总算勉强将她劝回,还嘱咐顾凌洛好生规劝,莫真惹怒了老尚书,谁都没好果子吃。 回了闺房,月娘怒气未消,拽着她又是洗手又是擦脸,最后还摔了茶盏赶走丫鬟。 她委屈巴巴坐在椅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埋头在她身前。 “我这是怎么了?看到他轻薄你,我的心就,就针扎似的难受,就想一簪子扎烂他的手!” 第83章 逃婚 那日, 月娘把太傅碰过的手亲了又亲, 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这才勉强消了气。 然则,这只是个开始。 老尚书得知此事,不仅不怪太傅嫡子轻浮,反倒责备月娘胡闹。 一个丫鬟同堂堂尚书千金并称平妻,他尚书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老尚书倒也没有过分纠缠平妻一事,他心知肚明太傅府决计不会随她胡来。 可月娘对太傅嫡子颇有微词却也是事实, 这女儿自小娇养惯了,若大婚之日再闹出什么丑事,只怕不好收场。 思来想去,老尚书将太傅嫡子请来府上小住,名为商议朝堂政事,实则让两人多多相处培养感情。 太傅嫡子了然于胸, 自然积极主动,几次三番上月娘院中叨扰。 月娘烦不胜烦, 可老尚书都发了话, 她便是如何拒不见客也无济于事。 这日, 太傅嫡子不过多看了顾凌洛两眼, 月娘火往上撞,踹了他椅子腿儿一脚,却不想他正看得神往,身形踉跄一头栽到了桌面,好死不死, 桌上搁着敲核桃的小金锤,他正磕在那锤上,当场头破血流。 老尚书勃然大怒,下令将顾凌洛反绑起来关进柴房,月娘也禁了足。 尚书夫人苦劝女儿:“这太傅府没有主母,府中中馈暂由偏房主持,你若嫁过去便是身份最高的女眷,不必如其他府上媳妇儿熬成婆了才能掌权,你爹怕你受委屈,特意精挑细选的这门婚事,为你可是操碎了心,你切莫再胡闹。” -- 第209页 月娘自然明白爹爹的好意,只是…… “他家世再好,品德败坏也是枉然!” “他如何败坏了?” “他下作猥.琐,色.欲熏心!他看夏儿的眼神恶心至极!” 尚书夫人是过来人,如何不懂男人那些小心思? 她拉过女儿的手轻拍了拍,“你不是想让他纳了夏儿吗?如此岂不正好?他要便给他,这世间男子素来多情薄幸,你让他吃够了吃腻了,他自然不会再缠着夏儿。” 月娘懵然,“如何才能让他吃够吃腻?” “交给母亲便是,正好,你还不懂夫妻之道,也让你见识见识。” 月娘不知母亲让她见识什么,若早知是扯了夏儿衣衫让那无耻小人强压在床榻,她抵死都不会同意! 她一脚踹翻屏风,举着花瓶狠狠砸下! 尚书夫人惊呆了,根本来不及拦她太傅嫡子的后脑勺就已开了花。 爹爹会如何震怒,月娘已顾不得了,她拉起顾凌洛,帮她掩好衣衫,拽着便跑了出去。 银月如盘,不用挑灯依然看得清晰,她没回闺房,一路跑到花园假山后,按着顾凌洛扯开了刚刚掩好的衣衫。 “他都轻薄了你哪儿了?”月娘眼圈通红噙着泪。 顾凌洛想说他还没来得及,自己也不会给他机会,月娘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东珠,颗颗滚落。 她突然埋首在她身前,不管哪里,一遍遍吻过,好像这样便能消除被那无耻之徒碰过的肮脏。 “你带我逃婚吧,咱们天南海北,不管去哪儿都好!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你!” 哽咽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悲伤,突然又道出一句。 “不,不止靠近,旁人多看你两眼我都难受,我只想就这么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顾凌洛被她逼得节节败退,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假山上,九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古怪感觉不断在丹田冲撞。 她气息沉乱,勉强吞了口气推开她道:“你若不喜他,我设法帮你退了婚再觅良缘便是,何苦要逃婚?餐风饮露的苦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月娘梨花带雨摇了摇头,哽咽道:“当日觉得苦,如今回想起来,只要有你在,多苦我都不觉得苦,我,我……” 月娘突然滞住,月辉如霜,淡淡的撒在顾凌洛身上,那平日里冷绝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少了孤傲,多了几分任人宰割的味道。 月娘从不是隐忍的性子,她忍不住也没想忍住,探头吻了下她的眼角,辗转又吻过她的脸颊摩挲在她唇角。 “夏儿,我,我有点儿难受,我这是,这是怎么了?我,我好想……” “想”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能凭本能搂紧了她,堵上那让她如痴如醉的两片朱唇。 无师自通的月娘着实让顾凌洛惊叹,若不是露天席地,只怕她留了九万年的身子就要毁于一旦。 丫鬟小厮提着灯笼寻来,月娘赶紧抽出小手帮她整好衣衫,生怕被人看了去。 老尚书果然震怒,可这次月娘却乖巧的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抹泪的承认错误,并保证绝不再犯。 太傅嫡子一看美人落泪,自然心疼的不行,又听她道歉道得也算诚恳,遂摆出大度的模样上前搀扶起了月娘。 “嫡妻尚未进门便妄动丫鬟,也是小生的不是,小姐切莫伤心,小生这厢给你赔礼了。” 太傅嫡子如此放低姿态,老尚书甚为满意,大手一挥,顾凌洛也一并饶过。 是夜,月娘搂着顾凌洛小声嘀咕着逃婚计划,再三表明,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人,不止太傅嫡子,任何人她都不嫁!她不想被旁人碰,更不想旁人碰了顾凌洛! 月娘自小被惯宠的说一不二,顾凌洛劝了一夜也没劝住,还被解了肚兜占了好一通便宜。 “你若再惹我生气,我便吸光你的囡囡,让你将来的娃儿饿肚子!” 顾凌洛无奈叹气,她该如何告诉她没有男子是生不出娃儿的? 拦不住月娘,那便只能她先一步动手了。 自从月娘有惊无险而归后,月娘便不能再随意出府,如今婚期将至,更是不准她随意外出,月娘只能在大婚当日逃走。 离大婚还有十数日,婚期越近越不方便行事,顾凌洛没敢再拖延,第二夜便动身去了地窖。 然则,上次尾随只顾心疼月娘磕破的额头,并未思虑其他,这巨鼎宽三尺一寸,可地窖暗门却只有二尺二寸,根本抬不出去! 难怪老尚书这么放心巨鼎搁在这里,不说它多大多重,单说这门就是一道难过的坎儿。 虽说这根本难不倒顾凌洛,几脚下去保管破门而出! 可这势必会闹出极大的动静惊动老尚书,届时打斗起来,一个不慎触发了碎片能量,后果不堪设想。 顾凌洛略一沉吟,看来只能等大婚之日,借着鼓乐喧天,再加上那爆竹烟花的轰鸣,趁机破门而出。 大婚眨眼便至,月娘也终于知晓了何为夫妻之道,大婚前夜拽着顾凌洛追问。 “你且说说,那夜荒郊你到底是在帮我解热?还是趁机轻薄于我?” 顾凌洛面不改色,依然是坚定的一句“解热”。 月娘也不恼,笑嘻嘻搂着她吧唧了一口。 -- 第210页 “管你是解热还是占我便宜,待明日逃了,我便是你的人,你自然也是我的,咱们寻个世外桃源,我做郎来你做妾,咱们郎情妾意也拜一拜堂成一成亲,说不得还能生出个小娃娃,唤我做……母亲,唤你做娘亲。” 不等顾凌洛开口,月娘赶紧亲了亲她的唇角,又道:“好啦好啦,晓得你从不愿屈居人下,那你做郎来我做妾,我唤你做夫君,让咱们的娃儿唤你母亲大人唤我娘亲,这总行了吧?” 从来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居然连这种小事都以她为先……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可聚福鼎必须尽快带离这空间,不然莫说月娘,这空间所有一切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她也想过同月娘坦诚,可试探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 “聚福鼎是我刘家祖传之物,事关子孙万代,身为刘家一份子,便是死也是要护着的,只有它才能保刘家千秋万世。” 话已至此,若她据实以告,只会让月娘为难,倒不如不说。 天亮了,难得的响晴,出嫁的好日子。 顾凌洛亲自帮月娘绾了妇人髻,戴上金凤冠,执笔描眉,拈纸涂唇,胭脂抹在腮边,微微一笑摇曳生姿。 最末,拿起金纸剪的花黄,刚要帮她贴在眉心,月娘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我要亲手画~” 素手描朱为卿卿,一求天长地久无时尽,二求卿心似我心。 顾凌洛望着她,长睫微垂,“好。” 蘸足了朱砂,递给月娘,月娘凑到唇边轻吹了吹,吹掉浮砂,这才对着铜镜小心描画。 轻描淡扫抹复挑,眼看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尾花便要成了,喜婆子突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快快快!吉时到了!新娘子该上盖头了!” 唰! 月娘手一抖,猛地唰下一抹猩红,乍一看,血染的一般。 顾凌洛心头一跳,赶紧呵了呵指腹帮她抿掉。 喜婆子尚不知是自个儿的错,夺了月娘手中的笔,递了花黄过来。 “这芙蓉金花富贵吉祥,还是用这个吧,来不及了新娘子!” 月娘忍了又忍,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终究忍下。 芙蓉花贴上,盖头盖上,所谓的吉时到了赶不及了,实则还是要等。 顾凌洛牵起月娘的手紧了紧,微吸了口气,殷殷叮嘱。 “遇事切莫慌张,越慌越容易出岔子。” 月娘只当她是叮嘱她待会儿观音庙跑路时多加小心,点了下头。 顾凌洛又道:“你这刁蛮性子也该收一收,不然可是要吃亏的。 最简单的法子,见人三分笑,伸手尚不打笑脸人,多笑一笑吃不了亏。 旁人若有求于你,能应承的也不要回绝,举手之劳聚些人情,以后你的路也好走些。 还有……” 不等她说完,月娘撩起盖头瞄着她,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 “你突然啰嗦这么许多,不会是想丢我一个人走吧?” 顾凌洛微顿,淡淡一笑:“怎么会?我只是看你一身喜服,突然有些惆怅。” “真当自己嫁女儿啊?你我可是同岁~” 月娘抿唇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尖,盖头流苏扑簌摇晃,半遮半掩着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顾凌洛不由自主探手过去摩挲了下那白玉无瑕的脸。 她原也知道月娘很美,却从未发觉竟这么美。 她突然涌起一股子冲动,想把所有一切真相统统告诉月娘。 她不敢想象月娘满怀欣喜跑去城郊与她相会,却千等万等一场空,会是怎样的绝望伤心? 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况且眼下也没时间容她解释。 吉时已到,丫鬟搀扶着月娘去了前厅,顾凌洛却并未去。 这紫禁城有个不成文的迎亲习俗,所有花轿会先抬去城东的观音庙,拜了观音求了子,方能抬去夫家,以求多子多孙。 她早与月娘商议好,月娘先行一步,待到观音庙借机逃走,而她背上大包小包到城外与她会合。 第84章 痛吗? 月娘嫁人, 全府上下自然通通赶往前厅祝福,院子立时空了。 顾凌洛盘算了下时辰, 还有一刻盈余。 她迅速拿起方才月娘描花黄的笔, 一时也翻不出纸张, 随便撕了块儿布帛, 蘸了朱砂提笔便写。 寥寥数语讲清来龙去脉, 表明了她的被迫无奈, 叠起来揣进怀里, 想了想,又拽出来补了一句。 【定不负卿。】 重新揣好布条, 她悄无声息潜入地窖,待爆竹唢呐响起,抬脚踹开青砖门框,举着那千斤巨鼎破门而出, 直奔后街! 一如她所料,后街空无一人,都去尚书府门前讨红包赏银去了。 可到底是青天白日,顾凌洛不敢四处乱跑, 幸而她早在入尚书府前已勘测好地形,顺着无人小巷直奔城西。 城西墙角有棵老槐,算不得多么高壮, 可正巧能让她借力跃上城墙。 白日视野广阔,城墙守卫并不森严,十数丈远才有一名守卫, 她只要动作够快,悄无声息地出城并不难。 城墙外有她事先藏好的粗布麻绳,只消跳下城墙,将鼎盖上粗布背在身后,就能伪装成背货人,至少从城墙往下看是看不出端倪的。 等走出守卫的视线范围,她就可以直奔江南,那里是整个空间能量最稳固之处,可以祭出细微能量,带着鼎穿梭回千重域。 -- 第211页 一切进行的极为顺利,顾凌洛携鼎逃出了紫禁城,先拐去了城郊十里坡,将那布条交给茶棚掌柜的,交代他待会儿交给月娘,又付了些碎银做感谢,这才马不停蹄离开。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满紫禁城都说尚书府与太傅府结亲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任谁都不会想到新娘子会逃婚,她有信心月娘能逃出来。 她也替月娘安排好了后路,在布条中指明了让她先逃去惠芸庵暂时寄住,她最多三两月便会回转。 布条上的字选得也都是月娘大概能认识的,便是真有些不认识的,读偏旁也能读出个大概,绝对不会出现误解她意思的状况。 她也不怕茶棚掌柜的泄露秘密,月娘尚且认不得几个字,何况一贫困老翁? 以往从不与凡人牵扯的顾凌洛,第一次想要同一人牵扯,满心急切地直奔千重域,以期尽快回头找月娘。 却万万没想到,带回的碎片不等融入千重域,突然被一股强烈的业力重新召唤了回去! 碎片穿梭的强大能量几乎震碎月娘那原本就破碎的空间,她与姐妹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平衡住能量,可那碎片依然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必须尽快带离。 她想借助芸尘无净追踪碎片下落,可千重域一半极昼一半极夜,如地球自转一般,它也在时刻运转,极昼极夜也随之交替变化,只有芸尘无净处于昼夜交替的轴线时,才能窥探天机。 空间内时间流速是千重域的十数倍,再加之平衡能量时震动了时间轴,此时月娘的空间已流逝了两年有余,顾凌洛没时间等,旋身入了空间。 许久不来,紫禁城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刘府不复存在,原本被打压地翻不来身的齐府一跃成了皇帝新宠,齐家主事便是新袭爵的安平侯齐表哥。 顾凌洛四处打探月娘的消息,一无所获,只知她偷走碎片后,尚书府气运一落千丈,到处都是聚福鼎遗失的流言蜚语。 皇帝老儿早就看不惯刘家,齐表哥自告奋勇替皇上分忧,几次试探后确信聚福鼎真的丢了,这才大刀阔斧地整治刘家。 一年前,皇帝老儿寻了个借口,将老尚书连同百十口子孙通通斩于菜市口,女眷年轻者送做官.妓,年老者流放发配,盛极一时的刘家彻底瓦解。 顾凌洛万没想到会成这样,碎片都顾不得再寻,青楼暗娼四处打探,没有打探到月娘的消息,却找到了小莲。 彼时,小莲正在青楼大堂与一男子调笑,一见她,所有娇笑撒嗲通通不见,呲眉瞪目扑上来便是撕打,恨不得生生撕下她块肉来! “都是你这贱蹄子!害了我一辈子!我跟你拼了!!” 顾凌洛生生挨了几下,这才攥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身后。 “月娘呢?!” 小莲狞笑着,眼泪晕开了浓妆,糊得满脸花红柳绿。 “小姐?哈哈哈!她怎能跟我们这些贱婢比?她早被齐少爷接走享福去了!” 齐家表哥?! 顾凌洛丢下小莲,趁夜潜入齐府,却遍寻不到月娘的身影。 她心急如焚,再顾不得那么许多,主动现身揪住齐表哥追问月娘下落。 齐表哥一见是她,先是惊恐,随即露出贪婪的目光。 “想知道?呵呵,可以!用聚福鼎来换!” 顾凌洛冷笑一声,手掐喉骨猛地用力! 齐表哥惨叫都发不出声,眼珠暴凸,额筋跳胀,抓着她的手拼命蹬踹挣扎,如岸上的鱼,嘴一张一合,呼哧哧拼命吸气却吸不进半点,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顾凌洛呼咚一声将他丢在地上,眸中寒潭千尺。 “再问你最后一遍,月娘在哪儿?!” 齐表哥蜷缩一团接连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沙哑着破损的嗓子道:“在,在宫里。” “好端端的,为何在宫里?!” 齐表哥突然仄仄怪笑,配着那嘶哑的嗓音,说不出的诡异。 “咳咳!为什么?呵呵……这还用问吗?刘家站在皇帝头上拉屎撒尿这么多年,只是斩首流放怎能解气?当然要拉那老东西最宝贝的闺女泄愤了!” 顾凌洛想起小莲所言,怒气填胸:“所以你就亲自把月娘送入虎穴?!” “不然呢?”齐表哥挣扎着爬起来,目光阴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小小一个安平侯又能阻止得了什么?倒不如亲手奉上,说不得她还能多活两日。” 顾凌洛咬牙切齿,突然探手扳住他的脑袋。 “那还真要多!谢!你!了!” 咔嚓! 齐表哥来不及惊呼已被拧断脖子。 皇宫地域广阔,守备森严,顾凌洛紧赶慢赶总算在天明前寻到了被关在一方窄院的熟悉身影。 天不过刚蒙蒙亮,往日月娘不睡到日晒三竿决计不会起身,如今却已驻足在枯败树下,望着最后几片残叶目不转睛。 顾凌洛潜在一旁,心如刀绞。 眼前这形销骨立的女子,真是她认识的那个娇俏动人的小月娘吗? 月娘一支木钗随意绾发,只着里衣站在风中,白衣猎猎,乱发纷纷,本就不大的小脸如今更是瘦的只手可遮,往日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死水一般,枯槁冷寂。 月娘…… 顾凌洛眼眶发热,刚想上前,吱呀呀,院门推开,两排御林军齐刷刷闯了进来,直奔她藏身之处团团围住! -- 第212页 皇帝紧随其后,遥指喝令:“给朕拿下!” 顾凌洛身形如电,几个虚晃躲过长矛,抱起月娘便跑! 皇宫大内又如何?所有空间守护者都有被动加成,无论速度力量灵活度亦或者轻盈度都远在普通人之上。 以她之力,想带着月娘在如此密集的围追堵截下毫发无伤突出重围虽不太可能,可保月娘一个毫发无伤却也不是不可能。 她不怕流血不怕痛,只要月娘平安无事就…… 噗!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顾凌洛踉跄了一下差点跪跌在地,却下意识搂紧怀中人,怕她受伤。 怀中人抬起枯瘦的小脸,一双眼大到极致,眼瞳黑得发红,红得赛血!连眼白仿佛都要被它浸染成一片腥色! 顾凌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寒瞳微颤。 噗! 刺入伤口的凶器拔了出来,是原本那绾在月娘发间的木钗。 月娘歪头望着她,缓缓勾起诡异的笑,眸底腥色晕染,手中沾血的木钗摇晃着眼熟的水蓝流苏。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就知道……嘻嘻嘻……呵呵……” 噗! 又是狠狠的一钗! 月娘吃吃笑着,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娃娃,空洞的大眼看不出丝毫情绪,麻木而又机械的一钗一钗又一钗,在她胸前捅下一个个血洞。 血染红了彼此的衣衫,溅在月娘枯瘦的小脸,那笑显得越发的惊悚骇人。 便是那钗扎得都不深,可挡不住失血过多。 顾凌洛脚下虚浮,天旋地转,控制不住向前栽去,倒地的瞬间还不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凌空翻了个身,将月娘送到上面。 咚! 她的后脑重重磕在地上,月娘坐在她腰上毫发无伤。 月娘那沾血的小脸依稀还恍在眼前,昏迷的瞬间,她脑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那是我的……流苏木钗…… …… 再度醒来,她已成了禁.脔。 月娘将她锁在房中,手腕粗的锁链玄铁打造,反剪了她的双臂锁在身后,便是她如何天生神力也无法以血肉之躯强行挣脱,否则,铁索未断腕骨先断。 月娘坐在床畔,一言不发望着她,一身宫装的小宫女端来热滚滚的汤药,月娘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她侧躺在榻上喝药不便,想起身再喝,可稍稍一动便疼出了满身冷汗。 月娘将那药又向她递了递,空洞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她,卷翘的长睫根根分明,却死的一样,不带一丝朝气。 “痛吗?”月娘歪头望着她,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你之痛,不及我之万一。” 顾凌洛无言以对,若非她盗了鼎,月娘又怎会家破人亡沦落至此。 月娘将她锁在屋中,并未再如初见那般伤她,却也未如当年那般与她亲近,她真真儿像极了没有感情的傀儡娃娃,每日重复着相同的轨迹,日复一日,丝毫不变。 卯时起床,她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动不动。 卯时三刻,宫女送来汤药,她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辰时一刻,宫女送来早膳,她依然一口一口喂她。 午时午膳,继续喂她。 未时午休,她躺在她身侧一同阖眼,却离她远远的,丁点都不肯碰到她。 她终于自她偶然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来龙去脉。 她盗鼎走后,月娘逃到十里坡接了那留书,虽难过她的不告而别,却还抱着希望,一路去了惠芸庵。 却不想,那茶棚老头虽不识字,可家就在惠芸庵附近,他便是再如何蠢笨,日日看那门楣牌匾也记住了个大概。 顾凌洛走后,他抖开布帛看了一眼,“惠芸庵”在一堆不认识的字里格外显眼,他一眼便记住了,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姑娘家要去参拜。 月娘去了惠芸庵后不久,老尚书派人一路追查,查到了这茶棚,稍一威吓便吓得那老头交代了个干净。 第85章 别怪我 月娘刚住进惠芸庵便被抓了回去。 她这般丢尽刘府颜面, 老尚书自是勃然大怒,若是平日, 一顿家法是逃不过的, 可也最多一顿家法罢了, 女儿既已逃婚, 再强求她嫁过去, 且不说女儿如何怨怼, 只怕太傅府上下也不会真心待她, 倒不如退婚。 可今时不同往日,聚福鼎丢了! 没有谁比老尚书更清楚这于刘家意味着什么。 他心知肚明若这鼎找不回来, 只怕刘府大难临头! 可他还是不够狠毒,没有杀人灭口,只是花了重金堵了所有知情人的嘴。 然而人心险恶,看到浴房大洞的不止一两个下人, 总有那一个贪心的偷偷卖了消息再赚一笔。 齐表哥不是唯一一个买了消息的人,却是第一个买的。 他确认属实之后,连夜给皇上递了消息,皇上便派他给刘府使绊子, 若刘府真的中招,皇上才敢放心拔了这肉中刺。 老尚书不敢告诉月娘真相,怕她心无城府走漏了风声, 只能一边偷偷追查顾凌洛的下落,一边不顾她的苦苦哀求,硬生生将她塞进花轿亲自送到太傅府, 以期将来万一刘府遭难她能逃过一劫。 太傅虽对月娘诸多不满,可忌惮刘府的聚福鼎,加之老尚书也确实给足了他颜面,遂冰释前嫌接纳了月娘。 -- 第213页 可毕竟吉时已过,只能重择吉时拜堂。 太傅当场着人查了最近的吉时,是在第二日凌晨。 老尚书敲锣打鼓的把女儿送了过来,自然不可能再抬回去,太傅便暂且将月娘安置在偏院,只待天亮拜了堂再送入洞房。 第二日一早,齐表哥突然登门,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指责老尚书一女许二夫,背信弃义! 月娘昨夜便接了齐表哥的消息。 他先是为当日之事道歉,说自己只是太过心仪表妹才会那般做派,如今日夜懊悔。 得知表妹大婚,他虽心痛如绞,却不敢再惹表妹不愉,只遥祝表妹幸福。 却不想,表妹竟逃了婚。 表妹既不愿嫁,他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救表妹于水火,权当将功折罪。 月娘并不尽信他的言辞,可她已走投无路,只能答应与他里应外合。 老尚书气得拍案而起,“口说无凭,证据何在?” 证据自然是有的,齐表哥称,早在他在尚书府借住之时,已与月娘订了口头姻亲,他赠予月娘的玉佩尚在府上。 月娘也当众承认。 太傅立时派人与几个见证人一起去了刘府搜找玉佩,果然找到。 玉佩一角刻有齐表哥小字,尚书府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此时此刻,若再痛斥两人无媒苟合,不仅挽不回与太傅府的联姻,就连齐府这边只怕也保不住了。 刘府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不管齐表哥人品如何,好歹他是真对月娘有情,嫁给他比之一波三折的太傅府甚至还要好一些。 老尚书承认了是自己老糊涂了,忘了早在数年前已口头允过这门亲事。 他抛掉几十年的高高在上,主动跟齐表哥道歉,并当众将月娘转配给了他。 一女许二夫,且又当堂换了新郎,这笑料传遍了紫禁城,尚书府真真儿是颜面扫地。 齐府虽也丢人,可除了齐表哥,齐家上下尚不知聚福鼎被盗,还十分满意他抢了小福娘。 如此一来,刘府急着保闺女,齐府急着得福娘,一拍即合,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月娘如何肯嫁? 她苦求爹爹娘亲无果,只得求到了齐表哥面前。 齐表哥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假称洞房之夜助她逃脱。 月娘便是不信也无可奈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一众人严加看守下嫁进了齐府。 洞房之夜,齐表哥原形毕露,月娘方知上当,拔了凤簪抵在喉咙,抵死不从,险些闹出人命。 眼看到嘴的肥肉无从下口,齐表哥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你口口声声要去寻那丫头,却不知正是她偷了你家保命的聚福鼎!如今皇上要拿你刘府开刀,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份儿上,直该叫你同那老东西一起被满门抄斩!” 月娘震愕,自然不肯相信,可细细回想这几日府上愁云惨淡,爹爹娘亲几次欲言又止,还不停追问她顾凌洛的下落,又有些不敢确信。 三日回门之际,她抓住爹娘追问,老尚书见实在瞒不住,这才据实已告。 月娘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凌洛会不顾她刘府安危盗走聚福鼎,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她几次找机会逃走都被抓回,争执中,齐表哥听出她与顾凌洛有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横竖月娘已是囊中之物,早晚都能吃进肚子,先找聚福鼎更为要紧,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在月娘又一次逃走之时放她离开,自己带人尾随其后。 月娘一路战战兢兢,生怕他追来,不敢走官道,独自一人穿林过野。 顾凌洛让她在惠芸庵等她,可惠芸庵显然已不安全,她只能朝着江南而去。 顾凌洛曾说过,江南依山伴水,风景秀丽,最适宜居住,她当时便说了逃婚后要到江南同她一起偏安一隅。 顾凌洛在惠芸庵寻不到她,该是能想到上江南寻她的,这点心有灵犀月娘还是自信的。 月娘女扮男装,餐风露宿,感染风寒都舍不得停下脚步,总盼着到了江南就能见到她的夏儿。 却不想,走到一处山坳被一群山匪抓了去。 山匪看出她是女子,欲强行欺辱,月娘情急之下道出身份。 山匪自然不信,刚要继续逞凶,尾随其后的齐表哥登门求见。 齐表哥游说山匪散出“尚书嫡女被抢做了压寨夫人”的消息,以期诱得顾凌洛自投罗网。 山匪不信会有人这般愚蠢,齐表哥却相信顾凌洛会来。 她既肯盗鼎之后留书给月娘,显然与月娘姐妹情深,即便这情意敌不过聚福鼎的诱惑,可至少不会坐视月娘受辱。 眨眼数月过去了,顾凌洛并未如预见那般过来救人。 齐表哥暗暗心急,难道是他估算错误,那小丫鬟翻脸无情? 恰逢皇上急召,他只得丢下月娘匆匆回去,临行时不仅留下金银,还许诺了大当家不少好处,要他好生看顾月娘,绝不可动她一根毫毛。 大当家的倒是讲信义,真真儿是对月娘十分周到,也没再起什么歪心思,可挡不住二当家心思狭隘,因着对大当家种种不满,竟带着几个弟兄灌醉了齐表哥留下的护卫,一同闯入月娘卧房。 这些日子磨砺,月娘早已不是当初那心无城府的傻姑娘,她见情势不妙,含泪恳求二当家的陪她喝上一碗酒权当壮胆。 -- 第214页 二当家不疑有他,着人端了酒坛上来。 月娘帮他们一一倒酒,几人喝下不久便脸色泛青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是蛇毒发作。 月娘在这山里待了数月,整日闲来无事,无意间发现厨子总爱抓蛇取蛇胆泡酒,遇见毒蛇还会收集毒液。 月娘偷走了那瓶蛇毒掺入红艳艳的蔻丹涂在指甲上,防得就是这般色胆包天之徒。 第二日晨起护卫醒来,只看到满地尸首,月娘不知所踪。 大当家的闻讯赶来,气得脸色发青,哪儿还顾得什么齐家公子的嘱托,绑了那俩护卫丢进地牢,誓要手刃了刘月娘替兄弟们报仇! 可不等他们跑出山寨,一个个突然腹痛如绞倒地不起。 月娘这才背着包袱出现,到底是初次伤人,神情怯怯带着愧疚。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想要害夏儿。” 也怪那二当家的自寻死路灌醉了护卫,不然她哪儿来的机会连夜窜进火房往水缸下毒? 月娘套了马车继续南下,端了土匪窝让她松了口气,可随后又是淡淡的忧伤。 消息都放出去这么久了,夏儿为何没来救她? 她虽并非真想夏儿自投罗网,可夏儿不为所动更让她难受。 不,也许并非不为所动,只是并未收到消息,或者刚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赶到。 这般劝慰自己似乎好受了些,她一路紧赶慢赶,刚入了最近一处小镇,便听说皇城出了大事,盛极一时的刘家全部下了大狱! “刘家?哪个刘家?!” “自然是丢了福鼎的那个刘家咯。” 月娘惊慌失措不敢相信,遂又追问了许多,终究放心不下,调转马车朝着京城赶去。 一路逢人便打听,消息越来越坏。 三堂会审,刘家犯了谋逆大罪,只怕要株连九族。 圣旨都下了,秋后问斩。 不不不,不是秋后,早在数日前已斩于菜市口了。 惨呐!刘家上下百十口,百十颗脑袋滚得哪儿哪儿都是,那血红的呦,接连几天都散不去的腥味儿。 都死了吗?不会吧?怎么听说有人被放了? 被放的都是卖主求荣的玩意儿,他们可提供了不少老尚书谋反的罪证,皇上还赏了他们不少银子呢。 月娘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回的京,一路跌跌撞撞跑去昔日的家,却不见熟悉的尚书府牌匾,只有白白的两张封条封在门上,还有侍卫把守。 侍卫远远就吆喝:“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她赶紧低头弓腰转身离开。 她想起小莲的父母就住在附近,自己往日曾来过,还赏过他们不少银子,他们对她也是千恩万谢。 她悄悄过去,想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莲父母一看是她,当即脸色骤变,呆站了半天,这才想起将她拉进屋子。 小莲正在屋里绣花,见了她吓得一针扎破了手。 月娘忽而想起路人所言,凡是活命的都是卖主求荣之徒! 可已然晚矣,后脑勺突然受了以及重击,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是在齐家,她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旁边睡着死猪般的齐表哥。 她慌忙检查了下自己,确信最多只是被轻薄了,绝对没有真被怎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听到动静,齐表哥也醒了过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我没碰你,死鱼一般的有甚趣味?还是醒着的好。” 说罢懒洋洋爬坐起来。 “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如今你已没了靠山,若从了我,我还能保你条命来,若抵死不从……哼哼……我便将你扒个.精光曝尸闹市,让全天下人都看看传说中的小福娘究竟比旁人多长了什么?” “你敢!” 月娘气急攻心,一口猩血翻涌到喉头,又硬生生被她咽下。 齐表哥勾起她的下巴,得意洋洋道:“忘了说了,你爹娘的尸首还在乱葬岗,能不能入土为安,全看你肯不肯乖乖就范。” 月娘怔怔望着他,空洞的大眼没有一滴眼泪。 “我爹娘真的死了?” “真的,不止你爹娘,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全家老小,包括刚出世的小侄子通通死了!” 死了…… 通通死了…… “不!我不信!你在骗我!你骗我!!!” 月娘突然发疯似地抱住头,拼命蜷缩成一团,后脑的伤口撕裂,猩血浸透了纱布。 “不信?呵,好!爷便带你去乱葬岗瞧瞧!” 乱葬岗,尸首成山,腥臭扑鼻,到处都是野犬豺狼。 它们早已习惯叼食死尸,并不攻击活人,只远远跟着,不时仰头唔嚎,似乎盼着有新鲜尸首送来。 月娘疯了,她辨不清爹娘的尸首,辨不清哥哥们的尸首,却辨清了那一颗颗堆在一起小山般的人头。 她癫狂地扑过去,抱起一颗哭一阵儿,再抱一颗再哭一阵儿,一百多颗脑袋,她从午后一直哭到日落,哭到没有眼泪,只有猩血顺着眼角蜿蜒。 第86章 报复 齐表哥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时, 她已经哭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血红一片。 “你真当你爹不心疼你, 非逼你嫁人?不过是料到刘家大难临头, 出了门的姑娘不算本家人, 想保你一命而已。 -- 第215页 可你呢? 先是引狼入室, 害得你爹丢了镇宅保命的聚福鼎。 再是误解你爹好意, 害他晚节不保一次次当众出丑。 最后害得他身首异处断子绝孙也便罢了, 竟连身后事都不愿替他操持, 打算让他做个孤魂野鬼? 你就没想过你爹那般看重脸面,为何要当众给我道歉?还承认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一女许二夫的恶名? 他都是为了你, 为了你啊!!” 齐表哥还嫌刺激的不够,又添油加醋胡编乱造。 “你知我为何要将你留在匪山?真是为了引刘夏上当?刘夏可是翊王亲信,她既不顾你死活盗走聚福鼎,又怎会多此一举跑去救你? 别跟我争辩她走前给你留书如何如何, 她那根本不是顾念你们主仆之情,她那不过是想混淆视听,想帮她真正的主人翊王撇清关系罢了。 我故意将你扣在匪山,就是不想你被刘府谋逆牵连, 想保你条命!你还不识好歹!” 翊王是当朝仅存的藩王,皇上登基前就与他勾心斗角争抢皇位,最终皇上赢了, 可翊王势力庞大,依然盘踞西北虎视眈眈。 背手来回踱了两步,齐表哥稍稍缓和了些语气, 继续翻动三寸不烂之舌。 “你爹娘在时我不敢托大,可现如今你爹娘不在了,这世间真心待你的,不管你信不信,真真儿只我一人,你唯有依附我,才能保你刘家百十口入土为安,日后清明十五,你还能帮他们扫墓上坟,也算报答刘府多年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月娘喃喃。 “是。” “呵……呵呵呵……” 月娘低着头,依稀似乎在笑。 齐表哥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地低唤了声:“月娘?” “呵……呵呵……呵呵哈……” 这次没有听错,月娘真的在笑! 她抱紧怀中头颅,放肆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齐表哥望着她坐在死人堆里疯癫狂笑的模样,不由一阵心悸。 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狼嚎此起彼伏,夹杂的笑声鬼魅般惊悚骇人。 他们纷纷跑出家门眺望,夕阳落下的瞬间,天空骤然劈来一道猩红闪电,仿佛将天劈开了个口子,刹那间,天摇地晃,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有人依稀看到了那猩红闪电劈在了一名少女身上,少女怀抱头颅,只身立于尸堆之上,任狂风肆虐暴雨倾盆,始终巍然不动。 那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即便紫禁城地势高,依然免不了积水成患,到处都是齐腰深的大水,连皇宫大内都不可幸免。 皇上震怒,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他这皇帝摊上水漫金銮殿! 他一声令下,所有朝臣放下一切事物,将排水奉为当之要务。 好不容易除了水患,乱葬岗少女引来天雷一事也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再联想到平日总是积极拍马屁的安平侯这几日一下朝就匆匆离开,更是疑窦丛生。 他唤来贴身太监,换了便服,也不通知任何人,悄无声息出了玄武门,直奔安平侯府。 齐老太爷一见皇帝驾到,哪儿敢阻拦,任他一路不声不响去了齐家表哥内院。 彼时,齐家表哥正攥着碎成数瓣的玉佩气得浑身发抖,冲一旁小厮怒道:“去!再雕一块儿一模一样的来!不!雕十块!” 他瞪着月娘,冷笑涔涔,堂堂安平侯,怎容一个罪臣之女如此放肆。 “我赠你的定情信物,必须挂在你身上!” 月娘不卑不亢,仰头望着她,小小的身躯仿佛蕴藏了天大的能量,字字铿锵。 “我要见皇上!” “戴玉佩!” “见皇上!” “你当你还是当初的小福娘?皇上说见就见?” “我要为我刘家洗刷冤屈!我必须见皇上!” “冤屈?呵!皇上要你今日死,哪个能活过明朝?冤与不冤根本不重要,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帮我,我自有法子见皇上,让开!” “能保你条命已是不易,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齐表哥呲眉瞪目,下意识伸手拦她,却不想,刚挨到月娘,手臂突然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电流噼里啪啦四处流窜。 他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倒退数步狠狠撞在桌沿,桌上茶盏唰啷啷震颤了数下。 “这雷电怎的还在?!” 那日乱葬岗上,他终于逼得月娘就范,答应只要他厚葬刘府上下,她便依了他。 可真待他冒雨将那一百多口拼凑好入了棺,月娘却成了再也碰不得的通体带着电流的诡异体质。 “让、开。” 月娘歪头望着他,香腮桃目,素齿绛唇,乌溜溜的长发顺滑地垂在肩头,怎么看都还是那个娇媚的小美人,可偏偏那眼神太过死寂,看谁都像是看一团死肉,青天白日让人毛骨悚然! 齐表哥刚吃了亏,自然不敢再拦她,眼睁睁看她径自出了卧房,迎面碰上偷听的皇帝。 皇帝看着月娘,月娘看着皇帝。 月娘也不行礼,立如松柏,毫无怯意,明明矮上皇上一头,却仿佛俯瞰盘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做个交易。” 皇上老奸巨猾,眼珠一转,笑道:“先随朕进宫。” -- 第216页 御书房中,月娘无视皇帝赐座,依然如松如竹站着,白衣胜雪,青丝半绾,面无表情的小脸带着藐视一切的绝美无畏。 “我要你将除了小莲之外所有背叛诬告我爹的小人,剥皮抽筋!凌迟处死!” “我要你把小莲送去鸨妈最恶毒的窑子,时刻监视着,再对外隐瞒背叛者的死,宣称他们或被流放,或被收为官.妓。” “我要你在宫中辟一处院落给我住,要远离人群,越远越好,除了平日送饭的宫女,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 皇帝笑呵呵看着她,“你要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月娘瞟了他一眼,倨傲冷冽。 “我要你洗刷我刘府上下一百零六口的冤屈。” “我要你昭告天下,先罪己,再追封我爹为护国公。” “我还要你暗中监视齐府,时刻准备着帮我抓住一人。” 皇帝微顿,“何人?” 月娘眸底划过一道腥色流光。 “盗、鼎、女、贼!” 皇帝团了团手中玉球,笑得老奸巨猾。 “你胆子不小,提了这么许多要求,还敢让朕罪己,我倒要瞧瞧,你打算拿什么同朕交易?” 月娘冷冷一笑,“聚福鼎还不够吗?” “哦?”皇帝目露精光,“你知它在何处?” 月娘原地旋了个圈,孝裙如雪,划过浅浅弧度。 “不就在你面前吗?” “你?”皇帝蹙眉,“你可知愚弄天子,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那日乱葬岗上,晴天霹雳,福鼎自天儿降,与我融为一体,福鼎便是我,我便是福鼎,是不是愚弄,皇上一试便知。” 世人都知,有聚福鼎在侧便能时来运转,尤其生死交关之际,格外明显。 皇帝贵为天子,自然不会傻到拿自己性命做试。 “好!若你能在朕手下逃过三次死劫,朕便信你。” 第一日,皇帝派了侍卫趁夜潜入小院,手起刀落,要取她项上人头,钢刀方才挨上月娘头发,侍卫如遭电击,浑身抽搐焦黑而亡。 第二日,皇帝派人在她饭食下毒,偏巧一只麻雀落在桌案,啄食了几口,没出几步气绝身亡,月娘一口没吃。 第三日,皇帝派人夜半纵火,却不想,火势刚起,星月争辉的晴夜突然下起了雨,月娘毫发无损。 三次死劫皆幸运躲过,交易达成。 只是皇帝还有一事不明。 “你如何知晓那盗鼎女贼会自投罗网?” 月娘斜靠窗棂冶冶一笑,血月遥挂天边,月辉撒在她傀儡娃娃般空洞的眼,衣袂如霜,随风摇曳,腰间丝绦与那青丝长发纠缠在一起,孝衣素发,载满死寂,唯那发间木钗扑簌着水蓝流苏,勉强添了一丝生气。 “她要盗鼎,而我,就是鼎。” …… 夜色幽深,小院静闻落针,明亮宫灯好几盏,月娘不点,偏要点了那如豆油灯远远搁在案上。 灯火飘渺,青墙人影摇晃,月娘隔窗吩咐小公公给皇帝递话。 “明日齐家一百一十五口斩于菜市口,记得押小莲一家去瞧,尸首头颅全丢到他们家院子,所有粮食炊具火种全都收走,院门锁死,派人严加看守,告诉他们,若能撑过除夕之夜,便饶他们不死。” 离除夕还有两月,没吃没火,唯有生啖死人一途可活。 若他们饿死便饿死,死有余辜。 若他们真吃了死人肉苟活下来,呵呵,满京城都会知道他们是人中饿鬼,届时一道禁令不准他们出城,这满城的流言蜚语便是他们催命的符咒,让他们抛掉人性的死里逃生变成枉然。 如今的月娘早已不是顾凌洛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貌美如花,却又狠毒至极,如那美人蝮蛇,死也不让你死得安稳。 顾凌洛心如刀绞,不为自己担忧,只心疼眼前这个瘦到几乎脱相的小月娘。 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都是她的错! 月娘恨她是理所应当。 恨到杀了根本不能解气,势要亲手折磨,更是情理之中。 她永远不知道月娘下一步要对她做什么,就如她突然着人搬了浴桶进来,逼着她自己宽衣解带进去沐浴,她则坐在一旁,大冬天里摇着团扇,目不转睛看着,面无表情。 第87章 最后一个仇人 胸口的伤已结了痂, 泡在水里倒也不要紧, 只要不乱动便不会痛。 只是月娘的眼神直勾勾的,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 又或者饕餮的巨舌, 在她身上不断徘徊。 若换成旁人, 顾凌洛决计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她不是旁人,她是月娘,她能让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九万岁女域尊忍不住红了耳根。 不过毕竟水汽氤氲,遮挡了大部分, 还勉强可以忍受, 要紧的是,月娘一个时辰前灌了她一碗汤药外加一碗燕窝粥, 如今坐在水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着, 人之三急就有点把持不住。 顾凌洛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 “我洗好了。”可以给我拿衣物了。 月娘看着她,眼波微动, 卷翘的长睫铺着跳动的烛火。 “还未续水怎算洗好?起码要续上两趟水才行。” 这些日子, 月娘极度沉默, 除非有事, 鲜少与她搭话,难得说了两句,顾凌洛却顾不得高兴。 -- 第217页 “不必了, 我真的洗好了。” 她急,月娘却丁点不急。 “不是让你洗,是让你泡,何时泡到皮肉皴皱,何时方能出浴。” 顾凌洛无奈,在旁人面前不觉得羞耻的话,在月娘面前偏偏难以启齿。 “我,我想……如厕。” 月娘了然颌首,“如此……等着。” 她绕过屏风,慢悠悠地去,又慢悠悠地回,手里没有她迫切需要的衣物,却多了个晃晃悠悠的马桶。 马桶搁到了浴桶旁,月娘旋身又坐回了老位置,拿起桌上的团扇,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扇着,像是根本觉不出冷似的。 顾凌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马桶,又看了眼坐看的月娘。 不给衣物只给马桶…… 她懂了。 这是羞辱。 要么当着她的面羞耻如厕,要么如在浴桶中丢人又恶心。 月娘果然恨毒了她,单杀死不能解恨,需亲自动手折磨才行。 重逢便是伤身,如今又是折辱,再之后呢?又会是什么? 顾凌洛闭了闭眼,清波荡漾,水气氤氲,墨发浮沉水面,瓷白的面容沾着水珠,出水芙蓉不足以形容的美丽,凌波仙子银河濯身才算恰如其分。 攥着团扇的手紧了又紧,月娘心神微荡,不断告诫自己。 她是翊王手下,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她害你家破人亡,害你爹娘惨死,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之所以没有一刀杀了她,不过是想慢慢折磨,待所有仇人一网打尽,再啖其肉饮其血,一刀刀取她性命! 明明心里这么想着,可看着她胸前斑斑伤痕,看着她锁着铁链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她……她那在乱葬岗早已死透的心,竟然有了知觉,隐隐抽痛。 她……她有什么资格为她心痛?! 想想爹,想想娘,想想惨死的刘家上下一百零六口!想想你曾多么多么信任她! 你曾将她捧在掌心,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宁愿伤害自己也决计不肯伤害她!你为她掏心掏肺,她又是如何待你的?!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一丝一毫的怜悯。 这种人就该毫不留情的践踏! 月娘呼地站了起来,拽着顾凌洛拽出了浴桶。 屋里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可乍一出水还是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豆子起了满胳膊。 顾凌洛下意识缩起身子,被月娘丢在了马桶上。 这些日子如厕,其实都是在月娘眼皮子底下,只是好歹那时裙摆一遮,什么都看不到。 而眼下…… 顾凌洛活了整整九万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一而再再而三折在这小小凡人手中,眼下更是羞耻得无地自容。 月娘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听着那被迫响起的哗啦啦声,看着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上薄红,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也说不清楚那情绪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快到抽痛,呼吸越来越无法控制,总有种燥闷的窒息感。 她想……想要她…… 不,不是! 她想要报仇!想要折辱她!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只想折辱她! 对一个女子来说,最极致的折辱是什么? 呵呵…… 是什么? 月娘扬起一抹虚无缥缈的笑,半阖的眸子映着跳动着烛火。 她勾起顾凌洛微尖的下颌,拇指摩挲在那薄薄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原本冻得微微泛白的唇磨出血色,这才顿住。 时间静滞了数息,她突然拽起她重新丢进浴桶!连同自己也跳了进去! 水哗啦啦漫了一地。 月娘一身素衣沉浮水中,不给顾凌洛丝毫喘息的机会,低头便是一吻。 吻了额头,吻了脸颊,吻了鼻尖下颌,却独独不吻她的唇。 顾凌洛仰着头,墨发随波,睫毛轻颤,沉红的唇水润有泽,烛火飘摇,颈上的水痕晕着微茫,连那睫尖都仿佛闪着碎光,如此盛景,不似清冷如霜的仙子,倒似魅惑人心的妖精。 月娘只在婚前听过婆子几句教导,这会儿也忘了个干净,只凭本能,完全的本能。 顾凌洛咬唇忍着,心如刀割。 她该如何洗去月娘的怨气,让她变回当初那个单纯快乐的姑娘? 啪嗒!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月娘突然抬眸望向她,多日不曾有过丝毫表情的小脸,突然抽动了下。 “扎了你满身血洞都不曾见你落泪,这会儿装什么可怜?!” 与她亲近就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月娘猛地抽出手,水面依稀浮上一丝血色,眨眼便淡化无踪。 烦躁! 难以言喻的烦躁! 月娘爬出浴桶,浑身湿淋淋站在折屏旁,踱了一圈,又踱一圈,神情愈发焦躁烦戾。 她明明……明明发誓要将她挫骨扬灰,怎么只一滴眼泪就…… 不!她没有心疼,哪怕这是刘夏初次在她面前落泪,她依然没有心疼! 绝对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谁会心疼自个儿不共戴天的仇人? 除非她是疯子!是傻子!是个连父母惨死都能无动于衷猪狗不如的畜生! -- 第218页 什么都可以忘,父母的养育之恩决计不能忘! 她要让她痛苦,要让她痛苦!!! 她突然揪出顾凌洛丢到榻上,细白的小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桃花眼不再空洞,带着几分压抑的癫狂,手指不断收紧。 “你的真名叫什么?呵呵……不必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忠于翊王是吗?好啊~呵呵~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你做花瓶可好?” 月娘自言自语摇了摇头,“不不,脑袋太小,做花瓶如何合适?不若将他四肢砍去,做成人彘摆在你屋中观赏可好?” 顾凌洛微微睁大寒瞳,眼角血丝隐隐破裂。 别这样,不要变成你自己都讨厌的人,这只会加重你的痛苦! 月娘吃吃笑着,猛地松了手,拽过锦被盖在她身上,转身出去唤了宫女。 “去禀明皇上,我要见他。” 月娘走了,她与皇帝究竟说了什么,顾凌洛并不清楚,她只知,不久之后,翊王突然起兵,从西北一路杀到京城,如入无人之境,那夜攻入皇宫,喊杀声震天,顾凌洛在偏僻的侧院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夜,月娘初次没有与她同眠,彻夜未归。 第二日一早,月娘素衣木钗,一步三摇,水蓝流苏灵动精巧,笑嘻嘻过来。 “告诉你三桩喜事,一桩于我是喜事,一桩于你是喜事,还有一桩于你于我都是喜事,你想先听哪个?” “于你的。” 月娘立在床边,撩起床幔挂好,拍了拍手,宫女托着个木盒进来,自然不敢绕过屏风窥伺床榻,只在屏风外放下,转身离开。 月娘折起屏风,将那盒子四壁打开,巴掌大的小脸挂着无邪的笑,却说着极其惨忍的话。 “看你上次好像不大喜欢人彘,我就又改成花瓶了,如何?插在这里可还好看?” 顾凌洛看了眼那插满各色花卉的腥色人头,悲凉地阖上眼。 月娘施施然过来,拍了拍她幼滑微凉的脸。 “怎么?不高兴吗?也是,这是我的喜事,不是你的,那就说说你的喜事吧。” 月娘歪扬下颌,闭眼摇着细长手指,清甜的嗓音拖长音念道:“三~~二~~一!” 噹——噹——噹—— 远处传来三声悠长钟响。 这是……报丧钟! 皇帝驾崩了?! 月娘低头啄了下她震愕的眼角,笑逐颜开。 “如何?开心吧?你主子的眼中钉死翘翘咯~” 顾凌洛脑中一团乱麻,翊王谋反,身首异处,她可以理解,可为何皇帝也死了? 鹬蚌相争,究竟谁是那渔翁? 看着月娘如花的笑靥,她恍然明白。 月娘并非愚蠢之人,只是早时不谙世事少了防人之心罢了,刘府惨遭灭门,她又怎会猜不透这幕后黑手? 齐家该死,这皇帝老儿更是罪大恶极,月娘利用皇帝先灭了齐家,再灭了翊王,还将她诓禁在此,算是物尽其用。 她假意与皇帝曲意逢迎筹谋了这一切,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击。 皇帝老儿大概至死都不曾想到,月娘竟卸磨杀驴兔死狗烹,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亲手毁掉了自己的靠山。 月娘的仇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最便宜的还数那齐表哥,早知就不该一怒之下扭断他的脖子,也该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 月娘自袖中摸出一卷明黄卷轴,竖着散开,挂画般呈在她面前,声音轻快。 “先皇遗训,立幼子为帝,太傅为摄政王,协理政事。” 太傅为人极为小心,且胆小怕事,秉承以和为贵,这也是当初老尚书选他做亲家的主要原因。 他是先帝亲信,自然知晓月娘便是福鼎一事,也亲见了月娘如何靠着福鼎气运,一步步搅乱时局,双杀皇帝翊王。 老尚书在时,他畏惧聚福鼎,如今老尚书不在了,他更是畏惧成为聚福鼎的月娘。 由他做摄政王,便等同于这天下掌控在了月娘手中! 然而这些,顾凌洛猜不透,她不明白皇帝老儿为何会如此器重月娘,月娘从未跟她提过人鼎合一之事,或者说,月娘一直以为翊王的细作早已告诉了顾凌洛。 顾凌洛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月娘的仇人全都死了,只剩她最后一个。 月娘会怎么报复她?如报复小莲一家那般逼她生啖死人肉?还是旁的什么法子?顾凌洛猜不到,也无力去猜。 月娘将手中圣旨晃了晃,“别看我呀,看看这圣旨,这可不是先皇遗诏,这是第三桩喜事,新帝金口玉言,摄政王代笔,有关你我的喜事。” 顾凌洛沉默地望着她。 月娘笑嘻嘻点了点圣旨上一处,“可看到了?皇上为你我二人赐婚呢,刘月娘巾帼不让须眉,又是忠臣之后,特封郡主,刘夏深入翊王腹地,潜伏多年,为国为民,堪称楷模,特封一品带刀侍卫,两人郎才女貌,择日……完婚。” 第88章 洞房花烛 月娘真的张罗着与她成亲了, 在曾经的尚书府, 如今的郡主府, 张灯结彩, 广邀朝中众臣。 顾凌洛不懂, 既恨她, 为何还要与她成亲?既对世人宣称她是一品带刀侍卫, 是男子,为何不给她穿新郎装,却给她换上大红的新娘喜服,将她按坐梳妆台前, 亲手为她上妆? 刘家上下一百多口的祭日, 也是她们的大婚之日。 -- 第219页 月娘难得温柔地望着她,桃花眼载着笑意, 执笔为她描眉涂唇, 帮她绘上艳红的凤尾花黄。 散开她的长发, 月娘拈梳绾发,口中柔声细语,念念有词。 “一梳到底, 举案齐眉。” “二梳到底, 相濡以沫。” “三梳到底, 生死不离。” 新娘髻, 金凤冠,冠上攒红宝的凤钗步摇格外眼熟。 这…… 这不是月娘当日出嫁的凤冠吗? 再看那新娘喜服也觉得分外眼熟。 是了,没错, 这凤冠霞帔,皆是月娘当日逃婚所穿,如今悉数全穿到了她的身上。 “张嘴。” 月娘温声笑着,烛火映暖了她的眉眼,温柔似水,顾凌洛情不自禁启唇,一枚苦涩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这味道…… 百步软筋散! 月娘轻吻了下她的眼尾,温柔的让她有些恍惚,像是之前所有的悲剧都不曾发生,她们依然情深意笃。 唰啷,碗口粗的铁链去掉了,戴了近一年,手腕的皮肉早已磨得酱紫暗红,短时难以恢复如初。 “待会儿拜堂,站不稳便靠着我。” 旁人大婚,唢呐震天,吹的是欢快喜乐,挂的是红绸,贴的是大红囍字。 可她们大婚,同样唢呐震天,吹的是吊丧的哀乐,挂的是白布搭着红花,贴的是惨白的囍。 唯独府门口挂的灯笼是反着的,惨白白的灯身贴了个红艳艳的“囍”。 府中下人同是奇异,白丧服系着红腰带,一个个哭丧着脸却说着吉祥话。 “恭喜郡主大婚!” “祝郡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宾客们来了,不知该恭喜还是该吊唁,喜堂上林林总总摆了整整一百零六尊牌位,白布红花,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跨马鞍,烈女不侍二夫。 跨火盆,夫妻红红火火。 该有的大婚之礼,一样没少,只是围观的宾客沉默是金,满当当容纳了数百人的郡主府,静如空巷。 不管对外如何宣称,朝中众臣又怎会不知两人身份。 新娘是女的,新郎也是女的,这二女成婚成何体统?! 造孽啊造孽!祖宗千百年定下的礼义廉耻,全让她们两个毁了! 然而敢怒,却无人敢言,甚至连拂袖离开或者压根不来都不敢,空有满腔愤懑,不过都是虚伪。 百步软筋散药效猛烈,顾凌洛当真是腿软脚软走不动道,本该搀扶她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靠近,一路全靠月娘搂着。 “一拜高堂!” “二拜刘氏满门!” “三拜列祖列宗!”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顾凌洛被按着冲牌位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又头碰头夫妻对拜,这才被月娘抱扶起来,软手软脚进了洞房。 红盖头流苏摇晃,遮挡了宾客的神情,却挡不住一片唏嘘声。 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还是两女子成婚! 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了! 月娘将她靠在床边,大红的囍帐绣着双凤呈祥,囍帐微动,金凤驿动着微芒,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月娘并未掀她的盖头,隔着盖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已许久未听我弹琵琶了,不如今日,我弹给你听。” 琴棋书画,月娘样样不通,唯独这琵琶还稍有造诣,往日她总爱拉着顾凌洛跑去花园凉亭,她弹琵琶,顾凌洛吃点心喝茶,风过云过,鸟过鱼过,日子恬淡悠闲的仿佛没有尽头。 月娘弹了一曲《凤求凰》,谈不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却悲凉婉转,余音绕梁。 守门的两个小丫鬟听了,忍不住心涩鼻酸,到底是年轻不经事,眼泪好悬没落下来。 不能哭不能哭,今日可是郡主娘娘大喜之日。 “郡主娘娘弹得真好。” “是啊,真好。” 郡主娘娘何止弹得好,郡主娘娘人也极好。 府里下人不多,都是当日随尚书大人被斩的下人们府外的亲眷,郡主娘娘给了他们十倍的月钱,吃的穿的也全都是高门大院小姐少爷们的待遇。 这么好的主子上哪儿寻去? 虽说郡主娘娘娶了个女子,可郡主娘娘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投错了身,不然皇帝老儿都敢坐一坐的,是娶是嫁又有甚了得? 这世道,有奶便是娘,更何况待他们这般亲厚的主子,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月娘接连弹了数曲,每弹一曲便停下灌上一气儿酒,酒入愁肠,曲更殇。 暮色四合,月娘也有些醉意,她放下琵琶拎起秤杆,摇摇晃晃走去床边。 金秤杆,红盖头,跳动的双凤烛映着醉意朦胧的桃花眼。 流苏摇晃,盖头挑开,月娘笑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的新娘……果然称心如意……” 顾凌洛素来玄衣轻衫素面朝天,初次穿得这般华贵明艳,十里红妆不及她额间一抹凤尾朱砂,九天仙娥不及她半点朱唇惹人。 月娘喉头微动,长睫铺着烛火,心跳不由自主,凑过去便是一个轻吻。 “这唇脂里有……一两苜蓿香。” 又狠狠吻了一下,舔了舔唇角,醉笑冶冶。 “四两零陵香。” 捧住她的脸推压在双鸯戏水的团红锦被,辗转缠绵又是一个加深的吻。 -- 第220页 “二两藿香,一两茅香,还有……” 歪头换了个角度,唇舌扫过,收尾一个轻咬。 “还有甘松香一两半,搭了一钱龙涎香。” 顾凌洛任她随意亲吻,从头至尾都有些神游天外。 她们竟真的成亲了…… 月娘还吻了她…… 明明这些日子无论怎样云雨,月娘从不会吻她的唇,为何今日吻了一遍又一遍? 月娘究竟想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若真是…… 她认了。 这辈子欠月娘的无法还清,只能等下辈子重新来过。 唇上突然一痛,月娘松了牙齿抬眸望着她笑,眉眼流光溢彩。 “想什么呢?今夜可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只许想我。” 温柔的月娘,美好的像在梦里,顾凌洛真想沉溺其中,可她不能,有些话不说,只怕过了今夜再没机会。 她垂下眼帘,睫羽微芒:“我真的不是翊王的人。” 刚扯住她裙带的月娘顿了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扯着。 “我晓得呀,你是先皇派去的细作嘛。” 这只是月娘糊弄世人的说辞,用这作答不过是在讽刺她罢了。 顾凌洛心知肚明,依然神色淡淡:“我也不是先皇的人。” “哦?那你是谁的人?” “当日留书我已说得清楚,我非这世间之人,有着不得不做的任务,这任务便是带走聚福鼎,它是害人之物,若不带离,所有人都得死。” 月娘攥紧了裙带,猛地抽出甩在一边,额角青筋跳了几跳,终究没有发作。 “都说了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别说这些扫兴的。” 嘴上温柔,手下动作却粗暴迅速了许多,三两下扯光一切,连那金凤冠都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顾凌洛躺在一片团红之中,墨发铺陈,肌肤似雪,如那黄泉路上彼岸花丛横卧的倩女幽魂,勾尽活人的心,连死人也不放过。 月娘眼神迷离,虚无地笑了,她已一脚踏入棺材,马上就能抛却人间烦恼,了却一切尘缘,便是被个女鬼勾了魂又能如何? 爹…… 娘…… 女儿罪该万死,杀光所有仇人,并非求你们原谅,只想勉强换得你们九泉之下一点宽慰。 只这最后一个仇人,本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的仇人,请让女儿自己处置,女儿发誓,绝不负你们养育之恩。 顾凌洛知道,再多解释都是枉然,她也并非期望月娘能相信,她只是想在这最后时刻,把该说的都说完。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方才说的都是事实,包括这最后一句:我……心悦你。” 埋首在她颈窝的月娘缓缓抬起头,漆黑如夜的瞳孔隐隐透腥。 “心悦……我?” “是。” “呵……哈哈哈!” 月娘突然埋头大笑,笑得癫狂。 “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你心悦我?心悦?!哈哈哈!你是心悦我还是心悦聚福鼎?嗯? 我没记错的话,当日你可是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旁人,独自带着福鼎潇洒离去,这会子跟我说什么心悦?心悦?哈哈哈!我尚未人鼎合一时,怎不听你说心悦?如今……” “人鼎合一?!”顾凌洛突然打断。 月娘停了癫狂的笑,乱发浮在脸侧,歪头俯视着她。 “怎么?想说你不知?满朝文武无人不知,你那死鬼主子也早已知晓,你会不知? 好好好,你不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洞房花烛,我不与你争论,来,唤声夫君,为夫好好疼你,保证不会如平日那般让你难受。” 顾凌洛挣扎着起身,勉强撑起一半,又因软筋散跌躺回去。 “你说清楚,什么人鼎合一?!” 月娘的小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眸中腥色更重,唇角的笑意渐渐消散。 “还装?你的夫君可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挣扎着起了几下身,顾凌洛已累的气喘吁吁,她短促的喘了口气,依然无法接受方才听到的讯息。 “福鼎真的在你身上?!” 月娘仰头吐了口气,大红的新郎冠晃动着细长的翅翎戴在她娇小的头上,越发显得她脖颈纤细,线条柔美,娇弱的仿佛随手便能折断。 她旋身下榻,新郎冠扔掉,玉带扯掉,大红的喜服退迤在地,里衣长靴,通通甩开。 探手拔.出发间木钗,青丝如瀑流淌,削肩窄腰,凝脂白肤,娉婷的身形镀着暖黄的烛火,虚幻的仿佛不似真人。 她斜唇一笑,桃花眼情深不寿,“是,没错,聚福鼎就在我体内,要不要……找找看?” 顾凌洛望着她,凝滞了数息,眼神飘忽,虚无地望来望去,喃喃自语。 “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怎的偏偏是你?偏偏是你!” 头顶黑影罩过,月娘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眸子,眨眼腥色涌动! “戏演的不错,活像你真的才知道似的,既然你如此卖力演戏,为夫又怎能不好好奖、赏?!” 伴随最后两字重音,便是一痛,顾凌洛下意识推拒着,“你先说清楚这到底……唔!呜呜!” 嘴被堵上,手软脚软又使不上力,顾凌洛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心如火灼。 -- 第221页 一旦沾染了碎片,便只有被吞噬一途! 月娘! 从不流泪的她,这一刻也忍不住泪湿沾巾。 夜黑风高,凤烛摇曳,旁人的婚礼推杯换盏喧闹到夜半,她们的婚礼悄无声息,连那唢呐都止了声,阖府上下如魑魅鬼宅,白布红绸随风扑簌,阴气森森。 夜,还很长。 晚睡的下人依稀听到了幽夜之中若有似无的呜咽,断断续续,直到天亮。 晨起,小丫鬟端着热腾腾的洗脸水过去,迟疑着不敢叫门,听到里面似有凄楚哀求。 “月娘,不要了,求你……” “我都还没嫌痛,你一代侠女竟比我还娇弱?” “月娘……唔……” 屋里传来细碎的声响,还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小丫鬟甚是愕然。 新夫人可是她见过的最为坚韧之人,碗口粗的锁链锁了近一年,从未听说她哭过哪怕一次,今日怎么? 小丫鬟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屋里突然传来梆啷一声巨响! 第89章 我恨你! 梆啷! 房门猛地推开, 顾凌洛衣衫不整踉跄而出, 不止是彻夜缠.绵的虚软, 更有昨夜月娘又补了她一枚百步软筋散的余威。 小丫鬟吓懵在原地, 结结巴巴半天才唤出一声“夫人”,顾凌洛已冲出去丈许远, 眨眼便转过了走廊拐角。 屋里传来细碎的呻.吟声,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端着铜盆进去,月娘跌躺在地,只堪堪一件大红衣衫蔽体,青丝散乱,白皙的肌肤在那幽沉沉的青砖地面越发显得细腻如雪。 “郡主娘娘!” 小丫鬟赶紧放下铜盆跑了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衣衫滑落,小丫鬟莫名其妙红了脸,赶紧转开视线。 “奴, 奴婢这就扶您上榻。” 手腕猛地被攥住,生疼生疼! 小丫鬟不防, 痛呼一声, 下意识转回视线, 却见她家郡主娘娘挣扎着爬起来, 直勾勾瞪着大敞的房门, 眼中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 眼角尤其红的可怕! “给我抓住她!只要不死,伤了也无所谓,给我抓住她!!!” 全府得令, 一涌而出追拿新夫人,官府也报了,御林军都调来了,只为抓那新夫人! 晨起还响晴的天,突然大雨倾盆。 月娘也追了出来,可并未追太久,一口鲜血撒在了裙边,红裙猩血,竟有些分不清究竟哪里是雨水迸溅,哪里又是新吐的血迹。 月娘这才想起那唇脂中有自己下的毒,她本想缠.绵致死,却没想过她竟还有余力逃脱。 “解药!速去府中取解药!” 刘夏还未死,她如何能死?! 刘夏还未…… 月娘突然心头一阵恐慌。 谁又知道刘夏还未死? 她会不会其实已经死在了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 月娘一把揪住京兆尹:“城门关了吗?!” “关了关了!得了消息立时便关了!” “不对!打开城门!马上打开!她轻功了得,上次背着鼎都能越墙而出,如今独身一人绝对跑得更快!开城门!快开!” 月娘吞下解药,在城外十二里找到顾凌洛时,她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冰凉凉的的雨砸在她身上,她始终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月娘呼吸凝滞了好几息,这才爬下马背,深一脚浅一脚过去。 “你,你别……别装死,我都还没死呢,你装什么死?” 月娘搂抱住她,不探她的鼻息,不摸她的颈脉,抖抖索索摸出剩下那枚解药,塞进她的嘴里。 然而也只是塞了进去,药丸粗涩,没有水根本下不去。 “水!” 她头也不回,朝后伸手。 管家赶紧拎了蛇皮水袋过来,这还是方才月娘喝解药用的水袋。 水袋嘴儿塞进顾凌洛嘴里,灌进去的水顺着嘴角流下,再灌,再流。 月娘紧了紧揽在她肩头的手,仰头含下一口水,低头堵上了她惨白白的唇。 舌尖推着药丸,尚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水涌进她的嘴里,一点点滑进咽喉。 一口水哺喂完,再含一口再喂,直到确认药丸彻底吞下,她这才留恋地摩挲了下她冰凉凉的唇。 小厮尽责地帮她们撑着伞,管家接过水袋,看自家郡主娘娘没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又从紧随而来的马车里拽了条薄被过来。 月娘给她盖上,给她擦掉脸上的水迹,包上湿漉漉的长发,发梢带着泥,身下也都是污浊的泥水,月娘却丝毫不嫌弃脏,紧紧搂着她,紧紧的。 姑母,文儿流了好多好多血,都看不清路了,快帮文儿擦一擦。 妹妹,为兄好痛,脖子好痛,你快帮为兄找找脑袋。 女儿,你为何要救她?不是说了要替爹爹报仇吗? 月娘,娘死得好惨啊!你快杀了她!杀了她! 你为何你杀她?你这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 不!我不是! 搂在顾凌洛肩头的手陡然收紧,指甲几乎掐破衣衫掐进她的皮肉! “匕首!给我匕首!” 管家哪里有匕首,赶紧回头寻了京兆尹讨了把匕首过来。 月娘猛地举起匕首! 胳膊僵在半空。 刺啊!刺下去!照着她最脆弱的脖子刺下去! -- 第222页 替爹爹报仇,替娘亲报仇,替哥哥侄儿们报仇!替她刘府上下一百零六口报仇! 刺啊! 匕首在抖,手在抖,胳膊在抖,月娘整个人都在抖着。 匕首举了很久,始终不曾落下。 顾凌洛静静地躺在她怀里,双眼温顺的合着,睫毛沾着雨水,苍白的小脸白的近乎透明,薄薄的嘴唇还沾染着她方才喂药留下的一丝水痕。 她,她看上去这么乖巧,很听话的样子。 她……下去手。 明知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明知她一直都在利用她,明知她从未对她有过哪怕丁点情意,她还是……下不去手。 就是知道下不去手,她才专门下了毒的。 她刚刚为什么要喂她解药? 为什么?! 她好像,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喂下去了。 她不该这样,她该毒死她的! 她该…… 身下的人突然颤了颤长睫,缓缓张开了眼。 所有几乎要炸裂的情绪,陡然停住,顾凌洛迷蒙地望着她,缓缓勾起一丝笑容。 一直手虚弱的自被中探出,抚上她的脸。 “幸好……你还活着……” 轰! 月娘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天崩地裂! 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引诱她! 用这样美好的笑,用这样美好的句子,用这样美好的眼神……欺!骗!她! 她不会再上当了!绝对不会!!! 月娘猛地掐住顾凌洛的脖子,也不管她还在她怀中,狠狠将她按在地上。 空洞的桃花眼带着嗜血的微笑,斜勾的唇角诡异骇人。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我恨你!!!” …… 顾凌洛猛地张开眼,刹那间出了满身冷汗。 千重域,极昼极夜交替转换,只有太虚始终极夜,太幻始终极昼。 顾凌洛悬浮玉扣旁,置于永远的极昼之中,耳旁仿佛还残留着月娘声嘶力竭的嘶喊。 她不会原谅她。 她恨她。 当时的月娘已被碎片影响了心性,可这影响并不是改变本性,只是放纵了心中原本的怨恨。 那每字每句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恨她。 顾凌洛抬手抹掉额角虚汗,心口堵得难受,她怎么恨她都行,只要她活着。 活着? 顾凌洛突然心头一颤! 一旦被碎片沾染,穷尽生死都不可能分离! 无法分离,就只能封印,如果不尽早封印起来,等月娘被彻底吞噬,任谁都回天乏术! 她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改变了和月娘同归于尽的心,不顾一切想逃回千重域找大姐她们帮忙。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会忘掉?! 顾凌洛猛地按住胸口,猩血涌到了喉咙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一把抓住了那玉扣重新探了一遍。 的确有刘夏微弱的气息。 可这不是残魂,这只是……只是精血残余。 精血,可以从指尖取血,十指连心,取出的虽不是至纯的精血,却也算是精血。 可这玉扣上明显不是指尖血,这是正正经经从心尖上取出的……心头血! 看着玉扣残留的气息浓度,这心头血不可能是在校期间取的,显然是年关前后的事。 年后她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刘夏,不是年后。 那就是年前。 年前……她没跟着刘夏的只有三次。 一次在ktv,她只短暂离开了一会儿,不可能是这次。 一次是刘夏和小师姐私约吃饭,回来后小师姐还来过信息,显然也不是这次。 那就是……第三次! 顾凌洛想到了那次在小公寓打扫卫生,刘夏拒接的那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之后她说有约会,可回来后却还饿着肚子,又跑去厨房找饭吃。 难道她见的不是小师姐,而是…… 顾凌洛看了眼芸尘无净方向,这会儿不在交替轴上,不能窥探天机。 她抓起玉扣飞身出了千重域。 这一趟离开的够久,毁掉的别墅又重新盖了起来,且装修回了原来的样子。 顾浩烟靠坐沙发,联络着威尼斯。 “一张明信片就好,字迹按照我发给你的模仿,不多写,就……” 眼前突然探出一只幽蓝的手,猛地掐向她的脖子! 顾浩烟纹丝没动,脖间瞬间乍起赤红光晕,薄薄的一层覆在脖颈。 幽蓝纤手毫无阻碍掐了上去,可所有力道都被那火光分散,顾浩烟毫发无伤,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停顿,完整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写上to和from就行。” 探手挂掉复古金色电话,顾浩烟目视虚空,幽蓝纤手依然掐在她的脖子,手腕不断延伸,手臂,肩头,胸口,脖子,一个完整的人形缓缓浮现,先是通体幽蓝,又如水墨画卷一般晕染出颜色。 漆黑如夜的眸子划过一抹幽蓝,直勾勾瞪着浩烟,一言不发。 顾浩烟双腿交叠,十指相扣放在膝上,淡淡道:“这么快就察觉了?我以为起码要等个一两年。” 瞟了眼脖子上的手,她闭眼苦笑一声。 -- 第223页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可当年你吞了太多她的黑能量,伤了根本,就算现在已经彻底清除,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恢复到当初的水平,现在咱俩打起来,你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 顾凌洛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猛地虚空一抓,摆在桌上的mini小鼎陡然飞到了她的掌心! 她祭出一丝能量探了一遍。 空无一物,死气沉沉,一如她此刻死寂的心。 刘夏已经被彻底吞噬了。 连最后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气血在翻涌,顾凌洛拼命压抑着喉咙的甜猩。 “改改呢?让她一起上!” “改改这会儿自顾不暇,恐怕不能帮你寻死。” 一个她都打不过,还想喊来改改,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改改!” 小鼎虚化了塞入体内,由全部能量体缓缓包裹,顾凌洛覆手一招【疾风骤雨】猛地攻向浩烟! 浩烟不防她突如其来,下意识祭出火盾,当啷啷勉强挡下攻势,可脖间护诀却有了松懈,被她猛地掐住! 呲呲—— 五指掐攥处,仿佛冷水浇在烧红的铁锅,滚烫的水汽呲呲冒着,浩烟痛得冷汗直冒,酒红的长发黏在脸侧,眸中透着不可思议。 “你真……要……杀……我?” “没错!所以你就认真起来好好打!” “我是……你……姐……” 噗呲! 胸口陡然一阵剧痛! 一记冰锥狠狠扎了进来! 第90章 求死 一记冰锥, 几乎要了浩烟半条命, 她不敢再掉以轻心, 祭出真火逼开顾凌洛, 勉强逃开。 “我们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顾凌洛两手虚空自下而上抿过,一把水剑随着她的手势抽长出来, 通体幽蓝,寒光逼人! “为了我?”顾凌洛惨然一笑, “你们所谓的为了我,就是让我生不如死?你们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嗖! 顾凌洛覆手一送,水剑直扎浩烟后心! 浩烟眸光一凛,捂着伤口刹那瞬移到郊外,顾凌洛紧随其后也跟到郊外,再瞬移,再跟。 鲜血撒了一路, 腥甜弥散。 酒红的长发凌乱的黏在脸侧,红唇带血, 浩烟这辈子狼狈的次数屈指可数, 次次都是为了保护空间, 便是死了也不算遗憾, 可唯独这次是被自己的亲妹妹逼到这步田地! 都说人类薄情寡义, 她这九万岁的域尊妹妹又好到哪儿去? 当年她为了妹妹几乎力竭而亡, 如今更是为了妹妹机关算尽,妹妹却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不顾九万年的姐妹之情! 呵!还真是可笑! 眼看又一记剑光扎了过来,浩烟火往上撞, 回身便是一个【火凤投林】。 火凤仰首长嘶,剑一般直飞云霄,又俯冲而下,直奔顾凌洛的天灵盖。 唰! 火凤穿颅而过,顾凌洛全身乍起千层火焰。 火焰未散,周身血雾便喷了出来! 二妹没躲,她居然没躲! 浩烟踉跄着过去,一把接住顾凌洛软倒的身形。 “你为什么不躲?!!!” 这火凤投林是浩烟杀伤力最强的一招,要不是她现在身受重伤攻击力和攻击速度都大打折扣,挨上这一下顾凌洛必死无疑;! 然而即便没有一招毙命,顾凌洛也没剩几口气了。 明明只要稍微侧身就能躲开,她为什么不躲? “说你送死,你还真就上赶着来送死?!” 浩烟心急如焚,不顾自己还在流血,先祭了火疗帮她止血。 可火凤投林爆裂的是全身经脉,不是一处伤口,哪里又止得住? 顾凌洛倒在她怀里,血随着咳嗽不断汩汩而出,鲜血涌了满脖子,到处一片腥色。 即便这样,顾凌洛还挣扎着抬手祭出能量,还想攻击,或者说,还想逼她对她动手。 浩烟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咬牙切齿:“想死找别人去!” 顾凌洛不死心,挣扎着还要再来。! 要不是眼看她就剩一口气了,浩烟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就当没这个妹妹! “你可是她用命换来的,这么糟蹋自己对得起她吗?!” “我……”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我没有糟蹋,我在……在替她报仇。” “报仇?”浩烟气笑了,笑意扯动胸前伤口,痛得她也是冷汗淋淋,“用这种送死的方式报仇?你就不怕她死不瞑目?!” 顾凌洛勉强撤出一抹悲凉的笑,“都灰飞烟灭了……哪还有什么瞑不瞑目?” “她爸妈妹妹你都不管了吗?他们还不知道在她死了,还天天在家等她的消息,每年至少一张明信片,你不帮她寄,我也不管!” “你不是已经……管了吗?” 她来的时候,浩烟正跟威尼斯联系,她又不蠢,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明白大姐三妹她们这么做是为了保下她的命。 当年月娘单薄的能量体撑不住聚福鼎聚集了整整九万年的黑能量,眼看要爆体而亡,她不得已只能将那些黑能量转移到自己体内。 可这么多黑能量,即便是她也承受不住,勉强撑到五百年前,眼看就要灰飞烟灭,小五帮她吞掉了大半,其他姐妹也帮她各自分担了一些,这才勉强保住她的命。 -- 第224页 她们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浩烟便找到了当时正要转世的月娘,企图强行打开月娘的封印,好让聚福鼎吸走那些黑能量。 她情急之下,拔了情根封在聚福鼎上,只有两人鱼水之欢时,才有可能解开封印。 这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止其他人强行打开封印的办法。 她知道自己亏欠姐妹们,她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她,如果这事发生在她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 明白归明白,她还是不能原谅。 不是不能原谅她们,是不能原谅自己。 她害了姐妹,害了最爱的人,她要为爱的人报仇却又不能真的杀了设计她的姐妹,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月娘…… 刘夏…… 我该怎么办? 我重伤了浩烟,够不够替你报仇? 我知道不够,不如拿我的命来还吧?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才最应该去死! 你以命易命救了我,我却这么糟蹋,你会不会怪我? 不如我下去问问你吧? 你会怪我吗? 没有你的世界,我真的一秒也…… 待不下去…… “二妹!!顾凌洛!!!不要睡!!你睁开眼!!二妹!!!” …… 千重域,太幻,天地间正能量最浓郁之处,按世人的说法就是集天地日月精华最浓郁纯粹之处。 顾凌洛四肢伸展,悬浮其间,发梢玄衣无风自动,周身逸散着点点幽蓝星尘。 浩烟守在旁边,盘膝而坐,手掐莲花搁在膝头,聚灵诀默在心间,源源不断地将能量加倍递送给自己妹妹。 千重域已经昼夜交替轮转了三个周天了,按主空间的时间推算,已经过了三年。 改改留在主空间镇守,小四去寻小五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二妹虽然已经保住,暂时没有灰飞烟灭的危险,可……可她体内的那缕执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远处依稀划过两道光束,一幽绿如萤火,一黑腾如煞气。 “四域尊!小域尊!” 空间守护者纷纷行礼。 浩烟猛地张开眼,转头望去,凤眼透出一丝惊喜。 “你们总算回来了!” 五姐妹中,小五同小三长得最为相似,不说话的话,普通人很难分辨她俩。 当然,这只是说以前,自从小五吞掉了那近半的黑能量,性情大变,眉眼多了许多邪气,除非她刻意收敛,不然一眼就能分辨。 顾缚槿二话不说,上去先一个【雪胎梅骨】,着重探了探顾凌洛的丹田。 半晌,长出一口气。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二姐虽然差点灰飞烟灭,可情根却也因为本能的虚弱而跟着放慢了吞噬速度,月娘的执念还在。” 月娘的执念早在顾凌洛五百年前将情根封印进她身体时就已经缠了上来,顾凌洛心系月娘,情根原本就都是月娘的气息,所以抽回身体后,顾凌洛并没有察觉到这缕执念。 事实上,不止是顾凌洛,换成任何一个人情根沾染了所爱的人的气息都是察觉不到的。 当局者迷,只有外人可以窥探一二。 所爱人的执念对情根而言就是最好的养料,它会不由自主去吞噬它。 在月娘身体时,那是执念的地盘,情根吞噬缓慢,执念还会不断攀长,情根吞噬速度远远低于执念攀长速度,根本不可能真的吞噬掉执念。 可回了顾凌洛身体就等于回了自己地盘,情根吞噬速度加快,而执念离开了月娘的身体又等于连根拔起,不再攀长不说,还会日渐萎靡,被彻底吞噬不过早晚的事。 情根的吞噬速度因人而异,同执念的强烈度以及情根的情意度有直接关系,执念越强吞噬越慢,情意越深吞噬越快。 月娘的执念极其强烈,转了多少世都不曾消减,可顾凌洛的情意也不输它,吞噬速度依然很快。 顾缚槿曾推算,不出一年,执念绝对会被彻底吞掉。 可这事又不能提前告诉顾凌洛,一旦她知道,她绝对毫不犹豫地毁掉自己的情根,任执念在她体能肆意生长。 只要执念还在,刘夏就有复生的希望。 可情根毁掉,顾凌洛就真的会变成怪物,尤其执念在体内疯长的后果,谁都不敢预料。 月娘的执念虽然还在,可已经十分虚弱,顾缚槿不敢唤醒顾凌洛,侧身让开。 “小五,小心点儿,也不要太勉强,实在不行就再抹掉二姐的记忆,哪怕她痴了傻了,总好过死了。” 当初她们之所以能顺利抹掉顾凌洛的记忆,是因为顾凌洛毫无防备,如今她早已在体内刻下印记,任何人不能强行抹掉她的记忆,否则她就会变成痴傻。 一般空间守护者都不会对自己种这种印记,这不算守护印记,相反,这是攻击印记,通常用在能量怪身上。 有些能量怪蕴含了太多的黑能量,一旦销毁,黑能量骤然爆发有可能引起空间动荡,只能先在它们体内种上印记,再抹掉它们的记忆让它们变傻,这样可以避免它们鱼死网破自爆,也更容易缓慢释放它们身上的黑能量。 像顾凌洛这样给自己用的,真的从来没有。 小五顾夙夜微微颌首,纵使她如何性情大变,姐妹情谊都是深植心底死都不可能动摇的,为姐姐赴汤蹈火,永远在所不辞。 -- 第225页 她周身翻滚着漆黑煞气,却穿着温柔似水的杏白罗裙,红唇粉嫩,水眸盈盈,我见犹怜。 一个覆手,掌心涌动着一团黑气,纤纤玉指陡然窜出猩红指甲,尖长锐利,如修罗利爪,一手抓向顾凌洛心口,一手探向丹田! 唰!噗! 心口带出幽蓝光痕,一尊方鼎拽了出来,丹田也跟着扯出一缕忽明忽暗的细碎能量。 只有顾夙夜能凝滞时间,趁机剥离出执念。 顾夙夜攥紧它俩,一个旋身瞬移到太虚卦眼,对于她们这些正能量体而言,呆在满是黑能量的太虚就犹如被塞进满是浓烟的烟囱,动弹不得还呛得慌,浑身难受。 可顾夙夜却不会,她虽是正能量体,可身上大半都是从顾凌洛身上吸走的黑能量,如果换成任何人像她这样,早就承受不住自爆而亡。 可她不同,她不仅可以短暂的凝滞时间,还可以长久地放缓时间流速。 她体内的黑能量被她放缓到了极致,换句话说,黑能量依然在进行着撑爆她的进程,只是非常非常缓慢。 不过再怎么缓慢,五百年过去了,她原本也该走到爆裂前最痛苦的时段,幸而她在一处难得的玄幻空间寻到了一个特别好用的纯阳之体,与她双修便能源源不断释放黑能量。 若同她一起修炼个几千年,大乘境界前应该就能彻底轻身。 只是这纯阳之体最近似乎有点儿不太听话,居然又逃了! 师父父,等解决完二姐的事,徒儿再回头慢慢跟你玩。 第91章 全新的她 顾夙夜深吸了一口气, 盘膝而坐,手中方鼎与那一丝执念缓缓悬起,浮沉在半空。 她猛地张开眼,眸底翻涌着血红的雾浪, 浓烟一般直奔方鼎! 微微沉浮的小鼎突然凝滞, 就连散出的点点黑色星尘也凝固在半空。 顾夙夜手掐兰花,指尖一送, 那缕莹白执念便钻入了鼎中,顾夙夜额心陡然炸开一只血红竖眼, 一缕黑气紧随其后, 也钻入了鼎中。 三秒钟后,浩烟和缚槿同时祭出防护罩进入太虚,两人合力将夙夜和方鼎瞬移到满是正能量的太幻。 改改刚刚赶到, 将顾凌洛暂时移到一旁,三人眼神示意, 一刻也不敢怠慢, 盘膝而坐, 互相牵手, 将夙夜和小鼎圈在中间, 聚灵诀同时默起, 无数极光恍如白昼, 源源不断输入圈中。 不过眨眼之间,众人皆出了满头冷汗,可谁都不敢松手, 这圈子里的可不止刘夏最后复生的希望,更有她们五妹妹的命和二姐姐的命! 这是个非常冒险的法子,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一旦和碎片牵扯,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分离,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可难道刘夏就真的只有被吞噬一途? 五百年前顾凌洛险些爆裂而亡,虚弱沉睡之际,四姐妹碰头专门商量过此事。 小五年纪最小,却头脑最灵活,虽比不上浩烟满肚子弯弯绕绕,却很擅长逆向思维。 她第一个提出:为什么一定是碎片吞噬能量体?明明邪不压正,为什么就不能是能量体吞噬碎片? 原因很简单,碎片通常蕴含庞大的黑能量,普通的能量体在它面前根本就是蚍蜉撼树,除非她也吸收同样庞大的正能量。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黑暗不能泯灭光明,却永远都比光明滋生的迅速,顾家姐妹吸收了整整九万年正能量,全部加一起都不足以对付碎片中的黑能量。 正常途径下,能量体吞噬碎片肯定是走不通的。 可非正常途径呢? 小五人小胆儿大,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设想。 假设,将碎片带到满溢黑能量的太虚,碎片会怎样? 它绝对会打开所有防备,疯狂吞噬浓郁的黑能量。 就在它打开的瞬间,小五带着执念钻进碎片体内,凝滞碎片的时间,趁机搜集刘夏的能量粒子。 黑能量吞噬正能量不是一撮而就的,需要先将能量体,也就是所谓的灵魂撕碎成能量粒子,再一点点磋磨消化,全部消化殆尽至少需要百年以上。 如果没有这缕执念牵引,根本不可能搜集亿万分之一纳米大小的能量粒子。 执念如同磁石,可以将它们吸附过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小五只能短暂的凝滞时间,最长不超过十分钟,如果靠执念自己慢慢搜寻能量粒子再吸附过来,这么短的时间绝对不可能完成,只能有人进去牵引。 小五是唯一一个在黑能量环伺中还能活动自如的人,只能由她牵引。 其余人需要源源不断将正能量输送给刘夏的执念,尽可能多的壮大她的能量体,待小五搜集够所有魂魄,她们还需要协助小五侵入碎片的髓核。 是的,髓核,也可以理解为碎片的灵丹,是碎片体内绝对不会被黑能量攻击的唯一庇护所。 它是千重域的一部分,是温和没有攻击性的中庸存在,不会吞噬任何能量,它周围的黑能量都只是吸附过来的而已。 然而髓核虽然温和,却有很强的防御机制,想要侵入并不容易,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换而言之,只有如刘夏这样分解到近乎灰飞烟灭的亿万分之一纳米的程度,才有可能被髓核忽略掉,悄无声息地潜入。 