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判官那些年[快穿]》 第1页 《我做判官那些年[快穿]》作者:梅子留酸【完结+番外】 文案:随着时间的发展,小世界规则渐渐混乱。地府首席判官·万年宅男·崔涣之不得已赴各界断明冤假错案,拨乱反正。 然后,他发现为什么总有一个人和阎君大人那么像呢。 第一个世界:督军与纨绔子(已完成) 第二个世界: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已完成) 第三个世界:坐轮椅的阴鸷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已完成) 第四个世界:龟毛高冷的老板与温柔体贴的龙套(已完成) 最后一个世界: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完结) 攻是一个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崔涣之 ┃ 配角:韩子黎 ┃ 其它:外冷内热阎王攻*地府首席判官受 第1章 伊始 崔涣之懒洋洋地靠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手机,双脚大咧咧担在了桌案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判官的形象。 这就是他在地府上班的常态了。 无赦看了眼,心里无奈叹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大人,不知前几日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 崔涣之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不发一言。 他面容生得极好,长长的睫羽下是一双明澈的眼睛。虽然他动作懒散,却不影响他身上的气质。 无赦见判官大人一直沉浸在手机里,只能再问:“大人,敢问您考虑得如何了?” “无赦快闭嘴吧!你烦死了,没见大人正在要紧关头吗?” 崔涣之没说话,立在他肩上的一杆食指大小的玉笔却用着一口嫩生生的娃娃音不耐烦地道。 无赦被判官笔堵得一哽,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谢必安拉住了宽大玄色的袖子。 谢必安拉住无赦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在一旁等候。 依着崔判的性子,现在他与无赦说什么,想必他也会当做听不见。与其如此,还不如等等。 崔涣之打完一局游戏,才意犹未尽地伸伸懒腰。 判官笔蹦到桌案上,看着崔涣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大人可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游戏都会输。” 崔涣之懒散地朝判官笔看了眼,吐字清晰道:“傻笔,你可别再闹腾了。” “大人又说什么污秽之言,不要瞎给我起绰号。” 判官笔被他的称呼气得直在空中乱窜。 “我哪有?”崔涣之耸了耸肩,表情无辜。 谢必安见一人一笔又要吵上,忙走了几步,朝崔涣之行礼,“判官大人,必安有礼了。” 崔涣之眸子微睁,扫了一眼谢必安并他后面的无赦,“原来是两位无常君啊。你们别这样行礼,我不喜欢。不过,上班时间怎么你们不去锁魂,反而来了我办公室?” 谢必安依旧笑得温和:“我与无赦就想来问问大人,之前的事情大人考虑得如何?” 崔涣之如白玉的双脚随意趿着木屐,走了几步,故作不知地搂住谢必安的肩膀,“必安说的话,本判官怎么听不懂?考虑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大人!” 见崔涣之耍赖,无赦立即大声叫道。 谢必安安抚地看了眼无赦,笑意不变地朝崔涣之道:“就是去小世界,维持运转之事。” 谢必安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大人乃地府断案第一人,一直肃清污秽,立身持正。此行虽幸苦了些,但大人素有侠义之心,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崔涣之听完嗤笑一声,又慢吞吞缩到软榻里,打量着谢必安:“你小子行啊,给我来道德绑架是吧。” 谢必安笑得无辜:“什么是道德绑架,在下不懂。” “你别给我装傻,说话就说话,不要想着忽悠我家大人。” 判官笔蹦了两下,自动增长到二十厘米,把脸转向谢必安,不屑地哼了一声。 “您多虑了,在下不敢的。” 谢必安朝判官笔浅浅一笑,看着崔涣之语气更柔软了几分:“阎君大人说了,定不会让您白去做事。完事之后,阎君说会给您批长假的。” 崔涣之和判官笔对视一眼,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也太好打发人了吧,假期而已嘛。作为判官,我可是十分爱岗敬业的。一切的假期如我与浮云,我不是很在意。” 这话说的简直无耻。无赦脸皮抽搐,想反驳又无可奈何。 “就是,我家大人不稀罕。” 判官笔情绪激动地蹦了两下,微糊的五官却能让人感到它的不屑。 谢必安眉头跳了跳,却仍然好脾气地劝:“大人就当成度假怎么样?反正在哪里工作都是差不多的。况且,您不是想到上面吗。您放心,属下和无赦尽量会为您挑现代的世界。那里没什么繁文缛节,自自由由的,您也能舒心一些。” 崔涣之有些动心。 很早的时候,地府的头头阎君大人联合天庭之主,极力推崇复古风。然后,地府的建筑都是亭台楼阁,殿堂水榭。大热的天,居然还要穿着曲裾长袍,留着长发办公。 虽然地府的官吏都寒暑不侵,但崔涣之看着就觉得没有人间的短袖裤衩人字拖顺眼。 最关键的是,地府没电脑,记录档案全靠手写,还是毛笔字。 -- 第2页 崔涣之以前建议过地府要与时俱进,跟上时代。可地府里的老顽固太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崔涣之把玩着他让人偷渡回来的手机,瞥了眼满脸期待的判官笔,朝两个无常君点头:“好吧,我答应了。” 判官笔模糊的嘴角咧了咧,笔长又缩到食指长短。 随后,它压抑不住欣悦的心情,蹦到崔涣之的肩头,笔尖干燥的毛也开心地劈了几叉。 “没事的话你们就出去吧,我还要回家收拾行礼呢。” 崔涣之不想再让人看判官笔犯蠢。 谢必安闻言,拉了拉兀自生气的无赦,朝崔涣之行了礼就退下了。 “大人,太好了,我们可以去上面玩了。” 判官笔嫩生生的嗓音在崔涣之耳畔叫着,笔下的毛又激动地分成了几缕。 崔涣之把判官笔拿在手中,用手把笔下的毛捏在一起。 “你可别胡说啊,我是去办公的。” 他见判官笔挣扎,才放开它,“我记得我与你说过,让你不要情绪一激动就炸毛。你是地府至宝,你要学着阎君那本轮回书高冷一点,这样才显得有风范,才能配得起你尊贵的身份。” “我学它作甚!” 判官笔压抑着炸毛的冲动,板着一张小小的,五官模糊的脸:“我本来就有风范,不用学它。是那本破书一直在模仿我,你们都被它骗了。” 崔涣之瞧着气呼呼的判官笔,终究不忍心再戳穿它,只好敷衍道:“你说得都对,是我们眼神不好。” 判官笔满意地跳了跳,见崔涣之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它才偷偷捋回刚刚不小心炸出的毛。 “唉……”洞悉一切的崔涣之惆怅地叹了口气。 * 崔涣之收拾了许多东西放在储物戒里,便来到他的办公室等待传送。 等待的时间里,他慢慢走到木窗旁,随意看着地府偏暗色的古建筑,以及黄泉路上万年如一的魂魄,有些烦闷的摆弄了几下手机,突然对接下来的任务期待了几分。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去过小世界一次,对去的方式也有些了解。 他的本体超过那些小世界的承受能力,只能在小世界那重新构造一个合适他的身体,然后他的灵体附到那个身体上完成任务。 待事了之后,他便去往下一个世界。而维持好秩序的世界并不会有他去过的痕迹,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这样最好不过。 崔涣之闭上眼睛,等待传送。 然而,等他走后,却不知他的本体并未被人送至判官殿,而是被送到了阎君殿中。 无赦与谢必安站在大殿下,朝高处的阎君恭声道:“禀阎君,判官大人已去了。” 韩子黎点点头。 他眉目俊逸,着一身玄色曲裾,周身无端端有种令人不敢冒犯的气场。 “本君也要随他而去。” 思索片刻,韩子黎才对殿下两位无常淡声道。 桌案上的轮回书闻言,书页不自觉翻得快了些。 “此事还望阎君再考虑考虑。”无赦顿了顿,有些担忧道:“毕竟这偌大地府还需您来坐镇的。” 韩子黎闻言却浅浅一笑:“毕竟是本君让他去的,若我不看着些,以他的性子定是会乐不思蜀,不愿回转了。” 他颇为信任地看着黑白无常,“地府人才济济,是乱不了的。你们也好好看着那些死魂,不要让他们闹事。” 既然劝不了,谢必安和无赦只能抱拳:“如此,属下在阎君殿等您早日归来。” “嗯,今日也无事了,你们便退下吧。”韩子黎抬眸。 待大殿中静了下来,韩子黎才把缩小了的轮回书放到袖中,朝着崔涣之所在的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地府的设定最高的领导就是阎君。 第2章 督军与纨绔子 脸上突然有些毛茸茸的触感,崔涣之烦躁地蹙起眉头,不耐烦地伸手一挥,判官笔就被拍得飞至了半空中。 “大人!” 被拍飞的判官笔皱皱鼻子,委屈地飘近床边小声叫唤。 崔涣之揉揉眼,一把就握住了判官笔,斜睨着它:“你吵什么吵?叫魂呢?” 判官笔挣开崔涣之的束缚,在空中气愤地转悠了一圈,打量好环境,才气愤地说:“大人,黑白无常两人真的是吃干饭的!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崔涣之赤着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随意看着周遭的环境。 床是旧时的样式,床被帘帐皆是上好的丝绸制成,旁边床头柜上是欧式的台灯。 夕阳金辉从窗外透进,细细碎碎地洒在崔涣之色泽秾丽的长衫上,莫名添了几分朦胧。 看来,这个世界应该和民国差不多。 崔涣之缓缓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脸是自己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眸,天生便极为秀致的眉,以及面上三分的懒散的神色。 一身赤色长衫衬得他肤色更白,唇色更红。 崔涣之却嫌弃地看着这身打扮,莫名就想起主世界人世中,说相声的演员的打扮就是这般。 想完,他几步就走向衣柜,翻了件石青色的长衫换上,才满意地回斜作到躺椅上,朝着还在生气的判官笔招手。 判官笔慢吞吞飞到崔涣之面前。 崔涣之心里腹诽着黑白无常的不靠谱,面上却朝判官笔大义凛然道:“我早于你说了,我来这儿,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我伟大的信念来拨乱反正,维护秩序的。并非是为了玩物丧志,享受奢靡的。” -- 第3页 都一起多少年了,判官笔也早把崔涣之看得透透的,闻言也只是翻了个白眼,细声细语地附和:“大人说得是,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早些完成,早些离开这破地方。 崔涣之闲闲地翘着腿,微眯着眼,随意说:“接下来就是查明这里多人失踪的事件就行了。” 脑海里的任务是要求抓出失踪案件的幕后黑手。 判官笔蹦到崔涣之肩头,问:“多人失踪?具体是什么事?” 崔涣之把判官笔挂到腰间,穿好鞋,不在意道:“具体事件?这事还是过会儿再说吧,现在该吃饭了。” 崔涣之话音刚落,门便被轻轻敲响。 淳儿见了崔涣之身上朴素的着装,微愣了片刻,喜气的圆脸上才重新挂上甜笑:“二少爷,老爷让我叫您吃晚饭啦。” 崔涣之勾起嘴角,眉目间懒散渐消,反多了几分桀骜:“老头子今天在家啊,他那么厌我,怎么还要和我一起吃饭。” 淳儿笑容不变,只脆生生地接话:“少爷想多了,老爷可疼您了。” 崔涣之只笑笑,便迈步往饭厅走去。 从这壳子的记忆来看,崔家是荣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崔家世代都经商,在荣城的生意做也得如火如荼。崔家老爷人也颇为厚道,可惜的是他夫人早逝。之后他也并未想过续弦,只仔细地照顾着他夫人留下两个儿子。 长子崔轩,有个顶温文尔雅的脾性。只是却未参与打理家业,反考去了英国那边的大学,至今留洋未归。 而崔老爷的次子却让荣城人都不断扶须摇头,所谓好竹出歹笋就是这样了。 崔家次子崔涣之读书不成,生意经学不会就算了。要紧的是,他是个顶顽劣的,顶游手好闲的浑人。 可以说,斗鸡走狗逛.窑.子,遛鸟听曲儿进赌场,他都是各中好手,样样在行。 这般情状,就算他模样长得极好,城中人也不由替崔老爷惋息。 不过崔涣之心里却对这样的情况极为满意。不仅是因为原主这样的性格可以肆意妄为,还是因为原主认识的人里也有人会失踪。这样的话,他把人看紧些就能找出线索。 崔涣之边想边下楼,打量了眼坐在桌旁的面带愠色的崔老爷,笑嘻嘻道:“老头,晚上好啊。” 崔老爷拍了下桌子,瞪着崔涣之斥责:“嬉皮笑脸的,半点稳重都没有!” 崔涣之扫了眼桌上的菜品,炝青蛤,佛跳墙,什锦蛋,蔬菜沙拉,黄焖鳝鱼,色香味俱全,这真的很令他满意了。 要知道地府官员可是高危职业。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各种加班费,却还要加夜班。这就算了,地府的吃食就还只有那几样,日日吃,他早腻味了。 反正他吃不吃都行,所以他很久没碰过这些佳肴了。 崔涣之提筷正要大快朵颐,却听崔老爷冷哼一声。 “我等会儿要去找你陆伯父,你就呆在家里,不许出去乱来。” “老头,你放心吧,我哪都不去。” 崔涣之白净的面上嘴角微弯,配着他清澈的眼眸,居然让崔老爷感到几分乖巧,于是他心也软了几分,再未责骂崔涣之。 崔涣之吃了晚饭,等崔老爷走了以后,就上楼找了银元打算要出门。 管家李叔见状不对,立马拦住他,“二少爷,老爷说了不让您出门。” 崔涣之如玉的手中把玩着两个翠色温润的玉核桃,闻言也也只是挑挑眉:“爷今日在家里觉着闷了,只想出去转转,不会惹事。” 李管家能信了他才有鬼了,但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二爷,不是我不让您出去,是老爷不许。再说现下晚了,您出去了干什么呢?” “爷戏瘾犯了,听戏去。”崔涣之说着,就趁李管家分神的间隙快速往前走着。 其余的佣人见崔涣之风风火火,便不敢阻挡,只能任他迈出了门。 挂在崔涣之腰间,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判官笔好奇道:“大人是要去哪。” “去捧角儿。”崔涣之嘴角笑意深了些,他随意招招手,便坐上黄包车一路往长春园而去。 这长春园名角儿可是上了失踪名单的。 长春园的台柱子名唤姜毅,他扮相风流婉转,嗓音旖旎却又清澈,水袖一扬,眉眼顾盼间便勾了原主的魂。 原主是个颜狗,见了长得好的,他心里不自觉便多了五分怜惜,若是长得不好,他也不屑理会。 好在,虽然他贪图美色,却也只是为了养眼而已,并不会真枪实弹的做些什么。因此,被他捧着的唱戏的姜毅,耍皮影的许然一干人也并不厌他。 黄包车到了长春园门口停下,崔涣之下了车,给了小费,便径直走了进去。 长春园门口卖票的见他没票也不阻挠,反而陪着笑,让人引他进了他往日的包厢。 不多时,台上锣鼓声起,唱起了霸王别姬。 崔涣之斜睨着台上姜毅,见他莲步轻移,身段袅娜,嗓音细柔地唱着虞姬的无奈哀戚。 崔涣之听了几句,就捻了块绿豆糕子吃着。 判官笔正用着娃娃音不伦不类地哼着霸王的唱词,笔身下的毛也像人的脚一样分成两簇,模仿着霸王的步子,在崔涣之旁边的桌上扭来扭去。 它面部做出壮志难酬的表情,用嫩生生的娃娃音唱:“想俺项羽乎!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第4页 崔涣之看了几眼,就忍不住偏头,重新看着戏台上的霸王洗洗眼睛。 判官笔唱了一会儿,就蹦跶到崔涣之翘着的腿上,眼睛发亮地问:“大人,我唱的怎么样?是不是像霸王一样英武不凡。” “呵!”崔涣之冷哼一声,不予评价。 “‘呵’是什么意思?”判官笔不解。 “就是你唱得好极了的意思。”崔涣之不忍打击它幼小的心灵,只面无表情,虚情假意地夸赞。 判官笔却更兴奋了,笔下的毛全部炸开,兴冲冲道:“霸王别姬我很早前就听过的。我不止会唱花脸霸王,连青衣的虞姬也是唱得惟妙惟肖,要不我给大人也来上一段儿?” 崔涣之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一把抓住判官笔,快速起身:“有机会一定让你来。只是,我们是有重大使命在身的。现在,我们该去完成任务了。” “好吧。”判官笔微有些失落,它偷偷觑了眼判官大人,才故作小心地把笔身下的炸毛合拢理顺。 崔涣之也不拆穿判官笔,只依旧面无表情地往戏台后走去。 姜毅正卸着虞姬的装扮,见了崔涣之便立即起身,调侃道:“崔二爷,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他声音温润如玉,流水淙淙一般。 崔涣之眉眼间染上几分打趣的笑意:“你的戏,我可是从不缺席的。” 姜毅只浅浅一笑。 “你快卸下脸上的粉末吧,我在一旁坐会儿。”崔涣之说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懒洋洋地跷着脚。 姜毅应声,在镜前卸妆。过了一会儿,又到帘幕后换了衣裳。 崔涣之等姜毅出来了,才细细打量了起来。 果然与记忆中一般,不唱戏的姜毅少了台上的扮相的柔美,反而面如冠玉,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样的温和的人也不知为何会无故失踪,不知是怎么碍了那幕后黑手的眼睛的。 “不知今日崔二爷又要带我去见识什么?要去找许然看他耍皮影吗?”姜毅问。 “不,今日独你我二人。”崔涣之起身,嘴角笑意更深:“你模样挺好,手气定是不错。所以我特来找你,陪我去赌上两把,赢点钱平日花用。” 姜毅知他喜好颜色的毛病,便只笑着打趣:“你崔二爷难道还会缺钱花?” “爷不缺钱,只缺你这样的人陪爷赌钱。”崔涣之眉眼含笑地看着姜毅,学着原主一样嘴欠地撩着骚。 姜毅闻言,依旧笑得温雅:“只怕我手气不好,败了您的兴致。” 崔涣之不在意地往前走着,“你怕甚?那玩意儿无论是谁,十有八九都会输,我也不过求个开心罢了。” 姜毅跟随其后,笑而不语。 第3章 督军与纨绔子 夏日的雨消解着暑气,崔涣之把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窝在欧式的沙发里,喝着琥珀色的洋酒,闲闲地翻着报纸。 判官笔蹦来蹦去,一刻也不消停:“大人,这两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您不着急吗?” 崔涣之不答,只专注地瞧着手里几天前的报纸。 报纸上有个版面用加粗的字标着:莫家小姐离奇失踪。 莫家走的是官路,在荣城地位算数一数二。 莫小姐是莫家唯一的女儿,身份自然高贵,在许多人的看护下,前几日居然失踪了。城中人说可怜那了莫小姐,时运不对。 据说她已经与荣城最高长官韩督军定了婚,不日就能风风光光做督军夫人。 接下来的事并未平静,她的失踪,就像打开了什么大门一样。自此,接连二三,一直有人陆陆续续不见了身影。 之后的案子也一直没查明,但失踪的人数却累积得令全城百姓恐慌惊愕。 崔涣之轻抚着报纸上韩督军三字,脑中忽然飘过这位督军的名字,他忍不住捏紧报纸,朝还在蹦跶的判官笔道:“蠢笔,你觉不觉得‘韩子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韩子黎?”诡异的熟悉感让判官笔忽略了崔涣之的称呼,语气有些恍惚道:“对啊,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大人,这人是谁啊?” “他是那个莫小姐的未婚夫,也是莫小姐最后过见面的人。” 崔涣之就知道这支笔靠不住,只能浅浅抿了一口酒,随手把报纸丢下。 判官笔瞧着清澈的酒液有些心痒,就试探地用笔尖探进了玻璃杯中。 它感觉不错,就把整个笔头都泡在酒中,嘴上胡乱猜测:“会不会这个韩督军就是幕后黑手。” 崔涣之阖上眼眸,兀自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 刚来时候,他听戏捧角不仅是为了维持原主性格,更是因为他捧着的名角儿姜毅,还有耍皮影的许然之后也会失踪。 但许然似乎是荣城最后一个不在了的。自他不见后,其他城市也渐渐有了这样不明原因的失踪案。 只是,因为小世界压制力量,他不仅施展不了神通,连带了的东西也用不了。判官笔的也似乎也只剩下能隐隐身,变长变短和给他解闷的作用了。如今,就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去查案了。 不对,或许判官笔还能还有其他用处。 “你现在就去跟着那个韩子黎……” 崔涣之话没说完却见判官笔正闭着眼,在酒杯里轻轻着打呼。于是,他不自觉就把剩下的话咽了进肚里。 -- 第5页 他无奈地戳了戳判官笔笔身,轻声念道:“一笔画轮回,一书定生死。说是地府至宝之一,但你也就这样了死样了。” 看来一切只能明天再做打算了。 夏日的早晨已经很热了,今早却有微风把素色的床幔微微扬起。 崔涣之把蹭在自己脖颈间的判官笔拿起来,嫌弃地甩了几下,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醒醒,你现在应该去跟着那个姓韩的,不要让他发现了。” 被甩醒的判官笔意识还在恍惚,下意识应了一声就跌跌撞撞往窗外飞去。 崔涣之担忧地看了眼,才起身换衣裳,洗漱。 今天,他可要去瞧瞧被荣城人赞皮影戏唱得最好的许然,到底是什么样的。 许然并非是荣城人,他因逃难来到这里的。起初坊间传言,他和一起逃难的皮影班子走散了,才就近选择了荣城。 随后他凭着高超的唱腔,惟妙惟肖的皮影演绎在荣城名声大噪。 崔老爷今日不在,崔涣之吃了早饭,仍然去找了姜毅,等和他玩儿到了傍晚,他们二人才约着去看皮影。 去得稍晚,崔涣之平日的坐处也依旧无人敢坐。只是,他旁边的位子却做了旁人。 崔涣之看了眼跟着自己的姜毅,便径直走到椅子边。 那人的手正杵着额角,微垂着头。 白衬衫勾勒着上身,下身穿的是西装裤。简简单单,却显得那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一寸一寸都恰到了好处。 崔涣之瞥了眼男子细碎发下隐约见到的玉白耳骨。 “小子,换个坐呗!” 他随意捻了桌上的糕子咬了一口,才凑向男子,桀骜地挑眉。 那人放下手腕,把脸微仰,抬眸平淡的瞧着崔涣之。 剑眉入鬓,他目光平淡中暗藏锐利。面色稍清冷,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质。 崔涣之见了这人模样,就心里凌乱,大脑当机,手上一松,半块糕子“嗒叭”一声掉到了盘里。 这不是阎君大人吗?!他怎么可能来这! 韩子黎瞧着神色不敢置信的崔涣之,沉默不语。 姜毅见崔涣之愣怔了起来,便走到他身边,轻声劝:“二爷,要不算了吧。我可以坐在另一边的。” 韩子黎看了眼姜毅搭在崔涣之肩上的手,对崔涣之微微抿唇道:“这位先生,凡事都讲究先后次序的。” 熟悉的嗓音让崔涣之心里一紧,他不自觉对姜毅道:“那今日你就先坐在其他位子上吧。” “好。”姜毅爽快地往另一边走去。 崔涣之才坐下,锣鼓丝竹声便响了起来。 白布背后唱腔一出,便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引去了。 虽然台后唱念俱佳,皮影也栩栩如生,崔涣之却没心思看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看得入迷的男子,心里的疑惑和纠结都快压不住了。 