只要能侵入其中,就有足够的时间壮大能量体,直到可以吞噬所有的黑能量,成为碎片的主宰者。 -- 第226页 当然,这一切都是浩烟和小五共同的推断,其他人并不看好,毕竟这十分危险,一旦髓核发现异样,黑能量会立马被唤醒,到时连小五的神识都可能来不及逃脱! 眼看小五牵引着刘夏一点点靠近忽明忽暗的细小髓核,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 …… 春光明媚,天清气朗,是个沿街卖唱的好天气。 刘夏背着吉他,随便找了个太阳刚好能晒到的地方,懒洋洋地放下小马扎,掏出吉他,调了调音,指尖一滑,开始对着川流不息的广场弹唱。 “我喜欢一个人看蓝天淌着白云,看蝴蝶追逐花瓣,看人们辛苦忙碌一整天终于扬起回家的帆,我喜欢自由散漫的度过每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用虚伪的应承,哪怕下雨也是晴天……” 这是刘夏自己作的曲填的词,她清甜的嗓音,随性的唱法,再加上那无羁无绊的吉他旋律,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看一眼就走了,有闲的停下来笑嘻嘻听着,也有人拿着手机录像,还有孩子穿着旱冰鞋绕着她溜来溜去。 一曲完毕,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儿一摇一晃过来,上前摸了摸她的吉他。 “姐姐会弹小猪佩奇吗?” “会呀,姐姐弹一个送给你?” “好啊好啊!姐姐送我小猪佩奇,我就送姐姐棒棒糖!~” 小女孩儿真从兜兜里摸出一个棒棒糖,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又抱在怀里。 “等姐姐唱完再给姐姐~” 面对这花儿一样软萌的小娃娃,刘夏情不自禁绽出一抹笑意。 “还要唱呀?好吧,为了棒棒糖,姐姐就加油咯~” 刘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居然能毫无压力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随意弹她心爱的吉他,没有紧张,也没有羞涩,只有惬意。 大家喜欢她的曲子当然是好,不喜欢又能怎样?她自己喜欢才是最最重要的。 “Hi~baby~~Hi~~baby~~” 简单欢快的旋律,满打满算就两句词,刘夏反复弹了三遍这才收了音。 小女孩穿着长袖毛衣纱裙,开心的又是拍手又是跳,薄纱裙摆飘飘忽忽,说不出的可爱。 “姐姐弹的真好!这个棒棒糖是姐姐的了~” “谢谢你~” 刘夏刚刚接到手里,裤兜里的电话嗡嗡震了两下。 “你好,我是风行娱乐的音乐总监,你的demo我听了,还可以,有时间的话,咱们当面谈谈。” 刘夏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棒棒糖,点头道:“有时间有时间!”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见。” “好!” 这两年,刘夏不知道投了多少demo,也不是完全石沉大海,只是大部分公司找她这种无名音乐人都是想买断曲子给自己的艺人刷才女标签,给的钱不多也就算了,署名权还给剥夺了,刘夏当然不肯。 可风行娱乐和那些主推流量明星的娱乐公司不同,它是业内比较知名的音乐制作公司,虽然近些年迫于生计也开始培养影视艺人,不过到底还保留了老牌的口碑,剥夺署名权这种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刘夏连出租屋都没顾得回,连夜坐车回了帝都,早上八点准时站在了总监办公室。 总监Wilson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向后靠向真皮椅背,狭长的眼透着几分精明,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你可以保证这是你的原创?” “是的。” “很好,我们公司最近确实想培养几个新人,不止作词作曲,形象过关的话也想直接推到台前,与其费劲的包装才女人设,不如直接找个才女更省力,你说对吧?” 这是多少音乐人梦寐以求的?! 刘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总监说的对!我觉得我很适合。” 这种时候绝对不是谦虚的好时候,有没有金都得往脸上贴。 她迫切地需要这个机会。 她……想回家了。 离家越久,她越不敢轻易回去,至少做出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成就,她就有脸背上吉他回家,告诉爸妈,她想他们了。 “除了这首,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demo?” “有的,手机里存得就有。” 刘夏刚要放几段给Wilson听,Wilson摇了摇手指,“不是带了吉他吗?直接弹给我听。” 如今的刘夏早已不是那个怯场的胆小鬼,她轻松地演绎了自己做的曲子,不止技艺娴熟,曲调间的情感也表达的很到位。 Wilson随着她的节奏轻敲着桌面,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才终于绽出一抹笑意。 “不错,挺有才华。” 刘夏期待地望着他。 签约吧!签约! 福利待遇什么的都好说,只要签了字盖了章,她立马回t市收拾行李回家! Wilson瞟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 “照理说,你这样外形过关,才华也不错的,我应该马上签了你,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做音乐不容易,是个能发声的,随便做几个和弦配个百万调音师就能成流量担当。 贸然签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年龄也……超过十八岁的女音乐人,并不是什么英明决策,相比来说,一些网红还更有商业价值。” 所以呢?你把我叫过来到底要干嘛?刷我啊?! -- 第227页 刘夏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相信,既然您把我叫了过来,又耽误宝贵时间听我弹吉他,肯定心里已经有了决策。” Wilson挑眉,“没错,你很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那我就直说了。” Wilson拉开抽屉,抽出张简历冲她晃了晃。 “我看了你的简历,当时就觉得有点眼熟,查了下,你就是五年前那个被绑架的‘最我见犹怜校花’‘最让人想要拥入怀中好好疼惜校花’?” 这破廉耻的称号,亏得总监还能一字不差背下来。 她干笑了下,点头:“是。” 总监脸上的笑更具体了,搓了搓手,道:“很好,现在卖点有了,就差个顺风流量推波助澜了。” “顺风流量?” “没错。”吱呀呀,老板椅转到一边,总监起身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你有那么好的人脉,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刘夏怔了瞬间,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要意思,可能要让总监失望了,我根本没什么人脉。” Wilson笑道:“你太谦虚了,你妹妹是跆拳道全国冠军,马上就要代表国家参加世标赛,你……” 刘夏冷冷打断:“没错,就像你说的,她马上要参加重要的比赛,我不能在这时候让乱七八糟的新闻打扰她。” 牵扯国家的体育选手,媒体一般也不敢乱来,尤其在这节骨眼上。 Wilson两手插兜,转身坐到了她旁边沙发,向后仰靠着,翘起二郎腿。 “好,先不说你妹,早晚反正也跑不了这层关系,就说说你同学,顾家姐妹。” 刘夏吉他搁在膝头,波澜不惊,“什么顾家姐妹?不熟。” Wilson也不恼,继续循循善诱。 “顾浩烟和顾朔风,这两个,一个三料视后,一个虽然只出了一张单曲,可三年来一直霸榜top前十,只要你跟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吃顿饭,聊聊同学爱,公司公关再翻出五年前那炒得沸沸扬扬的绑架案,你还用愁自己没热度?” 原来如此。 刘夏自嘲低笑。 原来她的曲子好不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背景。 “如果贵公司愿意签我,我会努力做好音乐,但是我跟她们真的不熟,这个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Wilson也有点不耐烦了,抱胸敲了敲手指。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只要能跟顾家姐妹扯上关系,不管是吃饭也好什么都好,我们绝对马上签你,待遇从优,公司资源也都紧着你先来。” 刘夏起身背上吉他,“看来我和贵公司没有缘分,那我就不耽误总监时间了,再见。” Wilson赶紧站了起来,倒还真有点儿意外。 “这么好的机会,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有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刘夏皮笑肉不笑,“不用送了。” Wilson紧追到门口,“只是找老同学吃顿饭,别这么急着拒绝,你再考虑考虑,风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兴冲冲地来,垂头丧气地走,刘夏无力地靠在电梯壁,摸到了牛仔裤兜里的棒棒糖。 生无可恋的撕开糖纸塞进嘴里。 不甜,一点儿也不甜。 心塞。 为什么偏偏是顾家人? 换成任何一个同学,甚至让她去探望那个半身不遂凄惨过活的齐飞她都乐意。 唯独顾家人,她一点儿都不想见。 且不论浩烟改改的背叛带给她的伤害,就单说她俩是顾凌洛的家人,她就不能靠近。 她不想再跟顾凌洛有任何牵扯,丁点也不想。 刘月娘已经死了。 曾经的刘夏也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全新的她,和顾凌洛没有任何关系的她。 坚决不和顾家人扯上关系的意志的确是很坚定,可……可她也真的好想回家,想回那个曾经她觉得不够温暖,现在只是想起就让她心里暖暖的家。 要不干脆厚着脸皮回去得了,爸妈见到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高兴是肯定能高兴那么一阵子,高兴过后挨骂也是少不了,可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不会把她扫地出门的。 行,那就回去! 不,不行! 小冰马上要代表国家出赛了,她就这么回去,恐怕立马就会有媒体嗅到风头,万一再扯了小冰的后腿就不好了。 到底该怎么办啊? 烦死了! 刘夏烦躁地一把扯掉影响她脑袋彻底靠在电梯壁的丸子头,任长发随意散着,垂头丧气出了电梯。 她前脚刚走,后脚另一台电梯门也开了。 顾凌洛迈步出来,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身形如刃,墨发垂肩,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幽沉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大门口。 意念传输,指向大姐。 顾凌洛:【我觉得你需要请刘夏吃顿饭。】 顾浩烟:【哈啊?】 顾凌洛:【普罗旺斯餐厅,人流量密集,很合适。】 顾浩烟:【哈啊???】 第92章 她可真够闲的 普罗旺斯餐厅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 人流密集,哪个明星敢在这儿溜达一圈,哪怕你口罩墨镜鸭舌帽一样不少,不出一个小时, 网上到处都是不同角度不同人拍摄的短视频。 刘夏坐在斜对面的咖啡厅, 托腮搅动着深褐色的液体,目不转睛盯着玻璃窗外的普罗旺斯。 -- 第228页 有古怪, 这事儿怎么想都有古怪。 她前脚刚迈出风行娱乐,后脚浩烟就给她发了信息请吃饭, 简直像是跟Wilson约好了似的。 可风行要真跟浩烟有关系, 干嘛还非让她出面?随便找个网红扮演一下塑料姐妹情不也挺好的吗?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她可是发过誓再也不跟顾家人有任何牵扯的。 放下茶匙, 她刚想给浩烟回个信息拒绝,叮咚一声, 头条新闻弹了出来。 #跆拳道冠军刘语冰世标赛无压力# 是小冰的新闻! 刘夏果断点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妹妹炯炯有神的眼眸。 照片里, 妹妹毛茸茸的短发剪得更短了, 短碎的发型让她看上去更像个野小子。 妹妹曾不止一次抱怨, 跆拳道只给她带来了马甲线和紧致的腰腿臀, 却改变不了她天生带着野气的脸, 她毕生追求的sexy只能是个不戳就破的肥皂泡。 想起说这话时妹妹气哼哼的样子,刘夏忍不住漾起笑意,笑意还未落下, 她盯着手机屏,视线凝滞,瞳孔微微驿动。 【记者问:拿到全国冠军奖杯那一刻,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刘语冰道:想抱抱爸妈,抱抱……姐姐。】 啪! 手机反扣在桌上,刘夏向后靠在卡座背,闭了闭眼。 好想回家,好想好想好想! 只要和浩烟吃顿饭就能回家,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说好了顾凌洛已经是过眼云烟,是路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怎么倒成了她回家的绊脚石? 对啊!她根本就不在意她!完全不在意!干嘛要避开? 越是避开越意味着在意,不回避才是真正忘记的表现。 刘夏豁然开朗。 顾凌洛是谁?谁是顾凌洛? 呵呵。 不认识。 她抽了张纸巾蘸了蘸眼角,拿起手机给Wilson拨了过去。 对面接的很快,寒暄了两句直入正题。 “我只要跟顾浩烟吃顿饭,风行就马上签我,对吧?” “对对对!你把时间地点说清楚,放松吃饭就行,其他交给我们。” “时间,十分钟后,地点,普罗旺斯餐厅。” 对面立马拔高了音量。 “什么?十分钟后?” “对。” “你怎么不早说?!这会儿哪儿来得及安排?算了算了,我现在马上联络公关部。” 挂了电话又等了五分钟,还差三分钟六点,刘夏背上吉他慢悠悠出门。 普罗旺斯就在斜对面,一分钟不到的距离。 浩烟坐在最角落,背对大厅,低头摆弄着手机,微卷的长发分成两缕自两侧垂落,刚好遮了脸,还挺严实。 两年前,她是在浩烟家的别墅醒来的,守在床边的只有浩烟和改改。 她们说顾凌洛受了重伤还没苏醒,让她安心在别墅休养,等她醒了肯定会马上过来找她。 她没有等顾凌洛,身子稍微恢复点就离开了帝都。 她原本是想边打工边写曲子,等有点成就了赶紧回家,没想到银行卡里突然多了数不清的零。 正常套路来说,她应该硬气地掰断卡丢掉,再给浩烟打个电话狠狠奚落一番,来一段“收起你肮脏的臭钱,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云云。 可这是二次元套路,她刘夏从来都是三次元的俗人,这辈子就做过一件跟自己过不去的傻事,不打算再做第二件。 有钱干嘛不用?用!可着劲儿的用!咱要吃香的喝辣的,一般小旅馆咱还看不上,咱专住五星级酒店!录制demo也找最顶级的录音棚! 不用操心钱的问题,她真就过上了满世界溜达找灵感的日子,上个月才回国。 她也是没想到,她走后不久,浩烟莫名其妙就进了演艺圈,所有人好像突然就不瞎了,对她的美貌各种追捧,短短一年多她就跟坐了神舟七号似的,一飞冲天,直接成了最年轻的三料视后。 现在的浩烟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别说她约人吃个饭,就是她去超市买颗蒜都能上热搜。 就算wilson不找人过来,很快也会有其他狗仔闻风而动,她这根名不见经传的狗尾巴草,就能借着浩烟的东风狠刷一把存在感。 用不了多久,她是跆拳道冠军姐姐的消息也会跟着出来推波助澜,风行刚好趁热宣传她的单曲,以她自身的实力,借着这个势头,就算不能一炮而红,跻身三线还是很容易的。 风行的算盘果然打得啪啪响,这么完美又省钱的商业炒作简直稳赚不赔。 刘夏坐进卡座里侧,外侧放她的宝贝吉他。 “找我什么事?” 浩烟抬眸,丝毫不在意她冷冰冰的态度,凤眼含着笑,手机送了过来。 “你看。” 刘夏以为什么重要东西,探头过看,浩烟跟着也凑了过来。 咔嚓! 一张同框照。 刘夏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浩烟已经撤回了身。 刘夏蹙眉,“你干嘛?” 浩烟又是一笑,红唇冶艳,顾盼生辉,如果换了她的粉丝,只怕天大的仇怨也都能这么一笑泯掉。 可惜刘夏当年天天对着这张脸,早就免疫。 “笑也没用,我不是你粉丝。” -- 第229页 浩烟收起手机,不用服务员动手,殷勤地帮她倒了杯柠檬茶,青葱手指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却还贴心地帮她撸筷子摆碟子。 “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消气啊?” 刘夏一点儿都不淑女的翻了个鱼肚白。 凭什么原谅啊? 你在粉丝眼里是块儿宝,在我眼里就是棵草,还是烂了根的黑心草! 不原谅!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刘夏冷笑一声,抽出纸巾擦了擦浩烟碰过的杯碟。 “有事说事,没事吃饭。” 浩烟看着她嫌弃的动作,依然保持明艳的微笑。 “已经报过了,很快就会上菜。” 还真是很快,话音没落就接连上了三道,全是刘夏爱吃的。 刘夏扑闪着蝶羽长睫,白了浩烟一眼。 “这种小伎俩在我这里没用。” 哼!别以为记得我的口味就能原谅你。 还是那一句,这辈子都不可能! 死心吧! 到底是曾经的死党,浩烟怎么会不懂她眼神的含义? 刘夏这会儿就是只乍了刺的小刺猬,见谁扎谁,软的硬的都不成,只能打起千百万分的耐心,才可能耗到她累了收了刺。 聪明如浩烟,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班里同学的近况。 “当年找你麻烦的方雅丽,后来复学了,前两年毕业找工作,到处碰壁,现在在一家小餐馆帮人刷盘子,帝大的学历算是白费了。” “周燕还记得吧,跟方雅丽关系不错那个,也是当初欠钱不还的,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文案。 之前她找的几个工作都是,眼看要转正了,被炒了,眼看要涨工资了,被炒了,这个也还是实习生,月薪累死累活算上加班费才三千出头。 这工资在帝都,去掉房租,一天三顿饭都保证不了,她还经常因为加班赶不上末班车,没钱坐出租,公司还不准留宿,只能随便买点东西在便利店过夜。” 刘夏喝了口酸甜可口的柠檬茶,没忍住嘴角勾了勾。 幸灾乐祸? 不不不,怎么会呢?她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她只是觉得,觉得……觉得这柠檬茶怎么就这么合口味呢? “她们好歹也是帝大的学历,怎么可能混这么惨?别说是你插的手,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仇,当初曝光她们的时候已经报过了,现在再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 浩烟极其优雅地吃掉排骨肉,放下干净的骨头,红唇居然没沾到半点酱汁。 “是二妹做的。” “那她可真够闲的。” 顿了下,刘夏觉得这话答得不好,好似她还在意顾凌洛似的。 可这会儿要再补充别的,反而又会越描越黑。 转移话题。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你消气了没。” 刘夏本想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嘴角都扬起来了,硬生生换成了标准式社交塑料笑。 “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浩烟被她笑得冷豆子出了一胳膊,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隔壁桌已经有人认出了浩烟,举着手机激动的偷……啊不,正大光明地拍,不过浩烟一贯以冷艳出名,没一个人敢凑上前。 几个狗仔倒是一脸谄媚地跑了过来,旁的艺人他们可不会这么狗腿,谁敢拿架子,“耍大牌”“打记者”这些随便碰瓷写一写就够公关忙活半天的了。 再不济,还能蹲点偷拍,谁还没有点儿不能见人的隐私咋的。 可顾浩烟不是一般的艺人,她可是顾家大小姐! 顾家,顾氏企业,其实根本不算企业,严格讲是正统的财阀,据说最早成立于乾隆年间,布庄起家,现在是东欧最大的军火商,涉及的生意遍布全球,黑路吃的开,白道也非常给面子,完全是个惹不起的存在。 他们那些弯弯绕绕打死也不敢拿到顾家人面前找死,旁的艺人是把演艺当事业,人家根本就是闲着玩,一个不高兴分分钟就能让他们丢了饭碗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粉丝才更加疯狂,觉得自家爱豆才是没有丁点杂念真正在演戏的好演员,跟那些为了资源明争暗夺潜规则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粉丝们爽了,狗仔们却哭了,顾大小姐轻易不接受采访,为了能让她施舍点新闻素材赏口饭,他们可谓五花八门什么法子都用了。 眼下,他们当然不敢直接把话筒递到浩烟面前,先点头哈腰小心翼翼询问她的意见。 “我是娱乐在线的记者,不知道方不方便采访一下顾小姐?” 妩媚的凤眼瞟了下背起吉他要走的刘夏。 “不好意思,我朋友要走,那我也要走了。” 这话说的,狗鼻子记者立马机灵地把话筒怼到了刘夏嘴边。 “你好,不知道方不方便接受下采访?” 刘夏想说不方便,却瞟见了wilson手插裤兜骚气的走位。 他怎么亲自过来了?! 难不成还想趁热打铁,现场宣布她是风行的新签的音乐人? 他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直接被火眼金睛的烟灰们喷到怀疑人生? 浩烟的粉丝自称烟灰。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刘夏无奈地放下吉他重新坐下,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第230页 第93章 尾行 不等刘夏看清那熟悉的身影, 拥挤的人潮便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记者们明是采访她,实际三言两语就绕到了浩烟身上,话筒更是转来转去,一会儿怼到她面前, 一会儿送到浩烟面前。 “原来你是顾小姐的同班同学, 能冒昧问下尊姓大名吗?” “刘夏。” 这名字一出,众人窃窃私语, 记者也微微侧头冥思苦想。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对啊,好像在哪儿听过。” “何止耳熟, 我看她长得也挺面熟的, 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有个资深记者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当年那个被绑架的帝大校花吗?” 场上一片哗然。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Wilson相当之会挑时机,趁着众人目瞪口呆之机, 赶紧挤了进来。 记者们还没消化完刚刚那条爆炸新闻,一看Wilson, 瞬间激动起来。 “请问Wilson总监是和顾小姐约好的吗?顾小姐终于要进军乐坛了吗?” 早在浩烟刚出道, 烟灰们就已经每天泡在她微博下#万人血书求爱豆献唱# 【烟烟嗓音沙沙的, 说话都这么性感, 唱情歌绝对好听到爆!】 【求烟烟宠粉!哪怕随便哼两句也行!好想听啊啊啊啊!】 【+1】 【+10086】 【+身份证号!!!】 然而, 不管烟灰们怎么漫天飞舞, 浩烟始终没有松口。 这会儿看到音乐总监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止在场烟灰,就连记者们都燃起了熊熊希望。 “请问这是真的吗顾小姐?” 浩烟没答,眼波流转, 睨了眼刘夏,美人就是美人,只这一个眼神已是风情万种。 “我没什么音乐天赋,倒是我朋友吉他弹得不错。” 狗鼻子记者立马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难道wilson是顾浩烟专门约给刘夏的? 天呐!这绝对是重磅新闻! 自打顾大小姐入圈,从没听说跟谁走得近过,更别提帮谁带资源了,这可是新娘子坐花轿头一遭啊! wilson原本就打算引导浩烟说出类似的话,没想到她竟主动说了出来,当即喜上眉梢,暧昧不明的话按计划说了出来。 “顾老师!幸会幸会!刘夏的demo我听了,的确非常不错,我们风行能签下这样真材实料的音乐人是我们的荣幸。” 一般记者都称呼浩烟为小姐,Wilson却故意像称呼其他艺人一样称呼她为老师,前者是针对浩烟的顾大小姐身份,后者才是对演员身份的认同。 平心而论,浩烟更喜欢被称为老师。 她上下打量了Wilson两眼,希望他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好把握住刘夏才是风行娱乐重归业界翘楚的唯一捷径。 “她的曲风很适合我下部电影,你们可以找制作方谈一谈。” 众人面面相觑,这约还没签呢,资源就已经送到了眼皮子底下? 顾大小姐都开了尊口了,制作方那边还不是一顿饭的事? Wilson暗自佩服自己慧眼如炬,捡到了刘夏这么个宝贝疙瘩。 一顿便饭整得跟新闻发布会似的,餐厅老板乐得笑开了花,虽说耽误了几个小时正常营业,却给他带来了接连几个月甚至更久的财源滚滚。 不想在烟烟坐过的卡座拍照留念的烟灰不是真爱灰! 一百个唯粉里哪怕只有一个过来吃顿饭,坐拥千万粉丝的烟烟给普罗旺斯带来了多少客流量,可想而知。 刘夏真心感觉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早上她还因为签约失败垂头丧气,晚上她已经坐着音乐总监的豪华房车被请回公司,俨然风行一姐的派头。 Wilson笑容可掬地把合同递到她面前,一改早上的倨傲,笑得简直像只招财猫。 “你仔细看看合同,条件绝对优渥,只要你签了,风行最好的资源全都紧着你来!” 刘夏认真看了一遍合同,和普通艺人的合同没什么不同,只是利润分成多了几个点。 优渥谈不上,也还算凑合。 刘夏归心似箭,没再讨价还价,低头签了字。 揣着合同出了风行大门,Wilson殷勤地派人送她。 他的用意她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让她结束流浪赶紧回家,好更方便地蹭刘语冰的热度,争取让她轰轰烈烈的出道。 不得不说,再有才华的人也需要热度,没有热度就只能压在箱底蒙尘。 刘夏不想赶在世标赛节骨眼打扰妹妹,可想起了妹妹新闻里的那句“抱抱姐姐”,又想想今天餐厅的新闻一出,妹妹势必是逃不过被打扰,干脆就回去吧。 她现在也是个正经的签约音乐人了,总算有脸回家了。 想是这么想,真站在家门口,看着熟悉的漆红防盗门,她的手举了又举,始终没能按下门铃。 近乡情怯。 怎么办?好紧张。 见到爸妈该说什么?见到小冰要不要先给个拥抱? 都快十一点了,他们会不会已经睡了?再把他们吵醒了是不是不太好? 刘夏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要不……明天再来吧。 果断转身撤退,一抬眼,却见电梯口站着一人。 那人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身形如刃,墨发垂肩,漆黑的眸子幽如夜空,微薄的唇在那凉白的廊灯下越发显得娇红。 -- 第231页 廊风拂过,墨发轻动,仿佛绾了那墨发别上一支流苏木钗,就是当年那个玄衣轻衫的女侠。 刘夏恍惚间竟有了一丝错乱。 夏……儿…… 不,她是顾凌洛! 她怎么会在这儿?这么说之前在普罗旺斯不是看花眼,的确就是她? 她跟踪她? 呵! 什么时候堂堂顾家二小姐也干起了这种尾行跟踪的龌.龊事? 比起走过去跟顾凌洛擦身而过,转回头按响门铃好像也没那么困难了。 她这绝对不是还在意顾凌洛,绝对不是! 她只是不想擦身而过的瞬间被她抓了手腕什么的看,想想那种可能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这不是在意顾凌洛,她是讨厌她,真讨厌! 纠缠不休什么的,烦死人了! 刘夏果断回头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刘语冰,之前烦恼的先说话还是先拥抱,在见面的那一瞬间全都不是问题。 刘语冰怔了半天,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她,一声“姐”声嘶力竭,触动了彼此脆弱的泪腺。 爸妈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出来,一家四口竟忘了进家,搂着抱着在门口嚎啕大哭。 半晌,妈妈才反应过来,捶了爸爸一下。 “你这老东西,我们娘仨哭也就哭了,你跟着哭什么?大老爷们的,也不知道把我们拽进家里,可让安保们看笑话吧。” 小区安保非常到位,监控室时刻有人看着的。 总是扳着个脸不大说话的爸爸,竟真的哭红了眼。 他轻咳了一声,蹭了下眼角,大概是觉得在孩子们面前丢了面子,掩饰着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行了,赶紧进去吧。” 娘仨互相依偎着往里进,刘夏下意识又瞟了眼走廊。 顾凌洛已经不在了。 之后的日子,忙碌又快乐,虽然爸妈激动劲儿过后狠狠训斥了她,甚至还差点上手揍她,妹妹更是威胁她,再敢离家出走就直接跟她断绝姐妹关系,可这丝毫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她现在确定以及肯定了一句俗语: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上脚踹。 她有一家子恨不得踹死她的亲人,她很幸福。 只是这幸福,似乎有点瑕疵。 顾凌洛今天又跟踪她了。 是的,又! 自打那次普罗旺斯瞟见顾凌洛后,她就整天徘徊在她附近,也不靠近,就远远跟着。 她上班,她跟着她到公司楼下; 她下班,她跟着她到公寓楼下; 她偶尔出门shopping一下,她也远远跟着,她进超市她也进,她进商场她还跟。 这么紧迫盯人,简直跟个变态似的! 不,什么简直?这根本就是个变态! 刘夏几次想跟她当众撕破脸,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现在她也只是远远跟着,这要真回头理了她这个茬,说不定就不是远远的这么简单了。 虽然顾凌洛看上去不像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可她都能做出尾行这么变态的事了,谁敢保证她不会更变态? 眼下对付顾凌洛最好的法子就是……无视她!彻彻底底的无视她!就当她根本不存在! 对!她不存在!就是一团空气! 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再看到顾凌洛跟着,刘夏真就视如空气,甚至有此不小心跟她走了个面对面,她都能淡定自若地擦肩而过。 讲真,刘夏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无视的程度简直太出神入化了! 然而顾凌洛也是奇怪,哪怕是擦肩而过,她也从没伸手拦过她,更没有开口喊过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情落寞。 呵! 装可怜这招她早就免疫了。 走开!别打扰姐成神!姐马上就要出第一首单曲了! 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曲谱修改了无数遍,词也筛选了无数遍,终于敲定了最后方案,单曲都录制好了! 在录音棚忙碌了一下午,刚准备收拾收拾回家,Wilson的助理拦住了她。 “总监在办公室等你,麻烦过去一趟。” 刘夏只当是交代单曲发布的事,也没多想,笑着点了下头,放下东西上了楼。 Wilson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见她进来,笑着扬了扬下巴。 “坐。” 刘夏微微蹙眉,总觉得Wilson的态度似乎和这些天的殷勤有些不同,和初次见面的早上倒是有点相似。 第94章 无耻的合约 刘夏转身坐下,“有事吗总监?” Wilson三指交替敲过桌面, 砸巴了好几下嘴才道:“单曲录好了, 接下来就是mv的录制。” 这不是早就定好的吗? 刘夏微微颌首, “行程璐姐已经发给我了, 明天先拍定妆照。” Wilson摸了摸扎在脑后的小辫子, 眼角褶子透着说不出的老奸巨猾。 “这是你出道的第一首单曲,换成别的素人, 官微推一下, 直接上架到app就行了, 除非反响特别好, 否则是绝对不会浪费钱拍mv的。” 所以呢?为什么给她拍? 难道这是出道前的敲打?让她别忘了公司的大恩大德? 行吧, 不就是想听表决心的话嘛,在人家手下做事,这点面子肯定还是要给的。 刘夏挺直小身板,真诚不真诚的,反正看上去一脸真诚。 -- 第232页 “公司这么器重我, 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绝对不会让公司失望的!” wilson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我就知道我绝对没有签错人, 那这mv的女主角就交给你了。” “什么?”刘夏一怔,“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Wilson笑眯眯看着她, 十指相互扣了又扣。 “你知道的,娱乐圈是个弱肉强食的圈子,你一个素人想异军突起, 除了作品本身有实力,蹭热度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不是已经蹭了热度了吗?” 先是浩烟主动送上门让她蹭,再是刘语冰被动的被媒体挖出来让她蹭,这么多热度一般新人绝对是求都求不来的。 “没错,所以你现在的知名度比一般新人高了不少,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你需要再添一把火。” “怎么添?” “mv的作用就是增加歌曲的知名度,歌手可以成就mv女主,mv女主同样也可以成就歌手,全看哪一边更出名。 你现在是最底层,需要请一个话题度高的来帮你博眼球,可有咖位的一般不会接这种小case,除非……有人情。” 刘夏恍然大悟,然后就是烦躁。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这绕来绕去的累不累? “爽快!” Wilson手肘撑桌向前探了探身,“眼下咱们能攀上点情面的,最有话题度的就是你那个老同学,顾家的……” “顾浩烟是吗?”刘夏无语打断,“她这人很任性的,吃个饭还凑合,拍mv她绝对不会来的。” Wilson摇了摇手指,“不是,不是顾浩烟,是顾三小姐。” “改改?!” Wilson笑道:“叫的这么亲密,看来关系不错,比起各大视频网站霸屏的顾浩烟,从不露面的顾朔风更有噱头,不是吗?” 虽然不想承认,可wilson说的很有道理。 改改至今就出过一首曲子,用的也不是本名顾朔风,而是艺名“wait”,这名字和她那首《不归人》连起来寓意深长。 《不归人》让改改一夜之间家喻户晓,所有人都翘首以待她登台亮相再出新作品,却没想到她竟从此销声匿迹。 还是记者神通广大,顺着点蛛丝马迹很快查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可也仅是如此,顾三小姐谁惹得起? 有NC粉顺藤摸瓜想深入了解自家爱豆,可他们翻遍了整个帝大都没有找到哪怕一张爱豆的照片。 爱豆到底长什么样? 网上众说纷纭。 有说丑的,不然怎么会藏着掖着? 也有说美的,看顾浩烟就知道了,好歹都是一个基因。 然而不管怎么说都只是猜测。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可改改的热度始终都在,再加上亲姐姐浩烟的爆红,她几乎成了整个娱乐圈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神秘女神。 这种状况下,不管谁能请到改改出面,都等于直接坐上了神舟七号,想不青云直上都难。 至于喧宾夺主的状况,这个肯定不可避免,有得就有失,只要得远远大于失,那就是值得敲锣打鼓的好法子。 “对于新人来说,自身的实力是能不能走得长远的重要因素,而能不能蹭到热度才是你快速飞升的决定因素。 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不管用任何法子,只要能请到顾三小姐,片酬方面都好商量。” 刘夏垂眸抠着自己的手指,才两天没剪,指甲又长长了点儿,长指甲妨碍拨弦,回家得赶紧剪了。 “刘夏?” 话音落下半天不听回话,Wilson耐着性子喊了声。 刘夏抬眸睨了他一眼,送上一个社交假笑。 “总监分析的很对,我也特~~~别想请到顾三小姐,可惜……我和她不熟,真的不熟,都五年多没见过了,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请?” “这有什么关系?你没有,难不成顾浩烟也没有? 只要有号码就能约,一次约不出来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好歹都是老同学,总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你要实在约不出来也没事,拜托顾浩烟帮你约不就行了?怎么说都是亲姐妹,外人的面子不给,自己亲姐姐的面子总要给的吧?” 刘夏气笑了,这死皮不要脸的音乐总监,他就没想过人家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勉强自己的亲妹妹? “总监还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不过很可惜,我跟顾朔风真的完全不熟,甚至还有点小过节,她不可能接受我的邀请,至于顾浩烟,她妹妹明显不想在人前张扬,她又怎么可能勉强?” Wilson嘴角的笑意瞬间散了个干净,变脸比翻书都快。 “只要你想,没有不成的,连试都不试就说不行,还说自己会努力不让公司失望?呵!真是笑死人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刚签约就得罪上司可不是什么好事,别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这已经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她已经签了约,还是长约,一旦被雪藏,五年之内都别想再在音乐上有任何建树。 五年啊! 黄金阶段的五年,一辈子也没几个。 Wilson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突然又笑了,且笑得亲切又和蔼。 “你还是太年轻,要想成功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这付出已经很少了,只是厚着脸皮磨磨人的小事,能有多难?想想一旦成功带给你的巨大利益,难道你不想一举成名让家人骄傲?” -- 第233页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让她跟他一样不要脸,不管什么法子,总之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就成。 然而让她主动跟改改联络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改改绝对不会拒绝,可她不想这样。 说起来有些幼稚可笑,她只是不想玷污曾经的初心,毕竟她曾把浩烟改改当成最好的朋友,是她们背叛了她,是她们对不起她,如果她因为这种事开了口,那所有的一切就真的从头到尾完全变了质。 但是,跟公司硬碰硬也不是明智之举。 刘夏回wilson一个皮笑肉不笑,敷衍道:“那行,明天我就跟顾浩烟联系。” “别明天,就现在吧。” “现在?”刘夏刚起身打算回家,又坐了回去,“现在打……不太好吧?毕竟都九点了,挺晚的了,万一人家早早就睡了美容觉。” “现在的年轻人哪有睡这么早的,打吧,没事。” “可我还是觉得……” “打。” “……” 刘夏原本想明天过来就说打过了人家没同意,没想到这Wilson猴精猴精,非逼着她当面来。 来就来!当面就不能弄虚作假了?也太小看帮着妹妹打过无数次掩护的她了! 刘夏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按了两下。 “喂?你好!我是刘夏,这么晚还跟你打电话真不好意思,那个……改改的联系方式能发给我吗?好好好,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你敷面膜了,再见。” 挂了电话,她冲Wilson比了个ok。 不到一分钟,嗡嗡,闹钟响了。 刘夏赶紧按掉贴到耳朵上。 “你好,我是刘夏,好久不见了改改,最近还好吗?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边说完了,当然要假装在听对面回话,这就刘夏飚演技的好时候了! 她先是笑容可掬地听着,听着听着脸上谄媚的笑渐渐消失,语气也跟着焦急起来。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那次跟你姐吃饭真的只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总监怎么会去,那些媒体真的跟我没关系!你相……喂?改改?喂喂?” 刘夏看向wilson,一脸无奈地摇了摇手机,“她挂了。” wilson低头敲了敲桌子,“不要紧,既然有误会那就好好解释,不行就约她们姐妹一块儿出来吃个饭,再不行就登门拜见,总有法子的。” “那要她一直不肯答应呢?” “那就无限延期单曲发布。” 刘夏简直不能理解,“那之前好不容易起来的热度不就浪费了吗?” wilson面无表情,态度强硬。 “不想浪费那就动动脑子!” “我这么跟你说吧,顾三小姐参演mv势在必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请到!她关系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成败,整个风行能不能重回业界老大,就看这一次了。” 刘夏也冷了脸,“总监说的太夸张了,就算我这首单曲大红大紫,也影响不了整个公司的运营。” “但是可以扭转公司急转直下的局面。” “可是……” “好了,不必再说了。”Wilson摆了摆手,“这是上面一致通过的决议,没有转圜余地,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拿下顾三小姐,否则,不止这首单曲,包括之前投递的和以后要写的,全部改成李霜来唱。” 刘夏呼地一下猛地站了起来! “我做的词填的曲,凭什么让给别人?!” wilson冷笑,“合同里不是写的很清楚吗?甲方要服从公司安排,并且每年至少上交一首符合流行趋势的曲子,不能糊弄了事,否则就是违约。” 这就是缺乏社会经验又没有考虑仔细就盲目签合同的后遗症。 刘夏呕得都快吐血了。 “我要解约!” “好啊。”wilson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五百万解约金,不多,相信你家肯定拿得出来。” 刘夏家还真拿的出来。 可拿得出来也不可能便宜了他们! 从十二楼到一楼一路电梯下来,刘夏在心里把wilson和公司高层反复鞭笞了七七四十九遍! 还是不能解气。 特喵的!这不是明打明地欺负老实人?! 第95章 别再跟着我 刚走出风行大门,刘语冰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不知道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全家都在等你吃最后的晚餐?!” “呸呸呸!说什么呢?什么最后的晚餐, 多不吉利!” 刘夏招了辆taxi坐好, 这才继续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刘语冰不以为然:“就你迷信。” “这还真不是迷信, 就像月亮的阴晴圆缺会影响潮汐影响人的心情一样,这世界还是有很多科学未解之谜的, 谁又能保证乌鸦嘴就一定不是真的?” 刘语冰撇了撇嘴, 嘟囔道:“就你歪理多, 到哪儿了?不然我开车接你去?” “不用, 我已经坐上车了。” 疲惫地靠在椅背, 刘夏没忍住叹了口气。 刘语冰一贯大大咧咧,可面对这个失踪了整整五年的心肝宝贝姐,那绝对敏锐的堪比哮天犬的鼻子。 “怎么了姐?怎么听声音有点不对劲儿?” 刘夏不想骗妹妹,可也不想全说了,只能避重就轻。 -- 第234页 “也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我签得这个合同好像有点不合理。” 刘语冰道:“合同不都这样吗?咱爸咱妈不也看了?跟其他艺人的合同都差不多。” “可是你不觉得太霸王条款了吗?对甲方一点儿都不友好。” 对面传来刘语冰的轻笑。 “那咱爸也是霸王了, 咱爸公司的劳务合同也挺霸道, 社会现状就是这样, 这是劳务合同,又不是商务合约, 公司方肯定最大限度的给自己留有余地,你这还是没见某些网站的合同,那才叫真霸王, 死后几十年版权都是网站的,爱签不签,不签滚蛋那种。” 这些刘夏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呕得难受。 顿了下,刘语冰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公司为难你了?” 刘夏苦笑,“没有。” “没有才怪!到底怎么回事?” 刘夏道:“真没有,就是想让我请个人过来当mv女主,我已经拒绝了。” “请谁?” “就是那个《不归人》的歌手。” “wait?” “嗯。” 刘语冰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她就不是浩……” “什么?” “没,没什么,哈哈哈!” 刘语冰干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两人又闲聊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taxi后,原本一路紧随的低调别克放缓了速度,顾凌洛攥着方向盘,意念传输了自家老三。 【顾凌洛:忙吗?】 【改改:你是说现在还是说明天?现在有点……忙,明天我能偷偷溜出去。】 偷偷? 顾凌洛抽了下眉尖,许轻岚倒是有本事,区区一个普通生命体,竟然能管得改改死死的。 【顾凌洛:不管你在忙什么,五分钟内给刘夏打电话,约她明天吃饭。】 【改改:……】 【改改:二姐,你这是霸道总裁附体了吗?】 【顾凌洛:早点联络,她也能早点安心。】 【改改:那也不差这一晚上,我明天再打,保证到时候不管让我干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顾凌洛:不行。】 【改改:就一晚上!又不是很久!】 【顾凌洛:不行。】 刘夏藏不住心事,会睡不好。 【改改:……那至少给我二十分钟,不能再快了。】 【顾凌洛:你在干嘛?忙得连一分钟电话时间都没有?】 【改改:这个……怎么说呢……总之,如果我现在敢停下来去摸手机,今晚一定会死得很惨。】 【顾凌洛:……】 【顾凌洛:那就二十分钟,我等你消息。】 外环某高档别墅。 许轻岚不满地轻咬了改改一口,“专心点儿,想什么呢?” 改改赶紧喘了口软绵绵的气,大言不惭道:“想你。” 许轻岚冷哼一声,继续忙活。 改改os:我太难了QAQ …… 刘夏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是开了挂。 面对高达99.9%的死亡率,她神奇的死了三年后又复生了。 说是穷游流浪找灵感,结果天上掉下巨款,她五星级酒店一天不落,周游世界玩了两年,还没刚回国就签了知名音乐公司,虽然合同很坑。 公司刚为难她请浩烟,浩烟自动送上门,附赠一大波流量。 公司再为难她请改改,改改自动请缨做她女主角,直接把她拱上热搜三天没下来。 只有乐坛大咖出单曲才会开的新曲发布会,她一个小新人出道第一首就有了同等排面。 三料视后携神秘爱豆还一起到场声援,发布会现场里三层外三层,会场内外都水泄不通,出动了一百多名保安交警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不管粉丝们到底是来看她的还是来看浩烟改改的,至少这排面是给她撑的足足的。 no,何止足足的,根本就给她撑破了! 看着那么多人同时唱起她的歌,哪怕跑调了刘夏也是感动的。 发布会结束,Wilson笑得合不拢嘴,拽着她回了办公室,恬不知耻地张嘴就来。 “发布会非常成功,如果这时候再能接到顾氏财阀那个正在招标的护肤广告,那你的身价至少翻一番!” 不等刘夏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wilson的手机响了。 “什,什么?!顾氏指名要刘夏代言?!” 挂了电话,wilson翘着兰花指,又拽着刘夏噔噔噔直奔顶层,笑的脸都快变形了。 “我可真是有眼光签了你,伴上顾家可真就是伴上个金大腿!” 刘夏嗤笑:“我说咱薅羊毛能不能别紧着一只羊薅,这不太好吧?你就不怕别人说咱借顾家上位?” wilson斜了她一眼。 “要么就说你还太年轻,你以为公司为什么非逼着你一步步跟顾家攀关系?只要顾家公开向着你,以后就没人敢招惹你,更没人敢跟你抢资源,至于键盘侠们想怎么说,随便他们,不怕人说,就怕人不说,黑红也是红,学着点儿吧你!” 顿了下,像是怕刘夏一时接受不了,他又补充了句。 “再说,有顾家出面,谁敢正儿八经的黑你,放心吧。” 刘夏呵呵假笑了两声,“我都不知道我在顾家这么有排面,你倒是比我都清楚。” wilson也跟着笑道:“我原本也不清楚,不过现在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傻子才看不出来你跟顾家交情深。” -- 第235页 借着顾家上位,刘夏一点儿也没觉得高兴,她算是看明白了,根本没人真正关心她的音乐,公司关心的是流量是钱,网友关心的是话题度,她的歌什么都不是。 代言接了,广告拍了,影视剧也有好几部找她出op了,她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发布,就连早年随手写的都拿出来反复修改发布了。 公司在努力帮她打造作品根基,在质过得去的情况下,冲上量,毕竟想晋级大咖必须有一定数量的作品才能挺直腰板。 事业风生水起,妹妹的世标赛也进行的很顺利,爸妈的公司也因为她和妹妹的关系越来越兴旺。 可刘夏的情绪却在一路下跌,离冰点只差0.1毫米。 办公室里,wilson侃侃而谈。 “不要小看口水情歌,能赚钱的都是好歌!口水情歌旋律简单又好写,一晚上就能出来好几首,你轻松了,公司也赚钱了,这不是双赢吗?多好?” 刘夏攥了攥手指,忍不下去了。 “合同里有明确条款,不能干涉我的创作!我想写什么是我的自由!” 如今的刘夏可是摇钱树,能赚钱的都是大爷,wilson好脾气地回道:“可合同也说了你创作的歌曲必须适应市场,至于怎样的歌才算是适应市场的,当然是更有经验的‘我’说了算。” 加重的“我”字让刘夏堵得心口难受。 她争辩道:“我之前的歌都不是口水歌,不是也一样卖得很好?我是音乐人,其次才是歌手艺人,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创作自由!” “创作自由?”wilson嗤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下限决定上限吗?艺术家的高度太高,你就先放一放吧,先把你的艺人身份做好,至于那些酸腐艺术家的臭脾气,别带到这里,你看看有几个正经艺术家混得好的?哪个不是穷困潦倒?” 刘夏啪的一声,重重搁下茶杯。 “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 不等她起身离开,wilson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很友好的提醒你,合同里还有甲方必须服从乙方安排的条款,拒绝配合就是违约,至于违约金,已经不是五百万了,这是根据你身价计算的,保底五百万而已,现在早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夏背对着他紧紧攥着挎包带,一指宽的细长带子被她攥得褶出无数细小皮纹。 恐吓过了,自然要稍微安抚一下。 wilson笑呵呵又道:“大众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俗文化才是正统文化,别跟钱过不去。你呢,回去好好想想,我也不要求你这周交了,下周五前交上来三首就行,越简单上口越好。” 刘夏一路绷着脸出了风行,助理小陈问她怎么了她也没回,小陈也不敢再多说,招呼着她坐上车。 小陈冲司机道:“李哥,回家。” 刘夏木然地摇了摇头,“不回家,去水族馆。” “啊?水族馆?”小陈愕然了一句,赶紧拍了拍自己多余的嘴,“李哥,水族馆。” 非节假日,水族馆只有寥寥几人,刘夏戴着黑色口罩,缓步在海底隧道。 海底灯光璀璨,隧道昏暗虚幻,海龟慵懒地滑过头顶,鱼群摇动着斑斓的身姿,珊瑚,水母,还有快速游动的鲨鱼,一切梦幻的仿佛童话世界。 哒哒,哒哒。 空荡的隧道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刘夏驻足在水箱前,望着不知名的珍珠白大贝壳一张一合游来游去。 这小东西倒是好命,住在这水族馆少了天敌,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无忧无虑没烦恼。 身后气流涌动,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她看着贝壳一动不动,人影看着她一动不动。 刘夏只当没看见,撩了下滑落的长发,转身继续穿过隧道。 那人影也跟着。 走了两步,刘夏顿住脚,细微的通气风扇声,咕嘟嘟的水声,在这空荡的隧道憋闷的仿佛耳鸣。 刘夏突然觉得烦躁,说不出的烦躁,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所有愤懑毫无预兆就冲上了头顶! 她猛地转回头,正撞上顾凌洛幽深的寒瞳。 “你烦不烦?!这么纠缠不休的有意思吗?!” 长睫眨了下,左右看了两眼,没人,又转身朝后看了看,还是没人。 刘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装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矫瘦的背影僵了下,缓缓转回身来,黑瞳透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顾凌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傻乎乎的。 “你,你在跟我说话?” 刘夏嗤笑,“不然呢?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顾凌洛微张着嘴,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没有任何阻拦地划过一缕轻烟穿透了白皙的脸颊。 “我,我明明是魂体,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魂体?糊弄谁呢?明明之前魂体是蓝汪汪一团! 好吧,就算是魂体,蓝汪汪一团她都能看得见,凭什么她会认为现在就看不见? 装都装不像! 虚伪! 刘夏叉腰一撩长发,下巴扬得老高。 “我不管你什么体,总之以后不准再跟着我,不然我可要报警了!” 趾高气昂地转身就走,有那么一秒钟后悔自己没穿高跟鞋,不然会走得更有气势。 -- 第236页 不等她迈出第二步,一道气流突然划过脸侧,带起长发扬起衣袂乱舞。 第96章 最好的结局 刘夏下意识闭眼捂住乱发,再睁开眼, 顾凌洛已挡在了她面前, 寒瞳跳动着难以理解的狂喜, 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 你真是我命定之人!” 刘夏:“……” 什么叫真是?当初蓝汪汪一团的时候不就说过, 因为她是她命定之人,所以她才能看见她的吗? 这会儿又装什么惊讶? “你的演技该练练了。” 简直没眼看。 顾凌洛像是没听见似的, 伸手想碰她, 却又不敢, 伸了又伸, 最终还是握紧垂了下去, 嘴里依然喃喃着。 “你是我命定之人,命定之人……” 刘夏连假笑都懒得施舍,绕开她继续走。 顾凌洛下意识伸手拦她,幽蓝光痕自指尖乍起,仿佛复印机光线, 簌地划过顾凌洛整个身形, 魂体瞬间变成实体, 素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刘夏沉着脸, 看了眼她的手。 “放开。”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尖锐,也或许是眼神太过凌冽, 顾凌洛那漂亮的什么时候看都让她心动不已的长睫明显抖了下。 “你……还没恢复记忆?” “恢复了。” “那你还……” “还什么?” 刘夏摘下口罩,自眼角眉梢到唇角下颌,无处不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顾凌洛略显仓皇地转开视线。 “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撒谎也是要看对象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因为你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撒谎吗?” 这话真的有点伤人,顾凌洛脸色白了白,嗫嚅道:“我以为你还没恢复记忆……” “所以?” “……想等你全都恢复了再找你。” “呵。”刘夏歪头冷笑,带着轻蔑,“你以为我恢复记忆就会原谅你?然后哭着喊着跟你破镜重圆?” 顾凌洛慌张地摇头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只是觉得……可能那样子会比较好沟通。” “呵!” 刘夏勾起唇角,突然凑到她近前望着她,虽笑着,却透着满满的嘲讽。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知道就算你不偷聚福鼎刘家也难逃灭门,更知道你为了保住我差点爆裂而亡,还知道你为了防止浩烟她们强行打开封印,自残情根种在我身上。” 滚烫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在顾凌洛脸侧,顾凌洛下意识按了按心口,总有种心脏要跃出喉咙的错觉。 刘夏瞟了眼她的动作,撤回身形,唇角的嘲讽更浓了几分。 “可那又怎样?谁规定的你救了我我就得原谅你?真论起来的话,如果不是你骗我在先,我又怎么会去拜聚福鼎?我若不拜聚福鼎,又怎么会蹭上精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的悸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顾凌洛张了张嘴,无以辩驳,只得垂下头,长发掩映下,那微颤着长睫任她指责的模样,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刘夏冷笑一声,转身想走,却被她拽着胳膊拽得死死的,怎么扒都扒不掉。 刘夏来冷眉:“放开我!别逼我叫保安!” 顾凌洛只比她高上两三公分,差距极小,她垂着头站在她面前,仿佛比她还要矮上一截,再被她这么一凶,更像个被欺凌的小可怜了。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对小情侣,女生偷偷打量了她们两眼,激动地对男友嘀咕:“快看,情侣吵架。” 直男男友挠了挠头,也自以为小声的歪头回道:“什么眼神?这可是俩女的。” “女的就不能是情侣了?没听过十个美女九个姬吗?她俩要不是情侣,怎么会一块儿逛水族馆,还拉拉扯扯的?” “哦哦……嗯。”男友心不在焉地又回头张望了一眼:“你不觉得那个穿风衣的有点眼熟吗?” 女生捶了他一下,“你看见哪个美女不眼熟?不准看了!快走!” “不是,真眼熟,越看越像那个唱……” “走啦!” 刘夏:“……” 顾凌洛:“……” 谁跟她情侣了?谁?! 别以为你们情侣全世界都是情侣!眼神不好赶紧去治!瞎凑什么CP?! 刘夏气的,猛甩了两下胳膊。 “放手!我让你放手!听不见吗?!” 顾凌洛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刘夏拍了拍袖子上抓住的褶皱,冷哼一声,踩着平板鞋,恨不得踩出恨天高的架势,恨恨地离开。 顾凌洛望着她的背影,微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上。 刘夏指责的没错,她确实想等她恢复记忆,跟她破镜重圆。 她一直以为她还没彻底恢复记忆,一直都还抱着她能原谅她的希望。 当初因为碎片的影响,刘夏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只能忆起憎恨的部分,如果强行唤起所有记忆,灵魂会受到严重损伤。 所以浩烟她们才干脆放弃了前世的一切,让刘夏重新爱上她。 刘夏直到解开封印也只是想起了极少的片段。 半年前,她在千重域苏醒,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敢贸然在刘夏面前显形。 -- 第237页 她不确定刘夏有没有恢复全部记忆,更不确定她会不会原谅她。 她知道,刘夏之所以肯解除封印,不单单是为了救她,更多的是知道自己早晚躲不开被碎片吞噬的命运,倒不如用来报复她。 是的,报复。 刘夏或许爱她,可更恨她。 虽然那天她喝醉什么都不记得,可还有芸尘无净。 她透过那如云似雾的尘缘镜,清楚地听到了刘夏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爱你,是恨你!】 【我恨你,恨不得你永远这么千年万年的孤独下去!】 【这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死有什么可怕?灰飞烟灭又怎样?我受过的苦,你也该尝尝了!】 听到了这样毅然决然的话,她还怎么敢轻易冒险出现在她面前? 她只能等,等刘夏想起一切,等那个相对来说最安全的时刻。 这些日子,她都是以魂体徘徊在她身边,虽然知道这样很猥.琐,可刘夏一刻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就会惶惶不安。 她总是担心那碎片再出什么状况,毕竟从没有能量体侵入髓核的先例,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反噬。 况且,凭空失掉的三年让刘夏跟社会有了轻微的脱节,她本身又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她怕她吃亏受委屈,想第一时间帮她扫清一切障碍。 她…… 她真的没想到刘夏能看到她的魂体。 真的万万没想到! 她虽也说过刘夏是她的命定之人,可那只是托词,她一直以为刘夏是因为情根才能看见她,包括浩烟改改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情根已经收回,照理说刘夏不该再看见她才对。 而且她跟了刘夏这么久,刘夏也一直都表现的像是完全看不见她似的。 怎么就……就突然看见了呢? 排除一切外在因素,能看到彼此能量体的只有生物波长完全一致的全世界唯一的那么一个人,也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刘夏是她的命定之人?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么幸运! 命定之人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没有人能明白她此刻激动的心情,可这份几乎快要爆裂的激动还没来得及攀上顶峰,就被刘夏狠狠碾碎。 “你很烦你知道吗?别再跟着我了!!” “刘夏……” 顾凌洛喃喃着她的名字,试图想唤起哪怕一丝的柔情,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没有温度的视线。 “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上辈子的恩怨情仇,上辈子已经了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算不小心碰见了也请你当做不认识,这是最好的结局。” “刘夏……” 除了喊她的名字,顾凌洛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说的都对,她本来就不欠她什么,是自己欠她的。 她欠了她那么多,她肯一笔勾销,从此相忘于江湖,已经是看在往日情分了,她居然还奢望和她重归于好。 她真是太自负了。 她凭什么认为她会永无止境的原谅自己? 刘夏缓慢却又坚定地扒掉她不由自主拉住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只留下扫过脸前的发尾余香,若有似无刺痛着她的心。 她没敢再黏上去,怕再惹刘夏生气,只能呆站原地,看着刘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海底隧道。 刘夏在笑,边走边笑,甚至都笑出了声。 两三岁的小男娃扒着栏杆在看企鹅,听到笑声好奇地回头望着她。 “姐姐你为什么笑呀?” 妈妈在一旁不好意思道:“小孩子,好奇心,别介意。” 刘夏笑着摇了摇头,“我高兴所以才笑啊。” “那你为什么又掉眼泪呀?” 眼泪? 她明明在笑怎么可能有眼泪? 摸了摸脸,好像真的湿漉漉的。 奇怪?为什么会有眼泪? 喜极而泣吗? 对,一定是喜极而泣。 因为顾凌洛实在是太可笑了,她居然问她有没有恢复记忆?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她恢复记忆就会原谅她? 分明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才会原谅她! 小男娃似乎又问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转身摇摇晃晃出了水族馆。 夕阳西沉,街上人来车往,落霞穿过高楼缝隙撒在她脸上,本该是绵软温和的,她却偏生觉得刺眼。 手搭凉棚遮了遮眼,脸上湿漉漉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眼睛漏水了,该找谁来修? 下水道师傅?还是眼科医生? 重新戴上口罩,任眼泪濡湿口罩,横竖戴上鸭舌帽谁都看不见。 顺着人行道木然前行,秋末冬初,落叶纷纷,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一脚一脚踩在上面,心绪仿佛也随着那沙沙声缓缓飘散。 顾凌洛,呵呵,顾凌洛。 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真的。 我累了。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 雨淅沥沥的下着,老槐树遮天蔽日,却遮不住雨水滴答。 树下,月娘疯了似的死命掐着顾凌洛的脖子。 顾凌洛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臂推拒着,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才刚刚吞下解药,虚软的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 第238页 第97章 老虎不发威 月娘越掐越用力, 乱发湿漉漉黏在脸侧, 血红的眸子仿如恶鬼临世,猩红欲滴! 她失控了, 或者说,聚福鼎引诱她失控了, 源源不断的黑能量自她体内迸发, 疯狂吞噬着她的能量体。 本就脆弱不堪的空间根本承受不住丁点异动,何况是生吞活魂的骤变! 轰隆!!! 一声炸雷!惊天动地! 刹那便是狂风骤雨! 老槐连根拔起,小厮拼命举着支离破碎的桐油纸伞, 连人带伞被掀飞起来,管家京兆尹一众捕快护卫也随着马车卷入半空。 到处都是哭嚎声,马嘶声,乒铃乓啷的碰撞声, 混杂在那铺天盖地的暴雨声中。 乱了, 全乱了。 天摇地晃, 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唯独月娘掐着顾凌洛的脖子纹丝未动,像是焊在了地上。 吧嗒, 吧嗒。 一颗颗血泪滴落, 打在顾凌洛苍白如纸的脸上,眨眼就被雨水冲散。 好痛。 头好痛。 浑身上下都好痛。 像是有什么在拼命撕扯着她的灵魂, 痛得她浑身战栗,恨不得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爹爹,娘亲!救救月娘!月娘好痛!好难受!哪怕是死了都好, 别让月娘这么痛苦! 呼唔—— 有什么突然按在了她的眉心! 刹那间,撕扯灵魂般的痛苦减轻了。 月娘勉强喘了口气,缓缓张开眼。 顶着雨水的侵蚀,她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水蓝色眸子,灿如寒星,幽若深泉,却溢满痛苦。 她看到她死死掐着脖子的夏儿,因着窒息憋红了脸,额角青筋全都跳凸了起来,还强打精神帮她吸走身上暴涨的煞气。 她的痛苦消失了,可夏儿身上却爆起一根根青色血管。 顾凌洛痛苦地扬起脖子,暴凸的血管疯狂扭动着,仿佛一只只恶虫要撕裂她的皮.肉破.体而出! 风声!雨声!哭嚎声!物体碰撞声! 所有的一切无限放大,月娘瞳孔紧缩,突然承受不住猛地抱住脑袋,拼命蜷缩起身子。 好吵!别吵了!别吵!!!!! 轰隆—— 一声巨响石破天惊,余音久长,所有的一切突然静止下来。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马车,树木,哭嚎的人们……卷入半空的一切全都掉了下来。 风止了,雨歇了,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散开,到处都是痛苦的□□声救命声。 月娘蜷缩在泥水中,缓缓张开眼,灰蒙蒙的天还滴答着最后一波残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她望着天,怔怔然,脑中一片空白,竟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是……什么? 一缕幽蓝星尘飘过眼前,她探手去抓,还未碰到,星尘已散。 又一缕,再一缕,源源不断的星尘自身旁逸散,美如流萤,恍如梦境。 她随着那星尘一点点转过视线,源源不断的记忆突然迸入脑海! “夏儿!” 她猛地坐起来,顾不得虚软眩晕,一把抱住了满身是血的顾凌洛。 无数幽蓝星尘自顾凌洛身上散出,一口一口的血不要钱的往外冒着。 月娘傻了,拼命捂着她的嘴,好像这样血就不会再涌出来似的。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血顺着指缝不断涌着,怎么捂都是徒劳无功,月娘突然抽回了手,无措的去抓那些逸散的星尘,拼命往她身体里按。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没用,通通没用,不管是捂住她的嘴,亦或是扑抓那些星尘,都无法阻挡顾凌洛的身形消散,她已经虚无的几乎辨不清眉眼。 顾凌洛含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抬起一根手指,只得叹出一句悠长话语。 “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要!” 月娘哭喊着将她按进怀里,却只抱得满怀星尘。 不要死!不要! 猛地张开眼,窗外弯月如钩,夜色幽沉。 月娘头晕目眩,趴在床边干呕了许久也没呕出丁点东西。 也是,她已许久不曾好好用饭,腹中空空如也,又能呕出什么? 丫鬟听到动静,轻手轻脚进来,又被她赶了出去。 她抹掉额角冷汗,望着懒星弯月,再一次怀疑一切只是一场梦,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个玄衣轻衫整日板着脸都美得羞云赧月的女子,更没有那解不开的层层误会、鲜血、杀戮。 可梳妆台上的流苏木钗,衣架上精心打理的凤冠霞帔,还有那桌上摔成几瓣又拼粘回去的玄衣泥人,总是一次次撕裂血淋淋的现实。 夏儿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连尸首都不曾留下。 她想起夏儿曾说过,聚福鼎乃不祥之物,若不带走,整个世间都会毁掉。 当日不信,如今却是不由得她不信。 若夏儿不曾骗她,她真是为了大义才偷走聚福鼎,那她,她……她又是如何折磨她的?! 她囚禁了她年余,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她,还一次次妄图杀了她! 她这般对夏儿,夏儿却无视她还掐着她的脖子,毫不犹豫救了她。 -- 第239页 她,她……错了吗? 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对夏儿? 不!她没错! 她是她的灭门仇人!她怎么折磨她都没错!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没有错,她发疯似的追查了当年所有的一切。 她很快查出,翊王身边从来不曾有过如刘夏这般的亲信,刘夏也不是什么猎户之女,她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她的的确确非这世间之人。 可,可这并不能抹去她害她家破人亡的事实,她该恨她的,该的! 她继续查,动用了几乎她全部的力量,只是为了给自己恨她增加筹码。 可越查,她越心悸,越查,越不能自已。 泄露福鼎被盗消息的是翊王的人,翊王其实根本不晓得福鼎被盗,一切都是歪打正着,他原本就设计大婚之日传出福鼎被盗的消息,煽动先皇对付刘府,趁机夺位。 而先皇原本也并非真的相信福鼎被盗,他早已摸透福鼎的规律,知晓只有良善之人才能不被福鼎所扰。 所谓良善之人,就是身上几乎没有黑能量,福鼎完全不会对他产生波动的人。 当日缉拿刘府上下的兵丁,包括菜市口执刑的刽子手,通通都是先皇精挑细选的心善者,其中不乏被迫还俗充当兵丁的和尚。 就连对付刘府,也完全是齐家表哥首当其冲,先皇从未说过一句要害刘家的话。 先皇可谓是相当谨慎,也实在是忌惮刘家,忌惮到无论如何也要除之而后快。 所以,至始至终先皇都不曾相信聚福鼎真的丢了,他不过是洞悉了翊王计策,将计就计,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刘家,又打击了虎视眈眈的仇敌,一箭双雕。 直到刘家灭门,先皇着人掘地三尺找了年余都没能找到聚福鼎,这才终于相信它丢了。 刘家灭门与刘夏盗走聚福鼎无关,完完全全无关。 得到这消息后,月娘不准任何人打扰,关在房中足足十日未出,若非丫鬟强行闯入,她怕是要饿死在那床榻之上。 勉强灌下水米,养了三四日之久,月娘才总算缓过那口气。 丫鬟帮她盖锦被,她一把抓住了丫鬟的胳膊,眼神木愣,说出的话哀戚的让人心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人知晓她究竟错在哪里,更没人知晓她是在同谁道歉,府里上下只知打那儿之后,他们的郡主娘娘突然像是变了个人,逢人便笑,有求必应,就连原本漠不关心的灾民,也日日施粥,帮着重建家园。 娘娘总说,这些灾民都是她害的,可那日天崩地裂狂风暴雨,明明是天灾,怎的能算在娘娘头上? 娘娘还说,夫人总会回来的,因为那刚过门就遭了天灾的郡主夫人曾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娘相信夫人,也一直等着夫人。 可是等啊等,春来秋去,年复一年,紫禁城早已恢复往日繁华,娘娘却始终没能等来夫人。 管家悄悄说,夫人早已死了,只是娘娘不肯信罢了。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便是如娘娘这般身份尊贵之人,终究也是有过不去的心坎。 府里上下无不唏嘘感叹。 那日,她给娘娘送茶,隔窗便见娘娘捧着一方布帛暗自垂泪。 “定不负卿……好一句定不负卿……大婚那日,你再三叮咛,要我不要刁蛮任性,要我见人三分笑,还要我多多多助人聚些人情,我全都一一照做,可你呢?呵呵,你呢?” 娘娘看见了她,擦了擦眼泪,没再言语,招呼她沐浴更衣,换上了一直奉在衣架的凤冠霞帔,便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本想问问娘娘,这眼看便要天黑了为何还要上妆? 可想了想终究没问,自打夫人去后,娘娘已多年不施粉黛,若非勤于打扫,只怕梳妆匣子都要挂了蜘蛛网,今日难得娘娘有心思。 娘娘的手着实是巧,便是多年不动脂粉,描眉涂唇依然娴熟,尤其是那额间的凤尾花,轻描慢勾,画得惟妙惟肖。 娘娘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笑问:“我美吗?” 娘娘本就极美,艳红的霞帔加身,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这些年娘娘越发清减,沉甸甸的凤冠戴在头上,总忧心会累着她细瘦的脖子。 “美!美极了!奴婢从未见过比娘娘更美的!” 她诚心实意的夸赞,娘娘却缓缓隐了笑意,吩咐备马车,她要出城。 她赶紧称喏,转身下去,跨过门槛之际,听到娘娘喃喃自语。 “怎会没见过?夏儿便比我美……” 娘娘这是又在思念夫人了。 也是自己多嘴,怎的夸赞之前不多斟酌? 娘娘穿着那凤冠霞帔便出了城,一路到了惠芸庵。 下马车时,夜色已深,娘娘让她下去休息,自己独坐庵堂,彻夜未眠。 她总觉得娘娘似有不妥,不敢熟睡,夜里恍惚听到娘娘自语。 “你让我在这儿等你,我便再等你最后一晚。” 最后一晚?什么最后一晚? 天蒙蒙亮,丫鬟一个激灵醒了,起身再看,庵堂红烛已灭,燃尽的蜡油黏在菩提木桌,猩红红一片,有些刺眼。 娘娘不见了踪影。 丫鬟四下寻找,终于在庵后山崖寻到了自家娘娘。 朝阳初升,霞光四射,月娘一身红衣似火,头顶金冠熠熠生辉,周身镀满暖红光痕,浓云翻滚在她脚边,竟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 第240页 丫鬟心中骇然,慌忙喊道:“娘娘!!” 月娘闻声回首,脸侧霞光昏暗了神情,只能隐约恍到她唇角勾起的浅笑,还有眸中驿动的水痕。 “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我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 晨风拂乱了月娘鬓角的碎发,她的笑容飘渺又遥远,丫鬟拼了命地跑过去,却只扑到一场空。 …… 累了,真的累了。 接连一个礼拜刘夏都没出门,闷在家里不刷微博,不看任何娱乐新闻,甚至连手机都没怎么碰。 眼看周五最后截稿日要到了,小陈小心翼翼地发来信息问她有没有写好曲子,她没回。 她并不是真的歧视口水歌,相反,她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朗朗上口的曲子,自己也曾做过,灵感来的话,不用wilson逼,她自己都会按捺不住拨弦作曲。 可前提是她愿意。 现在,她不愿意,也不打算委屈自己配合。 死而复生,她想得最透彻的一件事就是,人得为自己活着,处处忍让,处处屈服,那等于把自己的人生拱手让给了别人。 如果说真是生活艰难,不忍让就得死,而自己又舍不得家人不想死,那勉强自己屈服也算情有可原。 可偏偏她生活优渥,比金字塔尖不足,比绝大部分人都强,就算合同的赔偿金翻几倍,她不用倾家荡产也能赔得起。 最重要的是,赔偿金翻倍意味着身价翻倍,割了风行,照样有大把娱乐公司等着签她,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委屈自己。 更何况,风行也舍不得放走她这么个刚刚煮熟的肥鸭。 Wilson敢这么嚣张,不过是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满足了他不合理的要求,和浩烟吃饭啊,喊改改拍mv啊,诸如此类,便以为她是只好捏的软柿子,可着劲儿的欺负。 之前都是歪打正着,她也懒得跟Wilson解释,倒是让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刘夏抠了抠指甲边缘溢出一点儿的指甲油,呼呼吹了两下,冷冷一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看来也是时候让Wilson知道,即便她真是只喵,也是只挠一下他就得赶紧打疫苗的喵。 第98章 夏夏想自闭 周五一大早, 手机呼铃铃响个没完, 刘夏睡眼惺忪地摸过来一看。 备注名:SX。 字面意思,傻叉。 毕竟SB和MDZZ实在太显眼了, 万一被谁看到显得她多没素质。 好歹她现在也是个正经音乐人,很讲文明的。 SX总监wilson的电话, 不接! 但也不能挂。 挂了显得她多没礼貌。 还是那句话, 她现在可是个正经音乐人。 她打着呵欠不紧不慢改成勿扰模式,丢下手机继续好梦。 这一觉没睡多久,门铃叮铃铃吵得她脑仁疼。 改明儿一定得换个门铃, 能调音量那种。 爸妈不在,妹妹在M国地球村集训也不在,自己不起来开门是绝对没人开的。 啊啊啊!怎么还在按! 刘夏抱着空调被在床上滚了一圈再滚一圈,不想起不想起死活都不想起, 假装没听到行不行?早知道昨晚就不刷那么晚的剧了。 唉, 算了, 门外百分百是助理小陈,她也实在没必要为难人家。 挣扎着爬起来下楼, 开了门才知道失算了。 不止小陈, 还有经纪人璐姐。 璐姐抱臂看着她,一身得体的小西装, 加上修剪的服服帖帖的短发,看上去专业又犀利。 “你还知道开门?!” “哈哈哈……”这种时候傻笑不吃亏,“好早啊。” “早?!”璐姐举起腕表恨不得戳她脸上,“都快十点了还早?!!” “我……” “好了!不用解释了!赶紧换衣服跟我走!” 璐姐急得恨不得上手帮她洗脸刷牙, 她想冲个晨澡的小小要求都被无情拒绝。 随便套件杏白色大针脚毛衣,穿上瘦腿裤,不等找双合适的小短靴,璐姐已急不可待地弯腰帮她兜上了运动鞋。 “赶紧的!快点!”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 这火烧屁股的架势,刘夏再傻也看得出来绝对不可能是她没交口水歌的功劳。 “到车里说!” 噔噔噔一路被拽着跑进电梯,跑到停车场,坐进车里。 璐姐汗都顾不得抹一把,拧开钥匙就一骑绝尘。 这可是璐姐自己的爱车,什么时候也私车公用了?还亲自当司机? 刘夏点了点下巴,刚想开口,璐姐瞟了一眼后视镜。 “我知道Wilson对你是刻薄了点,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你对他不满,我能理解,我们都能理解。” 小陈收到璐姐眼刀,赶紧附和:“是是是,都理解。” 刘夏眨了眨眼,这是什么神展开? 之前她们也不是不知道wlison的做派,也没见她们安慰过她哪怕一句,这会儿怎么突然转了性? 璐姐手打方向盘,快速却又沉稳地转过十字路口,接着道:“他虽说是音乐总监,好像是官压你一级,可严格说起来都是同事,有什么矛盾公司内部解决就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整个公司,对谁都没好处。” 刘夏正在理一路狂飙略有些乱的长发,手顿了下,低声疑问:“影响整个公司?” -- 第241页 璐姐又瞄了一眼后视镜,“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什么,总之,大河没水小河干,公司赚不到钱,你也只能喝西北风。” 刘夏心头隐约一跳。 “有话就直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明不明白,咱们心里都明白。” “我真没明白。” 璐姐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再理会她,她和wilson都是公司最早的控股人,虽然股份不多,可一旦上升到资本人的位置,自然和她们这些工具人不在同一阵营。 刘夏看向小陈。 小陈缩在角落,看看她,再看看璐姐,八卦之魂都快烧出眼眶了,显然比她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她一个小助理,怎么可能比她知道的还多? 三人都没再言语,一路气氛压抑地开到风行,一进大厅,小陈这个“刘夏家人工智能导航仪”就被踹出了队伍,璐姐带着刘夏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大小股东,wilson也在其中,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愁云惨淡,简直像公司马上要破产一样。 一见她进来,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聚到了她身上,wilson更是眼中带刀,一声嗤鼻,整个会议室都给听的一清二楚。 璐姐先一步到了风行董事长兼总裁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总裁微点了下头,看向刘夏。 “坐。” 旁边秘书赶紧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总裁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算是年轻有为。 他手抵嘴边轻咳一声,“继续开会。” 众人这才把视线从她身上撕掉。 秘书继续汇报:“刚才我们讲到鑫丰文化的撤资,相较于汉娱和荣盛,他们不仅撤资,还发了律师函,告我们启用污点艺人是欺诈行为,要求赔偿,赔偿金……” 不等说完,公关经理匆匆敲门进来,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疾步走到总裁身侧又是一阵耳语。 总裁脸色骤变。 “方文轩才刚出事,李霜怎么还敢……赶紧删帖,派水军压!” 秘书面露难色,“恐怕压不住了,视频已经流出去,画面清晰,还有音频对接,根本没法洗。” 总裁颓然靠在椅背,揉了揉太阳穴,“那男的是谁?” 秘书瞟了眼众人,小声道:“东零大汽老总。” 啪! 刚下去点儿的火气再度攀升,总裁猛拍了下会议桌,差点没控制住破口大骂。 “当谁小三不好,偏找这么个下水道都不收的辣鸡!她找死就让她死!不用管她,全力压方文轩这边。” 秘书应下,一刻不敢怠慢,赶紧出去安排。 前脚刚走,后脚运营总监又闯了进来,满头冷汗。 “李霜的几个广告商刚打来电话,要求取消合作,不仅损失要咱们承担,还索要赔偿金!” 紧跟着又有人进来,“香蕉tv刚来电,要停了咱们的《最强音符》!” “玛德!!” 再好的教养这会儿也派不上用场,总裁猛得踹开椅子,心浮气躁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看向刘夏。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总裁看向刘夏。 总裁深吸一口气,冲她和wilson道:“你俩跟我过来。” 刘夏打从坐下,脑细胞就没停过,这一出接着一出不带喘气儿的好戏,哪个她都看懂了,可又好像哪个都没懂。 三人进了总裁办公室,隔音门自动关上,总裁就头也不回道:“Wilson,道歉。” Wilson似是早料到会来这么一出,冷哼道:“公司艺人出了丑闻,不是经纪人和助理的责任吗?关我什么事?” 总裁回头,紧锁的眉心透着疲惫和不耐。 “短短一个礼拜,三家投资商撤资,一哥一姐出了致命丑闻,顶梁柱综艺还被突然撤档,你觉得这正常吗?” Wilson脸色变了变,没有言语。 总裁亲自引着刘夏坐到沙发上,瞪了一眼还立在门口的Wilson。 “资本是把双刃剑,抱得好了,大家一起赚,抱得不好……倒了一家风行不要紧,就怕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Wilson忍不住争辩道:“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不就是让她写几首口水歌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要整垮整个公司?我看这一切根本就是巧合!” 顿了下Wilson又道:“她要真有这么大脸面,顾家随手收购个娱乐公司,或者自己投资开一个,亲自捧她不就完了?至于签到咱们旗下?” 刘夏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们以为这是顾家在帮她出头。 呵! 看来他们不止是高看了她,还脑子进了水! 他们认为的她的老同学浩烟在国外拍戏,改改又被许轻岚金屋藏娇几百年不露一次面,只剩下一个曾经有过一点交情的学妹顾凌洛可能会帮她。 可全世界都知道顾二小姐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整出这么大动静? 在刘夏看来简直显而易见的事,历经大风大浪的总裁却瞎了似的就是整不明白。 他冷着脸,眼下的青影在360°无死角落地大窗面前无可遁形,想来这一个礼拜他都没睡过一晚上踏实觉。 “给你两条路,要么道歉,要么滚出风行!” Wilson也恼了,抻着脖子呼喝道:“凭什么让我滚?我也是股东!” -- 第242页 董事长和小股东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架来不比市井泼皮高尚多少,刘夏坐在沙发翘腿看着,不时搔搔下巴。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平心而论,刘夏的心情不太好,不是因为睡觉被吵醒,更不是因为他们吵得她脑仁儿疼,而是因为…… 她盘算了好几天打脸Wilson的完美计划,还没轮到实施就这么夭折了! 这就像是她磨刀霍霍一整晚,就等着手起刀落血染霜刀,结果回头一看,羊已经让旁人给宰了! 再没有这么憋屈的了! 憋屈的她都想自闭了! 反正也没她用武之地了,她起身要走,总裁赶紧拦住了她,从来高高在上就连签约都吝于给个笑脸的大总裁,这会儿满脸堆笑,把十年前刚创业那股子见谁都喊爸爸的劲头都拿出来了。 “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注意到他思想的偏差,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请稍等片刻!” 刘夏揉了揉空荡荡的胃,不等开口,总裁已喊了秘书马上帮她准备蛋糕咖啡,他带着Wilson去了隔间。 