可能是他目光过于热切,韩子黎忍不住回眸,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锣鼓铿锵声颇大,台下人瞬间爆发的呼声盖住了男子的声音。崔涣之见那人张口,便主动把耳朵凑了过去:“先生说什么?我没听清。” 韩子黎见他毛茸茸的脑袋靠近,似乎无措了片刻,才凑近他耳朵说:“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有话想同我说?” 微暖的气息喷在耳朵上,崔涣之不适应地揉了揉,也一样凑到韩子黎耳边问:“我见先生眼熟,想问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韩子黎坐直了身子,朝崔涣之摇了摇头后,又重新把视线投到戏上,似乎是没了交谈的欲望。 他神色不似作假,可是怎么解释他和阎君长得一样。人的脸是不可能长得和神的一样的。 崔涣之面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旁边的男子,心里闪着各种猜测,却又被他一一推翻。 此时台上正换了婉转柔情的女声,唱:“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这桩事闷的我柔肠百转,不知道,他与我是否一般……” 唱词突然飘到崔涣之耳里,他惊觉自己心态与其中女主相似。 只是,他瞥了眼身边和阎君长得一样的男子,联系唱词,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头脑瞬间清醒。 崔涣之神色恍惚地听完了整场皮影戏。直到台下的欢呼声,讨论声传到耳里,他才惊觉结束了。 台下坐客渐渐散场,白布后的许然收好了吃饭的家伙,才走了出来。 许然面庞长得很好,圆眼澄澈,睫羽翘卷,一见崔涣之便弯起嘴角,露出了两枚小巧的梨涡。 他径直走到崔涣之的椅子后,凑到崔涣之耳边,语气亲热又直白:“崔二爷昨日怎么没来?可想死我了。” 崔涣之见旁边人清淡的目光望过来,他只能微微偏头,笑意微僵地对许然说:“爷去哪里是爷的事,凭你也想管?” 许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倒笑着嗔道:“你这冤家,平日里尽说些哄我的话。怎的,我今天不过关心你两句,你却无端端生气了,怕是哪个狐媚子把你的心勾去了?” 说着他试探性地握住崔涣之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又快速放开,“我知道你这回又要生气了,不过我倒是挺开心的。” 许然说完,就眉目含情地看着崔涣之。 一旁的韩子黎面上无甚表情,只淡淡的看着。 -- 第6页 崔涣之却如坐针毡,这感觉就像是在领导面前谈情说爱一样。 幸好,不多时就有个穿西装的青年匆匆跑到韩子黎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 韩子黎立即站起身,看了眼崔涣之,朝外面走去。 崔涣之怔然地瞧着他的离开的背影,袖子却被许然轻拽了拽。 许然笑得纯真,梨涡浅浅:“二爷,我今晚陪你喝酒好不好啊?” 崔涣之心里藏事,立即挣开了袖子,流里流气地轻拍了下许然的脸:“今日的美人恩爷怕是难消受了,还得回去陪老爷子呢,爷就先告辞了。” 崔涣之说着,就在桌上放了好些银元:“钱这样的俗物配不上你与姜毅,但是爷今日有事,这些就全当做给你们赔罪了。不说了,爷这就走了。”话落,他也不管在场两人,就径直往外走去。 戏院门口,早停了汽车。司机一见崔涣之来了,便下车殷切地拉开车门。 崔涣之坐好后,司机才一路开车回崔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文冷啊,是不是因为文丑的原因QAQ 第4章 督军与纨绔子 崔涣之刚回到房里,判官笔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语气有些诡异:“大人,我好像见到阎君大人了,他就是那个韩督军!我看了眼,感觉不对,就马上回来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韩子黎。 崔涣之无力地窝进了沙发里,随意道:“我今天也见着他了。” “这不可能!”判官笔飘到沙发上,直挺挺地倒下去,“阎君大人日理万机,镇守地府,怎么可能会到这里。” “我试还探过他了,他说从来没见过我。”崔涣之目光直视着天花板,接着说:“我看他神色不像是骗人的。况且,我也没在他身上感觉到阎君的气息。” 判官笔静默了片刻,就蹦到崔涣之身上道:“说起来我也没感觉到那本破书的存在。这不大可能啊,除非那人真的不是阎君大人。” 所谓一笔画轮回,一书掌生死。判官笔和轮回书是上古时候便存在至今的。判官笔在他手上,轮回书由阎君掌管。 这两样东西,是地府的至宝。二者冥冥间自有其独特的感应,这种独特的感应是不可能斩断的。 崔涣之闻言便放了点心。 虽然那人极有可能不是阎君,但既然长了那样一张脸,说不得也是有点来头的。 不过,对他来说,那人只要不是阎君这个直属上司就好了。 崔涣之想着,就一把抓起判官笔直视着它的眼睛,轻声诱哄:“既然不是,那你就再去盯着他。若真发现了什么线索,那你就最大的功臣了。 “我,我不想去。” 判官笔想了想那张和阎君大人一样脸,就连忙拒绝。 “欸,你怕什么啊?他又不是真的阎君大人。” 崔涣之见判官笔还退缩,就戳了下它模糊的五官,继续给它洗脑:“你想,如果你立了大功,等咱们回到地府,那本破书不也得对你另眼相看。” 判官笔有点动心了。 在它看来,轮回书是性子木讷,却被眼瞎的地府官吏说成稳重,这让它很不服气。 不过,立功虽好,但是碍于阎君平日积威过重,它也不敢面对那张脸。 “你若不去,那我们说不定就遗漏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唉,找不着谁在背后作恶,自然阻止不了悲剧发生,那我们只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了。” 崔涣之说着就皱了起眉,还颇为失落地叹了口气。 判官笔才不想一直呆在这。反正那个人也不可能是阎君大人。于是它狠狠心,说:“好吧,我这就去督军府帮大人盯着。” “那你去吧,你仔细一点,千万不要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崔涣之细长白皙的食指安慰地戳了下判官笔笔身,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弯。 “这个不用大人说,我知道的。”判官笔躲开崔涣之的手指,直直地往窗外飞去。 崔涣之把判官笔忽悠去了,就心满意足地起身,往浴室走去。 黑沉沉的夜晚就如往常一样静悄悄地过去。荣城灯光渐暗,人们开始沉睡。 清早,街上卖报的半大儿童微哑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是城东传来了又有人无故失踪了的消息。 失踪的是杨家成衣店老板的儿子杨旭。 听说,杨绪前日就不在家。杨老板以为他去找了朋友,心里也不是很在意。 后来因为杨旭迟迟未归,杨老板感觉不对,就去寻。后来他问遍亲友,差不多寻遍荣城也没找着自己的儿子。 于是大清早,他就慌慌张张地去了警署报了案。 荣城报纸上寻人启事的框栏里,杨旭的名字赫然在目。加起莫小姐,这已经是第二起无故失踪的人了。 这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因着莫小姐是督军的未婚妻,人们也不敢怎么谈论。 现下,又有了这样的事,荣城里的谣言传得就纷纷扬扬,已经压不住了。 城里人都猜测杨公子失踪是可能因为仇恨,被人敲了闷棍了。而莫小姐貌美,可能是因为有贼人偷香窃玉,故意把她掳了去。 仇恨夹杂着桃色新闻,更是点燃了好事者心里的火苗。 -- 第7页 不多时,坊间便有了桃色.情.仇的各种小说。那故事情节迥异于鸳鸯蝴蝶梦之类的画本子,风格既刺激又香艳,一时间追捧者甚多。 崔涣之放下手中的报纸,瞥到镜中自己的仪容不乱,便匆匆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便见崔老爷微弓着腰,朝身旁的男子说:“好不容易请到督军,还请督军莫嫌寒舍简陋。” 原来是韩督军。 督军韩子黎,今日穿了板正的军装。 崔涣之见了他,便不自觉停下脚步,视线一寸寸地划过韩子黎的脸和被军绿色军装包裹着的肩膀,窄腰和大长腿。 他心里刚感叹了一句身材不错,就对上韩子黎的眼睛。 “督军快坐。”崔老爷殷勤地笑着招呼韩子黎,见崔涣之还站着,便斥道:“你这小子,还不过来见见督军,傻愣着作甚。” 崔涣之却见判官笔正跌跌撞撞地往自己这边飘。他勾起嘴角,径直坐到韩子黎对面的沙发上,朝他伸出手,语气慵懒怠慢道:“你好啊,韩督军。” 崔老爷眉头一皱,怕韩子黎生气,就想斥责崔涣之几句。 不料,他却见沙发上坐着的韩督军伸手握住那混小子的手,宽和地说:“你好,崔先生。” 两人的手一触即离。 崔涣之光明正大地打量着韩子黎,一言不发,客厅安静了下来。 崔老爷感觉气氛古怪,只能朝着韩子黎笑道:“督军为了荣城安定而终日操劳,实在是辛苦了。” “在其位谋其政,这只是本分而已,谈不上辛苦。”韩子黎声音不疾不徐,语气没什么起伏。 崔老爷更是目露钦佩:“您真是自谦。不过您的谋略才智,当真让人艳羡。” 他说着,又无奈地看着崔涣之,“可我这儿子,不仅一事无成,还惯爱挑衅滋事。我真怕哪一日自己去了,便再无人能约束得了他。” 崔涣之正要反驳,却听韩子黎说:“崔老爷子多虑了。在我看来,贵公子只是少年心性,才天真顽劣了些。待他再长几岁,就会稳重了。 ” “希望如此吧。”崔老爷目光期盼,倒让崔涣之把想说的话咽了下肚。 “不过听闻督军素来勤勉读书,犹其向往先人学问。我前些日子正巧得了几本古籍,所以,今天才请您来掌掌眼。”崔老爷话落,李管家就小心地拿了古书上来。 崔涣之扫了一眼,就知道是真品,还是孤本。 韩子黎小心地翻看了片刻,才对崔老爷轻轻颔首:“是真的,书很是珍贵。” 老爷笑得和善却不谄媚。 “那就好。只是,我是粗人,也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不如我借花献佛,送给督军,这样才不辜负它。” 韩子黎摩挲了书的扉页,把书放进托盘里,温和道:“无功不受禄,这书有市无价,我不能收。” 崔涣之知道崔老爷赠孤本,并非是为了巴结韩子黎,想要得到什么好处,而是他单纯想要结交这样的人罢了。 所以,崔涣之笑嘻嘻地对韩子黎道:“韩督军喜欢就收啊,干什么在乎价格这些外在东西。反正我家老头也只是单纯崇拜你而已,你也别想多了。” 这话说得太直,韩老爷瞪了眼崔涣之,对韩子黎抱歉道:“涣之心直口快,您别在意。” “什么心直口快,您分明就想说,这逆子是在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但是,他说得真是好极了,对极了。” 崔涣之边说,边学着崔老爷平日里古板的表情和严肃的语气。 一旁的仆佣见崔涣之学得像模像样的,就忍俊不禁。 被崔涣之戳中小心思的崔老爷,脸有些挂不住地朝他斥了句:“你这混账小子!” 韩子黎瞧了眼崔涣之生动含笑的眉目,便抬杯抿了口茶水,遮住唇边隐约的笑意。 崔涣之闹归闹,最后韩子黎却真的收下了古籍。 说了一阵子话,见日头下移,崔老爷便殷切地留韩子黎吃晚饭。 “韩督军留下吧,正好我有些事想请教您呢。” 韩子黎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崔涣之,居然朝崔老爷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厚颜留下了。” 崔老爷欣喜地点头,随即就朝佣人吩咐起今晚的菜色。 “那咱们去书房呗,这儿到底不是说话的好地儿。” 崔涣之蹲到茶几边,抬眸看着韩子黎。 韩子黎看了眼身边的副官,便站了起来随崔涣之上楼。 判官笔闻言,忙飘到崔涣之肩上。它正回头,却对上韩子黎清凌凌的目光。 明知这人看不到自己,但判官笔还是没出息地颤了两下,心虚地飞到崔涣之身侧。 第5章 督军与纨绔子 书房内,崔涣之托着腮,兴奋地瞧着韩子黎,“督军掌控整个荣城,定是知晓这几天有人失踪的怪事。我这人好奇心强,顶爱听些奇闻异事,不如您随意告诉我一点这几件案子的内幕怎么样?我保证不说出去。” “这我恐怕做不到。”韩子黎摇摇头,“毕竟警署还没找着什么线索,我所知道的也和你知道的差不多。” “这样啊?”崔涣之见问不出什么,就直接问:“我听说,您的未婚妻失踪前一天好像见过您,是确有其事的吗?” 韩子黎愣怔片刻,略有惊疑道:“你怀疑是我?” “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说。”崔涣之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 第8页 韩子黎把手放在书桌上,直视着崔涣之:“她的确找过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凶手不是我。” “我也没说是您啊。”崔涣之无奈地笑笑,“我只是想问问,莫小姐见您的那一天,她神情是否反常?行为是否和平日有所不同?” “崔先生与外界传言不尽相同。看不出来,你还有做侦探的潜质。”韩子黎瞧着崔涣之,答非所问。 见他一直岔开主题,崔涣之忍不住蹙眉,语气染上几分不耐:“不是与您说了,我惯爱听这些奇闻诡事。听了之后,自然会心痒地去推测。您快说说,那莫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涣之语气不好,韩子黎竟也没生气,反而宽和道:“她那天只是来送东西给我的。我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同之处。” 韩子黎正说着话,门就被敲响了。 崔涣之随意地应了一声,便见林副官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到韩子黎耳边轻声道:“督军,长春园的姜毅死了。” 崔涣之五感灵敏,自然是听见了。他见崔涣之起身,便也忙跟着起身,“韩督军,我也想去。” 韩子黎目光微沉,他见崔涣之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神色,就下意识道:“跟上。” 这熟悉的语气,让崔涣之心里一跳。他下意识就跟在韩子黎身后,不顾楼下崔老爷欲言又止的目光,就坐进了汽车。 汽车一路向长春园行驶,一路无话。 刚到长春园,一下车就看到荣城警察厅的人已经做好了隔离。 “督军来了。”王厅长知道韩子黎如今对此事颇为关注,便早早候在了这里。 韩子黎快步向前走着,只朝王厅长轻轻颔首。 王厅长紧紧跟着韩子黎的步子,抽空还好奇地打量了旁边的崔涣之几眼。 长春园早被清了场,刚一进后院,就见青石板上隐约有干涸暗红的血迹。空气中似乎渐渐也能闻到血腥味。再走了几步,便见有张白布蒙着的一团微鼓的东西。 那应该就是姜毅。 崔涣之皱眉,可是这和姜毅体型对不上啊。 “督军,那便是遇害的人了。”王厅长咽咽口水。尸.体成了那般模样,就算是见惯了死.尸.的人心里也会害怕。 韩子黎面色不变,他去到尸体旁蹲下,毫不迟疑地掀开了白布。 白布上已经染了血迹,白布下,只有一团扭曲模糊的血肉,和一个头.颅。 空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了。 崔涣之也走到尸体面前,细细地看了片刻,又绕着转了一圈。 这的确是姜毅。 他皮肉分离,身子被截成了一块一块的。血肉上的皮肤不在了,只能看见血糊糊的肉堆积在一旁。其上可以看到些包缠着的血管和脂肪,有的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头颅与身子分离,全身上下也只有他的脸还好好的,这才让人辨明了他的身份。 “此人身上的皮已经不在了,只有脸上的还在。” 崔涣之站起来,就见韩子黎正把沾染了血的手套摘下,他顺手把手套拿过来戴到手上。 王厅长见崔涣之又重新蹲下,面色平静的翻着本就稀烂的血肉。他的胃突然就里有些翻滚,站在一旁的警察有些面色也已经不大好看了。 “你觉得如何?”韩子黎见崔涣之脱下手套,就递了块帕子给他。 崔涣之接过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想必督军也看得出来,姜毅应该是昨夜就死透了的。” “崔公子怎么知道的?” 王厅长见崔涣之语气笃定,连韩督军也未曾反驳,便知他说得可能对了。 崔涣之浅浅一笑,“我虽是个纨绔,却对诡异的事极感兴趣。所以就了解得多了一些。不知王厅长可愿意听我胡乱猜测一番?” “愿闻其详。”王厅长并未来得及说话,反倒是韩子黎率先应答。 “姜毅身子虽然被拆分得稀碎,但有些器官还是隐约能认得出来的。从时间上看,他大约是昨夜八点左右开始被虐杀的。 ” 崔涣之思索片刻,接着说:“那人先从脊背开始操刀,顺势而往下划。刀划至下身,才开始剥皮。然后他往伤口处灌了水银,顺着伤口,把整张皮子都揭了下来,这手法堪称老道凌厉。” 王厅长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心理扭曲至极。 “我听说荣城这久失踪的人不止一个,我就往大了猜,万一那些失踪人与这件事有联系。那么,他们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了。” 崔涣之的话刚落,王厅长心里一紧。他暗自打量着韩子黎的神色,毕竟莫小姐也失踪了,她还是韩子黎的未婚妻。 “你推测的不错,可这也只是你的主观臆断罢了。”韩子黎面容无悲无喜,只朝王厅长道:“姜毅死状凄惨,让人好好把他安葬了。此事涉及者众多,望王厅长控制好舆论,不要使百姓慌乱。” “您说的是,我会办好的。”王厅长忙道。 “接下来,把近期见过姜毅的人都叫来。特别是昨晚和他有接触的。” “我明白了。”王厅长立马吩咐人把长春园的人叫了进来。 崔涣之和韩子黎一起去前厅审问长春班的人。 然而,他们审了所有的人都未发现什么异常。人人都说姜毅与往常一样,并未得罪什么人,更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 第9页 时间越来越晚,见问不出什么,崔涣之只好站起身说:“今天太晚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就先打道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韩子黎抬眸看了眼落日,就站起身打算和崔涣之一起走。 “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哪敢劳烦督军大人送啊。”崔涣之动作浮夸地摆摆手,“我自个儿回去就是了,不劳您送,我走了。” 崔涣之见韩子黎不说话,只当他同意了,就径直走了。 韩子黎看着崔涣之出了门,才对王厅长说:“今天晚了,也难有什么收获,我也告辞了。” “今日督军实在是辛苦了,不知您是否肯赏脸与我吃顿饭呢?”王厅长脸上忙挂起殷切的笑意。 “不了,我还有点事。等事情解决了,我来请王厅长吃饭。” 王厅长听韩子黎这么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韩子黎往外走着,判官笔就落后他几步,跟着他出门上了车。 崔涣之出了长春园,却未急着回家,而是去找了许然。 毕竟,许然可能是下一个遇害的。 崔涣之走进许然房内,就见许然坐在塌上哭得伤心。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哭了。”崔涣之坐到榻上,轻声地劝。 许然浑身发颤,他用哭得湿润的眼睛盯着崔涣之。 崔涣之并不知道怎么劝人,说了两句,也只能沉默。 许然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掉的更凶了,眼里还有明显的恐惧和无措。 察觉他情绪不对,崔涣之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昨天好像看到韩督军和姜毅在一起。”许然清亮的嗓音微微喑哑,他说完就立马紧紧地抱住了崔涣之。 “姜毅居然死了。韩督军是好人,我知道我不该瞎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很难过,姜毅那么好的人,为什么那人要害了他?为什么?” 许然说着声音就尖利起来,他情绪激动,泪水氤湿了崔涣之肩头的布料。 崔涣之本想推开他的手顿了顿,接着安慰地轻拍许然的脊背,“你放心,无论是谁杀了姜毅我都不会放过他的,我这就去找他报仇。” 崔涣之说着就要起身。 许然愣怔片刻,立刻大声拒绝:“我不要!我失去了姜毅,我不想再失去你。二爷,我是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了红晕,“或许你会嫌弃我,可我真的喜欢你啊。” 崔涣之自认为是直男,瞧着许然的模样心里便有些发毛,他叹了口气,忙瞎编道:“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姜毅。但是,他人却死了。” 许然抿唇,目露悲伤。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他报仇的。我现在就去找韩子黎。”崔涣之目露恨意,说着就急匆匆起身离去。 许然似乎被惊呆,只愣怔地看着崔涣之的离去背影。 半晌,他白净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第6章 督军与纨绔子 荣城舆论被王厅长的人压制着,但毕竟有很多人都知道姜毅死了,而且死状还极其凄惨。 荣城百姓虽然没有光天化日下议论这件事,但私底下,有人总会揣测谈论。 人们开始警惕担忧,整座城池都笼罩在诡异的宁静里。 崔涣之走到窗边,顺手把窗帘拉上,挡住微微刺目的阳光。 “崔先生今天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韩子黎放下手里的公文,瞧着如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的崔涣之。 崔涣之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我今天来,是因为听到了一个令我震惊消息,这件事说不定还与韩督军有些关系。” “是什么消息?”韩子黎轻轻摩挲着手腕,语气不咸不淡。 崔涣之直视着韩子黎,眼神意味深长,“听说,督军在姜毅被杀的前一天见过他?” 韩子黎轻轻颔首,不慌不忙道:“我是见过,你怎么知道的?” “这可巧了。”崔涣之浅浅一笑,“您不觉得这场景很眼熟吗?我前些天似乎还问过您相似的问题。” 韩子黎眸色暗沉了许多,这事的确是挺巧的。那莫家女郎失踪前一天见过他,遇害的姜毅前一天也见过他。说起来,应该属他嫌疑最大。 “怎么,韩督军还有什么话说吗?”崔涣之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难道你怀疑是我做的?”韩子黎面色微鄂,似是不敢置信。 崔涣之见他情绪波动第一次这般明显,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逗你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是你呢。” 他笑得开心,眼里有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语气里饱含的信任却让韩子黎心里微动,他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崔涣之笑了一会儿,眼见韩子黎面色似乎不好,才敛了笑意,“不过,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韩子黎问道。 崔涣之朝他勾勾手指。 韩子黎犹豫了片刻,便附耳过去。 崔涣之轻声地说出了个名字,接着又简洁地说着该怎么捉住他。 “不行!”崔涣之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子黎打断。 “怎么不行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拒绝得太干脆,崔涣之也有些不解,“难道督军还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韩子黎思索片刻,“或许我们可以换个人去……” -- 第10页 “换个人?”崔涣之嗤笑,“这话您也觉着不妥吧。就说这整个荣城,恐怕也找不出比我更合适的人去做诱饵了。” 事实的确如此,韩子黎只能妥协,“那你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崔涣之起身,笑着拍拍韩子黎的肩膀,“多谢督军提醒,我明白的,您放心吧。” * 姜毅是个孤儿,他死后,长春园依照韩子黎的吩咐安葬了他。 转眼就到了他的头七,崔涣之就约着许然去烧纸祭拜。 坟墓位于荣城西郊,崔涣之和许然坐在马车里,正往西边赶去。 崔涣之似乎沉浸在自我情绪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许然瞧着他的神色忧伤,想劝上几句,但最终作罢。 山路虽然有些颠簸,所幸路途并不太遥远,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也到了墓地。 崔涣之见车夫要去拿装纸钱香火的篮子就快速地把他推开,狠声道:“滚开,谁允许你碰的!” 车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二爷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责怪你的。你最好离得远些,免得他朝你撒气……”许然无奈地朝着车夫絮絮叨叨。 “好,我知道了。”车夫身子微僵,随即就往林子里走去。 崔焕之走到姜毅墓前蹲下,摆上点心酒水后,烧着纸钱。 许然走到墓前,面容哀伤道:“姜毅,你见着了吗?二爷念着你呢,有人记挂也不错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他说着就从篮子里拿出香,正准备点燃。 崔涣之就静静地看着他。 许然上完了香,清澈的眼眸开始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崔涣之白皙的脖颈,突兀地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崔涣之抬眸,冷声道。 许然蹲到崔涣之身边,抬起手正想触碰他的脸颊。 “啪!”崔涣之用力地打开他的手,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许然瞧着自己手上被拍出的红印子,舌尖从粉嫩的唇瓣里探出,轻轻地舔了舔,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崔涣之,平日的清纯不在,整个人诡异而魔魅。 “你不是许然,你是谁?”这人前后反差太大,崔涣之手脚发软地跌坐到地上。他似乎是害怕极了,质问的语气显得色厉内荏。 “我是谁?我是许然啊。”许然挑起崔涣之的下巴,神色无辜,“二爷果真只喜欢姜毅啊。明明常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怎么会认不出呢?” 崔涣之打了个哆嗦,声音微颤,“你不是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许然勾起嘴角,他细长白皙的手指缓缓从崔涣之的脸上滑到脖子上,轻轻摩挲,“二爷,你这身皮子养得可真好啊。” “滚开!”崔涣之心里厌恶,快速躲过他的手就要喊人。 许然并未阻止,反而笑盈盈地看着崔涣之。 “车夫呢?”叫人许久没人应答,崔涣之面色慌乱了起来。 “车夫现在是我的人,当然不会听二爷的话。” 许然笑得恬淡,他轻轻地拍拍手,林子里的车夫就像被控制住傀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你把他怎么了?!你使了什么妖术?!”崔涣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故作镇定道。 “我用了什么手段,就不劳二爷费心猜测了。反正过会儿,您就什么都知道了。”许然嘴角微勾,朝车夫看了眼,吩咐道:“动手吧。” 车夫力气大得惊人,崔涣之挣扎不开,只能被车夫打晕后抱到马车上。 随后,许然上了马车。车驾得飞快,转眼,路上也只有少许的尘埃飞扬。 不过片刻,路上陡然出现了几个人。 韩子黎与他几个亲近的人都做农民打扮,埋伏在此。见崔涣之被带走了,他们就骑着马,一路随着车辙的痕迹,隐蔽地跟了上去。 日头慢慢下移,眼看快到用晚餐的时候。 崔老爷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可自家的混小子却不知跑去了哪里。这几日荣城不太平,他也着实担忧崔涣之的安全。 正想着,李管家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韩子黎的副官,崔老爷立马从沙发上起来,“林副官怎么来了?可是督军有什么指教?” “没什么大事,崔老爷子快坐。” 两人坐好,林副官才压下心里的情绪,朝崔老爷笑道:“我来只是因为崔二公子的事。” 崔老爷一听,就忙道:“可是涣之那小子又犯了错,惹了事?” 见崔老爷着急,林副官连忙否认,“不是,您误会了。” 崔老爷松了口气。 “今日督军偶然碰到了崔二公子,便与他聊上了几句。后来,督军说他与崔二公子颇为投缘,就顺便留了他一起用晚餐。督军怕您担心,特命我来知会您一声。” “原来如此。”崔老爷轻轻颔首,对林副官道:“涣之性情顽劣,言语过于直率,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副官提点下他。” “您放心吧,督军很是喜欢崔二公子的性子呢。”林副官笑道。 “那就好。”崔老爷闻言,心里畅快,便邀林副官一起吃晚餐。 “今天实在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下次再约。”林副官说着就起身告辞。 他走出崔府,到底心里不安。时间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督军和崔家二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 第11页 第7章 督军与纨绔子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崔涣之睫羽微颤,皱皱眉就睁开了眼睛。 夏日的空气潮湿而略显黏稠,屋里微暗,只有一点油灯在轻微的风力颤巍巍地亮着。 耳边有细微的声响传来,崔涣之回眸,就见许然正坐在桌旁看着他笑。 “二爷醒了。”许然坐在稍暗的地方,朝自己手里锋利的刀刃轻吹了口气,看着崔涣之笑得如往昔般和善。 崔涣之被绑在了简陋的木板床上,他也不理许然,只忍着脖颈处的酸痛,不着痕迹地挣扎。 许然饶有趣味地看着,神色如猫抓老鼠一般有戏耍之色。 “说吧,你绑我这里是想干什么?”挣扎不开,崔涣之动作也消停了下来。 许然走了几步,把桌子上的油灯拿到手里,朝崔涣之走了过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崔涣之见到房梁上有密密麻麻的细线垂下。每根线的末端似乎都绑了一张纸片…… 不对!每根线的末端都绑了一个皮影人。 皮影人是个女郎模样,做得极为逼真。她们面容都长得都一样,只是神态或嗔或笑,或清醒或睡眼惺忪,样样都不相同。 屋子破败,可能有些漏风。风轻轻一吹,那密密麻麻的皮影就开始晃动。青青白白的颜色,各种神态夹杂,让人心底发毛。 “二爷胆色过人,倒令我有些佩服了。” 许然走到了崔涣之身边,把油灯随手放下。 “废话少说,你快放了我!否则,我父亲和督军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场景对普通人来说自然可怖,但对于判官而言也只是寻常。崔涣之心里自然不怕,但面上却显得故作镇定,连身体也似乎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许然闻言,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癫狂。 他用刀背轻轻划过崔涣之的面颊,轻笑一声:“二爷别忘了,如今你的命还在我手上。你先去黄泉,如果将来我死了,还有你陪着,那我也够本了。” 崔涣之一脸绝望,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你别冲动,既然都是要死的。那你不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这样,我也好做个明白鬼。” “为什么?”许然笑容纯粹,眼神痴迷地留恋着崔涣之的脸颊:“当然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啊。你性子虽纨绔,脸蛋皮肤却是养得仔细,可以说连女子都比不上。这么完美的事物,想必你也不忍心看着它遭到时间磋磨而凋零吧?但是你别担心,我会帮你保存的。” 这是什么神经病心理? 崔涣之瞧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许然,颤着声问:“你要怎么保存?” 许然神秘一笑,凑到崔涣之耳边低喃,“当然是把你的皮子剥下来,制成皮影。这样,你的容貌,你的青春都能够不受岁月侵蚀,你会永远都美着。” 啧,死变态。 崔涣之心里吐槽。 许然的声音有种令人毛骨悚然凉意,崔涣之似乎被吓到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视线回避许然过于灼热的目光,朝那些吊得密密麻麻的皮影女郎看去,试探地问:“可是,为什么那些皮影都长得一样?” “因为,她们都是一个人的皮子啊。” 许然眉目间似乎有些不耐了,他冰凉的手指开始摩挲着崔涣之的脊柱,似乎在考虑要往哪里下手。 “最……最后问一下,之前的失踪的人是不是被你杀了?小姐是不是也被你绑了?”崔涣之紧紧地盯着许然。 “是啊,”许然用锋利的刀剑轻轻划开了崔涣之的衣服,“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杨老板的儿子,还有许多年前失踪的人。他们都被我制成了皮影。” 崔涣之闻言面色绝望,似乎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外衫滑落了,许然轻巧地转着刀尖,准备划开里衣。 “砰!” 突兀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许然手上。 许然举刀的手一僵。却仍然偏执地把刀牢牢抓紧,继续划开崔涣之的里衣。 怪异的是,他的伤口处竟没有一丝血迹。 门被韩子黎并他几个手下推开,其中一人随意把捆好的车夫扔了进来。 “韩督军来了。”许然反应极快,手仿佛丧失痛感一般,迅速把崔涣之推了起来,把刀担在他的脖子上。 “我有预感,今天不会这么顺利的。但崔二公子的命还是被我牢牢地握住了。” 韩子黎瞧了眼崔涣之,朝许然冷声道:“放了他!” “放了他?”许然嘲讽一笑,尖利的刀刃把崔涣之脖子划了道细小的口子,笑道:“督军大人当我傻呢。” 崔涣之刚刚就极具技巧地蹭开了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这会儿,却一脸害怕的看着韩子黎。 韩子黎心里一紧:“许然,只要你放了他,我就放了你。” “放了我?”许然笑得癫狂,“我管你放不放呢。反正崔二爷的命,我是要定了!” 他面色狰狞,眼神疯狂而决绝,那模样,像是已经疯魔了一样,他似乎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韩子黎面容不变,只从身旁的心腹手里接过火把对着屋里密密麻麻挂着的皮影女郎,冷声道:“你压根不叫许然吧?你若不放了崔涣之,那我便把这些皮影一把火烧了。” 许然眸色更沉,抵在崔涣之颈间的刀子又靠近了几分,面上却嘲笑道:“韩督军在说些什么?我不是许然又是谁呢?” -- 第12页 韩子黎不再废话,直接把火把抬高,眼见那火星子就要燎到皮影女郎了! 许然目光紧紧盯着火把,崔涣之却趁他心神分散的一瞬间,迅速挣脱他了他往外跑。 他动作很快,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拽住了韩子黎的衣角,躲到了他的身后。 韩子黎松了口气,却见许然俊秀的面庞狰狞扭曲,眼眶也隐隐发红,像即将要发狂的兽类。 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小屋,崔涣之瞧着许然在火焰明灭下的脸,忽然就听到韩子黎说:“吴明,这么多年,你居然还不知悔改!” 吴明是谁? 崔涣之在脑海里搜寻着容城里叫吴明的人。他突然就想到这许然,似乎和一个人很相似。 时隔多年,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许然愣怔了片刻,嘴角才弯起了诡异的弧度:“督军是怎么知道我是吴明的?” 果然如此。 韩子黎闻言,嘴角竟朝许然弯起了细微的弧度:“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你却承认了。既然如此,你就伏法吧。” 许然低垂的眸子发红,他像偶人一样迟钝而生硬地抬起头,笑道:“原来督军是炸我的。不过,想捉我,却没这么容易了。” 崔涣之发现许然,不,应该是吴明的身体开始僵硬,而且他身形渐渐单薄。五官也开始扭曲,似被油彩粉末晕染了一样,在灯光里显得夸张荒诞。 “妖……妖怪!”站在韩子黎身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近卫,见了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大惊失色。 他身体像是放了气的气球,逐渐干瘪了下去。不过片刻,就只剩下薄薄的一片,在夜风里飘荡,就和那些皮影如出一辙。 “不好了!这怪物应该是想跑!”韩子黎的近卫喊了一声,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就准备冲上前去。 崔涣之和韩子黎却面容冷静地站在一旁,视线移到了皮影的旁边,仿佛那里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一般。 暗暗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韩子黎,崔涣之只能在长袖里隐蔽地勾了勾手指。 就在一瞬间,耳边似乎隐约有破空声传来。 在人们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空中竟陡然出现了一支毛笔! 那支笔诡异得很,不消片刻就从手臂长短变得像一根柱子一般。 然后,它极为凌厉地往皮影一旁的空气里狠狠劈去。 空气里似乎有撕裂的声音,本来柔软的笔尖变得十分尖利,像是刀剑划破东西的表面一样,揭开了深处所藏的秘密。 而裸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张有人这么高的皮影。 它逐渐颤巍巍地立了起来,在空气里晃晃荡荡。它脸上并不像普通皮影上画满了油彩粉末,而是十分的逼真的人脸。 那脸上的五官和许然有几分相似,本是温柔的眉目在干瘪的皮子上显得诡异。 那应该是许然,不,或许应该说,那是早已死了很久的吴明。 崔涣之向判官笔使了个眼色。 判官笔心里兴奋,这下终于到了它立功的时候了! 于是在屋里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那支过于灵异的毛笔又变大了一倍。 它发了狠一般,像棍棒一样,一棒一棒以飞快的速度重重敲打着那皮影人。 劈头盖脸的敲打,虽然没声,速度却快得让屋里的人心里发颤。 他们似乎听到了压抑的,浅浅的痛呼,从棒影里传来。 崔涣之看着突然脱缰的判官笔,忍不住假惺惺地在心里同情了吴明几秒钟…… 判官笔摧残了吴明一会儿后,就停了下来。它隐蔽地朝崔涣之抛了个邀功的眼神,就凭空消失了。 崔涣之忍不住撇了撇嘴。 吴明早已死去,在漫长的时光里,他好不容易会了些本事,却一次性被判官笔打回原样。此刻,他的魂魄只能奄奄一息地存在于皮影中,等待韩子黎的处理。 判官笔本就是邪物的克星,想必吴明也不会存在太久了。 所以崔涣之并不担心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就任由韩子黎带着那诡异的皮影回了警署。 吴明要离开屋子前,他用尽全力,紧紧地盯着房梁上悬着的皮影女郎,眼神执着又疯狂。 他想催动自己的力量抬手捉住那摇晃着的皮影,然而,却只能离她越来越远。 崔涣之若有所感地扫了一眼,心想,这件事也快落幕了。 他暗暗扫了一眼韩子黎坚毅的面庞,眼里神色不明。 第8章 督军与纨绔子 出了屋子,天已经快亮了。 崔涣之跟着韩子黎走了一截土路,就上了轿车。车在崎岖的小道上缓慢地行着,一路往荣城驶去。 车里,韩子黎一言不发,面色冷峻。 空气里静悄悄的,气氛莫名有些凝滞。前面充当司机的近卫不敢吭声,双眼也不敢看后视镜。 这人好像生气了。 崔涣之暗自打量着韩子黎的神色,故意清咳一声:“督军大人是怎么了?破了案子也板着一张脸,怎么也不笑笑?” 就算是木头脸不想笑,也该给个好脸色吧?这样子又算什么? 正开车的近卫听着崔涣之有些抱怨的语气,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韩子黎眉头微蹙,只冷哼了一声,身上的冷气越发重了。 “督军真的生气啦?”崔涣之没心没肺地轻笑一声:“我说,要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督军大人直说就好。讲道理,您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暗地里生闷气的小媳妇儿。” -- 第13页 小……小媳妇儿?前面的近卫忍不住喷笑出声。 然后,他从后视镜看到督军带着凉意的浅笑朝自己开口:“我看你近日训练懈怠了许多。今天回去以后,你就重新去你队长那里,让他好好陪你练练。” 近卫心里发苦,却只能应是。 韩子黎压抑住自己的愤怒,看着幸灾乐祸看戏的崔涣之,忍不住斥责:“你这样又像什么?我问你,你知道你哪错了吗?” “我?”崔涣之用白皙的食指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没错啊,我哪里有错。” 韩子黎再不压抑自己的怒气,他猛然凑近崔涣之,墨色的眼眸紧紧地盯过于牵动自己情绪的人。 “你没错?当初你提出来要做诱饵的时候,我记得,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你。可你呢,你居然先斩后奏。你不要命了是吗?” 当时的计划的确是由崔涣之作为诱饵,引出吴明。可是,韩子黎并未同意这个计划,他想用另外一个办法。 但那时候,吴明已经盯上了崔涣之。而崔涣之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就和林副官说明了这事,让他先派人跟着自己,稍后再向韩子黎汇报。 等韩子黎知晓并赶到时后,崔涣之已经被吴明绑走了。 韩子黎的气息猛然逼近,带着些莫名的危险,让崔涣之忍不住绷直了脊背。 “督军大人,我只是想早点捉住凶手罢了。而且,我相信以督军的能力,一定能及时救下我的。”崔涣之澄澈的眼睛充满信任地看着韩子黎,神态柔软。 两人离得极近,鼻息也渐渐相交。那样的距离,韩子黎能看到崔涣之浅色的眼瞳里暗藏的不安,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想不通他为什么紧张,所以韩子黎突然坐直了身子,移开目光,告诫道: “但你下回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崔涣之闻言,却觉得心里微暖,他能够感觉到韩子黎是在真切的担心他。 所以,他压下那莫名的惧怕,朝韩子黎讨好地笑笑:“督军,这回劳你担心了。你放心,我下回不这样了。” 因为也没有下回了。 “嗯。”韩子黎只是轻轻点头。 崔涣之并未回崔府,而是跟着韩子黎去了督军府。 稍稍息休后,就有佣人请崔涣之下楼和韩子黎用早餐。 崔涣之走向餐桌,就见韩子黎早已坐在椅子上。他今日未穿军装,穿着儒雅的长衫,却无一丝突兀。 用完了餐,两人去了书房。 崔涣之轻轻抿了口茶,才放下手中的报纸,好奇地问韩子黎:“督军是怎么知道许然就是吴明的?您就不觉得这件事荒诞诡异吗?毕竟,吴明都死了五十多年了。” 韩子黎目光扫过崔涣之生动的眉眼,答非所问:“你知道皮影戏的来历吗?” 崔涣之浅浅一笑:“我当然知道。” 皮影来历很早了。 皮影戏源于西汉。据《汉书》记载,汉武帝的李夫人因为染病而逝世了。 汉武帝的思念李夫人,便神情恍惚,终日不理朝政。 他的大臣李少翁有一天出门的时候,路上遇到小孩儿拿布娃娃玩耍,那些影子倒映于地栩栩如生。 他心中一动,用棉帛裁成李夫人影像,涂上色彩,并在手脚处装上木杆。 等到入夜,他用帐子围住,点起灯烛,让武帝坐在帐子里观看。 武帝看了之后龙颜大悦,爱不释手。 崔涣之本是唐人,所以对这些西汉旧事也还能侃侃而谈。 谁知,韩子黎却突然抬头,再问:“那你听说过荣城的吴明吴师傅吗?他可是一代皮影戏大师。” 崔涣之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正要细想,却被韩子黎的话充斥脑海。 “昔日吴明在荣城名声大噪,他的皮影戏票十分紧俏,可谓一票难求。然而,在他如日中天之时,他的妻子却突然去世了。” 韩子黎说着,就突兀地勾起了嘴角:“你是不是感觉这情况很耳熟?” 崔涣之心里有一紧,他仿佛猜到了了一些。 “他的弟子对外宣称,吴明的妻子因病去世。但是,才过了两年,吴明也走了。荣城人十分惋惜这样一代大师逝去,之后的近五十年来,也无人可超越吴明的名气。” 心里大约有了个不可思议的假想,崔涣之嗓音显得有些微哑:“督军还没说,吴明的妻子是到底怎么死的。” “你可曾听说过,杀妻证道。” 韩子黎目光发冷:“他那样和杀妻证道又得一拼了。” “我曾看地方传闻录,书中说,吴明与妻子乃青梅竹马。他们相互扶持,感情极深。多年的陪伴,他也忍心杀了枕边人。” 吴明的做法让见多识广的崔涣之也忍不住叹气。 “我大约知道吴明的想法。” 韩子黎顿了顿,接着道:“吴明幼时尝遍坎坷。青年时,在他妻子那里饱尝情爱欢愉。中年时,他沉迷皮影魔怔。我听了他弟子的叙述,那时的他已经变得冷心冷情。他不管俗事,只发誓要做出最好的皮影,唱最好,最真的戏。” 崔涣之忍不住把自己的猜测接上:“所以,他竟狠心杀了自己的枕边人。用自己精湛的制皮技术,佐以最后的诚挚,和热情,剥皮了他妻子的皮,做了一屋子的皮影女郎。” “可这终归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崔涣之说完,叹了口气。 -- 第14页 “不是猜测,前天,我找到了他最后一个弟子。” 他那仅剩的弟子,如今也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他把昔日之事告知韩子黎之,并告诉韩子黎,他的师傅前几天就来找过他,希望自己继续为他制作皮影。 而他早已被往年的事折磨得快疯了。在韩子黎走后,他就像了却了一桩大事一样,主动服毒而死。 思绪回转,韩子黎声线不带一丝感情:“皮影戏里的光与影,沉与浮,让吴明执念更深。他誓要创作出最好的皮影人,然而人的皮子制成的皮影人并没有驴皮好。他非常不甘心,所以他逼着自己的弟子剥了自己的张皮做成了皮影。” 不疯魔不成活,崔涣之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他想这人当真是少见的丧心病狂啊,对自己也这么狠。 