刘夏原本想拍拍屁股走人,可就怕她走了之后璐姐再上演一次雪姨拍门打扰邻居。 算了,看在这黑森林蛋糕的面子上,等会儿吧。 一块儿蛋糕没吃完Wilson就出来了,他脸色铁青,看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场。 “我……我……对不起!!以后你想做什么歌就做什么歌,我绝对不会再干涉!” 啊……… 好无聊啊。 胜利来的太过容易,鸡肋一样扫兴。 刘夏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叮啷一声轻响,放下小叉子,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斜眸瞟了眼局促难堪的Wilson和紧随其后的总裁,她凉凉一笑。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没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走了,下午还要去拍封面。” 总裁和Wilson对视了一眼,总裁还算沉得住气,说道:“那好,我让王璐先送你回去休息。” 等等,她要收回“总裁还算沉得住气”这句话。 她前脚还没迈出公司大门,后脚总裁秘书的夺命连环call就追了过来。 “快回来!总裁十万火急找你!” 第99章 约会 顾凌洛万万没想到刘夏居然会主动约她, 丢下工作抓起车钥匙就走,一路驱车到了咖啡厅,抬腕看了看时间, 还不到十一点,约的三点。 她太心急了, 来早了。 她没有下车, 也没心思找餐厅吃饭, 靠着椅背疲惫地捏了捏睛明穴。 小四缺失的能量体碎片已经找到, 在一个无限循环的小空间里。 那空间非常小,也非常脆弱,根本不能使用能量, 甚至连多进去个人都不行,小四进去已是极限。 小四独自一人去收残魂,她们姐妹几个留在主空间等消息。 浩烟接替了她原本的位置, 负责保护空间安全, 她则暂替了小四的位置,负责生意正常运转,对外依然宣称是小四掌权。 老实说,很累。 不是生意累。 活了九万岁, 这些生意场上的事她们姐妹五个都能信手拈来,手下还有得力干将分忧。 可她依然觉得累,心累。 她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总是不由自主飘到刘夏这边。 担心髓核会不会出岔子,担心她会不会被人欺负。 可她也不敢再跟着她, 只能折中派了人悄悄盯着,有什么异动随时汇报。 刘夏电联她之前,手下才刚刚汇报过,说她和助理有说有笑的从风行出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这让她多少松了口气。 或许刘夏是知道了她在暗中收购风行,稍微有那么一点……原谅她了? 不,别想得那么好,她肯见她已经不错了。 车外,一个年轻女人走过,秋风萧瑟中,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深v连衣裙不过膝盖,优美的曲线,细长的腿,勾得过往男人的视线不住往她身上瞟。 顾凌洛低头看了看自己。 雷打不动的一身黑。 抬腕看了看时间。 还有三个小时。 她迟疑了一下,开门下了车,朝着最近的步行街走去。 随便选了家女装店,店员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赞不绝口地夸她漂亮,不失时机地推销最贵的新款。 顾凌洛直奔主题,“有裙子吗?” 店员一怔,“这个……换季了,没有。” 顾凌洛转身出来,一家挨一家找,都没有。 有个好心店员提醒她,“马上该上冬装了,你说的这种是晚礼服吧?大商场有卖,我们这种平价店不多的。” 顾凌洛已经几百年没逛过街了,不,不是几百年,差不多有两千年了。 最后一次逛街是一千九百年前和月娘一起。 她意念传输给浩烟。 【顾凌洛:你上次那身裙子在哪儿买的?】 【顾浩烟:哪身?】 【顾凌洛:不管哪身,在哪儿买的?】 【顾浩烟: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我在……买的。】 没时间回去取车,她找了个没人地方化作能量体,直接瞬移到了浩烟所说的店,再转换为实体。 那是家意大利人开的服装店,主要经营量身定做,一针一线都经过精挑细选,纯手工缝制,也有少部分成品。 -- 第243页 “我急着穿,要成品。” 意大利女店员操着略显生硬的中文引她挑选,深v红裙、鱼鳞晚礼服、及膝小洋装,还有风格别样的洛丽塔裙,都很精致,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突然,她视线停住了,落在一条古典旗袍上。 意大利人的店里居然会有传统的旗袍!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艳。 那是一件在传统基础上改良的旗袍,银白为底,滚着赤边,对襟的琵琶扣镶着抹谷红宝石,整体收腰设计,线条流畅,看似素净端雅,偏袍摆绣了一朵艳红的凤尾花,金丝为蕊,红水晶点缀花瓣,微风带过,光痕驿动,冷冶勾魂。 店员心领神会,取下那旗袍让她试穿,她却摇了摇头。 旗袍虽美,可胸前却有块凤尾花状镂空,她尤记得当年她穿cos装,胸前也有个心形镂空,刘夏很不高兴。 店员经常面对挑剔的阔太太大小姐,自然观察入微,她顺着顾凌洛的视线看了一眼,笑道:“旗袍本身比较端庄,少了现代的开放性,穿在身上难免呆板,这镂空刚好可以对应袍摆的凤尾花,又能多几分性感,男人看了可是会心动不已的。” 顾凌洛苦笑:“我之前有过类似的设计,她……好像不太喜欢。” 店员对答自如,笑容可掬:“适当的吃醋有助于感情保鲜,您觉得呢?” 吃醋? 刘夏当初是因为吃醋才不高兴? 店员又鼓动道:“我从来没见过比您更漂亮的女士,相信您穿上这件旗袍一定会让他无法专心晚餐。” 虽然不是他,也不是晚餐,可从来意志坚定的顾凌洛,动摇了。 …… 刘夏迟到了,不是故意的,也算是故意的。 平时和人有约她都会提早出门,避免一切突发状况,譬如堵车。 可和顾凌洛有约,她觉得没必要专门提前出发,显得她多在意她似的,但也不能太晚,好像她是故意迟到似的,最完美的就是准时到。 可她到底没有顾凌洛的瞬移外挂,犹豫来犹豫去的,等到终于跨出家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路上又稍微堵了点儿,再加上几个红灯…… 其实她完全可以提前到,先不进咖啡厅,等时间差不多再进,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觉得她不该对顾凌洛这种路!人!甲!费这么大的心。 总之,她不是故意迟到的,她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顾凌洛,完全不! 推开咖啡店门,叮铃一声银铃脆响,刘夏的视线绕了一大圈。 店里上座率算不上高,一半左右,可她寻了一圈都没有寻到熟悉的黑色身影。 顾凌洛没来? 迟到了还是故意不来?再或者等不及走了? 她不就迟到了…… 看了眼前台的挂钟。 ……一小时十六分钟吗? 也不算太久吧?她居然这都等不及?! 呵! 她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不用招呼她,拉了拉棒球帽帽檐,摸出手机转身出了咖啡厅,发了条信息给总裁。 刘夏:【她爽约了,我也无能为力。】 总裁:【wilson已经被赶出董事会,也不会再出现在风行,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提出来,毕竟贸然把公司交给一个从没接触过娱乐圈的人,未必能走得长远。】 刘夏:【道理我都懂,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已经试过了。】 总裁:【拜托了!这事只有你能办到!】 呵!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怎么他们一个个好像都比她本人还清楚?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关心公司发展,她只是不想在顾凌洛手下做事。 不等她回复,又一条信息过来。 总裁:【你现在在哪儿?】 刘夏报了咖啡厅位置。 总裁:【你稍等会儿,有人过去找你。】 刘夏:【谁?】 总裁:【你校友。】 刘夏怔了下。 校友? 当年在学校她这花瓶校花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的,能说上话的屈指可数,哪儿突然蹦出的校友? 很好,总裁,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刘夏再度推门进去,最角落的位置已经让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占了,那就选她身后的位置好了。 刘夏与那女人背靠背坐下,两排沙发座紧挨着,沙发背挺高,坐下后只隐约露点发顶。 刘夏坐进靠里的位置,坐下前忍不住又瞟了那女人一眼。 精致的旗袍,绾得极为端雅的发髻,耳坠上摇曳的红宝石,尤其是高开叉的袍摆露出的雪白大长腿,莫名吸引着她的视线。 这女人气质真好,虽然看不到脸,可用头发丝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国色天香。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眼熟。 顾凌洛?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了cospy,顾凌洛从来没有过这么招摇的装扮,唯一的一次还是上辈子她逼她嫁她那次,这人绝不可能是顾凌洛。 点餐器点了咖啡蛋糕,边吃边等那个神秘校友。 幸好她还不够出名,没人发现她。 吃着蛋糕喝着咖啡刷着手机,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扭了扭微酸的脖子,不等抬头,前面光影一晃,有点站在了桌边。 -- 第244页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坐这么角落,还戴着帽子,差点没认出你。” 这声音……还真有点耳熟。 刘夏抬眸,一个针织小开衫荷叶长裙的女人正冲着她笑。 这谁啊? 标准的网红脸,眼熟又不眼熟,她想不太起来。 “你……” 那女人径直坐到了她对面,微卷的长发,修剪的有点过细的眉毛,虽然努力画了小清新的妆,可还是怎么看怎么像整容脸。 女人也不多话,打开小皮包,取出口红,瞟了她一眼,笑得说不出的暧昧。 翘着小指拧出口红,探手到她面前,在那大理石质感的玻璃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邓嘉莉】 这款口红貌似千元起价,怎么可以这么浪费! 而且她没张嘴吗? 不过,邓嘉莉…… 这名字……好像是听过。 刘夏低头点了点额角。 啊!想起来了!邓嘉莉!前前校花! 当年顾凌洛是挤掉她的当任校花,她是前校花,这个邓嘉莉就是被她挤掉的前前校花。 邓嘉莉那个亲友离子烫,叫个肖什么来着?曾在阶梯教室当众说她装病,就是因为她抢了邓嘉莉的校花之位,她帮邓嘉莉出气。 对了,那个姓肖的好像喜欢齐飞,每次见她都是瞪着死鱼眼,恨不得把她用眼神凌迟死! 相比起这个前前校花,她跟那姓肖的离子烫交流还多些,她怎么会找上她?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邓嘉莉抬指一点点擦掉那口红印儿,边擦边冲着她若有似无的笑,不等刘夏反应过来,那擦过口红的手指突然点到了她唇上! 第100章 帅不过三秒 巧了! 刘夏没有化妆, 倒不是怕引人注意,而是跟顾凌洛碰面,她不想刻意去化妆, 显得她多在意她似的,她真的完~~~全~~~不在意她! so, 邓嘉莉这一指头点下去, 她什么都没抹的嘴唇立马多了一个红艳艳的印迹。 刘夏蹙眉躲开她的手, 抽了纸巾擦了擦, 总觉得那按在唇上的触感还在,擦了一遍不够,反复的擦。 “你这是干什么?” 邓嘉莉微微一笑, 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你可能不信,不过……” 邓嘉莉突然起身绕过桌子, 坐到了她旁边。 刘夏:?! “你那边不能坐?过来干嘛?” 邓嘉莉也不回话, 斜身凑到她近前,她本能赶紧撤身,她撤她就凑,她凑她更撤, 本来就不大点儿地方,三撤两撤的,刘夏撤到了最角落,紧贴着墙,除非破墙而出, 不然再无处可躲。 “你……” “嘘——” 邓嘉莉微歪头冲她眨了下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夏莫名联想到了秋天里的菠菜。 她,她她她……她这不是在给她暗送秋波吧? 刘夏忍不住隔着风衣搓了搓胳膊。 不,不会的,肯定是她误会了,这世界哪儿有那么多les,就是有,邓嘉莉也不可能突然蹦出来给她抛媚眼,这都几百年没联系了。 “你起来,有话好好……” 嘴唇第二次被指尖按上,刚擦干净的嘴唇又多了个红印儿。 刘夏手里的纸巾还攥着,一边推她一边抬手想擦,却被邓嘉莉挤过来的身形挡住了胳膊。 “我想说的是个秘密,我怕别人听见才坐过来的,你别生人家的气嘛~” 这嗲里嗲气的…… 刘夏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生平最受不了这种嗲精,尤其还是顶着一张整容脸发嗲,这邓嘉莉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很恶心的好吧?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有事。” “其实就是……”邓嘉莉突然凑到她耳朵边,呵气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刘夏:……!!!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邓嘉莉又嗲声道:“人家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家?” 闭嘴!stop!刚刚还好声好气说“我”,怎么眨眼就满嘴“人家”?谁跟你人家?拜托看清楚性别再勾搭OK?! 刘夏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她看起来像个饥渴的les吗?谁给她的勇气上来就各种撩、骚? 同为校友的那么点情分,也就够她容忍到这里,再多……呵呵,恕不奉陪! 刘夏冷着脸,随便蹭了下嘴唇,手搭肩膀刚要用力推她,邓嘉莉猛地飞了出去! Duang! 她猛地撞在隔壁桌子,桌上的杯碟霹雳乓啷摔在地上。 邓嘉莉捂着腰滑跌地下,缓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那口气,疼得嘴唇哆嗦。 刘夏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她这是大力士附体了吗?!!!! 还是说,那险些要了她小命的聚福鼎,终于成功进阶成了她的金手指? 不等她继续天马行空,眼前人影恍过,原本坐在她身后的那旗袍女人拉起她就往外走。 “喂!你干什么?” “你想明天上头条?” 女人头也不回,额角的鬓发随着急走向后浮摆,红宝石耳坠泛着碎光摇曳生姿。 刘夏怔怔地望着她,任她拽着出了咖啡厅,叮铃一声铃铛脆响,店外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她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想甩开她的手。 -- 第245页 没甩开。 “顾凌洛!放开我!” “有人在拍你,先上车再说。” 拍她? 刘夏下意识回头张望了一眼,果然有人隔着玻璃窗在拍她。 把她塞进副驾驶,砰地关上车门,顾凌洛坐上驾驶座,斜身帮她系安全带,视线一瞟,落到了她没蹭干净的唇上。 幽沉的墨瞳微微睁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没想起来扔掉的口红纸。 呼哧! 顾凌洛猛地拽出安全带,狠狠插进卡槽,一言不发拧开了车钥匙。 刘夏想说,你忘了系安全带,不等开口,顾凌洛突然道:“你可是公众人物,就这么大庭广之下让她亲你,不太合适吧?” 亲她? 刘夏瞄了眼车顶。 这误会好像有点儿大。 不过正好。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顾凌洛深吸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拼命稳下躁动的情绪,“我只是担心你,你才刚出道,万一传出同性恋,影响你的事业,还会给你家人带来困扰。” “你好意思指责我吗?要不是你暴力甩飞她,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我……”顾凌洛不知该怎么解释,薄唇抿了又抿,勉强挤出一句,“我不是指责你,我是担心你。” 刘夏哂笑:“真担心的话,不是应该张个无形的结界什么的,把我跟外界隔离开,好更方便我和她深、入、交流吗?” 葱白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顾凌洛的脸色更沉了几分,随着对面车来车往灯光交错,长睫暗影也在脸侧不断交错。 “就算你想气我,起码找个像样的,邓嘉莉这种十八线小明星,为了个炮灰资源都能爬上导演的床,根本不配陪你演戏。” 邓嘉莉也是圈里人? 她怎么不知道? 看来确实是十八线,太太太……籍籍无名了。 “什么气你?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路人甲,根本不值得我费一丁点心思,明白吗?” 这话可太伤人了,顾凌洛脸色更白了几分,银白旗袍都衬不出半点血色。 “那你把我叫来,不是为了让我看戏,是为了什么?” 沙哑的嗓音配上惨白的脸,刘夏心头莫名揪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窗外。 “我找你出来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大肆收购风行股票?”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偏要坐在我背后,还让她随便亲你?” “我哪儿知道她会突然靠过来?” 顿了下,刘夏故作轻佻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而且你突然换了这~~~么性.感的旗袍,我没认出来,又怎么直接问你?” 顾凌洛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耳根似乎有点儿红。 “那你喜……吗?” “什么?”顾凌洛声音太小,刘夏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 她不说,刘夏也懒得追问,绕回主题:“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收购风行股票?” 顾凌洛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我以为你知道。” “呵,笑话,我跟你什么关系?路人而已,我哪儿会知道你顾二小姐怎么想的?” 也不怪刘夏语气刻薄,她也不想对顾凌洛这种路人甲有任何情绪波动,可她的脸实在太疼了,之前才立了fg,笃定这件事绝对跟顾凌洛无关,结果转眼就被打了脸。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之前浩烟改改那么碰巧帮她解围,全都是顾凌洛在暗中推动。 她以为这样她就会感激她? 呵呵。 顾凌洛攥着方向盘,拼命压抑着心头苦涩。 “我只是不想你被他们欺负。” “所以你就暴力干预我的人生?!” “我……” “你什么?你帮我扫除一切障碍,是想让我变成一个经不起丁点风吹雨打离不开你的保护只能依附你的温室小花?你的用心可真够歹毒的!” 歹毒?! 这种攻击力致命的词,居然用在了她身上?! 顾凌洛转头,正对上刘夏冷若寒霜的桃花眼,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让她心头一刺,猛地踩下刹车! 砰! 车身骤然一阵剧烈震荡! 她刹得太急,追尾了。 司机骂骂咧咧下车,气急败坏砸着她的车玻璃。 “你特码的怎么开车的!你看把我车头撞的,赔钱!!” 撞击的瞬间,顾凌洛下意识侧身搂住了刘夏,刘夏被迫贴在她怀里,那胸前的凤尾镂空映着车外凉白路灯,正正落在刘夏眼底。 噗通! 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脑中闪过一句诗。 拥雪成峰香作露,春盎菽发…… 打住!够了!有点出息吧刘夏! 刘夏挣扎着推开顾凌洛,理了理微乱的长发风衣,为自己一瞬间的悸动烦躁,连带着声音也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如果你是因为我才针对风行,那么请你收手,送到嘴边的蛋糕没有任何意义,我更喜欢自己亲手做出来的!” 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无视顾凌洛受伤的神情,她微扬下巴,高高在上的开门。 刚迈出去一只脚,那叫嚣的司机怒气冲冲绕到了这边,猛地拽开了半开的车门! -- 第246页 刘夏还攥在门把手,被他带得一个踉跄。 “小心!” 咻! 一缕幽蓝光尘陡然窜来,如网一般迅速缠在刘夏她身上,稳住了她的身形。 然而还是晚了,上次水族馆没有踩出高跟鞋的气势,刘夏想起来就后悔,今天特意穿的十五公分恨天高! 十五公分啊摔! 咔嚓! 鞋跟没断,她觉得她脚踝断了。 “啊——嘶!” 疼啊! 真奶熊的疼! 疼得她直想把这脚踝剁了不想要了! 刘夏又疼又气,倒坐回副驾驶座。 难道她就是帅不过三秒的命?好生生的霸气离场,硬生生给她演成了逗比崴脚。 那“肇事”司机愣住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顾凌洛。 不是为了崴到别人的脚内疚,而是被这传说中公路杀手的美貌震撼。 这样神仙颜值的女司机,别说公路,连他这老司机都扛不住。 凶神恶煞的气势不由自主降了大半,那司机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你看你突然刹车,害得我追尾了,这……这虽然有保险公司,可你多少也得承担点儿责任吧?” 砰! 顾凌洛开门下了车,蹙着眉心绕到刘夏这边,理都不理他,俯身查看她的脚。 夜风拂过,旗袍袍摆忽高忽低扑扑楞楞,刘夏撑着满头冷汗,瞟见了司机斜歪的视线,那视线随着顾凌洛越弯腰越明显的旗袍高开叉逐渐wei琐。 刘夏心口莫名堵得难受。 “够了!别碰我!” 顾凌洛一僵,“我就是看看你的伤。” “用不着!” “我就看一下,帮你稍微止下痛。” “我说了用不着!” “我……” 眼看着那司机还盯着,刘夏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又刻薄。 “你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地步了?用这么低级的法子引诱,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看不起我?”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碎发扑朔在脸侧,像是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竟有些结巴地解释。 “我,我没那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想……”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你这种拙劣手段在我这里没用!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你的尊严呢?你以前的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呢?用不着对我这么卑微,我不爱的人,哪怕再怎么搔首弄姿,我也一样看不上!” 唰! 顾凌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消失殆尽。 活了九万年,如果说还有谁能真正伤害到她,唯有刘夏。 她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像是一把把剔骨尖刀,扎得她鲜血直流。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干脆强行抹去她的记忆,傻了也无所谓! 或者直接把她掳到一个无人的小岛,让她无论恨也好怨也好,穷尽一生只能和她在一起! 可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伤害刘夏,她做不到。 顾凌洛垂眸,不管她言辞如何难听,依然祭出水能量轻轻覆盖在她脚踝。 第101章 梦 “车祸?!严不严重?” 顾浩烟靠坐驾驶室, 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搭在窗框,弹了弹细长的烟卷, 烟灰落地,青烟弥散, 红艳艳的蔻丹一如她红艳艳的嘴唇, 妖冶动人。 电话那头, 手下滔滔不绝地汇报着, 两年前他就应顾大小姐之命暗中盯梢刘夏,早已得心应手。 “不严重,不必担心, 除了刘小姐崴到脚,没有人受伤,二小姐就随便塞了一叠现金就把那司机打发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两人在路边起了争执,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刘小姐单方面言辞过激,二小姐倒没说什么, 二小姐直接把车开到了私人医生家,让他帮刘小姐处理了脚伤,刘小姐全程都不太配合,出来后不让二小姐送,自己打了出租回家。” 浩烟吸了口烟, 缓缓吐出烟圈,烟头明灭,映着她狭长的凤眼。 “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还非得我出手不行。” 挂了电话,浩烟转打回了别墅。 “艾琳,晚餐做啤酒鸭,醉虾,再炖点肉,记得多放料酒,汤要米酒汤圆,米酒里的米捞干净了,别让二小姐发现里面有酒。” 艾琳是顾缚槿走后浩烟专门请来的,虽然顾凌洛不喜欢外人打扰,可她自己做饭不太方便,又不能总在外面吃,忙起来更是顾不得打扫,请个女佣还是很有必要的。 挂了电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浩烟碾灭烟头丢得远远的,剥了个口香糖塞进嘴里,风吹散了烟灰,口香糖带去了嘴里的烟味。 嚼了五分钟,包上纸吐掉,不远处体育馆走出一群少年少女,说笑声随风飘扬。 队友胳膊肘撞了撞刘语冰,“大明星又来接你了!我酸了,我咋没有这么白富美的朋友。” “我也酸了。” “柠檬树下你和我。” “不用管我们,你走吧,让我们酸死在路边儿得了。” 几个队友笑呵呵调侃,刘语冰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背了背包,朝顾浩烟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剧组拿钱让你们跑国外是来拍戏的,不是摸鱼的!” 浩烟慵懒地探手开了副驾驶的门,“进来吧,吃了夜宵送你回去,明天还得早起吧?” -- 第247页 挎包扔进后座,刘语冰坐了进来。 “哪天不早起?不过最近训练强度低了很多,马上要开赛了。” “紧张吗?” “我什么时候紧张过?” 顿了下,刘语冰皱了皱鼻头,“你抽烟了?” 浩烟拧开车钥匙,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抽烟有害健康,会毁了我的美貌的。” “那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烟味?” 刘语冰揪起浩烟的袖角,提溜着凑到鼻翼下,哪儿也不闻专闻指尖。 “还说没抽!这烟味重的!” 浩烟反手抓住她的小手,猛地带进怀里,不等她挣扎开,另一只手揽在了她身后。 妖冶的红唇斜斜勾起,笑得懒散,“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手指有烟味,只能证明我夹过烟,不能证明我抽过烟,你不让我抽,我夹着烟过过瘾都不行吗?” 每每到这种时候,刘语冰的小宇宙就想爆发。 太特喵的憋屈了,明明她是跆拳道全国冠军,甚至马上就是全世界冠军,人鱼线马甲线一样不少,怎么连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都挣不开? 这不科学! “你说话就说话,拽着我干嘛?!” “我得证明我的清白。” 鉴于以往顾浩烟的种种劣迹,刘语冰警铃大作。 “不用证明了!我信!我信还不行?!不对!我什么时候不准你抽烟了?我只是说抽烟不好,最好别抽,我又不是你妈,我管你那么多干什……唔呜!!!” 特喵的! 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浩烟!你个没脸没皮的臭女人!要不是看着你是我姐最好朋友的份上,我绝对让你死的很难看! 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要真是姐最好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姐提起?甚至上次被拍到她俩吃饭,姐都懒得多提她一个字? 顾浩烟依依不舍撤开唇,又轻啄了下,这才沙哑开口。 “想什么呢?让你感受下我嘴里有没有烟味,你却跑神跑到西伯利亚,看这样子肯定没感受够,再来一次。” “不!不用!我已经……唔!唔唔!!” 顾浩烟你个王八蛋!!!!! …… 顾凌洛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女佣艾琳做好了饭菜正等着她。 她想说吃过了不吃了,可看着艾琳殷勤地帮她拉开椅子,递来擦手毛巾,最终还是坐下了。 艾琳是浩烟直接聘请的,最听浩烟的,她要不吃,艾琳肯定给浩烟打小报告,浩烟又该找她啰嗦了。 今天的饭菜味道有些独特,和她平时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她随口问了句。 “这是什么菜?” 艾琳笑道:“是鸭子,二小姐。” 她是问菜名。 算了。 草草吃了饭,喝了点甜汤圆,头莫名的有点儿晕。 她起身上楼,边走边解开了领口的琵琶扣。 进了房间,反手锁门,径直进了浴室洗澡。 撑着洗手台,望着镜中的自己。 发型有些散,碎发凌乱在脸侧,眼角微红,脸色凉白,唇艳得有些不正常,对襟领口滚着赤边随着琵琶扣的解掉向下袒开,露出弧度优美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 她美吗? 美。 不仅美,且欲。 可就是因为这美,这欲,才显得她可笑至极。 她脱|掉那银白旗袍狠狠砸在地上,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说的没错,她居然想借助这种手段让她回心转意,真是可笑,真是自取其辱! 耳坠几近粗暴的扯掉,盘发的发钗也扯掉,打开花洒,随便冲了冲,头好像晕得更厉害了,脸颊隐隐发烫,一路烫到耳朵根。 怎么了她这是? 她勉强擦了擦水渍,摸索了半天没摸到浴|袍,头重脚轻的也懒得再找,扶着墙出了浴|室,摇摇晃晃爬上g,撩开薄被躺下盖好。 好晕,头好晕。 睡吧。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睡着了,翻了个身,脚踢到了什么,暖呼呼的,手臂随意一伸,又搭到了软乎乎的什么。 她下意识摸了摸,不止软乎乎,还热乎乎。 耳边依稀传来一声鼻音,有什么推开了她的胳膊。 顾凌洛忍着醉意张开眼,月光隔着帘缝落在床畔,熟悉到让她心都窒息的面容近在眼前。 刘夏静静躺在那里,往日里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浅浅合着,长睫卷翘,嘴唇粉嫩,月霜镀在她细白的脖颈,隐约跳动的颈脉一下下鼓动着她的心。 刘夏…… 顾凌洛只觉得脸越发烫了几分,脑中嗡嗡作响,醉意上头,她却不知道那是醉了。 是梦。 一定是梦。 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梦,梦见刘夏原谅了她,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喉头微动,然不住探手,mo向她的脸。 温温热热的,还会随着她的摩挲微微皱眉。 好真实的梦,真实得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其实她也不用控制自己,这只是梦,梦而已,现实不敢碰,难道连做梦也不行吗? 只是梦…… 梦…… 那个“梦”字像是钥匙,刹那间打开了她禁锢了整整九万年的情感! 她探头堵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不顾一切地紧lou着她! -- 第248页 “唔!唔呜!” 怀里的人在挣扎。 可这只是梦,是她的梦!至少在梦里,她可以放肆,可以不用压抑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唔……顾……凌洛!我怎么会在这儿……唔呜!你放开……我!” 放开? 不可能放开,这辈子都不可能! 绝不可能! …… 天光大亮,晴空万里,长尾灰雀拍打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顾凌洛靠坐g头,看了眼精疲力尽熟睡的刘夏,还有她脖子上斑斓的作案罪证,仰头望了望天花板。 明明是一场梦,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抬手祭出一丝幽蓝光痕,在刘夏额头徘徊了半天,终究下不去手,光痕扭了个圈,覆盖在了刘夏受伤的脚踝和……惨不忍睹的作案现场,薄薄的水能量凉丝丝的,有助于去痛消肿。 毁尸灭迹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小四,没办法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她也不能强行消除她的记忆,她舍不得她变傻。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想起刘夏曾跟她说过的一个词——生无可恋。 挺形象的。 顾凌洛叹了口气,意念传输给浩烟。 【顾凌洛:是你还是改改做的?】 【顾浩烟:你们和好了吗?】 【顾凌洛:今天几点收工?】 【顾浩烟:八、九点吧,怎么了?】 【顾凌洛:我去找你。】 【顾浩烟:哦……我刚想起来,导演说今晚要加场戏。】 【顾凌洛:家里有没有备用手机?】 【顾浩烟:有,在我床头抽屉。】 顾凌洛又看了眼刘夏,黎明才睡过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 她冲了个澡,本想系个浴袍,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穿好了衣裤。 轻手轻脚出去,到浩烟房间翻出手机,搜索了关键词“强迫了别人怎么办”,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想了想,她直白的换成“强女干了朋友怎么办”。 结果搜索到的全是“我朋友告诉我她被强了怎么办”“我女朋友被强了怎么办”“我被强了怎么办”。 没办法,她只好又换关键词,“做错事怎么弥补”。 还好,这次总算有点有用的。 她翻了翻,视线落在了一条“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女朋友不肯原谅要分手怎么办”。 第102章 杀了我 唔…… 好痛。 浑身酸痛, 还好, 头不痛。 刘夏睁开惺忪的桃花眼, 睡眠不足, 脑子混沌沌的, 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许久才左右瞧了瞧。 黑白为主的木制家具, 大衣柜, 挂钟,还有阳台的推拉门,都熟悉到有点陌生。 这是顾凌洛的卧室。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木然地起身,薄被滑落,身上斑斑点点,作案证据清晰入眼。 刘夏像是完全不在状态,就那么撩被下床, 捞过自己的睡衣穿上, 一瘸一拐走进洗手间洗漱。 银白旗袍滚着赤边丢在衣篓里,她皱了皱眉,一转眼, 又看到红宝石耳坠左一只右一只扔在洗手台上,地上还有一支歪斜的仿古金钗。 刘夏烦躁地猛擦了擦脸,随便梳了梳头, 拉开门就往外走。 刚迈出卧室,迎头就见顾凌洛拎着个大榴莲过来,榴莲上的刺黑黄扎人, 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刘夏只当没看见她,侧身过去,扶着墙忍着脚疼浑身疼,咯噔咯噔下楼。 “刘夏!” 顾凌洛紧追两步把她堵在了木梯拐角。 刘夏歪头望着她身后,反正就是不看她,面无表情念经一样道:“好狗不挡路。” “昨晚的事不是我做的,是……” “是我做的行吧?” 顾凌洛噎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我自己瘸着一条腿半夜三更不睡觉爬了你的阳台上了你的床,都是我的错,可以让开了吧?” 顾凌洛闭了闭眼,什么啰嗦话都不说,单刀直入。 “是浩烟!浩烟偷偷把你带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刘夏笑了,皮笑肉不笑,终于舍得斜眸睨了她一眼,只是这睨还不如不睨,满眼的讥讽冰碴子。 “好,浩烟把我带过来的,浩烟还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扯了我的衣服,还坐一边抽着鞭子监督你折腾了我一整晚!” 顾凌洛脸白了白,手里的榴莲差点松手掉了,她另一只手托住,也不嫌扎,只顾着解释。 “对不起,我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可……可我真的以为那是梦,我……” 刘夏笑,呵呵笑,笑得眉眼弯弯,眼底的冰碴子都遮得有点看不清了。 “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那你还解释个什么劲儿?自己打脸疼不疼?嗯?你虚不虚伪?嗯?做梦?呵呵……你前半夜以为自己做梦,后半夜还以为自己做梦?你梦游症晚期还是老年痴呆一宿都分不清梦和现实?” 顾凌洛强压心头酸涩,以往的雷厉风行一针见血,这会儿全都发挥不了作用,她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傻丫头,只会笨拙的解释,想不出一点儿弯弯绕绕。 “昨晚的菜里好像有酒,我……醉了,所以……” 刘夏靠着墙笑眯眯拍了两下手。 -- 第249页 “哎呦~头一次听说吃菜能把人吃醉的,这个脑洞好,我对你这编理由的技能真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崇拜的一塌糊涂!” “我……” 什么叫有口难言?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顾凌洛第一次被人堵到哑口无言。 刘夏踉跄着推她,顾凌洛怕她再崴到脚二次伤害,不敢强硬地挡着,只能让到一边。 刘夏冷哼一声,扶着墙一瘸一拐下来,顾凌洛想扶她,手伸了又伸,虚悬在她身侧,怕她情绪反弹,到底没敢碰她。 眼看着刘夏就要开门走了,这一走,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她,更不会给她机会弥补! 顾凌洛心乱如麻,看了眼手里的榴莲,帖子里那男的就是跪了榴莲换回的女朋友,虽然觉得不靠谱,可急病乱投医,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把榴莲搁在地上,屈膝就跪了上去。 “刘夏,对不起!” 榴莲乱滚,她赶紧上手扶着,就怕跪得不够标准,起不到该起的作用。 刘夏扭开门把手,回头冷冷扫向她,刚想来一句“永别,不见”,就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滞住了。 红木案几上,紫檀炉青烟袅袅,檀香淡雅扑鼻,顾凌洛跪在案几旁,烟絮徐徐飘过她凉白的面容,连那披肩长发仿佛都拢上一层滤镜般梦幻的虚影,黑色的修身衬衣因为弯腰扶那榴莲领口微松,颈窝锁骨若隐若现,紧绷的下颚线,微颤的薄唇,就连那水盈盈的黑瞳仿佛都带着哀求。 这样卑微的顾凌洛,刘夏从未见过。 攥在门把手的手指紧了又紧,拉了一条缝隙的门重新关上,刘夏转身朝她走来。 顾凌洛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眸底依稀有光华流过。 “刘夏……” 柔白小手递到了她面前。 顾凌洛眼角发烫,心头瞬间浮上暖意。 她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不管是同情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还在意,她就知足了。 她刚想握上她的手起身,那手突然又抽了回去。 顾凌洛抬眸,带着茫然。 刘夏高高在上俯视着她,撩起她脸侧一缕碎发挂在耳后,动作缓慢又轻柔,声音也软绵绵的,可那一字一句却残忍至极。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起我身上没钱,问你要点路费,相信你也不是那种白嫖的人,会给我的,对吧?” 嫖? 这个字听着轻描淡写,却让顾凌洛瞬间如坠冰窟。 砰! 榴莲突然滚到一旁,她的膝盖猛地砸在地上! 木地板声音很响,艾琳在厨房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怎么了?什么声……” 像是突然被扼住喉咙,艾琳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了看高高在上冷笑涔涔的刘夏,又看了看自家尊贵优雅平时说话不用“您”她都觉得是亵渎的二小姐,脸色变了又变。 这人谁啊?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居然把她家二小姐推到跪下!欺人太甚!! 火苗蹭蹭往上窜,艾琳撸起袖子就想过去,顾凌洛头也不回吩咐:“帮我拿车钥匙。” 刘夏的脚有些撑不住了,摇晃了一下,却还在硬撑着装强硬。 “不用你送,我只要车费!” 顾凌洛看了眼她的脚,声音拔高了几分,“艾琳!车钥匙!” 艾琳本想先扶起她再去拿,被她这么一高声,赶紧转了方向拿了车钥匙过来。 “二小姐,您……”这么嚣张的女人,理她干嘛? 顾凌洛抓起车钥匙站了起来,膝盖被榴莲刺硌出了一个个深坑,虽然隔着裤子看不到,可顾凌洛一向穿得单薄,想也知道肯定很疼。 “我送你。” “用不着你送!” 刘夏转身一瘸一拐往外走,顾凌洛扶她,被她甩开,再扶再甩。 艾琳在后面看的直捶手。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真想拽回二小姐让她自己滚! 她哪里知道刘夏这会儿有多委屈。 自己在家睡得好好的,突然就给挪了地方强了一晚上,顾凌洛那变态体力,她没直接死在床上已经是她福大命大。 她受了一肚子委屈,偏还不能说,不知道的还觉得她多过分顾凌洛多可怜! 她找谁说理去? 委屈,委屈的眼角都泛了泪。 刚刚还小心翼翼扶都不敢扶她的顾凌洛,这会儿突然硬气起来,也不管她怎么推拒,抱起她就往车库走。 “说了不用你送,你放开我!” “别乱动,小心脚。” “你管我!混蛋!放开!” 她的挣扎在顾凌洛这里当然是蚍蜉撼树,顾凌洛小心将她放进副驾驶座,呲哽拉了安全带扣好。 “我说了不用你送就是不用!” 刘夏扭身抠开安全带就要下车,顾凌洛微吐了口气,按住她,再度扣好安全带。 “我送你去Aaron医生家,看完脚后,你不想让我送,我就帮你叫出租。” “呵!”刘夏冷笑,“如果真想送的话,干嘛不瞬移送我回去?虚伪!” 顾凌洛探指送出一抹幽蓝光痕钻进锁眼,任刘夏怎么拽不开,这才关门坐进驾驶室。 “那边是繁华地带,到处都是人,不太方便。” 拧开车钥匙,车缓缓开出小区,刘夏自知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干脆瘫靠在座椅不动了。 -- 第250页 这都什么事?! 当初她死乞白赖追在她屁股后,她不理她,这会儿她主动放弃,她倒死活不撒手。 她知道自己别扭,可有些事,扎进心里,扎得太深,时间太久,不拔无法释怀,拔了又是连筋带肉。 她可以咬牙扒了它,可今天拔了,谁又能保证明天不会再有新的刺扎进来? 上一世,顾凌洛扎了她一次。 这一世,她又扎了一次。 好不容易捡了条命,难道还要等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扎她第三次? 下辈子的事她无法控制,至少这辈子,她不想提心吊胆的活着。 “顾凌洛。” “嗯?” 顾凌洛下意识攥紧了方向盘,既想听她说话,又怕她再说出什么再也不见之类的。 “我累了,咱们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成吗?” “好。” “我就这么说吧,我呢,早晚会死的,会转世的,转世之后一切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你呢,如果真舍不得我,那就等我转世了再来找我,重新开始什么的应该不难,这辈子,就先放过我吧,对你们来说,一辈子也就几十年,眨眼就过,很容易的。” 顾凌洛抿了抿唇,下颌线绷得有些僵硬,“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刘夏简直不能理解,她忍不住拍了下车台。 “怎么就能做不到呢?你不是都活了九万岁了吗?这区区几十年算的了什么?” 顾凌洛低喃:“成语。” “什么?” “度日如年。” “……” “俗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刘夏无语地仰头望着车顶,细长的脖颈映着车窗外交错的阳光,暖白柔美。 “那咱们就快刀斩乱麻,你杀了我吧。” 呲哽! 顾凌洛猛地一踩刹车。 幸好这次没有追尾。 刘夏淡淡望向她,嫩红的唇,一次次说着残忍的话。 “杀了我,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重新投胎转世,不记得你,就可以随你怎么摆布。” 顾凌洛脊背挺直,紧紧攥着方向盘,依然保持着开车的动作,甚至连脖子都没有动一下,目视前方。 “我从没想过摆布你。” “你是没想过,但你一直是这么做的!” 不等顾凌洛再开口,刘夏摆了摆手道:“好了,过去的就不再谈了,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别再烦我,你选吧。” 顾凌洛始终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唇角紧绷,许久,她松了刹车,继续前行。 “我不会再烦你。” 看了私人医生,送刘夏上了出租车,顾凌洛在驾驶室呆坐了很久,突然猛捶了下方向盘,眨眼消失在原地。 第103章 有人跳楼了 顾浩烟住院了。 铺天盖地的新闻争相报道。 据说是酒店电梯突然失控坠落, 她是里面唯一的乘客, 摔成重伤。 也有的说, 不是重伤, 没有那么严重。 总之, 三料视后顾浩烟因工受伤, 大批粉丝在网上自发组织了祈福活动, 遥祝爱豆尽快好转。 可即便远在他国, 依然有不少粉丝跨越重重障碍潜入病房探视,他们拍下最真实的第一手资料,疯狂在网上发布。 且不论这种行为的性质多讨厌,只谈粉丝们的感观。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虚弱的顾浩烟,她戴着氧气罩,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与平时张扬的明艳大相径庭, 微挑的凤眼柔柔地合着, 病如西子,美得让人心疼。 酒店负责人第一时间站出来负责,又是公开道歉, 又是负担一切医疗费和各项损失,勉强平息众怒。 刘夏看着新闻,挑了挑眉梢。 鬼也能被下坠的电梯伤到? 这又唱得哪出戏? 刚要退出页面, 屏幕上跳动起一串国际号码。 “怎么了小冰?” 地球村活动和世锦赛是一起的,各国选手都积极响应住了进去,时间为半年, 世锦赛结束,地球村世界大同活动也随之结束。 自打活动开始,刘语冰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每周末给家里打次电话,爸妈和刘夏轮流打一遍。 今天才周四,突然打过来,刘夏难免担心。 “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的声音有气无力,“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慌,想跟你说说话。” 刘夏微松了口气。 “马上就要开赛了,难免情绪会紧绷,多听听舒缓的音乐,放平心态,想想看,冠军只有一个,就算不是自己也很正常,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好。” 刘语冰无语道:“我说姐,你是来拔我气芯的吗?我本来挺有自信的,现在突然觉得冠军只有一个,凭什么就一定是我。” 最不会安慰人的刘夏:“……” “咳!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冠军非你莫属!那什么,你不是因为比赛是为什么心慌?” 刘语冰长叹了口气,隔着手机屏都能感受到她浓浓的惆怅。 “就是你那个朋友顾浩烟啊,她伤得挺重的。” 刘夏这才想起,浩烟的剧组也在地球村附近。 “不用担心,全世界都死光了她也死不了的。” 对面噎了下,随即传来刘语冰不满地嘟囔:“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她昨天才刚苏醒过来,我请了半天假过去探病,她情况真的不太好,话都说不清楚,全靠氧气管撑着。” -- 第251页 刘夏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顾浩烟不是人这件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总之你不用担心,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刘语冰收下了这句话,又道:“我挺害怕的,感觉国外真的不安全,还是国内好,我想赶紧回家。” 刘夏喝了口水宽慰道:“电梯这种安全隐患,国内国外都有,你也不用太……” “不是!”刘语冰突然打断,压低了声音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浩烟不是因为电梯下坠摔伤的,是被人砍伤的!” 噗! 这什么破fg!每次神转折喝水都一定会喷出来! 刘夏赶紧抽纸巾擦水渍。 “你听谁胡说的?真是被人砍伤的话,怎么不报警?” “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在车里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浩烟浑身是血往电梯方向跑去,后面有个黑影追着,等我赶紧下来跑过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失控,突然从十三楼坠了下来!” 妹妹的话刘夏是绝对相信的,难道……浩烟真碰上什么麻烦了? 可她不是鬼吗?怎么可能连区区人类都对付不了? 除非……伤她的也不是人! 刘夏心头陡然一紧。 浩烟出事了,那顾凌洛…… 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如果真的不是人,那就该趁浩烟现在正虚弱,改改和顾凌洛也都不在身边,趁机出手,哪儿可能容她好生生在医院养伤? 浩烟一向诡计多端,指不定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刘夏突然警铃大作。 “你跟顾浩烟什么时候已经熟到可以半夜三更去她酒店,还能在她车里安心睡觉的程度了?” 对面的鼻息声滞了瞬间,“呃,我该进去训练了,周末再联络,拜了姐!” 这死丫头,挂的还真快。 刘夏攥着手机,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眉心微蹙。 助理小张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喊她出去拍mv封面照。 刘夏收起手机出去,被摄影师反复折腾了一下午,终于精疲力尽搞定。 “刘老师辛苦了!” “刘老师慢走!” 自打几天前见过顾凌洛,风行的股票暂时稳定下来,总裁总算勉强保住了他的董事长地位,可股东会也只剩下他、璐姐还有一个持股不多的老员工三人,其余包括wilson在内所有的董事会成员都把股份转卖给了顾氏财阀。 总裁现在手头的股份只比顾凌洛手中的多了1.2%。 虽说风行的危机暂时过去,可刘夏在风行包括整个圈里算是出了名了。 这可不比之前的给资源出面力挺,这已经完全是拎着明晃晃的核子炮昭告天下,谁敢跟刘夏过不去,谁就等着挨轰吧! 现在不论刘夏走到哪儿,群里人都对她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倒大霉。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十八线小花邓嘉莉。 邓嘉莉也是风行的,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外地跟剧组,两人并没有碰过面。 这次风行度过危机,邓嘉莉也不知道怎么跟总裁掰扯的,总裁觉得她功不可没,在刘夏的mv里给她安排了个女主角,对她这种十八线小配角来说,已经算是力捧了。 邓嘉莉拍了几张定妆照,亦步亦趋跟上她,上去就挽胳膊,看的其他工作人员直恰柠檬。 到底是校友,就是不一样,刘夏抱了顾家大腿,邓嘉莉抱了刘夏大腿,自己咋就没个好校友呢? 刘夏自己都不知道,继浩烟改改之后,她已经荣获华夏好校友季军。 “忙了一下午累死了,夏夏这是要回公司吗?能不能顺便稍上我?” 毕竟都是同事,上次又摔得邓嘉莉卧床好几天,况且最近周围的人都不敢亲近她,瘸子里面挑将军,虽然邓嘉莉的过分亲昵有点讨厌,可总好过战战兢兢。 刘夏随口道:“你的车呢?” 邓嘉莉干巴巴摇了摇头,“别提了,我一十八线小明星,哪儿配有专属车?来的时候坐的公司的通勤车,这会儿早开走了。” “可我要捎你,她怎么办?” 她,指得是邓嘉莉的助理,也是熟人,这次刘夏可记清楚名字了,肖子晴。 五年多不见,肖子晴还是老样子,烫得笔直的离子烫薄薄盖在头皮上,本来头发就少,这么一整显得发量更感人,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肖子晴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整个色调都是阴暗的,小陈看着都比她有朝气。 邓嘉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用管她,她坐公交就好。” 身为助理,当然一切以自家艺人为先,这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刘夏点了点头,“那好吧。” 三人出了大门,肖子晴攥紧了手里沉甸甸的包带,抠得指节泛白。 正是晚高峰,车子开的很慢,走走停停,走到风峰集团附近彻底堵住,前面乱糟糟一片,交警立着警戒牌,有人不住按着喇叭,也有人下车张望。 小陈自告奋勇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拎着小短腿出去,不大会儿跑了回来,一脸震惊。 “前面有人跳楼了!满地的血!” 邓嘉莉“呀”的一声从后面搂住了刘夏的脖子,“我最怕血了!好可怕!” 这隔着人山车海的,看都没看到,怕个什么劲儿? -- 第252页 小陈尬出了满头黑线,刘夏无语地扒开她的胳膊,拍了拍被她蹭皱的肩领。 小陈接着道:“我没敢往跟前去,听他们说,好像是wait!” 拍肩的手顿了下,刘夏回头:“谁?” “wait啊!就是你同学,上次mv女主角,顾三小姐!” 桃花眼微微睁大,刘夏的手还在肩上搁着,怔了半天,突然扭身开了门,几乎是飞奔而出! 不可能!不会这么巧的! 浩烟才刚出了事,改改怎么会……不会!绝对不会! 她穿过车流缝隙,挤进人群,还没看清地上的人,就见一个女人疯了似的从风峰跑出来,跑得太快,几次险些栽倒,砰地一声扑跪到了那人身边。 那女人西装裤白衬衫,长发凌乱,举着手想抱一抱血泊中的人,却不敢,她张着嘴,颤着唇,撕心裂肺地喊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朔!风!!!!” 秘书也跟着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手足无措地安慰她。 “别急!千万别急!已经打了120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刘夏一阵头晕目眩,胃液翻涌着,却不是因为恶心,是难以名状的恐惧。 她挤出人群,走到血泊近前,歪头看着那趴在地上的人。 虽然满脸是血,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改改。 没错,是改改。 她颤着手想擦掉改改唇边的血迹,还没碰上,许轻岚突然猛地推开了她! “不准碰她!滚!都滚!!!” 救护车来了,呜哇呜哇地根本开不到近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快过来,一番紧急抢救,打了强心针,挂上点滴,这才按专业手法小心地将改改抬上担架。 急救医生看着生命体征几乎消失的改改,摇了摇头,指挥赶紧抬到车上。 许轻岚也跌跌撞撞跟着上了车。 第104章 植物人 医院里一片乱哄哄, 闻风而来的记者、粉丝、还有警察和穿梭忙碌的医护人员挤满了走廊,保安用尽办法也没能赶走粉丝, 也不好采取强硬手段,只能勉强维持着秩序。 许轻岚几近崩溃地随着推床从急诊室跑到手术室门口, 护士费尽力气也没能掰开她紧握着床棂的手。 “别影响患者手术, 快放手!” 许轻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 眼睁睁看着改改推进去了, 门就要关上了,许轻岚突然抱住护士的胳膊, 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说的什么。 “我有钱!都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护士急着进去, 也没心思安抚家属,扒着她的手斥道:“那你赶紧放手?不放手我怎么进去协助医生?!” 许轻岚放了手,摇晃了一下,颓然靠在了廊壁。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夜, 血浆一袋袋往里送, 护士几次出来报告的都不是好消息。 “情况不太好,家属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秘书把许轻岚扶到了一旁长椅, 许轻岚俯身撑着额头,手指插|进凌乱的鬓发,像是觉不出疼似的,越抓越紧。 刘夏被拦在人群外,原本是不准靠近的, 幸好她大小有点名气,保安认出了她,放她进来。 刘夏看了眼手术室的灯,走到了许轻岚跟前。 “到底怎么回事?” 许轻岚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眶通红,却生生憋着,没有一滴眼泪。 “怎么不说话?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 刘夏拨高了音量,她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担心改改,还是担心唯一还没出事的顾凌洛,也或者两者都有。 许轻岚依然没吭声。 焦灼、担忧、愤怒……难以名状的情绪突然爆发,刘夏一把按住许轻岚的肩,猛地按靠在墙上!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说啊!!!” 砰! 许轻岚陡然推开她,竟比她还愤怒。 “我怎么知道?!!我在开会!突然有人跑进来说她跳楼了!你问我!我问谁?!!!” 这是刘夏最怕的答案。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跳楼?” “我不知道!!” 一贯冷静持重的许轻岚,痛苦地弯腰抱住头,长发散乱,遮了她的脸却遮不住她粗促的呼吸,红唇仿佛都在颤。 秘书的手机响了,赶紧接了起来,一边听一边局促地看向许轻岚。 “小张在休息室发现了一封遗……呃……一封信,警察要当证物带走,他先拍了下来,是传我手机,还是……” 许轻岚一僵,猝然抬头。 “信?” “对,没有你的准许本来也是没人敢进休息室的,不过警方要勘察现场,所以就进去了,信就在枕头边儿放着,你看……” 不等秘书说完,许轻岚突然起身猛拍了拍裤兜。 手机丢在会议室了! “传你手机!” 秘书了然颌首,语速极快:“传我手机,快点!” 刘夏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直接凑到跟前看。 许轻岚并没有拦她,或者说,她已经神情恍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小一方手机上,根本注意不到她。 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寥寥一页,不多的几段字,刘夏连蒙带猜,猜出个七七八八。 就在几天前,改改被人灌醉一夜未归,许轻岚在酒店抓女干在床,垃圾桶里还有用过的小雨衣。 -- 第253页 改改百口莫辩。 许轻岚妒火攻心,将改改寸步不离囚在身边,甚至言行侮辱。 改改终于不堪忍受,趁着许轻岚开会离开,推开蓝窗跳了楼。 改改在信里反复强调自己的无辜,不惜自杀以证清白。 她清不清白刘夏不知道,可至少她知道,许轻岚想困住改改,绝不可能,不说改改不是人这个外挂,就说她顾三小姐的身份,许轻岚也不可能困得住。 除非……改改心甘情愿。 可以改改的能力想还自己清白有一千种办法,怎么也轮不上走这最糟糕的一步。 而如果她真绿了许轻岚,又说明她不够爱她,既然不够爱,又怎么会为她自杀? 刘夏不由想到了浩烟,难道真有什么袭击了她俩?那封遗书只是凑巧?也或者是袭击改改的非人类伪造的? 刘夏心乱如麻。 许轻岚不知什么时候拨出了电话,手搭额头拢着发来回踱步。 “查!给我查!把那些查过的通通再查一遍!我要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眼角灼红,声音嘶哑,惶惑不安又充满恐惧的情绪与刘夏微妙的相似。 人群中挤进来一人,黑衣黑裤黑色的马丁靴,几百年不变。 刘夏下意识转眸看了一眼,顾凌洛倒是沉稳的很,寒瞳微敛,薄唇紧抿,并没有多少情绪流露。 两人相顾无言。 刘夏不愿理她,转过头去。 顾凌洛想理不敢理,默默走到许轻岚近前。 “怎么回事?” 不等许轻岚回话,手术室的灯灭了,大门打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过去。 改改推了出来,小脸苍白如纸,头发还黏着血块儿,无声无息的简直像死了一样,输液管的控速轮滚到最上面,液体依然像是输不进去似的,好久才滴下一滴。 主刀医生出来,摘着口罩摇头。 “能不能保住命,就看能不能熬过这几天危险期,就算熬过去了也是PVS,植物人,要是家里有条件能好好照顾,三年两年或许能醒,但是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许轻岚惨白着脸听着,没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冷静的可怕。 “不管多久,用最好的药,拜托了医生!” 重症监护室不准探视,刘夏隔窗望着插|满仪器管子的改改,哈气不断喷洒拢在玻璃上,改改苍白的小脸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像是触手可及,又像是随时都会远去。 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有人走了过来,带着熟悉冷香的纸巾递到了她面前,捏着纸巾的手指软白修长,指尖是健康的粉白月牙,顺着手指望去,是熟悉的清冷面容。 “不用担心,就算死了也没关系,生命体重塑虽然麻烦,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只是碰巧路过。” 刘夏没接纸巾,手背蹭了两下眼泪,别过头不再看她。 顾凌洛缓缓撤回手,指尖摩挲着纸巾角,哑声道:“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我只是……我这就走。” 听着脚步声远去,刘夏咬唇抠着手指,突然回头问道:“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 “没事怎么会接连躺进医院?!” 顾凌洛颤了颤长睫,没有多说,只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不用担心,真的。” 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还是不想解释? 刘夏憋在心底的那句“你自己也小心点儿”,到底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漫长到不可思议,刘夏除了工作就是抱着手机,时刻关注着新闻头条,有改改的最新消息,也有浩烟的,更多的是刚开幕式的世锦赛,幸好没有出现她最怕的顾凌洛的。 改改情况很不好,半夜就发起了高烧,还有轻微的术后感染。 第二天情况依然不好,高烧不退。 第三天情况稍微好转,体温控制在了39℃以下。 第四天晚上终于退了烧,但人也拍板敲定了PVS,什么时候苏醒,会不会苏醒,谁也不知道。 许轻岚丢下风峰十几亿的项目,全程陪护,网上一片唏嘘声,还有些不懂事的嚷嚷着大橘已定。 如果这是影视剧或是之类的,刘夏一定会吐槽“什么狗血剧情”,可现实往往比更狗血,让人笑不出来。 顾凌洛说的没错,就算改改死了也不要紧,大不了重塑肉|身,可重塑肉|身至少需要百年,对只剩区区几十年寿命的她来说,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改改现在半死不活的,她的魂魄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可逆的影响? 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她一个凡人闲吃萝卜淡操得什么心?况且真论起来,改改还是她的仇人。 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新闻,刘夏累了,放下手机靠着化妆椅阖上眼。 门吱呀一声推开,整个公司,不敲门就敢进她休息室的,只有邓嘉莉一个人。 刘夏懒得睁眼,疲惫道:“什么事?” 话音未落,手心一暖,有什么温温热热的塞进了她手里。 “累了吧?我给你带了奶茶和蛋挞,喝点暖暖身吧?” 心情烦闷时,喝点甜饮的确有助于情绪舒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夏也没推辞,咬着吸管喝了口,转眸却见化妆间的门错了条缝,肖子晴阴沉沉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奶茶。 -- 第254页 邓嘉莉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笑道:“我专门让她跑去西单买的,这家最好喝,尤其是这蛋挞特别好吃!限人限量,外卖不送,只能跑去排队买。” 说罢,冲肖子晴冷眉道:“愣着干嘛关门啊?!”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隔断了那让刘夏不舒服的视线。 刘夏捏了捏手里的奶茶杯,突然没了喝的兴致,神思一转,装作随意地问道:“也不知道齐飞现在怎么样了?” 邓嘉莉打开蛋挞盒,拿出一个递给她,满不在乎道:“他那种人渣能怎么样?稀里糊涂的活着呗!也亏得他家还有点底子,不然早沦落街头了。” 刘夏咬了口蛋挞,不露声色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也是,我都是听子晴说的。” “他俩……很熟?” 邓嘉莉僵了下,吸了口奶茶道:“没有,怎么会呢,当初齐飞那么对你,全校都看着呢,子晴也特烦他!” 第105章 噩梦 刘夏戴着云白的渔夫帽坐在高大的椰子树下眺望远方, 海风拂面,浪声舒缓, 不远处工作人员的说话声空旷而悠远。 这是里苏梅岛,泰国湾的一处热带岛屿, 刘夏新曲mv的取景地。 这里很美, 海天一线仿佛世界尽头,晴空万里像是永远不会下雨, 海浪拍打着银白的沙滩, 翻滚着细碎的泡沫,小螃蟹举着钳子横行无忌, 沙滩上留下一长串爬过的足迹。 刘夏难得放空一切, 享受宁静。 邓嘉莉中场休息,拎着到脚踝的长裙过来,挨着她坐下。 自打上了飞机,这邓嘉莉就像黏牙糖似的, 比之在国内还要黏她, 简直寸步不离。 刘夏往一边挪挪,她也跟着挪挪,非贴紧了她才满意。 肖子晴拿了冰镇果汁过来, 邓嘉莉皱眉道:“怎么只有一杯?去,再拿一杯。” 转手把那杯递给了刘夏。 刘夏瞟了眼肖子晴明显绷紧的腮帮,摆手道:“我刚喝过不喝了,你喝就好。” “哎呀拿着吧,鲜榨的, 多喝点美白!”邓嘉莉硬塞到她手里,转眸瞪了肖子晴一眼,“快去啊!” 肖子晴走了,远处的工作人员围着男主角在拍,邓嘉莉撩了下耳边碎发,熟稔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刘夏忍不住蹙眉看了她一眼。 虽然平时邓嘉莉偶尔也会这样,可国内天冷穿得厚,这边却是盛夏,温热的胳膊毫无阻碍地挨在一起,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她抽了抽胳膊,没抽开,果汁还差点撒出来。 邓嘉莉也不看她,望着远处的工作人员,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黏腻。 “你的事,我都知道。” 刘夏一愣。 “什么?” “你和顾凌洛,你俩的关系。” “我俩?”刘夏凉凉一笑,“我俩能有什么关系?” 邓嘉莉斜眸瞟了她一眼,眼角眉梢明明都含着笑,却莫名让人厌烦。 “那天下雪,你俩在小桃林做的事,我都看见了。” 小桃林?! 刘夏缓慢却强硬地抽出手臂。 “什么小桃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邓嘉莉揉了揉蹭痛的胳膊,歪头托腮望着她,笑语晏晏:“别急着否认嘛,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顾凌洛太没眼光了。” 刘夏:“……” 看着那张猜不透的笑脸,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邓嘉莉:“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背着吉他流浪这么多年,就是被她伤到了。” 刘夏:“……” 不,并不是,别瞎猜。 邓嘉莉:“你也别否认,我也不是来找你求证的,我只是憋了一肚子话,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跟你说的……” 那就别说! “……可看着这碧海蓝天,突然心情开阔,就有种想一诉衷肠的冲动。” 你拿碧海蓝天当借口,给借用费了吗? “刘夏……”邓嘉莉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我喜欢你。” 刘夏下意识转头看了一圈,总有种被恶搞节目组狙击的错觉。 邓嘉莉探手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视线转到她那边。 “看什么呢?我说我喜欢你。” 跟刘夏告白的男生从小到大没断过,可女生还真是头一遭。 刘夏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她看了一眼渐行渐近的肖子晴,推开了邓嘉莉的手,没说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我也喜欢你”这种装傻话,直接一针见血。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邓嘉莉笑得柔柔的,要不是整容脸太毁气氛,看着还真有点赏心悦目。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顾二小姐,我也没奢望你能喜欢我,我只是希望你孤单寂寞的时候能回头看我一眼,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这话还真是让人感动,尤其是在这天海一色中,椰子树斑驳着树荫,海风柔柔地吹,邓嘉莉歪头望着她,白裙随风鼓动,长发扑簌在脸庞,掩映着美丽的眸子。 可惜……那眸子开过眼角。 刘夏放下一口没喝的果汁,突然笑了,笑意浅淡却添了几许释怀。 钱是个好东西,名也是个好东西,名利是多少人一辈子的追求,如果能名利双收那可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也不怪邓嘉莉剑走偏锋。 -- 第255页 哦,不对,这成语用得不恰当,应该是……邪门歪道。 刘夏起身,柔软的白沙没过脚面,迎着海风和肖子晴错身而过。 肖子晴斜眸刺了她一眼,将椰子递给邓嘉莉,声音绵软又温柔。 “刚摘的新鲜的,你尝尝。” 邓嘉莉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绕开,紧追了几步跟上刘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搂上她的胳膊,笑道:“你去哪儿?是不是洗手间?我陪你一起。” 刘夏扫了她一眼,“放开。” “怎么了嘛~”邓嘉莉嘟嘴娇嗔。 大热的天,刘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放开!” 或许是声音拔高了,也或许是语气太冷冽,邓嘉莉僵了下,讪讪地松了手。 “别生气嘛,我不挽了还不行?” 刘夏没再理她,转身离开,邓嘉莉亦步亦趋跟着她。 刘夏脚下不停,冷冷道:“别跟着我。” 身后的踩沙声真的听话的停住了,又走出去几步,海风依稀送来肖子晴模糊的声音。 “你现在不已经是女主角了?别急,慢慢来。” 是夜,万籁俱寂,刘夏冲了个舒服的澡,洗掉满身沙粒,倒进松软大床。 窗外不远处就是大海,刘夏将窗户错了个缝隙,听着潮落,看着窗帘随风浮摆,所有的芜杂烦扰仿佛都随之消散。 她摸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翻看新闻,按亮了手机又按灭了。 既然决定了不再跟顾凌洛有任何牵扯,何必还要在意她会不会出事? 顾凌洛可是鬼,真出了什么鬼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改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都丁点不担心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没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来了苏梅岛,刘夏就再也没查过新闻,最初还总忍不住摸手机,现在也只会在睡觉前摸一下。 远离顾凌洛,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困意袭来,她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呼唔—— 海风吹动窗帘,高高扬起,再缓缓而落。 床畔,几缕幽蓝星尘悄然晕闪,矫娜的身形一点点浮现。 顾凌洛站在床边,无声无息地望着熟睡的刘夏,修长的手指冰白细腻,轻轻撩起她遮脸的长发挂在耳后。 “刘夏……” 一声幽叹未落,身后突然露出肖子晴狰狞的脸! “去死吧!!!” 菜刀泛着寒光照着顾凌洛的脑袋狠狠砍下! “不要!” 刘夏猛地睁开眼,冷汗打湿单薄的睡裙。 她按了按心口,心慌得不成样子。 手机!她的手机呢?! 枕头下没有,床头没有,起身开灯下床找,床下也没有。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放在枕边的。 床上床下又翻了两遍,被子褥子全都拽了下来,依然还是没有。 怎么会不见了? 莫名其妙不见了。 刘夏突然一阵反胃,翻江倒海般难受,捂着嘴跑出房间。 邓嘉莉就住隔壁,她也顾不得半夜三更合不合适,上前接连捶门。 “谁呀大半夜的?!” 恼怒声是邓嘉莉,开门的却是肖子晴。 刘夏捂着嘴强忍着一波又一波干呕,顾不得多解释,冲肖子晴微点了下头,擦身进去,直奔床边。 邓嘉莉揉着惺忪睡眼撑坐起来,一看是她,愕然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刘夏勉强挤出一句:“能不能借我用用手机?” 邓嘉莉迟疑了一下,这才把床头手机递了过去,“到底怎么了?” 刘夏没答,快速的按开,又飞快递了回去,“解锁。” 这里的信号远不如国内,刘夏翻到浏览器,焦急地等着页面刷出来。 好慢!怎么还不出来! 她屈指咬着关节,踱来踱去,脚步沉重,暗红的地毯踩得沙沙作响。 出来了! 翻了翻,世锦赛圆满结束,改改被许轻岚接回家里,请了一班护工和两个医生轮番照顾,还有一条浩烟在医院接受粉丝探视的小新闻。 没有顾凌洛的。 她微吁了口气,过度紧张引起的胃痉挛也跟着舒服了些。 她揉了揉胃,把手机递还给了邓嘉莉,“这么晚还把你们吵醒,对不起。” 邓嘉莉接过手机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应该不要紧的。” 刘夏一怔,“什么?” 邓嘉莉也是一怔,“你不是来看顾凌洛的新闻的吗?” “顾凌洛的新闻?” “你不知道?” 邓嘉莉翻出网页给她搜,网速很慢,她一边儿等一边儿道:“就……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看到的,说是顾凌洛被不法分子袭击,重伤进了医院,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又怕你担心的睡不着,就想着……等明天再说。” 刘夏脑子嗡的一声,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不可能!我刚搜了最新新闻,根本就没有!” “有的,我骗你干嘛?” 页面刷出来了,邓嘉莉翻看着,“欸?奇怪,刚刚明明有点,怎么没了?” 她头也不抬问肖子晴,“你给我作证,咱俩不是一块儿看的吗?” 肖子晴“嗯”了一声,难得跟刘夏多说两句:“没错,我跟莉莉都看见了,上面还有照片,顾凌洛被砍了好几刀,伤得很重。” -- 第256页 刘夏一把夺过手机,连退好几步靠着墙,网页找,微博也找,各种翻找。 “没有!根本没有你们说的新闻!” 邓嘉莉和肖子晴面面相觑,“可我们明明看见了。” 顿了下,邓嘉莉迟疑道:“会不会是顾家封锁了消息?” 第106章 回国 刘夏心慌意乱, 想到那莫名其妙不见的手机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远离顾凌洛,这辈子都不要跟她有任何牵扯”, 这原本坚定的决心,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剩下不安和恐惧。 她先给顾凌洛别墅打了电话, 打了三四遍都没人接。 她也顾不得算时差,直接又给刘语冰拨了过去。 “姐你可太会赶时间了, 我这刚下飞机你电话就追来了。” 对面很嘈杂, 播报员温柔又机械化的播报航班。 刘夏强稳着心神问:“你有没有听浩烟说起过什么?” 刘语冰怔了一下,“说什么?” “就是……关于顾凌洛的什么消息。” 刘语冰更茫然了, “没有啊, 我最近忙着比赛,见面机会本来就少,回国前倒是见过一面,她也没说什么。” 回国前? 现在飞机都落地了, 这最后一面至少也是十几个小时前。 “你帮我给浩烟打个电话, 就问……算了,我自己打,你赶紧回家, 路上小心。” 不顾对面的诧异,刘夏挂了电话,不过几秒又拨了回去。 “浩烟的号码发给我。” “你手机丢了吗?我还纳闷你怎么换号了,你等下,我发给你。” 手机丢了, 是的,丢了。 刘夏心烦意乱,对面却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夏烦躁地踹了下地毯,又给刘语冰拨了过去。 “她还有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其他……我找找啊。” 刘语冰边说边翻着通讯录,声音有些远,有人在一旁催她快点,她含混地应着,“有她助理的电话,别的就没了,你要吗?” “要!发给我!” 刘语冰听出了她话里的焦急,忍住没多问,只啰嗦了一句:“忙完给我回电话,不管多晚!” “好。” 焦躁中恍惚添了一丝安慰,至少还有小冰,还有爸妈,她不是一个人。 深吸了一口气,刘夏给助理拨了过去。 依然关机! 怎么会这样?! 就算浩烟为了静养关了机,助理却是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连手机没电都是不允许的,除非…… 刘夏心头一跳。 除非是在飞机上。 对!飞机! 可浩烟还住着院,怎么会赶这时候回国? 难道说……顾凌洛真的出事了?! 不对,浩烟会瞬移,真有紧急情况该瞬移才对,坐什么飞机? 还是说浩烟真的伤得很重,连瞬移都做不到? 也或者只是单纯凑巧的和助理一块儿关了机? 脑中一团乱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刘夏反复又翻了翻新闻,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任何发现。 邓嘉莉打着呵欠,冲肖子晴使了好几个眼色,肖子晴像是完全没看见似的,始终低着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邓嘉莉急了,隔着薄毯踹了踹她,肖子晴攥了攥床单,没动,又踹了两脚,这才站了起来。 “我去隔壁睡,你们……”顿了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慢慢谈。 隔壁就是刘夏客房,她去了,刘夏睡哪儿? 刘夏这会儿哪有心思关注这些,她被邓嘉莉拽着靠坐床头,翻着新闻,心慌意乱。 还能找谁问? 和顾家关系不错的…… 许轻岚! 对!还有许轻岚! 可她没有许轻岚的联系方式。 浩烟的手机号换过,改改的倒是一直没变,她记得号码,只是……改改昏迷不醒,手机会开机吗? 刘夏也是急病乱投医,唰唰按了一串数字,屏息静听。 嘟——嘟—— 咔哒,一声轻微细响。 “喂?” 居然通了! 苏梅岛和国内时差只有一小时,这会儿也是深夜,没想到居然一打就通。 许轻岚的声音透着浓浓地疲惫。 “这么晚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对于许轻岚,刘夏没有任何想法,她和改改之间的事她并不了解,也无权评判,尤其改改跳楼的事,怎么分析都不可能是许轻岚造成的,她就对她更没有指责的念头了。 刘夏心急,虽然也听出来许轻岚很累,可还是直言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联系下顾凌洛?我一直联系不上她。” “好,我试试。” “那我不睡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就是焦急的等待,刘夏这才发觉邓嘉莉不知什么时候趴到了她肩头,冲着她的耳垂呵气如兰。 “别太着急,顾家既然还有时间封锁消息,说明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如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刘夏用了人家手机也不好态度太过强硬,尽量不露痕迹的撤开了身,下床道:“我先借用一晚你的手机,手机有锁,我也不能私自打开,保证不会乱看的,只是等个电话。” 邓嘉莉也跟着下床拉住了她,“手机可以借你,想用到什么时候都成,不过你现在要去哪儿?子晴已经去了你房间,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你再过去又得把她吵醒,她白天跑来跑去的也挺累的,你就别去打扰她了,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 第257页 肖子晴是邓嘉莉的助理,是人家的人,人家都这么说了,刘夏也不好再强硬的把肖子晴吵醒。 可让她跟邓嘉莉同床共枕,还是做不到。 刘夏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还没等开口,邓嘉莉就把她拽了起来。 “那么大的床还躺不下咱们两个怎么的?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就算真做了我也心甘情愿,来,上床睡。” 那雪夜的小桃林,的确是她强硬地推倒了顾凌洛,还……在那种糟糕的环境做了那种事,难怪邓嘉莉误解她是攻。 可这也再次暴露了邓嘉莉根本不是les,真正的les哪儿分那么清楚攻受,不过都是圈外人自己胡猜YY的而已。 刘夏烦躁,实在没心思跟她周旋,攥了攥手机道:“咱们都是同事,又是校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推荐你,你不用这样。” 邓嘉莉脸色白了白,“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想抱你大腿?” 刘夏不置可否。 邓嘉莉猛地甩开她的胳膊,后退了一步,一脸委屈。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是,我承认我的确想出名都快想疯了,可我还没到卖自己的地步!” 刘夏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有些后悔敲开了邓嘉莉的门,早知道应该多跑两步去小陈的房间借手机。 不,不对,如果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知道顾凌洛可能出事了? 她头痛心烦,邓嘉莉却来了戏瘾,说着说着竟声泪俱下。 “我要是真卖的话,早就潜规则出名了,还用像现在这样当个18线?我……” 邓嘉莉那点破事儿,全公司都知道,如果不是靠潜规则,她这非科班出身没后台没演技年纪也不小的,再加上个整容脸,顶多当个网红主播,入圈几乎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道听途说,刘夏曾深受其害,不会轻信任何传闻,哪怕听起来很逼真,哪怕顾凌洛也说过。 可不轻信不代表她想听她啰嗦,她头都快炸了,感觉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怎么才三分钟?! 她起身去了阳台,海风带着咸味铺面而来,夜竟还有点凉,她打了个哆嗦,邓嘉莉追出来接着哭诉自己的委屈,好在被风吹散了许多。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 “喂?有消息了吗?!” 刘夏几乎是秒接,还没捂到耳朵上,话已经出了口。 “我联系上了二姐的女佣,二姐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好,大姐封锁了消息,这会儿已经坐了飞机赶回来。” 磅啷! 刘夏摇晃了一下,撞到了欧式护栏。 “伤的……很重?” 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关车门声,“看样子是的,我正要赶过去,等会儿再联络。” 刘夏捂着挂掉的手机,半天才颓然放下。 记忆里,老槐树下,顾凌洛满身是血散如星尘的模样,过了一千九百年,依然恍如昨日。 她记得那次打扫完小公寓后,单独去见浩烟改改,浩烟曾说过。 【我们虽然活了九万年,几乎不灭不死,可也只是几乎而已,就连承载万物的空间都能崩裂,我们又怎么可能绝对的不死不灭? 我们也会死,顾凌洛也会死,事实上,她曾经差点死掉,要不是小五吞掉了聚福鼎大半的黑能量,这会儿,她早成了虚散的粒子。】 顾凌洛会死…… 顾凌洛也会死!! 她还在这儿等什么?等许轻岚打电话告诉她顾凌洛究竟伤得有多重?!说不定已经垂危了?! 不!她等不了!一秒也等不了! 刘夏塞还了手机给邓嘉莉,转头就跑,邓嘉莉抹抹眼泪追了出来。 “你去哪儿?刘夏,刘夏!” 刘夏敲开了自己的客房,不顾肖子晴诧异的目光,进去翻出护照证件,行李都顾不得收拾,又噔噔噔跑去小陈客房,小陈和另外两个女工作人员住一起,都被吵醒。 刘夏把房卡塞到小陈手里,顾不得也不方便多做解释,只匆匆道:“有点急事,我先回国,帮我跟导演先道个歉,回头我会再郑重道歉!” 小陈还有点儿惺忪,脑子不太反应过来,拿着那房卡傻了似的只剩一句:“什么?你说什么?” 刘夏看了眼她身后跟着起来的工作人员,推着她往里走。 “你的手机借我用用,回去给你买新的!” “欸?什么?” “手机!快!” 拿了手机,刘夏转头就走,小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来。 “你就这么回去?什么都不拿?” 刘夏已经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 【二姐被砍了两刀,一刀肩胛,一刀后背,入骨深,凌晨一点多进的手术室,现在还在抢救。】 这是上飞机前许轻岚来电说的。 苏梅岛到帝都需要转机,前前后后六七个小时,漫长的路途,刘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身体很疲惫,却越闭眼脑子越清醒,越不敢去想,眼前却又都是顾凌洛浑身是血散如星尘的模样。 终于熬到了帝都,一下飞机就接到导演的电话。 导演怒气冲冲,再怎么畏惧顾家势力也没忍住训斥。 刘夏实在没心思听他批训,应承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钻进出租车直奔医院。 -- 第258页 浩烟雷霆手段,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医院并没有记者出没。 刘夏一路跑到重症病房,病房门紧闭,怕被不相干的人看到,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许轻岚已经走了,只剩女佣艾琳和一个刘夏从没见过的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模样,线条刚毅,冷峻守礼,见了她微微颌首。 “你好刘小姐,我是杜南平,四小姐的秘书,现在协助二小姐打理生意,二小姐刚做完手术,医生说最好不要进去打扰。” 第107章 探望 千里迢迢地赶回来, 却连看顾凌洛一眼都不能,刘夏颓然坐下, 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 她勉强压抑住翻涌的胃液, 深吸了口气, 看向坐在一旁一身黑西装的杜南平。 “医生怎么说?” 杜南平在等浩烟过来,寸步不离, 尽职尽责。 “能苏醒就没事。” “那什么时候苏醒?”明知道这是个傻问题, 刘夏还是问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刘夏想起了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的改改。 难道顾凌洛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刘夏的胃突然一阵抽搐,赶紧俯身按住, 胃部痉挛已经不止是让她想干呕, 更是疼得她额角沁汗。 喉头的酸涩压都压不住,她艰涩道:“她伤的不是肩膀和后背吗?怎么会昏迷不醒?” 杜南平看了她一眼,转头面无表情直视着重症监护病房拉紧的窗帘。 “二小姐不是因为头部撞击引起的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会成为植物人?”这逻辑好像不对。 杜南平微微蹙眉, “谁说二小姐会成为植物人?二小姐只是暂时昏迷, 最迟晚上就会醒。” 原来是她误会了。 刘夏略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的追问:“这么说她没有生命危险?” “差不多是吧。”杜南平严谨道,“不过这个谁也说不准, 只能说95%的几率不会有事。” 那就好。 刘夏越俯身子越低,手握拳头抵在胃部,借着身体的重量压着,似乎舒服了点。 明明难受的喘口气都费力,她还是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受的伤?谁伤得她?”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是艾琳发现了受伤的二小姐。” 经过漫长的一夜,艾琳已从惊魂未定中静下心来,她瞟了眼刘夏,尽管还惦记着上次她欺负自家二小姐的仇,可想到二小姐昏迷前唯一嘱咐她的那句话,就算再怎么憋着气,也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有点冲。 “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当时都十一二点了,我已经睡了,迷迷糊糊听到咚得一声,特别响,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我想着上楼看看,结果刚开了客厅灯,就见二小姐浑身是血倒在楼梯边,我就赶紧打了120。” 艾琳的叙述算不上精彩,可刘夏却仿佛看到了那血腥残忍的画面,心忍不住一阵阵抽痛着。 她不敢想,如果艾琳没发现的话,顾凌洛孤零零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流一整晚的血,会变成什么样子? 杜南平道:“别墅门窗都是从内反锁的,没有任何被撬开的痕迹,小区监控也没有可疑发现,凶手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没有线索,现在只能等二小姐苏醒过来再问情况。” 话音未落,医生拿着病历板从走廊拐角过来,刘夏赶紧起身,趁着医生进病房的瞬间,往里张望了两眼。 并没有看清楚,只依稀恍到病床上微微隆起的身形。 医生例行检查了一番,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 把笔插|进白大褂里,医生道:“病人已经苏醒了,情况还算稳定,再观察一晚,没什么情况的话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不过只能进去一个。” 刘夏转头看了一眼杜南平,又看了一眼艾琳,艾琳往前凑了凑,想进去,却被杜南平拉住了。 “二小姐现在最想见的应该是刘小姐,还是让刘小姐进去吧。” 虽然不甘心,可这是事实,艾琳瞪了一眼刘夏,最终又缩了回去。 刘夏跟医生道了谢,握上门把手,咔嗒一声轻响,门错开一条缝,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推门而入,看见那个害她担忧了一路的人。 可刘夏忽然有些胆怯,说是近乡情怯,意味有些不对,可她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 她的胃还在痉挛,干呕感也并没停歇,一路赶来彻夜未眠,没有吃任何东西,头痛欲裂,非常的不舒服,这会儿又添了这突如其来的紧张。 更难受了。 一只手握了门把手,另一只手不知道该按着胃还是该揉揉太阳穴,就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见了顾凌洛她该说些什么? 既然这辈子都不打算跟她有牵扯,那现在转身离开才是最好的。 对,离开吧。 刘夏闭眼叹了口气,错开的门缝又合了回来。 杜南平问道:“刘小姐不进去吗?” 刘夏摇了摇头,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不需要。” “可是……” “再见。” 刘夏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刚走到拐角,就见王医生去而复返步履匆忙。 刘夏心头一跳,下意识顿足回头。 门阖上的瞬间,依稀听到医生在问:“怎么回事?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血压升高?!” -- 第259页 血压升高? 即便刘夏不懂医也知道,血压升高对于一个重伤病患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可医生刚说过她稳定了,怎么突然又升了血压? 难道…… 那次打扫完小公寓,她独自一人去见浩烟改改,她答应她们牺牲自己救顾凌洛,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恢复自己全部的记忆。 然而,这唯一的条件也被拒绝了,因为她们不能那么做,强行唤起记忆会对能量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她们答应不会再编造任何一句谎言,把所有一切她们所知道的,都告诉她,包括她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知道了她和顾凌洛的前世纠葛,知道了那突然枯萎的老槐树是浩烟改改搞的鬼,那个断了胳膊的倒霉男之所以会攻击她和齐飞,也是她们搞的鬼,包括那死掉后丧尸一般进了五号教学楼的司机,同样都是为了促进她和顾凌洛关系设计的。 齐飞的魂魄是她们费尽心思带到这空间的,只因为齐飞对她有刻入灵魂的执念,也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 齐飞出现在商演会场,是她们引去的,她们还帮他避开顾凌洛敏锐的五感偷听她和顾凌洛的对话。 她们等的就是顾凌洛记起一切,这样齐飞才有用武之地。 顾凌洛果然放不下刚刚被袭击过的她,化作能量体守护在她身边,只是谁都没想到,她居然能看见她。 这倒省了她们帮她开天眼的麻烦。 一切都在她们的算计中,包括编造顾凌洛是狐妖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故意怂恿她嫁给齐飞,引导她为了证明顾凌洛对自己有情,主动自投罗网被齐飞抓走。 她们算准了她的脾性,也算准了顾凌洛的。 就连她最终会牺牲自己也是她们算准的。 她们步步为营,一环套着一环,让她原本就已经冷透的心彻底冰封。 这就是她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挚友。 呵呵。 全是假的。 这些背叛对现在都她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说过,顾凌洛五!感!灵!敏! 顾凌洛会不会是刚苏醒过来,身体本来就虚弱,又听到她在外面却拒绝进去看她,一时郁气攻心所以血压升高? 会是这样吗?会吗? 护士突然推门而出,步履匆匆,没多大会儿推着医护车,带着血浆外科器械返回。 刘夏本能地追上她的步子,随着那骨碌碌的车轮声问:“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要输血?” 护士语速极快,“患者刚才突然起身,刚缝合的伤口撕裂出血,需要重新缝合。” “严不严重?!” 护士不耐烦瞪了她一眼,“本来就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又乱动大出血,你说严不严重?满被子的血!” 满被子?! 刘夏摇晃了一下。 这护士还真是她怕听什么她偏说什么。 又是一轮紧锣密鼓的急救,再出来时,医生的白大褂蹭上了几片斑驳的血迹。 他疲惫的蹭了下额角热汗,道:“家属进去看看吧,告诉她千万别再乱动了!有多少血也不够这么折腾的,这一夜工夫,她全身的血几乎换了个遍!” 杜南平谢过医生,看了眼刘夏,见她没动,这才上前要推门进去。 重症监护室一天只准许一名家属探视。 刘夏攥了攥手,上前一步道:“还是我进去吧。” 一进病房,浓浓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刘夏下意识遮了遮鼻子,原本就晕得脑袋越发晕眩了几分。 床褥薄被已经换过了,脏的堆在医护车下面的废料兜里,猩红斑驳,触目惊心。 刘夏轻摇了摇头,晃掉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的顾凌洛满身是血散如星尘的模样。 她一步步朝着病床挪去,区区三两米的距离,却仿佛万里长城,她走得异常艰难。 顾凌洛埋在薄被里,不仔细看像是根本没躺人似的,瘦弱的让人心疼。 她有多久没仔细看过她了? 她什么时候都憔悴到脸颊塌陷的地步了? 输液管垂在顾凌洛面前,暗红的血浆越发衬得她凉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死人一样了无生气。 病房略有些昏暗,走到近前刘夏才看清,顾凌洛是睁着眼的,只是太过虚弱,只能勉强睁开一点,眸中水痕驿动,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刘夏心口微窒,俯身拉住她探出薄被冰白的手,哽咽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 “到底是谁……伤得你?” 顾凌洛动了动唇,干裂的唇瓣起了皮,孱弱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你……原谅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刘夏仰头勉强收了收眼泪,她果然不该进来的,再冷硬的心肠这会儿也硬不起来了。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 第108章 吻我 顾凌洛似乎累极了, 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两口气,窗外冷光斜落, 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角浮上苦笑。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哗啷! 病房门突然推开, 护士一怔, 赶紧抬头呵斥:“不能乱进!只能有一名家属探……” -- 第260页 最后一个字咽在了喉咙里。 护士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米白的风衣, 烟红的长发, 一双凤眼灼灼如华,即便吊着胳膊虚弱到走路还要人扶着, 依然不减风华光芒万丈。 顾浩烟! 小护士眼前一亮。 她早知道病人是爱豆的亲妹妹, 可想着爱豆远在M国养伤肯定不会过来,也就没报希望,没想到爱豆不仅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她的爱豆果然人美心善, 不顾自己重伤未愈, 只惦记着妹妹,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亲情啊! 小护士热血澎湃,看浩烟的眼神几乎要满溢出星辰大海。 可再怎么激动, 她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上前拦住了浩烟。 “不好意思,重症病房只能有一位亲属探视。” 浩烟看向她,凤眼蒙着水雾,神色凄凄恹恹, 虚弱的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晕倒似的。 “拜托了,我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就是为了看妹妹一眼。” 这么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美人,换谁谁能扛得住?! 小护士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指了指刘夏。 “那,那让她先出去。”这已经是破例了。 刘夏松了顾凌洛的手,过滤掉她失望的眼神,转身道:“别为难护士,我出去。” 没等迈出一步,顾凌洛一把拉住了她! 这一动,扯到了肩头的伤口,疼得顾凌洛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沁了满头冷汗。 刘夏呼吸一窒,简直像是疼在了自己身上。 “你傻了吗?!医生不是交代过了别动!刚缝合的伤口,还想再撕裂一回?!” 顾凌洛虚弱地笑了笑,虽然一句话没说,却笑得刘夏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伸向她的手僵在了半空,默默又收了回来。 浩烟靠在助理身上,趁机对护士道:“她是我妹妹重要的人,这会儿出去怕影响我妹妹情绪稳定,拜托了,就几分钟,我跟我妹妹说几句话,很快就出去。” 小护士为难地看了看顾凌洛,又看了看自家爱豆,一个是她需要关爱的病人,一个是她精神食粮的爱豆,两人都这么苦苦哀求她(并没有),她于公于私都扛不住啊! 小护士终于弃械投降,只例行公事的说了最基本的劝告。 “如果你们坚持要留下,病人由此造成的任何状况都由你们自己承担。” 小护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助理拉过椅子让浩烟先坐下,浩烟虚弱地喘了口气,苍白的脸色比之顾凌洛不相上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夏侧了侧身,尽量不挡着浩烟的视线,也跟着追问了一句。 “谁伤得你?” 不等顾凌洛回话,浩烟又道:“还是那黑能量怪对吧?它确实厉害,伤了我还伤了改改,现在连你也没能逃过去 。” “黑能量怪?”刘夏懵然。 浩烟声音飘渺又沙哑,咳嗽了两声才道:“就是你们认知里的怨灵恶鬼。” 鬼?!还是恶鬼?! 天知道,刘夏最怕的就是这个! 她强装镇定不自然地又问:“恶鬼是什么样的?像影视剧里演得那样?” 浩烟道:“差不多,但也不完全是,黑能量怪可以是死后成怪也可以是活人成怪,只要它能吸收外界黑能量,还堵死了释放黑能量的出口,它就有可能不断囤积黑能量修成怨灵。” “那这个怨灵是鬼魂还是活人?” “是鬼魂,也可以叫做死灵,死灵少了肉身的承载,相比活灵更脆弱些,你不用太担心。” 脆弱?接连伤了你们三个的“脆弱”? 刘夏突然有些暴躁。 都这样了还说不用担心?非等出了人命再担心?! 她闭了闭眼,勉强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情绪,再三告诫自己,她们姐妹已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浩烟改改还是自己的仇人,况且自己一个凡人,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何必还要想那么多? 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可这世界往往就是这样,越不想怎样越怎样,总是事与愿违,刘夏心头堵着难以言喻的恐慌,慌得呼吸都觉得难受。 她忍不住反手攥紧了顾凌洛柔白的手。 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看着血袋里猩红的血,刘夏心头刺痛。 “失血过多,全身血液几乎换了个遍”,这是医生刚说过的,难怪她的手冰得几乎没有温度。 刘夏随身坐在床边,双手握着顾凌洛的手,不敢扯动她的胳膊,只能自己俯身凑上红唇呵气,潮热的气息不断喷洒,缓缓浸暖了那只手,也动摇了顾凌洛本来坚定的意念。 她……还要不要告诉刘夏真相? 一旦说了,刘夏好不容易才对她生出的一丝怜悯就会消失殆尽,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更加难以接受她。 可如果不说,万一有一天刘夏知道了真相…… 顾凌洛微微蜷缩了指尖,感受着刘夏掌心的温度,她舍不得这难得的柔情,却又不敢承担真相大白的后果。 只要一牵扯刘夏,她就做不到杀伐果断,只会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顾凌洛望着刘夏,刘夏也望着顾凌洛,两人各自心思百转,都没有说话,寂静的病房只剩下刘夏的呵气声,心电图监控仪规律冰冷的滴声。 滴! 监控仪响了。 滴! -- 第261页 滴液管里滴下一滴血珠。 监控仪和血滴频率诡异的一致,那滴声简直像是血珠自己滴落的声音。 浩烟瞟了眼滴液管,嘶哑地咳嗽了一声道:“我已经联络了小四,她说会尽快赶过来,有她做后盾,那个死灵算不了什么,只是……” 刘夏停了呵气,两手包着顾凌洛的手搓揉着,转头望向她。 “只是什么?” “只是小四那边也遇上了棘手的事,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 这么说,她们的危险并没有解除,那死灵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刚压下的胃痉挛再度翻腾起来,刘夏将顾凌洛的手塞进被子盖好,抬手按住胃口,拼命向下使劲儿,剧烈的按压勉强控制了痛楚。 浩烟望着她额角疼出的薄汗,红唇抿成一线,许久才叹了口气。 “那死灵虽说不会轻易伤害没有负能量的人,可它是开了智的,一旦察觉你们对我们的重要性,肯定会对你们出手。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说完早点回去,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再联络了,还有你妹妹,我跟她说了先别联络,她不听,你帮我劝劝她。” “我……” 刚说了一个字,紧闭的窗户突然旋起一股怪异的风,风卷窗帘高高扬起,盛着猩红血液的输液管也跟着不住摇晃,连同悬垂的挂钩都开始摆动。 浩烟眸光一凛,掐指祭起一缕真火,直飞顾凌洛上空! 轰唔—— 真火撞上虚无屏障,火舌窜跳,眨眼便在半空焚出一道诡异人形,那人形呲着狰狞利齿,朝着床上的顾凌洛就扑了下去! “小心!” 浩烟猛地站了起来,刚想掐诀阻拦,人形甩手一道黑气直击浩烟心口! 浩烟有伤在身躲闪不及,被撞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快……走!”助理上面去扶浩烟,却被浩烟推了一把,“刘夏,你也快走!” 浩烟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进耳膜,刘夏攥着床尾护栏,眼睁睁看着那人形张开血盆巨嘴朝着顾凌洛扑咬过去。 顾……顾凌洛!! 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搂住顾凌洛。 呼唔—— 腥臭混着热浪自身后袭来,她本能地闭紧了眼,周身神经绷到极致!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那人形猝然缠绕在她身上,如云似雾,无孔不入,争相恐后地钻入她的身体。 好难受…… 冰寒彻骨,烈焰焚心,冰火两重天轮番交替,还要那难以言喻的万蚁噬身的痛苦! 刘夏紧搂着顾凌洛,浑身战栗,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只剩下一千九百年前,老槐树下浑身是血散如星尘的身影。 不!不要!!! 刘夏周身突然腾起滚滚黑气,如惊涛万丈眨眼便让整个病房翻涌在一片黑雾中。 黑气还在不断释放,顺着窗隙门缝向外蔓延,浩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海中喝道:“刘夏!屏息凝神!收回去!” 收什么?什么意思? 刘夏头晕脑胀,耳垂突然一热,熟悉的清冷声音带着沙哑传进她的耳朵。 “吻我……” 什,什么? 她下意识转头睁眼,正对上顾凌洛半阖的眸子。 那眸子漆黑如夜,眼底蒙着一层血丝,正目不转睛望着她。 “吻……咳咳……我……” 这种话,刘夏即便智商倒退成-200也知道,正常情况下顾凌洛绝对说不出口。 除非……除非她就要死了。 顾凌洛要死了?! 刘夏脑中嗡地一声,别说收回黑能量,反而瞬间爆发了更多的煞气! 顾凌洛喘了口气,手脚虚软挣不开她的怀抱,幸而她这会儿歪头看着她,唇近在咫尺。 顾凌洛微微探头。 “唔!!!” 干涩的唇贴上刘夏柔软的唇瓣。 顾凌洛厮摩着她的唇,哑声默着聚灵诀心法,一咒一符全都诉在了她唇齿之间,再从她口中逸出,仿佛是她本人吟念。 黑能量感受到了聚灵诀的念力,翻涌的雾浪如视频倒放似的,簌地收回,全数隐没在刘夏体内。 第109章 不要脸 “咳!” 身后传来浩烟的轻咳,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撤开了身。 “伤口怎么样?有没有再撕裂?” 刘夏掀开薄被大致看了看, 并没有看到血迹沁出,这才稍稍放了心。 唇上还残留着顾凌洛厮摩过的触感, 她的脸隐隐发烫,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顾凌洛接了吻! 虽说顾凌洛是为了帮她收回散出的黑能量,可还是…… 等等, 黑能量?! 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黑能量?! 刘夏回头望向浩烟:“那些黑能量是怎么回事?” 浩烟的助理可真是心理素质强硬, 见到这么诡异的一幕没有逃走不说,居然还能保持淡定地搀扶着浩烟坐下。 浩烟摔得不轻, 托手的绷带都歪了, 她也没顾得管它,只撩了下乱发,靠在助理身上气息沉乱。 “现在情况变了,原本你是被聚福鼎吞噬的, 是受制方, 而现在你入了聚福鼎髓核,等于你吞噬了聚福鼎,是控制方。换句话说, 你现在就是聚福鼎,只不过聚福鼎没有灵智,无差别吸收黑能量,而你却可以操控自己要不要吸收黑能量。” -- 第262页 刘夏听得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吸收黑能量,还不会被黑能量影响?” “没错。”浩烟咳了两声,声音虚弱了几分,“你有髓核保护,不会受到黑能量影响。” 见刘夏似乎还有些茫然,浩烟继续解释道:“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吧。 九万年前世界迸裂之后,调节能量守恒的千重域也跟着碎裂,我们耗费了九万年才勉强拼凑出了原来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非常细碎,数量庞大,不易寻找。 这些碎片,每一片的力量都不一样,这是根据迸裂前它们原本的位置决定的。 聚福鼎是太虚的虚眼,是千重域中黑能量最浓郁的位置,所以它才有这么强大的吸收黑能量的力量。 而这力量,现在就操控在你手里。” “操控在我手里?” 刘夏突然笑了,笑意不入眼底。 她看了一眼顾凌洛,又看了一眼浩烟,神情渐冷。 “说吧,你们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不等顾凌洛开口,浩烟抢先道:“我们没想利用你什么,不然干嘛要封锁消息?” 刘夏冷笑,“对啊,我也很好奇,既然你们都封锁了消息,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浩烟目光灼灼,“这要问你自己。” 刘夏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敲开了邓嘉莉的门,看上去好像一切都是巧合,可真的只是巧合? 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做了顾凌洛被砍的噩梦? 为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失踪? 又为什么偏偏是邓嘉莉看到了封锁消息前的新闻? 试想一下,顾凌洛可是首富顾家的二小姐,是三料视后的亲妹妹,是刚刚跳楼成植物人的神秘歌手wait的亲姐姐,也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新人歌手她刘夏的网传好友! 这样一个无论怎么看都话题度爆表的人突然被砍了,就算顾家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在消息已经散布出去的情况下封锁的滴水不露! 总会有看到新闻的人,总会有人讨论,舆论的不可控性就在于,一传十十传百,除非全球断网,不然根本阻止不了消息的传播,顶多就是加入水军控制导向。 然而现在网上并没有顾凌洛被砍的消息,完全一丁丁点儿都没有!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消息传出去,邓嘉莉也不是看到新闻知道的。 之前一直处于当机状态的大脑,终于彻底恢复了运行,刘夏懂了,真的完全懂了。 她朝门口踱了两步,转身遥遥地望着姐妹俩,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冷光落在她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那曾经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汪着寒潭千尺。 “是你们让我做了噩梦!还偷走了我的手机!” “是你们诱导我心慌意乱跑去隔壁找邓嘉莉!” “而邓嘉莉早被你们收买了!” “你们借邓嘉莉的嘴告诉我顾凌洛受伤的消息,就是为了让我赶过来帮你们对付死灵!” 就算昨晚她没去找邓嘉莉,邓嘉莉也会在今天把这消息传达给她,她也一样会赶过来。 “不是!”顾凌洛急着解释,一个侧身扯动伤口,疼得满头冷汗,有重重跌回枕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让你以身涉险?!” 浩烟抿唇望着她,凤眼微眯。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该说你傻呢?还是聪明过了头?” 刘夏揪掉发圈,重新整了整有些凌乱的长发,举着胳膊绾了个丸子头,重新绑上发圈。 “傻不傻的,总归不会是为了让我接受顾凌洛演得苦肉计。” 瞟了一眼浩烟不置可否的脸,刘夏无声冷嗤。 “你们姐妹三个又是跳楼又是被砍的,闹得沸沸扬扬,如果真是演戏,那傻得可就是你们了,哦不,这怎么能叫傻呢?这也太侮辱‘傻’了,这根本就是蠢!蠢到无药可救!” 顾凌洛惨白着脸望着她,指尖抠在床帮,抠得指节泛白,眼看她转身就走,想挽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浩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凌洛一眼,冲刘夏喊道:“我知道我之前的确算计过你,可这次真的没有!生命体重塑虽然不难,可也要至少百年,我不可能拿改改的生命体随便开玩笑!” 刘夏顿了下脚。 这个顾缚槿也曾经说过,说肉身对她们这些存在了九万年的游魂来说,类似于家的感觉,有肉身,灵魂就是安稳的,用得越久的肉身适配性越强,灵魂也越舒适,所以顾缚槿非常关注她们肉身的健康。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浩烟出事,改改出事,直到顾凌洛出事,她都没怀疑过是她们的诡计。 她头也不回,或者说,怕看到顾凌洛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软,干脆就不回头。 “不管到底是不是你们的阴谋诡计,总之,现在死灵已经被我吞掉了,你们安全了,就这样,再见,不,以后都不用见了!” “没有安全!” 浩烟挣扎着起来,靠着助理搀扶,勉强走过来挡住了门。 浩烟的凤眼潋滟着真诚,声线沙哑纯挚,好像说的每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都是情真意切的真话,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就像你说的,不管这是不是我们的设计,现在要紧的是死灵,你刚才吞噬的只是死灵的一缕黑气,连分|身都算不上,它的本体非常强大,如果那么好打发,我们三个至于这么惨吗” -- 第263页 刘夏只与她对视了一秒就垂下了眼帘,探手从她腰际擦过,握住了门把手。 “你们都对付不来,我一个凡人就更不能送死了,让开。” 浩烟没动,“你可不是什么凡人,你可是太虚虚眼,可以吞噬任何空间任何黑能量,是死灵的天敌。” “所以你这是破罐子破摔,挑明了就是想利用我对付死灵了?” 浩烟苦笑:“就当是吧。” “呵!就当?” “那就是吧。” “是就是,说什么‘吧’?” “是!就是利用你!你可以置之不理,大不了就是死了肉身,魂魄它还是伤不了的!” 浩烟向来都是能屈能伸能暴躁,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态度拿捏的非常精准,几乎没人能拒绝她。 然而被她坑得差点魂飞魄散的刘夏却不吃她这一套。 “既然这样,那你还不让开?!” 浩烟也不勉强,靠着助理让开门。 刘夏开门出来,抬头就见杜南平和艾琳齐齐看着她。 刘夏眼神微动:“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艾琳摇头。 杜南平道:“没有。” 刘夏挺直了窄瘦的背,撩着碎发挂在耳后,同他们道别,转身离开。 刚才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够蠢! 就算蔓延的黑能量艾琳他们看不到,浩烟撞飞出去那么大声,他们也听不到? 她没记错的话,死灵出现时,浩烟只来得及掐了一个灵诀,第二个没掐出来就甩飞出去了。 那这声音是怎么屏蔽掉的? 显然是浩烟飞出去的瞬间祭出了结界之类的防护罩,屏蔽掉了声音。 那种生死交关的时刻,她连救自己妹妹的工夫都没有,还有精力操心声音会不会被听到? 真是笑死人。 杜南平他们在身后似乎又问了她什么,她也没听,只顾着噔噔噔往前走。 叮! 电梯门开了,她刚想往里进,就听哗啷一声房门大开声,助理高亢的嗓音隔着半条走廊都听得一清二楚。 “快!叫医生!快!!” 刘夏淡定地走进电梯,连一秒都没停滞。 叫医生不会按呼叫铃吗?咋咋呼呼给谁听呢? 电梯门轰隆隆合上,依稀听到了走廊急促的奔走声,还有医疗小推车呼啦啦响。 刘夏心头莫名跳了下。 没事的,就是做戏而已,千万不要上当! 离开的气势汹汹,可真回到家,刘夏就蔫儿了。 她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懒得洗澡懒得收拾,两天一夜没阖眼,精疲力尽,可脑子却还在机械运转着。 担心了那么久,就匆匆见了一面,说了没几句话,连顾凌洛到底伤得怎么样都没看清楚,只知道她趴躺着,绷带缠了满身。 早知道就不该浪费时间跟浩烟斗嘴,她是去探病的,当然应该多看看病人。 不对,她那也不算病人吧,怎么看都像是装的,就算不是装的,也是苦肉计,她活该! 刘夏仰躺着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 顾凌洛的唇好干,都翘皮了,居然还好意思吻她?不要脸! 脸忍不住有些发热,明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吻,只是为了收回黑能量,可她就是想骂她。 就算这次冤枉了她,上次她把她偷偷带去她家强了她总没冤枉吧? 反正顾凌洛就是不要脸! 眨眼几天过去了。 刘语冰不负众望抱了金牌,每天早出晚归,又要接受采访,又要归队听教练训诫,忙得连轴转,连一家人坐一起好好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 刘夏忽然想起浩烟那天的话。 【那死灵虽说不会轻易伤害没有负能量的人,可它是开了智的,一旦察觉你们对我们的重要性,肯定会对你们出手。】 你们? 刘夏眯了眯眼。 浩烟的“你们”明显指的是她和小冰。 什么时候小冰成了浩烟重要的人了? 深夜十二点,刘语冰终于应酬完身心俱疲地滚回家,还没等扑进大床喘口气,老姐不敲门就闯了进来,就像她不敲门就闯进老姐房间一样。 “我们谈谈。” 刘语冰咽了口口水。 第110章 深夜来电 “天地良心!我跟她真的真的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关系!我其实特别讨厌她!她这人蔫儿坏蔫儿坏, 这幸亏是个女的, 她要敢是个男的,那得祸害多少无辜少女?!” 刘语冰万万没想到, 她身心俱疲回到家, 还要面对老姐没头没脑的质疑。 浩烟虽然总爱调戏她,可从没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还总嫌弃她身材没料分不出前后, 在她看来, 不管浩烟是亲她还是抱她, 都是闲得无聊的恶趣味, 百分之二百和情爱无关。 “我跟你讲姐,我可是笔直笔直天下第一直的钢铁直女!就算她美成天仙在我眼里也……” 刘语冰视线绕了一圈,落在墙上的挂钟。 “……跟这个挂钟没两样, 挂钟提醒我时间,她提醒我清醒, 让我深刻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是老天爷赏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她那样的sexy, 所以我真的……从内而外的烦她, 真的姐!” 看刘语冰一脸的义愤填膺,刘夏总算松了口气。 -- 第264页 “希望是我多想了。” “什么叫希望?本来就是你多想了!” 刘语冰委屈巴巴地团了团被子抱住,“要不是看在她是你朋友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搭理她呢。” “那你以后就不用搭理她了,她不是我朋友。” 刘语冰一怔, 迅速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顾浩烟,包括顾凌洛顾朔风,包括她们顾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大家都知道你们关系很好。” “那是媒体炒作,我和她们不熟,我也不想抱她们大腿,尤其是顾浩烟,她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没下线,你离她远点儿。” “不熟你还这么了解?”刘语冰小声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刘夏眯了眯眼,长姐如母,妹妹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缠着她买糖吃的小豆丁。 “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刘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三令五申加重语气:“她们顾家人咱们惹不起,也不去惹,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和顾浩烟联系!” 这突如其来地转变彻底震碎了刘语冰一直以来的认知。 “你们……真的不是朋友?” “不是。” “那你离家出走那段时间,她干嘛三天两头往咱家跑?” 刘夏蹙眉,“她来干嘛?” 刘语冰扬眉想了想,“也没干嘛,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走之前托她照顾家里,所以就常过来了。” 刘夏凉凉一哂。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安什么好心? 呸! 她才不是鸡! 应该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手机呢?” “这儿呢,怎么了?” “把浩烟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刘语冰递了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我有点不明白,就算你们没我想象中关系那么好,可她真的挺关心你的,你干嘛非要赶尽杀绝?” “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刘夏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这其中的错综复杂,也不想她知道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囫囵道:“总之,她背叛了我,已经不再是我朋友。” “背叛?!什么意思?” 这个词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古代用处更广,现代主要用在爱情和友情上,尤其是爱情里的劈腿行为。 刘语冰森森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刘夏微叹了口气,神色落寞。 “都过去了,不想再提了。” 刘语冰像吞了一整箱薄荷糖,瞬间提神醒脑,所有脑细胞都开始疯狂跳跃。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老姐的神色,“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你离家出走有关?” 刘夏微微颌首。 刘语冰瞬间瞪圆了眼,瞪得兔子似的溜圆。 天呐天呐天呐! 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好了,早点洗洗睡吧。” 刘夏走了,丢下刘语冰一个人继续脑补着一场狗血大戏。 洛妹妹和少女夏相亲相爱,烟姐姐爱妹在心口难开,看着妹妹和别人亲亲我我痛不欲生。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烟姐姐终于忍不住扑倒了毫无防备的洛妹妹。 烟姐姐:hinhinhin~~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马上离开少女夏,不然我就把你已经是我的人这件事告诉她! 洛妹妹:嘤嘤嘤,不要~我这就跟她分手~ 于是少女夏失恋了。 少女夏:我爱的人居然是个跟姐姐乱来的BT!价值观崩塌! 少女夏:我最好的朋友居然抢走了我最爱的人!人生观崩塌! 少女夏:我居然还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渣男绑架了!世界观崩塌! 少女夏:我已经三观尽碎,我要背着我的吉他独自去流浪! 不对不对。 刘语冰夹着被子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浩烟这两年干嘛三天两头往她们家跑?她应该特别讨厌老姐才对。 这个思路错了,事实真相应该是…… 两姐妹同时爱上了少女夏! 对,没错,她老姐这么招人喜欢,肯定必须是被争抢的那一个! 烟姐姐日久生情:让给我!我爱她! 洛妹妹一见钟情:公平竞争!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烟姐姐很“公平”地扑倒了少女夏。 烟姐姐:hinhinhin~~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离开洛妹妹,跟我在一起!不然我就把你已经成为我的人这件事告诉她! 少女夏:我们非常相爱!我相信她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嫌弃我!你随!便!说! 于是烟姐姐真的很随便就告诉了洛妹妹。 洛妹妹崩溃不能接受。 洛妹妹:分手吧,你的纯洁已经不属于我,债见! 少女夏:嘤嘤嘤,我的朋友和爱人同时背叛了我,我三观尽碎要和我的吉他一起去流浪。 烟姐姐:啊~我最亲爱的怎么离家出走了?我好伤心,我要帮她照顾家庭以弥补我的过错。 洛妹妹:啊~失去你才发现,纯洁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一定要等你回来,重新追回你! 五年后,少女夏回来。 少女夏:肮脏的顾家人,通通滚出我的视线!我眼里只有我家可爱的小冰冰和音乐!谁也不能阻止我和小冰冰相亲相爱!谁也不能阻止我成为音乐女王! -- 第265页 少女夏:小冰冰!删掉顾浩烟所有的联系方式! 小冰冰:她好像挺关心你的,干嘛非要断绝关系? 少女夏忧郁45°角望天……花板:她背叛了我,已经不再是我朋友。 verygood!这就连上了! 刘语冰捶了下掌心。 这逻辑挑不出一点儿瑕疵,肯定无限接近事实真相,错也错不到哪儿去。 老姐真的太可怜了,以后我得对她更好点。 还有那个不要脸的顾浩烟,撩不动老姐就来糟蹋我? 我姐是你白月光,我就是那替身蚊子血是吧? 呵呵! 删了你的联系方式! 撒由你个那拉! …… 回到房间,刘夏仰身躺倒,明天一早的飞机去海南,补之前没拍的几个镜头,好好的苏梅岛拍摄就这么让她糟蹋了,刘夏挺过意不去的。 睡吧,后续拍摄好好配合。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窗帘静静垂落,没有拉严的帘缝露着一线清冷月霜。 刘夏不知不觉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嗡嗡响在床头。 她探手摸了两下,勉强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看。 来电号码一长串,末尾几个数字有点眼熟,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浩烟?! 呵呵! 掐掉。 嗡嗡—— 刚掐掉又打了过来。 她探指想再掐掉,手指已经拖着那红色挂机往上挪了,又顿住了。 浩烟不是那种大半夜吵醒别人找骂的人,难道真有什么要紧事? “你最好真有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找我,不然……” “救……” 轰咚!!! 后半句话硬生生梗在了咽喉,刘夏清楚地听到了对面风声呼啸,浩烟的那一个“救”字绝望而沙哑,那一声巨响更是惊天动地! 仄仄仄~嘻嘻嘻~呵呵呵~ 对面传来诡异的笑声,如阴风阵阵,隔着手机屏都让人毛骨悚然。 呼唔—— 梆啷! 像是什么从高空坠落,又摔得粉碎。 电话同时断线! 刘夏握着手机怔愣了足有十秒,猛地起身跑出房间,噔噔噔下了楼。 妈妈听见动静开门出来。 “这么急上哪儿去?” 刘夏突然刹住脚,也顾不得回答妈妈,转身又上了楼,冲进刘语冰房间。 “小冰!带我去医院!” 刘语冰刚死了一大批脑细胞睡下,迷迷糊糊爬起来,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丢了一脸衣服。 两人匆匆离开家,戴上头盔直奔医院!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姐?” “专心开车!” 刘语冰看着是个桀骜不驯的野丫头,却最听老姐的话,老姐没空回答,她也不再多问,鬼火开到极致,呜呜啦啦风行电掣! 一路开到医院门前,刘夏丢下一句话就往里跑。 “你别进来,在这儿等着!” 刘语冰是很听老姐的话,可不代表她没有思想,她支好摩托,紧跟着就追了进去。 绕过急诊楼就是病号楼,远远就见刘夏半蹲着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 刘语冰急跑两步过去。 “你捡它干嘛?小心扎手!” 那是个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碎片格外锋利。 刘语冰夺过来扔到一旁垃圾桶。 刘夏抬头望了望病号楼天台。 夜空幽沉,月光朦胧,仰头望去,只能勉强分辨出楼顶形状,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什么呢姐?不会是有谁想跳楼吧?” 刘语冰也跟着抬头张望了两眼。 刘夏不语,进了病号楼,先坐电梯,再换步梯,顶楼小门大开着,铜锁挂在一边儿随风摇晃。 扒着简易的铁梯爬了上去,天台的风呜呜灌着,一探头就吹散了满身热汗。 爬上去绕了一大圈,到处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刘语冰亦步亦趋跟在刘夏身后。 “你到底找什么呢姐?” 刘夏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 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刘夏赶紧回头望去,只看到灰蒙蒙的天台,线路管横在中间,还有一组中央空调在呜呜运转。 砰! 又一声。 刘夏拽了拽刘语冰:“你听见什么没有?” 刘语冰摇头,“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听到。” 话音刚落,只见半空陡然飞出一抹银光,一路带起无数电流火花,呲呲拉拉划过长空,眨眼便飞出了天台。 刘夏转头看向刘语冰,刘语冰眨了眨润黑的眼,指了指那方向。 “看着我干嘛?咱们过去瞧瞧。” 刘夏轻吁了口气,她以为只有自己能看到。 第111章 项链坠 两人快步跑了过去, 月色昏暗, 楼下的路灯又太过遥远,什么都看不清楚, 刘语冰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向下照了照。 “等等!那是什么?” 刘夏拿过手机左右晃了晃, 依稀看到乳白色的下水管道口有银光闪光。 “好像是……”刘语冰扒着半人高的水泥护墙向下探了探身,“好像是挂着个项链,你等等!” 刘语冰绕了一圈回来, 手里多了根生锈的铁丝, 她把铁丝一头折了几下, 折成一个简易的钩子, 趴在水泥护墙上往下勾,刘夏帮她照着光。 -- 第266页 “你慢点儿,不勾得到就算了, 小心别把你掉下去。” “我有那么笨……啊!” 刘语冰故意惊叫一声,吓得刘夏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赶紧抱住她猛地向后拽。 刘语冰拽得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翻倒,好不容易勾上来的项链从头顶飞过, 啪唦一声掉在身后。 刘语冰哭笑不得:“我开玩笑的, 快松开,项链飞了。” 刘夏被她吓得三魂都飞了七魄,一听这话,气得顺手拧了她一把。 “这种玩笑能乱开吗?!” “我错了还不行嘛……项链呢?飞哪儿去了?” 项链就躺在不远处,灯光恍过, 银芒细碎。 刘语冰过去捡了起来,手机光直直照过来,项链链子纤细还好点儿,恍在那项链坠上白花花一片,有些刺眼,刘夏眯了眯眼,把手机朝一边偏了偏,借着余光再看。 项链很精致,银白泛着微芒,而项链坠……不,那根本不是什么项链坠,而是一枚钻戒,钻戒简约大方,钻石切割完美,星芒辉映着银白的戒身,熟悉到让她心慌。 这…… 这不是当初她买给顾凌洛那枚钻戒吗? 她记得她把这戒指和手机一起丢在雪夜在小桃林,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是……顾凌洛捡回去的? 她捡就捡了,干嘛要串了链子挂在脖子上? 想证明喜欢她的话,不是应该直接戴在无名指上吗? 她又仔细看了看那链子,扣接处已经断裂,像是硬生生被扯坏的,幸好断裂处的金丝勾住了项链节,这才没有甩丢戒指。 刘语冰伸手想拿过戒指再看看,刘夏突然握住了手,戒指攥在掌心染上她的温度。 刘语冰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让我看看”,刘夏突然冲着空荡荡的天台喊道:“你想耍什么花招尽管耍!我来了!你出来!” 刘语冰乌润的眸子瞪得溜圆,顺着姐姐的视线环视了一大圈。 姐在乱喊什么呢?这儿除了她俩哪儿有别人? 果然,话音落下很久,空荡荡的天台还是空荡荡的天台,压根没有丝毫回应,只有夜风刮乱碎发,冬寒渐浓。 刘夏手拢嘴边又喊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出来我可走了!!” 刘语冰扯了扯刘夏的胳膊,“你小声点儿姐,一会儿把保安招来了咱们可就解释不清了。” 刘夏顺势继续喊:“听见了没?一会儿保安可就来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刘语冰无语得望着空无一人的天台,摸了摸姐姐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你瞎喊什么呢?真想把保安招来啊?” 刘夏又静静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回应。 她攥了攥手中戒指,冷嗤一声,牵起刘语冰就走,嘴里碎碎念:“这戏演的可真够逼真的,也就这一次,下次看我还来不来!” 刘语冰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谁呢姐?” 刘夏突然顿住脚,“让你删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吗?” “删了!你让我删我能不删吗?” 刘夏欣慰地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狗毛,心里最算好受了点。 “乖。”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两个保安一前一后脚步急促的正往这儿赶。 “谁?!谁上了天台?!” 刘语冰吓得赶紧缩回下了一半儿的脚。 “怎么办姐?” 刘夏也暗暗后悔不该把妹妹牵扯进来。 她自己倒还好,毕竟也就是个刚出道的小歌手,可妹妹却是拿了世锦赛跆拳道组冠军的全民选手,有多少人眼红盯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一群黑子。 怎么办? 刘夏咬了咬唇,心一横,扭头就往天台边跑。 刘语冰不明所以,赶紧跟了过去,“你干嘛?” 刘夏扒着水泥护墙向下望了望。 天呐! 这么高! 她恐高啊!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再……不行,没时间了,保安要上来了。 刘夏一鼓作气攀上护墙,不敢往下看,死死扒着边缘坐在墙边。 刘语冰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从背后抱住她,“你疯了吗?这是要干嘛?” 刘夏压低声音道:“等下保安上来,你就说我想自杀,你是来拦我的。” 刘语冰微微睁大眼,“你这……还真是好主意!可你现在是歌手,不能传出□□,还是我跳吧!” 刘语冰松了她,轻松一跃就攀上了护墙,她也不坐,就蹲在上面歪头看着刘夏。 月光自头顶倾泻,斑驳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随意扬唇一笑,就单纯美好的让刘夏想要呵护一辈子。 “你快下去!你可是国家运动员,不能传出这种□□。” “就是因为我是国家运动员,所以才更要这样,万一保安认识我,我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他们就放过咱们了。” “你这什么逻辑?认识才更可能闹大,还是我来比较好!” 保安爬上来的时候,正看到两道黑影跨在护墙边你拉我扯。 “喂!你们干嘛呢?!”保安举着电棍就过来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赶紧下来!” 杀人?! 刘夏姐妹一惊,这什么破理解力? -- 第267页 刘语冰决定先下手为强,搂着刘夏的胳膊原地转了半圈,鞋底蹭过墙头呲哽一声。 “我姐她要自……啊!” 刘夏拽着她,她没蹲稳,脚后跟一仰,整个人突然朝后倒去! 刘夏大惊失色,原本搂着妹妹的胳膊下意识搂得更紧。 “小心!” 呼唔—— 身形下坠,风声呼啸耳畔。 她本来就坐在边边身形不稳,被刘语冰猛地带翻下去! 完了!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她们几乎不约而同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刘夏临死前只剩一个念头。 顾浩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俩保安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跑到天台边往下张望。 天呐!跳楼就跳楼,一跳还跳俩,偏还是撬了天台的锁跳的!这下工作丢定了,说不得还得被扣上个玩忽职守的……欸?那是什么?! 半空中突然浮现一红一蓝两团星尘,蓦地包住急坠的两人,刹那消失在原处。 俩保安面面相觑,声音都在打颤。 “你,你看到了吗?” “我,我看到了。” “那是咋,咋回事儿?” “不,不知道……要不咱,咱回,回去吧?” “好,回,回去。” “回去谁也憋说。” “好,不,不说。” 俩保安强装镇定,战战兢兢回身,视线一抬,当即吓得差点没仰翻过去步了刘夏姐妹的后尘。 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撕开一条狰狞裂缝,细小电流呲呲拉拉沿着裂边流窜,翻滚的黑雾倾泻而出,眨眼就笼罩了整个天台! 俩保安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咽口水,也不用商量,相当默契地捂住口鼻,拔腿就冲进黑雾。 砰! 刚进楼道就听头顶传来巨响,保安哪儿敢回头,连滚带爬跑了个没影。 天台上,顾凌洛一身条纹病号服,抱着刘夏单膝跪地勉强撑住身形,赤|裸的脚掌蹭过地面,呲地带起细小碎石。 头顶裂缝越撕越大,黑色巨影铁塔一般高举煞气滚滚的利斧从天而降,劈头砍来! 顾凌洛眸光一凛,抱着刘夏跳脚躲开。 刘夏紧搂着她的脖子,还没从高空坠落中回过神来,又接连被厉鬼追杀,实在有点惊魂未定,直到血腥味充斥鼻腔,这才反应过来。 她撤身看去,顾凌洛胸前肩头透着大片腥色,隔着厚厚的背带外加病号服都能浸透,可见流了多少血! “你掉伤口撕裂了!你快放我下来!” 呼唔—— 身后气流狂涌,顾凌洛根本顾不上理她,略显狼狈地跃到一旁,寒光擦身而过,气刃刷过肩头手臂,硬生生刷裂衣袖蹭掉一层血淋淋的皮! 不等稳住身形,下一斧紧跟而来,顾凌洛冲着裂缝喝道:“快解了我的紧束!” 浩烟背着昏迷不醒的刘语冰跳出裂缝,一个收手,裂缝弥合,她并不理会顾凌洛,而是冲着刘夏急道:“快!等它聚形就不好吞了!” 顾凌洛狼狈地躲过又一次攻击,靠着护墙勉强喘了口气,浩烟将刘语冰放进防护罩,暂时绊住了死灵,可她显然不是对手,几记灵诀下来便只剩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刘夏虽不懂什么是聚形,也不知道该怎么吞噬死灵,可她却清楚的记得上次是怎么解除的危急。 她壮士断腕般猛地捧住顾凌洛的脸,探头就是一吻! 顾凌洛猝然僵住,抱着她一动不动,别说念聚灵诀了,整个人都傻了似的。 她的唇比之上次的干裂翘皮润泽了许多,刘夏原本只是贴着,可等了几秒不见顾凌洛念诀,一气之下张开贝齿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快啊!” 咬着嘴唇说话有些吐字不清,可还是成功唤回了顾凌洛的意识,她向上托了托刘夏,诡异的诀文顺着唇齿涌入刘夏口中,再从刘夏口中传出,如漫天箭雨狠狠扎向死灵。 第112章 请你保护她 死灵被无数诀文打散, 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诀文化成的巨网一网兜住! 死灵愤怒狂啸拼命挣扎, 可越挣扎巨网便收得越紧,电流火花顺着诀文自出流窜, 勒得死灵痛不欲生。 巨网一角淌下云瀑般的黑气, 划过长长云尾被刘夏疯狂吸噬。 刘夏只觉浑身滚烫,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舒展到了极致,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随着黑能量的吞噬越发浓烈。 死灵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浓黑的身形渐渐变得浅淡, 最终化作无数能量粒子被她吞噬殆尽。 顾凌洛的聚灵诀停了, 刘夏突然泄了力气差点没能勾住她的脖子。 她喘了口气, 满鼻腔浓重的血腥气。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顾凌洛身上下来,顾凌洛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浸透了猩血, 原本只是一点,现在却斑驳了大片, 触目惊心。 刘夏的心骤然刺痛,忍不住扶住她凶道:“你是不是傻?都伤成这样还抱着我干嘛?” 手臂用力才是加速伤口撕裂的罪魁祸首! 顾凌洛虚弱地冲她笑了笑,摇晃了一下靠在她身上, 霎时, 血腥味淡去许多,熟悉的冷香沁入鼻腔。 刘夏鼻尖微微泛酸,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那边顾浩烟已经消去防护罩抱起了还昏迷不醒的刘语冰。 -- 第268页 刘夏扶着顾凌洛过去,“小冰怎么样了?” “只是吓晕过去, 没事。” 也难怪刘语冰会吓晕,本来摔下高楼已经是惊魂未定,猛一睁眼又看见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扑过来,换谁都得吓个半死。 尤其刘语冰还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世界观的崩塌更是加速了她的昏厥。 几人下楼回了病房,病房一片狼藉,死灵是在病房偷袭的,顾浩烟只来得及屏蔽了声音,并没能保护好现场。 幸好这会儿是半夜,护士并没有察觉,不然大半夜的不见了病人,病房还这个样子,只怕早报了警。 浩烟把刘语冰小心地放在唯一没翻的陪护床上,外套鞋子轻手轻脚脱掉,拽了被子帮她盖好。 刘夏扶着顾凌洛坐到椅子上,伙同浩烟一块儿把翻倒的病床摆好,被子褥子拍拍铺好,这才扶着顾凌洛躺下。 病房还是很乱,可也顾不得收拾了,浩烟按了呼叫铃,医生睡眼惺忪的过来,一推门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回事?” 浩烟随口胡诌了句:“刚才开窗,突然刮了大风。” 医生抽了抽眉角。 这得是几级台风能把那么沉的备用氧气罐都吹倒?而且还是在最不容易吹到的墙角摆着的。 唉,这届病人太难带了,糟心。 剪开绷带小心翼翼掀开纱布,一看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又撕裂了,医生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气得冲口来了句。 “这都第三次了!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这么折腾,这是医疗浪费知道吗?” 刘夏看着那血糊糊一片,一口气提上来差点没压下去,她赶紧转过身去,心口堵得难受。 顾凌洛已经养了好几天了,伤口表面已经长合,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她不仅做了,还抱着个百十斤的大活人又蹦又跳又打滚的,可想而知,这次比之前那次撕裂的还要严重。 医生一边叹气一边紧急处理。 “这百分百肯定得留疤,疤还不会小了!你说你这养病养的什么?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疤…… 想到顾凌洛柔白的皮肤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刘夏心口堵得更难受了。 刘夏望着窗外幽沉的夜,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上药声,突然有些茫然。 不是已经下定决定这辈子都不和顾家人有任何牵扯的吗?为什么还要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呢? 明明有一千一万个声音在警告自己:她们可是活了九万年的老江湖,怎么可能一点小场面就hold不住?别去!去了就是上当! 她还是来了。 所有的警告都敌不过那一丝隐隐的担忧。 万一呢?万一她们不是做戏呢? 她不敢赌这个万一。 她终究还是太心软,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幸好,她阻止不了自己跳进她们的陷阱,她们同样也阻止不了她爬出陷阱。 医生处理好了伤口,连蹭破皮的胳膊也一起上了药,这才摇着头离开。 刘夏回过身来,不看顾凌洛,也不看浩烟,径直朝陪护床走去。 浩烟拽了被角盖住顾凌洛打着点滴的手,低声道:“先别喊她,我有话说。” 刘夏冷冷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碰了钉子,浩烟也不气馁,又道:“不管怎样,谢谢你救了我们。” 救? 呵! 当时她也觉得自己好厉害,随随便便就吞掉了老江湖都干不掉的恶鬼。 可这会儿冷静下来…… 刘夏顿住脚,回头打量着浩烟,视线落在了她的左臂。 “前两天还见你托着胳膊,这么快就好了?” 浩烟滞了下,背着昏暗的床头灯,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到那微挑的凤眼薄光沉沉。 “相比于洛洛而言,我肯定是好的。” 她走到她面前,缓缓撸起袖子。 那是件休闲毛衣,袖口收紧袖子却非常宽松那种,从外面看不出来,撸起才看到她手臂还缠着纱布。 刘夏看了看那纱布,没有发表意见。 浩烟自嘲低笑,“缠着纱布什么也看不见,又能证明什么?” 她扯开纱布结,一圈圈解开,露出里面的伤疤。 刘夏的眸光微微驿动了下。 伤疤横斜在手肘外侧,一看就是抬臂挡刀时砍伤的,伤疤不算长,却极深,几乎砍断整个手臂,养了快半个月才堪堪长出一层薄薄的嫩肉,刚才打斗又磋磨的红肿不堪,有些地方甚至还沁着血。 什么都可以造假,伤却造不了假。 刘夏心里五味杂陈,不管是真阴谋还是假演技,看到这样的伤口都会忍不住心软。 “既然还伤着,刚才医生在的时候怎么不顺便处理一下?” 刘夏觉得自己说多了,随即又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再找我,找我也不会来。” 她把那一直攥在掌心的项链连同钻戒搁到一旁床头柜上,依然没有看病床上一言不发的顾凌洛。 浩烟蹙眉:“这是什么?” “不知道,捡的。” 浩烟拉住她。 “刚才那是死灵分|身,下次再来肯定就是本体,我和洛洛都还受着伤,绝对打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 第269页 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陪护床银白的床头映着顾凌洛模糊的身影,刘夏心头微刺。 “好吧,允许你在危急关头联系我,只限一次。” 浩烟苦笑:“恐怕到时候我想联系都不一定有机会,这次就差点没打通你的电话。” “那你想怎样?” “这死灵是开了灵智的,它会选择更容易攻击的对象攻击,洛洛比我伤得重,这两次都是先攻击的洛洛,下次应该也是,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保护她。”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它来了可以联系我!” “我也说了,到时候不一定有机会联系,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能不能暂时搬到我们家?” 浩烟说的艰难,刘夏却听得可笑。 她甩开她的手,声线凉凉,“你也说了它是开了灵智的,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专挑我上班的时间攻击,我住在哪儿都一样。” “不一样。”浩烟虚弱地咳了两声,“你搬进我家,至少保证了晚上的安全,白天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加持过召唤诀的手链,一旦我们这边有危险,可以随时把你召唤过来。” “这不等于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吗?你觉得我会答应?”刘夏嗤笑出声。 浩烟眸光灼灼地望着她,严肃中透着郑重其事。 “事关生死,希望你能慎重考虑,现在改改还在医院躺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死灵不攻击她?” 刘夏不语,只看着她。 浩烟接着道:“因为改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留在那里的只是躯壳,她回不来,也没办法重塑肉身,只能先躲在千重域等小四回来。” 刘夏“哦”了一声,“那不挺好的吗?多安全。” 浩烟有些支撑不住,扶着受伤的手臂靠着床头柜。 “这个安全只是说魂魄不散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安全。魂魄之所以需要肉身,是为了安心,或者说,是为了安魂,没有肉身的承载,魂魄会躁动不安滋生黑能量,甚至会变成喜嗜杀戮的恶灵。” 刘夏丝毫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顾缚槿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吗?” “小四那边有麻烦绊住了脚,况且每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她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也说不准。” “你也说不准?”刘夏歪头轻笑一声,眸带讥讽,“换句话说,顾缚槿一天不回来,你们就一天不安全,我就得一直跟你们住一起护着你们。” 顾浩烟神情不变,严肃而又认真:“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可这一切不都在你吗?你不想管,一秒也不用管,你想管,小四来了也照样能管。” “的确,我说了算,我一秒也不想管。” 刘夏转身拍了拍刘语冰,连晃带摇的总算把她弄醒。 刘语冰迷迷糊糊看了一圈,手撑额头揉了揉,“这是哪儿?我头怎么这么疼?” 刘夏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回家。” 刘语冰一向最听老姐的,老姐拽她,她就跟着走,只是偷眼瞄向浩烟。 浩烟靠着椅子虚软地喘着气,手臂上的伤痕袒在空气中,嫩肉猩红,触目惊心。 第113章 对不起 刘语冰只看了一眼, 迷糊劲儿瞬间散了个干净, 连忙拽了拽老姐的袖子,“姐, 浩烟她……” “什么浩烟?你忘了吗?你根本不认识任何顾家人。” “可……” 哗啷! 猛地打开门, 刘夏不给妹妹多说的机会,拽着她就走了出去。 刘语冰不住回头张望着,肉眼可见的担心。 “她那胳膊不喊医生不行, 我去帮她叫医生。” 刘夏硬梆梆道:“她自己会叫。” “可……” 刘语冰看出了老姐心情不好, 没再提顾家人, 想起昏迷前看见的怪物, 惊魂未定地顺了顺胸。 “那乌漆墨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咱们明明摔下楼了,为什么现在好好的?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 “那是……” 刘夏突然顿住脚, 盯着走廊角落浑身僵硬,拽着刘语冰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姐?” 刘语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刘夏的视线慢慢移动着,像是盯着什么异动的物体。 “你先回家。” “什么?” “我让你回家。” “为什么?” 刘夏并不看她,视线从那走廊角落滑到了天花板, 又从天花板一路游移到了病房门口, 瞳孔骤然紧缩。 她猛地推了下刘语冰,“听话!快回去!” “可……” 不等刘语冰说完,刘夏已飞快地朝着刚踏出的病房跑去! 哗啷! 刘夏猛地推开门,屋里黑气弥漫,腥臭味扑鼻。 浩烟被一股黑雾掐着脖子按在墙上拼命挣扎, 病床上空,一道黑影瞪着铜铃鬼眼,以难以形容的诡异姿势顺着天花板几乎一瞬间就爬到顾凌洛头顶! 它张开巨嘴,獠牙狰狞,仄仄怪笑着,照着顾凌洛的脑袋猛地啃去! “不要!” 刘夏惊叫着扑了过去,那黑影顿了瞬间,突然朝她扑了过来,一口将她吞下!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腥臭扑鼻,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 第270页 耳边忽远忽近的似有呜咽声,像是浩烟在喊她,又像是顾凌洛在痛苦地呻|吟。 她顺着声音摸索前行,黑雾渐淡,她到了一处温暖的房间,床头灯晃着淡橘的光,改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自打那次在医院隔窗见过,她就再也没见过改改,有几次想来看看她,翻出了许轻岚的电话,最后又默默放了回去。 这才半个月没见,改改瘦了很多,许轻岚再怎么精心照顾,也阻止不了她脸颊的塌陷。 照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只怕就瘦成一把柴了。 刘夏不敢想象改改形销骨立的模样,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当年在帝大她们有说有笑的画面。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这件事换在她身上,小冰命在旦夕,需要浩烟或是改改的命来换,或许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在有目的的接近她们之前,她和她们并不熟悉,也没什么感情,小冰才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亲人。 她和小冰不过才短短一二十年的姐妹情,尚且如此,何况浩烟改改她们和顾凌洛九万年的感情。 她虽不能原谅她们的背叛,却也不恨她们。 不原谅和不恨,并不冲突。 并不是她圣母,只是因为……她们想救的人同样也是她想救的而已。 她缓步走到床前,对这昔日的好友伸过手去,想最后再握一握她的手,为她们穷途末路的友情告别。 指尖刚刚碰到改改的指尖,沉睡的女孩突然诈尸一般猛地弹跳了一下,凄厉的尖叫震耳欲聋! 刘夏大骇,下意识缩回了手,她碰过的改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眨眼便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了一堆腥红的血水。 刘夏怔愣地盯了数秒,像是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空气,揪着前襟大口地吸着气,可依然无法摆脱那要命的窒息感。 不! 这是幻觉! 这绝对是幻觉! 冷静一点,刘夏,你不能被死灵操控,你冷静一点!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眼前猩红的血水如空间扭曲一般,缓缓消失,眨眼回到顾凌洛的病房。 浩烟被黑雾死掐着脖子悬空按在墙上,拼命挣扎,漂亮的凤眼几乎爆出眼眶,血丝崩裂,目不转睛地盯在她身上。 【救我……】 她仿佛幻听了浩烟的求救。 这是幻觉…… 不,这不是幻觉。 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刘夏转眸瞟见了浩烟的左臂,撸起的袖子还没放下,嫩肉纵横着血迹,熟悉得让她心惊肉跳。 不是幻觉! 这念头刚跳出脑海,她人已冲了过去。 “聚灵决该怎么念?我该怎么做?!”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病房,混杂着死灵仄仄的怪笑,还有浩烟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哀嚎。 她拼命地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那黑雾看得见摸不着,不管怎么癫狂地阻拦都是徒劳无功。 浩烟痛苦地望着她,酒红的长发黏在汗湿的脸侧,眼中涌出血泪,刹那间活生生的浩烟,也化作了一滩血水。 滴答,滴答。 血水顺着墙壁流到地上,黑雾瞬间聚拢成人形,嘴大如盆,回头冲她森森诡笑。 刘夏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悲痛还是恐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死灵顺着墙嗖嗖爬到了天花板,流下一串猩红血印,直朝病床上的顾凌洛爬去。 “不!顾凌洛!快跑!!!” 话音未落,死灵铁塔一般从天而落,轰隆一声砸在顾凌洛纤瘦的身形。 血顺着床沿滴答而落,顾凌洛整个人被砸成了两截,肠子淌在身外。 顾凌洛浑身抽搐,绝望地冲刘夏伸来柔白的手,薄薄的红唇翕动着,还没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脑袋瞬间被啃掉一半! 刘夏疯了。 眼睁睁看着那她宁死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就这么被死灵生吞入腹,彻底疯了。 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幻觉?她早已混乱。 顾凌洛死了,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也被瞬间抽干! 她盯着那死灵,一步步过去,每一步都重如泰山,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她一把揪住那死灵的脖子,刚才无论如何都无法碰触的虚无,这会儿却被她的手指吸附,无论怎么撤身逃离都会被再度吸附回来。 死灵浑身痉挛,黑雾翻涌,如那孙悟空逃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被她的掌心一点点吞噬殆尽。 【嗷呜——】 随着最后一声凄惨的嘶鸣,死灵彻底消失,周围所有的一切如时光穿梭一般变了样子。 病床上的残肢腥血不见了。 墙上蜿蜒的血迹也不见了。 扑通一声,浩烟捂着脖子坠地,顾凌洛完好无损地躺坐在床头,输液管晃动在她溢满担忧的脸前。 刘夏脑中空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还残留着一丝黑气,印证了她确实吞掉了死灵。 病房门猛地推开,刘语冰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到地上。 “这门怎么回事?刚才怎么撞都撞不开,突然一下就开了。” 看到老姐好端端站着,刘语冰松了口气,可再看浩烟跌靠在墙边,瞳孔一缩,赶紧过去扶她起来。 “这么大人了,还能摔地上?你属笨的吧?” -- 第271页 妩媚的凤眼划过一抹流光,浩烟突然腰一软,歪到了刘语冰怀里。 刘语冰惊了下,赶紧搂紧了她。 “你怎么样了?我帮你叫医生。” 浩烟弱不禁风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让我靠一会儿就好,我还有话要跟你姐姐说。” 刘夏还没从顾凌洛被砸成两截的血腥幻想中回神,半举着手,怔怔地望着她,没有眼泪,也没有笑,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只是怔怔地望着。 浩烟靠在刘语冰怀里,蹭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幸好你赶回来了,那死灵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刚毁掉一个分|身,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一个。” 刘夏像是没听到似的,突然探手摸向了顾凌洛的脸。 指尖碰到一点温热的皮肤,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立刻缩了缩,又缓缓探了上去。 先是指尖一点点,再是指腹,再是整个手掌…… 她摩挲着顾凌洛幼滑的脸,温热的触感刺痛了她的泪腺,麻木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涌了出来。 顾凌洛动容,抬指轻轻蹭掉她的眼泪。 “对不起……” 刘夏动了动唇,轻声哽咽出两个字:“我住……” 浩烟微微勾唇,明明比刘语冰高出半头,却偏要歪靠在人家颈窝,还靠得美如画卷,要是让烟灰们看到自家高冷爱豆这么娇滴滴的一面,只怕会萌得嗷嗷叫。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就给洛洛办出院,你明天也别上班了,收拾收拾东西,中午之前也搬过去,我让艾琳……” 不等她说完,顾凌洛突然打断:“够了!” 浩烟噎了一下,微敛凤眼望着眉心紧锁的顾凌洛,声音微凉。 “洛洛,刘夏好不容易才答应搬进去,你可千万别犯傻。” 顾凌洛垂眸苦笑,竟有些不敢看刘夏沾着泪痕的脸。 “我不能再骗她,我做不到。” 浩烟瞠目:“你住口!你真想前功尽弃?!” 顾凌洛垂着头,长睫投下浓密的暗影,遮掩着她的神情,她像是没听见浩烟的话,自顾对刘夏说着。 “对不起……那死灵对我们来说,就像只蟑螂,根本不足为惧,是大姐趁我对她心怀愧疚,偷袭封住了我的能量,我才没法驱散它,即便这样,它也不可能伤害到我。” 刘夏的指尖明显僵了一下,缓缓撤回了摩挲在她脸上的手。 “愧疚?你对浩烟有什么好愧疚的?” “我……”顾凌洛攥紧被角,“是我打伤的她。” 第114章 改改自杀之谜(上) 刘夏微微睁大眼, “你说什么” 顾凌洛攥紧床单, 并不敢抬头看她,只哑声重复道:“是我打伤的大姐。” 刘夏不能理解:“为什么?” “我只是……太生气了。” 刘夏闭了闭眼, 是真的不能理解姐妹相残这种突变画风。 “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说变就变?” 顾凌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头越埋越深,直剩下一点冰白的额头还能勉强看到。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刘夏解释。 浩烟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这么好的解释机会自家二妹怎么就不知道牢牢抓住呢?!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妹妹,姐妹几个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 她以前勉强也算一个, 现在直接退化成了笨蛋! 看来还得她帮着出手! 浩烟微吐了口气, 打破沉默,“怎么?砍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这会儿刘夏问起来了你倒是怂了。” 刘语冰在一旁听得是满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你妹妹砍伤的?” 浩烟点头,被刘语冰扶着坐到了陪护床边, 却依然没挪开脑袋, 还靠在刘语冰身上。 “没错,就是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好妹妹, 我帮她她还嫌我多事, 拎着水刀砍了我一路。” 刘语冰掏了掏耳朵,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过以她对顾浩烟的了解,这女人的确属于特欠揍的类型,她能完好无损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绝对是因为家里有矿别人只能忍气吞声。 “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你妹妹气到拎刀砍你的地步?” 浩烟瞟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顾凌洛, 又瞟了一眼目不转睛望着顾凌洛的刘夏,刻意微挑了声线,让原本该是带着谴责的解释平添了几分轻佻的逗趣。 “我半夜爬了你家阳台,把你姐扛到了我妹床上,然后你姐很生气,我妹就拎刀来砍我咯。” 刘语冰抽了抽眉尖,突然从床中间挪到床尾。 浩烟早有防备,刘语冰撤走,她却并没有因为失去了枕靠而踉跄甚至趴俯,依然保持着靠躺的姿势,慢慢坐直身形。 刘语冰水润的眸子瞪得溜圆,像只愤怒的小狗崽,汪汪只想上前咬死这欺负自己老姐的渣渣! “咱俩绝交了!绝交!听见没顾浩烟!!!” 顾浩烟微微一笑,明眸晕着微光,像是老母亲看着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 “乖,别闹,我这也是为了你姐好。” 刘语冰突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请别用爱的名义操控我……姐!” “我这不是操控,我是推波助澜。” “那你妹也不是砍你,你妹是想让你清醒清醒!” 两人一人一句斗个不停,刘夏像是没听见似的,撩起顾凌洛脸侧的一缕秀发送至鼻尖。 -- 第272页 冷香扑鼻,熟悉到让她眼角发涩。 “你突然跟我说这个,是想证明那晚的事不是你的错,还是想证明你爱我爱到连你妹妹都能砍了?” 顾凌洛头垂得极低,长发滑落两侧,露出细长的脖颈,白皙细腻的根本不像个九万岁的老江湖,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我……” 就像刘语冰说的,解释等于掩饰,顾凌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白,“我”了半天依然没有下文。 刘夏突然转了话锋:“浩烟是你砍伤的,那改改呢?也是你推下楼的?那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顾凌洛终于找到了自己能答的话,微微仰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不是,改改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跳?别说是被许轻岚误会一时想不开什么的,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不想解释就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小冰,我们走。” 刘夏这辈子都没这么雷厉风行过,说走转身就走。 顾凌洛慌忙拉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她的眸子水光莹莹,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不是不想解释,只是解释起来很复杂,我怕说得太久耽误你的时间,你别走,我现在就解释。” 怕刘夏甩开她走掉,顾凌洛半秒都没停顿,直接就解释起来。 “九万年前,世界崩裂,改改和我们一起被甩出空间,我们倒还好,并没有什么严重损伤,改改却因为适应不了突然转变的粒子流,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当时我和大姐她们也只是刚死的游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拽着她的手,扯住她仅存的一点意识。” 第115章 改改自杀之谜(下) 顾凌洛的声音娓娓动听, 用尽量简洁的词句将一切解释的清晰明了。 改改九万年前便灵魂残缺, 全靠其余四姐妹紧紧扯拽着她,这才没有魂飞魄散。 她们在虚无中飘荡了不知多少年, 慢慢积攒着能量, 直到浩烟第一个学会了怎样在虚无中自由活动,并把这技能命名为神行决,这才带着大家四处寻找落脚点,找到了那个可以承受她们生命之重的千重域。 在她们所谓的九万年,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九万年, 而是从千重域开始算起的。 改改因为残缺, 悟性很差,所有灵诀都是其他姐妹领悟后一字一句手把手教给她的,即便这样,她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其实能力差点也无关紧要, 改改有足够漫长的岁月可以慢慢进步, 况且,即便她是姐妹里最差的, 依然是其他空间守护者无法超越的。 只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很快发现,改改在一点点改变,从原本的胆小怯懦变得越来越残忍狠辣。 这种残忍不是通过杀戮表现,而是比杀戮更可怕的诛心。 其他人发现被黑能量控制的普通人,宁愿杀人也不会伤害对方的魂魄。 可改改却不, 她往往瞄准对方最在意的软肋狠狠碾刺,几乎每次都把对方逼到魂飞魄散的边缘。 浩烟劝她不要赶尽杀绝,是个人都会犯错,很多被黑能量蛊惑的人其实本质并不是坏人,真正坏到骨子里的只是极少数。 改改却不以为然。 她认为,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做错的后果,非黑即白才是这世界该有的规则,不需要中间的灰色地带。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三观,谁也不能强加给谁,浩烟她们见劝不动也就放弃了,只是尽量不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避免不可挽回的错误发生。 可错误还是发生了。 一个男人因工作的不如意,被黑能量趁虚而入,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上司,自己扶摇直上坐上了上司原本的位置。 男人原本只需要接受人类法律的制裁就可以了,黑能量会在他坐牢以后,随着他的悔恨慢慢消散。 可这男人很有手段,他成功择清了自己,躲开了应有的法律制裁,黑能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囤越多。 通常处理这种情况,要么联系上面的人将他绳之於法;要么不管他能不能承受住,强行抽走他的黑能量,让他神智受损变一世痴呆。 第一种是顾凌洛和帮顾凌洛承担一半黑能量之前的小五常用的手段,比较温和,耗时较长。 第二种则是浩烟和小四常用的,比较无情,耗时最短。 以上不管哪一种,都不会伤害到男人的灵魂,坚守了一世事一世毕的原则。 可这事偏偏撞到了改改手里! 改改选择了第三种方案:踩准软肋,诛心损魂,手段残忍,耗时中等。 这是改改一贯的作风,原本姐妹们已经习以为常,可这次却与之前有些不同,这男人的软肋是他的孩子,一个年仅三岁的小萝莉。 为了让男人痛苦,改改百般折磨那小女孩,直逼到男人活活捅死了自己,死后魂魄还不得安宁,差点魂飞魄散。 而那无辜的小女孩也因不堪折磨死掉了,魂魄经久不肯投胎,最后还是浩烟耗费了许多能量才帮她重新转世。 浩烟她们斥责改改不该牵扯无辜,改改却满不在乎。 “杀人犯如果只是抵命,那被杀的人岂不很冤?杀人犯就该付出比抵命更多的代价才对,那小女孩是他最在意的软肋,原本的确是无辜的,可她既然享受了杀人犯的疼爱,就该承担这份疼爱背后带来的风险。” -- 第273页 改改的谬论总能堵得人哑口无言,要想好久才能想出无懈可击的反驳,可等你终于能反驳她时,她又会怼出新的谬论让你再度无言,周而复始。 这事发生在大约一万年前,那时的小五还是那个单纯羞涩的小女孩,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她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第一个发现了改改可能有严重的情感缺失。 改改表面还是她们熟悉的那个软萌逗趣的小女人,可实际上却像个只会按照特定程序运行的人形机器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改改越来越程序化,就连原本无法撼动的姐妹情都有了数据化的趋势。 小五曾问过改改:“为什么大姐的话你还能听进去点儿?二姐的话你就不怎么听?” 改改一脸正色回她:“大姐帮我收拾了169次烂摊子,前后输送给我6尊能量,并且教我灵诀的总时长为1622年。 而二姐帮我收拾烂摊子的次数只有152次,其中6次还是和其他人一起的,前后输送给我的能量只有3.9尊,教我灵诀的总时长虽然有1806年,可综合来讲,大姐的亲情值更高,我更应该听大姐的。” 小五愕然:“这还可以数据可视化?那四姐和我呢?” 改改道:“妹妹本来就应该听姐姐的,哪怕你们的亲情值超过了大姐也要长幼有序。” 难怪小四小五劝告改改,改改从来不听,原来她脑中早有了这样的认知程序。 在这么发展下去,只怕最后残留的姐妹情也会被所谓的程序消磨殆尽。 浩烟她们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是为了保住人性,也或者是为了让改改拥有更强大的能力,找回灵魂碎片势在必行。 当年的她们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怎么找碎片,可如今却都是个中老手,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 碎片不难找,难的是破碎丢失太久,早与其他人的魂魄黏合,想没有伤害的分开非常困难。 浩烟她们翻遍了千重域的漏机阁,那是囤积了整个世界所有玄妙讯息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 让改改的魂魄附着在灵魂碎片寄主身上,简单来讲就是在不赶走寄主的情况下夺舍。 这样一来,只要设法激发灵魂碎片的共鸣,碎片便会认出本体,自发回归。 然而这种回归是在不脱离寄主的情况下进行的,碎片会本能的想要连接寄主和本体,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改改不仅不能恢复灵魂的完整,反而还连累寄主不能顺利转世。 要想让碎片舍弃寄主只投奔主体,除非两个魂魄在不同的生命体内。 可如果一开始就在两个不同的生命体内,灵魂共鸣根本无法进行。 