韩子黎听到抽气声,不自觉停下,看了眼崔涣之的神色,才接着说:“他执念入魔,那用吴明皮肤制成的皮影经过五十年时光的洗礼,居然有了灵。于是,在某一天,他在发现了契合自己的身子后,居然夺去了那具身体。” 那具身体的主人是许然,所以最后,吴明也变成了许然。 “这么怪异乱神的事督军也信?”这人行事风格和阎君大人居然几分相似。 虽然知道掌管地狱的那人不可能来此,但崔涣之还是忍不住试探。 “起初不信,但是眼见为实。那只模样怪异的笔,不也十分灵异吗?”韩子黎语气随意道。 想到过于高调的判官笔,崔涣之强忍扶额的冲动。 他或许该庆幸,判官笔没把自己暴露。不过这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崔涣之起身,看了窗外的阳光,朝韩子黎笑道:“督军,说实话,您真像我的一个故人。” “我希望我们有缘还能再见。”他说完就起身,主动把手伸到了韩子黎面前。 韩子黎抬眸,似乎从崔涣之神色里看出什么。 等了半晌,就在崔涣之要收手的时候,韩子黎突然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又迅速放开。 崔涣之心情大好,他深吸了口气,就走出了督军府。 “大人,您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判官笔悬在空中,期待地问。 崔涣之想起它那天过于高调的表现和最后邀功的眼神,惆怅地叹了口气:“就那样吧?” “那样到底是什么样?”判官笔对他的敷衍了事有些不满。 “先走吧,去到下个任务世界我就告诉你。 ”崔涣之道。 “那行吧。”判官笔勉强点头,就蹦到崔涣之身上等待传送。 等另一个崔涣之睁眼,这世界早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荣城的百姓从荣城日报上发现,督军已经抓获了凶手。议论一阵之后,荣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节奏还是不对,第一次写快穿,觉得好难。QAQ 第9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大雾) “轰隆——”巨大的响雷,伴随着刺眼的闪电,拉开了大雨的前奏。 阳城的初夏,终于随着瓢泼的大雨,轰轰烈烈地来临。 空气里的燥热减少,竟让人觉得有些凉意。 崔涣之打了个冷噤,就睁开了眼睛。 在羊角宫灯照耀下,素雅的床幔,雕花的桌椅,以及制作精良的琴架缓缓映入他的眼帘。 鼻尖萦绕的冷香,突然让崔涣之意识到,这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小丫鬟轻轻打开了门,见到正坐在床上发愣的崔涣之,立即行了礼,惊喜道:“小姐,您终于醒了。我去找嬷嬷来。” 小姐?!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崔涣之顾不得突然出去叫人的小丫鬟,他只颤抖着手,朝素色里衣下面划去。 再摸到了作为男子该有的东西后,崔涣之明显的松了口气。 他刚抬头却对上了判官笔古怪的目光。 “那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崔涣之讪笑地把手从绸裤里伸出来。 “大人,变态!”变成女孩子就算了,居然还不知羞的轻薄人家。判官越想越觉得判官大人变了,索性“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不是,你听我解释。”崔涣之还没说完呢,一个妇人就推门而入。 “小姐,你可醒了。”徐氏端着安神药,放到桌案上:“您觉得可好些了?我瞧瞧您的高热退了没。” 她说着,就用微糙的手触碰崔涣之的额头。 多年的警惕让崔涣之想要躲避,但他心里却下意识把徐氏作为了可信的人,所以竟任由她把手放到了额头上。 “高热退了。”情况大好,徐氏慈爱一笑,牵动了面颊上的皱纹。 崔涣之心里莫名暖,他下意识道:“嬷嬷安心,我无甚事。” “没事就好,现在天还着早呢。您喝了安神汤,也能再睡上一觉。”徐氏说着,就端起了桌案上的碗,想要亲自喂他。 “嬷嬷,我自己来。”崔涣之觉得一个大男人哪能让人喂,便主动把碗端了过来。 他拿起勺子,正要喝时,外面却突兀地传来了尖利的女声。 “不好了!有人死了——” 刺眼的雷光闪过,崔涣之药勺轻颤,不慎地在被褥上洒了一勺子药。 “大晚上,瞎嚷嚷什么呢?真是把将军府的规矩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徐氏斥骂了一句,她心里微慌,却立马柔声安慰崔涣之:“小姐,您别怕,喝了药就好好休息。这外边儿的事,定是雨天昏暗,那些个小蹄子看错了,我这就出去罚她。” -- 第15页 “好。”崔涣之点点头。 他也想出去看看,可现今最重要的是接收任务和记忆。 丫鬟换了新的被褥后,崔涣之才理清了这具暂时寄居身体的信息。 原主本身也叫崔涣之,是个男子。他的父亲是镇国将军,母亲阮氏亦是大家闺秀。 崔将军与妻子自婚后就恩爱非常,可以说令人艳羡。 不久后,阮氏还有了身孕。令人惋惜的是,阮氏在拼死生下原主后,就撒手人寰了。 崔将军十分悲痛,正在这时,却来了个古怪的道士。他说原主及冠之前有场大劫,要想过劫,须得穿上女装,少出门,才能避劫。 所以,原主出生没多久就开始穿女装了,为了不违和,顺带着对外也改名叫做崔阮。 崔阮和崔涣之本来的样子很像,肤质白皙,面容秀逸。套上女装,不仅半点不违和,还显得姝色无双。 原主性子微冷,崔涣之自然也要照着他的性格行事。 记忆便是如此,没什么特别的。 “大人,原来我刚刚真的误会你了。”判官笔自然也收到了记忆,想起刚刚的误会,它马上道歉。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我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崔涣之就着自己的女装,故作娇嗲地嗔了判官笔一眼。 “大人……你的人设。”判官笔突然凌乱,它在笔身里首次体会到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来自崔判。 “哦,人设。”崔涣之面色陡然沾上冷色,淡色的唇微启,冷声道:“是这样吗?” 判官笔点点头,心里想,我家大人真是戏精QAQ。 “不过,为什么我没接到任务?”崔涣之戳了戳飘在空中的判官笔问:“你接到任务了吗?” 判官笔闻言,就有些慌乱:“大人,您都没接到任务。我怎么会接到呢?我知道了,你又骗我对不对,其实你知道任务是什么……” “我不知道。”崔涣之打断,絮絮叨叨的判官笔。 “那我们怎么办。”判官笔哭丧着一张脸。 “地府那群玩忽职守的,也不知道这回是出了什么岔子。”判官笔表情实在绝望,崔涣之只能安慰了下:“你别担心,反正就把这当成是一场度假。任务总会自己浮现,如果失败了,小世界秩序只会有些混乱,达不到太严重的后果。” “好吧。”判官笔叹了口气。 “好了,别丧气了。”崔涣之把判官笔从自己肩上拿下来:“现在重要的是,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的人设注定我做不了太多事,你可要好好盯着,不要偷懒。” “知道了,大人。”判官笔奶声奶气地答了之后,就飞到了屋外。 崔涣之见判官笔走了,想到不知是什么都的任务,微蹙起眉头,思量片刻,便熄了灯。 * 第二日,崔涣之刚醒,他的贴身丫鬟杏儿,就进来服侍他洗漱了。 杏儿轻轻梳着手里绸缎般光滑的墨发,忍不住赞叹:“小姐头发长得真好。” 崔涣之面色冷淡地点头,眸中却多了几分温和。 杏儿知道自家小姐性子冷,不大爱说话,所以也依旧笑着为他簪上最后的簪子。 镜中的人琥珀色的眼眸水润明亮,映衬着发髻上垂下的细碎珍珠,他眼角有些微翘,分明是微冷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勾人。 “小姐真好看。”杏儿赞叹了一句,才接着道:“方才将军跟前儿伺候的人来说,将军让您去同他一块儿用饭。” “嗯。”崔涣之轻轻颔首,站起身,往前厅走去。 崔将军早年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他爱妻逝去后,就把一腔感情都投注到了原主身上。 所以崔涣之一到,他面色立即柔和了起来,朝崔涣之道:“阿阮快坐。” “父亲安好否?”崔涣之却照着记忆,福了身。 “为父自然很好。在家里,你我无需多礼。”崔将军语气温和,一点也不像战场上杀气腾腾的将士。 崔涣之清浅一笑,眸中水声微漾,更显得动人。 崔将军却叹了口气,怜惜道:“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但为父不能再冒险,等你到了及冠的年龄,便不用这般模样了。” “孩儿不苦。”崔涣之眸色更柔了些,他指着菜道:“父亲吃饭吧,别想这些烦心事了。” “好,吃饭。”崔将军夹了菜到崔涣之碗里,才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便问:“昨夜你睡得可好?你身子自小就不大好,要好好休息才是。” “嗯,孩儿知道。”崔将军眼里满是对自己孩子的关怀,崔涣之觉得原主其实蛮幸运的。 “不过父亲,我昨夜听闻屋外似乎有异动,不知是怎么回事?”崔涣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崔将军笑容微滞,语气依然柔和:“无事,不过雨天路暗,下人看错了。不曾想,却扰了你。” 他并非有意说谎,只是自己儿子大劫未过。实在不应该让他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以免发生意外。 “原是如此。”崔涣之并未深究。他用完膳后,便回了自己房中,挥退了下人,招来了判官笔。 “你打听到了什么没有?”崔涣之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判官笔。 判官笔点点头:“大人,昨夜确有人在长廊下死了。”它顿了顿,接着道:“我去的时候,正见到了死者。” -- 第16页 “那可有什么线索?”崔涣之忙问。 判官笔脑中回想了一切的细节,才道:“那人是个女子,她面色青白,看上去无甚特别的。我听下人房里的人说,她是病死的。” “病死?”崔涣之试图找出其他线索:“你可曾看到她身上有其它伤痕?” “伤痕?”判官笔细细回想,猛然道:“伤痕似乎没有,但死者身体僵硬,身体痉挛,表情狰狞,看上去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 “僵硬痉挛?”崔涣之轻声喃喃。这样的情况判断,死者至少应该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大人,您在想什么?”见崔涣之沉默不语,判官笔就有些好奇。 崔涣之却道:“我再问你,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压痕个?” “压痕?”判官笔突然了悟:“大人是想知道死者没有被人移尸。” “嗯。”崔涣之点头。 人死以后,尸体会呈现一些现象。约莫一个时辰以后,尸体僵硬。而尸体僵硬前,肌肉会变得松弛。在这一阶段,皮肤接触硬物,就会留下凸痕。 比如接触草席,会有草席的痕迹。 如果,那婢女在长廊死亡,身体接触青石板也会留有痕迹。 而听闻那一段长廊的地面为了防滑和美观,特意在上面刻了简易的花纹。 如果,死者身上并无那样的痕迹,那说不准,那尸体是被人故意移去那的。 “大人,那我再去看看。”判官笔观察不仔细,又愧疚地飞了出去。 “小姐。”崔涣之沉思之际,杏儿却敲门而进,带来了一封拜帖:“安媛郡主办了品茶宴,邀您后天去呢。” 崔涣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然变成了同意:“我知晓了,我会去的。” 第10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初夏的阳光十分灿烂,树上渐渐有了蝉鸣。 崔涣之穿着低调的素色裙衫,坐在马车上往郡主府驶去。 街上车马喧哗,阳城本是大庆的都城,自然热闹非凡。 大庆朝经历的皇帝大多励精图治,大庆十分繁华,人们对闺阁女子的要求也不太苛刻。 崔涣之到的时候,群主府已有许多贵女公子到了。 群主坐于上位,她着一身茜色留仙裙,正看着右边上座的空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涣之虽穿得低调,但他自身容貌本就不俗,一进来,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郡主回神,朝崔涣之明艳一笑,才朝众人道:“多谢各位来参加此次的品茶宴。只是,若只有茶,为免单调了许多……”她说完,便轻轻拍了拍手。 掌声落下的一瞬,便有一白衣的男子抱琴而上。 那男子面容温和俊秀,只朝在场人轻轻颔首,便席地而坐弹起了琴。 琴声明澈如流水缓缓淌过耳边,连烦躁的蝉鸣都似乎成了点缀。栀子花清雅的花香伴着清茗的幽香,将男子俊雅的面容显得越发出尘。 一曲终了,有人还沉浸在其中。 “怎么样?大家觉得此人如何?”郡主瞧了眼崔涣之和在场人的反应,有些得意道。 “怎么样,我看也不过如此!”郡主话音刚落,不待众人恭维,就有人接了上来。 有人正想斥责,见了那人,却把所有不满咽了下去,只恭敬地朝他拱手:“世子。” 萧越并未回应,他衣角带风,径直就坐到了右上方的座位上。 场面气氛很静,谁都知道,端王世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早已随着崔将军踏遍了尸山血海。 他性子怪异凶悍,在战场上斩敌无数。敌军见了他,也忍不住胆颤。就算在都城里,也无人敢惹他。 安媛郡主见了他却十分惊喜:“世子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韩子黎只朝安媛郡主点点头,便把视线往座下投去。 崔涣之见了世子的面容就惊呆了。 这人除了年少一些,居然又和阎君大人长得一样! 他正打量着世子的容貌,却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目光。 崔涣之心里一紧,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姿态优雅地抿了口茶水。 躲什么躲! 萧越心里不满地哼了一声,浑身开始散发着冷气。 宾客感觉气氛不对,交谈间不自觉就放低了声线。 安媛郡主顺着萧越的目光看了一眼。她笑容不变,端庄地走到他身边,挡住他的视线,巧笑着指了指方才弹琴的人:“世子觉得江栩琴弹得如何?” “尚可。”萧越只随口答了一句。 “世子的尚可已是极大的夸奖了。”安媛捂嘴浅笑,看了眼崔涣之,接着道:“我听说崔将军之女崔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正值这样的好时辰,不如让她和江栩合奏一曲,也让我等饱饱耳福。” 崔涣之见火莫名其妙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有些愣怔。 萧越却不耐烦地看了安媛一眼:“饱什么耳福?你让一个世家女和一个伶人共同弹奏?你莫忘了,崔阮身后可是为国为民的崔将军!” 安媛郡主闻言,快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只能用帕子抹抹眼角,委屈地朝萧越道:“世子误会了,我没有这样想。” 安媛郡主见萧越没有理她,便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崔涣之:“啊阮妹妹,是我考虑不周,说错话了。你心胸宽广,定是不会与我计较的,对不对?” -- 第17页 这一番唱念做打,看得崔涣之心里感叹,然而他却只是矜持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安媛心里冒火,只觉得崔阮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反倒把自己衬得像小丑一样。 萧越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懒懒地喝了口茶水,站起身朝在坐之人道:“本世子今日乏了,正想四处走走,诸位且继续饮茶吟诗。” 他不顾安媛郡主的表情,说完就直接走了。 崔涣之心里正放松了些,有个侍从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崔小姐,我家世子有请。” * 崔涣之跟着侍从来到花园,便见到萧越站在了木槿花旁。 浅粉的木槿开得正盛,一簇簇粉瓣在微凉的风吹拂下,簌簌地往下飞落。 崔涣之站在一旁,觉得萧越一身玄衣,站在其中,竟也丝毫不违和。这样的情景,他似乎也在地府看过…… “傻站在那儿作甚?是等着本世子请你吗?”韩子黎见崔阮不过来,语气便有些催促。 崔涣之一边面无表情地走着,一边心里腹诽,这么无礼的人,肯定不会是阎君那个老古板。 “世子。”崔涣之在离萧越三步远的距离上就恭敬地行了礼。 萧越并未说话,反倒一步步逼近崔涣之。他一身玄色锦袍,面色冷淡,眼眸里似有寒冰。 崔涣之依着人设,也冷着脸后退了几步,到安全的距离才作罢。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怂了呢:) “怎么,三年未见,崔阮便不认得本世子了?你莫忘了,你与我可是有婚约的。”萧越走到崔涣之身边,垂眸定定地着他。 被崔涣之忽略了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浮现,原来原主幼时经常和萧越一同玩耍。只是,在他发现萧越和自己关系越来越亲密时,才渐渐和他疏远。 自从三年前萧越随军出征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婚约?”崔涣之面上少见的出现了讶异的神色:“世子莫要污我的名声。我不曾记得,我与你有过婚约。” 萧越看着不断否认的崔涣之,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喜欢与你绑在一起吗?这事乃是我母亲与阮姑姑定下的,这可由不得你反悔。” 端王妃的确定下过这门娃娃亲,但后来崔将军为了不耽误萧越,便把崔阮是男子的事情告知她了。 此事,也就作罢。 但看样子,萧越恐怕还不知这事。 崔涣之正为难时,安媛郡主居然带着那个弹琴的男子缓缓走来。 她走到萧越身边,把崔涣之挤走,又笑意盈盈地对萧越道:“世子今日难得来,不如与我好好逛逛这园子。” 萧越并不搭理她,他只注意到旁边的崔涣之竟眼也不眨地看着刚刚弹琴的小白脸。 那人弱不经风的,有什么看头。 萧越绕过安媛郡主,走到崔涣之和江栩的中间,微沉的目光打量他,问道:“你是何人?” 江栩清朗一笑,朝萧越恭声回答:“回世子的话,草民不过一画师罢了。” “画师?可你刚刚不是在弹琴吗?”萧越不咸不淡地问。 “江栩琴弹得好,但是一手丹青更是绝妙。”安媛郡主巧笑嫣然:“趁这美景,不如让他为我和世子画幅画如何?” “画画?”萧越看了眼不在状态的崔涣之,忽然来了些兴趣:“我与崔阮自□□好却又多年未见,不若江画师画我与她如何?” “自然可以。”江栩应声,目光柔和地看着崔涣之:“只是不知崔小姐意下如何?” 萧越眸色微沉,不待崔涣之拒绝就立即回道:“本世子与阿阮一同入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崔涣之: “……” 你叫谁阿阮?阿阮是你叫的吗? 无法拒绝之下,崔涣之迎着安媛郡主嫉妒的眼神和萧越站到了一起。 夏日的木槿花开得正艳,崔涣之和萧越站在花丛边,摆好动作,互相凝视。 微风吹着两人的衣袂,有浅粉的花瓣飘落到崔涣之青丝上。而他澄澈的眼里,倒映着的只有自己。 这念头让萧越心里一软,下意识抬手轻柔地把崔涣之发上的花瓣摘下。 崔涣之见了萧越嘴角几不可见的笑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乱。 这一幕被画入了画中,萧越端详了许久,难得地对江栩缓和了面色:“你画技尚可,这画我便拿走了。” 江栩从容一笑,更显得君子端方。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萧越收了画作,朝崔涣之道:“我找崔将军有事,便同你一道去将军府。” 崔涣之并不想多待,便直接对安媛郡主行礼告退。 离开郡主府后,萧越骑着马,一路跟随在崔涣之的马车后,缓缓而行。 “世子,等等。”到了将军府,崔涣之终究叫住了正往花厅走去的萧越。 “何事?”萧越回身疑惑道。 萧越回身时,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这一幕甚是眼熟,崔涣之忍不住问道:“您认识一个名叫韩子黎的人吗?” 哪里又冒出了一个韩子黎?萧越搜遍脑海,也没听说过这人。 不过,听这名字应该是个男子。他想着,就不由得对崔涣之道:“韩子黎?我不曾听说过。想来,那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你养在深闺,心性单纯,当心被外边儿心怀鬼胎的男子给骗了。” -- 第18页 这人用着和阎君大人一模一样的脸,却说着阎君大人的坏话。这样画面引起了崔涣之轻微的不适和别扭。 “世子不曾听说便罢了,崔阮告退。”崔涣之抿抿淡色的唇,低眉垂目行了礼便告退。 萧越站在原地目视着崔涣之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了,他才对站在一旁的侍卫道:“去查查江栩和韩子黎两人。” “是。”侍卫恭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一个小天使都没有吗?QAQ文冷得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绝望.jpg 第11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夜色渐深,崔涣之挥退了侍女,就走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氤氲的水汽自浴桶里袅袅升起,浅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崔涣之快速地褪了衣服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滑过身体,他忍不住舒适地叹息。 他轻轻抬手,一头青丝便如同最上等的锦缎,自肩膀滑落至水中。水的温度把白皙滑腻的肌肤晕染了一层浅浅的粉色,看着竟有几分冶艳。 那本就长得靡丽的面容,此刻似喝醉一般,渐渐熏染上了酡红。 崔涣之眼波慵懒流转间,竟像个专食人精气的精怪。 判官笔甫一进屋,便见了这样的画面。它头脑晕晕乎乎地飘到崔涣之身边,痴痴道:“大人,您可真好看。” “一边去。”崔涣之白皙的指尖戳着判官笔,把它推远了一些。 “大人小气,都是男人,我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判官笔不满地撇撇嘴。 崔涣之起身,迅速地拿起搭在屏风上的长帕遮住身体,朝判官笔道:“你虽然年龄大了,可心性还是个宝宝。为了保护你的身心纯洁,我绝不会让你看到脖子以下的东西。” 这坚定的语气,让判官笔讪讪一笑。 它才不会告诉判官大人,在很久之前,它就被孟婆那个女人哄着看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片子。 并且被迫(划掉)讨论了许多判官大人和阎君大人相处时迸溅的火花,以及黑白两位无常君的日常。 崔涣之并不知道,自己看得牢牢的判官笔早已经被人灌输过某种知识。 他动作利索地换了亵衣,用帕子随意擦着头发,看着眼判官笔道:“你又去看了那死了的丫鬟,这回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判官笔点点头:“大人,我又重新查看了一遍。发现那丫鬟口中有些血迹,脚底似乎有被磨伤的痕迹。