而如果先夺舍引发灵魂共鸣,就不可能在有效时间内离开再转变成另一个生命体。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浩烟想到了命定之人,也就是那唯一一个和改改生物波长相同的人。 只要找到这个人,让他代替改改夺舍,碎片就会误认为他是本体,从而发生灵魂共鸣,这时改改再靠近,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方法是敲定了,万事俱备,只欠命定之人这个东风。 浩烟她们花费了整整一万年才找到了这个人——许轻岚。 为了让许轻岚心甘情愿帮改改,她们想了很多办法,可几次试探后发现,完全没用,许轻岚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绝对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帮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就只能走下下策。 让许轻岚爱上改改,让许轻岚心甘情愿。 刘夏的疑问终于在这里得到了解答。 那个灌醉改改丢进酒店的人究竟是谁?是改改自己。 那个被抓女干在床的男人也是自己人。 这是一出戏,处心积虑酝酿了整整六年的戏。 原本改改是想推迟些时间,等顾凌洛和刘夏和好再实施计划。 可恰好顾凌洛一怒之下打伤了浩烟,改改便想趁机开始计划,让刘夏误认为一切都和死灵有关,再锁了顾凌洛的能量,放任死灵打伤她,彻底击垮刘夏最后一道防线。 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可怕的重伤,对她们而言并不算什么,只要小四出手,分分钟恢复如初,不会有丁点后遗症,更不会留疤。 计划如期望中那样顺利进行,如果顾凌洛不揭穿的话,刘夏搬进别墅,要不了多久就会在浩烟的推动下和好如初。 而许轻岚深爱改改,本就因为改改的跳楼悲痛欲绝,再得知自己误会了改改,更是死的心都有了,这时候任何一颗救命稻草都可以让她奋不顾身。 “所以,你们不仅对我狠,对许轻岚狠,你们对自己也很能下得去手嘛,呵呵~” 刘夏笑了,笑得浑身颤抖,笑着笑着捂住了脸。 “求你们放过我吧,就这一辈子,区区几十年,求你们了!” 第116章 我真羡慕你 “好。” 踩着顾凌洛这淡如云烟却重如生命的承诺, 刘夏离开了。 刘语冰听得云山雾罩, 拼命运转着可怜的脑细胞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夏神情恹恹,没心思解释, 她也不好问, 只能力所能及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原本以为就顾浩烟一个不是东西,没想到她们顾家上下全都不是个东西!断交!这个必须断交!你放心姐,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再理顾浩烟那个渣渣!” -- 第274页 刘夏木然地爬上床盖上被子,太阳穴跳凸着, 脑中嗡嗡作响, 疲惫地闭上眼。 “不早了, 睡吧,” 刘语冰抿了抿唇,小孩子似的踢了下脚尖,虽然有一大堆问题想问, 可还是乖乖道:“那好吧, 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谈。” 一夜无眠, 天还没亮刘夏就急匆匆出了门, 直奔机场。 这次海南之行,只有她和摄制人员,邓嘉莉和男主的部分已经在苏梅岛拍完了。 两天行程算不上宽裕,她一头扎进工作中,紧张又忙碌,根本无暇想太多。 回来时是上午九点多, 刘语冰已经去队里了,家里空荡荡没有人,她一口气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随便泡了碗泡面,也没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叮铃铃。 门铃响了。 刘夏不想动弹,没理会。 嗡嗡—— 这次是手机。 刘夏抱着泡面桶,斜眸瞟了一眼。 屏幕跳动着中规中矩的【邓嘉莉】三个字。 刘夏微微蹙眉。 她原本以为她和邓嘉莉心照不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搭理谁再好不好,没想到她还敢主动跟她联系。 刘夏没接。 电话断了,门铃再度响起。 “刘夏,我知道你在,我是邓嘉莉,我找你有点急事!” 刘夏揉了揉眉心,她就是想躲躲懒,假装自己没在家,就这么难吗? 无奈地起身开门,不能让她吵到邻居。 门一开,邓嘉莉轻吁了口气,弯了弯嘴角,奉上一个温温柔柔的笑。 “对不起,我知道你刚下飞机没多久,不该来打扰的。” 这没诚意的道歉让刘夏更烦躁了几分。 “有什么事?” 邓嘉莉指了指不宽的门缝,“不请我进去吗?” 刘夏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不太方……” 最后一个“便”字还没出口,邓嘉莉已经毫不客气挤了进来。 “哎呀!你怎么吃泡面?这很没营养的!” 邓嘉莉浮夸的演技还不如个群演,她还没点儿自知之明,翘着指尖装着纯情,让人恶心。 刘夏的修养勉强控制着她的情绪,冷冷道:“有事快说,我很累。” 邓嘉莉赶紧过来搀扶她,“累了就赶紧坐下歇歇,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刘夏甩开殷勤的她,“这是我家。” 别一副好像你才是女主人的姿态! 邓嘉莉听出了画外音,尴尬的嘴角的笑都快撑不住了,她局促地十指相扣站在一边,再没了刚进门时的张狂。 “那个……我这次过来,是来道歉的,我……” 道歉?就你这硬闯进来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讨债的。 “不用说了,我原谅你,请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家,我要午休。” 邓嘉莉委屈地扁嘴望着她,“我又不傻,看得出来你还没原谅我。” 刘夏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既然看出来了,那就别在这儿烦我。” 邓嘉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微微蹙眉,“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这样已经很客气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除非你不想在圈里混了。” 刘夏这当然是狐假虎威,以她才刚出道的身份,想收拾一个混圈好几年的老油条,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没关系,邓嘉莉已经成功被她震慑住了,她脸色苍白地望着她,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是真的……喜欢你。” 刘夏冷笑,斜勾的唇角充满嘲讽。 “给你三秒钟时间,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3……” “2……” “1!” 邓嘉莉脸色变了又变,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的难看,她舍不得刘夏这条大腿,垂死挣扎。 “你是不是知道了新闻的事?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可我只是个没后台的小明星,根本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拿我全家威胁!我实在是……” 威胁?只怕你是激动的恨不得多给你几次帮顾家做事的机会。 刘夏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边翻通讯录边懒洋洋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珍惜……啊~找到了,顾影后的电话。” 邓嘉莉僵站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她口里的顾老大是谁,惊得拔腿就往外跑。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你别打,千万别打!” 刘夏原本也不想蹭顾家的名头,可这邓嘉莉实在太烦人,何况,就算她不蹭也摆脱不了早就贴在她身上的【后台顾家】标签,这种芝麻小事蹭一蹭也无妨,不必那么死脑筋。 本来就不想吃的泡面,这会泡过头就更不想吃了,刘夏收拾了下桌子,抬步上了楼。 明天才回公司,再补个觉吧。 刚推开卧室的门,手机又嗡嗡震了起来。 这烦人的邓嘉莉,看来还是威胁的不够! 她摸出手机,刚想再吓唬吓唬她,让她以后打死不敢靠近她十米以内,却不想,屏幕跳动的是【许轻岚】三个字。 刘夏有些意外,她和许轻岚并不熟,第一次对话是在医院,第一通电话则是苏梅岛打的那通,当时她还不知道她的手机号,打的是改改的手机,她的手机号也是从苏梅岛回来刚存的。 -- 第275页 在没听到顾凌洛解释前,她对许轻岚没什么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稍微有点厌恶,毕竟改改的跳楼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知道了所有真相,再看这个人,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感伤。 电话并没有接多久,许轻岚只简单问了下她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见个面? 刘夏原本想约在外面,可想了想,外面人多眼杂,她现在实在疲于应付狗仔,还是家里更放心点。 许轻岚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就响了,简直就像原本就在附近似的。 刘夏下楼开了门,焦糖色的连帽卫衣拖着两条长长的帽带,因为胸前弧度的关系,帽带滑到两侧,随着走动微微摇晃。 许轻岚拎着明显是在附近买的水果站在门口,一看她这身打扮,怔了下,这才迈步进来。 “打扰了。” “我家就我自己,不用这么客气。” 刘夏摆上专门翻出的老爸常喝的茶叶泡的茶,没有像当年那样傻乎乎拿冰红茶饮料招待客人。 “你才是不用这么客气,我……抱歉,我现在有点儿心急,能开门见山的说吗?” 几丝乱发滑落脸前,有些挡眼,许轻岚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期翼地望着她,眸中血丝层层,掩不住的疲态。 刘夏看了眼她精致的妆容,不难想象,如果不是粉底遮着,她眼下睡眠不足的青影会有多严重。 刘夏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不打算出门,所以她也没化妆,大概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随着许轻岚坐下,虚软的沙发陷下浅浅的坑。 许轻岚修养很好,明明已经迫不及待,却还是等她坐定了,这才再度开口。 “你妹妹刘语冰中午找过我,说了一些不是很明白的话,我本来想直接找大姐……顾浩烟问清楚,可想了想,还是先问问你。” “什么?!”刘夏一下子挺直了背,“你说小冰找过你?” “对,就今天中午,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昨天就已经约好了。” 刘夏无语扶额,刚刚好受点的脑袋再度嗡嗡跳痛。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她就少交代了这么一句! 这事可牵连了改改几万年的计划,万一就这么被毁掉,谁敢保证顾家人不会迁怒到小冰身上? 许轻岚白手起家,坐拥亿万资产,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了她的不愉快。 她略一沉吟,道:“其实,你妹妹的叙述能力还不错,我已经听了个大概,知道这一切都是朔风她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让我心甘情愿的帮她修复灵魂。 我来找你,也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想问一下,她们究竟是什么人?这光怪陆离的,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世界观。” 刘夏头痛,不止生理,心理上也痛。 既然许轻岚已经知道了最不该知道的,那其他就算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刘夏把她所知道的简单扼要说了遍,许轻岚认真听着,眉心微锁,红唇抿成一线,唇上一点朱砂小痣,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看就会情不自禁被它牵引视线,就连对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的刘夏也觉得这朱砂痣格外的性感诱人。 刘夏的视线从那朱砂痣上移开,最后总结陈词。 “……总之,她们是活了九万年以上的非人类,按传统说法就是开天辟地的老神仙,她们要想利用你,你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劝你接受这一切,起码事情结束后,你还能换点儿清静。” 许轻岚垂眸轻笑了一声,苦涩弥漫。 “这是你的心得体会吗?” 刘夏一怔,“什么?” “我听你妹妹说,因为你跟我一样被顾家人骗得很惨,所以她才将心比心,专门跑来告诉我真相。” 刘夏觉得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好你个死丫头,真是什么都敢到处乱说!你给许轻岚通风报信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稍带着卖我的惨?! 她无奈颌首道:“对,算是心得体会吧,其实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挣扎,只有一切顺着她们来,才能把痛苦降到最低。” 许轻岚垂眸不语,刘夏端了茶杯递给她,她看着杯中沉浮的褐色茶叶,许久才叹出一句。 “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刘夏抿了口茶,老爸总说这茶好,先苦后甘,可她都接连喝了好几口了,只有苦,哪儿来的甘? 不喝了! 她伸手放茶杯,那边许轻岚也放茶杯,她嫌茶苦,只喝了几口,还剩大半,而许轻岚的却已经见了底。 许轻岚看了眼她摇晃着薄光的茶水,都已经搁到底的茶杯又拿了起来,一口喝光了自己最后剩下的茶。 刘夏赶紧拦她:“别喝了,有茶渣,我再给你倒一杯。” 许轻岚倒扣着放下那已经空掉的茶杯,唇上水痕润泽,摇了摇头,示意不喝了。 “你不是问我羡慕你什么吗?” 第117章 雪藏 许轻岚望向刘夏, 眸中云蒸雾绕。 “我羡慕你至少是被爱着的, 顾凌洛宁愿功亏一篑也不想骗你,而我……” 她苦笑一声转开视线, 眸底水光闪过。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朔风对我没多少感情, 可我总乐观地想,今天攒一点,明天攒一点,日积月累, 总有一天她会真正爱上我, 可结果……六年……呵呵……我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 第276页 许轻岚起身, 眼角泛红,冲她微微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聚。” 她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唇角的苦笑飘渺的像在云端。 “我第一次见朔风的时候,她也穿着这么一身焦糖色的卫衣, 帽上带着两只小鹿角, 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这么一说,刘夏想起,改改确实有那么套小鹿装,焦糖色为主,衣前有一块儿白肚皮,软萌又可爱。 刘夏拽了拽帽绳, 微叹:“这还真是不凑巧。” “不,我觉得挺好的。” 许轻岚身形颀长,婷婷如玉,遥遥地望着她,看似纤纤弱质,可神色却坚强的让人不敢小觑。 “不管知不知道真相,我的选择都一样,就像那杯茶,我已经喝到了底,不管剩下的茶底有多少茶渣,我都得咬着牙全部喝掉。” 咔哒一声,房门轻轻合上,许轻岚走了,她神色平静,自改改跳楼以来,第一次这么平静。 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她摸出手机拨给了浩烟。 “你不怕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对面的浩烟觉得好笑,“怕什么?” “做了这么多卑鄙无耻的事,不怕遭报应吗?” “这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报应,即便真有我也不怕,为了重要的人,做什么我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那刘语冰呢?” 浩烟怔了下,“关她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这么对她姐,不怕她恨你?” “喜欢?只是觉得她比较有趣而已。” “是吗?”许轻岚不置可否,“见面谈吧。” 挂了电话,电梯也到了,许轻岚迈步进去,听着轰隆隆的关门声,疲惫地阖上眼。 朔风…… 你不爱我是吗?只是想利用我是吗? 就算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我也会让你知道,上了我这条船,就没有那么轻易下去的道理。 -------------------------------------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刘夏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悲凉,却体会到了它的无奈。 她没有挤兑邓嘉莉的意思,可见风使舵的工作人员却看出了她刻意的疏远。 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boss耳朵里,boss大概是觉得邓嘉莉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榨不出多少油水,还得罪了她这个有后台的,不如直接舍弃。 小陈兴高采烈地告诉她邓嘉莉被雪藏时,她还愣了半天。 “什么雪藏,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她原本排的几个试镜全撤了,平面广告也换了人,要不是mv已经全部拍摄完毕,你的女主角肯定也得换。” 刘夏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小陈眉飞色舞道:“这不挺好的吗?之前她一直千方百计抱你大腿,好多人都看不惯,我也看不惯,她要是真情实意也就算了,可她就是个绿茶婊,表面好姐妹,背地里跟她那个小助理不知道说了你多少坏话!” “你怎么知道的?”刘夏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圈里最忌讳的可就是以讹传讹。” “我亲耳听到的!就前一段,你去海南补拍刚回来,邓嘉莉跟她那小助理骂你……” 小陈突然住了嘴。 “骂我什么?” 小陈收拾着化妆包,扭扭捏捏半天才哼唧出一句:“太难听了,我学不来。” 她不这样,刘夏或许还没什么兴趣听,她越是这样,刘夏越好奇。 “你说吧,我不怕难听,我更怕吊胃口。” 小陈赶紧摆手,“不不,我哪儿敢吊你胃口啊,我是真说不出口。” “你不说是吧?”刘夏挑眉,“那……这个月的奖金……” 助理的工资有的是艺人发的,有的是公司发的,像刘夏这样素人出身的,一般是公司配备的助理,自然也是公司给发工资。 虽然明面上是这样,可有些艺人私下也会给助理一些额外的奖金,一是感谢助理辛苦,二是拉近彼此关系。 刘夏从来都不是个抠门的人,而且的确也觉得小陈很辛苦,所以总会额外给她点奖金,虽然不多,可对工薪阶层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小陈只犹豫了一秒,果断甩掉了节操!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好,不生气。” 刘夏突然有种最好不要听的预感。 小陈偷瞄着她,“那我可说了?” “说。” “其实……我也知道邓嘉莉说的是假的,她说……说你是爬了顾二小姐的床才有了今天,说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说你自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只不过那啥卖的比较好,还敢跟她甩脸子,早晚有一天也得让人给甩了。”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就多余这好奇心。 只要一牵扯顾家人,尤其是顾凌洛,她就浑身难受,哪怕只是提一提名字都难受。 刘夏冲小陈勾了勾细长的手指,小陈赶紧靠了过来。 刘夏笑意绵柔,声音也很软糯,就连眼神都是温温润润的,可偏偏让小陈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陈啊。”刘夏拍了拍她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任何和‘gu’同音的字,‘ling’也不行,‘luo’也不行,‘haoyan’……算了,就那三个音吧,记住了吗?” -- 第277页 “记,记住了。” 刘夏靠坐回椅子上,双腿交叠十指相扣,满意点头。 “好了,你刚才说一会儿去哪儿试镜?” “新城大厦一零……呃……一洞九房。” “行,璐姐不是也要去吗?一起坐车过去吧。” 小陈摆手,“不用,璐姐刚才说了,不用管她,让我顾好……呃,管好你就行,等结束了再联络……系她!” 小陈心好累,小陈好想哭。 刘夏:“……” 原本还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这样好像适得其反。 “好了,我就开个玩笑,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顾家人就行。” 小陈松了口气,脆生生道:“好!” 邓嘉莉真的被雪藏了,她几次跑来找boss找璐姐求情都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 她又仗着胆子找过刘夏几次,也被刘夏拒绝了。 这天,刘夏上洗手间,刚进去就被邓嘉莉推搡进单间,顺手反锁了门。 公司的卫生间还算干净,可到底是卫生间,刘夏嫌恶地哪儿也不想挨,勉强站稳了。 “你干嘛?” 邓嘉莉咬着唇,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三两下就扯掉了外套打底衫,反手连内|衣扣子都解开了。 一件两件三件,她也不嫌脏,全都丢到马桶盖上。 刘夏抽了抽眉尖,无语到了极点,“让开!” 邓嘉莉噙着泪开始拽裤子,“我身材不错的,真的!你试试看,绝对让你满意!” 刘夏被眼前白花花一片恍得厌烦,想走又被挡死了门。 邓嘉莉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靠了过来,牵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按。 刘夏连抽了两下没抽开,冷声道:“放开!我要喊人的话,你就真的完蛋了。” 邓嘉莉的眼泪涌了出来,或许是这段时间压力真的太大了,哭得很真情实感。 “我早就完蛋了!从我整容开始,从我爬上那个变态导演的床开始,从我怎么拼命制造热度都火不起来开始!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要再不帮我,我真可以去死了!” 刘夏攥着拳头尽量不碰到她,也不敢随便乱转眼珠,怕看到不该看的。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怪不了别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想想其他出路。” “我已经没有其他出路了,我也没想过不劳而获,我只是想等价交换也不行吗?我用我自己,你看看啊,你看看我,我用我自己做交换,我身材保养的不错的,真的!我,我……我技术也不错的,你可以试试!只是试试,不满意可以不帮我!” 邓嘉莉越说,刘夏越觉得恶心。 她自己把自己当商品是她的自由,她管不着,可她把她也当成那种猥|琐咸|湿佬她就不能忍了。 还说自己不是想不劳而获,整天只想着歪门邪道,不是想不劳而获又是什么? 刘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我声明一下,首先,我不是同-性恋;其次,我没有那么大能耐可以帮你;最后,就算我能帮你,我又凭什么要帮一个随时可能反咬我一口的人?” 邓嘉莉脸色变了变,似乎明白她伙同浩烟骗她的事无论如何都洗不白了。 她止了哭声,眼珠转了转,突然举起刘夏攥成拳头的手,不等刘夏反应过来,低头涂了她一手的唾沫! 刘夏恶心的赶紧抽回了手,“你干什……” 哗啷! 邓嘉莉抱起衣服拉开门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门外传来惊呼声。 “邓嘉莉?你怎么……” “别问了……呜呜……” 邓嘉莉边抽泣边悉悉索索穿着衣服,那刚进洗手间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同事下意识推门朝里望了眼,正看到刘夏抽了纸准备擦手。 工作人员看了看她拽松的领口,又看了看那水汪汪的手指,静滞了三秒,开始尬笑。 “哈,哈哈……那个,打扰了。” 第118章 顾家人不管吗? 【刘夏潜规则邓嘉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业界, 有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声情并茂的发了v博帖子, 附带邓嘉莉哭着从洗手间跑出来的照片。 随即,邓嘉莉被雪藏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更坐实了刘夏的“威逼”, 大批水军混合着键盘侠怒骂刘夏无耻下作,路转黑粉转黑的大把大把。 也有粉丝力挺刘夏,可到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实在太多,刘夏出道时间又太短国民力度远远不够, 再加之水军恶意导向, 粉丝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刘夏眨眼成了全网黑, 一夜之间蹦出了一大票“知情人士”,提供了一大票“证据”证明她的无耻。 有的好歹搬出的是事实,譬如她后台强硬有顾家撑腰,映射她敢这么嚣张都是因为顾家。 有的干脆现编乱造, 造谣她大学时代就觊觎邓嘉莉, 多次强那啥未遂,后来得知邓嘉莉在风行就故意签进来, 各种压榨可怜柔弱小白花, 最终得逞。 甚至还有人说她离家出走五年就是到处玩乐的,黑的白的黄的各色人种玩了个遍,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通通都吃过,简直就是渣女中的战斗机! 事实证明,当大家伙儿想黑你的时候,你眨个眼他都能抓拍镜头说你翻白眼不尊重人, 你打个呵欠他就能YY出你跟两个以上男男女女通宵达旦一百零八式。 -- 第278页 不得不说,吃瓜群众的战斗力给刘夏上了生动的一课。 刘夏放下手机,恨不得剁手。 明知道不该看,干嘛还手贱点开气死自己? 跟邓嘉莉这一招比起来,当初班里那几个女生黑她那点小套路简直不够看。 小陈都快急哭了,绕着刘夏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刘夏倒是一点儿不着急,就是小陈转得她有点眼晕。 “你能不能坐下安静一会儿?” 小陈扁了扁嘴,勉强控制自己的多动症倾向坐到她旁边。 “你都不急的吗?你看都把你黑成什么了?!” “急有什么用?公司不是有危机公关吗?这是公关部的事,咱们只要随时配合就好。” 小陈好歹也是公司的老人了,这点道理当然也明白,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叹气。 然而…… 三天过去了,全网黑越炒越热,公关部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小陈坐不住了,跑去问了璐姐,璐姐一脸惊讶的反问:“这事儿不是该问刘夏吗?” 小陈诧异:“为什么?” 璐姐理所当然道:“有顾家撑腰,根本用不着浪费公司公关资源。” 刘夏听到小陈转达后,差点没吐血。 这什么强盗逻辑?凭什么顾家就得管她?! 刘夏冷着脸亲自去找璐姐,却扑了个空,璐姐和boss都不在,一个休年假去了,一个出差。 她转而又去找公关经理,经理一见她就笑得满脸褶子。 “来来来,难得刘老师到我们部里,请坐请坐。” 刘夏没坐,亭亭玉立地站着,发尾眉梢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眸光却淡漠疏离。 “我想问下关于网上黑料的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应急处理?” 公关经理的笑僵在脸上,小心翼翼道:“这……还用我们处理?” 刘夏微敛桃花眼,长睫留下淡淡暗影,眸底冷光越发显得冰封。 “我不是公司的艺人吗?” 经理的汗下来了,“您看您说的,您当然是,您不仅是艺人,您还是公司未来的……不不,现在就是台柱子。” “那为什么不处理?” “这……上面专门说了不用我们管。” 他虽然是部门经理,可说到底还是要听boss的。 刘夏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厌烦资|本家,真是唯利是图,蝇头小利都不放过。 刘夏尝试联系了n次boss,都是无法接听,应该还在飞机上。 刘夏心烦意乱,收拾东西回家,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几个记者团团围住。 这几天闹得再怎么欢也只是贴吧v博字母站热闹,根本没有媒体报道,更没有记者敢来堵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上来就问她和邓嘉莉到底什么关系?那天在卫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陈挡在前面一边喊着谣言,一边在保安司机的护送下勉强钻进车里。 刘夏蹙眉理了理长发,脱下风衣搭在腿上,空调呼呼吹着暖气,车外的嘈杂像是另一个世界。 小陈坐在旁边偷瞟着她,一眼,再一眼,又一眼。 刘夏斜睨了她下,“有什么话就说。” 小陈干笑了声,扭扭捏捏道:“你是不是该联系……她下了?” 小陈还惦记着刘夏的警告,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顾家人,只能用“她”代替。 刘夏以为她说的boss,叹道:“联系了,无法接通。” 小陈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答案,揪着衣服角,小心翼翼又道:“你看……会不会是她误会了?以为你真跟邓嘉莉有什么。” 刘夏蹙眉睨着她,“事实究竟怎样重要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撇清再说?就算重要,也应该先问问我吧?” “她没问你吗?” “没有。” 小陈揪着衣服角,恨不得拧出朵花来,又是啧舌又是叹气,肉眼可见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完了,这肯定是怀疑你了!” 刘夏懒得争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就算boss认为她和邓嘉莉真有关系又怎样?这不是他不采取任何应急公关的理由。 小陈突然松了可怜的衣角,一捶手心! “我明白了!” 刘夏一点儿不好奇她明白了什么,可看着小陈一脸肃穆地望着她,只好配合地问:“嗯?你明白什么了?” “她肯定是在等你主动找她解释!” “等我?他不是出差了吗?” “出差?她的伤好了吗?之前不是一直传她被暴徒攻击什么的?” 刘夏怔住,“你不是说董事长吗?” 小陈比她还懵,“我说董事长干嘛?” 这就是不在同一个频道的悲哀。 刘夏无语扶额,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再说你的奖金真没了。” 小陈哭唧唧:万恶的资|本家!就会用无产阶级的劳动成果威胁无产阶级! 小陈小小声道:“你稍微考虑一下吧,那些媒体猴精着呢,前几天还在观望,今天就堵了门,顾家再不出手,媒体肯定该跟风黑了,到时候公关再出面就晚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刘夏,媒体之所以不敢轻易得罪她,看的就是她身后的顾家,可这次顾家丁点动静都没有,再结合网上的风言风语,可能觉得她已经失势,这才敢出手。 -- 第279页 墙倒众人推,这还真是人类的劣根性。 媒体闻风而动,不仅堵了她,还骚扰了她的家人,爸妈公司被堵,刘语冰也被缠住追问,她们烦不胜烦,尤其是刘语冰,大骂记者造谣,被黑子追着扣了个低素质的帽子。 一直龟缩的邓嘉莉适时冒头发声,哭诉自己被潜的全过程,声泪俱下的描述了刘夏是如何迫害她,她又是怎么拼死抵抗,最终被堵在厕所间遭遇魔爪。 发声最后,她还不忘楚楚可怜地对大众说:“我是坚决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哪怕从此退出娱乐圈!” 网上的谩骂声愈演愈烈,刘夏的v博粉丝短短几天暴涨了三倍,有看热闹的,有来充当“正义使者”的喷子,更有大批水军。 爸妈公司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刘语冰以因为骂人事件被教练责令闭门反省。 而刘夏,也接到了在外出差的boss电话。 boss开始语气还算客气,可问清顾家绝对不会管这件事,刘夏也不可能去求顾家时,立马就冷了下来。 “这段时间哪儿也别去!在家呆着!” 公司公关终于开始发力。 先是对外宣称刘夏只是素人,完全没有后台,以前都是以讹传讹。 再是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再继续造谣的话公司不排除会寄律师函。 最后又晒出一张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的刘夏和齐飞的合影,证明她性向正常。 如果事发后马上公关,这些说辞或许还能起到点作用,可这么晚才反应,事情已经发酵,解释就等于掩饰了。 公司找来大量水军控评引导舆论导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旗鼓相当,邓嘉莉突然自杀了! 当然没死,死了还有什么戏唱? 邓嘉莉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幸好“发现的及时”,被助理送进医院紧急抢救,转危为安。 邓嘉莉对着镜头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哭得是梨花带雨,钢铁直男的心都要哭碎了。 “别问我为什么自杀,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我现在只求公司跟我解除合约,给我条活路,呜呜呜……” 这话答得巧妙,矛头轻易指向了刘夏,却偏偏还不是人家亲口说出来了,即便有天露馅了,也不能说是人家诬陷的,全是大家伙儿自己瞎猜的。 这下事件终于发酵到了最高点,刘夏的详细地址和电话都被人肉了出来。 邓嘉莉再怎么十八线,好歹也是有几个疯狂粉丝的,即便小区安保还算到位,依然没能挡住他们费尽心思的潜伏。 刘夏家门口被泼了油漆,各种难听字眼血红血红写了满墙,骚扰电话一个接一个,爸妈和妹妹都接到了谩骂电话,可不法分子一个也没抓到。 公司公关先后发出律师函警告造谣者,爸妈也请了不少水军,失踪五年刚联系上的雷子不得她打电话,直接过来找了她。 第119章 急转直下 雷子到底是做这行的, 其中的规则最是清楚, 他提出了三个办法。 一是,以雷霆之势一击即中, 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 直接封杀掉所有不利传言。 二是,制造新的热点转移大众注意力。 三是,缩起来打死不理,等舆论自然冷却。 第一种方法最好, 却也最难, 如果做不到一击即中, 就会适得其反,这是简单的弹簧原理,压制越厉害,反弹越更严重, 不仅如此, 还会降低刘夏在粉丝心中的形象,没有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撕B的爱豆。 这种状况下, 第二种办法就显得更为明智。 然而这办法公司公关其实也想到了, 只是最近各界风平浪静,根本没什么话题可以炒,风行又刚经历过伤筋动骨,也不好太大张旗鼓。 就在公关急的揪头发之际,邓嘉莉趁机提出了解约。 支持解约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公司也不稀罕留她, 用最快的速度开庭,最快的速度拿到合适的赔偿金,很爽快就把她踢出了风行。 邓嘉莉的演技短短半个月得到飞速提升,她拿着解约书卖了好一通惨,以身心受创需要静养为由,蜗居起来。 说好的静养,她却天天发V博哭诉她被刘夏潜规则的“凄惨”经历,也不多写,每天一千字,准时准点日更,跟连载似的,那卡章,那文笔,那剧情张力,一看就是找的职业枪手。 新热点制造不出来,邓嘉莉还天天刷存在感顶热度,一切都不顺利的像是老天爷专门跟刘夏作对。 风行给邓嘉莉发了律师函,警告她马上停止连载,否则就要告她诽谤罪。 邓嘉莉满不在乎回了v博。 【我指名道姓了吗?我自己的v博想写什么是我的自由,请不要随意代入!】 她的确没指名道姓地写,只有了代号D和L,傻子也知道她指得谁。 有网友替她打抱不平,主动提出帮她搜集证据告刘夏,邓嘉莉假惺惺婉拒。 【我不能害了无辜的人,刘夏的后台太硬了。】 眼看再这么撕下去热度只会不断上升,公关只好采用了第三种最消极也是最无奈的法子——等舆论自然冷却。 一天,两天,三天……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春节将至,众人的注意力终于慢慢散去,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松到底,除夕前夜,某知名大v突然放出一段视频,并且以极其诡异的速度,一夜之间挤上热搜前三,引来无数放假在家闲得快长毛的学生们围观。 -- 第280页 视频里,一个年轻男人瘫在床上,淡蓝的羽绒被,清隽的脸,大概是瘫痪不常理发,头发有些长,凌乱在颈边,搭着那淡眉浅瞳,颇有点文艺青年的感觉。 【马上就是春节了,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男人很有礼貌,嗓音也算清润,不会让人厌烦到只听一句就想右上点×。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飞,可能有些朋友还有点印象,没错,我就是六年前被判绑架罪成立,监外执行的帝大肄业生齐飞。】 是的,齐飞! 谁也没想到沉寂了整整六年的齐飞会突然冒出来! 齐飞以一个颜值在线的残疾人形象,首先博得了一众不记得甚至根本不了解当年真相的网友好感,不露声色的歪曲事实。 他声称,原本他不想站出来,想一直沉默下去,因为当年的事他也有错,他不该因爱发狂,不该绑架刘夏,他有罪。 可他无意间看到了昔日同学邓嘉莉的悲惨经历,不忍再有更多人受害,痛定思痛,还是决定站出来说出真相。 齐飞说,当初是他追的刘夏,他也没想到刘夏居然会答应自己,当时高兴得都快疯了。 他自认对刘夏还不错,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算夸张。 他从没怀疑过刘夏对他的感情,直到包养刘夏的男人残着一条胳膊找上门,在饭店包间把他砍成重伤,他才知道刘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他就是个接盘侠。 虽然很痛苦,可这毕竟是他俩交往前怀的,只要刘夏爱他,他可以不计较,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刘夏却在他躺在医院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当口,残忍地跟他提出了分手。 当时他根本不能接受,也痛苦过质问过,可最终还是选择原谅她放她走。 他以为她离开他是和那个断臂男人旧情复燃,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那人的孩子,只要她能幸福,他的牺牲也算值得了。 谁知道不久后,他在一次漫展撞见刘夏和一个女同学搂搂抱抱还接了吻! 她可以不爱他,可为什么要欺骗他?! 他承认当时他愤怒了,就像是同妻发现丈夫其实是gay一样,让他难以忍受。 他想找她问个明白,她却嘲讽他又穷又怂凭什么留住她? 齐飞演技精湛,说着说着竟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他说:“我其实不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内环有房,爸妈也有小公司,可我知道,这根本比不上断臂男,更比不上那个和她亲吻的女同学。” 断臂男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初散布出去的砍人视频最后都神秘的404了,但是齐飞的话大家却是听明白了。 邓嘉莉的造谣还没彻底冷却,关于刘夏和顾家三姐妹的风流传闻大家更是记忆犹新,所以这个有钱的女同学究竟是谁,大家很快就列出了ABCD四个选项。 A.顾浩烟。 B.顾朔风。 C.顾凌洛。 D.以上全是,只是齐飞只发现了其中之一。 投票发出去后,D选项以91.26%取得压倒性胜利。 齐飞歪曲事实的本事堪称一绝,把偷袭学生会长说成是刘夏怂恿的,说自己只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怂。 还说自己就给了学生会长一板砖而已,只一板砖! 学生会长是死于多次击打后失血过多,根本就不是他打死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总之他打了一板砖后就打算回学校,可刚走出去两步就收到刘夏发给他的v信,让他去小李村等她。 小李村离大学城有点儿远,天寒地冻的夜又深了,他原本不想去,可挡不住和刘夏复合的冲动,最终还是去了。 现在想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真的傻乎乎地在寒风中等了刘夏整整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刘夏才过来,拎了好大一兜子吃的喝的,还抱着他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简而言之就是那个女同学有权有势她不敢得罪,她其实爱的是他,她想和他私奔,可又怕跑了之后女同学为难他们的家人,让他先躲起来等她处理好一切再过来找他。 当时他真就昏了头信了她,跟着她一起去了野地的一口老井,在井里挨冻受饿足足等了大半个月才察觉出了不对。 他跌跌撞撞去找刘夏,却发现到处都是他杀人的传闻。 他一时慌了神,没敢直接去派出所,先去找了刘夏想问个明白,却没想到,刘夏一看见他就大喊他是杀人犯,还要报警抓他! 他拼命解释,换来的只有她无情的嘲讽。 【是,我知道人不是你打死的,可那又怎样?全世界都知道是你打死的,你喊冤也没用。】 他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刘夏想要得到那个富有的女同学,学生会长是她的障碍,所以她才利用他打晕学生会长,等他走后再上去补刀。 他说出了他的猜测,刘夏笑着承认,还讥讽他,有本事去派出所报案,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随便他怎么报! 说到这里,视频里的齐飞声泪俱下。 “我当时真是气昏了头了,想都没想就打晕她拖去了老井,我当时满脑子只有恨,就……就强女干了她,她刚开始还挣扎,后来就很配合我,还哭着说了好多抱歉的话,我就心软了,答应放她离开,谁想到……” -- 第281页 齐飞涕泪横流,最后几句话哽咽地挤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来。 “谁想到她,她……她一出老井回头就把我踹了下去,摔断了我的腰椎,直接让我成了残废,她则跑去求救,之后的事,我也不必多说了,大家搜一搜六年前的校花绑架案就知道了。” 大年初一,校花绑架案挤上了热搜。 大年初二,方雅丽、周燕纷纷站出来发声,哭诉当年做错了事,也收到了应有的惩罚,刘夏却心狠手辣,把她们闭上绝境,连份像样的工作都不许她们有。 大年初三,媒体跟风报道,刘夏的所有歌曲都被抵制,网上到处都是鬼畜改编。 雷子说,娱乐记者和正统记者不一样,娱乐记者在意的并不是真相,而是大众爱看的,现在随便一条黑刘夏的新闻都能引来一堆点赞转发,干嘛还要费劲的去寻找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真相? 大年初五,有人再度潜伏进了刘夏家的小区,把大量胶水注入她家锁眼门缝,网上一片叫好声。 大年初八,开工第一天,风行发来律师函,要求刘夏赔偿公司巨额损失。 合同里有明确条款:因个人品行不端造成的一切损失由刘夏承担。 赔偿金额巨大,足以让刘夏一家四口倾家荡产。 开庭那天,座无虚席,原告律师一通陈词头头是道,轮到刘夏这边陈词,齐刷刷无数双眼睛盯了半天,辩护律师才磨磨蹭蹭站了起来。 看这架势,刘夏稳输,要么全家跟着倾家荡产,要么自己一个人背一辈子巨债。 不管是哪种,黑子们都乐见其成。 第120章 绝地反击 辩护律师一阵的陈词毫无建设性, 简直就像应付差事, 旁听席诸人交换眼神,心领神会, 风行赢定了, 刘夏玩完了。 却不料,律师突然话锋一转,“我的当事人并没有违约,违约的是你们原告方!” 这话一出, 全场一片哗然。 律师脊背挺直, 言辞犀利, 明确指出,风行合同中第三条第四小条写得清楚,公司有义务保护刘夏的名誉权和人身安全,公司的迟钝反应等同于毫不作为, 明显已经违约。 原告方嗤之以鼻, 坚称一切都是因为刘夏的品行不端造成的,公司方的义务保护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保护, 违反了事实基础就不是保护而是掩饰。 这种打嘴仗的辩论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 法庭要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撕到下个世纪也是白搭。 原告律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胸有成竹地提供了苏梅岛酒店的监控为物证。 监控显示,刘夏深夜敲开邓嘉莉的门,将邓嘉莉的助理赶了出去,助理蹲在门口状似痛苦地抱着头, 过了很久才进了隔壁刘夏的客房。 刘夏在邓嘉莉房中待了足有一个小时才匆匆出来,一刻没停就敲开助理小陈的房间,也没说原因,直接丢下还没拍摄完的工作连夜搭飞机回国。 深更半夜敲开别人的客房,本身就已经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事,何况还把同住的助理赶了出去! 刘夏的目的不言而喻,可这毕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直接证明刘夏做了什么。 刘夏方辩护律师提出质疑:“这段视频到底能证明什么?” 原告方微笑地请求证人出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跟风行闹掰的邓嘉莉,居然成了风行的证人! 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邓嘉莉当庭哭诉刘夏夜半敲开她的房门企图用下一部mv女主角潜规则她,被她拒绝后尝试用强未果,恼羞成怒丢下工作私自离开。 邓嘉莉的助理肖子晴也出面作证。 和小陈同屋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证实了刘夏当晚确实很不高兴,连行李都没收拾只和小陈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 然而当事人小陈却并没有出庭,公司方解释,小陈毕竟是刘夏的助理,两人关系亲密不愿作证也是人之常情。 刘夏自始至终都坐在被告席上一言不发,美丽的桃花眼无波无澜,淡漠的神情透着几分不可琢磨的倨傲,只在公司方提到小陈不肯出庭时,搁在膝头的手微微蜷缩了下。 这些人证物证虽然不能在法律层面上定下强女干未遂罪,却足够成为这合同案里刘夏品行不端的佐证。 一时间,气氛紧绷到了极点,眼看刘夏就要前途尽毁背上巨额债务,爸妈和刘语冰在旁听席急得都站起来了! 刘夏这才放下交叠的腿站了起来,遥遥地望着邓嘉莉。 “我爸妈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经常叨念的一句话就是‘吃亏者常在’,以前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因为不可能每个人都站在高位,总会有人吃亏,计较太多只会让自己活得很辛苦。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他们错了,有些事不是你吃点亏就能结束的,有些人更不是你让她一寸她就满足的,她还会想一尺,想一丈!想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掠夺走,甚至想踩着你的尸骨登上人生高峰!” 刘夏一身黑色职业西装,一改平时的平易近人,视线冷冽,言辞犀利,明明是个被告人,却仿佛律政先锋,在这庄严的法庭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正义感。 邓嘉莉像是受了成吨的惊吓,瑟缩了一下歪进肖子晴的怀里低声啜泣。 肖子晴拧眉冲她喝道:“你再这么歪曲事实,小心我告你诽谤!” -- 第282页 肖子晴的离子烫紧紧贴在头皮上,两侧长发并没有挂在耳后,全都散在脸侧,显得她本就瘦长的脸更是窄得诡异,尤其是她那双黑黢黢的眼,突然阴沉沉地瞪过来,让人极不舒服。 然而刘夏却丝毫无惧她的阴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们,缓缓从怀里摸出个u盘摇了摇。 “人生就像写,一时冲动开了文,没有大纲随便乱写,写了后面忘了前面,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自己挖的坑里,怎么圆都圆不回来。” 邓嘉莉明显僵了下,只一下,转瞬即逝,继续梨花带雨地哭着,视线却歪斜着落在她手里的U盘。 刘夏将u盘递上,当堂播放了盘里储存的监控视频。 “这是普罗旺斯餐厅的监控视频,清晰度比较高,相信大家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的确很清楚,普罗旺斯一楼大厅只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在前台,一个在厅后,这个就是厅后那个,离倒数第二排就座的刘夏非常近,几乎都能看清她捧着手机在玩什么。 可庭上众人并不关心她的手机游戏,公终号YuriAcgn他们的视线全都直勾勾落在了刘夏刘夏背后坐着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虽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却格外抢镜,一身银白旗袍滚着赤边,对襟的琵琶扣镶着抹谷红宝石,交叠的双腿掩在桌下,只露着一截高开叉的腿缝,娇嫩白皙,撩人视线。 这女人是谁? 众人交头接耳。 那女人突然抬头朝这边看了眼,只一眼,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那女人真美,娇红的嘴唇,瓷白的脸,尤其是那双眼,如初雪覆盖的一汪清泉,看似生人勿进的冰冷,却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羞涩。 这,这不是顾家二小姐顾凌洛吗?! 顾凌洛十指相扣搁在桌上,指尖不时摩挲一下,像是初次约会的少女,拼命按捺着羞涩与紧张,却根本遮掩不住眼底浓浓的期待。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总是一身黑的顾二小姐居然会一改低调,穿得这么……端雅,不,单是端雅根本不足以形容,端雅中还透着说不出的……冶艳。 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银白本身是清冷疏远的,可偏偏又勾了那红艳艳的彼岸花,真的是又端庄又勾人,真羡慕那个跟她约会的人。 等等! 顾二小姐一反常态盛装打扮出门约会,居然还是她等对方?!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能让顾二小姐看中,还有这么大派头! 平心而论,不管网上撒了多少狗血,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顾家姐妹跟刘夏有那种关系,尤其是齐飞的视频出了之后,他们更笃定是刘夏看中顾家权势死缠烂打。 众人还在揣测顾凌洛到底在等谁,却见邓嘉莉出现在监控范围。 邓嘉莉早在放出视频的第一秒就煞白了脸,她紧抓着肖子晴的胳膊,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视频真实还原了那天的情形,尤其是邓嘉莉用口红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幕,当日的卖弄风骚成了今天自掘坟墓的凭证。 还需要自我介绍,显然在这之前刘夏和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而且,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刘夏适时发声,“那天我本来是约了顾凌洛的,可……” 什么?! 话没说完,全场一片哗然。 顾二小姐精心打扮翘首以待的人是刘夏?!!! 这,这这这…… 大多数人都懵了,只除了个别不认识顾凌洛的。 刘夏顿了下,接着道:“大家也看到了,顾凌洛突然换了旗袍,我没认出来,以为她没来就想离开,可我的上司,也就是现在的原告方,给我发来信息,说是有人想见我,我这才折回来继续等。” 刘夏有个说不上好坏的小习惯,除非换手机,从来不删信息,哪怕是垃圾短信。 她当堂出示了风行BOSS发给她的几条信息,轻易就证明了她找顾凌洛的目的,以及邓嘉莉是临时找过来的,刘夏事先并不知情。 视频已经播放到邓嘉莉仗着座位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没多少人注意,大胆地绕到刘夏这边不断逼近举止暧昧,隔着屏幕都能嗅到她的骚|味以及刘夏的抗拒与不耐烦。 “哇哦——” 场上突然一阵骚动,法官怎么敲打法槌要求肃静都没止住。 视频里,顾凌洛一个凌厉的转身,猛地将邓嘉莉甩飞出去,动作行云流水,身形翩若惊鸿,如果不是左上角不断跳动的时间提醒这只是视频监控,这逆天的颜值,这利落的身手,简直就像是经过专业武术指导的电影片段。 顾凌洛踩着高跟鞋,银白袍摆随着步伐曳动,牵起刘夏转身就走,那护犊子似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刘夏死缠烂打。 一段不长的视频,所有人都沉默了,看向邓嘉莉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古怪。 以往顾二小姐太低调,大家对她的颜值还没有深刻认识,现在再看,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除非刘夏眼瞎,不然怎么可能舍弃顾凌洛看上她个整容脸?还用强的?这是有多想不开?! 邓嘉莉深知这次要是洗不白,等出了法庭她就真的彻底玩完了。 “我承认最初是我主动的,可后来我发现她人品不好就放弃了,她强迫我是因为不甘心整天围着她的狗突然不再对她摇尾巴。” -- 第283页 “狗?”刘夏凉凉一笑,那淡定自如的眼神看得邓嘉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不要侮辱狗,你连狗都不如。” “你!”肖子晴刚要发作,邓嘉莉赶紧拉住了她。 邓嘉莉忘了再装楚楚可怜,冷着脸瞪着刘夏,“当着法官的面侮辱证人,藐视法庭,这该定什么罪?” “这个问题问的好,构陷造谣,诽谤侮辱,对了,还有流氓猥|亵,又该怎么定罪?” U盘跳转,接着播放下一段视频。 第121章 硝烟暂落 视频开头是一段昏暗的走廊, 吱呀一声, 门开了,摄像头被手刻意挡了下, 随即又挪开。 白色哑光地砖, 黑色大理石洗手台,还有一排单间小门,这里明显是女洗手间。 洗手间空无一人,哒哒的脚步声停在最靠里的单间前, 视频里照到一只柔白的手, 握住单间把手, 拉开了门。 噔噔噔。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镜头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晃动,一个女人推搡着追了进来,反手锁了门。 对话声响起, 一件件衣服从镜头前掉落, 众人的眼都瞪圆了,可惜接下来打了马赛克。 手机大概是放在裤兜里, 拍摄范围有限, 但声音却录得非常清晰,邓嘉莉那些不要脸的台词,一字不落进了众人的耳朵。 原来如此,竟然会是这样! 邓嘉莉惊愕瞪着幕布,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可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有杠精提出质疑。 “既然你有这些证据,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到对簿公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对啊,这视频明显是别有用心拍的,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刘语冰听不下去了,站在观众席怒道:“那个女人造谣陷害我姐,你们怎么不说她恶毒?我姐正当防卫你们倒满嘴仁义道德,我还想问问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刘语冰小爆脾气,再多说两句怕是又要不文明用语,刘夏适时道:“对,你们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我别有用心拍的,我就是想知道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没想到,她这么胆大妄为超出我的想象。” 那天小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说邓嘉莉又来了,还鬼鬼祟祟地偷窥了她好几次,让她小心点儿。 她上洗手间时就多留了个心眼,瞟见邓嘉莉跟了过来,就不露声色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她原本只想录下点对话,威胁她以后别再来烦自己,没想到…… 刘夏站在庄严的法庭上,长发绾在脑后,微扬着下巴,勾人的桃花眼微眯,眸光悠远,斜勾的一侧唇角,噙着仿佛天崩地裂都能无动于衷的轻佻讥笑。 “本来我还念着同学情谊,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事实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没有善良到以德报怨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到身败名裂。” 她瞟了一眼冷汗直流的邓嘉莉。 “有句俗语说的好,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还会用什么伎俩?哭诉装可怜?自杀博同情?或者,装晕卖惨?” 这话一出,原本身子一沉想装晕的邓嘉莉僵了一下,尴尬地又睁开了眼。 刘夏冷冷一笑,对众人道:“我是一个公众人物,最要紧的就是名誉,今天是我和风行的法庭现场,我保留追究邓嘉莉诬陷诽谤以及性|骚扰的权利,先处理我和风行的事。” 刘夏明确表示,风行没有保护好她的名誉,违约在先,又提起诉讼赔偿,趁火打劫在后,已经完全丧失了继续合作的必要,既然风行已经提出解约,那就解约,只是他们要求的损失赔偿,不好意思,她一毛也不会给。 双方官司打得如火如荼,反转视频也飞速火爆全网。 邓嘉莉的事算是掰扯清楚了,一个跳梁小丑还想掀起腥风血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曾经同情她的网友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一拥而上,喷得她搬家断网,再也不敢露面。 可她越是避而不见,那些原本为她打抱不平的网友越是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其中不乏有点儿手段的,揪着视频对话里的关键语句逐帧分析。 【我早就完蛋了!从我整容开始……】 咔! 暂停一下。 哦,整容石锤啊! 以前不还说自己纯天然美少女吗?还假惺惺哭诉那些说你整容的人都是红眼病妒忌你吗? 真特喵的虚伪! 赶紧发v博揭穿她无耻的真面目。 继续播。 【……从我爬上那个变态导演的床开始,从……】 咔! 再停一下。 爬床? 呵呵,潜规则石锤啊! 以前不是拼命凹清纯不做作人设吗?脸疼不? 还有这变态导演是谁?值得深挖。 这一挖不要紧,挖出了邓嘉莉滚过床单的导演男星富豪一大票,尤其是某天晚上先后“招待”了三个投资商。 这么胡搞居然都没得病也没怀孕?邓嘉莉还真是运气好。 啊呸! 说早了。 某医院小护士悄咪咪提供了几张监控截图,里面带着口罩出入妇科诊室的女人怎么看怎么是邓嘉莉本尊。 这一系列黑料曝光,原本就已经凉凉的邓嘉莉彻底死透,这辈子都甭想继续走娱乐圈这条路,甚至还要面临诽谤、性|骚扰等指控。 -- 第284页 一场官司打了一个多月,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刘夏最终还是赔偿了风行一些钱,不是损失赔偿,而是解约赔偿,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其实刘夏完全可以一分不赔,毕竟把她告上法庭的是风行,最先提出解约的也是风行,可刘夏累了,虽然她才出道没多久,可因为顾凌洛的力挺,她其实也赚了不少钱,随便塞点打发了风行落个清静也好。 走出法院,跟爸妈妹妹一起坐车回家,为了她的事,一家人跟着操心忙活,每次开庭他们都跟来,妹妹训练很忙,还要请假,劝也不听,这也是她想赶紧结束的原因之一。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大家都松了口气。 刘语冰最高兴,“姐你可太厉害了!这一招以静制动,简直神来之笔,要换成我绝对沉不住气!” 刘夏微微一笑,冲开车的爸爸道:“回头请雷子一起吃个饭吧,他可真没少出力。” 爸爸点头:“嗯。” 妈妈插嘴道:“这还用说?必须得请!去饭店都嫌外气,去咱们家,妈跟你刘姨一块儿做一桌好吃的,好好谢谢人家!” 爸妈又问了下她之后的打算,其实刘夏早跟他们说过了,只是说得没那么详细。 “我想自己开个工作室,自己做音乐,不一定非要依赖经纪公司,也不一定非要赚很多很多钱,够花就好,最主要还是开心。” 妈妈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开心就好!等你做音乐做烦了,还能去公司帮帮我跟你爸。” 爸爸虽然没应声,却微点了下头,显然也很赞成妈妈的话。 公司总要有人继承的,之前是指望妹妹退役,现在也顺便指望指望她。 刘语冰挽着她的胳膊听她们说着,开心过后情绪慢慢舒缓,几不可查地微叹了口气,刘夏垂眸看了眼她眼窝明显睡眠不足的青影,微微蹙眉。 案子的事早就跟家里人说得一清二楚,刘语冰不可能是为了这事愁得睡不好,昨天看她跟教练请假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像是队里出了什么问题。 刘语冰圈子小,刘夏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妹妹黑眼圈,这会儿爸妈在也不太方便问,还是等回家再问吧。 却不想,刘语冰压根就没回家,直接让爸爸顺道送她回了队里,接连几天都早出晚归,这事儿也就暂时搁置了。 雷子是个爽快人,一说请吃饭,立马开车就来了。 “哎呦喂,佛跳墙!我的姨呀,你可真亲我!这得一天准备吧?” 妈妈搁稳了那盅光芒万丈的佛跳墙,笑道:“一天?算上买菜,从昨天晌午就开始准备了。” 雷子美滋滋道:“我亲妈都没这么亲我,我可得多吃点儿!” 经过五年前那事,再到这次的帮忙,妈妈对雷子大有改观,打心眼里的喜欢这个爽快孩子。 “你要喜欢吃,下次我还给你做!” 刘语冰在一旁挤兑道:“行了吧妈,说的好像真是你做的似的,明明就是刘姨的手艺,你就帮忙择个菜什么的。” 妈妈瞪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二缺闺女一眼,“你懂什么?就像我生你们姐儿俩,你爸就撒了个种,剩下的不全都是我干的?你能说你俩不是你爸的孩子?” 噗! 刘语冰成功触发喝水必喷模式。 “你够了啊妈!雷子哥还在这儿呢!” 雷子刚抓起一把瓜子,笑道:“我在这儿怎么了?我可坚决站在姨这边,姨本来说的就对,你能说你不是叔生的?” 几人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提前一天准备的,菜很快就上齐了,保姆刘姨特有眼色,说什么也不肯坐下一块儿吃,取下围裙就走了,剩下他们一家和雷子热热闹闹坐了一桌。 真正的老铁不用肉麻兮兮的道谢,刘夏也没多说,直接给他满上一杯。 雷子瞅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毛尖,“你这可不够意思啊,给我满了,你的呢?” 刘夏面不改色,“不知道我不会喝酒吗?” “那不行!今儿个必须喝!” 老铁的确不用肉麻兮兮道谢,可老铁会没有分寸的灌酒,尤其是雷子这种经常混迹酒桌的,99%都认为感情深一口闷。 人无完人,喜欢他豪爽仗义的一面,就得接受他按头灌酒的交友模式,何况雷子也不是真的没分寸,他其实情商挺高的。 刘夏从善如流的也给自己倒了点儿,不多,小半杯,毕竟是白酒。 论起喝酒,刘夏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经验的,当初为了灌醉顾凌洛,她可是买了整整一冰箱各式各样的酒,最后顾凌洛没醉,她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又想起她?这才喝了两口她就醉了吗? 雷子夹了口菜问:“齐飞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刘夏微微一笑,叮的一声碰了下雷子的酒杯,“他爸妈是做什么生意的?” “就是个小装修公司,干了几十年了,有点门路,经常跟着工程走,说实在的,真比你家有钱,不过在这帝都城根本排不上号,顶多也就比工薪阶层强那么点儿。” “是吧,我也知道他们是干装修的。” 刘夏点了点筷子尖儿,斜眸望来,桃花眼映着灯光,如忘川河点了莲灯,明明灯火映星河,很美很勾人,却偏偏透着幽幽的诡异。 雷子下意识结巴了句,“你,你知道干嘛还问我?” -- 第285页 “我是想说,干装修的多好啊~” “啊?什么意思?” 爸妈妹妹也都齐齐看向了刘夏。 刘夏微微一笑,斜勾的唇角说不出的鸷黠,“好像很久没见网上报道无良装修队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新闻了。” 爸爸立马皱眉道:“不能做违法的事!” 刘夏端着酒杯抿在唇边,笑意盈盈,“为了个渣渣犯罪,你女儿还没那么傻,不过这年头没有一点儿黑料就能在竞争那么激烈的装修市场站稳脚跟的,又有几个?” 齐飞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像他这种没有自理能力的,出于人道主义也不可能让他进牢房,就算再多加几条罪名,只要不是死刑,都得是监外执行,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这么嚣张胡编乱造的原因,他的想法其实很容易理解,就像是拿着免死金牌的疯狗,能咬她一口是一口。 可是……齐飞似乎没想过,他之所以能锦衣玉食瘫了六年都没长褥疮究竟是靠着谁?如果这个靠山倒了,他又会是怎样的境遇? 疯狗乱咬人? 呵! 那也得他交得起网费才行。 一桌子菜几个人敞开了吃,硬是没吃下1/3,实在是太丰盛了,雷子靠着椅背拍着肚子,一边打饱嗝一边嚷嚷。 “不行了不行了,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 这不雅的举动,如果是当年的妈妈看见,那绝对是眉心拧成个花式疙瘩,可现在不同了,妈妈戴了八米厚的滤镜,再不雅的举动只要是雷子摆出来的,那就是豪爽有男人味,这么着也比老爸那种三棍子闷不出个p来的强了千百倍。 妈妈冲爸爸使了个眼色,爸爸不知是没看懂还是不想理会,平静地移开视线。 妈妈又拿胳膊肘撞了下,爸爸这才无奈起身,冲雷子道:“走,咱去沙发坐会儿。” 雷子听话的起身跟了过去,刘夏也站了起来,刚撸起袖子想帮妈妈一块儿收拾桌子,妈妈起身把她挤到了一边。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去陪陪雷子。” 刘语冰见状,也赶紧起来往沙发那边去,还没迈出一步,妈妈瞪了她一眼。 “刘语冰!你给我过来!你刘姨不在,这么大一桌子你好意思让你妈我一个人收拾?白养你这么大!” 刘语冰无语地又折了回来,“不带这么偏心眼的吧妈?” 妈妈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刘语冰还真有点不太懂老妈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刘夏泡了茶端给俩男人,雷子真吃撑了,坐不直,只能葛优躺,可在长辈面前这样太不礼貌,他努力想要坐直,可实在难受,终于忍不住还是瘫了。 他揉着胃部不好意思道:“真对不住了叔,姨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我这撑的……” 爸爸难得笑了笑,“都是自己人,脱鞋躺上去都行。” 雷子也笑了,“那哪儿行?我一脱鞋,这一屋子人都呆不住了。” 这也就是个玩笑,他虽大大咧咧,其实挺爱干净的,长相也不错,而且进门就换了拖鞋的,根本没有异味。 爸爸喝了口茶,状似随意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吧?什么时候结婚?” 正收拾桌子的老妈耳朵都竖起来了。 雷子脸色微变,叹了口气,“原本是有的,现在没了,光棍汉一条!” 老妈拽着围裙蹭了蹭手,刚想插话,爸爸已经开了口。 “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嗯。”雷子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反正已经掰了。” 爸爸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一代人,从小被宠着惯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稍微有点不如意就吵着闹着分手,可你们要知道,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谁也不可能一点儿错都不犯,互相理解互相谦让才能走得长远。” 雷子嘴角的嬉笑渐渐收了起来,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许多。 “是,叔说的对。” “你别多想,叔不是想给你讲什么大道理,就是有感而发。” 爸爸可能是喝得有点高,话有点多,他朝雷子侧了侧身,压低了声音。 “叔年轻时候也犯过错,那时候公司刚有点起色,叔就有点忘形,被一个心机女缠上,差点跟你姨离婚,后来公司出了事,那个心机女跑得比兔子都快,多亏了你姨力挽狂澜,要不然……这会恐怕早就倾家荡产了。” 刘夏和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一个表情,尴尬。 爸爸这绝对是喝高了,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爸爸叹了口气,勾着雷子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肩。 “你姨是个好女人,虽然脾气差了点,没文化了点,也成了黄脸婆,可她是叔这辈子放在心上的女人,给我十个玛丽莲梦露我都不换!” 刘夏忍不住抽了抽眉角,“爸,雷子正跟人家女朋友闹分手呢,你挑这时候撒狗粮是不是不太好?” 雷子笑道:“没事,这狗粮我爱吃。” “咳!”妈妈从厨房出来,故意大声咳嗽了下,老爸这才想起谈话重点。 他松开雷子的肩,颇有点儿不自在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俩如果不是因为原则性问题吵架,能和好尽量和好,如果……如果真和好不了,那,那……” -- 第286页 什么时候见爸爸这么吞吞吐吐过?刘夏好奇地望着自自己老爹,雷子也忍不住问道:“那什么?” “那……那我家刘夏其实也不错。” 噗! 喝水必喷定律。 她已经剩到需要老爸亲自推销的地步了吗? 刘夏啪地一声放下茶杯,二话不说,拽起雷子就走。 “走走走,我爸喝高了,别在这儿听他胡说八道。” 妈妈在厨房正刷着碗,听见动静赶紧追了出来。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要走啊?” 雷子也有点尴尬,一边换鞋一边道:“我……这……这天儿也不早了,喝了酒不能开车,再晚了就不好打车了。” 妈妈眼前一亮,“对对,喝酒了不能开车,那你明天过来取车的时候,记得再来吃饭啊!” 刘夏无语地赶紧推着雷子出了门,进了电梯还能听见老妈在后面吆喝着:“明天晚上!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啊!” 两人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咳!那个,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别在意。” 雷子已经适应过来,呵呵笑道:“害!爸妈都这样,我爸妈也是,整天催着我赶紧结婚结婚,这可好,女朋友直接给催掰了。” 话音刚落,雷子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雷子摸出来一看,眼瞪圆了,冲刘夏抖了抖眉梢。 “我女朋友!我俩都半个月没联系了,这肯定是她憋不住想找我复合!” 刘夏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你赶紧接啊!” 雷子清了清嗓子,一副万般皆浮尘的模样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 电梯空间逼仄带回音,刘夏站得又近,隐约可以听到对面的声音,挺温柔的。 “雷子啊,你这会儿忙吗?” “emm……”雷子瞟了一眼刘夏,一脸得瑟,“哎呀,有点儿忙,不过说几分钟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样的,广阳他们回来了,这会儿都在嗨咖ktv呢,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把你也喊上,你要忙的话我跟他们说一声你不去了。” “广阳他们回来了?那必须去啊!再忙也得去!” 雷子又得意地瞟了刘夏一眼,那意思,看见没,这就是变着法儿的挽回我呢! 刘夏好笑地摇了摇头。 对面柔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行,刚好我也想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男……男朋友?!” 笑容僵在脸上,雷子的大嗓门震得刘夏赶紧捂了耳朵。 “对呀,男朋友,怎么这么意外?难道你还没交到女朋友吗?那天你不是说,离了我分分钟就能找个比我好一千倍的小娇妻吗?” 雷子的脸已经在抽搐了。 “谁?谁说我没有女朋友?我只是惊讶你这种矮丑挫居然能这么快交到男朋友。” 对面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那好呀,你把你女朋友也带过来吧,嗨卡888房,等你呦~~” 电话断了,雷子的脸也青了。 “我被绿了。” 刘夏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故意气你的? “我俩还没正式分手呢,她就背着我找了个小瘪三?!” 雷子气得一脚踹在电梯壁上,整个电梯都抖了三抖。 刘夏想说,别破坏公物,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门口有人等着上,一看雷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赶紧往旁边闪了闪,看向刘夏的表情隐约有点儿同情。 刘夏紧追两步追上雷子,“我觉得……” “跟我一起去!” “欸?”刘夏愣住,“什么?” 雷子眼底的血丝都迸裂了,一把按住她的肩。 “她都带了瘪三了,我必须带个女朋友过去!我不能输给她!” “不是,你冷静一点,我觉得这个事吧,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我觉得她好像是故意……” “是!就是故意!她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不是,我不是说她炫耀,我觉得可能……” 雷子已经气疯了,哪儿还有心思听她分析,转身就要去停车场,刘夏赶紧拦住了他。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那咱们打车去!”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刘夏叹了口气。 “那你好歹等我换身衣服啊!” 第122章 顾凌洛王八蛋 嗨咖ktv888房, 金色蔷薇浮凸壁纸营造着纸醉金迷的奢华感, 五彩斑斓的镭射灯摇曳得人们心荡神驰。 沙发后的点播台旁,麦霸嘶吼着“死了都要爱”, 几个男男女女举着啤酒瓶嬉闹着喝酒聊天打骰子。 哗啷一声, 门推开了,雷子第一个迈步进来,黑短发高鼻梁,一米八的个子, 西装笔挺, 领带却是松的, 端正中透着不羁。 广阳起身迎了过来,两人互怼一拳。 “你可来晚了啊臭小子,罚三杯!” 雷子笑嘻嘻应了声,视线扫了一圈, “王颖呢?还没来?” “怎么, 你俩没一块儿过来?” 广阳朝他身后望了眼,正对上一双呼灵灵的桃花眼, 噗通一声, 心脏没控制住剧跳了下,怎么……这么眼熟? “这,这位是?” -- 第287页 雷子伸手揽过刘夏的肩,冲好奇张望地几个哥们朋友笑道:“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几人明显怔了下,互相看了眼, 广阳更是诧异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游移了好几圈,连麦霸都丢了麦凑了过来。 诡异的安静了几秒后,广阳率先打破了沉默。 “哈哈!好!真漂亮!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雷子刚想介绍刘夏的名字,身后传来一阵绵软软的声音。 “是这儿吧?888没错,不好意思,让一下。” 雷子揽着刘夏侧身让开了门。 几人回头,一个长发披肩羊绒毛衣灰呢裙的女孩站在门外张望着,身后还跟着个一身牛仔衣的年轻男人。 女孩瞥了眼雷子揽在刘夏肩头的手,咬了咬唇,回身挽住了牛仔男,转头冲众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 “还是广阳面子大,看雷子来得比我都快,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元涛,没什么本事,也就开了个小工作室,年入个三五千万的,从来没过过亿。” 这收入,在老板阶层绝对算不上高,可在今晚这一屋子工薪阶层,那绝对是让人啧舌艳羡的高收入。 屋里的男男女女一扫刚才的诡异气氛,嘻嘻哈哈调侃。 “行啊王颖,快说,你是怎么征服人家高富帅的!~” 王颖掩嘴羞涩地笑,“当然是先用外在美让他一见钟情,再用内在美让他不离不弃。” 刘夏吃痛地皱了皱眉,女孩笑得越灿烂,雷子的手劲儿就越大,她可怜的肩膀都快被雷子给掐肿了。 雷子跟着大家伙儿哈哈笑,要不是额角青筋跳动,看上去还挺逼真。 “哈哈哈,不错不错,真是个青年才俊,你俩王八配绿豆正合适,啊呸!不好意思,我大老粗,用错词儿了,来,我也介绍一下,刚才没介绍完,这是我女朋友刘夏,没什么本事,也就是个作词作曲唱歌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包厢有点昏暗,镭射彩灯摇来晃去的,刚才他们也没仔细看,这会儿眯眼再看,有人认出了刘夏。 “真是刘夏!我的天呐!今天撞大运了!” “就是!天!我手机呢?!快快快递给我!” 就像普通人遇见明星,真粉假粉暂且不论,总之都会激动那一下,加之刘夏一直凹得就是平易近人人设,他们也没胆怯,一窝蜂簇拥过来。 “能不能给签个名?” “能不能给合个影?” “我也要合影,我也要!” “雷子真是艳福不浅,丫挺的酸死老子了!” 几个哥们儿故意把雷子挤到了一边,没有恶意,只是基友之间的玩笑加一丢丢柠檬和确实想近距离接触从天而降的大明星。 雷子虽然快被他女朋友气糊涂了,可好歹还是拎得清的,一人后脑勺一巴掌,拍开了拽着刘夏合影的几个臭不要脸。 “都一边儿去,她可是公众人物,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你们这群糙汉子拍照?!” 众人笑闹着也回了他几拳:“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不拍照可以,哥几个沾沾你的光听个现场版总没问题吧?” 这回不管雷子同意不同意,几人就簇拥着刘夏到了点沙发前,有人绕到沙发后的点歌台,问她唱那首,刘夏盛情难却,刚想说自己的主打歌,上一首歌播完了,短暂的停顿了几秒,熟悉的音乐传入耳膜。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童话的结尾,你是理所当然的奇迹,你是月色真美……】 刘夏莫名心头一颤,“就……就这首吧。” 众人一愣,她的歌一般大都带着淡淡的忧伤,这种甜美风格的还真没听她唱过。 可就是因为没听过才更让他们期待,麦克风递给她,歌点了重播,包厢安静下来,只剩下流水般的音符淌过。 刘夏甜润的嗓音响起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连雷子都愣住了,他其实听过刘夏唱歌,那时候好听是好听,可离逆天还差着好几个等级,怎么几年不见,突然像加了超强buff? 这是百万调音师都调不出的天籁之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击灵魂最深处。 明明是很轻快的歌,却被刘夏唱出了感伤,让人的情绪慢慢沉淀。 “交换无名指金色的契约,给彼此岁月,说好从今以后都牵着手,因为要走很远……” 最后一个字带着淡淡的余韵落音,光线交错在她柔白的脸上,她半阖着眼,眸中流光细碎,长睫缀着星尘,粉嫩的唇微抿着,美得近在眼前,却又遥远的如晴夜变幻的极光。 众人安静了几秒,直到下一首音乐响起,这才从余韵中回神。 这就是现场的魅力吗? 实力歌手就是不一样。 有人鼓掌,众人这才想起跟着鼓掌吆喝起哄,让刘夏再来一首。 有眼尖的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角,雷子也注意到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闹,过来好哥们似的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红了眼圈,可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有些后悔不该把她强拽过来。 “我送你回去吧。”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起哄的口哨声,雷子这才反应过来,真是平时大大咧咧称兄道弟惯了,一时竟忘了刘夏是女的,还是公众人物,这里又是公众场合。 -- 第288页 他赶紧松了刘夏,冲他们一个个点了点手指。 “不许乱拍!听见没?!” 众人举着手机笑闹:“我们这能是乱拍吗?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雷子赶紧过去够他们手机让他们删掉,一直坐在一旁被冷落的王颖突然起身,拿起挎包就往外走。 牛仔男怔了下,赶紧跟上:“姐!你去哪儿?姐!!” 姐?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心头酸涩。 真行啊王颖,还老牛吃嫩草! 不等他转回头,牛仔男突然顿住脚三两步迈到雷子近前,抬胳膊就是一拳! “我艹你大爷!你个渣男!” 轰咚! 雷子毫无防备,被砸了个跟头,幸好旁边都是人,一头栽进哥们怀里。 众人一愣,赶紧过来拦,牛仔男还不解气,被几个人搂着还拿脚踹。 “亏我姐天天守着手机等你电话,对你一心一意,你转头就找了别人,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我打死你个王八犊子!” 雷子懵了,“你说啥?” “我是说你是个渣?!!” “不是,你刚说谁对我一心一意?你不是王颖男朋友?” “我是她表弟!” 雷子捂着打肿的脸爬了起来,一脸痴呆样儿,“你是……刚留学回来她大姨家的表弟?” “废话!就是老子!” 雷子搓了搓脸,站在沙发边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到底咋回事?她干嘛找你冒充她男朋友?” 刘夏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在旁边听的直想翻白眼,这种电视剧早演烂的桥段,就算脑子再抽筋儿也该明白怎么回事吧? 她上去推了雷子一下,“快去追啊!” 雷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还没弄明白,仰着肿了半边的脸傻问。 “追什么?什么意思?” 刘夏懒得答话,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雷子的脑细胞慢慢反应着,突然瞪眼拖长音“啊”了一声,撒腿就往外追,鞋底滑的差点一头撞玻璃门板上,还不忘丢给刘夏一句。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广阳问。 牛仔男耸了耸肩,甩了甩砸疼得拳头也走了。 众人只好把视线全集中在了刘夏身上。 “呃……这个……我其实就是友情客串,和那个表弟一样。” 简单解释了句,刘夏也想溜,广阳先一步拦住了她。 “来来,坐!我可是你真情实感的忠粉,你的每首歌我都会唱,你听听我唱得怎么样?” 刘夏为难。 旁人有人吆喝:“大家都是雷子的朋友,难得聚在一起,别这么急着走嘛。” “就是,雷子不还让你等他吗?” 几个女孩终于鼓足勇气一窝蜂过来挽着她坐到了一边。 “我们还是第一次和明星离这么近,你别急着走行吗?臭老爷们咱不跟他们合影,跟我们合个吧,拜托了~!” 刘夏想了想,也好,她也想等雷子带着他女朋友回来,自己当面再好好解释解释。 物以类聚,雷子的朋友一个个都挺豪爽,女孩们有的是他们女朋友,有的也是女哥们儿,都很好相处,他们拉着刘夏一块儿嗨歌喝酒。 刘夏看是啤酒,也就没推辞,真的是好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这么热闹过了,推杯换盏的,也不知道自己灌了几瓶。 外面春寒料峭,包厢室温显得有些高,她起了燥,浑身热乎乎,脸也一阵阵发烫,之前在家喝的小半杯白酒混着啤酒,似乎融合出了别样的醉意。 她难受地缩在沙发上,似乎听到有人说给雷子打电话,有人问她家在哪儿要送她,几个女孩围在她旁边,递了水给她,还说着抱歉不小心灌多了。 耳边响起迷蒙的音乐,竟然是她之前唱过的《勾指起誓》。 她觉得更难受了,眼眶发热,心噗通噗通不规律地跳着。 “我想回家……” 女孩们道:“我们已经给雷子打过电话了,他马上过来。” 广阳道:“不然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刘夏摇头,醉醺醺摸出手机,也不管那么多双眼看着,拨了个号码就开始哭。 “顾凌洛……你个王八蛋!我头疼……我难受……我好想吐……” 对面拿着电话的艾琳目瞪口呆。 顾凌洛拿着书从楼上下来,手下报告刘夏还没从ktv离开,不确定她安全回家,她也睡不着,大姐偏还开着窗户打电话,吵得她书也看不进。 “谁的电话?” 艾琳一惊,“呃……” 第123章 你心疼你活该! 刘夏真的醉了, 在一群人不知道该震惊居然能见到顾二小姐本尊,还是该震惊她跟刘夏好像真是那种关系,或者震惊顾二小姐这种纤纤美人居然能轻松公主抱起百八十斤的大活人……等等错综复杂的目光中, 又捶又打又骂地离开了ktv。 她不知道,她平易近人的爱豆形象已经彻底毁于一旦, 从今以后在雷子的朋友心中完全成了刁蛮任性的傲娇人设。 “你……混蛋!” 刘夏搂着顾凌洛的脖子,盖着顾凌洛的黑色风衣, 眼都睁不开了嘴还不停。 -- 第289页 “是,我混蛋。” 顾凌洛垂眸望着她, 倒退着后背顶开楼梯间的门, 再转身顺着台阶下楼, 脚尖还未落地, 她已抱着她消失在黑黢黢的逃生通道, 只留下一抹幽蓝星尘浮沉明灭。 “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放我下来!” 虚无的身形缓缓浮现在小区不起眼的角落, 顾凌洛对这小区的监控死角了如指掌, 驾轻就熟地抱着她朝公寓楼走去。 “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你放我下来!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送我回家?我不准你去我家!不准你见我爸妈!” 刘夏挣扎得厉害, 这么送回去万一她失口说错了什么, 恐怕不好跟家人交代,顾凌洛不敢再坚持, 想了想, 抓紧最后两秒,先瞬移回了别墅卧室。 浩烟已经打完电话关了窗,哒哒的脚步声正在下楼。 艾琳在楼下问:“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浩烟懒懒道:“去哄一只小野猫。” 这别墅隔音效果很不错, 可只对外,不对内,换句话说,从里面听外面一清二楚,从外面听里面却什么都听不见。 大门响了,汽车开了出去,艾琳也打着呵欠回房休息。 刘夏张开醉醺醺的眼,环视了一圈。 “这,嗝,这是哪儿?” “我房间。” 顾凌洛小心地把她放躺在g上,拽了毯子先给她盖上,这才转身拿起了g头电话。 “老李,开房车过来,我要送个人。” 电话还没挂,身后呼咚一声闷响,顾凌洛慌忙回身,刘夏长发散乱趴在地上,幸好裹着毯子一块儿翻下来的,摔得并不重,她连撑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干脆自暴自弃地趴着不动了。 “连个g都跟我过不去,我今天就不起来!” 见她没事,顾凌洛松了口气,起身抱她,刘夏正发着酒疯,手脚弹踢地不让她抱。 “你走开!我不起来!我,我……呕!” 这下不起来也不行了,吐了满身满地。 顾凌洛将她扶靠在g边,扯掉沾了污秽的毯子,拽掉她的外套,又倒了杯水给她漱口,这才让她躺下。 从柜子里翻出条薄被给她盖好,错指掐出一朵水花,轻轻一送,薄薄的幽蓝水膜覆盖在刘夏额头,另一缕缓缓沁入她的胃部,缓解她醉酒灼烧的痛苦。 顾凌洛蹲在地上收拾残局,刘夏在g上哼哼唧唧难受。 “我头疼……胃疼……我好难受啊……” 顾凌洛不是顾缚槿,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心疼道:“知道喝醉难受,以后就别喝了。” 刘夏赌气蹬开被子,大着舌头还犟道:“我喝我的酒,碍你什么事?” 顾凌洛过来帮她掖被子,黑瞳幽幽晕着涟漪:“我心疼。” “心疼?呵呵……”刘夏突然傻笑了几声,“你活该!就要你心疼,就要喝!” 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真是醉得不轻。 “好,我心疼我活该,可喝醉了难受的是你啊,小傻瓜。” “你才傻瓜……你们全家都傻瓜!” “是,我们都傻瓜。”顾凌洛的声音柔得像云端的棉絮,耐心地哄着她,“我先去隔壁了,你好好休息,等醒了就到家了。” 她爸妈肯定还在家等她回去,实在不方便瞬移,还是让人从正门规规矩矩地把她送到家比较合适。 顾凌洛最后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身子突然一沉,刘夏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 “谁准你走的?不准走!” 望着眼前迷离的桃花眼,顾凌洛下意识抿了下唇,声线微沉。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喊我。” “不要!我不让你走!你不准走!”刘夏不满地搂得更紧了,手脚并用,死死攀缠着她,“你混蛋!” “好好,我混蛋,你先放开。”不要考研她的自制力。 “谁准你穿那么招摇跑来跑去的!” “什么?” “那旗袍开叉那么高,你怎么好意思穿出去?!” 顾凌洛这才明白她说的是那银白旗袍,这跳脱的思维,她还真有点跟不上。 前一秒还凶巴巴,后一秒刘夏埋在她肩头拱了拱脑袋,声音委屈巴巴。 “那么好看……我都还没看够……” 什么? 噗通! 顾凌洛的心猛跳了下,强撑在她头两侧的手臂绷得笔直。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吗? 怎么办? 好想不顾一切的把她…… 不行,不能想! 你不能趁人之危顾凌洛! 顾凌洛舔了下隐约有些发燥的唇,稍用了些力,先摘掉了脖子上的一条胳膊,换手再摘另一条。 “我就在隔壁,你好好……” 话没说完,那胳膊又勾了回去,刘夏皱着脸,委屈的像是被夺了玩具的小baby。 “当初你丢下我,现在你还要丢下我?我不管!我不准你走!” 话音未落,眼前光影一晃,温软的触感突然贴上她的唇瓣,那扑鼻的酒气混着熟悉的体香,恍得顾凌洛脑中一阵眩晕,理智的弦差点绷断! 不行,不可以! 她转过头,勉强避开刘夏被酒熏得冶艳的唇。 “你,你别这样,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你醒了会生气的。” -- 第290页 跟一个醉鬼讲道理,鲜少有能讲通的,可没想到,她话音未落,身上束缚就轻了。 刘夏松开了她,慢慢侧过身去,像个被丢弃的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泪吧嗒吧嗒掉着。 “你又推开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走,你走啊!” 这委委屈屈的哭腔,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尤其是这沾着晶莹泪珠的长睫,深深磋磨着顾凌洛的理智。 她垂首吻掉她的眼泪,任咸涩在口中蔓延。 “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我只是……唔!哦!” 醉鬼从来都是自己啰嗦,怎么可能听别人多说? 刘夏再度勾住了她,红唇毫不客气又贴了过来,顾凌洛下意识又想推她,却听到了唇齿间混沌不清的呢喃。 “那晚的雪真冷……真冷……” 那晚的雪,洋洋洒洒地下着,那晚的顾凌洛,一次又一次拒绝她,她忘不了她冰冷的眼神,更忘不了她即便躺在她身下依然无动于衷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爱她,怎么能做到那么坚定的拒绝? 换做是她……根本不需要她苦苦哀求,只要一滴眼泪她就足够她弃械投降。 刘夏紧紧lou着怀里的人,亲-吻着,索\取着,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声的雪夜,枯败的桃枝交错在头顶,漫天细雪撒在发间,到处冰天雪地,只剩下彼此的温度。 这次的顾凌洛没有无动于衷,也没有再说残忍的话,那幽夜般的眸子沁着宠溺与克制,任她怎么胡作非为都回应着配合着,直到她醉得晕头转向沉沉睡去。 ------------------------------------- 哦…… 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头还晕得像坐船。 一大早还没睁开眼,刘夏已经难受地想赶紧再睡过去了。 她瞪了会儿天花板。 这是……哪儿? 迟钝的脑细胞运转了五秒。 哦…… 是顾凌洛的卧室。 emmm…… 顾凌洛的…… 特喵顾凌洛的!!!!! 刘夏猛地坐了起来,头晕目眩差点没吐了。 她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拽了衣服穿上,到处找不到外套她也懒得找了,随便梳洗了下,一脚……呃……这门是朝里开的…… 总之就是用一脚踹开门的气势猛地拉开了门! 走廊空荡荡的,隔着扶栏能看到艾琳在客厅擦桌子,一见她出来,艾琳极不情愿地仰头打了个招呼。 “起来了刘小姐,二小姐正在亲!手!给你准备早餐。” “亲手”两个字咬得不要太大力。 刘夏冷哼一声,沉着脸噔噔噔下了楼,虽然艾琳不姓顾,可她也是顾家的女佣,都是蛇鼠一窝无耻卑鄙! 她不理艾琳,径直朝门口走去。 这次她兜兜里有手机,不怕没钱打车! 顾凌洛听到动静出来,“早饭马上就好,吃完了我送你。” 刘夏一撩长发,回头,斜阳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挂着嘲讽的唇角,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做的饭我敢吃吗?我怕毒死我!” 顾凌洛一怔,寒瞳微缩,快走几步到她跟前解释:“昨晚不是我,是……” “行了我知道,是我!我喝醉了主动爬上你的床,还把你酱酱酿酿行了吧?” 虽然事实确实差不多是这样,可刘夏明显是在说反话,顾凌洛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我都说了不要了,你还非……” 这话什么意思?! 刘夏气得望了眼天花板。 难不成她还真想说是她自己主动爬上她的床的? 能不能要点脸啊顾凌洛! “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次好歹还敢承认,这次倒直接把锅甩给了我?呵!可笑!” 让她主动爬上顾凌洛的床,下辈子不敢说,可这辈子绝不可能!!! 第124章 死缠烂打 刘夏气呼呼踩着高跟鞋开门出去, 顾凌洛微叹,赶紧解了围裙追了出去。 “我是说真的,真的是你主动, 昨晚你喝醉了,就……” 刘夏猛地回头, 漂亮的桃花眼再怎么瞪也瞪不出凶恶,却足够威吓顾凌洛。 “你再污蔑我一句试试?!” “我……”顾凌洛有苦说不出,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你别生气。” “哼!” 刘夏撩了下添乱的长发, 昂着高傲的下巴斜瞪了她一眼, “我正式的恳请你最后一遍,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谢谢你, 谢谢你们全家!” 噔噔噔! 鹿皮小高跟踩过碎花小路越走越远, 顾凌洛目不转睛望着,想追不敢追, 冰白的手指攥着雕花栅栏, 像是被判了无期的美丽囚徒,让人心酸。 艾琳跟在身后看着, 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走了过来。 “二小姐别嫌我多嘴,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要么就放弃,反正我觉得她配不上你, 你要放弃不了,那就追!这么眼巴巴看着难不难受?” 顾凌洛的视线总算挪了挪,看向了艾琳,“追?” “对啊,女孩子本来就是要追的嘛。” “可……她不让我靠近她。” 艾琳无语地望着自家女主人,“她不让你就不追了?要人人都这么听话,那果亲王岂不是永远都追不上甄嬛了?” -- 第291页 “果亲王?甄嬛?他们一个王爷一个贵妃,怎么会有那种关系?你看的野史?” “不是。”艾琳摆了摆手,“是电视剧里魔改的剧情,总之就是甄嬛对皇帝心灰意冷,果亲王趁机穷追不舍,然后就两情相悦,虽然最后生死两隔,不过重点是果亲王追到了!” 小叔子泡嫂子这种狗血事,活了九万年的顾凌洛还真见过不少,排除那些想利用外男的,有不少是真的被打动才出了轨的。 明知道一旦被发现可能会被浸猪笼,为什么那些女人还会打破世俗动了心? 难道……死缠烂打真的有用? 顾凌洛有些迟疑地垂下眸子,半晌才挤出一句有点结巴的话。 “那……那怎,怎么追?” 顾凌洛不会追人,艾琳倒不觉得意外,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白富美,美破次元壁的那种,多少人眼巴巴谗着,要不是顾家有钱有势,估计各种威逼利诱都得轮番登场。 艾琳觉得终于有她用武之地了,“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我在行,我教你!” 虽然不喜欢那个刘夏,可二小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 刘夏气呼呼下了taxi,冷着脸噔噔噔往家走,小区保安打招呼她都没看见。 顾凌洛居然又对她做出了这种事! 趁她醉跟她睡,她还是不是人?! 以为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能糊弄住她? 呵!呵呵呵! 还有那死雷子!要不是他她能又让那卑鄙无耻色|欲熏心的顾不要脸得逞?! 顾不要脸也是真不要脸!那天在医院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见的吗?连这点基本诚信都没有,还算不算个人?! 对了,她好像真的不是人。 好气! 做不到就别答应,答应了就做到,不管是人是鬼都得遵守诺言吧? 就一辈子而已,她不过是想喘口气,等下辈子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傻乎乎掉进她的坑里不行吗? 连这区区几十年都不愿意等,还说什么爱她? 呸! 虚伪! 刘夏越想越气,气得眼圈都泛了红,叮的一声,电梯来了,她蹭了下眼角溢出的一点儿泪痕,迈步进去。 轰隆隆,电梯门合上,细微的嗡嗡声中电梯开始上行。 这个时间点,有工作的早就走了,锻炼身体的买菜的也早就回来了,空荡荡的电梯只有她一个人。 她心烦意乱地阖眼揉了揉眉心,宿醉还在蹂|躏着她的脑细胞,头疼。 叮! 电梯到了。 刘夏刚准备迈步出去,突然滞住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 随着门缝的打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银白的旗袍滚着赤边,妖娆的彼岸花驿动在袍摆,领口琵琶扣上的红宝石与耳边摇曳的鸽血耳坠交映生辉,越发显得脖颈细白,红唇生姿。 刘夏呼吸乱了一拍,没敢对上她的视线,赶紧垂眸,却好死不死扫过她胸前彼岸花形的镂空。 刘夏手指微蜷,忍不住有点儿想背诗。 什么雪峰连绵,什么春盎菽发,什么动若脱兔…… 不,她不能背,她也不该看。 她才不是那种美色当前不能自持的蠢蛋。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对!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不就是穿了身旗袍堵了她的电梯门吗?绕过去不就行了? 不过短短一两秒,刘夏脑中万马奔腾,电梯门也开到了底,她错开视线,迈步就想绕过顾凌洛,却不想,顾凌洛先她一步迈了进来,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刘夏往左,她也往左,刘夏往右,她也往右。 刘夏觉得这一幕莫名眼熟,让她想起当年在学校也被顾凌洛这么堵过,那时她是怎么解决这个困境的? 不等她想起来,顾凌洛突然靠了过来,越靠越近,暧|昧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侧。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顾凌洛竟也追了半步,她再退,她再追,电梯间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三|退两退的刘夏就贴在了电梯壁上。 “……” 轰隆隆—— 电梯门缓缓合上,空间越发显得逼仄。 刘夏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视线随便落都逃不出想背诗的冲动。 拥雪成峰香作露…… 这彼岸花的镂空是不是有点大? 春盎菽发嫩芽朱…… 她一点儿也不想胡思乱想,可根本控制不住啊摔!她见过,她知道这银白布料下是怎样的曼妙身姿,她,她她她……她羞耻地闭上了眼。 顾凌洛好卑鄙,居然连se诱都用上了,她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她不看不想不搭理她,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刘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先开口就输了。 她带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倔强,蹭着电梯壁朝一边挪了挪,顾凌洛几乎贴在她身前,也跟着挪了挪。 挪一下,再挪一下,又挪一下…… 挪到头了,肩膀挨上了侧边的电梯壁。 没事,再蹭回到另一边就是了。 刘夏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大不了蹭过来蹭过去当一回免费清洁工,等会儿有人用电梯,她就不信顾凌洛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堵着自己。 喷洒在脸侧的呼吸滚烫烫的,她刚想动身再蹭回去,眼前突然一暗,噹的一声,有什么敲在了头顶的电梯壁。 -- 第292页 刘夏睁开了眼,长睫卷翘扑闪,她没心思操心头顶是什么在响,更不关心是什么挡了光线,她只想知道擦过她脸侧温热热还沁着熟悉冷香的究竟是什么? 她撤头想要看个清楚。 噹! 又一声。 这次是响在右边脸侧。 她下意识转眸瞟了一眼,线勾小披肩挂在手肘晃在脸前,冰白的胳膊撑在她脸侧,距离之近……只差一点点就要蹭过到她的脸。 刘夏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她一点儿也不想挨到她,一点儿也不! 她赶紧又朝左边歪了歪脑袋,却又再度挨上了那刚才的温热。 难道这也是她堵她的胳膊? 她再度转眸望去,只一眼,桃花眸微微睁大,睫尖晕着顶灯微芒轻轻颤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顾凌洛……被夺舍了吗? 这绝不是她认识的顾凌洛能做出来的事,这是她在某小视频app看过的高难度御姐撩人动作,还看过不止一次,内容大同小异。 譬如,某女把某男逼到某个角落,哐的一声,一个高抬腿翘到了某男身后的墙上。 再譬如,某女与某女在小巷擦肩,某女不满对方撞到自己,刚想发作,哐,对方的大长腿踩在了她身后的墙上,顺便勾了下她的下巴。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身ti柔韧度必须得强,称得上是男女通吃的高端撩人手……呃,腿段,总能措不及防让人小鹿乱撞。 至少在今天之前刘夏是这么认为的。 可眼下,看着这蹭过自己脸侧笔直笔直的大长腿,再低头看看垂在下方无风微动的银白袍摆,她只觉得血往上涌,脸颊发烫,耳朵根都快烧起来了! 不是别的,纯属气的!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生气! 春寒料峭的,她连个丝、袜都不穿,不冷吗?嗯? 好吧,就算不冷,她穿这样招摇过市,就不怕影响社会和谐吗?嗯? 还有那服装店,开这种高抬腿劈叉都不会绷随时都可能走光的旗袍叉,怎么好意思卖出去?! 尤其尤其是,顾凌洛脑子抽筋了吗?好端端的黑衣黑裤不穿,干嘛突然换旗袍?! 刘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了,总之她很气,火苗蹭蹭往上窜无法自控的那种气。 顾凌洛垂眸望着她,肉眼可见她从局促到羞涩再到愤怒,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艾琳说人靠衣装,越是漂亮的美人越要精心妆扮,美到一定程度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弃械投降。 昨晚刘夏明明说了她穿这身旗袍好看的,为什么现又好像无动于衷? 是她……还不够美? 艾琳还说,逼仄的空间容易让人产生紧张感,这种紧张感和心动非常相似,再这样把人困在角落,空间更加逼仄,更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可她只看到了刘夏在生气。 怎么办? 她都生气了,她是不是放下腿比较好? 让她对付黑能量可以,让她追人她……她真的不会…… 第125章 你ooc了 顾凌洛在烦恼到底要不要放下腿, 刘夏却在烦恼到底该怎么推开顾凌洛。 左边是大长腿,她下不去手,右边是小细胳膊, 她也不敢……呸!是不乐意挨上! 前面又是让她直想背诗的拥雪成峰香作露,她就更不好上手推了。 可要是推顾凌洛的腰, 她还穿着高跟鞋,万一一条腿站不稳再摔了磕了…… 咳!她可不是心疼她, 她……她就是……就是……对了,就是怕她找借口赖上自己。 对, 就是这样! 所以到底该怎么推开顾凌洛啊?! 追人的和被追的都好烦恼。 哐啷。 一声轻响。 电梯突然动了起来。 它在……下行! 刘夏松了口气, 有人按了电梯, 太好了。 顾凌洛回眸瞟了一眼跳动的暗红楼层数, 幽曈微眯, 指尖轻动送出一抹水雾。 水雾分作两股, 一股钻入电梯缝隙, 一股蒙在监控摄像头。 咔啷! 几乎下一秒,电梯猛地一顿, 卡在了半空。 顶灯随之熄灭, 电梯间陷入一片黑暗。 这下不用闭眼,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刘夏还没来得及害怕, 淡淡地嗓音已经诉在她的耳边。 “别怕, 是我掐断的电源。” 什么?! “你到底想干……” 刘夏突然缩回了手! 刚刚猛地一黑,她本能地探手搭了下顾凌洛,却没搭到她的肩, 乍然触到了果肉果粒看得见的Q弹果冻。 她脑中嗡地一下就炸开了,她不想胡思乱想的,真的,可脑中还是情不自禁勾勒出了无比清晰的画面。 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心跳也在加速。 她,她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忘了。 刘夏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掌心残留的温度。 她不敢动,丁点儿都不敢动,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却什么也看不到,视觉被封印,听觉和触觉变得格外敏锐。 呼——呼—— 她听到了两道不同的呼吸声,她的短小急促,顾凌洛的绵长沉稳。 她还听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她甚至瞬间get到了凭借顾凌洛喷洒在自己脸侧的呼吸来判断彼此距离的小小技能。 -- 第293页 呼吸在左侧,又热又烫,顾凌洛离她很近,近的只要稍微探头就能碰到的地步。 呼吸挪到了中间,喷洒的面积比较广,温度也低些,顾凌洛应该是撤开了头,好像在注视着她。 可这么黑,她又怎么可能看得见? “对不起,我做不到。” 顾凌洛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似的,温柔的如溪水潺潺,可刘夏还是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不是吓的,而是……鼻息温度和张口说话喷洒的热度完全不同,这么突然喷洒过来,她……她可耻的脸颊发烫。 耳边传来衣袂摩擦声,顾凌洛抬起手,哄孩子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 “没事,别怕。” 她才不是怕! 话说,她好像赢了,顾凌洛先开了口! 刘夏日趋稳重的成熟似乎都留给了别人,在顾凌洛面前不自觉着小孩子般莫名其妙的坚持,好像顾凌洛先开了口她就真的占据了制高点,轻而易举就能把控全局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大发慈悲打算跟顾凌洛单方面讲讲道理。 “我不管你做不到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做不到什么,请你现在立刻马上放下你的腿,恢复电力,让我回家,破坏公共设施影响大家使用是很可耻的行为,望你知。” 顾凌洛沉默了片刻,突兀的来了一句:“你心跳的很快。” “突然被困在黑漆漆的电梯间,换谁都会心跳加快好吧?” “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当人出于神经紧绷状态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并且很容易把这种心跳加快理解为心动,从而对当前情境中的其他人产生生理反应,滋生出情愫。” 刘夏恍然大悟,却有点难以置信。 “别告诉我你断电是为了模拟吊桥效应,我跟你讲,这对我没用!” “空间守护者视物不是靠光线,是靠粒子波动。” 这又是什么跳脱的回答? 谁问她靠什么视物了?不是在说吊桥效应吗? 等等! 不靠光线靠粒子波动,是说……即便现在这么黑,她一样能看得很清楚? 那,那…… 那她从刚才不小心摸到不该摸的果冻后,一直举着两只爪子耳根发烫的模样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的脸……”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近,沙哑的呢喃诉在她的唇边,“更红了……” 她,她想干什么? 她…… “唔!哦呜!!!” 刘夏呆住了。 之前不管谁醉,顾凌洛好歹还是打着酒后乱X的旗号做掩饰的,现在竟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越界? 她这也……这也太不把她当棵菜了吧?! 先是装可怜,再是阴谋诡计,通通不成之后,这是又打算来个强取豪夺? 呵,呵呵呵。 放开!混蛋!王八蛋!臭不要脸的顾凌洛!!! 刘夏只恨自己当了太久乖乖女,词穷到连骂个人都不会。 她都为她死过两次,她还想怎么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本能地抬手推她,只推了一下又像是被烫了爪子,赶紧缩了回来。 果冻什么的太讨厌了!顾凌洛不要脸她不能也跟着不要脸。 前面推不了,那就推胳膊。 刚伸手推了一下,顾凌洛反手抓住了她,十指相扣按在墙上,kiss的更缠棉了几分。 要不要握得这么顺手啊摔! 刘夏快气炸了。 她下意识去推另一边,温热顺滑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赶紧又缩了回来。 她,她她她,她怎么还踩着电梯壁?她,她不难受吗?身ti柔韧度还真是……厉害。 不是!停止!心跳这么快干嘛?!我才是你的主人,听话,别跳了!! 艾琳说,追女孩子不仅要厚脸皮,还要学会观察,适当的霸道会有惊喜效果。 顾凌洛一直强撑着理智观察着。 刘夏好像在生气,眼瞪得圆圆的,果然不该强wen她的吧? 再亲一下就撤开,就一下。 她好像……又不生气了,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尤其是…… 顾凌洛赶紧放下腿一把搂、住了她。 她好像有点站不稳了。 艾琳说,脸红心跳腿还软,那一定是喜欢的表现。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喝醉了谁也没找,找的是自己。 难道她真的……还喜欢自己? 顾凌洛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心潮澎湃过,她脑中嗡嗡作响,理智的弦徘徊在崩坏的边缘。 她舍不得放开她,她想要更多的感受到她,或者说她不敢放开她,好像稍微松开一点点她就会再次从自己身边溜走。 活了九万年,她从没真正想拥有什么,除了刘夏,唯独刘夏! 顾凌洛越搂越紧,越吻越深,刘夏连气带心跳的本来就有点缺氧,再被这么个没轻没重情绪激动的非人类用力勒还堵着嘴,皮疼肉疼肋骨疼暂且不论,关键是呼吸困难实在不能忍。 她挣扎,拼命挣扎,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没能挣脱她的桎梏。 好气啊! 力量不对等是不能在一起的,起码家暴都没还手之力。 刘夏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条这辈子无论如何不能和顾凌洛在一起的理由。 -- 第294页 挣脱不开怎么办? 咬她! 刘夏是行动派,说咬就咬,顾凌洛吃痛的轻嘶一声,终于意识到了刘夏的不高兴,这才松开了她。 “我……” “闭嘴!”刘夏气呼呼地蹭了蹭嘴唇,“不用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现在立刻马上恢复电力!我要回家!” 见刘夏真的生气了,顾凌洛微叹了口气,抬手恢复了电力,电梯自动开始上行。 叮! 停在了刘夏的楼层。 刘夏理了理脸侧碎发,看都不看她一眼,噔噔噔迈向了电梯门,跨门的瞬间,衣角被扯住了。 “对不起……” 刘夏冷笑,一撩长发回头,嗤道:“现在道歉不觉得晚了吗?杀人犯对着尸体道歉有毛线用?你可以道歉,但我拒绝接受……道歉。” 最后两个字说的有点停顿,刘夏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人。 这,这还是顾凌洛吗? 这,这真不是被夺舍了吗? 这,这自己其实还在梦里没醒吧? 不对,这是顾凌洛,的确是她,她差点忘了她还有过跪榴莲的前科。 为了得到她的原谅她也是够拼的了,连装可怜这种技能都get了。 顾凌洛目不转睛望着她,以往总是幽若寒潭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如小鹿一般,眼巴巴望着她。 “一辈子太长了……我真的……等不了……” 带着点儿鼻音的声音,又可怜又可爱,尤其是那薄红的唇一张一合的,舌尖鲜红,格外的蛊惑人心。 刘夏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桃花眼接连扑闪了好几下,勉强没结巴地挤出一句。 “你这是崩人设知道吧?是ooc!拍戏的话是要喊卡重来的。” 就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先是se诱,再是强取,现在又装可怜…… 她,她可太卑鄙了! 刘夏抽出衣角,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开门进屋,钟点工刘姨正在擦桌子,冲她笑着打招呼,她一步都没停,随意回了声就上了楼。 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摔上门,三两步进了浴室,俯身打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流着,热气氤氲,她一刻没停扯掉衣裤。 水才放了1/3,她也不嫌少,进去坐下,黑发沉浮,水纹荡漾,水花溅着泡沫一点点埋过腿部腰部,一点点埋到xiong前。 她看着自己,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卑鄙无耻的顾不要脸。 她……比她皮肤白,比她腿长,比她…… 打住! 她干嘛要想她?! 羞耻地捂住发烫的脸颊,越是不愿意想她,她越是疯狂地往脑子里钻。 她穿那旗袍是真好看。 她的身体柔韧度也是真的好。 她霸总的样子,装可怜的样子,其实也,也还不错。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掌心仿佛还…… 不对,她抖m吗?!不是应该嘲讽她卑鄙无耻的吗?怎么还夸上她了?!!! 天呐天呐! 你可不是那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蠢蛋,昨晚她才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刚刚又把你堵在电梯间,这根本就是挑衅是看不起你是对你人格的藐视!你绝对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绝对不能对她…… “哇啊——唔!!” 脚踝突然被拽住,猛地往下一扯! 她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直接扯进水里呛了两口水。 谁?! 是谁?!! 水温骤然下降,如腊月寒冬,瞬间便冻得她指尖麻痹。 第126章 救急 有什么如藤蔓一般缠在她身上, 不止她的胳膊腿, 连同她的脖子全都缠得死死的, 越勒越紧! 她拼命挣扎, 如濒死的鱼弹跳着,水哗啦啦漫出浴缸,气管呛了水,想咳咳不出来, 一张嘴就是满嘴说不清楚冰冷还是温热的水蜂拥灌入。 脖子咯咯咔咔响着, 嗓子火辣辣的疼, 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脖子就要扭断了。 勉强睁开眼, 看不到半点人影,只看到灰蒙蒙一片,像是隔着落满灰尘的毛玻璃, 浴缸边的沐浴乳,银白的水龙头, 还有那高高的天花板……一切看上去触手可及, 却又遥远的像在天边。 滴答,滴答。 没关严的水龙头不时滴下一滴温热的水, 传到她耳朵里, 忽远忽近, 耳鸣一般。 心跳鼓动着血脉,被死勒着的脖子都能感受到那垂死挣扎的律动。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残阳如血,旷野荒郊, 无尽的官道,兰草乱在路边,玄衣轻衫的顾凌洛骑着青骢马哒哒而行,木钗流苏摇曳在鬓边。 她拼命追拼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她…… ------------------------------------- 刘夏怒气冲冲地走了,顾凌洛看着她进了家门才重新返回电梯。 又被她搞砸了。 追女孩子真是比猎杀黑能量难的多的多。 大姐和老三倒是个中高手,可她们只会用阴谋诡计,从来不用真心,她不想让她们帮忙,不愿意再骗刘夏。 然而艾琳的主意似乎对刘夏没什么作用,甚至适得其反。 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跟刘夏解释,浩烟受伤,改改跳楼,还有她受伤,这一系列计划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她事先完全不知情,刘夏会信吗? -- 第295页 算了,只怕会越描越黑。 其实刘夏说的没错,只是一辈子而已,区区几十年,真的是转瞬即逝的时间,她完全可以找一个时间流速缓慢的空间,待上个三天五天再回来,这边大概也过去三五十年了。 可她舍不得离开。 浩烟改改也知道她舍不得离开。 她想守着她,哪怕见不到面,至少是在同一片天空下,可以随时知道她的动向,可以随时偷偷看她。 她们前世今生加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三两年,她居然要她忍几十年不见她,她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做的到? 她在虚无中漂泊了无数岁月,又穿梭在千重域各个空间九万年,漫长的岁月中,除了最近的几次大战,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即便记得也是索然无味。 可偏偏和刘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前世在官道赶路,在林中躲避追兵,在夜市买面人,还是今世在图书馆补习,在别墅听她弹吉他,在小公寓一起打扫卫生,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每想起,还会忍不住浮出笑意。 有些话,说出来是矫情,她不会说,可她真的觉得,刘夏是她漫长岁月中唯一的一点光亮,照亮了她日复一日猎杀黑能量寻找碎片的乏味人生。 她已经不想再惹刘夏生气。 可她也无论如何不能离她太远。 还是像之前决定的那样,偷偷看着她,不打扰她,继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吧。 叮! 电梯到了,她迈步出来,电梯维修工正背着工具箱过来,见她款款而来,眼瞪得像铜铃。 “你,你……” 顾凌洛以为他在诧异电梯怎么自己好了,刚才的突然断电,就算等电梯的人不报修,安保人员也会因为监控突然的模糊不清察觉到问题。 “电梯没事,刚才是电压不稳。” 维修工眨了下眼,僵硬地挤出一抹笑。 对了,他是来修电梯的。 不对,他想说的是,她怎么这么眼熟? 她这一身银白旗袍的照片早就在动漫群传遍了,据说是从哪个视频里截屏出来的,好像和一个明星的案子有关。 他是个隐藏极深的宅男,不追星,只追二次元,尤其喜欢银卡列娜! 银卡列娜是个二次元动漫人物,穿一身银白旗袍战斗力爆表,不止他喜欢,很多宅男包括女孩子们都很喜欢。 之前也不是没人cos过银卡列娜,可没一个能cos出她绝美的脸孔和身材,顶多就是服道化强撑出一点形似。 只有她,圈里称之为“误入三次元的二次元美女”的她,不用刻意cos,已经出神入化。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真人!!! 手机呢?他的手机呢? 维修工下意识摸了一圈摸到了手机。 顾凌洛已经走远了,他赶紧紧跑两步追了上去,轻微社恐的他,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天大的勇气,战战兢兢问道。 “不,不好意思,我,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跟我合个影?” 顾凌洛蹙眉,刚想拒绝,转眸瞟见了维修工涨红的脸。 他在……紧张? 先天灵敏的五感让她清楚地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以及手心隐约沁出的热汗。 不等回答,维修工已经不好意思地挤出几个手足无措的憨笑。 “对,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我就问问,我,我这就走。” “好。” “欸?” “只能一张。” 维修工张着嘴,越张越大,惊喜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那,那我,我该怎么站?我我,我站这边?就,就这样?” 他激动又紧张,连站都不会站了,举着手机点了半天没拍下来,这才注意到手机拿反了,圆白的拍摄图标在上方。 他慌手慌脚地反过来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看都没敢看,赶紧道谢。 顾凌洛无奈地摇了摇头,“糊了,再拍一张。” 维修工的手机是千元小破机,定焦什么的都不太好,自然也没有什么自动修正,他低头看了眼,果然糊了,他的银卡列娜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罪过罪过。 他抹了把额角紧张出来的汗,接连谢了好几声,这才再度举高了手机拍。 咔嚓。 又糊了。 咔嚓,咔嚓。 怎么还是糊的? 撞邪了吗今天? 顾凌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和她面对刘夏时微妙的相似,她也不会破例答应跟他合影。 “还是我来吧,你手一直抖。” “欸?我手抖吗?” 他紧张的根本没发现自己在抖。 这也不能怪他,任谁突然撞见做梦都不敢想的二次元女神都会抖的,何况他还有轻微社恐。 刘夏横过手机咔嚓拍了一张,递还给他。 维修工捧着那手机,简直热泪盈眶。 女神摸过的手机,我再也不要给别人摸了! 女神这么温柔,他是不是可以再贪心一点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维修工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闭着眼低着头,心一横,把手机再度递到了顾凌洛脸前。 “不,不知道能不能加上您的v信或是企鹅号?” 顾凌洛眯了眯眼,突然回头看向刚刚踏出的公寓楼。 -- 第296页 有黑能量的味道。 很细微,对方显然很擅长隐藏。 在哪里? 视线扫视了一圈,从一楼到顶层,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等等。 初春时节,上午十点多的阳光还算温暖,整栋公寓楼笼罩在暖阳下,家家户户都镀着一层温和的气息,唯独一处像是被隔离在阳光之外,隐隐透着寒意。 那是……刘夏浴室的窗户! 维修工举了半天手机不见女神回应,鼓起勇气睁开眼抬起了头,不大的单眼皮再度瞪成了铜铃。 那,那是啥?!! 两侧花坛,冬青伸展着油绿的枝叶,公寓楼口,玻璃门反射着灼眼的日光,他的女神咻得一下跃起数米高,银白的袍摆飒飒风中,银丝驿动,妖娆的彼岸花碎光迷人。 不等他看清,女神已瞬间消失在空中,只留下一抹浮沉的幽蓝,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女神真的不是三次元的人! 他的女神真的是银卡列娜! 他亲眼看见女神穿梭回了二次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凌洛之前才从别墅瞬移到小区,不能再用瞬移,她担心刘夏,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光天化日变回能量体,直飞刘夏窗户。 咻—— 她猛地穿墙而过! “刘夏!” 左手祭出结界,球状的幽蓝光罩迅速膨大,将整间公寓拢在其中。 右手同时祭出灵诀【疾风骤雨】,无数幽蓝从天而降,如一束束雨箭,直扎向浴缸里弥漫的黑影。 “嗷呜!” 黑影反应极快,却还是被扎了两箭,痛得一声哀嚎。 眼看第二波雨箭就要来了,它突然虚幻出模糊的人形,撕下胳膊猛地向上一抛! 雨箭自动追踪黑能量,瞬间便被眼前的黑气吸引,噗嗤噗嗤,通通瞄着那手臂扎了过来。 那黑影趁机扭身漫出墙体,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弃卒保帅?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黑能量怪能有的智商了。 放这么危险的怪物回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可刘夏顾不得追它,俯身赶紧捞出了水里的刘夏。 刘夏脸色泛青,呼吸已经停止。 顾凌洛眉心一凛,幽蓝的手掌如云似雾,呼地扎进她的心口! 虚无的手指碾过她的左右心室,顺着血管起搏,另一手顺进她的咽喉,将那轻微黏连的气管疏通,再一路顺入肺部,手动肺叶呼吸。 可这不够,还不够! 刘夏悬立在半空,脚尖圆润,滴着水珠,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侧,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顾凌洛贴上唇瓣,祭出一缕不厚不薄不会伤到她的能量,小心得渡入她的口中。 手中的心脏终于开始律动,冰冷的身躯也渐渐有了回温,顾凌洛松了口气。 还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个一分半分,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要谢谢那个修理工,幸好他绊住了她的脚。 “唔……” 唇下依稀逸出一声轻吟,顾凌洛这才撤开了身停止了能力传输。 刘夏迷迷糊糊睁开眼,迟钝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顾……凌洛?” “是我,你还好吧?” 好?好个喵! 怎么这么冷? 刘夏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低头看了眼。 空气突然凝固,浴室安静的只能听见她脚尖水滴溅在瓷砖的滴答声。 顾凌洛的手刚从刘夏心脏撤出来,还没来得及收回,正若有似无得捂在她心口。 “呵,呵呵呵……” 刘夏抬手就是一巴掌。 呼唔—— 巴掌带风而过,没扇到虚无的能量体,只有幽蓝云雾随着手指划过的轨迹四散凌乱。 打,打不着,骂,又词穷。 刘夏觉得自己快气炸了,指着窗外怒道:“滚!” 太特喵的欺负人了! 找个能量怪吓她也就算了,还敢明目张胆占便宜! “顾凌洛我告诉你!别说这辈子,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你真让我恶心!” 第127章 不用理她 【你真让我恶心!】 这句话回荡在顾凌洛脑海里, 魔咒一般, 久久不散。 看着刘夏气红的眼角, 颤抖的嘴唇, 还有指着窗户愤怒的手指,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个懦弱的逃兵,飞身离开。 她甚至不敢解释, 怕越描越黑, 怕刘夏说她解释等于掩饰, 更怕越解释刘夏越生气。 她一路回了别墅, 穿过大门时,和浩烟擦肩而过。 浩烟踩着羊皮短靴,正要出门, 撩了下酒红长发,又转回了身。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子回来?” “没什么。” “没什么你苦着脸?真当我大姐白当了这么多年?” 顾凌洛心烦意乱, 直接穿过墙壁进了屋, 浩烟微挑了下眉梢,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转身跟了进来。 顾凌洛一进卧室就恢复了实体, 浩烟推门而入, 正看到她扶着窗台眺望远方,看似波澜不惊,可那紧攥着窗台的指关节却泛了白。 “你……刚从刘夏那边过来?” 顾凌洛不语。 浩烟走过去,返身靠在宽大的窗框, 斜身望着她,微挑的眼尾散漫又慵懒,就连声音都透着漫不经心。 -- 第297页 “我猜猜看,你听了艾琳的馊主意,主动追她,然后吃了闭门羹?” 顾凌洛抿紧了薄唇。 “我再猜猜,刘夏还说了什么扎心的话,让你承受不住?” 顾凌洛转移话题,“你不是有事要出去?” “不急,我就是……想猜猜看,刘夏说了什么?是不是让滚?是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穷尽生死都不想再见到你之类的?” 顾凌洛眸光一凛,突然转头揪住了浩烟的衣领。 “那能量怪是你弄去的?我不是说过再也不要插手我的事吗?!你真以为我不敢跟你断绝关系?!” 浩烟蹙眉,收起之前的轻佻。 “你说什么?什么能量怪?” 顾凌洛微眯寒眸,“不是你做的?” “上次我自作主张,差点被你砍死,你这种见色忘义的家伙,我才懒得管呢,不是我做的。” 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差点砍死你,你还伙同改改又坑了我和刘夏一回?” “那不是我的主意,是改改的。” 这种小事,顾凌洛相信浩烟不会骗她,她微叹了口气,再度望向窗外。 窗外是蓝天白云,斜阳飞鸟,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好时候,也是邪祟作怪的好时候。 “那能量怪开了灵智,很善于隐藏气息,还知道弃卒保帅,尤其古怪的是,聚福鼎是太虚虚眼,天性就是吞噬一切黑能量,虽然暂时被刘夏控制住,不会随意吞噬,可对黑能量来说,依然带有震慑力,越是灵智大开的能量怪,越不会轻易靠近她,为什么它偏偏要找死?” “找死?”浩烟整了整被她揪乱的衣领,轻笑一声,“它死了吗?没有吧?差点死掉的应该是刘夏吧?” 顾凌洛垂眸,眉心轻蹙,“难道……它知道刘夏还不能自由操控聚福鼎?” 浩烟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只是懵懵懂懂,总之,它对刘夏很感兴趣,不然也不至于想要她的命。” 对,重点不在于它究竟知道些什么,重点是……她想杀刘夏! 顾凌洛心头一跳,一把抓住了浩烟的肩膀。 “带我瞬移过去!” “哪儿?” “刘夏家!” “你不是刚过来吗?这么急过去干什么?” “我怕它卷土重来!” 最后一个“来”字飘散在空气中,两人已消失在原地。 ------------------------------------- 刘夏怕顾凌洛再来,澡也不敢泡了,随便冲了冲热乎乎的淋浴,赶紧找了浴袍裹上。 顾凌洛真卑鄙!真烦人!真不要脸!真下流!真……真是混蛋! 词穷了,不骂了,真是气死她了! 在自己家都不能消停的洗个澡,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有那么一瞬间,刘夏真想干脆跳楼自杀得了,再投胎又是一朵娇花。 可想了想,那不就便宜了顾凌洛了吗?说不定她就是想逼她早死早超生,她好重新去坑蒙拐骗那个转世投胎没有任何记忆的自己。 想想就觉得下辈子以及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以后无穷无尽的自己都好可怜。 不行,好歹这辈子必须守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奸计得逞! 自从知道了死后可以转世,刘夏突然就不怕死了,真心觉得跳楼自杀就跟网游里被怪物打死一样。 如果不是死掉之后爸妈妹妹就不再是自己的爸妈妹妹,那这种游戏人生的感觉会更强烈几分。 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头痛欲裂的感觉居然好多了,而且被蹂|躏了一晚上,她竟然丁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被那能量怪吓到的心神倒是缓和不少。 叩叩叩! 刘姨在门外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原本计划今天出去看看房子,想选个合适地方建个工作室,说白了就是录音棚,家里地方有限,又是公寓楼,实在不适合改造,还是出去找地方更合适,而且以后肯定要雇人,出入家里也不方便。 也就说,原本她没计划在家里吃午饭,刘姨只要整理好卫生就可以走了,换成一般奸猾的家政肯定偷偷溜了,反正钱都拿一样多,何必多此一举,也就是刘姨心眼实在。 刘夏起身开了门,笑道:“简单点儿,下碗面就行,咱们一块儿吃。” “好嘞。” 刘姨在这儿干了四五年了,虽然不是全日制保姆,可也绝对不是钟点工,她是按月拿工资的,比普通家政赚得多,活儿也轻松,自由时间相对也充裕,尤其这一家上下性子都不错,待她也不错,她也就更用心照应了。 刘姨笑盈盈下了楼,刘夏也关上门准备换身衣服下楼吃饭。 刚扯掉浴袍,咻,卧室中央突然闪动起几抹绯色星尘,两道人影缓缓浮现。 刘夏正光扭扭弯着腰套小裤裤。 刘夏:“……” 浩烟:“……” 顾凌洛反应极快,抬手就捂住了浩烟的眼。 “走!” 她的意思,先带她瞬移到一边儿,等下再来,反正两分钟内可以随意瞬移。 却不想,浩烟微勾了下唇角,突然推开了她,一个旋身自己跑了,丢下她和刘夏大眼瞪小眼。 刘夏扑闪了两下卷翘的长睫,哪怕内心再怎么羞愤欲死,表面依然淡定的一匹,像是压根就没看见她似的,继续套上小裤裤,穿上bra,再慢悠悠蹬上长裤和打底衫。 -- 第298页 顾凌洛怔了足有十秒才赶紧背过身去,所有的从容不迫波澜不惊,在刘夏面前通通起不到作用。 “我,我……可以解释。” “不想听。” “刚刚那个能量怪……” “跟你无关。” 顾凌洛眼前微亮,“你相信我?” “呵!”身后传来冷笑,“你把浩烟带过来不就是日常想甩锅吗?反正好事都是你做的,锅都是浩烟改改的。” 眸中的光亮缓缓熄灭,顾凌洛垂下眸子,总是挺得笔直的背有了颓然的趋势。 “不管你信不信,这个能量怪和我们无关,我会尽快查出它的来处,在这之前,我会教你聚灵诀和简单的瞬移术,起码可以基本的攻击和逃生。” “用不着。”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别拿自己开玩笑,能量怪攻击的不止是生命体,还包括能量体,严重的话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呵!呵呵!”刘夏冷笑连连,“你是专门来逗我的吗?我的灵魂可是在碎片髓核里的,它区区一个小怪物能伤得了我?” 顾凌洛转回身,看着满脸嘲讽的刘夏,忍着心头苦涩,认真解释。 “如果你能操控碎片,任何黑能量都奈何不了你,可问题是你不会操控,这就好比守护山洞的狮子在沉睡,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盗走宝藏,要想成为黑能量不敢觊觎的存在,首先你要唤醒狮子。” 刘夏微点了下头,“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不过……我不想学,我觉得死了没什么,反正我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这明显是不相信她。 顾凌洛垂下眼帘,有些苦恼,刘夏的固执从月娘起就没变过,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服她。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起码想想爸妈,还有你妹妹,他们……”顾凌洛盯着她在她身前,长睫铺陈,突然转了话锋,“你的衣服……” 刘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瞬间耳根通红,强装镇定指了指门。 “出去!” 真是丢脸丢到西伯利亚了! 她刚刚到底在干嘛?穿个打底衫都能穿反了! 顾凌洛被赶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哒哒脆响,楼下的刘姨听见了,头也没抬吆喝了声。 “下来吃面吧!” 半晌没人回答,扶着楼梯上楼再喊,还没出声,就见个漂亮女人杵在门口。 窗外的光斜落在女人身侧,勾勒着她完美的曲线,雪白的旗袍驿动着银丝点点,袍摆妖娆的彼岸花闪动着赤红的碎光撩人心弦,可这都远远不及女人那幽若深泉的眸子和那晕着薄光的红唇,尤其是那唇角乍现的一丝微笑,刘姨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心尖儿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三颤。 “你,你是……?” 刘夏哗啦一声打开门,从她身边挤过,“她谁都不是!不用理她!” 顾凌洛被她挤得踉跄了一下,刘姨下意识伸了下手想过去扶她一把,却被刘夏拦住,拽着就下了楼。 第128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姨这个年纪的人通常都比较节俭, 做饭一般都能掐得比较准, 做得刚刚好, 尽量不浪费。 家里满打满算就她和刘夏两个人, 刘夏顶多吃一碗,她自己吃一碗,两个人两碗面条正正好,她一筷子没多下。 刘夏下了楼, 顾凌洛也跟着下了楼, 来者是客, 不管刘夏态度怎么样, 刘姨身为一个保姆是不能像她那样的,她端着那两碗炸酱面出来,一碗给了刘夏, 一碗摆到了另一边,回头招呼刚下到楼梯口的顾凌洛过来吃。 刘夏啪的一声, 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 吓了刘姨一激灵,转头看来, 刘夏笑得倒是温婉可亲, 就是眼神有点怪。 “刘姨, 她吃过了,再吃可要撑坏了,你赶紧坐下吃吧。” 顾凌洛被折腾了半个晚上,又是帮她收拾吐脏的地板, 又是配合她各种羞耻py,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还要帮她洗吐脏的外套,帮她准备早餐,又追着她跑到现在,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顾上喝,饿不死倒是真的,可又从哪儿撑坏了? 可刘夏说她吃过了,她就必须吃过了。 顾凌洛冲刘姨微微一笑,优雅又礼貌,“谢谢,我吃过了,你们慢用。” 多懂事又好看的女孩子,刘姨越看顾凌洛越喜欢,给顾凌洛倒了杯果汁递了过去,忍不住道:“来来,孩子,坐,你多大了?” 顾凌洛没有坐餐桌,她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咔哒一声放下杯子。 “我比刘夏小一岁,今年24。” “呦,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才十八、九呢。” 这话绝对不是客气话,顾凌洛的容貌九万年都没变过,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也就是岁月的沉淀让她的气质沉稳了许多,这才让刘姨误以为她已经成年。 刘夏瞥了她一眼。 明明比她大了九万多岁,好意思说比她还小一岁? 小本本又添了一条顾凌洛的缺点:厚颜无耻,大言不惭,表脸! 刘姨却是挺高兴,这年纪,跟她儿子正合适啊! “不瞒你说,我儿子今年28,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现在在外企上班,一个月一万多,我儿子说,再等两年,他能年薪上五十万。” 月万在帝都算不上高,可也算不上低,工薪阶层大概也就这么回事,不买房子的情况下还是够花的。 -- 第299页 可刘姨却不认为这只是够花的程度,她觉得自己儿子刚毕业一年多就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很值得骄傲。 尤其看刘夏对顾凌洛都敢甩脸子,觉得顾凌洛的家世肯定是比不上刘夏家的,那顶多也就是比他们家稍微强点儿,自己儿子前途无量,配顾凌洛也算门当户对。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攒套房子,她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过来给人当保姆,外来户买房实在是不容易。 刘姨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儿子的照片远远地给顾凌洛看。 “你看,这就是我儿子,怎么样?长得还算排场吧?” 顾凌洛修养极好,不管到底长什么样,总之配合着点头就是最大的尊重。 刘姨见她点头,心情大好,又细数了自己儿子的种种优点,说完才试探着问:“这眼看着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都快急死了,可再急也不能随便凑合,总得找个合适的,你……你叫什么来着?” “顾凌洛。” “哦,小顾啊,你有男朋友吗?” 她曾经有个女朋友,现在……好像没了。 顾凌洛看了眼刘夏,神色微黯,声音也跟着低沉下去,“没有。” 刘姨眼前一亮,“那……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一直低头默默吃饭,始终没插|过一句嘴的刘夏,顿了一下。 顾凌洛之前一直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刘夏学习灵诀,根本没细思刘姨的意思,这会儿才总算反应过来。 说了半天,原来是给自己儿子做媒。 可知道了又怎样?总不能当面说人家儿子不好吧? 她客气道:“挺好的。” “那……”刘姨的欣喜溢于言表,“那不如我做个主,你们约着见一面?” “这恐怕不太……” 刘姨突然想到,人家这么漂亮个小姑娘,肯定挺受欢迎的,自己这么强行推销,恐怕会让她反感。 “害,你也别太在意,就是见一面吃个饭,合适就处,不合适就当多个朋友,这也没什么。” 有什么没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可能喜欢上刘夏之外的任何人,也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顾凌洛刚想拒绝。 噹! 刘夏的筷子磕了下碗沿儿。 这一声明显是刻意的,格外的响亮,刘姨这才想起,自己毕竟只是刘夏家的保姆,这么明目张胆地撮合刘夏的朋友和自己儿子,好像不太好。 可她是真的喜欢顾凌洛,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合眼缘,顾凌洛特别合她的眼缘。 她不知道的是,凡是见过顾凌洛的,都觉得特别合自己的眼缘。 刘夏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顾凌洛,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干嘛这么生气,顾凌洛相亲也好恋爱也好关她什么事?她才不在乎呢! 不,何止不在乎,她巴不得她赶紧转移目标放过自己呢! “干嘛不说话啊顾凌洛?人家刘姨好歹是个长辈,亲自开口邀约,拒绝不太好吧?再说,人家儿子看上去真的不错,你不考虑考虑?总不会是嫌贫爱富,嫌弃人家没你有钱吧?” 这尖酸刻薄的话是她说的? 刘夏想缝了自己的嘴。 随即又觉得悲凉,她真是太可怜了,居然被顾凌洛逼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类人,顾凌洛你作孽太深,罪不可恕! 顾凌洛微怔了下,刘姨到底年纪大了,听出了点儿不对味儿,客气地问道:“小顾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条件要真特别好,咱也确实不敢高攀。” 顾凌洛瞟了眼刘夏,斟酌道:“家庭条件什么的,并不是交友的准则,好与不好都不重要。” 这话真是说到了刘姨心坎儿上,她笑着拍了个巴掌:“那就这么说定了,就约这个礼拜六晚上六点怎么样?” 六六大顺,他俩准成! 刘姨是个急性子,不等顾凌洛开口拒绝,她已经放下只吃了没几口的面条,紧接着道:“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就这么说定了!” 顾凌洛无奈,不得不直言不讳:“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这样啊,那太可惜了。”刘姨肉眼可见的惋惜, “能让你看上的,肯定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她……”顾凌洛眼神微动,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啊……其实你认识。” “我认识?”刘姨瞬间来了兴致,“谁?” “就是……”顾凌洛的视线飘飘忽忽瞟向了刘夏。 刘夏耳朵都竖起来了,就怕她胡说八道。 刘姨和刘夏妈关系不错,刘夏妈时不常还请教一下刘姨怎么做菜,俩中年女人凑一块儿家长里短的还真有点话说,万一不小心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怕是不好解释。 顾凌洛拖长了音,吊得刘夏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就是……刘xia……” 没等那个“夏”音完全飚出来,刘夏心惊肉跳,啪得一声,二度拍下了筷子。 刘姨吓得一抖,刚夹起的面条差点掉碗里。 “怎么了孩子?” 刘夏皮笑肉不笑瞪着顾凌洛,真是恨不得暴打她一顿再丢出去。 “刘姨别听她胡说,她就爱开玩笑,她昨天还跟我抱怨交不到男朋友好无聊,今天又从哪儿蹦出个喜欢的人?” “欸?跟我开玩笑?”刘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 第300页 刘夏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一个远抛,纸巾划过一道弧度正中垃圾篓,堪称完美。 刘夏笑得春光灿烂,就是眼神有点凉。 “洛洛其实是想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她有空,不如就约今晚。” 刘姨懵懵懂懂,看了眼刘夏,又看了眼顾凌洛,“真的是这样吗?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仓促?我是怕吓着小顾。” “怎么会呢?见好男人当然要趁早了,是吧洛洛?” 顾凌洛望着刘夏,面沉似水,波澜不惊。 “是,她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夏其实完全是信口胡诌,只是单纯的想错开话题,没想到顾凌洛居然这么配合! 刘姨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儿子的终身大事真的要解决了? “那行,我现在就给我儿子打电话!”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刘姨真的是一秒也不想耽搁,拿着手机高高兴兴就去了阳台。 “儿子,今晚六点必须准时下班,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哎呀,妈你烦不烦?三天两头给我介绍,光请吃饭都浪费多少钱了?你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我给你报销!” “用不着,我挺忙的真的妈,就这么着吧,挂了。” “你敢挂我电话试试!” 他儿子还真不敢。 “哎呀妈,你能不能消停两天,我三十岁前不考虑交女朋友的事。” “三十都多大了?你非急死妈是吧?今晚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他儿子被逼到快崩溃了,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先声明,这是最后一次,三十岁前别再给我介绍了。” “只要人家姑娘看得上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儿子也在吃饭,差点没噎着:“这话说的,好像我一定能看上她似的。” 刘姨一瞪眼,“那肯定的!这姑娘可漂亮了,旗袍一穿,连妈都迷住了,真是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脸蛋儿有脸蛋儿。” “这么冷的天穿旗袍?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什么正经女孩?” “别瞎说,人家一看就可正经了,那气质就不像那乱七八糟的人。” “这能看出来什么?我说妈,你不会连人家干什么的都没问就急着给我介绍吧?” “哎呀!重要的是合眼缘,其他的你自己不会问吗?就这么说定了!” 客厅里,顾凌洛起身走到刘夏身侧,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下,歪头望着刘夏,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她眸底倒影的刘夏的身影。 微凉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细润,悄然开口,“我是为了你才答应的见面,作为交换,你可以选择留下我寸步不离保护你,或者跟我学灵诀。” 刘夏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放回餐桌,凉凉扫了她一眼,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 “什么叫为了我?你可以不答应啊?我又没有拿枪指着你强迫你,跟有什么关系?” 第129章 交易达成 顾凌洛沉稳有度, 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 答很干脆:“既然如此, 那我也没必要耽误刘姨的时间。” 说罢, 转头就冲阳台上还在兴高采烈打电话的刘姨喊了句:“不好意思,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她就是……” “够了!别说了!” 明知道她不想刘姨听到不该听的, 还故意这样…… 这么明打明的威胁, 表脸! 顾凌洛见好就收, 很听话的乖乖闭嘴绕回主题, “那你选吧,是让我贴身保护,还是跟我学灵诀?” 刘夏向后靠在椅背上, 颇有点生无可恋,“还有第3个选项吗?” “有, 你还可以选择一边让我贴身保护, 一边跟我学习灵诀。” 刘夏微微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表脸的话居然能从这朵曾经的高岭之花嘴里说出来。 “顾凌洛。” “嗯?” “你摸摸自己的脸。” 顾凌洛不明所以, 但还是很听话的摸了摸, “怎么了?有脏东西?” 刘夏回她一个春光灿烂的皮笑肉不笑, “烫不烫手?” 顾凌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在笑她脸不脸红。 刘夏点了点桌子,指尖葱白浮着粉嫩的月牙儿,转入正题。 “你说怪物和你们无关?” “是。” “所以你想教我灵诀方便我自己保护自己?” “没错。” “让我猜一下,这个灵诀是不是特别难学?没有个十年八年, 甚至三五十年都学不会?” “这个……”顾凌洛清楚,这时候说容易学会比较合适,可她不想再骗刘夏,“这个要看天分,开悟只是一瞬间的事,也许一两天你就能学会,也许一辈子也学不会。” “哦~~这回答说好听点那叫滴水不漏,说难听点就是奸滑狡诈,你是哪种呢?” “我……” 除了刘夏,还有谁敢在她面前这么咄咄逼人?可她偏又拿刘夏没办法,就算肚子里有一千一万句犀利言辞可以堵回去,她也一个字都不敢说,怕她……生气。 刘夏却觉得是自己猜中了她那点花花肠子,她才词穷的。 “你什么你?真以为我傻乎乎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突然收了一脸假笑,凶巴巴瞪着顾凌洛,想瞪出点石破天惊的气势,却偏偏因为那眼水润润雾昭昭,如桃花带露,怎么瞪都瞪不出阴鸷凶恶,反倒可爱的很。 -- 第301页 顾凌洛被她“瞪”的脸颊好像真的有点烫了,她不自然地垂下眸子,这时候心跳加速也太不合时宜了,不能被刘夏看出来,不然不知道刘夏又该怎么想她。 刘夏心里冷哼:被我戳穿羞愧难当了吧?以为低着头不说话就能停止我对你的讨伐吗?想的美哦~! “你不说话,那我可要说了,我记得之前浩烟劝我搬去你家时说过,要送我一条加持过召唤诀的手链,说是遇到危险可以把我召唤过去,而我也可以随时瞬移到你们身边,别告诉我,她是骗我的,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不是骗你的。”顾凌洛缓缓抬起了头,眸光认真,“真的有这种法诀,也确实有这么条手链,我原本打算等你答应学灵诀,就把手链送给你。” “呵!照你的意思是,不答应就不给咯?” “不是不答应就不给,而是不答应我会寸步不离守着你,有没有召唤诀都无所谓,而且召唤诀需要一天的虚无时间冷却,大约相当于这空间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召唤诀一年只能使用一次,平时是指望不上的。” 刘夏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手指规律得弹过扶手,“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反正这些东西我又不懂,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便编也能解释过去。” “我没编,这真是事实。” “好吧,这不重要,你想让我学灵诀,可以,不过为了证明你不是想拿这个当借口烦我一辈子,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就给她点时间让她教,省得她揪着学灵诀的借口天天烦着她。 “一个月不够,至少一年。” “最多三个月。”不等顾凌洛再讨价还价,刘夏微仰下巴,掷地有声,“再多说一个字,我不学了!” 连大姐都奈何不了顾凌洛,唯独对刘夏无可奈何。 “……好。” 刘姨那边终于说服儿子挂了电话,欢天喜地的过来,笑问:“刚刚小顾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目的达到了,顾凌洛当然不打算赴约,她起身,歉意地点了下头,“真的很抱歉,今晚恐怕不能……” 刘夏起身把她按坐下去,笑眯眯接话:“恐怕不能去太早,她得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做个头发美个容什么的,毕竟是相亲嘛。” 算计完她就想收手?想的美哦~! 这可不是当年装傻充愣的班长套近乎刷存在感,这可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相亲,请好好尬完一餐饭,中途不能退场哦~~ 想起当年顾凌洛强忍不耐烦应付班长的画面,刘夏突然心情大好,总之顾凌洛不痛快,她就开心啦。 至于刘姨这边,相亲本来成功率就是未知数,也不差失败这一次,刘夏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刘姨已经被她们这来来回回的整晕了,她看向顾凌洛,“小顾啊,你真是这个意思吗?” 顾凌洛看了一眼斜勾唇角痞坏痞坏的刘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祖宗都开了口,她能说不是吗?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姨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可还是不忘念叨了句,“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勉强,这事就讲究个你情我愿,虽然我也姓刘,可我不是刘夏的什么亲戚,就是个保姆,你不用顾忌面子什么的。” 刘夏笑容灿烂,“她才没有勉强呢,你不知道她有多恨嫁,现在高兴都来不及呢,是吧洛洛?” 原本只是想气气顾凌洛,却不想,抬眸正撞上顾凌洛幽沉如水的视线,她望着她,神情庄重而认真,丁点没有被气到的样子,反而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求婚。 “对,恨嫁,我恨不得马上嫁给……我喜欢的人。” 刘夏被她那穿透灵魂的眼神看的脊背发乍,心脏不听话的剧跳了下,赶紧转开了视线。 “那什么,快吃面吧刘姨,都凉了。” “对,吃面,光顾着高兴了,我这就吃,你们接着聊。” 聊?还有什么好聊的,刘夏现在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顾凌洛。 “你回去吧,好好准备晚上的相亲。” 顾凌洛垂眸,“时间还没到。” “什么时间?” “瞬移冷却时间。” “那你可以打车回去。” “打车需要很久,我不放心。” “那怪物才刚被你打跑,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的。” 顾凌洛不赞成,“你忘了那晚在医院,你前脚走,后脚它就卷土重来了?” 刘夏眼前一亮,笑道:“呦~终于承认刚才那怪物也是你们设计的了?” 顾凌洛微摇了下头,“没有,刚才那怪物真的跟我们无关。” 刘夏瞬间收了笑,冷哼:“还不承认,医院的和刚才的分明就是同一只。” 顾凌洛再度摇头:“不是,医院的已经被你吞噬了,你忘了?” 刘夏嗤道:“还骗我!不是说那是死灵的分|身吗?吞了分|身还有本体,刚才那只明显比医院的厉害。” 顾凌洛噎了下,垂眸,“有分|身……才是骗你的,能做到分|身的死灵都是开了智的,哪儿那么容易被你吞噬?” 说了半天,总归还是骗了她! 刘夏靠在沙发背,气得猛捶了下扶手,“反正我不懂,你们怎么编怎么有理,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对不起……”浩烟的锅只能她背。 -- 第302页 “哼!” 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的刘姨,看看刘夏再看看顾凌洛,手下不停扒着面条,暗自揣测她们是在说什么网络游戏,自己儿子也曾经说过类似的什么怪物啊,打死啊,这样的话,都是在玩游戏的时候。 顾凌洛真的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刘夏,瞬移冷却时间到了也没走,她出去看房子她跟着,打听录音棚装修造价她也跟着,甚至上个洗手间都一定要站单间门口盯着,刘夏简直要崩溃了。 直到约会时间只剩一个小时,顾凌洛才瞬移回了趟家取来手链给她戴上。 “千万别赌气摘下来,只要你不摘,今晚我可以放你一个人休息,不然……我就只能变回能量体跟你一起睡。” 刘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顾凌洛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瞬移离开。 她前脚走,刘夏后脚就瘫在了床上,心有戚戚焉。 顾凌洛现在简直就是在破罐子破摔,什么表脸的话她都敢说,不仅敢说她还敢做。 刘夏一点儿也不怀疑,只要她敢摘掉手链,顾凌洛真就敢守她一夜,睡觉都不让她安稳。 看来,唯一摆脱顾凌洛的办法就是好好学习灵诀了,以顾凌洛的人品,肯定不会故意让她学不会,这点她还是相信她的,不然就算三个月真到了,顾凌洛也不会真的离开她,顶多就是明面转幕后。 别以为她不知道顾凌洛派人偷偷跟着她! 爸妈妹妹很快都回来了,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这晚餐,刘夏想到顾凌洛这会儿正强颜欢笑陪着刘姨的儿子尬聊尬吃,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嘴里的饭好像更香了。 心情大好的多吃了半碗粥,一抬头,却看见了刘语冰淡淡的黑眼圈。 对了,之前在车里就觉得她不对劲,回来一忙差点忘了问她了。 第130章 我们互相欺负了 吃了饭, 刘夏拽着刘语冰就上了楼。 进了卧室关了门, 牵着刘语冰走到床边坐下, 刘语冰仰身躺在了床上, 肉眼可见的疲惫。 “这么了姐?有事?” 刘夏斟酌了下语言,这才开口:“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天天都有黑眼圈?” “啊?哈哈,有吗?”刘语冰挤出一抹笑,摸了摸自己的眼窝, “可能最近训练太累了吧。” “真的?”刘夏侧头望着她, 桃花眼微眯, 明显不信。 国家队的训练的确是不轻松, 可刘语冰虽说是半路插队,可好歹也训练四五年了,早就习惯了, 怎么可能偏偏这几天黑眼圈? 况且,训练过度的状态应该是整体脸色不好, 而刘语冰却是黑眼圈, 这哪儿是训练过度啊?这明显是睡眠不足。 刘夏也不坐,站在床边神色戚戚地望着自家小妹, 水润的眸子深处透着毫不遮掩的伤心。 “小冰。” “嗯?怎么了姐?”刘语冰有点慌, 不怕姐凶就怕姐伤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成吗? “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没,怎么会呢?你别瞎想。”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以前你明明什么都跟我说的……” “我,我真是训练太累了。” 刘夏吸了吸鼻子,背着她坐到了床边, 不是假伤心,是真有点伤心了。 她跟妹妹从小到大就比一般家庭的姐妹亲近,那时候爸妈事业刚起步,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照顾她们,一切全靠她们自己。 她每天的日程就是,六点半起床,给妹妹穿好梳好头,牵着她的手下了租住的筒子楼,到胡同口的早餐店吃早餐,把妹妹送去幼儿园,她再自己去上学。 那时候,她也不过才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妹妹很依赖她,可以说什么都听她的。 而她也很宠妹妹,真的是当自己女儿那么宠,虽然她俩只差两岁。 她们之间,不能说没有秘密,但可以很肯定的说,只要对方问了,哪怕真不想说也会直言不讳“不想说”,绝对不会欺骗。 可今天刘语冰却骗了她…… 刘语冰爬起来趴上刘夏肩膀,想撒个娇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翻了篇儿,却不想,还没开口就看到老姐熏红的眼眶。 不是吧?真生气了?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万一说了姐更生气怎么办?姐都三令五申不准她跟顾浩烟联系了,她不仅联系了,还……连细了。 看了眼自己细长的手指,刘语冰又是一阵头痛。 眼看老姐泪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刘语冰一阵心疼,脑子一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顺着老姐再说。 她眼一闭心一横,张口就来:“我把顾浩烟给欺负了!” “什么?!”刚溢出一点儿的眼泪硬生生又缩了回去,刘夏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眼,“你再说一遍!” 她说的欺负到底是哪个欺负?! 浩烟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被脑子不大灵光,呸!是心无城府的小冰给欺负了? 绝对绝对不可能!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绝对不是! 刘语冰硬着头皮道:“就,就我那小师姐你还记得吧?她在M国读研,前段时间回来了,就约我出去吃个饭,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她,她突然跟我告白,还说喜欢我很多年了,说是原本以为已经放下我了,可重逢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放下,然后我就懵了,我看她哭得挺可怜的,就答应她考虑考虑,反正她也就是回国探亲,很快还要回M国的,到时候我再拒绝也容易一点。” -- 第303页 刘夏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神经粗过钢筋的傻妹子无语到了极点,真的是槽多无口。 “你这样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不觉得更残忍吗?” “可,可她真的哭得很可怜,我敢保证,换你你也受不了的。” 刘夏没有过多纠结这种再怎么讨论也于事无补的问题,直接切入重点。 “然后呢?这就是你黑眼圈的原因?” 刘语冰再度仰躺了回去,对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愁肠万千。 “当然不是了,我是因为她哭得厉害,所以就陪她多喝了几杯,然后顾浩烟刚巧也去了那家店,然后就撞见我们了,她看我们都醉得不轻,就自告奋勇要送我们回家。” 说到这里,刘语冰悄咪咪瞄了眼自家老姐,扭身靠着床头看着她,眉心在听到顾浩烟三个字时已经拧巴得她心惊肉跳了。 她心底发怵,牙齿一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记着你交代过不要跟她联系,真的!我真的记着的!可当时吧,我俩确实是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坐上了她的车。 她先送小师姐回了家,小师姐醉醺醺了也没注意到浩烟在场,搂着我亲了一口,然后……然后浩烟就生气了,就,就……直接把车开到了东外环那立交桥下面。” 外环附近的立交桥车流不少,立交桥下面白天会有很多长途车在这儿中转,可晚上却没什么人,在这人满为患的帝都,已经算是难得的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刘夏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勉强保持镇定问道:“然后呢?她对你做了什么?” 刘语冰抠着床单,突然不敢看刘夏,眼眨呀眨,结结巴巴道:“她……她没把怎么样,是我……我……那什么……我……” 她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刘语冰还在这磨磨唧唧! 刘夏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快说!” 刘语冰瑟缩了下,凭心而论,她很赞成长姐如母这句话,平时她敢骑到刘夏头上撒泼耍赖,可刘夏真生气了,她立马就怂了。 这当然不是怕刘夏,或者也可以说是怕,就好像爸妈在爷爷奶奶面前一样,爷爷奶奶都那么老了,别说打爸妈了,就是骂两句都得喘半天,可爸妈为什么还怕他们? 因为爱,因为不想他们不高兴,这就是孝。 她也一样,她不想刘夏生气,这是骨血相连的姐妹情。 刘语冰又开始纠结了,她在衡量到底是实话实话老姐比较生气,还是打死不说比较生气? 当然,“撒谎”这个选项已经被她排除在外,她的小伎俩从来逃不过老姐的火眼金睛,老姐实在太了解她了。 “刘!语!冰!” 刘夏突然一个高音,吓得刘语冰刚理好一点儿的头绪瞬间又成了一团乱麻。 她咬了咬唇,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道:“我酒后乱|性,把顾浩烟推倒,然后……就把她欺负了。” 刘夏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抽搐,她下意识揉了两下。 “你确定是你把她欺负了,不是她把你欺负了?” “这,这个事吧……”刘语冰快把床单拧破洞了。 “说实话!” “就……就互相……” 刘夏瞬间火往上撞,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刘语冰赶紧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刘夏咬牙切齿,“找那人渣算账!” “不是姐,你听我说,这事不能怪她,她也被我欺负了,而且是我先主动的,严格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顾浩烟是受害者?呵!别笑死人了好吧? 她和顾凌洛不愧是姐妹,连用的套路都是同一招,趁人醉把人睡的,睡罢了还装无辜,要不要这么无耻?! 她抓住刘语冰的手腕,眸底深处暗潮汹涌,“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她吗?” “我……” 这问题真难住了刘语冰,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喜欢不喜欢,顾浩烟那人真的很难形容,有时候好的让她被亲了都不生气,有时候又气得她恨不得揍死她,所以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不知道,可刘夏却看懂了,不管刘语冰喜不喜欢浩烟,至少她不讨厌她。 顾浩烟那么阴险,真要有心的话,随时都可能把这份不讨厌变成喜欢,甚至深爱。 这是她决不允许的! 她的妹妹配谁都不能配她那种人渣! 刘夏把刘语冰按坐在床边,严肃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从今往后,不要再跟她联系,这笔账,我会帮你找她清算。” 刘语冰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姐,其实……浩烟也没那么坏,你们当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夏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误会?才不是误会!也是我不好,我早该原原本本都告诉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上她的当!” “什么?告诉我什么?” 望着妹妹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刘夏闭了闭眼,心里万蚁钻心般的难受。 顾浩烟啊顾浩烟!你动谁都可以!为什么要动我最重要的人?! 她屈膝蹲下,趴在刘语冰膝头,露出了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露出的脆弱,“我来告诉你,顾浩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 刘小东提前下了公交,同事揶揄道:“祝你相亲成功~!” -- 第304页 刘小东无语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妈的社交圈不是保姆就是钟点工,她给我介绍的能是什么好对象?我也就是去应付差事。” 同事隔着车窗冲他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嘛,万一人家长得漂亮呢?” 刘小东上了人行道,嗤之以鼻道:“真漂亮的还会缺人追?能看得过眼儿就不错了。” “那祝你好运,哈哈哈。” 公交车关门开走了,同事幸灾乐祸的声音渐渐飘远,刘小东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朝着餐厅过去。 找到预定位置坐下,刘小东看了眼腕表,还有三分钟七点,约得就是七点,他来的已经够晚的了,对方居然还没来! 最多多等她十分钟,不来他就走,反正他也没觉得今晚能成,完全是为了应付他妈。 6点58。 6点59。 还有三十秒就七点整了。 呵!女人就是喜欢让男人等,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本来已经很低的印象分直接成了负值。 正槽着,就见餐厅的玻璃门推开了,一个长发披肩黑衣黑裤黑色马丁靴的女人走了进来。 照理说,这种不起眼的衣装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可偏偏那女人气质极好,眉目清冷,身形劲柔,一身黑衣透着森森的生人勿近,却偏又让人忍不住聚焦在她身上。 她不过随意往他这边一瞥,刘强东就忍不住心脏噗通了一下。 这,这颜值也太逆天了吧?ps修图都修不出的颠倒众生。 她,她朝他走过来了? 真的朝他走过来了! 刘小东脑子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种可能。 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保姆钟点工的女儿,她预定的桌子肯定在他身后,所以她才朝他这边走过来。 第131章 真正的boss 女人越走越近, 刘小东不好再赤|裸裸地盯着人家看, 装作不经意地垂下了头。 呲啦, 对面的椅子拉开了, 有人坐了下来,刘小东一怔,下意识抬起头来。 她,她怎么坐他对面了? 他的相亲对象真的是她?! 刘小东觉得自己简直欧爆了! 顾凌洛礼貌地冲他微点了下头, 寒瞳映着壁灯, 仿佛载了星辰大海。 “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刘小东掩不住剧烈的心跳, 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腕表, 咔哒,秒针正正指在了12,刚好七点整。 他稳了下呼吸, 情绪稍微恢复了些,露出自认彬彬有礼的微笑。 “没, 时间刚好, 再说,就算迟到也没什么, 这是女人的特权。” 两人点了餐, 顾凌洛不想浪费时间, 直接把卡夹到了菜单里,递给了服务员。 “今晚这餐我请。” “不不,怎么能让你请,我请!” 刘小东起身想拦住服务员用手机支付, 顾凌洛道:“我知道你是被迫来相亲的,没关系,我也是,我来的时候看到你母亲就在路对面,等菜上齐了我就离开,你母亲肯定会进来,你就说我们话不投机我没礼貌先离开了就可以了,你们母子刚好还能一起吃个饭,这家菜味道不错。” 刘小东愣了下,坐回原位。 “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有勉强,我觉得你挺好的,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小东,在中意合资的东新科技工作,我……” “介绍就不必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 刘小东脸色有些难看,刚进天堂又落地狱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不管怎样,既然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饭,也是缘分,好歹吃完这顿饭。” “我……” 刚说了一个字,顾凌洛只觉掌心一阵灼烧,她蹙眉看了眼,一道符文泛着幽蓝光晕跳动着火焰般的芒焰。 