关键的是,她身上并没有被印上长廊青石板上的花纹,我觉得那丫鬟应该是被人移尸了。” 口中血迹,脚底伤痕。 崔涣之垂眸沉思,他曾听闻,那丫鬟是病死的。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虽然判官笔带来的信息并不能判断这个丫鬟是他杀,还是自杀。但至少能肯定,那丫鬟死后,的确是有人把她的尸身一路拖到了长廊下的。 而那人又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一路把死人移到长廊呢? 长廊离崔涣之的院子很近,崔将军对他的事十分上心,所以长廊上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仆人侍卫。 虽然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从他能把死了没多久的丫鬟顺利带到长廊并不被人发现,就可推测他的手段并不简单。 “你再去查查,那丫鬟生前与哪些人接触过,又和谁有过口角。” 现在任务不明,崔涣之只能尽量尝试弄明白这些不太正常的事件,说不准他们任务就是这个。 “是,大人。”判官笔飘忽了几下,便又飞了出去。 第二日,崔涣之陪着崔将军用完早膳后,就站在长廊中拿着短短的树枝逗弄鸟雀。 杏儿匆匆走来,清秀的面庞隐隐有些发红。 她定了定心神,才走到崔涣之身边福身道:“小姐,郡主送了一人来,说是赠给小姐的。如今,他就在花厅等着您呢。” “送人?”崔涣之随意把手中的树枝给了一旁的丫鬟,心想这安媛郡主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崔涣之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就带着人往花厅走去。 崔涣之刚到花厅时,就见江栩正低眉敛目,站在花厅中。听了声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崔小姐。”江栩恭敬行礼,他温和的面容上却很是惊喜。 “先生不必多礼,坐吧。” 待丫鬟上了茶,崔涣之才接着对江栩道:“先生画技娴熟,品性高洁,郡主怎舍得把您送给我?” “小姐谬赞。”江栩苦笑:“草民身份卑微,读书不成,于仕途无望。不能保国安民,只在琴画上有小成。实在当不得小姐品行高洁之语。” “我却认为先生不会久居于人下。为了不暴殄天物,不若我为先生准备些银钱,让先生去追求自己的志向如何?” 现在局势混乱,崔涣之实在不愿再把局外人卷入其中。 谁知,江栩本来惊喜的神色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连声音也有些低落:“草民如今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并不想追求什么志向。” 他说着就立即起身朝崔涣之下拜:“崔小姐,草民如今只愿留在将军府为您弹琴作画。只要能博您一笑,我便心满意足了。” 他低眉敛目,一身麻衣也难掩其风华。 这样的人,用着卑微却又真诚的语气诉说着自己想留下的请求,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 第19页 “既然江先生都这般说了,那您便留下吧。”崔涣之叹了口气,觉得他果然是老了,连心也软了。 江栩再行礼,他温雅的面容露出了惊喜的笑意:“崔小姐大恩,江栩定铭记于心。” “江先生客气了。”崔涣之淡声道:“杏儿,带江先生去清风院住下。” “是,小姐。” 杏儿走到江栩身边,一张清秀的面容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她朝江栩柔声笑道:“先生,请您随我来。” 江栩跟着杏儿走着,在快要出花厅之时,突然回头凝视着崔涣之。 他纤长的睫羽微颤,眉目间似乎暗含了浅浅的情意。 “崔小姐,回见。” 崔涣之听到江栩的声音极为轻柔,似暗含了其他意味。 他说完也不等崔涣之回答,就兀自转身,和杏儿走出了花厅。 * 萧越坐在桌案前,细细地看着桌上的画卷。而他身边的侍卫正说着自己刚打探到的情况。 萧越面色冷然,等侍卫说完就冷哼一声:“你是说,崔阮答应了把个江画师留在了将军府中?” “是的。”侍卫压住心里的胆怯说道。 “那姓江的果真心怀鬼胎!分明答应给他银两让他离去,他非不走,反倒甘愿为奴。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 萧越越想越觉得气闷,忍不住就把桌上的画扔到了侍卫身上。 “他那人看起来不如何,连这画也画得甚是难看。这画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这幅画,世子分明笑着看了小半个时辰。如今他说不要,侍卫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把画捡起。 画卷展开在地,画的正是那日品茶宴的事。这画着墨清淡,不过寥寥几笔,竟把人的神态勾勒得栩栩如生。 侍卫不由看呆了,过了半晌,他才想起来要把画捡起。 然而,他指尖刚刚触及画卷,身子就忽然一僵。 萧越扔了画后,心里又有些后悔。他虽然觉得江栩作的画难看,可这画里毕竟还有他和崔阮。 他正想着如何把画要回来时,眼前却突兀地有一丝刀剑的光影掠过…… 平缓的琴音渐渐激烈,似乎连空气都被震荡了几分。 细细的花瓣飞快飘落,却没有了往日柔弱的姿态,反而每一瓣都带着冷厉的杀意。 夏日凉风吹过,没有让人感觉到舒爽。反而有人忍不住心里一紧,打了个寒颤。 琴声越到了后面,就越发激烈。连琴弦也仿佛带着森冷的寒气。 “铮——”的一声划过人的耳膜后,便迎来了结束。 崔涣之突然感觉到某种毛骨悚然的凉意自背脊上升起。 江栩睁眼,看着崔涣之,笑容极为美好:“崔小姐觉得江栩这琴弹得如何?” “甚好。”崔涣之面色不变,只矜持冷淡地点点头。 江栩却似得了极大的夸奖一般,连眉眼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而站在崔涣之身边的杏儿魔怔了一般,兀自看着江栩的笑容,略酸涩地弯了弯唇,强颜欢笑。 等崔涣之回了房中,就立刻招来了判官笔。 “大人,何事召我回来。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判官笔一进来就急急问道。 崔涣之不答反问:“你觉得那江栩如何?” “江栩吗?”判官笔回想了片刻:“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心地也很善良。”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分明判官笔没怎么和江栩接触,它又是从哪里得到江栩很善良这个结论的。 说起这事,判官笔就娓娓道来:“我昨天傍晚路过花园,见到一个丫鬟走路不慎,在快要摔倒之际,江栩突然来了个英雄救美。当时红霞满天,万鸟齐鸣,我似乎看到了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就此开启……” 崔涣之:“……”这判官笔是不是背着他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还是觉得他怪怪的,看上去不大对劲。” 崔涣之今日似乎看见,江栩低头弹琴的一瞬间,那本来温柔的脸上,有丝狠厉的神色稍纵即逝。 “大人,您是不是想多了。”判官笔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咱们虽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也不能草木皆惊,看谁都像凶手啊。” “反正你去看着他就好了。只要一有可疑的事发生,你就立即来告诉我 ”崔涣之还是觉得江栩可疑。 “好吧。”判官笔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 崔涣之忍不住把判官笔握在手里,左右摇晃,直到它求饶才停下道:“我可告诉你,不要偷懒。万一任务完不成,阎君大人一怒,我们俩可都得玩完儿。” “知道了,大人。我一定不会偷懒的!”判官笔心里一凛,便往江栩住的院子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天使在看,这一章因为要蹭玄学就没来得及细细地改。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小天使提出来哦[笔芯] 第12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昨夜一场细雨后,地上残留了许多被雨水打下的花瓣。 如今天气已经大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庭院。树影斑驳间鸟雀开始欢快的啼叫。 萧越专注地看着石桌上的棋盘,不过片刻,便又落了一子。 崔将军看了棋盘上的局势,朝萧越称赞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初还是我教越儿下的棋,如今我却比不上越儿了。” -- 第20页 “您谦虚了。”萧越谦逊地笑笑,主动捡着棋子:“我不过是瞎碰上这么一两次罢了。” “这么谦虚可不像你。”崔将军好奇地看着萧越:“不过,今儿这么早,越儿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萧越动作一滞,收好棋子后为崔将军倒了杯茶,答非所问:“怎么不见啊阮呢?” “原来你小子不是来找我的啊!”崔将军爽朗一笑,对旁边的丫鬟道:“你去叫小姐过来。” “是。”丫鬟脚步轻快地往崔涣之的院子走去。 “我就说嘛,你回来之后,定然会来找啊阮的。”崔将军抚抚颌下的胡须,朝萧越笑得越发和善:“毕竟你们自小一道玩耍,兄……兄妹情意深厚。” 兄妹?萧越表情微微一滞,他和崔阮算哪门子的兄妹? 崔将军没注意到萧越的表情,反倒哀愁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年老,阿阮的母亲早丧。以后,他还要靠你多帮扶帮扶呢。” “这是自然。”萧越不自然地笑笑。 反正以后崔阮是要嫁给他的,他自然会好好照拂她。 崔涣之来到花园时,便见崔将军和萧越相谈甚欢(并不是)。 他正走过去,崔将军就站了起来,顺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阿阮,你萧越哥来找你了。你们多年未见了,定有许多话要说,你便好好陪他聊聊。为父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崔将军朝萧越看了眼,便迈步离开。 “世子找我有事?”崔涣之冷静疏离地朝萧越行礼道。 萧越见她过于疏离,便有些不满地站到崔涣之身边:“你父亲都说了,叫你好好陪我。你便陪着我走走吧。” 他说完便率往前迈步。 崔涣之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面容仍旧清淡无波的跟在萧越身后。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在院中,谁都未开口说话。 萧越身姿挺拔,身形颀长。在一身玄衣的包裹下,更显得气质华贵。 崔涣之跟在他身后,暗自打量,估计自己的身高就算是往大了算,也只能达到他的肩膀。 这样对比着,崔涣之心里竟有些嫉妒。 * “杏儿姑娘,你误会了……”清清朗朗的声线像小溪般从人的耳边流过,让崔涣之微微愣怔。 杏儿和江栩怎么会在这儿? 他心里好奇,便主动挽住了萧越的手臂,往一边的假山走去。 感觉到温软的手臂挽住了自己,萧越心里猛地一跳。 淡淡的冷香突然窜进鼻中,似有若无,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萧越不自觉就加深了呼吸。 他垂眸看了正与自己交.缠的手臂,晕晕乎乎地跟着崔涣之走到了隐蔽的假山后。 既然崔阮都这么主动了,那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拒绝。这般想着,萧越就慢慢把手往下挪动,瞬间就拉着了崔涣之的手。 温温的,软软的。 萧越耳根渐渐染上了红晕,嘴角也微微往上翘。 崔涣之正凝神地往竹林那边看,不自觉就忽略了萧越。 微风吹过,竹林摇曳。 杏儿忽然抬头,羞涩含情地看了眼江栩,又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先生……我知道我配不上您。但我今天还是要说。” 崔涣之看到,杏儿忽然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江栩:“先生……我喜欢您!” 她说完,就紧张又期待地低下了头,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杏儿姑娘当真吗?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江栩突然顿了顿,他声音温柔中参杂着几分为难。 然而,低垂着头的杏儿并未发现,他面上神色并非温柔宽和,而是隐隐有些嘲弄。 崔涣之瞳孔微微收缩,他和萧越对视一眼,却发现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可是什么?”竹林中的杏儿抬眸,语气急切的问。 江栩浅浅一笑,连眉目都生动了起来:“可是我想要陪伴在崔小姐身边。” 萧越闻言,面上有嗜血的神色一闪而过。 然而,他看了眼身旁的崔涣之,便抿了抿唇,尽量按耐住想要出去解决江栩的冲动。 杏儿窄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她有些不甘道:“可是,我家小姐始终是要嫁人的。介时,先生又该如何自处呢。” 江栩神色黯淡,声音低落却坚定道:“那时,若是小姐还需要我为她弹琴作画,我自然是追随而去。若她不要我了,我便离开将军府,随意择一庙宇,了此残生。” “你何须如此!”杏儿声音变得尖利了起来。 她微尖的指甲戳破了皮肉,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朝江栩哽咽道:“你做的这些事小姐并不知道,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用知道。”江栩温柔地笑笑,灿烂的阳光撒在他的素色衣服上,深情而决绝。 这一瞬间,竟刺得杏儿眼眶发红。 杏儿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滚落,但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让她忍不住对江栩道:“先生还是死心吧。我家小姐,自幼便与端王世子有了婚约。” “就算如此,我也放不下她。”江栩哀伤地垂眸,睫羽微颤。 这样深情的人,怎么不是她的呢? 杏儿面色渐渐狰狞:“便是没有端王世子,我家小姐也不会和一个身份低下的画师在一起!” 她说完,便狠下心不去看江栩的神色。只掩着面,转身跑开。 -- 第21页 江栩神色哀戚地看着杏儿跑远,直到不见了人的身影。他才收了哀戚的神色。 而下一刻,崔涣之却见到,江栩嘴角浅浅地弯起诡异而愉悦的弧度,他的眼中却只有如深渊般不可探测的凉意和嘲弄…… 等江栩离开后,崔涣之才和萧越走了出来。 萧越见崔涣之沉默不语,以为是吓着她了。 虽然崔阮性格冷静淡定,但终究还是娇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萧越想了想,便把她的手握紧了些。迎着崔涣之的目光,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本世子早说了,那姓江的不是好人。这回可是吓着你了?本世子大度,就暂时把肩膀借你靠靠。” 他们幼时的确这般做过。 崔涣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看了萧越一眼,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这人有病吧!两个大男人居然搂搂抱抱靠肩膀?这根本不能忍! 萧越却自顾自倒了杯茶给崔涣之,以为他不知江栩的真面目,便苦口婆心道:“崔阮,你可莫听那姓江的一面之词。你看他最后的表情,那哪是什么深情的郎君,分明是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的确如此,崔涣之敛了情绪,认同地点头:“多谢世子提醒。崔阮知道的。” “你知道便好。”萧越凝重道:“江栩不简单,你把他交由我处理,最好不要再让他留在将军府了。” “多谢世子好意。”崔涣之却朝萧越清淡地笑笑:“只是,江先生是将军府的人,自然还是该留在府中。” 就目前而言,江栩十分可疑,必须放在自己眼下,崔涣之才能放心。 分明亲眼看到了江栩的面目,崔阮竟然还想把他留下。 萧越眸色微沉,朝崔涣之冷声嘲讽:“怎么?难不成江栩的花言巧语竟让你迷了心不成?明知他危险,你还敢把他放在身边。” 当然要放在身边,不然怎么抓住他的把柄。 但萧越也是好心,崔涣之眉目间便温和了许多:“多谢世子费心,我有分寸的。” 分寸!萧越压住心里莫名的酸涩,站起身朝崔涣之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你了。”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暗地里守着的侍卫离得稍远,他见自家主子气愤地离开,才匆忙跟上。 路过崔涣之身旁时,他忍不住提醒:“崔小姐,我家世子也是好心。那江栩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害得世子都受伤了。” “你家世子受伤了?”崔涣之讶异,萧越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侍卫自知说漏了嘴,便狠狠心索性一口气说完:“那姓江的有些邪乎,守在世子身边的侍卫碰了江栩的画后,竟理智全失,刺伤了世子!” “等等!你是说江栩那天在群主府画的画有问题?”崔涣之理着脑中的思路:“可是他也送了画给我,我不曾发现有何问题啊?” 侍卫想起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还状若疯魔的模样,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哑声道:“无论您信不信,总之事实就是这样。玄冰就是碰了那画,才神志不清的。” 崔涣之还想问些什么,侍卫却匆匆道:“我家世子受了伤,我须得在他身边。便先告辞了。” 他说完朝崔涣之抱抱拳,便去追萧越了。 崔涣之站在原地,正要细细思索时,仆人便混乱了起来。 “徐嬷嬷疯了——” “徐嬷嬷疯了——” 尖锐慌乱的声音打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仆人们慌乱四窜,脸上仍有惊慌的表情。 徐氏乃原身的奶嬷嬷,情分很不一般。听闻她出了事,崔涣之心里一紧,快速地往后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好了,因为要蹭玄学,只能延后时间发了。 明天室友约了窝做兼职,但窝会尽量码字更新哟。 (* ̄3 ̄)╭?(亲亲大家 第13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崔涣之往徐氏的方向跑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江栩拉住了。 “小姐,那边危险,您不要过去。”江栩担忧地地看着崔涣之。 崔涣之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江栩的手。 “放开!”他朝江栩冷斥一声,一向冷静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焦急。 江栩看出了崔涣之的坚定,只能既宠溺又无奈叹息道:“您既然要去,那我与您一起。” 江栩的手一放开,崔涣之就径直往前方走去。 他心里冷笑,这儿事说不准还是江栩弄出来的。如今,他可没功夫陪他演戏。 徐氏神智依然不清醒,她手上提着的菜刀在阳光闪着明晃晃的银光。她神态疯狂,一路见人便砍。 “滚开!妖孽!”徐氏大喊一声,握紧了刀,狠厉地往一旁的花枝劈去。 花落了一地,她突然盯紧了附近的小丫鬟,快速地朝她跑去。 “贱.人!你这回定不能再作妖!”她眼里血丝浓重,眼神凶狠地盯着小丫鬟,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然而,她面上像是见到了那个场景一般,竟浮现了个开怀的笑容。 那小丫鬟面上霎时苍白,她似乎被吓呆了一样,忘记了跑开,只是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旁边的仆人见徐氏来势汹汹也不敢过去拉那小丫鬟。 徐氏不过几步就到了小丫鬟身边,举起刀,眼看小丫鬟就要成为刀下亡魂际,却猛然被人拉了一把。 -- 第22页 小丫鬟睁开了眼,知道自己得救了之后,眼泪就滚了下来。 “嬷嬷!”崔涣之拉了一把小丫鬟后,就吸引了徐氏的视线。他快速地躲过徐氏的刀后,冷静地喊了一声。 徐氏眼里似有一丝清明闪过,不过转瞬,又恢复了疯狂。 崔涣之心里一紧,徐氏这模样,可不像是疯了,反而像是中了邪一般。但他的能力受小世界压制,根本使不出来制止她。 眼见徐氏越来越狂躁,崔涣之只能叫来了判官笔。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四周突然就传来了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原来是萧越带着人到了。 “没事吧。”萧越把崔涣之从江栩身边拉过来细细打量。 “没事。”崔涣之摇摇头,把目光投到了徐氏那边。 徐氏受到萧越的人阻挡后,变得更加疯狂。她力气大得惊人,一刀刀胡乱的挥舞着,刀影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萧越的护卫带了结实的麻绳,打了活结后,手脚伶俐地躲避过菜刀,轻轻巧巧地甩甩麻绳,把绳子套到了徐氏身上。 又有几人避开刀子,固定住徐氏的四肢,让拿麻绳的人,把她牢牢困住。 徐氏被绑住后,并不安分。她拼命挣扎,痴狂地看着四周,大喊:“妖孽,放开我!放开!” 江栩眼里有冷光迅速闪过,再看时他已经担忧地看着崔涣之道:“小姐,您别太难过了。” 崔涣之冷淡地点点头。 除了崔涣之外,在场人都没看到判官笔迅速地飞到徐氏额边,用笔尖轻点徐氏的眉心后,她就阖上了眼睛,软软地晕倒在地。 判官笔是邪物克星,就算它力量被压制。但它本身所带的驱邪安神效果,也并不会完全失去。 在崔涣之的吩咐下,丫鬟婆子们壮了壮胆,把徐氏挪到了她的房中。 “阿阮,你没事吧。”崔将军听下人说府里出事后,便急忙赶了回来。 “我自然无事,累父亲担心了。”崔涣之见崔将军依旧惊魂未定的模样,视线不由像向萧越看去,轻巧地转移了话题:“父亲,我能平安无事,还多亏世子。” 崔将军立即感激地萧越道:“今日多谢越儿了。若没有你,一旦阿阮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知百年后要如何与夫人交代了。” 他说着声音便微微颤抖了起来。昔日爱妻拼死生下阿阮,临走之际也让他好好照料。若今日出了什么岔子,他百年后当真是无法面对妻子了。 “将军多礼了。”萧越轻轻叹息:“这是我该做的。” “如今事已至此,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徐嬷嬷到底是如何了。究竟病了,还是中邪了。”萧越说着,目光凌厉便地看向江栩,仿若要把他看破一般。 江栩似乎没有察觉,仍担忧心疼地看着崔涣之。 萧越见状,嘴角不由弯起了讽刺的弧度。他警告地看了江栩一眼,才对崔将军道:“将军,如今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今日当真是多谢越儿了。我看这时辰约莫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不若你留下与我们一同用膳可好?” “那萧越却之不恭了。”萧越看了眼崔涣之,便应下了崔将军的挽留。 用完午饭,崔涣之不顾仆人的拒绝亲自去看了徐氏。 徐氏晕了过去,但就在昏迷中,她意识也并未完全丧失,身体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大家并未放心,依然给她绑着绳子。 她苍老的面颊发红,嘴里还喃喃念着些什么。 崔涣之把手放到徐氏额头上,发现温度烫得厉害。有大夫来查过,却未发现她有什么疾病。 崔涣之仔细翻看了她的眼皮,又探了她跳动得过于急促的脉搏。 “大人,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判官笔看崔涣之沉默不语,便心急的问。 “徐嬷嬷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崔涣之走到桌案边坐下。 “她并未接触过特别的人,也未出过府。”判官笔飘飘荡荡的到了崔涣之身边。 崔涣之:“这就奇怪了……” 判官笔好奇道:“哪里奇怪了?大人快说呀。” 崔涣之:“我看徐嬷嬷发着高热,脉搏凌乱,呼吸急促,大夫也说了,她没有发疯,也不是生病。加之她又对你的压制有反应,所以我猜测有人动了手脚。” “但是我这两天看着,她的确未曾出去过,也未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判官笔脑海里回想了一会儿:“如果说可疑的话,徐氏就只见过江栩了。” 徐氏作为崔阮的奶嬷嬷,自然对他身边的人格外关注。府中进了新人,所以她也只是进行日常的步骤,去看了眼江栩,告诫了他几句。 江栩也表现得十分温和稳重,现场也没发生什么口角。 “但是没证据的话,也不好空口说江栩是幕后之人。”崔涣之蹙蹙眉,虽然江栩很可疑,但在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就不能太武断。 他想起萧越,他应该能帮忙查一下江栩的背景。只是这趟浑水却不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大人,那我继续跟着江栩?”判官笔问。 “嗯,继续跟着。”崔涣之点点头:“对了,你先去看看萧越那个中了邪的侍卫,到底是怎么样了。” 随着落叶飘零,寒霜初降,时间已经到了初冬。 江栩没露出什么马脚,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了将军府。每日不是弹琴就是作画,亦或者是私下求见崔涣之。 -- 第23页 而徐氏和那个萧越的侍卫在吃了普通的安神药之后,居然也恢复了神智。 时间过了许久,也再没有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反倒是崔将军和萧越越来越忙了,据说是为了出征做准备。 冬日渐冷,这几年气候较好,水草长得丰茂,北方狄人的粮仓便渐渐丰厚了起来。 加之其首领十分励精图治,所以在国力强盛的同时,也让好战的狄人起了别的心思。 朝廷准备好粮草军饷和兵甲装备,圣上亲自鼓舞士气,犒赏三军后,就要开始北上。 崔将军临行前对着崔涣之嘱托了一遍又一遍:“阿阮,为父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你在家中,若有事可尽量去找端王和端王妃,他们定会照拂你一二的。那些下人,若是不听话的,你就只管发买了去,千万莫被他们欺了去……” “知道了,父亲。”崔涣之看着不厌其烦的崔将军,不禁心里发软:“父亲,孩儿虽作女子打扮,但毕竟是男子,哪能娇弱至此了。您放心的去,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崔将军感慨地摸摸胡子:“为父再回之时,你也差不多到了及冠的时候了。到那时,你便可脱下这身女装桎梏。”他表情向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时的情景。 那时,也不知这身体里的是不是他…… 崔涣之心里竟然莫名的失落了一瞬,不过片刻他就在心里哂笑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矫情。 本来他也不是原主,他只是个做任务的人罢了。 时间渐近,大军出征。 耳边百姓的说话声,讨论声,传入耳中。崔涣之站在城墙门口,往军队里看去。 为首的是萧越和崔将军。崔将军穿上了战袍,平日里温和的眉目也沾染了几分肃杀之气。 萧越感官十分敏锐,崔涣之才站到城墙边上,视线便牢牢锁住了他。 他一身银甲,包裹着挺拔劲瘦的身体,显得格外精神。 崔涣之扫了一眼他盔甲上的微颤的红缨,对上萧越狷狂的目光,竟难得的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平日里多是冷淡的模样,突然这般一笑,便显得姝丽无双。仿若一切景象都渐渐虚化,只他一人立于天地间一般。 萧越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崔涣之对萧越的表现感觉有些莫名奇妙。然而,不待他想去,大军就出发了。 萧越想着崔涣之的笑容,心里莫名有些甜意和慌张,红晕在他不知道时便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尖。 就在快要走远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还在看着。 萧越心情很是雀跃,周身肃杀之气也弱了许多,他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颇似饱食后的大型兽类,浑身散发着餍足的喜悦。 旁边的小将正与崔将军说着话,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差点惊得落下马来。 他揉揉眼,却见到端王世子依然板着一张阎罗脸,心里就突然放松了许多。 想来他昨夜太过兴奋,导致休息不足,所以看错了。世子爷这个杀神,怎么可能会如此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鸽了两天的蠢作者终于更新了(*/ω\*) 第14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前线的战事形势一片大好,攻势如同破竹。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捷报传至朝中,上至圣上百官,下至百姓平民没有不喜笑颜开的。 作为崔将军之女,崔阮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世家贵女受了自家长辈提点,皆以各种理由宴请崔涣之。 崔涣之本为男子,自然不爱和这些闺阁女儿一同游园赏花 ,所以便以身体不适推辞了一些。 然而,有些人的的邀约并不是想推,便能推退掉的。 低调的马车,正一路往清静观驶去。马车纵然低调,但细细一观,却能发现那马车是上好的酸枝木打的,马车上还刻有端王府的徽记。 马车内,端王妃心疼地瞧着崔涣之。 “阿阮这些年着实辛苦了。”她叹息一声。 “劳王妃担忧了,阿阮不苦的。”崔涣之清冷的面上浅浅一笑。他知道,端王妃说的是他男扮女装之事。 端王妃乃崔阮母亲的闺中好友,待崔阮也十分上心。 她越瞧崔阮的笑靥,便越发心疼。堂堂男儿,怎会没有雄心壮志?本可以把一腔热血报以社稷黎民,却又被一身女儿家的装扮桎梏,任凭谁也会郁郁不乐。 崔涣之瞧见端王妃明艳端庄的面上眉头微蹙,眼波盈盈,似是快心疼地滴下泪来。他忍住扶额的冲动,只能轻声劝慰。 “王妃莫要忧心。我并没有什么过于高远的志向,只想常伴在父亲身边罢了。” 端王妃以为崔涣之在安慰自己。不过,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乖乖巧巧,说话温雅有礼的人,突然想到自家冷冰冰,硬邦邦,连句好话都不会说的混世魔王。 越想越难过,她的泪水忍不住滑了下来。 为什么她会生了那样一个儿子,端王妃泪眼婆娑地看了眼崔涣之,心里满是对萧越的怨念。 崔涣之:“……” 他实在没办法劝了呀,怪不得世人常说女人是水做的。不过,也不知端王和端王妃这样温和的人是怎么养出了那样作天作地的世子爷的。 同一马车,同一时间,崔涣之与端王妃的想法竟高度吻合。 -- 第24页 马车缓缓地行着,直到了清静观,崔涣之心里才松了口气。 “让阿阮见笑了。”端王妃擦干眼泪,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见端王妃止了泪,崔涣之心里欢悦,面上却温和包容道:“世人有七情六欲,王妃情之所至,流些泪,也是人之常情。” 端王妃想到每次自己哭,都表现得如临大敌,烦躁无比的端王和端王世子当下就一脸感动地拉住了崔涣之的手。 为什么她没有这样贴心的女儿……不,应该说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翩翩有礼,温和熨帖的儿子啊。 崔涣之清冷的面容已经温和了许多,就连说话的温柔了许多。他真的怕,又把端王妃弄哭了。 清静观的观主玄虚道长就是断言崔涣之及冠之前有劫难的那位。玄虚道长多年来四处云游,知道他的样貌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测算崔涣之命数之时,差点被崔将军着怒骂。后来崔将军知道了他的身份,才负荆请罪,得到了破解之法。 清静观在都城北郊,道观历史十分久远了。观中道长仙风道骨,纪律严明,十分受人尊崇。 而玄虚道长,更是德高望重。 初春刚至,信众便增加了许多。崔涣之和端王妃一路往内院走去,便瞧见了来往的人。 嫩草在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头,看上去毛茸茸的,煞是惹人喜爱。 玄虚见了端王妃和崔涣之便起身笑道:“无量天尊。昨夜贫道卜卦,说是有贵人至。果然,王妃与公子来了。” “道长道术高深。”端王妃柔和一笑,拉着崔涣之坐到石凳下。 玄虚亲手倒茶,向端王妃和崔涣之笑道:“这茶是往贫道亲手所植的茶树上摘下的,粗茶而已,还望贵客不要嫌弃。” “不敢嫌弃,我与阿阮高兴还来不及呢。” 端王妃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得这玄虚也太过谦逊,在这京都这片地界上哪里有人敢嫌弃他的茶。 端王妃浅浅地抿了一口,这茶果真是好茶,茶汤清澈,茶香扑鼻。 玄虚细细的看着崔涣之,他敏感的感觉崔家公子的命数似乎有些不对,但是他又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缘由。 不过,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变化啊。 端王妃见玄虚面色渐渐变得慎重,她也放下茶杯,压住心里的担忧,默默地看着崔涣之的脸颊。 崔涣之知道自己进了原主的身子,确实会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但没想到,这玄虚果真有点真本事,能看出点端倪。 玄虚看了许久,才叹了口去。 “道长,可是阿阮的面相有问题?”玄虚看完,端王妃便急切问道。 “无事。”玄虚压住心里的疑虑,朝端王妃安慰地笑笑:“就算有事,也是好事。” “敢问道长,是什么好事。”端王妃闻言喜得直笑。 玄虚再端详了崔涣之的面相,才道:“我先前为公子测过,公子及冠前有一劫,须得扮作女子才可能渡过。如今,虽劫难仍在,但是卦象为吉卦。说明公子福泽深厚,定能早日顺利的渡过此劫。” “无量天尊。”端王妃喜极而泣,她兴奋地看着崔涣之:“阿阮,你听到了吗?你很快就能脱下这身女装,去报国安民了。” “我听到了。”崔涣之清冷的面上勾起了笑容,而他心里却有些怕端王妃说流就流的眼泪。 至于保国安民?这事儿还是让原主来吧。 端王妃今日尤为高兴,便为清静观捐了许多香火钱。在拜过殿中三清祖师并供奉的神像后,端王妃便去厢房休息。 崔涣之则带着丫鬟,在观中边走边赏初春的美景。 道观右侧有一河名放生河,此河沟通了京中水渠。河水清澈,其中有许多鱼儿游来游去。 这放生河中的鱼,多是虔诚信众放生的鱼苗。鱼儿长大之后,有些会顺着河道游走出城。 河里的鱼许人适量捕捞,贫困的农户若是能捕上几条鱼,便能卖几个钱解解生活的困窘,或是给家中许久吃不上肉的孩子解解馋。 这便是放生河的由来。 崔涣之正喂着河中鱼儿,却不妨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你这道长,道行不够,叫你们观主来见我!我要他亲自帮我测算!”安媛郡主似是有些生气,声音尖利了不少。 不过,观主玄虚是圣上也给几分面子的人。那安媛郡主也不知有多大的脸,张口就要玄虚为她测算。 果真,那为她测算的年轻道长冷了脸:“观主接见贵客,正是繁忙之际。若小姐不信贫道卦象,还望另请高明。” 那道长说着,便准备告辞。 安媛郡主这几日走到哪都能听到别人赞叹崔将军神勇,崔家女儿贤淑貌美 。她心情早就糟透了,如今竟连一名小小道人也敢甩脸色给她瞧。 “站住!”安媛气愤地叫住道长,匆匆走到他旁边,抬起下颌道:“不过一道人,竟无礼至此!我看这清静观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罢了!” 道长闻言,温和的面上气得发红:“施主慎言!清静观如何,百姓心里都知晓。我看施主最近还是谨言慎行,小心犯下孽障。” “臭道士!胡说八道!”安媛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似是为了安心,她抬起手掌,下意识便要往道长脸上扇去。 不料到了半路,却被人捏住了手腕。 -- 第25页 “群主不妨消消火气如何?”崔涣之捏着安媛郡主的手,语气清冷。 “放肆!你放开本郡主!”刚才这般丢脸的事,定被崔阮看到了。这般想着,安媛郡主的神色便越发难看。 “好啊,我放开。”看她挣扎得厉害,崔涣之便放了手。 挣扎得太用力,安媛郡主往后退了两步。 “道长没事吧?”崔涣之瞥了安媛郡主一眼,便朝年轻道人问。 道长轻轻摇摇头:“无事,多谢施主了。” 既然撕破脸皮,安媛群主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站好后,便一把拉住崔涣之的手腕,嘲笑道:“怎的?见端王世子不在,你就不装了?居然当着本郡主的面,就与这牛鼻子道士眉来眼去。” “施主不要随意污蔑人,小心犯了口业!”道长被气得脸上发白,他急促地喘着气,朝崔涣之歉疚道:“今日之事是贫道对不住施主了。” “无事。”崔涣之摇摇头,冷冷地看着安媛郡主。 安媛群主最见不得的就是崔阮这幅故作清高的模样。 “还相互护着呢!”安媛眼里闪着恶意:“崔阮,我也不做恶人。既然是你我之间的事,那我们便单独谈谈如何?” 崔涣之还没说话,那道长就道:“施主,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去厢房找您的长辈吧。” “我与她的事与你这臭道士有何关系?”安媛郡主不耐烦地说了句,便朝崔涣之挑衅道:“如何?崔将军战场上能杀敌万千,他的女儿,该不会是个胆小鬼吧?” “我同你去。”崔涣之朝一脸担忧道长轻轻摇摇头,便随安媛群主往前走。 道观中十分寂静,走了一会儿,安媛郡主便回头,高傲地看着崔涣之:“崔阮这两天是不是过得十分舒心?” “为何这般问?”崔涣之心里有些烦了这郡主,眼里便真的有了些冷意。 安媛郡主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不过瞬间她就朝崔涣之道:“崔将军冲锋陷阵,自然值得敬佩。不过,战场凶险,万一他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崔小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该怎么办呢?” 安媛郡主说着,便舒心地笑了起来,似乎已经见到了崔涣之日后的惨状。 “我父亲不会有事,崔阮以后如何也不劳郡主费心!”崔涣之压住心里的怒意,转身便走。 “等等!”安媛想起那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捂着嘴笑了片刻,才朝侧身的崔涣之道:“崔阮好胆量呀,那咱们就走着瞧。” 不知所谓,崔涣之皱皱眉,转身便走。 安媛郡主看着崔阮的背影,笑得嫉妒又欢悦。 这下,世子一定是她的了。 第15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端王妃和崔涣之祈完福后,就慢悠悠地回了城中。 崔涣之给端王妃行了礼,便往将军府中走去。刚到门口,端王妃的心腹嬷嬷又匆匆向他走来。 “嬷嬷,可是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崔涣之回身,朝马车那边看了一眼。 “娘娘还有几句话想说与姑娘。”王氏慈和一笑。 “嬷嬷请说。” 王氏也算看着原主长大的,所以话语间便多了几分亲昵:“娘娘说了,若是以后有什么事,便只管来府中找她,她也能和您合计合计。就算是无事,也多来王府玩耍。” 崔涣之浅浅一笑:“我知晓了,嬷嬷替我谢谢王妃。” “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了。”嬷嬷有些心疼地看着崔涣之:“我也算看着您长大的,知道您的品格沉静稳重。不愿累人替您担心,但您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若是您不嫌老奴学识低下,也能与老奴说道说道。” “我怎会嫌弃嬷嬷。”崔涣之动容:“阿阮要多谢王妃和您的关怀了。” “不用谢来谢去。”王氏朝崔涣之笑着福了福身:“既然话已带到,那老奴便告辞了。” “嬷嬷不要多礼。”崔涣之忙把王氏扶起:“王妃身份尊贵,回程路上须得小心仔细。” “老奴知晓。”王氏点点头,便回到了马车中。 崔涣之回了将军府,想到安媛郡主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由感觉古怪。 所以,他让判官笔跟着安媛郡主。而江栩,则由崔将军留下的亲卫盯着。 如此过了一两日,前线战事便告了捷。将士大胜狄人后,圣上便亲自下旨犒赏三军。赏赐过后,便班师回朝。 赶走了侵害自己同胞的狄人,百姓自然大喜,纷纷翘首以盼,等待大军回转。圣上和百官提了许久的心也放了下来。 崔涣之早已命人好好把将军府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亲自制定了崔将军爱吃的菜品。可以说,只等崔将军凯旋回来,便可洗去风尘,把酒言欢。 然而,噩耗总是来的不是时候。 大军行至遥山,因遥山山势陡峭,夜间瘴气弥漫,萧越与崔将军商量后,便令众将士在山脚安营扎寨,补充体力,打算打听打听有没有能绕过遥山的路。 谁料当天夜里,守夜的士兵便见崔将军眼冒红光,似厉鬼俯身一般,摇摇晃晃往遥山而去。 那士兵是个忠心的,见了这样的场面就大着胆子唤了崔将军几声。不曾想,崔将军听了反倒像发狂的野兽,直往遥山奔去。 第二日,萧越便带了人去寻了。结果,并未发现崔将军的踪迹。 -- 第26页 这消息根本瞒不住,萧越只好禀告了圣上。 消息到京时,百姓激动欢悦之情突然就停滞了。崔将军自及冠后,便一直在疆场冲锋陷阵,保护了多少百姓早已经数不清了。 可以说,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崔将军的一句不是。 如今他失去踪迹,原本的欢声笑语也少了许多。遥山凶险,那样神智不清的人进去,结局可想而知。 有百姓开始为崔将军垂泪,也有人为崔家嫡女崔阮惋惜。 崔涣之接到消息时,周围仆从纷纷跪地,哭声一片。而他却忽然想起安媛郡主的话,心里猛然一跳,这事儿果真来了。 徐氏早哭成了个泪人,跌跌撞撞跑到了崔涣之身边就搂住他大哭:“我可怜的姑娘,这可怎么办啊?将军还年轻,眼见仗也打胜了,怎的突然出了这事……” 徐氏一直很稳重,经历了前面的中邪事件,她清醒后心里虽然慌张,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崔涣之叹了口气,把徐氏身子扶正:“嬷嬷莫哭,我去把父亲寻回来。” “什么?”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眼泪都忘了流,不敢置信地看着崔涣之。 “我说,我去把父亲寻回来。”崔涣之面色清冷沉静,没有丝毫慌乱。 这模样是非去不可了。 徐氏心里一慌,只牢牢地抓住了崔涣之的袖子,声音嘶哑:“我的姑娘,你哪里能去那样凶险的地方!将军已经不知所踪,若你再出了事,嬷嬷一人可如何是好?” “嬷嬷放心,我定不会有事的。”崔涣之轻轻拍拍徐氏的手,便对一旁的仆从道:“愣着作甚,还不去帮我收拾行礼。” 姑娘如此娇弱的人,如何能去得了那险山恶水。这人有孝心自然好,可是白白去送死,那样也太不值当了。 丫鬟婆子们在心里默念,只能看看徐氏能不能阻了姑娘了。 徐氏苦口婆心,劝了小半个时辰反而被崔涣之说服了。 她心里又急又无奈,只好道:“若姑娘要去,便带着老奴去。老奴知晓姑娘习性,说不得还能替你分分忧。” 崔涣之连忙阻止:“嬷嬷听我说,您只能留在府中。” 他迎着徐氏不赞同的目光接着道:“如今父亲不见了,府中定会有些没眼色的小人作乱,您若在府中,我才能放心。” 徐氏也觉得此话在理,她不舍的拉着崔涣之:“姑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路途凶险,多带一些人,如有事,则快些寄信回来。” “您放心吧。我身边有父亲给我护卫,出不了事的。” 端王听闻了此事,也无法阻止崔涣之。于是,便从王府中挑了几人给他。 崔涣之收好东西,第二日便与一行护卫往遥山而去。 崔涣之因从前的卦象,并未换了女装。只是脸上涂了特制的药泥,同护卫们一样换上麻衣,低调地出了城。 刚出京城,判官笔便立即在崔涣之身边现形。 “大人,不好了!那个江栩也离开将军府了!”判官笔在崔涣之走后,便重新盯着江栩去了。 岂料在这样的局面下,江栩竟突然出了城。 “那江栩鬼鬼祟祟的,竟然还找了个替身在将军府替他掩藏踪迹。若不是我时时刻刻看着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我就说嘛,那个江栩我第一眼见着他,就觉得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白脸……” 替身?这事真是越来越玄乎了,崔涣之打断判官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重点,不要扯远了。” “噢,对。”扯远了的判官笔立即道:“我见到有个男子进了江栩的房间,后来江栩替他易了容,便自己出了将军府。” 判官笔觑了眼崔涣之的神色,才结巴道:“对了,他的方向似乎和咱们的一致,只是路程落后咱们许多罢了。” 崔涣之面色瞬间冷厉了许多。 他滞留在这世界几年了,扪心自问,崔将军对他是真的很不错。虽然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但这两年的关怀总是实实在在的落到了他的身上。于情于理,这人的命他是保定了。 如今可以确定,那江栩果真和崔将军失踪之事脱不了干系。 崔涣之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没个正形。如今陡然冷了面色,倒是唬了判官笔一跳。 虽然有点害怕,但它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大人,你说那崔将军会不会已经没了?” 崔涣之摇摇头,肯定道:“不会的。” “为什么?”判官笔不解。 “你觉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一点?”