是召唤诀! 刘夏出事了! 她迅雷不及掩耳指尖一弹,一缕水雾瞬间覆盖了餐厅前后的视频监控。 几乎同时,餐桌半空突然出现电流般的裂痕,一道娇小的身影凭空掉落! 顾凌洛探手一把将她接住,搂在怀中。 怀里的人本能地攥紧手里的召唤手链,惊魂未定地剧烈喘着,慌乱中还不忘揪着顾凌洛的前襟喊道:“快!快救救我姐!” 顾凌洛眸光一凛。 不是刘夏,是刘语冰! 危难时刻,刘夏不顾自己,居然把保命符给了妹妹! “你姐在哪儿?!” “我房间!” 刘小东惊呆了,不经意目睹这一幕的客人也都惊呆了。 顾凌洛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丢下刘语冰旋身消失,只留下几缕幽蓝浮浮沉沉,以及一句飘渺的话。 “别乱跑!在这儿等浩烟!” 下一秒,顾凌洛出现在刘语冰卧室,卧室窗户大开,夜风灌入,窗帘高高扬起,她微蹙眉心,闪身跃出窗户,顺着空气中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飞向天台。 天台边缘,一团云蒸雾缭的黑色人形死死掐着刘夏的脖子朝下按去,刘夏背蹭着砖砌护栏,拼命挣扎却只能抓到两手虚空。 人形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弃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抬高手臂,一支黑气缭绕的利刃出现在它手中,照着她的心脏狠狠扎了下来! -- 第305页 完了! 刘夏下意识闭上了眼。 噗! 猩红的鲜血迸在刘夏脸上,温温热热,带着甜猩。 怎么回事?怎么不疼? 刘夏颤巍巍张开眼,却见一道幽蓝身影挡在她身前,利刃穿掌而过,几乎将那单薄的手掌劈成两半,鲜血顺着刃尖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顾凌洛像是完全觉不出痛似的,不仅没有赶紧抽出手掌,反倒硬生生蹭着利刃猛抓向那人形。 切开的伤口沁出冰丝,飞速地顺着利刃蔓延到人形身上,人形的手臂被冻上了,肩膀也冻上了,眼看就要冻到脖子脑袋胸口双腿! 人形大骇,刚想如上次那样弃车保帅舍弃手臂逃走,顾凌洛的手已经穿透利刃一把抓住了它紧握利刃的手。 猩红的血沁在了人形手上,像是带着剧毒的硫|酸,痛得人形一阵哀嚎,顾凌洛趁机一个黑虎掏心,一把探进它的胸腔,硬生生扯出一颗跳动的猩黑心脏。 刘夏悚然。 “怎么会有心脏?” “是活灵。” 死灵大多是死后怨气聚集而成,活灵却是活着的人自身的负能量累积而成,活灵根本不用开智,本身就已经带着主人意识,完全由主人操控。 人形哀嚎着随风消散,只剩那猩黑心脏还跳动在顾凌洛掌心。 “它……死了吗?” “怨气散了,但人还没死,斩草要除根,不然它还会卷土重来。” 顾凌洛祭出一缕幽蓝光痕拍入那心脏,心脏咯咯咔咔一点点冻结,月光之下,如一颗巨大的蓝宝石,泛着冷芒。 顾凌洛手下用力,啪唦一声,心脏碎如粉尘,她凌空撒出,冰蓝色的心脏粉尘带着点点细芒散如星辰,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星图。 顾凌洛脚下轻点,瞬间跃出数米高,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抓向两个卦眼。 咔咔喀喀。 八卦图如玻璃般迸出裂纹,顾凌洛朝下猛然一拽! 一道人影咻得飞了出来,轰咚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啊!!” 那人痛地蜷缩成一团,捂着腰几乎站不起来。 顾凌洛轻飘飘落地,夜风穿过长发,衣衫也被风吹帖在身上,遮不住腰线臀腿的完美弧度,她垂眸望着地上那人,漆黑如夜的眸子幽若寒星,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人身形瘦弱,离子烫贴在头皮,一双眼阴鸷狠戾,狠狠瞪了眼顾凌洛,在看到她身后的刘夏时,眼底血丝瞬间迸裂。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刘夏不由后退了一步,这,这不是肖子晴吗?邓嘉莉曾经的亲友,现在的小助理,她怎么会和活灵有关? 肖子晴目呲俱裂,挣扎着起身就冲了过来,恨不得生吞活剥手撕了她。 顾凌洛面若寒霜,左移一步挡住了肖子晴,不给肖子晴反应的机会,抬手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 无数冰蓝光痕如激流暗涌,自肖子晴的天灵盖一路横刷四肢百骸,直至脚底。 “啊!啊啊啊啊啊!!!” 肖子晴痛得浑身抽搐,全身每一处都仿佛浸入极寒冰水,又仿佛在钝刀上刮割,难以形容的痛苦,恨不得当场自毙。 可她连自毙都不能,她的身体根本无法自控,只能生受着! 不大的天台,充斥着她撕心裂肺地痛苦嘶鸣。 啪!啪!啪! 空气中传来三声拍掌声,随即便是浩烟的妩媚轻笑。 “斩除黑能量残余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偏选了这最痛苦伤害也最大的搜神?二妹,你不是总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普通人吗?这么残忍的法子,我都很少去用,你为什么要用?” 顾凌洛一言不发,像是压根就没听见似的,掌心微微用力,那冰蓝激流越发汹涌了几分。 刘夏蹙眉寻了一圈,夜色幽沉,月懒星稀,空荡的天台只有几个太阳能热水器面板立着,剩下的只剩两根晾衣绳随风摇摆,到处都不见浩烟的影子。 “别找了,我现在是能量体,除了空间守护者和命定的那个人,没有人能看见我。” 说着话,半空中缓缓浮现浩烟妖娆的身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夏才刚知道这人渣欺负过自己妹妹,原本是恨不得上去暴打她一顿的,可眼下她没心思计较这个,她更关心的是…… “我妹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浩烟摸出根细长的女士烟点上,烟头明灭,青烟朦胧着她烟行媚视的脸,让那张扬的明艳多了几分绵软的柔和。 “放心吧,冰冰没事。” 浩烟接到顾凌洛的意念传输,立马瞬移到了餐厅接走了刘语冰,强行扒光了全身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她亲了下刘语冰不知是羞怯还是恼怒也或者是又羞又恼胀得通红的小脸,将她暂且安置在别墅,并加派了空间守护者保护,这才赶了过来。 刘夏总算松了口气,那活灵来的太过突然,她和妹妹正说着话,它突然就出现了,慌乱间,她只得先把妹妹送走。 顾凌洛松了按在肖子晴头顶的手,光痕消散,肖子晴抽搐了两下,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顾凌洛没有理她,转头看向刘夏,眉心越蹙越紧。 刘夏脖子上掐痕明显,要不是肖子晴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扭断脖子这个意识,只怕刘夏现在已经…… -- 第306页 顾凌洛闭了闭眼,不敢想那可怕的后果,她祭出一丝水能量冷敷在她脖子上,刚想再检查下还有没有其他伤处,刘夏已绕过她看向了地上的肖子晴。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肖子晴喘了口气,突然笑了,笑的浑身发颤,可眼泪却止不住滚滚而出。 “莉莉死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什么?邓嘉莉死了?” 刘夏下意识看了眼顾凌洛和浩烟,顾凌洛神情漠然,浩烟吐着青烟没有半点讶色,显然她们都是知情的,也就是说,只有她不知道? 肖子晴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说话都混混沌沌不清不楚,只能勉强分辨。 原来,那次法庭之后,邓嘉莉的把戏彻底被揭穿,网上深扒了她的黑料,到处都是谩骂她的声音,还被人爆出了住址。 她不堪忍受搬了家,整天蜷缩在出租屋里哪儿都不敢去,全靠肖子晴照顾。 却没想到房东认出了她,偷偷发了帖子爆在网上。 有不怀好意的人摸了过来,趁着肖子晴出去买菜,伪装成快递敲开了邓嘉莉的门,企图不轨。 邓嘉莉拼命反抗,那人没有得逞恼羞成怒,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到处宣扬自己已经成功上垒,说邓嘉莉就是个公共厕所,谁都能上。 俗话说,物以类聚,辣鸡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 之后就经常有人过来骚扰,虽然没再造成什么物理伤害,可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她的“丰功伟绩”,常聚在楼下说三道四,句句戳心。 这还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她彻底心灰意冷的,是她的家人知道了这事,不仅没有安慰她,还打来电话将她臭骂一顿,要跟她断绝亲子关系。 邓嘉莉终于彻底崩溃,趁着夜深人静,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肖子晴是第一个发现她跳楼的人,当时是深夜,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肖子晴把她的尸体拖回了家,买了冰柜藏了进去。 第132章 可怜之人 肖子晴深爱邓嘉莉, 大学时就一见钟情, 只是当时并不知道, 大学毕业后才慢慢明白了那是什么感情, 可她不敢告白。 邓嘉莉其实早就看出了她喜欢自己,却看破不说破,毕竟像肖子晴这样嘴巴严实又听话的备胎工具人真的不好遇,为了防止肖子晴变心离开, 她甚至还骗她说最喜欢她的离子烫, 不准她换掉那辣眼睛的发型, 而肖子晴居然信以为真。 可肖子晴也是人, 她也是有心的,邓嘉莉为了区区一个炮灰小配角就能爬上别人的床,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好多次她都想放弃了。 可邓嘉莉怎么可能放过她? 每每这种时候, 邓嘉莉就会柔情蜜意地撒娇,甚至为了挽留她还和肖子晴有了肌肤之亲。 肖子晴一步步沦陷, 终于再也爬不出来。 邓嘉莉的死, 让她的怨恨达到峰值,她认为一切都是刘夏的错, 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冰柜边, 盘算着怎样杀了刘夏报仇, 不知不觉睡着了,潜伏在她灵魂深处的活灵便听从她的意愿,化出人形伏击刘夏。 前半部分是肖子晴说的,后半部分甚至连肖子晴自己都不知道, 是搜神之后知道了所有一切的顾凌洛陈述的。 肖子晴四肢虚软地瘫在地上,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视线不自觉瞟到了顾凌洛鲜血直流的手掌,她还清楚地记得梦里的顾凌洛是怎样打败自己的,就是用的这只手! “那些不是梦吗?我一直以为是梦!” 顾凌洛冷冷一笑,“那你好好回想一下,六年前你是不是也做过一个杀死学生会长的梦?” 肖子晴瞬间睁大了眼,“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齐飞并没有撒谎,他只打了学生会长一砖,学生会长根本不是死于脑后重击,而是死于胸前的血洞,那是你的怨念扎出来的。” 刘夏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顾凌洛受伤的手,她强忍着不去关心,问道:“可她为什么要恨学生会长?” “因为……邓嘉莉喜欢学生会长。” “什么?邓嘉莉不是喜欢齐飞吗?” 有段时间她跟齐飞走的比较近,肖子晴整天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不是因为齐飞吗? 肖子晴突然笑了,笑得涕泪横流。 “我喜欢齐飞?别笑死我了好吗?我不仅恨你,我还恨齐飞!齐飞就是个墙头草,你没出现前,他天天在莉莉面前献殷勤,你一出现,他立马就转移了目标,根本就是个渣男!” “可……邓嘉莉说,你跟齐飞这些年一直有联系,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你要恨他,干嘛还去看他?” “因为他有钱!他爸妈有人脉!我关心他,他爸妈就高兴,就能帮帮莉莉。” 刘夏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可笑。 邓嘉莉真是傻,放着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人不珍惜,非要作践自己。 虽说死者为大,她不该多说什么,可她真心觉得,邓嘉莉死有余辜,她真的是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不值得同情。 这肖子晴倒是有些可怜。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明知道邓嘉莉是什么德行,还要飞蛾扑火,怪得了谁? 肖子晴瘫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学生会长……真是我杀的?” -- 第307页 浩烟冷嗤,“不然呢?” 肖子晴颤巍巍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我,我真的以为那只是梦……” 刘夏叹了口气,“是我们报警还是你自首?” 肖子晴一僵,突然抬头喊道:“我不会自首的!我还没替莉莉报仇,我绝对不会自首的!” “那看来,只能我们报警了。” 刘夏摸出手机,还没按下110就被顾凌洛拦住了。 “不用报警,我们走。” “什么?”刘夏诧然,“你不是说要斩草除根吗?不报警能行吗?” “报警的话她必死无疑,她杀了那个差点强女干邓嘉莉的男人,手段不算高明,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她身上,可你要报了警就不一样了。” 刘夏糊涂了,“你的意思是……要帮她隐瞒?” “我只是不想让她那么早死。” 顾凌洛瞥了肖子晴一眼,目若萃毒寒冰,可转过来再望向她,刹那便冰消雪融。 这是刘夏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她情绪的转变,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让人胆战心惊的眼神,这还不是对着她的,如果正面对着她,只怕就不只是胆战心惊这么简单,那是会触发灵魂深处最极致恐惧的冰冷眼神,肖子晴只对视了一眼就出了满头的冷汗。 顾凌洛淡淡道:“死是最轻松的选择,我要她活着,越久越好,我要她为伤害你付出该有的代价。” 该有的代价?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刘夏却忍不住心脏剧跳,她赶紧垂眸掩饰道:“什么代价?” “永远沉浸在邓嘉莉死亡的那一刻。” “什么意思?” “搜神会有两种不良后果,一种,被搜者变傻,一种,被搜者慢慢忘记一切,只记得最痛苦的记忆。 听上去好像变傻更惨,可事实上,只记得痛苦的记忆更可怕。 她会恐惧睡觉,因为只要她睡着,就会梦到她最不想面对的一幕,逼真的就像重新经历,可若她不睡,身体又会吃不消,她会每日每夜挣扎在极度疲惫与噩梦之间,只有自杀才能摆脱这一切。 可自杀的灵魂是不能立刻投胎的,她会因为不尊重生命被流放到虚无之间,一遍遍经历死亡的那一瞬间,直到她的灵魂被恐惧缠绕,至少几世之内不敢再有轻生的念头,才能摆脱。 可往往经历过这些的灵魂都会变得怯懦,即便重新投胎也会埋下悲剧的种子,比如,无论怎么被家暴都不敢反抗,也不敢自杀,只能生受着。” 顾凌洛不解释还好,她这么一解释,刘夏忍不住脊背发寒,为前几天还想着顾凌洛再逼她她就自杀的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虽然那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自杀,可还是觉得有些后怕,不管怎样,她打定了主意,哪怕以后顾凌洛烦到她脑壳爆炸,她也绝对不会傻乎乎跑去自杀的。 顾凌洛眉目温和了许多,探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 刘夏一脸大写的问号。 顾凌洛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头靠在了她肩头,“我原本还怕你怀疑这一切又是我们设计的,幸好你没有。” 刘夏:“……” 谢谢提醒,本来她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她好像有点想怀疑了,毕竟浩烟那么卑鄙无耻表脸,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洞悉了一切偏还假装不知道,专门给机会让顾凌洛英雄救美。 浩烟那边已经无语地扶额了。 你说她这二妹是不是傻?这不明摆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千方百计阻止刘夏想到这一层,并且趁机装虚弱博取怜惜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举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吗? 刘夏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就是个阴谋,是另一场苦肉计,蹙眉推开了顾凌洛。 “行了,报不报警都随便,我有话要跟浩烟说,你让开。” 她想到妹妹被欺负,刚灭的火又蹭蹭窜了上来,动作难免有些粗鲁,不小心蹭到了顾凌洛受伤的手,顾凌洛隐忍着没有吭声,刘夏也没察觉,径直走到浩烟面前,叉腰瞪着她。 “你以前说的还算数吗?” 浩烟瞟了一眼笨到没眼看的二妹,心道,疼死你活该,不会装可怜就算了,真疼也不知道表现出来,你隐忍给谁看呢?我可没有这么蠢的妹妹! 她掐了烟头,懒洋洋回了句:“什么?” “你说,只要我原谅你,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浩烟微挑了下眉尖,她可不认为刘夏这么记仇的人会轻易原谅她。 “是,算数,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跪下给我妹妹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靠近她半步。” 不对,这么说太模棱两可了,容易被钻空子。 刘夏改口:“我要你离开帝都,离我妹妹远远的,这辈子不管任何理由,都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 提到刘语冰,浩烟的漫不经心立刻散了大半,难得严肃地望着她。 “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甚至让我离二妹远远儿的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像你是二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到我能量体的人。” -- 第308页 “呵!”刘夏冷笑,“命定之人是吧?那你给我说说,这所谓的命定之人除了能看见你的灵魂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浩烟道:“灵魂契合。” “然后呢?” “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 刘夏继续冷笑,“还有吗?” 浩烟狡诈如斯,眼眸微动,刚想编个必须在一起的理由,刘夏再度开了口。 “行了,别说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你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白痴了,命定之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说被你们算计的许轻岚,就说我,命定之人要真那么重要,你们会想到以命易命用我的命换顾凌洛的?” “可是……” “别可是。”刘夏打断浩烟,“只要是可以舍弃掉的东西,都不算是重要的,哪怕你现在告诉我你爱她爱到上天入地非她不娶,我还是那句话,命定之人可以被舍弃,我可以被舍弃,我妹妹当然也可以!” 浩烟垂下眼眸,长睫铺陈,暗影浓稠。 “如果我拒绝呢?” 第133章 不准靠近我妹妹 刘夏早料到她会这么答, 冷冷道:“那我就只能寸步不离守着我妹妹, 除非我死了, 否则绝不允许你靠近她!” 夜风带着春寒拂过,空荡的天台, 水泥冰冷, 幽沉的夜空, 懒星稀疏,肖子晴早已没了动静,不知什么时候昏死了过去。 浩烟微眯凤眼, 酒红色的长发随风翻飞,扑扑簌簌打在脸侧, 半遮半掩着她斜斜勾起的红唇。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未落, 顾凌洛扶着伤手手腕护在了刘夏身前,孑然冷肃。 浩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眸中跳动着异样的星火:“你这什么意思?为了她, 你两次对我举刀也就算了, 现在还打算跟我动手?” 顾凌洛淡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动她。” “那你干嘛还挡着?” “我只是想表达我和她是统一战线。” 浩烟挑眉, “然后?” “我会和她一起保护刘语冰, 不让你靠近她。” 凤眼微微睁大,浩烟轻吸了口凉气, 声音竟然有点颤,“我可是你姐!” “我知道,所以更不能让你靠近她。” “为什么?!” “她是刘夏妹妹,刘夏是我老婆, 这算是……乱|伦。” 刘夏有心想吐槽“谁是你老婆”,可想了想,先解决了浩烟再说。 浩烟简直无语了,这么敷衍的理由都能搪塞出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花喜鹊尾巴长。 这还没追到人呢,就什么都顺着媳妇儿,这要真在一起了,是不是媳妇儿指哪儿她打哪儿,她这个大姐就更是丁点地位都没有了? 想想自己为了二妹呕心沥血,二妹就这么娶了媳妇儿忘了姐,浩烟心头梗了口老血,上不去下不来的,别提多难受了。 她长吸一口气,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下去了,她是长姐,下面四个熊孩子妹妹,没一个省心的,她要气量不大坟头的草都要成林了。 二妹向着媳妇儿,可她还是得向着二妹,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一下就可惜了。 浩烟沉下脸,凤眼微眯,凶光渐露。 “乱|伦?呵!刘夏嫁给你了吗?你俩领证了吗?华夏虽然不能领,M国,F国,好多国家都可以,没领证就不是你老婆,那我追她妹妹,怎么能算是乱|伦?” 刘夏在一旁听出了不对。 她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算都跟乱|伦扯不上关系,浩烟这在胡扯什么呢? 哦~~她明白了,浩烟是想借小冰逼迫她和顾凌洛和好。 呵! 可笑! 刘夏绕开顾凌洛,冲浩烟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和你妹妹在一起,你就不再接近我妹妹?” 浩烟撩起被风刮乱的长发挂在耳后,笑容轻佻,“怎么?你别说你突然改主意要跟我妹在一起。” “当然不会。” 浩烟挑眉,“那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刘夏义正辞严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是我妹妹最重要的人,把我逼急了,我就……跟我妹妹在一起!” 这一句,声音不大,却石破天惊。 顾凌洛和顾浩烟都怔住了,顾凌洛垂眸望着刘夏,幽曈驿动,肉眼可见的心情复杂。 风卷碎纸刮过天台,飞向了黑沉沉的幽夜,晾衣绳摇来荡去,空气中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和远处偶尔一两声车响。 “噗……呵呵……”顾浩烟没忍住,第一个打破沉寂,笑着蹭了下眼角,“那你可就是真正的不|伦了。” “哪又怎样?我们都是女的,本身就不可能在华夏领到结婚证,到国外领又不用查户口,而近亲结婚最大的弊端畸形儿,我们两个女人也造不出来,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两个女人造不出来? 浩烟眼眸微动,一缕灵光悄然划过。 她沉吟了一秒,探手搭上刘夏的肩,凤眼敛着星辰,声音飘渺中透着一丝诡异。 “你不怕吗?” “怕什么?” “不怕把我俩逼急了,一人抢一个,把你俩豢养起来,再借你们爸妈威胁你们,让你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乖乖臣服。” 刘夏挺着窄瘦的腰肢,面无惧色,“我相信这种事你绝对干的出来,但同样我也相信,顾凌洛绝对干不出来。” -- 第309页 “是吗?那不信就试试看,看是你了解我妹妹,还是我了解。” 刘夏毫不示弱,冷笑道:“好啊,那就试试看啊,看你再接近我妹妹的话,我会怎么做!” 威胁?谁不会啊?! 她和刘语冰从小一起长大,上了初中还一起洗澡,亲亲我我是常有的,完全毫无压力,真逼急了她就搂着妹妹一起睡,她还就不信顾浩烟能撩开被子看看她俩到底那什么没有。 反正对她和妹妹来说,光着一起睡和穿着睡衣一起睡基本没什么区别,就像老妈搂着女儿睡,穿不穿衣服重要吗? 刘夏懒得再理会她们姐妹,嗓子被掐得还有点不舒服,身上也到处酸痛着,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泡个舒舒服服的澡。 当然,要拉着妹妹和她一起,浩烟可比顾凌洛阴险狡诈的多,她不放心妹妹独自一个人呆着。 摸出手机边走边打出去,刘语冰几乎秒接。 刘夏:“你在哪儿?” 刘语冰:“你怎么样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 刘夏忍不住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没事,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刚从窗户跳出来,正往家赶呢,浩烟留下的那两个保镖太难缠了,我打不过。” 刘语冰跑得有些气喘,声音带着明显的懊恼。 “我可是世界级跆拳道冠军,结果连两个小保镖都打不过。” 刘夏安抚道:“你打不过也正常,那两个保镖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意思?是品德上不是人?还是身|体上不是人?” “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鬼,就像浩烟和顾凌洛一样。” 其实刘语冰并没有弄清楚顾家姐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夏还没解释完那个奇奇怪怪的黑影就出现了。 刘夏又问:“你跑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不用,我已经到马路上了,打出租回去,很快的。” “好,我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刘夏伸手去拉天台的门,哗啷哗啷,居然是反锁的! 也对,天台的钥匙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只有顶层几户有,平时都是锁着的,这可怎么办? 身侧光影一晃,顾凌洛拽着门把手稍一用力,咔嚓一声,门锁坏了,门轻松打开。 刘夏还窝着浩烟欺负妹妹的火儿,再加上浑身酸痛,没有理会顾凌洛,扶着楼梯就下去了,顾凌洛紧随其后。 刘夏一路搭电梯下到自家楼层,她进电梯,顾凌洛跟着,她出电梯,顾凌洛还跟着。 刘夏突然顿住了脚,猛地回头。 “你烦不烦?!” 走廊空荡,带着点回音,让刘夏的声音听起来更多了几分不耐烦,顾凌洛明显僵了一下,她的冷冽倨傲在刘夏面前全无踪迹,只有不自然眨动的细长睫毛。 “你……你答应我要学三个月灵诀的。” 刘夏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我答应你之前,还不知道你大姐欺负了我妹妹,现在我知道了,我没迁怒你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请马上离开我的视线,谢谢!” 顾凌洛垂下眼帘,就算有一肚子辩解的话,也不敢随随便便说出来,生怕再逆了龙鳞,惹怒了刘夏。 “我……” “别你呀我呀的了,如果你能看住浩烟别来骚扰小冰,那我就太感谢了,毕竟我和小冰是亲姐妹,我也不想被迫无奈跟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说罢,刘夏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身后迟迟没有响起追来的脚步声,刘夏松了口气的同时,说不清楚什么情绪在心底蔓延。 她按了家门门铃,眼角余光瞥见顾凌洛站了半晌,又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烦人?能不能别跟了!我都到家了!” 刘夏侧退半步,蹙眉瞪了她一眼。 顾凌洛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拦着大姐的,你……千万别乱来。” “只要你能做到,我当然不会了。” 房门开了,刘夏迈步进去,毫不留情就摔上了门,隔着门隐约还能听到刘夏妈在轻斥。 “就不能慢点儿?整栋楼都让你震醒了。” 刘夏气呼呼回了房间,不是自己房间,是刘语冰房间。 倒在妹妹床上瞪了半晌天花板,心情没有半点儿平静,倒是越来越烦躁。 小冰怎么还没回来? 摸出手机打出第N个电话,刘语冰那边都无语了。 “我的姐,十分钟你打了八百个电话催我,我坐的是出租车又不是机器猫的任意门咻得一下就能到。” 才过了十分钟吗? 刘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真是。 为什么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 左等右等,刷高考成绩刘夏都没这么心焦过,好不容易等到了刘语冰回来,不等她问她情况,刘语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受伤了?!” 刘夏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有片干涸的血迹。 “我没受伤。”她赶紧拽住掀开她的衣服打算地毯式检查的妹妹。 “那这血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的血,这是……” 刘夏这才想起顾凌洛那穿了个血窟窿的手。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说赶紧去医院,还拖拖拉拉跟了她一路,到底在搞什么?! 她也是,一路都没怎么正眼看她,居然完全忽略了她受伤这件事。 -- 第310页 等等,自己干嘛要有内疚的感觉? 说不定这又是一场苦肉计! 就算不是苦肉计,对她们这些……鬼来说,受伤根本不算什么,顾缚槿出手的话,她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可顾缚槿现在并不在这里。 不在就不在,关她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顾凌洛可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那又怎样,都说了可能这本来就是一场苦肉计。 那要万一不是呢? 就算不是苦肉计又怎样?她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至少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跟顾凌洛有任何牵扯的吗? 脑海里两个小人不断交战着,最终还是不理睬顾凌洛的信念战胜了心疼。 刘夏呼地站了起来,“一起洗澡吧!” “什么?”刘语冰一怔。 “一起,我俩,泡浴缸。” 刘语冰彻底呆住了,自打上了初中,两人就没再挤过一个浴缸,顶多是一人泡浴缸,一人冲淋浴,这也没持续多久,她上初二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同时进过浴室。 “为什么呀?” “重温一下姐妹情……不行吗?” 刘语冰瞟了一眼刘夏的脖子以下,“行是行,我就是怕我忍不住。” 第134章 我是怕 刘夏诧然:“忍不住什么?” 刘语冰盯着不该盯的地方, 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就像看着自己老妈一样, 平平道:“缺什么想什么,我看见比我壮观的, 我就忍不住想上手。” 刘夏这才明白过来, 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她该不会就是因为浩烟比她壮观才不讨厌浩烟的吧? 这个毛病必须让她改掉,女孩子家家的,应该……应该喜欢比她还平的男人才对, 喜欢什么壮观的女孩子? 虽然……她也挺喜欢。 不过刘语冰不可以喜欢! 严重双标还不以为耻的刘夏,义正言辞道:“打消你这猥|琐的小念头, 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刘语冰被老姐提溜着朝浴室走去, 无泪语凝噎:“又不是我要一起泡浴的,我现在拒绝还来的及吗?” “来不及了!” 毕竟好多年没有一起坦诚相待了,两人都有点赧色, 刘夏强装无所谓地率先跳进水里, 还催促刘语冰快点。 刘语冰只得速战速决, 也跟着跳了进去。 两人都有点局促, 慌乱间竟然忘了撒浴液,水至清则……什么都无可遁形。 两人瞟了一眼水面, 水波荡漾,白花花粉嫩嫩一片,不自觉都脸红了。 “咳!那个,浴液在你那边。” 刘语冰赶紧摸过来挤了小半瓶, 雪白的泡沫很快占据了水面,两人都松了口气。 刘语冰靠着浴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姐?我觉得你有点儿不正常。” 刘夏微叹了口气,把之前天台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刘语冰。 刘语冰听得不住啧舌,“还真有这么……痴情到变态的人啊?你都不奇怪吗姐?” “奇怪什么?” “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到这种地步吧?你不觉得这个肖子晴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吗?” 刘语冰不提醒,刘夏还真没顾得想这些。 “我也觉得她大学时就有点不太正常,一般来说,就算再怎么讨厌情敌,顶多做梦都想让对方倒霉,很少有谁会恨之入骨到要对方去死的。” 刘语冰抓着泡泡,随口道:“那你问问呗。” “问谁?” “顾凌洛啊,她不是搜神了什么都知道了吗?” 刘夏脸一沉,“不问。” 刘语冰偷偷瞟了她一眼,继续装作漫不经心道:“我觉得顾凌洛对你是真心的,你是没见她在餐厅着急的样子,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管,丢下我就瞬移跑去救你,还为你受了伤,你干嘛这么排斥她?”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已经为她死过两次了,早就不欠她什么了,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刘夏摊开热乎乎的毛巾搭在脸上,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刘语冰敲了两下浴缸瓷沿,叩叩声回荡在狭小的浴室,像是放大了数倍。 “可你就算躲得过这辈子,下辈子怎么办?下下辈子呢?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不还是会和她在一起?” 毛巾下传来刘夏的苦笑声,“我管不了以后,我只能管得住现在。” 刘语冰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反正最终还是会和她在一起,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自从你流浪回来,我就再也没见你发自肺腑的开心过,虽然你也会笑,可那些笑都很浮,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你既然还喜欢她,为什么非要逼自己离开?” 本来只是为了防备顾浩烟骚扰妹妹才提前适应一下坦诚相待,省得将来装不像,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她的灵魂拷问大会。 刘夏扯掉毛巾,望向不止这辈子下辈子她也想找来继续当自己妹妹的刘语冰。 “是,我是还爱着顾凌洛,可那又怎样?爱着她和不想和她在一起,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 “我怕了。” “怕什么?”刘语冰下意识朝她靠了靠,水纹荡漾,泡沫微动。 “我怕……旧事重演。” -- 第311页 “什么意思?”刘语冰有些茫然。 刘夏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点点晕红,再开口,声音都染上一丝绵软的沙哑。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盗走聚福鼎,被我误解囚禁了整整一年,她也没说实话,直到死,我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 这辈子,她依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宁愿把我从天堂推进地狱,宁愿我痛不欲生,依然坚持自己解决一切。 她以为,这是为我好,她以为她忍辱负重舍生赴死,伟大的不得了! 可她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她凭什么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在我身上?! 她觉得区区几十年不算什么,等我死了投胎了就不会痛苦了。 可她知道这几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对她来说,几十年不过眨眼之间,可对我来说,那是一辈子,是我的一辈子! 既然她觉得几十年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苦苦缠着我?不就是几十年吗?她为什么不能等?! 呵! 说来说去,她就是自私,只想让自己好过,根本没想过所谓被她保护的我是什么感受!” 啪嗒!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穿透厚厚的泡沫,溅在水面,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刘夏捂上毛巾,眼泪浸透毛绒,藏了这么久的心事,明明倾诉出来应该会好受些,可她反而更憋闷,更难受,更觉得压抑。 刘语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 “你别哭,你一哭,我,我也想哭了……” 刘语冰抽了抽鼻子,眼圈也红了。 “你想报复她,让她也尝尝几十年的痛苦,这本身没毛病,可是姐啊,你自己不也在痛苦着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合算?” 刘夏额头抵在刘语冰肩上,脸上覆盖的毛巾掉了下来,沉入泡沫落入水中,她没有睁眼,眼泪涌出眼眶,一滴滴滴在刘语冰的锁骨,再缓缓滑落,滑过的是刘语冰一人的心口,刺痛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我并不是在报复她。”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 “我说了,我怕了,我体内有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问题,我怕万一有一天,顾凌洛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出什么事,我……” 刘夏噎住,哽咽了好几下才勉强说完后面的话。 “我会受不了的,我真的会受不了的!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恨不得把心扯出来踩碎了撕烂了让它再也不会痛的那种痛苦了,我已经痛不欲生过两次,不想再受第三次!” 这是刘语冰从来没见过的姐姐,瘦白的肩轻颤着,哭得像个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姐姐,她甚至都想抱着姐姐干脆就这么一起哭死算了。 这世界怎么就有这么多糟心事呢?如果都像跆拳道那么简单,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黑白分明的该有多好? 可现在,她不能说姐姐想的不对,她觉得很对,顾凌洛什么都瞒着姐姐独自承担,也确实太忽略姐姐的感受了。 可她也不能说顾凌洛就是错的,想让自己心爱的人活着,能有什么错?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救姐姐的。 所以姐姐到底该不该和顾凌洛重修旧好? 她不知道怎么劝,她自己都已经糊涂了。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也许那个聚福鼎会一直好好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你也就不用再受第三次那种痛苦。” 刘夏阖着眼,眼泪粘在睫毛,映着水面泡沫,如水晶球包裹着一团小小的雪花,美丽却又孤寂。 “你也说了是也许,谁都没办法保证不会发生,你要我每天活在提心吊胆里吗? 至少我不和她在一起,就不用担心她突然翻脸不认人,更不用担心她背着我偷偷做些什么,就算她真做些什么我见不到也不知道,就可以当做她一直都好好的。 何况还有浩烟她们。 只要我不和顾凌洛在一起,那她们察觉出我出现异常的时间应该都差不多,顾凌洛就不可能瞒着她们偷偷救我,这样我就更安心了。” 刘语冰听迷糊了。 “可是姐,你不希望她为了保护你死掉,难道她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吗?她一个人背负一切,你觉得她自私,那你一个人承担一切,难道就不自私了吗?这不是一样的吗?” 刘夏抽噎着轻轻摇了摇头,泪水濡湿了妹妹瘦小的肩膀。 “不是这样的小冰,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谁独自承担,我想要的是彼此信任没有隐瞒,哪怕是灰飞烟灭,我们也一起笑着面对,而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擅作主张。” 刘语冰恍然大悟,“那你跟她说啊!” “没用的,就算她嘴上同意了,我也没办法相信她,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你明白吗?没有了。” 不大的浴室里,回荡着刘夏细碎地哽咽,刘语冰心头酸涩,只恨自己除了跆拳道什么都不会,连安慰姐姐都做不到,更别提帮姐姐出主意解难题。 她忽而想起了浩烟,恋爱什么的真是麻烦又痛苦,果然只有跆拳道是最轻松的,她不想恋爱了,尤其不想在姐姐这么伤心的档口再跟浩烟联络给姐姐添堵。 -- 第312页 浩烟啊,反正你也只是在戏弄我,分开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次就真的……绝交吧。 之后的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就是一个多月,顾凌洛果然言而有信,再没有出现……呃,准确的说是再也没有公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看浩烟看得死死的,至少她没发现浩烟靠近过刘语冰。 一切看上去平静且安详,加之天气转暖,花开四方,还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只除了……一点小瑕疵。 叮咚叮咚。 又有人来家里敲门了。 几乎每天都会有莫名其妙的人登门拜访。 “你好,刘小姐!我是xxx律师事务所的xx律师,这是风行股份转让合约,请您签个字,签了字之后您就是持有全额股份的风行ceo了。” 刘夏:“……” 刘夏:“回去转告顾凌洛,我对管理娱乐公司没什么兴趣,好走不送。” 叮咚叮咚。 “你好,刘小姐!我是xxx房地产的xxx,这是您工作室的房产合约,已经全额付款并按要求装修齐全,麻烦您验收一下。” 刘夏:“……” 刘夏:“谁付钱找谁去,这房子跟我没关系,好走不送。” 叮咚叮咚。 “您好,刘小姐!我是xxx4s店的xxx,您的车已经帮您送到楼下,这是车钥匙和购车合约、保修单。” 刘夏:“……” 懒得啰嗦,直接关门。 第135章 不速之客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万一哪天让爸妈撞见, 她该怎么解释? 左思右想,刘夏决定拿着古早总裁文女主剧本好好研究一下。 半个小时后,她调整好情绪,拨通了别墅电话。 “你好, 请问找哪位?” “顾凌洛。” 艾琳听出是刘夏, 温柔的声响立马变得硬梆梆。 “哦,稍等。” 过了会儿, 话筒里传来细碎声响, 顾凌洛卧室的电话接了起来。 “刘夏?”带着点小心翼翼与惊喜的声音。 刘夏踩着床沿,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 声如洪钟, 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猝然爆发。 “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的人格!我刘夏宁愿饿死也绝对不会要你一分钱!你那肮脏的钞票或许可以买尽世间一切,可绝对买不到我纯洁的灵魂!” 啪! 挂断电话,刘夏一阵神清气爽。 不愧是古早女主台词,吼起来就是爽。 顾凌洛握着话筒怔了半天,轻笑着摇了摇头, 回拨了过去。 刘夏打死没料到她会回拨,老实说,这还是顾凌洛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既然顾凌洛自己追着要找不痛快,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酝酿了下情绪,这才接了起来。 “请问顾二小姐还有何贵干?” 顾凌洛调整了声线, 柔软的没有丁点攻击力。 “我为之前没经过你同意私自购买的一切非常内疚,也为自己肮脏的灵魂感到痛心,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请你吃饭的机会以表歉意。” 刘夏:“……” 这,这是在跟她对戏? 这台词也太有译制片的感觉了吧?窜剧组了呀我的二小姐! 话说,顾凌洛不是从来不看影视剧的吗? 不等她回话,顾凌洛又兀自道:“感谢你的默许,那就下午六点,埃菲尔二楼包厢见。” 啪! 这次是顾凌洛先挂了电话。 刘夏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什么情况?谁要和她一起吃饭啊摔! 赶紧回拨过去拒绝她! 找到号码,刘夏又顿住了,她又没亲口答应,都是顾凌洛自说自话,她干嘛还要上赶着取消,直接不去不就完了? 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叮咚叮咚。 怎么又有人敲门?是顾凌洛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别来了吗? 刘夏下楼开了门,冲来人礼貌一笑:“不管你是来送什么的,我都不要,请回去找刷卡的那位,好走不送。” 那人一怔,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推销员,我是来找人的。” 刘夏微微蹙眉,“找谁?” 那人彬彬有礼地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你好,我是东新科技的编程组组长刘小东,我妈妈是你家保姆刘琴,冒昧登门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刘姨的儿子? 刘夏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刘姨刚结婚两年就被渣老公三了,怀着孩子离的婚,儿子生下就随她的姓,的确是叫这个名字的。 闹了个大乌龙,刘夏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挂上亲切的微笑。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有推销员骚扰,是我误会了,你有事吗?” 虽然误会了他,可毕竟是个陌生男人,家里又没有别人,刘夏不打算请他进去,反而走了出来,虚掩着房门。 刘小东完全不在意这些,他现在一心只想要到顾凌洛的联系方式。 那天餐厅发生了太多事,那个凭空出现的女孩和突然消失的顾凌洛,都让他包括餐厅其他顾客毛骨悚然。 有人专门跑去找餐厅老板查看监控视频,他也去了,可所有时段的视频都很正常,只到了这一段像是蒙了尘,什么都看不清楚。 回家之后 ,他辗转反侧,也不敢跟他妈说这些,怕她担心,上网查了很多有关超自然现象的资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宅帖。 -- 第313页 #惊!银卡莉娜竟是真实存在的!可以自由穿梭次元壁!# 楼主称自己是个电梯修理工,无意间撞见了酷似银卡莉娜的三次元美女,壮着胆子上前求合影,美女和动漫里的银卡莉娜一样,外冷内热,虽然冷着脸,却同意了他无理的要求,并且在拍照过程中,非常贴心地帮他按了快门,还把原本竖屏拍摄改成更合适的横屏。 帖子附上了拍糊的n张竖照,最后才是那张清晰的横照,还有他追出来前偷拍的几张背影照。 那身材,那颜值,简直……让一群肥宅口水流坏了键盘。 到这里一切还算正常,可接下来,楼主突然转折,称他亲眼看见这个三次元银卡莉娜平地跃起数米高,瞬间消失在半空! 借着他是修理工属于小区内部员工的便利,他调取了小区监控,虽然银卡莉娜消失的地方没有监控,但是其他地方却有。 他查遍了小区各处,包括小区门口、公寓楼内的所有监控,惊奇的发现,银卡莉娜根本不是从正门进的小区,也没在公寓楼门口发现她的踪迹,她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随随便便就推开了步梯门走到了走廊。 这个帖子热度很高,有吹有黑,但是真正相信的并不多,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个美女就是顾家二小姐,她那一身银白旗袍的装扮,曾经在某歌手案子里的证据视频出现过。 确认了三次元身份,就等于证明了她根本不是什么二次元女神,楼主被键盘侠们差点喷成筛子。 开始的时候,楼主还据理力争,说要上视频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整个小区那么多监控,全都放出来不太现实,更何况顾二小姐也可能是几天前进的小区,只放一天两天的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之后楼主干脆放弃自证,躺平任嘲。 然而就是这个帖子,让刘小东眼前一亮。 那晚在餐厅,他离顾凌洛最近,顾凌洛掌心的符文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孩凭空出现,手里攥着的手链发的光,他也看的一清二楚,包括最后顾凌洛瞬间消失,空气中弥留的点点幽蓝光痕,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他想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现在他突然茅塞顿开,她,就是银卡莉娜本尊啊! 刘小东也是银卡莉娜的迷弟,只不过家庭背景不允许他像其他肥宅那样恣意追番,但是这不代表他看的番少。 他结合之前自己看过的奇幻剧情,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认为像银卡莉娜这样肆意穿梭次元空间的女神,必须每个空间都有一个完美的身份才对。 顾二小姐深居简出,很少公开露面,只有近一年稍微活动频繁一点,简直就是为了她肆意穿梭空间还不被发现量身打造的一般。 他设法联络到了那个楼主,询问了当时的具体情况,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还有什么比二次元女神近在眼前还是自己相亲对象更让人激动的呢? 刘小东彻底沸腾了! 他很快就把自己代入成动漫番里看上去很废柴最后却得到一票妹子喜欢的男主,他觉得只要自己抓住机会,就能抱得美人归,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于是,他让他妈帮他要顾凌洛的联系方式,他妈就找了刘夏,刘夏也没在意,就直言顾凌洛从来不用手机。 然而就是这句从来不用手机,更坚定了刘小东的猜测。 肯定是女神经常穿梭空间,为避免被人察觉,所以才不用手机,或者有手机不告诉别人。 思来想去,就只能登门拜访,求唯一可能知情的刘夏帮忙联络女神。 刘小东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你是刘夏刘小姐吗?”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唐突造访,这是伴手礼,请别嫌弃。” 刘小东递上礼袋,刘夏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毕竟是刘姨的儿子,不好太没礼貌。 刘小东笑道:“谢谢你之前帮我介绍相亲,我和我妈妈都很感激。” 刘夏尴尬地笑了笑,他要不来,她早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什么的,都是小事。” 刘小东看了眼虚掩的房门,“方便让我进去谈吗?下面的话题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刘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请进。” 刘小东也不啰嗦,一进门坐都没坐就开门见山。 “顾凌洛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介意,希望你能帮我联络到她。” “什么?”刘夏有点不太明白,他说的身份指的什么?顾凌洛家很有钱? 刘小东微微一笑:“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已经知道了,那天在餐厅我们相谈甚欢,要不是为了赶回来救你,我想我们已经牵手成功了。” 第136章 我真的不生气! 那天刘小东一时没认出凭空出现的女孩就是跆拳道世界冠军, 可不代表他后来没想起来, 虽然他不太关注体育新闻,可耐不住他妈经常拿着刘语冰和刘夏的照片跟他炫耀。 【看看,这是我雇主家的女儿,跆拳道世界冠军!啧啧, 这么瘦又这么漂亮, 谁能想到呢?】 【看看,这也是我雇主家的女儿, 大明星!唱得歌可好听了!真是才貌双全!】 总之, 雇主很厉害,他妈就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好像也跟着提高了,这是她们那群保姆家政之间常有的攀比。 -- 第314页 刘小东清楚地记得刘语冰对顾凌洛说的那句话——快!快救救我姐! 所以顺理成章的, 他推测她们姐妹都知道顾凌洛是银卡莉娜。 说不定她们本身也不是普通人。 刘夏瞬间脑子乱成一团。 什么?他知道?! 顾凌洛才跟他见了一面就让人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当初她傻乎乎追了她那么久她都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 更别提透露身份了,现在怎么这么轻易就告诉了别人? 她算什么?连个路人甲都不如吗? 说起来,顾凌洛直到现在都没给她说过她的身份,她所知道的都是前世的记忆还有浩烟改改她们告诉她的。 呵! 呵呵呵。 俗话说,吃醋让人眼瞎, 哦,不,刘夏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吃醋,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人格的侮辱。 刘小东见她表情瞬息万变,以为她是因为秘密泄露而慌张,越发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他带着几分得意道:“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连我妈我都不说,不然我也不会亲自登门拜访。” 刘夏随便点了下头。 “那就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还有东西要还给她。”刘小东摸出一张新崭崭的黑卡,笑道:“就是这个,要是其他东西,我就拜托你转交了,可这个……还是我自己还回去比较好。” 刘夏微微睁大眼,刚刚拢回一点儿的理智瞬间被蹭蹭窜跳的小火苗焚的一干二净。 原来她以为是霸道总裁砸钱追妻的古早套路,其实是见者有份路人甲都能送黑卡的大众排面! 呵!你可真行啊顾凌洛! 刘夏控制不住蹭蹭的小火苗,智商一秒负值,皮笑肉不笑道:“那必须得自己还回去,这样吧,我替你约她,今晚六点埃菲尔二楼包厢,怎么样?” 刘小东当然是求之不得,“那真是太谢谢了!” 送走了刘小东,刘夏灼烧的脑壳终于慢慢冷却,理智回笼,智商也跟着回到正常值。 “……” 她在搞什么?放人鸽子也就算了还让别的男人过去骚扰,是不是太low了点? 刘夏一点儿也不担心刘小东到处宣扬顾凌洛的身份,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而且浩烟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她现在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low的事? 那卡明显就是顾凌洛提前付账没来得及收回赶过来救自己忘在餐厅的,她怎么一瞬间脑补了那么多?她的智商下限原来可以那么低的吗?! 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知会顾凌洛一声? 万一她说了顾凌洛不去了怎么办? 可万一顾凌洛又打扮的那么……影响社会和谐怎么办? 那个刘小东一看就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直男,万一禁不住诱惑在那窄仄的包厢企图对顾凌洛不轨又怎么办? 刘夏顺了顺胸口,觉得自己有点傻,顾凌洛可是空间守护者,恶鬼都怕她,她还能让个渣男占了便宜? 至于low不low的,顾家姐妹算计了她那么多次,她就low一次怎么了? 想明白的她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伸展了下四肢,拜顾凌洛所赐,她看中的房子顾凌洛给她买了,她精挑细选的录音棚设计方案,顾凌洛提前帮她付款了,总之,她想做的一切,刚动动手指头,顾凌洛就打包送到她面前了,害的她现在无所事事。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好无聊啊。 她百无聊赖翻出手机随便扒拉着,这几天网上挺热闹的,齐飞爸妈的装修队被查出以次充好,违反合同,用有毒材质装修婴儿房,等等很多问题。 他们旗下工人怕他们倒了,上门追讨工资,记者趁热打铁挖出他们拖欠工资长达八个月,已经严重违约。 一边是查出问题,一边是工人在闹,一边是马上要验收却还没装修完的两栋房子,齐飞爸妈心力交瘁,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们崩溃的。 前两天刚曝出他们公然贿|赂执法人员帮齐飞洗脱杀人嫌疑,昨天又曝出他们公司曾不明不白死过两个工人,至今赔偿款都没给到位。 刘夏挑眉,这一系列操作猛如虎,真是打得齐家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必须得好好夸一夸雷子。 刘夏给雷子拨过去了电话,调侃道:“行啊雷子,办事这么利索,这才一个多月你就把齐家整到快破产了。” 雷子咳嗽了两声,“那什么,不是我。” “嗯?” “其实是……顾家人出了手,是她们给我提供了所有的内幕和相关证据,还……” “还什么?” “还给了我不少钱让我请水军找记者,把这事儿闹大。” 刘夏愕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邓嘉莉闹那么大也没见他们出手。” 雷子叹了口气:“这问题我也问了,顾大小姐说,为了让你玩得开心。” “什么?” “你那么胸有成竹能干掉邓嘉莉,摆脱合同,顺便阴一把风行,她们想让你痛快一回,就,就憋着没动,不然的话,邓嘉莉早就玩完了,还能蹦那么久?” 刘夏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自认潇洒的一次绝地反击,在顾家人眼里就是哄孩子玩儿?!! 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 第315页 雷子个糙汉子,完全没察觉到这边她已经气吐血了,继续道:“这次她们想速战速决,省得齐飞再给你身上泼脏水,你可以不在乎,反正我是膈应死他了,顾家人看样子也是容不下他,死估计是死不了,等着活受罪吧。” 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刘夏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都被抽干了。 好累,早知道她就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对付齐飞了,还她揪掉的无数根头发! 自闭了好一会儿,刘夏才再度打开手机追看齐家的最新进展。 翻着翻着,一条新闻突然跳进眼眶。 #女星邓嘉莉死于非命,藏尸冰柜,嫌疑人竟然是她!# 刘夏坐了起来,靠在沙发背头,心情有些复杂。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新闻里附有肖子晴现场照片,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她蓬头垢面,目光呆滞,马赛克都挡不住她憔悴的脸。 新闻里称肖子晴大喊大叫,疯了一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却记得邓嘉莉的,明明已经跟邓嘉莉的尸体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可看见尸体却浑身发抖,带着明显的恐惧。 新闻最后揣测肖子晴可能精神异常,至于到底是不是凶手还有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刘夏想起顾凌洛说,肖子晴杀掉了欺负邓嘉莉的那个男人,她翻了翻新闻,还真找到了相关新闻。 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凶手。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个小脑袋,吓的刘夏一激灵,回头看去,刘语冰顶着毛茸茸的短发趴在沙发背,背包都还没从肩上取下。 刘夏忍不住上手揉了下她的小狗毛,笑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教练大发慈悲呗~” 刘语冰绕过来仰身躺靠在沙发上,脑袋自然而然搭在刘夏肩头:“我这几天都快烦死了。” “怎么了?”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我憋不住。” “那你就说呀。” 刘语冰抬了抬眼皮,睫毛细密,乌溜溜的眸子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就洋洋和小罗,她俩追着我要顾凌洛的签名,之前我帮她俩要过浩烟的,那是因为顺手就能要到,可现在我都说了我和顾凌洛不熟,她们还不放过我,要不是一个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都想跟她俩绝交了。” 刘夏顺了顺她毛茸茸的小短毛,微微蹙眉:“她们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顾凌洛的签名?” “还不是因为顾凌洛那身旗袍。” “嗯?” 刘语冰摸出手机翻到了二次元宅区给刘夏看,随便一翻就一大堆讨论三次元银卡莉娜的帖子,还附带对比照片。 不仅有从作为证据当庭提供的那段视频里截图出来的旗袍照,还有小区监控不太清晰截图照,甚至扒出了顾凌洛当年在帝大时被偷拍的校花照和参加商演的cos照。 不仅如此,顾凌洛在餐厅等她那段视频还被人专门做了剪辑,和原动漫里的cp剪在一起,配上音乐和对白,播放量惊人。 刘夏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尤其是看到顾凌洛和那电梯工的合照时,小火苗又蹭蹭的想往外冒。 再看那些楼层的回复。 “天呐!原来当年我粉的神还原coser就是她啊!她怎么扮谁像谁,简直打破次元壁了!” “何止扮谁像谁,还扮谁都让我想睡。” “这是我老婆!我抱走了!” “我专门用她的照片定制了等身抱枕,天天搂着睡,爽!” “弱弱说一句,我要是能睡到她,少活十年,不,二十年都乐意。” “看着照片我都能用一卷卫生纸,当着真人我估计得英年早逝。” 刘夏攥着手机的指肚隐隐泛白,深吸了两口气,手机塞还给了妹妹,她不能看了,再看她怕她小宇宙都要爆发了,现在都已经气到想不文明用语了。 顾凌洛倒是真放的开啊?都被人YY到这种程度了,居然没申删投诉,就这么放任自流?! 她忽而想起很多年前,顾凌洛青天白日光扭扭在别墅走来走去,她提醒她万一有人过来被看到就不好了,顾凌洛却毫不在意,很清楚的表示,就算被看了也不会少块肉。 虽然原话不是这个,但意思是一样的,之后顾凌洛穿着穿了跟没穿差不多的cos服大摇大摆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搔首弄姿,更深刻印证了她的确是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 顾凌洛居然毫不在意! 刘夏揪着沙发靠枕都想上牙撕咬了。 活了九万岁就真当自己是老太婆,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吗? 她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刘夏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生气,她和顾凌洛又没半毛钱关系。 可,可是…… 第137章 我没码完完结章 可刘夏压不住火啊, 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好吧? 刘夏又想起了当年顾凌洛还很讨厌她的时候, 依然能面不改色搂着她亲,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不在意被人看光,也不在意被人占便宜, 再延伸一下, 就是可以随便和人滚床单! 不不不, 应该没这么夸张。 可想起今晚要和顾凌洛约会的那个刘小东,刘夏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吸气,呼气, 再吸气,再呼气。 -- 第316页 刘夏, 你冷静一点, 脑补要不得,请找回自己的理智。 刘小东不是那种下三滥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跟他很熟?) 顾凌洛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再怎么活了九万岁看破一切, 也是有底线的。 (但是你知道她的底线究竟有多低吗?反正光扭扭被人看她是毫不在意的, 亲一个讨厌的人也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说不定被牵个小手儿摸摸小腿儿什么的也都在她容忍范围内。) 脑海里两个声音天人交战, 刘夏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放心吧,今晚顾凌洛顶多收回自己的黑卡, 请刘小东吃个饭,说不定不吃饭就走了。 (放心个奶熊,那刘小东一看就是个色迷心窍的家伙,包厢封闭, 又没别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大胆的伸出咸猪手,酱婶再酿婶占尽便宜!) 顾凌洛可是连鬼都怕,刘小东要真敢,顾凌洛绝对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可问题的关键是,顾凌洛根本不觉得被摸摸甚至亲亲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让她被亲被摸随她的便吧!反正被占便宜的又不是我!! 刘夏呼地站了起来,噔噔噔朝楼上走。 刘语冰搔了搔下巴,探头喊道:“你怎么了姐?” 刘夏脑中乱成一锅粥,想都没想随口一句:“我一点儿都不在意,真的!” “什么?”刘语冰顿了下,差点没憋住笑,“我又没问你这个,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刘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精分之后,智商也砍半了吗?这根本就不像她,她要一直是这智商,月娘的时候早就被皇帝玩死了。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刘夏左翻一圈,右翻了一圈,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看了就烦躁,偏还耐不住想看。 刘夏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按灭,再按亮,再按灭,反复n次之后,心一横,迅雷不及掩耳就解锁翻出帖子。 不就是几张照片吗?看看怎么了?看把她怂的!有点出息好吧刘夏! 刘夏一张张翻看着贴吧里顾凌洛的照片,刚刚在楼下她其实并没有看得特别仔细,尤其是那些剪辑的视频,现在随便点开一个播放量过百万的,竟然是一个剧情完整的二次元三次元混剪。 剧情大致是银卡莉娜,也就是顾凌洛,是朵傲娇的高岭之花,明明喜欢二次元男主却从来不承认,男主约她见面,她嘴上说着烦死了,却精心打扮了一番提前到餐厅等待。 餐厅里顾凌洛的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都被捕捉的清晰明朗,配上内心旁白,将一个小女人等待心爱的人的雀跃与羞涩表达的淋漓尽致。 刘夏不由自主抚上了手机屏幕,摩挲着顾凌洛姣好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穿上从来不会穿的旗袍的? 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等着迟迟不来的她的? 这视频,她其实看过无数遍,她熟悉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知道她是听到了什么才会摆出这幅表情。 比如现在,她抿唇垂着眼帘,捧着瓷杯的手指不时摩挲一下杯沿,这是等得太久,觉得她可能不来了的失落。 再比如,她蹙起眉心,凌目瞟向身后,这是听到了邓嘉莉娇嗲的直撩,隐忍着就要忍不住了。 还比如…… 刘夏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扔进了滚动的洗衣机,难以形容的不舒服。 今晚,她还会像视频里这样等她吗? 刘语冰换了家居服推门进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倒在床上,额头抵着额头靠着她。 “姐。” “嗯?” “肖子晴的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想法没?” “没有。” “但是我有。” 刘夏额头轻撞了她一下,“你除了跆拳道还能有别的想法?”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行,那你说说看。” 刘语冰牵起刘夏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 “感觉到了吗姐?” “飞机场。” “姐!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刘语冰气哼哼掐了下她的手背。 刘夏的心情总算稍微放松了些,笑道:“好好好,没有飞机场,只有砰砰的小心跳。” 刘语冰瞪了她一眼,上手按了下刘夏的心口,“你觉得你这样还挺骄傲的是吧?我跟你讲,这对任何一个运动选手来说都是多余的累赘!” 刘夏抬手顺了顺小短毛,宠溺道:“是是是,要不我就当不了跆拳道冠军嘛。” 刘语冰朝她掌心拱了拱,舒服地眯了眯黑润润的眸子。 “我其实想说,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跳,没了心跳,人就没了生命,没了生命,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梦想愿望,全都成了空谈。” 妹妹几百年难得感性这么一次,刘夏就算觉得好笑也得忍住,哪怕憋到内伤也要坚决配合到底。 她颌首道:“对,你说的很对。” 刘语冰扑闪这长睫,继续说着。 “心跳,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重要的人。 你看邓嘉莉,她死了倒轻松了,可肖子晴呢?她为邓嘉莉痛不欲生还杀了人,现在精神都已经不正常了。 不用问也知道,肖子晴肯定特别后悔,后悔当初没拦着邓嘉莉,没阻止她一步错步步错,没能保护好她。” -- 第317页 刘夏听出了点异样,挑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是想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虽然你和她们不同,你不止这一辈子,你还有来世。 可就像你自己说的,谁也无法预料你体内的聚福鼎什么时候会出现问题,万一这辈子就出事了呢? 你想让顾凌洛变成下一个肖子晴吗?” 刘夏撑身坐了起来,眉心拧成个疙瘩:“你什么时候跟浩烟联系上了又?今天?昨天?” 刘语冰赶紧也坐了起来,“我没有,这都是我自己想的。” 刘夏盯着她乌亮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吐了口气,重新倒了回去。 “好,我相信你不是浩烟的说客,不过这种话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刘语冰也跟着她重新躺倒,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姐,你摸摸自己的心跳,不觉得枯燥乏味吗?” “不觉得。” “我记得以前好像学过一篇课文,具体我忘了,你也知道我是个学渣,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你用心跳延续着生命,却强迫自己不再对自己喜欢的人心动,那你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要说,你怕噩梦重演,你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 可是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互相沟通一同面对,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刘夏扭过脸去,拽过薄被盖在脸上,一副“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反正我就是不听”的模样。 刘语冰绞尽脑汁想了这么多天才勉强捋顺的思路,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继续道:“你说她自私,只考虑自己,那么你呢? 你有没有想过,每次转世她都要等你十几甚至二十几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又一天天老去,她又要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死亡。 就算知道还有来世又怎样?就像生病受伤,就算知道死不了,你难道就不心疼了吗? 同样的,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绝对不会是件愉快的事,严重的话,甚至会成为梦魇。” 刘夏蒙着被子,闷不吭声,刘语冰叹了口气,侧身搂住她贴上她窄瘦的背。 “姐,我不是想替她说话,而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恋人可以一茬接一茬的换,离了谁地球都一样的转,可你们两个不一样,如果能忘了她,你上辈子就不会跳崖,这辈子也不会这么害怕,而如果能忘了你,她也不会惦记了几千年,即使失忆还是会爱上你。” “其实是一样的啊姐,你害怕她背着你牺牲自己,怕她丢下你一个人,难道她就不怕了吗? 况且,聚福鼎是在你身体里,照理说,如果有异变的话,你不是应该比她更早发现吗? 对了,之前你不还说她要教你灵诀?那你学啊,你不光学灵诀,你把她会的全都掏空,这样她还怎么瞒着你偷偷牺牲自己?” 唠叨了半天都没有反应的刘夏,终于掀开了被子转头看向妹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要她背着我,我也不会背着她。” “那你就跟她讲明啊,不信任没关系,你可以威胁她嘛。” “威胁?” “对啊,你威胁她,如果敢背着你死掉,你就……自爆什么的,玄幻剧不都这么演的吗?” 刘夏微微睁大眼,她觉得妹妹的提议好像还……挺不错的。 威胁啊…… 刘语冰观察着刘夏的神色,趁热打铁道:“你可赶紧考虑啊姐,你看网上那些大猪蹄子的YY,你不恶心吗?说不定这会儿就有谁盯着顾凌洛的照片正揪着卫生纸呢!” “别说了,我都有画面感了!” 刘夏呼地一下坐了起来,真的是从五脏六腑恶心到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搓了搓胳膊,看了眼墙上挂钟。 差十分钟六点。 她想到了那个大猪蹄子刘小东。 第138章 继续肝 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就算她这辈子不要顾凌洛, 顾凌洛也是她下辈子的老婆, 怎么能随随便便便宜了那些阿猫阿狗?! 好吧, 其实她是想起视频里顾凌洛等她的模样, 突然就有点不舒服。 “小冰, 载我!” “欸?” 摩托车到底是比汽车快一些, 起码塞车的时候还能想法子绕路,可即便这样, 赶到埃菲尔的时候也已经七点了。 刘夏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不用招呼, 蹑手蹑脚上了二楼,好不容易早收次队却被抓来当免费劳役的刘语冰一脸好奇跟着她, 刘夏扒着拐角的墙偷瞄,刘语冰也学她贼头贼脑地偷瞄。 “姐, 你干嘛呢?” “没干嘛, 都说了别跟着我, 你去外面等我,或者先回家也行。” 刘语冰掏了掏耳朵,假装没听见。 开什么玩笑?自己老姐的瓜不吃白不吃。 偷瞄了半天,也看不出那包厢到底有没有人,服务员终于看不下去了,皮笑肉不笑地过来。 “你好,请问您是找人还是有预约?” 刘夏答非所问:“那个包厢有人吗?” 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有的,二楼已经满了, 不然您上三楼?三楼还有一个空包厢。” 刘夏摇了摇头,“我就想问一下,那包厢里,是不是一男一女?” -- 第318页 “是的。” “6点左右来的?”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是的,他们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包厢里,顾凌洛云淡风轻望着眼前的刘小东,她想过刘夏会爽约,可没想过来的会是刘小东。 看在刘姨是刘夏家保姆的面子上,她耐心地花了一个小时时间,让刘小东确信她并不是什么银卡莉娜,顺便请他吃顿饭算作散伙饭,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 眼看饭就要吃完了,五感灵敏的她却听到走廊传来刘夏和刘语冰的窃窃私语。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刘小东心情很低落,顾凌洛丁点儿都不客气,直截了当就言明了对他没兴趣,换成别人这么驳面子,他绝对起来就走,可偏偏是顾凌洛这么优秀的女人。 舍不得啊舍不得。 可再舍不得也得舍,女神就是女神,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没有什么比梦寐以求的女神近在眼前却不能伸手采撷更让人痛心疾首的了。 刘小东强忍心酸倒了杯酒递到顾凌洛近前。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以后没机会再见你,我也不敢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见误终身,我觉得我的择偶标准因为你提升了好大一截,说不定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了,就当是可怜我,顺便算是告别。” 刘小东说的情真意切,眼神也很正常,身上也完全没有黑能量的痕迹,看得出来并没有灌醉她趁机不轨的心思。 可即便是这样,正常情况下的顾凌洛绝对是不会喝的。 不过今天不是正常情况,刘夏……来了。 顾凌洛看着举在眼前的酒杯,杯中白酒并没有倒满,只有半杯稍多,液面因为酒杯较小微微凹着弧度,倒映着天花板上半个顶灯,波痕轻动。 这是40°白酒,以她的酒量,这大半杯下去,绝对醉倒,可如果只喝一口的话应该还能撑住意识。 喝,还是不喝? 【姐,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一直蹲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小声点!就说了让你先走。】 【那你要不好意思进去,我去吧,你等着。】 【你给我回来!别去!】 【那你不去,你又不让我去,你跑这么远过来干嘛呀?】 【我……我就是……】 【行了行了,我也不问你了,你也别揪头发编理由了,我陪你蹲着,两个人起码比你一个人少那么点尴尬。】 顾凌洛不露痕迹地付出一丝微笑,她决定了,喝,就喝一口。 她接过酒杯,轻碰了下刘小东的杯沿。 “不胜酒力,只能喝一口。” “行!一口就是给面子!我干了!” 只一口,真的只一口,顾凌洛耳根脖子肉眼可见就晕上一层薄红,尤其是那小巧的耳垂,粉嫩嫩的,刘小东只瞟了一眼舌头就打了结。 “你,你还真,真不太能喝哈……” 顾凌洛放下酒杯,晃了晃微醺的脑袋,扶额起身。 “今天就到这里吧,帐我已经结了,你自便,我先走一步。” 脑子清醒,身体却有点不太听使唤,脚下像踩在云端,刚走了一步就软了。 眼看就要软倒,顾凌洛下意识扒住了餐桌。 哗啷,啪! 瓷碟连同汤匙被她扒下餐桌,摔碎在地上。 顾凌洛深吸了一口气,腿上好像稍微有点力气了,她刚想站直了,刘小东已快她一步过来,上手扶住了她。 “你还好吧?都怪我非要让你喝什么酒!” 女神的身上好香,女神的胳膊好软,女神好美好美,可惜女神不是自己的…… 刘小东像个抽中“和爱豆共进晚餐”的幸运小粉丝,怀揣着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小心思,甜蜜又折磨。 “我没事。”顾凌洛不露痕迹地想推开他,却忘了腿还软着,一不留神向后一个轻踉,跌坐在椅子上。 刘小东吓得赶紧跟着她一起俯身,两条胳膊张着,下意识就想搂住她帮她稳定身形。 包厢门哗啷一声突然推开。 “你干嘛?!放开她!!!” 刘夏闯了进来,一看刘小东要抱顾凌洛,气得柳眉倒竖,小宇宙都快炸了! 刘小东吓了一跳,赶紧收了胳膊后退了一步,“我,我没干嘛,她要摔了,我就扶她一下。” 刘夏这才看清刚才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顾凌洛。 不看则已,一看,眉心都跳了两下。 顾凌洛的耳朵怎么那么红,脖子怎么那么粉,怎么一副软绵绵有气无力身娇体软一推就倒的样子? 扒拉开那只碍眼的大猪蹄子,她上前扶起了绵软软的顾凌洛。 鼻翼动了动,好大的酒气。 她喝酒了?! 刚刚找回一点的理智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搂着“醉醺醺”的顾凌洛,转眸瞪向刘小东,就算再怎么漂亮的桃花眼,真厌恶一个人的时候,瞪起来还是能让人心里发毛的。 “孤男寡女还把人灌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刘小东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欲哭无泪,“我没有,这是个误会。” “呵!酒吧里给女生饮料下yao头丸的还说自己是开玩笑呢!” -- 第319页 刘小东os:冤枉啊!大夏天都要飘雪花了!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灌她,我就给她倒了一小杯,她也就喝了一口。” “呵!一口喝成这样?你这是酒啊还是蒙汗|药啊?” “我……” 刘夏不再理他,扶着顾凌洛往外走,刘语冰站在门口搔了搔下巴,所谓旁观者清,她真没觉得刘小东想对顾凌洛做些什么,可她看破不说破,何况就算说了正在气头上的刘夏也听不进去。 她同情地瞟了一眼失恋还背锅的刘小东,过来帮忙搀扶顾凌洛,却被刘夏一记凌厉的眼刀吓到,赶紧又收回了手。 妈呀,姐,你这醋吃的也太无差别了吧?我可是你妹,亲妹! 刘夏扶着顾凌洛出去了,刘语冰惦记着刘小东好歹是刘姨的儿子,安抚了一句:“你别在意,关心则乱,我姐就是太关心她了。” 刘语冰说完走了,刘小东站在原地怔了好半天,死灰般的眼底隐约跳动起一丝火花。 关心则乱? 太关心了? 难道她俩其实是…… 死人眼瞬间灿亮如星! 百合番他的最爱啊啊啊啊啊!!! 表面程序猿,内心死肥宅,刘小东的失恋创伤一秒复原,有什么比女神是百合姬更激动宅男心的呢? 哈哈哈哈哈! 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女孩子就应该和女孩子在一起! 刘小东想起视频里顾凌洛美女救美女,揍飞邓嘉莉,牵着小刘夏的手翩然而去的画面,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就算是邪教cp他也站定了! 刘小东气势磅礴,冲着门口好奇张望的服务员力拔山河一声吼:“剩下的全部都给我打!包!” 醉成这样当然是不能坐摩托了,何况刘语冰的鬼火顶多只能带一个人。 刘夏打发妹妹先回家,她招了辆taxi和顾凌洛一起坐在后座。 给司机师傅说了地址,刘夏抹了把额角的薄汗,总算松了口气。 一口气没松到底,啪唦,原本靠躺在椅背的顾凌洛身子一歪,躺在了她腿上。 刘夏:“喂!起来啦!” 顾凌洛歪着身子,一动不动,呼吸越发绵长,竟像是睡着了。 刘夏:“……” 伸手扶她起来靠好,把她那总想往自己这边歪的脑袋按到车门那边,刘夏轻吁了口气。 刚想摸出手机联络一下艾琳去小区门口接人,司机突然一个潇洒超车。 砰! 顾凌洛的额头惯性狠狠磕在了车壁。 刘夏下意识揉了下自己的额头,眼看着顾凌洛的脑袋随着车身摇来晃去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二度叹气,伸手垫在了她的头下。 顾凌洛老实了两分钟。 司机打方向盘拐弯,车身倾斜,顾凌洛整个身形都跟着往她这边歪,脑袋啪嗒一声,靠在了她肩头。 刘夏:“……” 转眸看了眼长睫浅阖睡得依然香甜好像打雷闪电都不会醒的顾凌洛。 算了,反正她已经睡着了,就勉为其难让她靠一会儿吧。 出租车平稳前行着,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辆摩托车,司机赶紧急刹车,啪唦,刘夏没扶及时,顾凌洛身子向前一栽,顺势歪进了她怀里,枕在了她腿上。 刘夏:“……” 这一路是想让她无语几次? 算了算了算了,爱枕枕着吧,省得她的头发搔得她脖子痒痒。 可不脖子是不痒了,腿上却热乎乎的,还有些发燥,她探手摸了摸顾凌洛的额头,比正常体温稍微高了一点点,应该没有发烧,可为什么她腿这么热? 一定是她裤子穿得太薄了,一定是的。 她努力忽略掉那热滚滚的体温,探手撩开顾凌洛脸上散乱的长发挂在耳后,露出她幼滑瓷白的脸庞。 车窗外路灯交错,变换着光影,落在顾凌洛脸上忽明忽暗,睫尖微芒也跟着时隐时现,只有那红唇或许是因为酒精熏染,始终红的冶艳。 刘夏痴痴地看着她,淡淡的酒香混合着熟悉的冷香弥漫在小小的车厢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醉了。 她情不自禁探手抚上她的脸,指尖扫过弯弯的眉,浅阖的眼,高高的鼻梁,还有那……柔滑细腻红艳诱人的微薄嘴唇。 第139章 正文完 刘夏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跃动着, 指尖触上唇瓣的瞬间,竟还有些颤抖。 她呼出一口气,滚烫灼人,整个意识似乎都有些浮漂,如果顾凌洛真的喝醉了被人欺负了, 她会怎样? 她想, 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不管他是谁。 她好像突然有点理解肖子晴了。 自己那么珍惜的人, 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自己这么爱,爱到每一根头发都觉得好得不得了的人, 真的是随便勾勾小指,就能让她晕头转向。 放弃, 真的太难太难了。 