崔涣之挥了挥马鞭,漫不经心地朝判官笔道。 “巧?”判官笔迷迷糊糊的问:“大人是看出了什么吗?” 崔涣之并未答话,反而专注赶路。 之前萧越的近卫,崔府的徐嬷嬷,加上如今的崔将军已经是第三起了事件了。如今看来,背后的那人不仅手段诡异,还故意漏出了线索,诱人去探查。 那夜见到崔将军的士兵,不过只是被那人故意留了一命,作为传话的人罢了。 否则,以他的手段,又怎会留下隐患。既是诱人前去,那崔将军应该还没有危险。 判官笔应崔涣之的要求,依旧去看着江栩,随时向崔涣之汇报他的进程。 由于一路风尘仆仆,不断赶路,缰绳把崔涣之的手掌都磨出了水泡。他头发乱糟糟的,黑漆漆的面颊上只有一贯清冷沉静的眸子,让萧越认了出来。 -- 第27页 “你来干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谁让你来的!”崔涣之下了马,便被萧越拉进账里冷声责问。 “敢问世子,可我父亲的消息了?”崔涣之答非所问。 萧越看着他疲惫的神色,眼神柔和了一瞬,却仍凶悍道:“现在是傍晚了,你就算知道也无甚大用。你还是沐浴用膳,休息一晚,本世子再告诉你。” 这人连说关心的话也说的像是要打架一般。不过,夜里起来雾,的确不好找人。若贸然进去,定是得不偿失。 所以崔涣之听了萧越的话,去沐浴洗漱。 夜里静静的,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崔涣之颇为疲倦,不一会儿就沉入了睡梦中。 萧越却难以睡着。 他少时便随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所以再大的事也不觉得有一丝恐惧。然而,听到崔阮要来,那种害怕,担心的感觉便立马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害怕她伤心,怕她路上危险。直到见了她,才微微放了心。 夜越深,某个念头便在萧越脑里叫嚣的厉害。他猛然从床上起身,极为轻巧地走进了崔涣之的帐篷。 帐子里很黑,但萧越却的视线却牢牢锁住了崔涣之的脸庞。 平日里那双过份冷静眼眸已经阖上了,他白皙无暇的面上似乎有浅浅的红晕。 萧越的视线从崔涣之的发丝,额头,一路划到他柔嫩浅红的嘴唇,然后视线定定不动。 半晌,他才压住自己脑海里各种遐想。虔诚地半跪在地,往崔涣之额上浅浅的眷恋的印上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_∩ 第16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初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的。 崔涣之穿好衣裳,刚走出帐篷,便见萧越已经把要进遥山的人集结好了。 然而,正准备出发至极,萧越却看到了崔涣之。 “你怎么起了?现在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儿 。”萧越面容镇定,心里却一阵心虚。 不过,他自认为自己做得不错。崔阮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遥山如此危险的地方。 “世子当真是为我着想。”崔涣之却朝萧越凉凉一笑。 看这情形,萧越是想瞒着他,自己进山的。 萧越心里更心虚了,然而他却高傲地抬起下颌,朝崔涣之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你都该呆在这里。至于崔将军,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的。” 崔涣之不置可否,只默默地走到萧越身边,抬眸坚定地看着他。 萧越微微愣怔,视线却忍不住停在了崔涣之浅粉的唇瓣上。脑海想,如果昨夜亲的是这个地方,滋味会怎样? 两人僵持片刻,萧越才有些慌乱的避开崔涣之的视线,不耐烦的皱皱眉,色厉内荏道:“你要跟着,便跟着吧。” 他说完便转身带着一行人走了。 山路崎岖,崔涣之跟在萧越身后,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微红的耳垂,心里微微有些疑惑。 山路难行,杂草灌木密密麻麻,锋利的草叶有的高至头顶,一路行来,鼻腔里全是草腥味。 萧越走惯了这样崎岖的路,便不觉得困难。如今他身后跟了崔涣之,他走一截,便回头看一眼。见到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才放心赶路。 一行人边走,边唤人。只希望崔将军听到呼唤后,能应一声。 渐渐到了午时,天也热了起来。萧越一行人在一块稍平的地上稍事休息。 崔涣之吃着萧越打的野味,正要和萧越说话,却被其打断。 “有动静!”萧越低低的说了一声,戒备的看着前方。 随行的护卫也纷纷站了起来,微微屏住了呼吸。 草丛里传出了似乎是身体迅速地摩挲过植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渐大,逐渐充斥在了四面八方,却独独没有听到人的脚步声。 护卫们脸色微变,暗道不是人的话只能是兽禽了。 声音越来越近,崔涣之逐渐听到了“嘶嘶”声。 “别怕。”萧越把崔涣之拉到身后,拔出了佩剑。 声音来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那蹿过来的原来是各种各样的蛇类。 五彩斑斓的蛇,密密麻麻地在萧越他们面前停下,睁着一双双冷酷嗜血的蛇瞳盯着他们一行人。 似乎是被人控制一般,它们只朝面前的人微仰起身子,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萧越做了个手势,护卫们便执剑朝毒蛇冲去。蛇的反应极快,数量又极多,铺天盖地的便朝人蹿去。 虽然这护卫是精心挑选的,但此刻有人躲避不及,便被蛇咬了一口。他动作逐渐迟钝,似乎中毒了。 “阿阮!” 崔涣之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在萧越反应不及时便冲了出去。 萧越心脏鼓噪得厉害,仿佛要蹦出身子似的。他握紧了剑,想往崔阮那边去时,却发现崔阮居然迎刃有余地解决着毒蛇。 萧越松了口气,专注地对付起眼前的毒蛇。 蛇渐渐越杀越少,不过片刻,它们便似战败了一样逃走。但诡异的是它们居然都朝来时的方向渐渐滑走,像是在带路一般…… 萧越与崔涣之对视一眼,就带着一部分未受伤的侍卫迅速跟上。 既然是幕后之人的引诱,想要知道真相,那就算是鸿门宴也得硬着头皮闯一闯。 -- 第28页 那些蛇并未攻击身后的人,只朝一个方向游走。渐渐的进了深山,瘴气便开始弥漫开来,蛇也渐渐不见了,周围十分寂静。 萧越走到崔涣之身侧,拉住了他的手,故作镇定道:“你莫多想,这山里瘴气过深。你这样笨手笨脚的,我是怕你丢了,所以才拉着你的。” 他才不是为了占崔阮便宜什么的。 崔涣之现在的身份是女子,所以他忽略了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的怪异感,只大方道:“多谢世子,我知道的。” 萧越心里哼了一声,拉着崔涣之的手却紧了紧。 瘴气弥漫,蛇不见了之后,萧越便带着人向前走着。穿过层层密林,竟有一屋从林中显露。 屋前有一人身披铠甲,身形如挺拔的青松一样屹立着。他盔甲上红缨染血,风吹过,便可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是崔将军!”一个护卫眼尖,看清了人后,便回头朝萧越兴奋地喊了一声。 崔将军似乎听到了一般,猛然抬头,睁着一双染血的眸子,杀气腾腾地朝萧越他们看过来。 崔涣之心惊,忙喊道:“父亲!” 崔将军神情微滞,转瞬间又变得阴沉狰狞,他脚步不停地往崔涣之这边走来。 萧越抿了抿唇,默默把剑对准了崔将军。 崔将军走到他们的不远处,屋里便传来了沙哑粗噶的笑声,伴着“嗬嗬”的喘息,在过份寂静的林子里显得诡异无比。 “谁?快些出来,只敢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萧越朝屋中冷声喊道。 “嗬嗬……”屋里的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粗哑的喘息,伴着沉重的步子,吱哑一声推开了木门。 本以为是个花甲老人,不曾想来人竟是个着装优雅的妇人。 她步子有几分迟缓,几乎是慢慢挪到了崔将军面前。 “你是何人?”崔涣之冷声道:“还不放开我父亲!” 那妇人置若罔闻,只抬起过于苍白削瘦的手,轻轻抚摸崔将军的脸。她动作轻柔,似与情人亲昵,然而她脸上确实是十足的恨意。 她看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对崔涣之道:“阿阮可是没见过我?” “你到底是谁?”崔涣之不明所以。 “我是谁?”那妇人神情恍惚了一瞬,才朝崔涣之道:“我名唤蔓雅,当初也在将军府呆过几年。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我与你母亲阮氏也算是情同姐妹呢。” 说到阮氏,蔓雅嘴角已带上了冷意: “不过往事不可追,到如今,还不是我赢了。” 她说着便高傲地抬起头,兴奋又迫不及待地朝崔将军道:“现在,你终于在我手掌心中。我倒要看看,等你亲手杀了你最在乎的人之后会有何反应!” 崔涣之和萧越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看见蔓雅凑近崔将军耳边,那眼神足够冷酷,而她沙哑的声音却如情人般深情呢喃:“去,把那个人给我杀了!” 她说完,便用苍白削瘦的手指指了崔涣之的方向。 崔将军黯淡的双目一瞬间变得极为凌厉嗜血,他身形如鬼魅一般,十分迅速地冲着崔涣之奔去。 那手指似利刃一般,正要碰上崔涣之,便就被萧越挡住了。萧越提剑,和崔将军打斗到了一起。 其余站着的护卫纷纷朝蔓雅攻去。 “呵呵。”蔓雅轻笑一声,竟站在原地不动。 “铮——”古琴古朴的声音带了几分凌厉,在这荒山野岭里,似风卷残云般扫荡而来。 侍卫身形一滞,随即像吊了线的木偶一样迟缓的转身,把剑对准了崔涣之。 江栩抱着琴缓缓地从林中走出。 他仍旧是一身白衣,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浅笑。待走到侍卫身边,他便朝崔涣之温柔惊喜地笑笑:“好巧啊,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惊喜个鬼啊。 崔涣之冷冷一笑,朝江栩道:“先生真是好兴致,弹琴弹到这里来了。” 江栩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蔓雅不耐烦地打断:“阿栩,莫和他们废话,直接动手便是!” 江栩敛了面上的笑意,微垂下意味不明的眼眸,恭敬地朝蔓雅道:“是啊栩多言了,母亲勿怪。” 这两人是母子? 崔涣之来不及想,便见护卫齐齐地攻了过来。他握紧了匕首,快速躲过利剑,顺便用力踢了护卫一脚。 人数过多,崔涣之根本应付不过来。他左右闪躲,不一会儿手上就被划了道口子。 血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裳。但那些护卫闻到了血迹,似乎越发的疯狂躁动。 萧越见到崔涣之这边的情况,便不顾自己的危险,迅速赶到他身边,一边对付跟了过来的崔将军,一边帮忙崔涣之挡住些护卫的攻击。 崔涣之见形势危急,只能令判官笔现出本体来。 手握上笔的一瞬,崔涣之身上便无端多了分威压。 小世界压制力量,但是判官本身灵魂的威压,判官笔本身克邪的能力并不会因此就完全丧失。 崔涣之提笔迅速挡在萧越身前,在他讶异的目光里,飞快把笔尖虚虚点在护卫眉心。 那护卫攻击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连眼神逐渐清明。崔涣之心里大喜,又朝着他旁边的侍卫同样动作。 侍卫一个个清醒,崔涣之才有机会看向和萧越缠斗得正凶的崔将军。 -- 第29页 “这怎么可能!”蔓雅见侍卫纷纷向他们提剑而来,便神色狰狞地朝崔涣之问道:“你是什么人?崔阮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懂这些?” 崔涣之却不理她,只专心的和萧越合作,尝试把判官笔笔尖点到崔将军眉心,以压退邪祟污物。 判官笔点上崔将军眉心时,崔涣之发现似乎有东西在他的脸上游走。 崔将军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然后就拼命挣扎。 蔓雅打斗中嘴里就喃喃念起了古怪的话语,而江栩却时不时地拨两下琴弦。 他弹的琴音不经意间就让护卫的动作迟钝了一瞬,接着蔓雅就配合的把刀捅进护卫身子里。 崔将军挣扎许久,崔涣之便见到有比发丝还细的虫子从他鼻腔中钻了出来。 判官笔见了这东西,就忍着恶心,脱离了崔涣之的手,把自己的笔尖点到瑟瑟发抖的虫子上。 “不!”蔓雅见到这一幕,睚眦欲裂。她只感觉自己多年精心的布局,正在一步步瓦解。 那发丝般极细的虫子被笔尖碰到之后,便如青烟一般灰飞烟灭。 见任务完成后,判官笔也消匿于空中。 崔涣之扶着略虚弱的崔将军,刚把视线投至蔓雅身上,就见她吐了几口血。 然后,她身旁的江栩勾起了一抹风光霁月的笑意,在一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地捅向了毫无防备的蔓雅。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评论了,好开心~\(≧▽≦)/~ 第17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江栩利落地把捅进蔓雅的刀子一瞬间抽了出来,面容依旧温柔地笑看着蔓雅的血从身体中涌出。 他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像完成一副丹青后,悠闲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蔓雅捂住伤口,嘴里有血流了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栩,断断续续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您不清楚吗?”江栩用洁白的帕子把匕首擦拭干净,第一次面无表情的看着蔓雅:“你忘了,十多年前的白家是怎么被你灭门的?” “原来你还知道!”蔓雅眸中情绪万千,有震惊,也有恍然大悟,“既然如此,我……也算……死了个明白。” 她说完身子便软到在地,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竟拼尽全力看向了崔将军的方向,然后才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世子!”有个护卫惊恐地看着蔓雅的尸身,下意识地唤了萧越一声。 崔涣之朝蔓雅看去,只见她的身子里迅速地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长着黑甲的虫子爬出后,并未离开,而是爬满了尸身。 蔓雅的身子上净是黑压压的一片的一片虫子,那些数不清的虫子还发出了极为细小的吞噬声音。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具身体上的血肉便被啃食得一干二净。虫子吃完后,开始往四周逃窜。 转眼间,野地上就只剩下了蔓雅白惨惨的骨架。 在场目睹了这个过程的,有的受不住了,弯腰作呕。崔涣之依旧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莫怕。”萧越声音放柔了一些,又动作自然地把崔涣之的手紧紧牵住。 崔阮是个女儿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吓得连脸都木了。他与崔阮打小定下婚约,在这样的场面下,牵个手也算是合乎礼数的。 木着脸的崔涣之其实看过了地府各种惩罚,所以并未觉得有何恐惧。所以他对上萧越肉麻兮兮(爱怜)的眼神时,下意识抽了抽自己的手。 结果,居然没抽出来…… “妖妇!”这时,崔将军对着蔓雅的骨架冷斥了一声。 崔涣之把视线移到现场,便没有管耳根发红,眼神兴奋的萧越。 “将军所言极是!”江栩抱着琴,浅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只是,她对将军也算情深义重。将军这般,当真是心狠啊。” “心狠?”崔将军咬牙切齿:“我恨不能再心狠些,这样,当年这毒妇才害不了我夫人。” 崔将军说着眼眶便红了,往事一幕幕回放,他心里的悔恨几乎逼得他想去殉了自己的夫人。 然而,他又不得不管着崔阮这孩子。 “说这些有何用?”江栩冷笑一声,他一贯春水般柔和眼眸里变得冷漠无比:“我可不想听那些古早的旧事,现在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说完,江栩就狠狠地勾了下琴弦。 琴音似乎夹杂着风刃,卷袭着落叶,奔向了崔将军。 多年的警惕让萧越一瞬间回神,他单手举剑,竟不费力气地挡住了江栩的琴音。而他另一只手,却仍然紧紧的,偏执的抓着崔涣之的手。 “你该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萧越冷晲了江栩一眼,满身都是杀气。 崔涣之轻轻挣扎了一下手腕,却突然感觉到萧越的手指极为轻柔地摩挲了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这是干嘛?蓄意挑.逗吗?崔涣之看了眼萧越紧绷的面庞,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 啧,这人越来越肉麻兮兮了,崔涣之腹诽。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无其他人知道,崔将军看着神色决绝的江栩,终究忍不住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江栩随手拨了古怪的调子,地上便渐渐爬满了各种毒虫。 “你才貌皆备,不好好走上正道。竟学了那毒妇的邪门外道!”崔将军扫了一眼地上的虫子,继续劝江栩:“你也明知你不是世子的对手,又何必求战。” -- 第30页 “将军以为我想这蛊术吗?” 江栩嗤笑一声,他脚旁的虫子受他心绪感染,开始躁动,眼见便要向崔将军爬来。 “先生!”崔涣之突然朝江栩道:“我知今日之事可能避免不了。但我仍想问先生,为何要如此针对家父?” “你我还算有缘。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江栩朝崔涣之看了一眼,神色竟可以说得上温和。 萧越立即警惕攥紧了崔涣之的手,朝江栩冷声道:“我劝你莫耍小心思。” 再是雄才大略,这世子在情之一字上也不过是只呆头鹅罢了。 江栩嗤笑一声,只朝崔涣之道:“当年,你父亲将南疆女蔓雅逐出将军府。她是心怀仇恨,一心想要报复,但她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于是计上心头,她便以蛊术杀了我父亲母亲,把尚在襁褓中的我掳走。待我年岁长了一些,她便教我蛊术,谎称自己是我母亲,说崔将军抛妻弃子,要利用我去将军府报仇。” “胡说!分明是我该找她报仇,如此颠倒黑白,当真是无耻!”崔将军简直不敢置信地打断江栩:“当初她被夫人所救,夫人待她情同姐妹。不料她却包藏祸心,在我夫人背后,经常……” 崔将军顿了顿,有些难堪道道:“她.勾.引我,被我拒绝后,竟在府中长廊里推了我夫人一把。那时,我夫人怀了阿阮,已经八月了。可怜我夫人早产,竟就这么去了!” “我与那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岂料我正提剑找她时,她却没了踪迹。” 揭开往日的伤疤,崔将军表情不变,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原来,原主的母亲去世是人为造成的。 江栩对此事不置可否,他本来带着恨意的眼眸却突然变得平静:“可惜她不知道,我那是虽在襁褓,却是生下便能记事。那时,我虽不明了她在做什么,但我却记得她不是我的母亲。” 崔涣之心里震惊又复杂。 生而知之的人,一出生便有极高的天份,生来便能记事,这是上天的恩赐。但也说明,江栩尚在襁褓就记得是蔓雅杀了自己的父母。 年岁渐长,他明白了生死含义。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认贼做母,苦练蛊毒。生而知之者,虽聪慧敏觉,但心思却极为细腻。 只怕江栩每和蔓雅说一句话,表面上尊敬,但心里定是在压抑着杀意的。 从出生时便记事,这样的天赋,于江栩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崔将军听完愣怔了片刻,看着表情淡漠的江栩,半晌才道:“那你如今,还打算杀我吗?” 无论是什么原因,江栩的灭门之灾,起因到底是和他家有关。如若那时,他警惕一些,那自己夫人可能就不会死,白家也不会灭门。 可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年了,崔将军也累了,他有些想自己的夫人了。 所以,他面容温和的看着江栩,道:“我知你心结难解,你白家之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若要动手,便冲我一人便好,我是绝不反抗的。但阿阮那是时才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你杀她,便也如那妖女一样,落了下乘。” “崔小姐……”江栩并未理会崔将军,只喃喃了一句,便朝崔涣之走来。 萧越目光微沉,他提剑迎上,只觉得江栩着实不安好心。 “先生有话要与我说起?”崔涣却之按下萧越的手,绕到了他身前。 江栩目光澄澈中夹杂着疲惫,竟像历尽沧桑,像看破了红尘一般。唯有看着崔涣之,他眼里才微有些暖色。 “小姐,您能再听我谈一琴曲吗?”江栩声线温柔,眼神祈盼。 “好。”崔涣之挣开萧越的手,率先席地而坐。 江栩看着如此爽快的崔涣之,终究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坐到崔涣之对面,看了崔涣之片刻,才低头抚琴。 《高山》《流水》两首曲子,本是极为熟悉的调子,但江栩却觉得,这是他弹过的最认真的一次琴。 昔日以琴为武器,控制人心。今日,借琴为口,诉说心绪。崔府的日子里,是江栩人生中觉得最为轻松满足的时光。 琴音消融了杀气,似春雪消融般暗藏欣悦,竟与这遥山山水呼应了起来。 一曲罢,江栩才笑问崔涣之:“小姐觉得我弹得如何?” 崔涣之心有所感,只道:“先生品格甚高,到如今我仍是觉得您是高洁名士。” 江栩闻言,爽朗一笑。 他面上是极为洒脱的神色,笑了一会儿,他才朝崔涣之郑重道:“小姐,我可以唤您的闺名吗?” “你我真诚相交,自然可以。”崔涣之道。 江栩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道:“阿阮。” “嗯。”崔涣之含笑点头。 “阿阮。”听到崔涣之的回应,江栩睫羽轻颤,声音暗含了惊喜。 “阿阮,阿阮,你还要叫几声!”崔涣之还没回答,萧越便急急出声。 江栩看着似乎浑身都长了刺的萧越,觉得自己闻到了空气里浓烈的醋味。他挑衅地看了萧越一眼,又故意朝崔涣之道:“我生而知之,一直记得许多事,许多人。不知阿阮以后,可会记得我。” “记得。”崔涣之与江栩相视一笑。 萧越蹙蹙眉,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只觉得自己心里气愤又委屈。 -- 第31页 “既然如此,那阿阮带着崔将军出遥山吧。”江栩浅浅一笑,语气却很坚定:“我要走了,你也莫阻我。” 