顾凌洛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刘夏看不见的角落,顾凌洛微微蜷缩手指, 心跳如擂, 却不敢显出丝毫异状。 她飞速意念传输给了顾浩烟。 【顾凌洛:大姐!马上带艾琳离开别墅, 我不通知不要回来!也不要接刘夏的电话!】 【顾浩烟:……我刚坐进浴缸。】 【顾凌洛:给你五分钟时间, 赶紧走!】 -- 第320页 顾浩烟泡在舒服的浴缸里,看着手里挤了一半的泡泡液,无语叹气,她怎么有这么一群任性的熊妹妹? 也罢, 这么久不见小冰冰,真有点想了,刚好趁机去看看。 刘夏一路都没打通别墅的电话,浩烟的手机也没人接,无奈之下,之好跟守门保安陪笑。 别墅区统共就这么些人,保安早就混了个脸熟,哪怕是深居简出的顾凌洛也是认得的,鉴于顾凌洛喝醉了,保安也没有为难,破例准许外来出租车进入,只是限定十分钟内必须离开。 不用十分钟,两分钟不到就开到了别墅门口,刘夏搀着顾凌洛下了车,司机想帮忙,被她婉拒了,顾凌洛迷迷糊糊睁开眼望向她,突然绽出一抹风光霁月的微笑。 刘夏被那笑容恍了眼,只觉得这路灯怎么这么暖,映着那笑容格外的甜。 刘夏掩饰着心跳,架着顾凌洛一条胳膊往她裤兜衣兜里摸。 “钥匙呢?在哪儿?” 顾凌洛出门从不带钥匙,一是艾琳通常都在家,二是艾琳不在她也能瞬移进别墅,再不济轻松就能翻墙。 综上,顾凌洛身上没有钥匙。 可这种时候,没有钥匙怎么行呢? 顾凌洛悄无声息地把手背到身后,趁着刘夏被她的笑容恍神的工夫,祭出一缕水能量,飞快地窜进别墅找到钥匙,再悄无声息别到了她的裤带后方。 “你出门怎么不带钥匙?这可怎么办?”刘夏犯愁地四处张望了一圈,巴望着艾琳或是浩烟能突然出现在拐角。 “算了,先送你去酒店吧。” 反正是不会把她带回自己家的,家里没有客房,她不想跟妹妹挤,怕被妹妹揶揄一晚上,也不想睡沙发,更不可能跟顾凌洛同床共枕。 她扶着顾凌洛转身刚要走。 哗啷,哗啷。 什么声音? 又走两步。 哗啷,哗啷。 刘夏搂着过来朝她身后看了眼。 路灯昏暗,可依然能看到衣摆下方隐约露出的一点银色碎芒。 钥匙! 刘夏眼前一亮,伸手取下了钥匙。 刚才摸了半天都没发现,肯定是选择性忽视,只关注兜兜没注意其他。 刘夏不疑有他,开了栅栏门,扶着她进去,栅栏只虚掩了下,没锁,反正等下就要走了,走的时候在锁就好。 开了别墅大门进了客厅,咔哒一声打开吊灯,刘夏反手掩了下门,看了眼长长的木质楼梯,再看一眼醉醺醺的顾凌洛。 顾凌洛看着挺瘦,可扶起来真不轻,都说会武的人身子重,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算了,她放弃,真要把她扶到那么高的楼上,非累出她一身臭汗不可。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是一身汗了,潮乎乎的有点不舒服。 刘夏扶着顾凌洛磕磕巴巴勉强走到沙发边,小心地放倒,蹲下来,解开鞋绳拽掉马丁靴,连船袜也一块给她揪掉了。 顾凌洛的脚细细白白,脚趾圆润如玉,精致的踝骨微凸着,皮肤细腻的青色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 刘夏捧着看了几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态,赶紧给她摆到了沙发上。 恋足癖什么的,她没有,指天起誓真没有! 要怪就怪顾凌洛长的太漂亮,连脚丫子都这么精致,还让不让人活了? 原本还想帮她把外套外裤给揪掉,现在刘夏也不敢揪了,上楼找了条薄被给顾凌洛盖上,前后左右全都掖好,连一眼都不敢看她,起身就往门口走。 咯吱咯吱。 身后传来翻身声。 刘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平躺的顾凌洛翻成了脸朝外侧躺,刚盖好的被子全都滑到了地上。 那么大的沙发,干嘛非要躺边边? 刘夏叹了口气,认命地折回来,抱着她的脚往里挪挪,再抱着腰腿往里挪挪,最后去抱肩和头。 还没用力,顾凌洛突然迷迷糊糊眼也不睁就抬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幸好她醉了,力气不是很大,即便这样,刘夏还是差点被她勾趴下来。 刘夏手臂撑在沙发,腾出一只手拽下她一条胳膊,再腾另一只手拽她另一条,这边还没拽下来,那边又搭上来了,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刘夏挣不开,只得无奈地轻唤:“顾凌洛?你松开,顾凌洛。” 没反应。 生活不易,刘夏叹气。 “顾凌洛,洛洛啊,你先松开。” 刘夏轻拍了拍她的脸,顾凌洛瓷白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浮上了一层薄红,和耳根脖子的酡红不同,粉粉嫩嫩的像是刚成熟的鲜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刘夏舔了舔嘴唇,严重的警告自己,你是一个和谐文明诚实友爱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绝对不能在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捧着人家的脚丫子看也就算了,绝对不能再趁人醉把人…… 吧唧。 顾凌洛突然睁开了迷离的眸子,软糯糯一声轻哼,刘夏胳膊一软,正贴在人家唇上。 哦……香香甜甜软软乎乎的,有点不想离开。 算了,反正顾凌洛醉了,醉了之后还总断片,明天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亲几下也没关系吧? 对,没关系,就亲几下,就几下…… 几分钟后,刘夏猛地从顾凌洛颈窝抬起头,懊恼地差点撞沙发。 -- 第321页 说好的就亲几下,她到底在干什么?! 赶紧拽好薄被盖住衣衫、不整的顾凌洛,想走却又走不了,脖子还被勾着呢。 “顾凌洛,快松开,再不松开我可急了!” 嘴里说着急,心里还是有点小心虚,顾凌洛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半阖的眸子水润润的,让她不由想起了当年她高烧时的模样,也是这么小鸟依人。 “当初你不要我……现在你还不要我吗?” 顾凌洛软绵绵地开了口,实在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冷静犀利还力大无穷的女人,喝醉了居然能软到这种程度。 刘夏脑子有点糊,下意识回道:“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明明是你……你一次次推开我。” “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凌洛带着鼻音,手上稍一用力,把她揽进了怀里。 好了,这次可以确信,她根本就没在听。 耳边充斥着顾凌洛一声声糯糯的“我错了,别离开我”,刘夏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突然灵光一闪,一大片被她深藏在犄角旮旯的记忆毫无预兆就涌了上来。 的确是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过那不是在沙发上,是在顾凌洛房间,喝醉的也不是顾凌洛,而是她,她记得她吐得稀里哗啦,顾凌洛帮她收拾残局,她还撒泼耍赖搂着不让人走。 后面的记忆少儿不宜,刘夏满脸通红,羞愤的恨不得穿越时空赶过去掐死当时的自己。 想到第二天她还趾高气昂地怒斥顾凌洛无耻下流,她更是羞耻的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把人家吃干抹净,反过来还骂人家表脸,这是人干事?! 刘夏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而是在渣女的道路上狂奔不息还不自知。 她勉强挣开顾凌洛,视线不经意落在顾凌洛衣领处隐约露出的一点疤痕。 心,突然刺了下。 她知道,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疤,还不止一处。 她拽下顾凌洛的左手摊开来,时隔一个多月,掌心的疤痕早已长出粉嫩的新肉,只是刺穿手掌戳断了骨头,又拖了那么久才去医院,再怎么好的医疗技术,依然留下了高低不平伤疤,乍一看,有些可怖。 指腹缓缓摩挲过那一处处凹凸,心头的刺痛越发难以抑制。 吧嗒。 一滴眼泪溅在掌心,滚烫地惊灼了装醉的顾凌洛。 她……哭了? 因为她勾着她不让她走吗? 哪怕刘夏的一举一动已清楚地昭示出她就是心疼她,顾凌洛依然不敢轻易奢望。 每次她以为刘夏会心疼自己原谅自己的时候,刘夏都毫不留情地走了。 这次不过是些旧疤,刘夏又怎么可能会心疼? 可下一秒,她听到了刘夏的低喃:“疼吗?” 她下意识答道:“不疼。” 刘夏诧异地看向她,看着那醉眼朦胧的眸子,随即又释怀了。 顾凌洛的酒量她是见识过的,怎么可能是装醉? 她握紧她的手,捏了捏她熏着桃粉的脸颊。 “傻子才不知道疼,你是傻子吗?” 明明是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却让顾凌洛瞬间溢满了整个胸腔的暖意,这是无论怎样亲吻拥抱都无法超越的亲昵,让她孤寂已久的灵魂得到了抚慰。 “我,是你一个人的傻子。” 随口一句的逗弄,居然得到了清晰的回答,刘夏忽而想到酒后吐真言这个传闻。 她被扯着脖子起不来,干脆跪在地上,手肘撑在沙发边,握着她的手轻吻了下指尖。 “我要是这辈子真的就不理你了,你会怎么办?” “远远地看着你。” “那我要是跟别人结婚生子了呢?” “我……” 叮铃铃。 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 刘夏摸出手机看了眼,是雷子。 顾凌洛强撑着醉意看着她,被酒熏得雾昭昭的眸子,不见半点平时的幽沉,柔软的她心头痒痒的,她探头吻了下她的眼角。 “我接个电话。” 顾凌洛扑闪了两下长睫,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醉了,今晚的刘夏温柔的像在梦里。 “怎么了雷子?” 无需客套,开门见山,雷子平时也是这样的,可今天他不知怎么了,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刘夏差点以为他要咬着自己舌头了。 “对,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没吃错药吧?” “真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刘夏看了眼乖巧望着自己的顾凌洛,虽然有点不够义气,可她这会儿真没心思听雷子婆婆妈妈。 “有话快说!” “就是,就是……” “你快说啊!” 雷子一咬牙,“照片!照片不小心发网上了!” 刘夏一怔,“什么照片?” “就是上次ktv我搂着你那张,我原本以为他们都删了,谁知道我一哥们留了一张,还让他女朋友看见了,他女朋友手贱,也没问一声就发网上了,我哥们已经让她赶紧删掉了,可还是有照片流了出去,虽然现在还没传播开,可以防万一,你最好发个微博@我澄清一下,我也会发微博@你。” “哦……” -- 第322页 就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至于这么战战兢兢吗? “哦什么哦,你赶紧上微博,你发了我才安心。” “行吧,我知道了。” “你别光知道了,我把微博都编辑好了,现在就发给你,你直接复制粘贴,附上那张照片就行。” “附上那张照片?” “对,君子坦荡荡,咱们官方发,不怕人说。” 倒也是个法子,有些事就是越描越黑的,坦荡一点反而没人多想。 刘夏舍不得松开顾凌洛的手,干脆把手机放在沙发边,低头复制粘贴雷子的信息,再把雷子发来的那张照片搭上那天在ktv拍的其他照片,做了个九宫格,一起发到微博,还@了照片里的相关几人。 做完一抬头,顾凌洛正歪头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要不是醉眼朦胧地遮都遮不住,刘夏差点以为她根本就没醉。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放大的正是那张雷子紧搂着她的照片。 她突然有点心虚,想都没想就解释道:“这个,就是朋友间的拥抱。” “嗯。”顾凌洛无波无澜地轻点了下头。 “我……” 看着她一副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刘夏也说不清到底心里什么滋味,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又指了指那照片,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雷子是我老铁,全天下我最信任的朋友没有之一,当年还曾说过,要是我们三十五岁都还打着光棍,就一起搭伙过日子。” 刘夏偷偷观察着顾凌洛的表情。 顾凌洛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她依然无波无澜地点着头,好像完全不在意她和别人亲近。 刘夏咬了咬唇,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要是我跟别人结婚生子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远远看着,祝福你……” 刘夏的心彻底凉到了谷底,酒后吐真言,她真是自己找气受。 “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怕你不接受再搞砸我的婚礼,其实我爸妈早就看中雷子了,我也挺中意他的,虽然不是那种爱得要死要活的,可搭伙过日子绝对是可以的,将来还能一起生个孩子玩,想想还真有点期待呢。” 刘夏看不见的脖子后,顾凌洛勾着她的手死命地攥着隐忍着,指尖掐进掌心,掐痕泛着失血的惨白。 不行,忍住,好不容易刘夏才对她温柔一点了,一定要忍住。 她就是故意气她的,那个雷子有女朋友,之前她专门调查过。 顾凌洛借着醉意,勉强挤出一抹迷离的微笑,可到底还是没再说出祝福的话。 她实在说不出来。 可就这一抹微笑已经足够刺激刘夏了。 亏她刚才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想着她那么爱自己,哪怕是故意受伤的,可毕竟也是疼的,有几个人能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又有几个人甘心为她去死? 她还想说妹妹是对的,她太钻牛角尖了,三观不同可以磨合,磨合不了那就威胁,顾凌洛敢背着她去死,她就跟着她一起死,让她白死! 可现在呢? 如果顾凌洛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她,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自作多情呢? 好吧,刘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她脑子很乱,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有几个人能忍受自己爱的人跟别人结婚生子? 有几个人能毫不在乎的说出祝福,甚至还笑得风光霁月,并且还是在喝醉之后最容易说真话的时候? 也许顾凌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爱她,很多感情乍一看都和爱情十分相似。 比如,顾凌洛之所以会一直记得她,是因为……愧疚,之所以失忆后还会爱上她,是因为……雏鸟情节,之所以现在还这么苦苦纠缠,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些都和爱情非常接近,却都不是爱。 刘夏觉得自己魔怔了,曾经苦苦哀求,只要顾凌洛肯留在自己身边,不管喜不喜欢自己都无所谓,现在不仅拒她于千里之外,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为难自己,横竖爱与不爱,顾凌洛都不可能放开她。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 是老妈。 刘夏没敢迟疑,赶紧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呢?赶紧回来,雷子一会儿就来。” “雷子?我俩刚通过电话,他没说要去咱们家啊。” 刘夏妈得意道:“我喊他来的。” “你喊他干嘛?都这么晚了。” “丈母娘找女婿,还分什么时候啊?我找他当然有事了。” 什么丈母娘什么女婿?妈怎么还没放下这茬? 刘夏无语地吐了口气,刚想跟她妈说别乱说了,雷子有女朋友了,勾在脖子上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捂在了手机上! 冰蓝的水光乍然爆起,刘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手机突然刺刺拉拉两声,屏幕黑了,整个手机湿哒哒冰凉凉,彻底报废。 刘夏微微睁大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眸瞪向罪魁祸首。 “你干什么?!” 顾凌洛死死抓着那手机,醉眼灼灼地望着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几分让人心碎的轻颤。 “你,真的要,和雷子,结婚?” “我。”刘夏控制不住心脏扑通剧跳了下,“当,当然了!你没听我妈都自称丈母娘了?” -- 第323页 “为什么?” 顾凌洛的眼很美,几乎没有人能扛住那像是汪着万千银河的眸子,那是九天繁星都比不过的泠然绮丽。 刘夏强装镇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搭伙过日子,还能生个娃娃玩儿。” “我也能生!” 刘夏:“……” 刘夏的心情就像云霄飞车,忽高忽低。 顾凌洛死拽着那坏掉的手机,刘夏干脆松了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当然知道你能生,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别人生去啊。” 她不要手机,顾凌洛也不要了,丢了手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刘夏的右手已经被顾凌洛反握住,现在好了,左手也失去了自由。 顾凌洛小孩子似的,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 “我们又生不出娃娃,你要我干什么?” “我能生!” “我知道你能生,可是我们不能生啊!” 和醉鬼说话心好累,到底还要重复几遍这种无聊的话题? 顾凌洛抿了抿唇,借着几分醉意,抬手祭出一缕流萤,自下而上在刘夏身外飞出一个流动的幽蓝水网。 “你在这儿等我!” “什么?什么等你?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顾凌洛已骤然消失在沙发上。 刘夏下意识想去拽她,却根本伸不出那水网。 这,这什么意思?她被软禁了吗?!!! 五分钟后,刘夏尝试了各种办法都走不出那水网才终于确信自己的确被软禁了。 刘夏盘腿坐在地上,脑子里只有齐刷刷四个大字——生!无!可!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顾凌洛终于从小蝌蚪变态成了大青蛙了吗? 她要真就这么一直把她软禁下去怎么办?爸妈绝对要急死了,还有小冰,还不得跟她玩命啊? 打住,向别想那么远,顾凌洛只是喝醉了,清醒过来的话肯定放了她的。 不过酒后吐真言,酒后也干真事,原来顾凌洛暗戳戳的早有这种想法了吗? 果然还是浩烟了解她妹妹! 话说顾凌洛也太狠了,弄这么小的水网是要闹哪样?好歹大一点,让她能躺沙发上休息会儿啊? 咕噜噜。 肚子叫了 她还没吃晚饭! 刘夏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人果然不能有猥|琐的小思想,她刚刚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小脚丫,多亲了两口……咳,好吧,不只两口,立马就来了个现世报沦为阶下囚。 对了,喊小冰过来,试试看从外边能不能破了这水网。 全身上下拍了个遍,突然想起手机也被顾凌洛整坏了。 啊啊啊!天要亡她! 刘夏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三天两夜。 喝醉的顾凌洛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 别慌别慌!浩烟和艾琳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况且顾凌洛醉醺醺地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说不定今天一晚上都不会回…… 咻! 空气中突然浮现几点幽蓝光尘,下一秒顾凌洛骤然凭空出现,不等刘夏尖叫,已被她一把拉出水网丢在了沙发上。 刘夏靠在沙发背上,寒毛都乍起来了,抱着双臂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干嘛?你你,你清醒一点!等你酒醒了一定会后悔的!” 顾凌洛按着她窄瘦的肩,单膝跪在沙发沿,右手摊开掌心向上,一道莹白浮光交错着绚烂的金芒,自她掌心悬浮的圆润果子绽出。 那果子龙眼大小,像一颗葡萄,暖橘色的,皮看上去有点厚,却偏又能看到桔瓣般的内里。 刘夏扑闪了两下卷翘的长睫,看了眼果子,看了眼顾凌洛。 “这是什么?” “珠胎果。” “什么?” 烛台?猪胎?什么鬼名字? “珠胎暗结,珠胎果。” 刘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从哪儿来的?你想干什么?” “S945378玄幻小世界取来的,我想……” 顾凌洛微微晃了下头,醉意未散,又连破两个次元壁,有些头晕。 刘夏心砰砰跳着,嘴闭得紧紧的,就怕她突然把那什么珠胎果塞进她嘴里。 “……我想……给你生娃娃。” 刘夏瞪大了眼,睫毛都在颤。 什么意思?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下一秒,顾凌洛已毫不犹豫地就把那果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刘夏惊愕地望着她,不是给她吃,是她自己吃? 刘夏脑中一片空白,脑细胞好像瞬间都死绝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你,你都不用剥皮的吗?”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刘夏总觉得顾凌洛的脸颊越发桃红了几分,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她不稳的呼吸。 顾凌洛眼神有些涣散,上手扯住了她的衣摆,绵呼呼吐出一个字:“剥。” 刘夏手忙脚乱:“不是,你等下!我说的是让你剥果子皮,不是我!” 顾凌洛并不勉强她,而是牵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剧烈的心跳隔着千山万水仿佛都能清晰感知,顾凌洛的醉眼越发迷离了几分。 “珠胎果……” “嗯?什,什么?” -- 第324页 好香…… 为什么她身上这么香?甜甜的,好像果子的味道…… 刘夏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恍惚间顾凌洛软绵绵的声音还在继续。 “……有奇香,一旦吃下,必须成事,不然就会浑身奇痒,三天不落,而闻其香者,也会情难自控,神智昏盲……” 什,什么? 什么成事? 什么昏盲? 什……么…… ------------------------------------- 碧空如洗,和风徐徐,长尾灰雀吱吱喳喳跳在枝头,斜阳暖暖地撒在窗台,窗帘随风轻摆,光影变幻在黄花梨的雕花大床。 床上,刘夏盘膝而坐,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眼下带着青影,目光呆滞,宛如入定老僧。 身侧,顾凌洛疲惫地阖着眼,眼下青影不比刘夏少多少,露着一角的肩头隐约可见错落的红印儿。 刘夏缓缓伸过手去,帮她拽了拽被角,盖得更严实了些。 如果能永远这么放空大脑该有多好。 刘夏叹了口气。 上次她喝醉把顾凌洛和谐了,醒了还反咬了顾凌洛一口,那是她喝断片了,好歹当时是理直气壮的。 可这次…… 她该怎么赖? 她真不演技派啊!!! 刘夏无泪语凝噎,真想拍死不能自控的自己。 不对,这事儿不能怪她啊,这明明是顾凌洛自己坚持要吃那什么果,她也是被那果子的香气影响,严格说起来,她才是受害者! 对对对,就是这样。 刘夏终于找到理由挺直了腰板。 顾凌洛还真是累坏了,那果子也确实神奇,让她精力旺盛,让顾凌洛软成小绵羊。 刘夏轻轻拂去顾凌洛脸上一缕碎发,斜阳落在枕边,映着一点眉眼,薄薄的眼皮浅浅的阖着,那一点暖光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连睫尖仿佛都透着一丝疲惫,让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说她傻子,她还真去办了这么件傻事,也不知道那珠胎果真的还是假的,一次能成还是有几率设定,她…… 刘夏胡思乱想着,指尖从顾凌洛微凉的额头,一路滑到了她的唇边,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唇珠,突然被咬住,吓得她一个激灵。 顾凌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带着几分惺忪望着她。 刘夏赶紧抽回了手,心跳噗通噗通无法自制。 “这事不能怪我!是你非要吃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果子,我才是受害者!” 不管怎样,先发制人就对了! 惺忪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顾凌洛撑身坐起,薄被滑落,罪证确凿,刘夏脸颊发烫,赶紧转过脸去。 这,这真不能怪她,都怪那珠胎果! 顾凌洛沉默地下床,腿一软,差点跪跌,不等刘夏伸手扶她,她已扶着墙站稳,一步步走向卫生间。 哗啦啦的花洒声响起,刘夏坐立难安,她想走,却又觉得不问清楚再走早晚还是抓心挠肝,还是等等吧。 顾凌洛并没有洗很久,很快就裹着浴袍出来了,脸色没有因为热水浮上红晕,反而更苍白了几分。 她的腿似乎还有些虚软,刘夏没忍住,过去扶住她。 顾凌洛被她扶坐在床边,垂着眼帘,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侧,发梢还在滴着水。 刘夏忍住帮她吹干头发的冲动,不想表现的太在意她,退而求其次拿了条厚毛巾丢给她。 顾凌洛接过毛巾缓缓擦着湿发。 “你……” 刘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 “我有了。” “什么?” 刘夏心头一跳,虽然知道顾凌洛不是一般人,可她毕竟是在社会主义旗帜下长大的五好青年,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什么玄幻世界的果子。 顾凌洛抬眸望了她一眼,只一眼,再度垂下眼帘,冷淡中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 “我有了你的孩子。” “真的有了?” “真的。” “这,这么快的吗?我记得生理课上好像有讲,要多少天才能确定什么的,哪有昨晚刚,今早就确定的?” “珠胎果,药效三天,三天内,只有珠胎暗结才会恢复理智。” “这么……神奇的吗?” 刘夏心乱如麻,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什么,这辈子打死都没想过会经历这种男人才有的烦恼。 怎么办?她要不要负责? 可她还没过去心头那道坎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复合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可不复合就是不负责,顾凌洛都怀了她的孩子了,她是不是也太渣了? 脑子有点乱,容她理理。 不等她理清思绪,顾凌洛抬眸淡淡一笑,苦涩在唇边晕染。 “不用烦心,不用你负责。”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真好。 刘夏心里槽着,却没忍心说出来。 顾凌洛柔白的手缓缓抚上小腹,逆着金色的暖阳,她绽出一抹温柔又甜蜜的笑意,那小小的一颗种子,在她腹中生根,也在刘夏心头发了芽。 刘夏俯身蹲下,探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昨晚你真醉了吗?” 顾凌洛垂着眼帘,被捂住的手明显有些颤,“意识……还是有一些的……” “那就是半醉。” “嗯。” -- 第325页 “我很生气知道吗?” 顾凌洛抿紧了嘴唇,大概是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以为她在气她擅自怀上,半天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月娘也很生气。” “嗯?”顾凌洛微怔,抬眸望向她。 “背着我偷聚福鼎,不告诉我真实身份,还随随便便就替我死掉,答应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却再也没有出现,我,月娘,很生气,知道吗?” 顾凌洛怔怔地望着她,像是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面对死灵的睿智沉稳,这会儿全都不见踪影,呆愣愣的像个傻姑娘。 刘夏忍不住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下次还背着我自己做决定吗?” 顾凌洛眨了下眼,长睫蝶翼一般,美如婵娟。 “问你呢,下次还不和我商量自己擅作主张吗?” 顾凌洛垂眸看了眼她覆在她手背的手,又看了眼她严肃却又透着一丝笑意的脸,最后望向了窗外。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样的话,从那么骄傲的顾凌洛嘴里说出,刘夏心头涩然。 “什么做梦不做梦的,我还没原谅你呢,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给你个考验期,如果你再背着我自己做决定,就是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死,让你白死!” 顾凌洛转回头,眸中依稀有泪花涌动,“你是想说,我们死生不弃?” 刘夏脸颊发烫,有些羞赧道:“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说,不许背着我自己拿主意,不管多大多小的事,都不行!”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原谅我的?” “对!所以……” 不等刘夏说完,顾凌洛突然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刘夏心头一暖,突然觉得烦恼了这么久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信任没有了可以重新培养,只要爱还在,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等等,爱?! 刘夏冷着脸推开了喜极而泣的顾凌洛。 “我和……雷子还有婚约呢,要不咱们下辈子再复合吧。” 顾凌洛重新搂住她,在她怀里蹭了蹭,“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你不就是她母亲吗?” “我不是,我是她娘。”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妈的意思。” 顾凌洛摇了摇头,“不一样,玄幻世界没有妈这个称呼,都是生孩子的是娘亲,另外一个是母亲。” “都一样了,总之我还有婚约,我不能让我爸妈失望,我……” 呼咚! 突然一阵的天旋地转,刘夏翻躺在床上,顾凌洛隐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醋意,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烦我,我可以等,多少辈子都等!可你要嫁给别人绝对不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舒心呢? 心头的疙瘩瞬间就散了。 刘夏避开她的唇,“你先起来。” “不起来,除非你退婚。” “起来!”刘夏拔高了音量。 顾凌洛眼中的血丝隐约有些破裂,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不起来!” 刘夏无语地闭了闭眼,顾凌洛原来这么娇气的吗?还是说怀孕的女人都会变这样? “我逗你的,雷子有女朋友,我妈那是乱点鸳鸯谱,你起来好吗?小心肚子。” 顾凌洛这才爬了起来。 刘夏也跟着起来,看了一眼她湿漉漉的长发,微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顾凌洛赶紧追了过来。 “你要回家?我送你。” “不回家。” “那你去哪儿?” “找吹风机给你吹吹头发啊,这样容易感冒。” 顾凌洛明显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用出去找,吹风机在这儿。” 嗡嗡地吹风机声响起,刘夏一边帮她吹着头发,一边叹着气。 “怎么了?后悔了?”后悔也晚了。 “不是,我是在想怎么跟爸妈说我们的事,好难啊……”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我们先这样再这样,再这样这样……” “诶?这法子好像不错的样子……对了!你弄坏了我的手机,你得赔我!” “好。” “浩烟也得帮我拦着,不准她靠近小冰。” “好。” “啊!完了!” “怎么了?” “昨晚电话只打了一半,又一晚上没回家,我爸妈肯定急坏了!” “没事,我已经让大姐给你家联络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 “昨晚你还有工夫做这些?” “我……用的意念传输……” “什么是意念传输……” “就是……” “这么好?你教我……” “好……” “你会的都教我……” “好……” “你还要……” “好……” “……” 窗外,天空水洗般的蓝,云朵棉絮般的软,小云雀拍打着翅膀渐渐飞远,一高一低两道声音带着时隐时现的笑意,浅浅的漏出窗缝,携着春末夏初的暖阳,悄然回荡在这个寂静的早晨。 -- 第326页 春光正好,不早不晚。 ——正文完—— 第140章 番外(1) 刘夏带着顾凌洛登门的时候, 刘妈正靠在沙发上歪着身子给刘爸翻看她手机里存的相亲照片。 “看看, 这孩子不错,高级工程师,四方脸多排场,个子高性格也好,太适合咱家大虫了。” “还有这个, 公务员, 工资低是低了点儿,可好歹是吃皇粮的, 自古官商不分家,他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是科级干部,前途不可限量。” “还有还有, 这是小霞她外甥,自己开了个心理工作室, 也算年轻有为,主要是熟人,人品有保障, 咱们更放心。” “还有……” 刘爸向后撤着人, 眯缝着眼瞅着她那亮度开到最大的刺眼屏幕。 “你就光知道给大虫介绍, 也不想想小冰, 她也二十好几了。” 刘妈摆了下手,“这怕什么?大虫挑剩下的再给小冰挑不就行了?这叫回收再利用,资源不浪……” “咳!咳咳!!!” 玄关传来刘夏的假咳声,刘爸刘妈转头看去, 正看到刘夏提着大包小包进来,身旁还跟着个盘儿靓条顺的标致美人。 刘爸刘妈起身笑道:“呦,有客人,这位有点面熟,这是?” “这是顾凌洛,我同学,顾家老|二,之前来过咱们家的,看,这都是她给你们买的。” 刘夏把大包小包递给了刘妈,给顾凌洛拿了双拖鞋,自己也换上。 刘妈也没细看,就拎着搁在了一边儿,“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啊,真是太客气了你这孩子。” 顾凌洛礼貌地微微点了下头,“叔叔阿姨你们好,没打招呼就过来,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说什么打扰?我们家大虫整天钻在家里都快长毛了,我巴不得她多交几个朋友天天热热闹闹呢,来来,快坐,我去给你们切水果。” 刘妈去了厨房,刘爸是大男人,感觉这场合不太合适他,冲顾凌洛客气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了。” 不等刘夏开口,顾凌洛上前一步道:“等下叔叔,如果您没什么要紧的事,能留下来谈谈吗?” 刘爸微怔,一贯沉着的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点了下头。 “好。” 刘妈端了苹果、火龙果、香蕉拼成的果盘出来,扎了牙签请顾凌洛吃。 “谢谢阿姨。” 顾凌洛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袋夹到胳膊下,承情的扎了一个小小的苹果块儿,转手自然地塞进了刘夏嘴里。 “甜吗?” 刘夏爱吃苹果,边嚼边含糊道:“甜是甜,就是有点面,我喜欢脆的。” “这可是纯绿色无污染的,你还嫌弃上了,我又不是切给你吃的!” 刘妈假装嗔怒地瞪了自家不懂事的二货闺女一眼,见顾凌洛还站着,拍了拍沙发:笑道“这罚站呢?赶紧坐呀。” 顾凌洛没坐,刘夏见她不坐,也没坐。 刘爸刘妈面面相觑,终于觉出了点儿不对。 “怎么了这是?” 顾凌洛将那文件袋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刘妈疑惑地接了过来,掏出里面的东西和刘爸一起看。 两本房产证,一本800平米精装工作室,一本360平米精装小别墅,所有人是刘夏。 一把车钥匙,一份购车合同,一份交强险,一份保修单,所有人还是刘夏。 一张黑卡,一份存单,显示余额多到刘爸刘妈再干两百年也赚不来的那么多的钱,所有人依然是刘夏。 最后,一份婚前协议,协议很长,条款足足52条,能想到的几乎都写上了,没想到的也写上了,总归一个中心思想:顾凌洛一定会把刘夏当小祖宗供着。 刘爸刘妈目瞪口呆,这……这么多钱!这么这么这么多钱呐!!!!! 顾凌洛一脸真诚地鞠了个躬,“叔叔阿姨,我对刘夏是真心的,我一定会用我的全部生命对她好,请允许我娶你们的女儿。” 刘妈张了张嘴,差点就要脱口一个“好”字! 苟住苟住,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卖女儿,道德底线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刘爸到底见过大风大浪,表现还算沉稳,可拿着那银行存单的手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 也不怪他抖,这些钱足够买下百八十个他的公司都有富余,要不是顾家的身份摆着,他简直都要怀疑这些都是伪造的了。 他把那一沓东西塞回文件袋,递还给顾凌洛。 “虽说你们顾家家大业大,可对我们来说,再多的钱都只是数字,最主要还是刘夏开心。” 刘夏惦记着顾凌洛还怀着孩子,想赶紧解决完赶紧扶她坐下,只感动了一秒就立马表明态度。 “我开心,我可开心了!” 刘妈看了眼那文件袋,纵然心里一千一万个想要,却还是反对道:“你这会儿是开心,等被别人戳脊梁骨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别忘了,你俩都算是公众人物,并没有多少隐私空间。” 顾凌洛道:“只要叔叔阿姨点头,我立马发v博公布婚讯,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会到国外领证,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幸福。” 刘夏也附和道:“我们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况且现在这社会,民众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不信咱们打赌,看是祝福的人比较多还是黑我们的比较多。” -- 第327页 顾凌洛补充道:“哪怕只有一个黑子,我也会处理的很干净,不会让它影响你们的心情。” 刘妈道:“网上先不说,拔了网线什么也看不到,可现实却是要面对的,你们的亲戚朋友会怎么看你?你们的……” 刘夏掏出手机,调出个剪辑好的视频转过来给爸妈看。 【祝刘夏!】 【顾凌洛!】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恩恩爱爱~!】 【天长地久~!】 【啊啊啊啊啊!别晒你的鸽子蛋了,狗粮盆儿都掀翻了!】 【俗!太俗了!神仙爱情就该脱离物质凌驾于世俗之上,背什么香奈儿戴什么DeBeers大粉钻?!】 视频里都是刘夏的亲戚朋友。 有看上去胆小如鼠却宁愿被辞退也不肯诬告刘夏的助理小陈,现在已经提前被聘用为刘夏工作室的新助理,工资待遇是原来的三倍。 有雷子和雷子的女朋友,以及通过雷子结识的几个人品不错的朋友。 有流浪期间认识的民宿老板、穷游伙伴。 还有……刘语冰的小师姐。 当然,重头戏还在后面,先是刘语冰尖叫着欢呼老姐终于想通了,再是叔叔舅舅家几个同辈们的祝福(一人一个苹果机就收买了),再是事业得到顾氏提携的长辈们的祝福。 视频的最末是顾浩烟真情独白,坚决表明了顾家支持的态度,顺便夸一下自家妹妹非卿不娶的痴情。 【本来应该当面表示诚意,不过妹妹坚持要我录视频表态,我只好先录了这个视频,改天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刘爸:“……” 刘妈:“……” 合着就他们老两口最后一个知道? 刘夏已经忍不住上手搀扶住了顾凌洛,这才刚怀孕两个多月,可得小心着点儿。 刘夏到底还是心虚,偷瞄了一眼二老,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爸刘妈对视了一眼,再怎么沉稳老练见过世面也禁不住这一连串的惊涛拍岸。 顾凌洛把那文件袋重新递到了刘爸刘妈近前,眸如剪水,清透的不见一丝杂质,肉眼可见的真诚。 顾凌洛道:“我是真心的。” 刘夏赶紧跟着老婆道:“我也是真心的。” 顾凌洛又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刘夏妇唱妇随:“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顾凌洛最后道:“请叔叔阿姨给我们个机会。” 刘·复读机·夏:“是啊,请叔叔阿姨……呸,请爸妈给我们个机会。” 刘爸刘妈都想拍自家看上去傻缺二哈似的闺女一巴掌,恋爱使人变傻,这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刘妈已经有了些许松动,归根结底还是觉得小时候亏欠的大女儿,只要大女儿开心,她怎么着都行。 刘爸却还有着老一辈的固有思想。 “我不同意。” 刘夏立刻垮了脸,秀气的眉毛纠结成一团,“为什么爸?” 刘爸抬眸看着她们,语重心长道:“我相信你们现在都是真心在意对方,我完全不怀疑,可现在不代表以后,这婚前协议也没有法律效力,我能明白顾小姐的诚意,可我不能拿我女儿的未来去赌博,我希望我的宝贝女儿能拥有一段相对长久的关系。” 刘夏扁了扁嘴,在父母面前,再大也是个孩子,随时都有撒娇的权利。 “爸怎么知道我们就不能长久了?现在结婚离婚的还少吗?谁也不能保证将来,爸又怎么知道我嫁给男人就一定能长久?” “我不能保证。”刘爸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一点,一段长久的关系最重要的一点,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爱情维系,而是更真实的的,孩子,两人的爱情结晶,有多少没离婚的是因为孩子继续彼此的关系你知道吗?” “我……” 不等刘夏使出杀手锏,刘爸又道:“别跟我说你们可以领养,领养的的确也有亲情,可终究还是没有亲生的更连着心,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爱护自己幼崽的本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泯灭的。” 刘妈被说动了,叹气道:“是啊,别的都好说,我们老两口就算被人戳断脊梁骨,只要你俩高兴我们都能忍,可没有孩子不行,没有孩子这段关系就是不稳固的。 就像我和你爸,谈恋爱那会儿我俩也是浓情蜜意,可当年他不过才有了点出息,就有小姑娘往他怀里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再怎么小心不去踩水,那水还会往他身上扑呢,这真的很难避免。 我和你爸当年也是差点离婚,要不是你和小冰,那小贱人早就得逞了。” 老两口自以为说的语重心长,再没有这么挖心掏肺了,却不曾想,自家蠢闺女和顾凌洛对视了一眼,没憋住笑了。 “爸,妈,你们跟我们说的这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刘妈道:“怎么就不是问题了?这是最要紧的问题!” 顾凌洛拉住还要争辩的刘夏,微微一笑,真诚又不失礼貌。 “本来怕二老接受不了,想等一等再说的,不过看来现在说比较合适。” 顾凌洛从兜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化验单递了过去。 “这是拜访之前,刚从医院拿到的化验单。” 刘妈疑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傻眼了。 -- 第328页 “这,这这……你怀孕了?” “是的。”怕二老误会,顾凌洛立马解释道:“是我和刘夏的孩子。” 刘妈:“……” 刘爸:“……” 刘夏力挺老婆:“真的!真是我的孩子!不信生出来你们验DNA!” 刘妈:“……” 刘爸:“……” 刘妈os:我这傻闺女是有多喜欢顾二小姐?这么明显的谎话都说得出口,智商让狗吃了吗? 刘爸os:果然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这是给我宝贝闺女灌了多少迷魂汤,都洗脑到违反自然科学了,再这么放任不管,被卖了估计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刘爸刘妈异口同声:“我们不同意!” 刘夏一遇上顾凌洛的事,那智商是真让人捉急,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重点,还在拼命劝解:“你们不能这样啊,人家都怀了我的孩子了,我必须得负责,我不能当渣女啊!” 刘爸刘妈os:这傻缺女儿,真是没眼看。 “别说了,谁让她怀上的她找谁去,咱们家这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刘夏最看不得顾凌洛受气,哪怕爸妈也不行! 她咬了咬唇,突然松开顾凌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话还没出口,眼眶先红了。 “女儿不孝,这辈子非顾凌洛不嫁,你们要坚持不同意,我们就搬得远远儿的,逢年过节都会来看你们,你们要嫌我们烦,我们放下东西就走,要实在烦得受不了,我们就让小冰帮我们把东西捎过来。” 说罢就要磕头。 刘爸刘妈气的,合着我们就缺你这点儿东西? 身边光影一暗,顾凌洛也跪下了。 刘夏心疼的头也不磕了,赶紧扶住她:“你干嘛呢你?这还怀着孩子呢,再抻着腰,快起来!” 顾凌洛一脸正色,“你说错了。” “什么?” “我怀了你的孩子,不是你嫁给我,应该是我嫁给你才对。” 刘夏鼻子一酸,虽然知道不该这时候想些乱七八糟的,可还是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多年前浩烟改改笃定地说她是攻,原来她真是攻,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真好,三天两夜什么的实在太没人性。 别的不说,就冲顾凌洛这句话,她也得好好对她,再也不翻旧账。 刘夏正感动着,顾凌洛冲刘爸刘妈磕了个头。 刘爸刘妈也是愣了下,赶紧起身去扶。 “你别跪我们,我们也受不起,我们……” 虽然这时候打断没有礼貌,可顾凌洛怕他们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让刘夏炸毛,只得打断道:“我这就让家姐把试管婴儿协议拿过来,这孩子是我和刘夏的DNA共同培育出来的。” 不止刘爸刘妈愣了,刘夏也愣了。 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不是吃了珠胎果直接怀上的吗? 顾凌洛淡淡瞟了她一眼,也深深觉得刘夏自从放下心结,智商也跟着紧绷的情绪松了弦,连掉了好几个等级。 不过这正是她希望的,曾经的月娘心无城府简单又快乐,曾经的刘夏同样如此,她希望她做回原来的自己,其他阴暗的肮脏的无耻卑鄙的巧用心机的,通通交给她就好。 顾凌洛详细介绍了两个女人怎样通过技术手段提取染色体,怎样移植到一方体内,怎样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以及,因为缺少Y染色体,宝宝一定是女孩这件事。 二老听得目瞪口呆。 刘夏强拉硬拽把顾凌洛拉了起来,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按着就按到了一边儿沙发,拍掉膝盖的灰,端了杯温热的水塞到她手里,那边香蕉苹果各扎了一块儿也递到了她嘴边。 二老继听得目瞪口呆之后,又看得目瞪口呆加心酸。 闺女都没这么伺候过他们。 顾凌洛眉眼温柔地看着刘夏忙前忙后,才不会告诉她,她是故意把孩子的事放最后说的,就是想看她为她着急,为她发声,为她……宁愿和最在意的家人闹翻。 当然,她是舍不得她真的闹翻的,点到为止就好。 她并不是有意存这坏心思,她只是……不安,想最后再确认一遍她是不是真的想跟自己在一起,虽说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不可能放开她,可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就像父母问孩子:妈妈长大了你会不会给妈妈买好吃的呀? 只要一句肯定的回答,不管做不做得到,都已经足够了。 浩烟办事向来稳妥,顾凌洛先意念传输跟她说明情况,再假装打她了个电话,她分分钟就伪造出了试管婴儿协议送了过来。 协议是以美国某研究所的名义开出的,二老英语都不是太好,这种事又不好找秘书帮忙,只能借助在线词典,大致翻译了一遍。 看完协议内容,二老面面相觑,短短三个小时,前前后后塞了这么多消息,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有些话刘夏说了没用,顾凌洛这准媳妇不好自己开口,顾浩烟这个女方家长却是完全合适的。 顾浩烟拢了拢酒红色的长发,视线悄无声息兜了一圈。 小冰不在,不好玩。 随即冲二老摆出最亲切自然的微笑,开始她的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瞎编乱造。 “这两个孩子确实是真心的,我一路看着过来,也很感动,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当初刘夏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觉得愧对二老,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喜欢另一个女孩子呢?唉……” -- 第329页 顾浩烟适时地长叹了一口气,留下最够的时间让二老消化。 刘妈惊愕:“她俩大学时候就好上了?” 顾浩烟重重地点了下头,“当初俩孩子都承受了咱们难以想象的心理负担,洛洛为了不让刘夏为难,忍痛出国,刘夏也是实在没法在到处都是洛洛影子的学校念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只好背起吉他,一流浪就是五年。” 刘爸低叹:“我当初就觉得她离家出走的理由太敷衍,原来是因为这个。” 刘夏无语,明明浩烟编的理由更敷衍好吧?! 顾浩烟揉了揉眉角,把心疼至极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不是,俩孩子太苦了,这次回来也是彼此折磨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放下心结,我们又怎么能再给她们制造阻碍?别的不说,起码洛洛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总要有个完整的家吧?没有姥姥姥爷,总得有爷爷奶奶吧?”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痒点。 刘爸刘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个继承姓氏传宗接代的儿子。 爷爷……奶奶…… 这称呼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等等! 难道…… 刘爸刘妈齐齐看向顾浩烟,没等琢磨清楚怎么问出口,浩烟已善解人意地使出了终极奥义大杀器。 “既然是洛洛怀孕,那就是刘夏娶妻,孩子自然得随了刘姓,我家没有长辈,我长姐如母,就厚颜跟二老互称一下亲家,不过我到底年轻,家里也是第一次有人出嫁,之后的婚礼操办什么的,还得麻烦二老多费点儿心。” 浩烟不愧是那个阴险狡诈的浩烟,人家二老还没答应呢,她这边已经直接把婚礼提上了日程。 “我看婚礼地点就选五月岛吧,那是我家的海岛,在太平洋,岛不大,不过办个婚礼,容纳三五百人吃喝休息还是足够的。” 刘爸刘妈目瞪口呆。 “你们家还有岛?” 不仅有,还不止一座,早就划分到顾家名下,是她们姐妹五个连同所有空间守护者一起做的横跨多个空间的聚灵阵,当年是用来稳定空间能量的,现在空间日趋安稳,聚灵阵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 这五月岛其实原名也不叫五月岛,叫s1-1,也就是第一个世界的第一个阵脚,后来发现五月的s1-1阳光适度景色最美,故而又叫五月岛。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想象的,刘爸刘妈完全忘记自己还没答应这门婚事,被浩烟牵着鼻子一路从婚礼场地到婚纱宝石再到主餐宾客记者,甚至孩子的满月酒在哪儿办,全都热火朝天商量了个遍。 顾凌洛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刘夏干脆把果盘抱过来,她递给顾凌洛吃,顾凌洛转手就给了刘妈。 “妈,吃水果。” 刘妈顺手拿了过来,一秒后才反过来不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顾凌洛温顺乖巧的笑脸。 虽然有点尴尬,但生了个闺女却能给她娶回个媳妇儿,还买一送一附带个乖孙女,好像也不错。 搞定了婆婆,当然不能迈过公公,顾凌洛那一声“妈”刘爸也听到了,同样诧异地看着她,顾凌洛面不改色心不跳,为了刘夏,再怎么厚脸皮的事儿她都做的出来。 她扎了个火龙果,乖顺地递向刘爸。 “爸,你也吃。” “哦,嗯。” 刘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家洛洛还真是厚脸……呸!这叫讲究效率! 浩烟陪着二老说的口干舌燥,刘夏只顾着喂媳妇儿,水都没给浩烟倒一杯。 浩烟心里苦,刘夏本来就小心眼,再牵连上洛洛和小冰,就更变本加厉了,估计等她真的放下心结原谅自己,起码得千年起步。 婚礼声势浩大的在五月岛举行,历时七天七夜,还不算来回路上耗费的时间,各国媒体大肆报道,刘爸刘妈终于彻底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上流社会,顾家姐妹平时真的太太太低调了。 刘夏原本不想办这么奢靡,一是觉得让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知道没什么意义,二是担心顾凌洛身子吃不消。 可顾凌洛却很坚持。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爸妈安心,让他们知道,我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的,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爱到倒贴一切也要嫁给你。” 刘夏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保护家人,这辈子最在意的也是家人,她能帮她做的就是尽量让她的家人安心,家人安心了,刘夏也就安心了。 刘夏忍不住有些鼻酸,“你不用这样他们也相信的你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拦着浩烟。” “浩烟?” “没错,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娶了你,小冰就真成了她妹妹,虽然不犯法,可还有伦常在,她再想打小冰主意,爸妈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两个女儿,总得有一个正正经经结婚生子吧?” 刘夏茅塞顿开,“对呀,到时候我再添油加醋横插一刀,绝对让她铩羽而归!连小冰一根头发都别想碰到!” 顾凌洛温顺地靠在刘夏肩头,轻轻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唇角挂着旁人根本没见过的甜蜜的微笑。 抱歉了大姐,好不容易才把老婆哄到手,我自己都还要装乖装可怜安抚老婆,就只能先牺牲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正在招呼客人的顾浩烟打了个喷嚏。 -- 第330页 死丫头肯定又在说她坏话,养这一群熊妹妹有什么用?操碎了她老母亲的心,背后还要被算计。 婚礼现场,难得聚齐了顾家五姐妹,只是老三改改,老四顾缚槿,还有小五顾夙夜,都待了不大会儿,露了个面就匆匆离开,她们还有要紧的事,要不是顾凌洛结婚绝对不容错过,她们根本无暇回来。 见到小五,刘夏也是吃了一惊。 真像!小五和改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夏暗戳戳想,这将来要是结婚了,老公认错人就好玩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改改的笑话?怎么办?她好像有点期待呢?~ 姐妹几个都送上了自己独特的新婚贺礼。 浩烟输给她整整一尊能量,说是可以驻颜养生,多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如果能在寿终正寝之前找到幻眼碎片,就有可能中和体内的聚福鼎,让她变成和她们一样的空间守护者。 改改送给她一对奇怪的小虫子,蚊子大小,说是跑遍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同心蛊,不由分说就种在了她和顾凌洛身上。 刘夏小气,想到改改当初把自己骗那么惨,好奇死也不问她这是干嘛用的。 顾缚槿送的比较实用,是用自己的血提炼的护身符,直接拍进了她身体,她的“等一下”才刚喊了一个“等”,一切都来不及了。 唉,浪费,这种东西应该给有孕在身的老婆才对啊。 小五是从玄幻世界过来的,送的最奇怪,一对……变身手镯?? 依然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小五已给她俩戴上,还滴血认了主。 刘夏含着刺痛的手指,问小五,“这干什么用的?” 小五笑露八颗牙,“二姐知道,二姐夫还是问二姐吧。” 姐夫,一语双关,既能表明谁夫谁妻,又是姐姐的夫人的意思。 刘夏转眸看向顾凌洛,“干什么用的?” 顾凌洛连眨了数下眼,羞涩地转过脸,脸颊蜜桃般粉润,黏了一颗水钻的长睫扑闪着绚烂的光芒,雪白的婚纱,长长的纱尾,银白的沙滩,浪花碎在脚边,太平洋的暖阳流泻着金色的光芒,铺陈在她如夜的发梢似雪的肩膀。 刘夏瞬间忘记了自己的问题,突然有些……想哭。 海鸥飞过,音乐流淌在耳边,宾客欢声笑语,香槟塔晕着炫光,几缕云絮缓缓飘过碧蓝的天,一切都这么这么的美好,恍如童话。 她原来可以这么幸福的吗? 神父刚才问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他问的英文,她答的也是英文,可她突然觉得英文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情绪。 她想要用更掷地有声的语言!说出更铿锵有力的回答! 她上前一步搂住了顾凌洛,搂得紧紧的。 “我愿意!” 顾凌洛一怔:“什么?”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顾凌洛微微睁大眼,眸中翻涌起浅浅的雾花,她摘掉缀着碎钻的镂花手套,十指纤纤连着剧烈的心跳,缓缓回抱住她,轻抚着她披着白纱的欧式编花长发。 “这可是你说的,你愿意,从今往后,即便是死,即便是灰飞烟灭,你也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刘夏咬着唇,拼命压抑着眼泪。 妈妈说,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不吉利。 她不哭,绝对不哭。 缓了好半天,刘夏才勉强哽咽出一句:“死生不弃?” 顾凌洛敛目,眸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深情:“死生不弃!” 死生不弃…… 这一世,下一世,永永远远…… 第141章 番外(完) 顾凌洛怀孕的第160天, 孕中期, 安全期,只要不过分剧烈,不妨碍正常夜间活动。 以上,家庭医生亲口说的,刘夏当时就在旁边, 听得一清二楚。 顾凌洛转眸睨了一眼刘夏。 刘夏穿着规规矩矩的睡衣, 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正在吹头发, 天鹅颈微向前探着,耳垂粉白,微张的小嘴红红的像是亲一下就能印出个唇印。 顾凌洛抿了抿突然有些发燥的唇, “刘夏。” “嗯?” “我帮你吹吧。” “不用不用,你歇着就……呃, 好吧。” 顾凌洛已经夺过了吹风机,白皙的手指穿过她潮湿的发丝,一点点吹过温热的风, 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 指尖总会不经意蹭过她软嫩的耳垂。 刘夏不自觉挺直窄瘦的背, 两臂绷直双手紧蜷撑在腿上, 像个全身戒备的小刺猬。 嗡嗡—— 吹风机鼓动着单一的旋律,骚动着夜的宁静,手指穿过发丝的沙沙声,拂过耳垂的悉索声, 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鼓动在刘夏耳膜深处。 “好了……” 顾凌洛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惊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睡,睡觉!” 刘夏差点没同手同脚走回床边,赶紧撩被子躺下,乖宝宝似的阖上眼,还不忘啰嗦一句。 “快来,等你躺好我关灯。” 顾凌洛:“……” 顾凌洛放好吹风机,看了眼床的另一侧,为了让她在床上也能享受阳光,她的固定位置是靠着窗的。 顾凌洛没有绕,故意从刘夏这边上|床,再从她身上爬过去。 -- 第331页 刘夏僵了下,眯眼看向她,正看到她因为地心引力下垂的领口以及那只看一眼就让她想念诗的美景。 拥雪成峰香作露…… 没有谁睡觉是穿内衣的。 刘夏鄙视连孕妇都不放过的自己,连眨了两下眼,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让开路,还顺道把被子撩开方便顾凌洛躺下。 “下次别这样爬来爬去的,多危险,万一不小心趴下再压着肚子。” 扶着顾凌洛躺好,帮她掖好被角,刘夏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头:“乖,晚安。” 顾凌洛:“……” 伸手关了壁灯,刘夏把被子拉到咯吱窝下面,胳膊压着被子,乖巧地阖上眼。 窗帘厚重,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线,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非常适合睡眠的环境。 当然,这只是指普通人,对顾凌洛而言,屋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刘夏细白的脖子上动脉血管轻微的鼓动。 顾凌洛盯着那鼓动无声地看了很久,被子下的手揪着床单。 咔哒,咔哒。 挂钟尽职地走着针,刘夏的呼吸渐渐绵长。 顾凌洛眸光微黯,突然喊了声:“刘夏。” “嗯……嗯?” 第一声还带着点儿迷糊,第二声瞬间清醒。 刘夏迅速撑身坐起,“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挂钟。” “什么?”刘夏一怔,“挂钟怎么了?” “太吵。” 这说话大喘气的。 “那我摘了放外面去。” 刘夏打着呵欠开了灯,下床搬了椅子取下挂钟,放到了外面。 关好门再回来,一抬头,正看到顾凌洛慵懒地侧躺着,薄被滑到胯部,单薄的睡衣勾勒着她窈窕的身形,灯光暖黄,为她镀上一层迷蒙地色调,越发显得她唇红如樱,眸幽如星,尤其是那松了两颗扣子的领子,真的是……咳! 刘夏僵了足有五秒,这才过来帮她扣好纽扣盖好被子。 “都要当妈的人了,稍微注意点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顾凌洛:“……” 刘夏躺倒,刚要盖被子关灯,顾凌洛深吸一口气。 “刘夏。” “嗯?” “我睡不着。” 咔哒,刘夏还是关了灯,乖宝宝睡姿躺好。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顾凌洛:“……” 顾凌洛:“你当我三岁?”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听着故事肯定觉得无聊,无聊就会犯困,犯困不就睡着了吗?顺便宝宝也能胎教,一举两得,多好!” 顾凌洛突然有点不高兴,尽管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可她就是不高兴。 名义上是哄她睡,实际还不是想胎教? 女儿还没出生地位就比她高了吗? “我不想听故事。” “那……我给你哼催眠曲?” “不想听。” “那……弹吉他怎么样?” “昨晚才弹过。” “昨晚是昨晚,音乐对安抚宝宝很有帮助,对你也有催眠作用,我现在就去拿吉他。”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女儿! 顾凌洛吸气,再呼气,告诉自己孕妇不宜生气,而且她从来都不是个幼稚的人。 可是不行,还是很生气! “回来!我不想听什么吉他!” 语气这么重,老婆生气了? 孕妇脾气大,医生私下专门交代过,还说一孕傻三年,让她千万让着点儿。 她是老攻,老攻本来就该让着老婆的,这还用交代吗? 刘夏赶紧跪坐床上,毕恭毕敬乖乖巧巧。 “老婆你别生气,你想怎么你直说,你知道我笨。”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孕妇综合征发作的顾凌洛勉强顺下了那口气,智商稍微回来了点。 她瞟了一眼刘夏瓷白的脸蛋儿,还有白嫩嫩的天鹅颈。 “医生说,多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她都这么暗示了,刘夏应该能明白吧? 刘夏点头点头再点头,一本正经道:“从明天起,我每天早饭后带你去遛弯儿,刚好现在秋高气爽的,不冷不热正合适!” 顾凌洛:“……” 顾凌洛:“我说的是晚间运动。” “那就晚饭后也去。” 顾凌洛:“……” 好想打她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的顾凌洛,绝对会主动上前,问都不问,直接采取行动。 当然不是打她,是……咳! 可如今…… 顾凌洛低头看了看隔着被子都挡不住的圆滚滚的肚子。 虽然才六个月,本来不该这么明显的,可耐不住她身形纤瘦,又……又是双胎,可不就圆滚滚的吗? 她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刘夏会不会也嫌弃? 活了九万年,别的不说,至少颜值这块儿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顾凌洛,第一次自卑了。 结婚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她始终没有一点真实感,好像不再真真切切拥有刘夏一次,这颗心就没办法彻底踏实下来。 可她又不想直接明了说出来,怕刘夏不好意思拒绝勉强配合她。 除了离开她这件事,任何情况下,她都不想勉强刘夏。 “洛洛?”耳畔传来刘夏疑惑的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 第332页 顾凌洛抬眸望了她一眼,睫尖镀着微芒,心有七窍玲珑,可这会儿却毫无用武之地。 顾凌洛:“我……” 刘夏:“嗯?” 顾凌洛:“我想吃巧克力。” 昨晚大姐带了好些吃的过来,恍见里面好像有巧克力。 虽说孕妇不宜吃巧克力,给少吃一点的话也无妨。 刘夏爽快的答应:“好,你等我,我去给你拿。” 不大会儿,刘夏拎着那一兜子零食进来,里面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光巧克力就有好几种。 刘夏翻出所有标有Chocote的包装盒,全都摆在顾凌洛面前。 “你看你想吃哪个,都想吃的话可以都拆开,但是一盒只能尝一块儿。” 顾凌洛也不是真的想吃巧克力,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罢了。 “就这一盒吧。” 刘夏收起其他,笑盈盈道:“行,只一盒的话,你可以多吃两颗。” 帮顾凌洛拆开盒子,撕开金色的包装纸,圆滚滚一颗递到她唇边,刘夏这是完全把她当成老佛爷供着,还乐此不疲。 顾凌洛揣着那点子小心事,一口将巧克力含进了嘴里,还坏心眼轻轻咬了下刘夏的指尖。 只这一下,刘夏的小心脏差点没跳出胸口! 她赶紧抽回了手,指尖仿佛还带着那灼热的温度,她强压着剧烈的心跳,低头又剥了一颗巧克力,掩饰似地大声道:“可不能再咬我了,疼!” 顾凌洛嚼巴嚼巴咽下巧克力,隐约觉得这巧克力跟别的巧克力好像不大一样,感觉格外的醇香。 第2颗巧克力又递到了她唇边。 她抬眸看了刘夏一眼。 刘夏:“……” 突然觉得老婆的眼角红红的,好妖艳好想亲一亲好想跟她酱酱酿酿怎么破?! 不行!你还是人吗刘夏?眼前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孕妇!你还有没有点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良知?!你是禽、兽吗?!!! 理智迅速回笼,刘夏低头又剥了一颗巧克力递到了顾凌洛唇边,本能的又啰嗦了一句。 “不准再咬……嘶!” 又咬,还咬着不撒嘴。 洛洛,你干脆改名叫汪汪得了,反正都是水字旁。 “疼啊快松腿!呸!松嘴!” 叫的夸张,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可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已经足够让顾凌洛心疼了。 刘夏耐心等了两秒。 没松。 又等两秒。 还没松。 顾凌洛微向前探着脖子,咬着她的指尖,碎发散在脸侧,自下而上望着她,迎着床头暖暖的灯光,她的脸颊粉扑扑的,与眼角绮丽的艳红相得益彰,纯真中带着点点让人心痒痒的媚骨风情。 刘夏:“……” 这是老天在考验她的定力吗?也太不人道了吧! 刘夏强装镇定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要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你就说,你这样只咬我不说话,我真的猜不到。” 顾凌洛含混不清道:“我想听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吉他吗?” 咬着她的牙齿似乎用了些力,带出几分痛感。 顾凌洛没说话,直勾勾望着她,气的腮帮子都有些鼓鼓的,“好听的!夸我的话!” 刘夏:“……” 前半夜顾凌洛无语,后半夜换刘夏一脸懵。 “夸……你的话?” 老实说,以刘夏的厚脸皮,平时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可顾凌洛主动提出让她说……她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用说这些。” 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就老夫老妻了? 洛洛委屈,洛洛不想说。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猫了?” 嘴里叼着手指,说话依然是含混不清的,可刘夏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猫?” 顾凌洛突然松开她的手指,转身躺下,拽过被子,连头一块儿蒙上了。 被子里的声音委委屈屈,有点闷。 “你不爱我了,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猫……” 刘夏: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夏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她翻过那巧克力盒看了看后面全英文的介绍。 酒心……巧克力?!!! 啊啊啊啊啊! 好想捶死粗心大意的自己! 怎么就不知道先看清楚了再给她吃?! 刘夏心急火燎的赶紧翻出手机上网搜索。 【孕妇不小心喝了酒怎么办?】 翻了几条之后,松了口气。 稍微喝一点点没关系,洛洛也就吃了三颗巧克力,里面也没多少酒,还是那种甜甜的葡萄酒,度数也不高,不要紧的。 放心的放回手机,刘夏抬眸看了眼被子隆起的层峦叠嶂,隔着被子都挡不住的小蛮腰。 这可这真是太没天理了,一个孕妇扛着大肚子侧躺,居然还能摆出这么诱人的小蛮腰,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夏努力平复骚动的情绪,上手想把被子往下拽一拽。 “别蒙着头,空气不好。” 拽了一下,没拽开,再拽,依然纹丝不动,冰蓝的浮光若有似无地笼在被子外,竟是守护结界! 刘夏无语扶额。 -- 第333页 为了不让她拽被子,居然都动用灵诀了,这是有多生气啊? 好吧,她检讨,让老婆这么生气,是她不对。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不会是因为刚刚没夸她吧?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不管怎么样,先夸一波再说。 “我家洛洛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好看最让人心动的美人儿,颜值高,心眼儿好,还无所不能,用灵诀的时候最帅最美最好看!每次看到我的心都砰砰跳。”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不用灵诀就不好看了?” “好看!都好看!要不当年怎么会一进校门就把我的校花桂冠给夺走了呢?我家洛洛最好看!” 顾凌洛终于掀开了被子,扭头看着她,被子捂得脸颊更红了,一双眼水润润湿漉漉的,像橘猫求撸毛扒着你腿眼巴巴望着你似的。 “那你喜欢我吗?” 噗通! 刘夏的心猛的跳了下,跪坐床上,两手按在大腿,差点没泪流满面。 只三颗酒心巧克力就醉成这样,是孕妇抵抗力下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半醉的老婆肿么可以这么萌?!!! 不行了,老夫受不了了~! 刘夏低头印在她额头一个吻。 不满足,脸颊再亲一个。 抬头看到老婆像是了蒙了层幽蓝水膜的诱人眸子,又忍不住亲了亲眼尾。 可以了,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怕天雷勾动地火刹不住车了。 她抿了抿嘴唇,撤回身形,该说的话一句也不敢落下。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永永远远,我们约定,哪怕我忘了你不理你,你也不能放开我,我相信,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就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是会重新爱上你,再也没有人能像你这样让我心动。” 天地良心,结婚那天她都没一本正经地说这么长一串告白词。 这下老婆该高兴了吧? 顾凌洛的脸颊越来越红,突然捂住脸转过身去,嘴角是遮不住的笑意。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肉麻话,你都不害臊的吗?” 刘夏:“……”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平时的顾凌洛可绝对不会这样! 刘夏按了按心口,看着老婆粉扑扑的耳垂粉扑扑的后颈,小心脏控制不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肿么办,半醉的老婆真的是太太太可爱了!!! 想扑…… 不行! 你不能做禽|兽啊! 老婆是孕妇,怀着双胎,两个小宝宝,绝对经不起辣手摧花,她必须忍!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哪儿来的脸说爱她?! 见老婆哄住了,刘夏又说了两句好听的,拽了拽被子盖住她的肩膀,收起床上乱七八糟的零食搁到床头柜,咔哒一声关了灯。 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洛洛,晚安。” 孕期正是情绪敏感期,想要减轻孕妇焦虑,就得让她时刻有被重视的感觉,仪式感就是很重要的一件,譬如,早上说早安,晚上说晚上,吃饭一定要帮她拉开椅子,散步绝对要挽着她的胳膊。 自认为做的很完美的刘夏,还没阖上眼,就听顾凌洛幽幽传过来一句。 “你果然背着我在外面养猫了……”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刘夏决定好好跟顾凌洛解释解释这个问题,毕竟不能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理解一个醉美人。 “关于猫,你知道的,我就养过一只,后来给了我姥姥了,现在还在姥姥家,肥得路都快走不动了,咱们之前不还去看过的吗?除了它,我绝对没再养第二只猫!” 顾凌洛背对着她,吸溜吸溜吸鼻子,竟然像是……哭了?!!! 刘夏如临大敌,赶紧起身又开了灯。 “我错了,对不起。” 不管怎样,想道歉就对了! 顾凌洛抽抽搭搭,“对猫你都能那么专一,对我……” 这题她会,赶紧抢答。 “对你我更专一!天下一切所有一切都没有你一根头发丝重要!” 抽噎声顿了下,“真哒?” “千真万确!” “跟你爸妈比呢?” 刘夏:“……” 虽然这是个很任性的问题,可从理智的一匹的顾凌洛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刘夏信誓旦旦:“当然是老婆最重要!” 对不起爸,对不起妈,你们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那跟你妹妹比呢?” “当然还是你最重要!没有人超过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对不起了小冰,为了老姐的幸福,你就先靠边儿站吧。 “那……” 刘夏一激灵,还有谁?除了爸妈妹妹,还有谁值得她那一那的? “那……和我肚子里的宝宝比呢?” 刘夏真·泪流满面。 老婆实在太可爱,吃醋都吃到还没出世的肚子里的娃儿身上了。 怎么办,好想抱住老婆亲亲亲。 不行,忍住! “这还用说吗?她们都还没出生,怎么跟你比?你最重要。” 话音落下很久,顾凌洛都没有反应,安安静静背对着她躺着,小肩膀微微耸动。 -- 第334页 这,这什么情况? “洛洛?” 她想转过老婆的脸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可还没挨到老婆,幽蓝的光晕又浮了出来,她根本一指头都碰不到老婆。 半晌,顾凌洛终于幽幽哽咽出一句:“还没出生……就是说出生了就比我重要了?” 虽然吃醋的老婆很可爱,可眼泪汪汪的老婆却更让刘夏心酸疼。 她绕过床尾绕她这边,面对面看着她,虽然摸不到,可还是虚空蹭了蹭她的眼角。 眼泪依然还在,完全蹭不掉,可指腹温热的触感却留在了顾凌洛眼尾。 她抬眸望向刘夏,却正对上一双同样红着眼眶的眸子,那本就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噙满眼泪,越发显得深情又专注。 她忍不住探手过去,抿掉刘夏眼角沁出的一丝泪痕。 “我哭,你干嘛也哭?”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见你哭我就难受。” 看见你哭,我也难受。 顾凌洛沙哑呢喃:“那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好,都不哭。” 顾凌洛瞟了一眼她手腕纹身一般的粉嫰桃花。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开启手镯。” “好,开启!” 自从手镯滴血认主之后,刘夏就再也没能摘下它,好在它可以随着主人喜好不断调整外形,之前一直都是手镯手链,最近这段时间她嫌它碍手,它干脆就变成了一朵桃花,纹身一样贴在手腕里侧。 刘夏也曾不止一次问过顾凌洛这手镯到底有什么用,可顾凌洛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次都没正面回答过。 没想到今天喝醉了,她居然主动提起这手镯。 刘夏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怎么开启?” 顾凌洛收了身上的守护结界,举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一抖,原本精致的宝石手链变成了一朵冰蓝的水莲花。 顾凌洛示意她手腕交错,桃花贴上水莲花。 贴上的瞬间,一点粉润柔光与一点冰蓝幽芒流萤一般盘旋而出,迅速交融,自两人头顶乍开绚烂的星尘。 星尘散下,顾凌洛隆起的肚子消失不见,粉嫩的耳朵幻化成了两只毛茸茸的猫耳,睡裤撑破,一条细长韧柔的猫尾巴钻了出来,整条尾巴黝黑发亮,只尾巴梢带着几圈波浪纹白毛。 刘夏愕然地睁大了眼,再看两人交叠的手腕,哪里还有什么手?顾凌洛从手腕一直到指尖,幻化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小肉垫软乎乎粉嫩嫩,惹得刘夏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这也太太太……太可爱了吧?!!!! 刘夏脸红心跳一把扑倒了喵娘洛,黑猫耳黑猫尾还有那软乎乎的黑猫爪,越发衬托的她皮肤莹白如雪,眸子幽沉如夜,尤其是那微抿的两片唇,娇红欲滴,简直像是在邀卿采撷。 啊啊啊啊啊! 老夫真的不行了!!! 刘夏低头吧唧就是一口,怎么这么香?怎么这么甜? 她家洛洛怎么就能这么美味可口还好吃? 是因为刚吃过巧克力的关系吗? 不,不对,不是巧克力的味道,就是香香软软像Q糖果子一样难以言喻的清甜美味。 理智告诉她,不能禽|兽!!!! 身子却不受控制,么哒么哒么么哒。 不行!不可以!老婆可是孕妇!孕妇啊啊啊啊啊!!! 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刘夏撑在顾凌洛上方,看着湿漉漉的猫儿眼,心跳噗通噗通在加速。 如果再能有几根猫胡须就更可爱了。 咻~ 咻咻~~ 不过刚有这么个念头,顾凌洛脸上还真长出了几根可爱的猫胡须。 刘夏: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啦!!老夫真要扛不住了!!!! 快从老婆身上爬开! 冷水澡欢迎你! 心里想的是一套,腿脚却完全不听她指挥。 爬开啊!你们倒是听听话,赶紧爬开啊!! 刘夏吞了口口水,揪住最后一点理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凌洛歪了歪头,猫耳朵外黑里白毛茸茸可爱的紧,一说话,长长的猫须一动一动,简直像是在给刘夏上刑。 刘夏:忍!我忍!!我忍成忍者神龟我也坚决不能再亲她! 吧唧! 下一秒就没忍住亲了下顾凌洛的脸蛋儿。 真想呼死自己!为毛思想和动作就这么不能做到统一?你们可是一家人,能不能听点儿指挥?! 顾凌洛笑眯了眼。 “还说没背着我养猫,这不就偷养了一只?” 刘夏几乎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狂奔乱跑,晕乎乎,好上头,老婆红艳艳的小嘴唇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到,好想亲。 emmm…… 想亲…… 吧唧…… ------------------------------------- “阿……阿嚏!” 在不同空间的四姐妹同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四姐妹如是想。 难道……送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浩烟os:那酒心巧克力可是我斥巨资专门用私人飞机从M国带过来的,纯天然无公害,连里面的酒心都是五十年纯酿,孕妇吃一盒都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 要不是看洛洛没精打采一副YQ不满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才不会费这心思,想来又是一次吃力不讨好,亏得我为了她们都快操碎我老母亲的心,不感激我就算了,能不能别再给我追小冰的路上添堵?! -- 第335页 改改os:那同心蛊可费了我好大的工夫,跑了多少个世界才找来的,不仅能在刘夏死后复活她一次,还能增加床笫之乐,放大彼此对对方的渴望,真的是极品合欢散都比不过的好东西~~~千万不要太感谢我~~~! 小五os:那变身手镯虽说没什么大的用处,就是个增添床笫之乐的玩意儿,只能把对方幻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可锻造材料却非常珍贵。 同样的材料完全可以打造顶级神器,根本没有谁会浪费在这种小玩意儿身上,故而满世界都找不出这么一对儿来,还得本尊劳心劳力搜集材料亲自锻造。 本尊都还没给师父父锻造过就先给了你们,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抱怨本尊,果然是好人不宜做。 顾缚槿os:我可完全没有坏心思,制作那个护身符就是单纯的想增加刘夏的体能让她多活几年,争取在她投胎之前找到幻眼碎片,让她成为空间守护者。 至于体能强健后,就算再怎么啪啪啪都不会轻易晕倒,大概率要清醒着接受一切,那就完全不关我的事了,不要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 被折腾了两天三夜要死要活把顾家姐妹包括顾凌洛全都骂了个遍的刘夏,痛哭流涕悲从中来。 说好的她是攻呢?怎么突然就翻了个儿?! 这种事起码要两个人互相才对吧?哪有分的那么清楚的?顾凌洛你不是人!都不给我一点儿反攻的机会!我要跟你绝交绝交!!! 再怎么气到咬小手绢,离婚这两个字刘夏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顾凌洛盘腿坐在床边,还没回复大肚婆的样子,依然是猫耳猫尾小猫爪,一说话小猫须一动一动。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这都是同心蛊作祟,真不是我不知轻重。” 夏夏很生气,夏夏不想听,哼! 如今的顾凌洛可再不是当初那个不懂怎么哄老婆的铁憨憨,对她最爱的这个女人,她完全的了若指掌,知道怎么说,说什么,能让她立马化干戈为抱抱。 顾凌洛垂下眼眸,长睫铺陈出两团细密的暗影,薄红的唇瓣抿了抿,柔弱又带着点哀伤。 “你果然更喜欢猫……把我都想象成猫了……” 哭唧唧的刘夏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托顾缚槿的福,虽然被酱酱酿酿解锁了无数新姿势折腾得死去活来,可她小睡一会儿后立马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不是,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对着你胡思乱想。” 顾凌洛抬眸瞄了她一眼,委屈巴巴,“那你干嘛不想成狗,想成兔子,非要想成猫?是狗狗不可爱还是兔兔不乖巧?” 狗狗是很可爱啦,不过是憨憨的可爱,顾凌洛哪里憨了? 不过兔子是真的好可爱,尤其是兔子耳朵,要是能揪着耳朵…… 不等刘夏想完,顾凌洛探手摸了摸突然垂下来的长耳朵,无语地望了眼刘夏刘同学,之前还扫在腿边的长尾巴越缩越短,变成毛茸茸一团小短尾,黑黑的猫爪也变了色,绒白绒白的像一团雪。 刘夏羞得无地自容,这就好像突然有人扒开你的脑壳偷窥你的脑内小火车一样,太特喵的尴尬了。 刘夏试图转移话题。 “为,为什么只有你变了?我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这变身手镯只能变一个人吗?” “不是。” “那为什么?”刘夏下意识朝床边躲了躲,“你,你别过来,虽然肚子幻化了看不到了,可宝宝还是存在的,你就算体质再怎么比普通人好,也不能这么不知节制,你,你……说了你先别过来!” 顾凌洛丝毫未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满怀的馨香。 “因为……” 刘夏僵着小身板,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她突然兽|性大发。 “因,因为什么?” “我想要的……只是你。”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