崔涣之站了一会儿,看着这样的江栩,突然觉得有些心疼,明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问道:“先生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一起了,我累了。”江栩说完,便转身就走,把崔涣之一行人抛在了身后。 萧越悄悄拉起崔涣之的手,眉眼竟有了几分感慨: “阿阮要去把他追回来吗?” “不了,我们走吧。”崔涣之摇摇头,心里叹息了一声。 追回来了又如何? 难道要让江栩守着他那些记忆,痛苦一辈子吗? 他记性太好,根本忘不了他父母被蔓雅杀害的情景,忘不了他在蔓雅虚伪的面孔下,演着戏,渡过的黑暗又压抑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告,明天,崔判就要掉马了呦(喜闻乐见 第18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江栩面色平静的抱着琴,绕过蔓雅藏匿踪迹的木屋,洒脱地往前走去。 走了许久,他才看到了忘尘崖。 忘尘崖之名,原是遥山山下居民所起。 当时,遥山还未曾遍布瘴气,山下居民来采药打猎,见这悬崖深不可探,崖下云雾缭绕。 人落入其中,便一落忘尘,一落尸骨无存。 所以此崖之名便唤作了忘尘。 江栩站在崖山,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他至今仍清晰的记得,他尚在襁褓时,母亲温柔地抱着他轻轻地哼唱歌谣,而父亲,却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书册。 时不时的,他会悄悄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又低下头,满足的浅笑。 江栩记得那时的阳光很暖,母亲身上的暖香也很好闻。 同样的,他也记得,母亲身上的血迹,父亲悲痛欲绝的眼神。以及,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忽然就爬出来了的虫子。 记忆过于沉重,每次回想,都像裹藏了毒药的饴糖。 幼时多甜蜜,往后就有多苦涩。 江栩目光沉静地看着崖底,突兀地粲然一笑,轻轻呢喃:“我记得父亲说,希望我将来是个品行高洁,才德具备之人。母亲则只希望我平平安安,长乐无忧。” 江栩顿了顿,语气有些遗憾,有些抱歉:“可惜,孩儿都做不到了……” “如今,孩儿累了,只盼着能陪在你们身边。还望父亲母亲不要嫌弃了孩儿……” 江栩说完,便抱着琴,纵身跳进了忘尘崖。 巨大的压力,让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似乎听到了母亲父亲的欢笑声,和崔阮听琴后,满足的叹息。 她说,先生,你弹得真好。 “阿阮……” 最后的时刻,江栩似乎唤了一声崔阮这个名字。只是,终究被湮灭在了崖底的猎猎风声中。 “大人,江栩跳崖了。”判官笔跌跌撞撞,抽抽噎噎地飞进了马车,话音刚落,细小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我知道了。” 崔涣之心里惆怅又酸涩,古人常说慧极必伤,江栩就是这般了。他看得比任何人通透,却也比其他人更难走出来。 判官笔看了看崔涣之脸上的神色,就大哭了起来:“大人好冷漠,好无情,好残忍。大人是个狠人……” 它边哭边斥责崔涣之,哭得狠了,就开始打嗝。 它可是听见了,江栩落崖时,最后还叫了大人的名字。然而,大人现在却无动于衷。 崔涣之敛去眼中的伤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哭哭啼啼的判官笔握在手中,默默不语。 马车里静静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在场的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江栩今日的情状,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却无一人去阻止。只因为,江栩死志坚定。 到了将军府,崔将军在府里人欢呼,低泣声中踏进了大门。 徐氏抹抹眼泪,吩咐仆从们忙这忙那。仆从们忙得脚下生风,但脸上却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毕竟,主家的顶梁柱回来了,就证明将军府依然稳定,而他们也保住了落脚生存的地方。 萧越进宫拜了圣上,便领着许多圣上赏赐的珍宝,径直回了端王府。 “阿越。”端王妃一见萧越,眼泪便不断从眼眶中滑落:“你看看,你都瘦了。” 萧越一见自家母妃哭,便下意识的头皮发麻。他只能结结巴巴地安慰:“母妃莫哭,我没瘦,反而胖了。” “又骗你母妃!”端王妃打量着萧越,泪水掉得更多:“疆场艰辛,你肯定吃不好,睡不好,需要补补。我叫嬷嬷替你炖了补汤,待你用完晚膳,便可以喝了。” 萧越想起那些味道古怪的补汤,知道自己推脱不了,就忙把看戏的端王脱下了水:“母妃,你瞧我父王年纪大了。他是不是也该和我一起补补?” 端王妃回头,梨花带雨地朝端王道:“阿越有心了。想必王爷也很开心,是不是?” 端王冷厉地朝一脸挑衅的萧越看了一眼,才对端王妃讪笑:“是,本王开心极了。” 平日里萧越在这个时候,就该告退了。然而今日,他顶着端王的眼神,端王妃的眼泪,居然还站在了原地。 “阿越还有事吗?”端王妃擦了眼泪,好奇地看着神色有些焦躁的萧越。 -- 第32页 “母亲,我是想问……”萧越犹豫片刻,才接着道:“母亲,我想问我与阿阮何时成婚?” “你说什么?”端王妃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说,我已经及冠,阿阮也及笄了,是该把我们的婚约提上议程了吧?”开都开口了,萧越也就把自己那点害羞全扔了,直接了当的问自己的母妃。 端王妃一听,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一会儿泪水便把帕子氤湿了。这会儿,她只默默的哭泣,不像以往那样说话,倒让萧越无所适从了。 “父王,母妃这是怎么了?”萧越有些无措的看着端王。 端王心里叹息,当初以为儿子没开窍,以为他对阿阮没有那种感情,所以为了阿阮的名声和面子就未告知他,其实阿阮不是女子。 如今又说要娶阿阮。那神色一看就是认真的,可是如今这般,该如何是好? 萧越见自己父王和母妃都奇奇怪怪的,心里有些不妙:“父王,母妃,你们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越……”端王妃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才尴尬道:“你……你不是把阿阮当妹妹的吗?怎么突然就想娶她了?” 萧越: “……” 他什么时候把崔阮当妹妹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咳。”或许是萧越的表情太过讶异,端王清咳了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咱们去书房谈吧。” “王爷?”端王妃对着端王欲言又止。 “昔日是我们夫妻想岔了。”端王安抚性地拍了拍端王妃的手:“阿越大了,他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打小就和阿阮玩得好,咱们的儿子你知道,他定不会往外说的。” “那好吧。”端王妃忐忑地看着自家王爷和儿子进了书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端王妃越发的坐立不安。过了一会儿,她就见萧越神情恍惚,一言不发地踏出了门。 她心里一慌,连忙拉住端王:“王爷,阿越没事吧?” “应该没事,这件事他总要接受的。” 端王看着萧越的背影,暗想自己儿子从小到大,虽说脾气遭了一些,但在大事上却十分有决断。想必,这次他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 然而,不会让端王失望的萧越当晚就翻了将军府的院子,避开了将军府的层层守卫,摸到了崔涣之的房中。 彼时,崔涣之正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见萧越利落地撬开窗子,翻了进来。 这人莫不是偷香窃玉来了?崔涣之想罢,便闭上眼睛,偷偷装睡,想要看看这世子爷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出乎崔涣之意料的是,萧越轻手轻脚的坐到他床边后,就不动了。 崔涣之虽然闭着眼睛,但就是能感觉得到,萧越强烈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游移,然后停在了腿间不可描述的部位。 崔涣之太阳穴跳得厉害,他心里正纠结自己该不该醒的时候,萧越已经把他打量了一遍。 灯光朦胧下,崔涣之的脸庞白皙胜雪,长长的睫羽投到面颊上留下了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下,是柔嫩淡色的唇。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像个女郎。 萧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把禄山之爪伸向了崔涣之的亵衣。 “登徒子!” 眼见萧越的爪子就要往他身下去了,崔涣之也不想装睡了,急忙一把就抓住了他的爪子。 萧越心里有些尴尬,但他看着崔涣之冷然的面色,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委屈。 倔性上来,他干脆翻身把崔涣之压在身下。 “世子爷搞什么鬼?还不快下去!”崔涣之挣扎不开,朝萧越斥责道。 萧越定定地看着崔涣之黑若曜石般的眸子,耍赖一般的把他牢牢抱在怀里,闷声道:“本世子就是不下。” “世子真是好教养。”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崔涣之叹为观止。他暗自腹诽,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萧越依然一句话不说,崔涣之挣扎得越厉害,他就抱得越紧。 崔涣之正要说话,就见判官笔摇摇晃晃飞了进来,然后呆立当场。 “大……大人。”判官笔笔尖的毛迅速变长,欲盖弥彰的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天晚了,我该出去睡了。” 它说完就急急忙忙地飘了出去,生怕自己打扰了判官大人数万年才修来的艳.福。 崔涣之收回自己的尔康手,轻轻拍了拍仍趴在自己身上的萧越,无奈道:“世子,起来了,你压得我疼。” “这就疼了?细皮嫩肉的,哪像个男子。”萧越轻轻抱怨了一句,却还是侧身躺在了崔涣之身边。 他一只手像抓住了什么宝贝一样,牢牢地圈着崔涣之的腰,另一只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想要挂到崔涣之身上。 “这是什么?”崔涣之拿过玉佩,发现这玉该是双鱼佩的一半。 萧越不舍地把手从崔涣之腰间抽出,然后把玉佩记到了他的腰间。低头看了之后,满意地笑笑:“这是定情信物,既然给你了,那么我不日便来娶你。” 崔涣之愣怔了片刻,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自己,怀疑地问:“世子说要娶我?” “当然,我们自小便是有婚约的。我只能娶你,也只会娶你。”想起这事萧越便忍不住柔和了眉眼,像得到了饴糖的孩子,笑得十分开怀。 -- 第33页 崔涣之看着萧越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一慌,便一脚就把他踹下了床,语气窘迫道:“世子可知我不是女子。” 萧越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只盯着崔涣之好看的眉眼认真道:“我知道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要你嫁给我,这和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崔涣之沉默不语,他能感觉到萧越的真诚。可是,那又如何呢?都不知他想娶的是原主,还是自己。 崔涣之想着便敛去心里微微的失落,朝萧越笑道:“今天我累了,明日再说此事如何?” 萧越看了崔涣之略染疲惫的神色,只好点点头:“那我明日再来找你。”他说完便不舍的翻窗离去。 崔涣之见萧越走了,心里却不知是庆幸还是高兴之时,又见本已经走了的萧越又迅速的爬了进来,匆匆两步走到了他面前。 崔涣之只觉得萧越的脸在眼前放大,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唇上有暖意稍纵即逝。 萧越吻了崔涣之后,盯着崔涣之的眼神就带着些火气,他梗着脖子,朝盯着自己的崔涣之生硬道:“看什么看,亲你一下而已,大惊小怪的。” 崔涣之愣愣地看着萧越,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越在崔涣之的注视下,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至了脖颈。他狠狠瞪了崔涣之一眼,就脚步略慌地往窗外快速爬去。 然后,崔涣之看到,在战场上以一敌百,驰骋沙场的萧世子竟在窗口被绊了一下。 萧越迅速在空中翻了一下,才勉强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子,涨红着一张脸离开了将军府。 这笨拙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崔涣之忍不住笑了笑,笑过之后,便重新唤出了判官笔。 在蔓雅死后,他就感觉到任务完成了。如今便准备前往下一个世界。至于说要娶他的萧越,之后肯定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浇灌的营养液(*/ω\*) 接着预告下个世界: 坐轮椅的阴鸷总裁 ×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希望小天使支持哦 第19章 坐轮椅的阴鸷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夜间的山林里很冷,就连空气中的水汽也湿冷入骨。 崔涣之醒来后,发现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以及山上时不时飘过的死状各异的鬼怪。这熟悉的环境,让他舒适地叹了口气。 这个小世界与以往的都不同。这里的限制较松,怪异乱神之事,也并不是没有。所以,崔涣之的力量也能用一部分。 他调动了体内灵气,身体稍暖了一些,便在乌漆麻黑的林子里淡定地走着。 判官笔在空中飘着,为崔涣之指着路。 上一个小世界的任务并不是很明确,但崔涣之却靠猜测完成了。而这个世界的任务很是明确。崔涣之的职责就是保证这个小世界的大气运者,平安活下去,不要让小世界崩塌。 根据记忆来看,这个有气运的幸运儿人叫秦赫。 不过气运很好的人,按理说根本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崔涣之想不到,这个任务的意义在哪。 山林很深,崔涣之走了许久,肚子就叫了起来。 “还有多久啊?饿死了。” 饥饿让崔涣之身子发软,脚步虚浮,全身细胞都似乎在叫嚣着要进食。 这样过于饥饿的感觉,他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灵力在体内绕了一周,崔涣之感觉好受了一些,就运起轻身术,想要快点下山。 不料刚到半空中,饥饿就像风暴一样,卷袭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崔涣之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胃,眼睁睁地感觉着自己从半空中掉落。 然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大人,你没事吧。”判官笔刚回头,就见到崔涣之跌倒不起。它连忙飞到崔涣之旁边,等笔尖下的毛变长后,把他拉了起来。 崔涣之有气无力地站着,虚弱道:“不行了,好饿呀,走不动了。” 崔涣之这万年难见的虚弱让判官笔有些心疼,所以它主动把身子变大数倍,朝崔涣之脚下躺倒:“大人,您坐到我身上,一会儿就到了。” “不了,我歇歇吧。” 判官笔在崔涣之眼里还是孩子,他哪好意思这样坐上去。只是他刚刚拒绝,肚子里就咕咕叫了起来。 崔涣之脑海里不知怎么就闪过许多种煎炸炒焖炖的肉食和香甜诱人的甜点。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气,妥协地坐到了判官笔笔身上,恹恹道:“还是这样走吧。” 哎,现在他也是压榨童工的上司了。 “好,大人坐稳了。”被默认的童工·判官笔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新奇 ,毕竟这样娇弱的判官大人还是它第一次见。 判官笔本是天地灵物,这个限制放松了的世界对它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崔涣之感受着自己眼前不断飞速而过的景物,从脑海里搜出了原主的信息。 原主也叫崔涣之,是个弃婴,却被个老道士收养,成了正一道的火居道士。 一路疾行,不一会儿就出了山林。这时,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路边昏暗的路灯被渲染得异常朦胧。 现在是凌晨了,山下偏僻的路上却突兀的停了一辆名贵的轿车。 “大人,有车!”判官笔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样的场景着实诡异,四周都静静的,只有一辆车停在路中不走。崔涣之觉得自己过于饥饿,就算这情景看起来不大对。他还是从判官笔身上下来,气若丝游地往车边走去。 -- 第34页 车里的司机正惊恐地看向路旁,浑身都在发颤,似乎刚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砰砰!”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了敲窗户的声音。司机压住了快要冲出口的叫声,颤巍巍地转头朝窗边看去。 破破烂烂的衣服,蓬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没有血色,白惨惨的,还沾着些泥渍的脸。 司机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时,却突然见到窗外那人勾起了诡异的笑容,漏出了整齐洁白森冷的牙:“请问有吃的吗?” “啊!”司机捂住了眼睛,吓得直打哆嗦:“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车外,勉强用尽力气才使自己笑得和善的崔涣之:“……” “李叔,他是人。”车的后座突然传来了低沉磁性的嗓音。 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崔涣之突然觉得自己耳朵发痒,心间发痒。他甚至控制不住在心里给这人发了无数张好人卡。 李叔听了车里人的话,才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抬头打量车窗外的人。 崔涣之撑着要饿晕的感觉,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那个,您别笑了,我瘆得慌。”李叔扫了眼崔涣之扭曲的笑容,不忍直视道:“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那个,我迷路了。这荒郊野岭的,我也不想露宿街头,要不您带我一程怎么样?您放心,等进了城,我一定报答您。”崔涣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叔,希望不会被拒绝。 他心里知道,这么晚了,人家也怕遇到什么坏人。 李叔看他可怜,无奈道:“小哥,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这车抛锚了,我们也正等人来修呢。” “那您有吃的吗?”崔涣之朝李叔笑得人畜无害,语气却是有气无力:“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浑身都没力气……” 这孩子听声音也还小,李叔心里一软,朝后座的男人恭敬道:“先生,要给他些吃的吗?” 秦赫朝车外看去,只看到车窗外那人黑白分明的眼里隐隐有着水光。他失血的唇瓣微微一抿,便露出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像只涉世未深的兔子迷了路,把雪白的皮毛弄得灰扑扑的,显得格外的可怜。 秦赫微微沉吟,拒绝的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给他吧。” 窗外的崔涣之看不清车里的人什么样,但还是惊喜地对车里的人说:“谢谢先生。” 秦赫看着他欢快一笑,就渐渐变深的梨涡,只冷淡的应了一声。 崔涣之拿到面包,点心,矿泉水后,就迫不及待拆开包装。他分明饿得要死,吃相却是小口小口的,看着很是养眼。 “鬼……鬼啊!” 崔涣之刚咬了一口面包,耳边就冷不丁听见了李叔惊恐的声音,一个不注意他就被噎了一下。 “先生,这回真的是鬼……”李叔整个像在水里泡了一遍,冷汗不断从额上留下,脸色也苍白无比。 崔涣之转头,就看到路边的确有鬼。 那男鬼头大身子小,头就像个冬瓜一样大,眼球如同核桃,微微突起。他脚漂在半空中,手里却拿了一把白色的小扇子,在细细的雨丝下时不时扑棱的扇一下。 男鬼见崔涣之看见了他,就朝他露出血盆大口,笑了一笑。 笑鬼笑啊!一个大头鬼而已,竟然敢故意吓人,打断他吃饭!还害他噎着了。 崔涣之忽然怒从心起,他在李叔惊异的目光里就迈步往鬼的那边走去。 饥饿的压迫化为了浓浓的怒火,崔涣之白皙的脸颊微鼓,竟带着一身威压走到了男鬼身边。 那男鬼心里一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崔涣之揪住了领子。 “我叫你吓人!叫你吓人!”崔涣之一把揪住男鬼命运的颈子,往天上甩了一下,又重重的砸到地上。 “好你个死鬼!你懂不懂规矩?我是你能吓的吗?一看你就没读《地府守则》!你已经不是个新鬼了,还不懂规矩是不是?” 他动作很快,一下一下飞快地把男鬼提起,又重重砸下。 那过于凶残的劲儿,虽然实际上没有声音,但人的耳边却仿佛听到了重物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大“邦邦”声。 车里的李叔咽了咽口水,他心里把刚刚一脸可怜兮兮,乖巧礼貌的讨要食物的人,和这单方面殴打鬼的人对比了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崔涣之速度越来越快,车里的人只能看到那男鬼白色的扇子扑棱棱飞舞着,然后偶尔听到那男鬼惊恐求救的喊叫。 人生第一次见到鬼求救,李叔感觉自己三观正在碎裂,他牙疼的移开视线,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疼那只鬼。 秦赫打开了窗子,看着崔涣之的眼里满是兴味。本以为是只软软糯糯的兔子,不料却是只爱炸毛的奶猫。 崔涣之怼了鬼后,就解了气。他把鼻青脸肿,头晕目眩的鬼扔到地上,微喘着气,愤愤道:“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打扰我吃饭……” 那男鬼气若丝游的,突然听了这话,身子不听话的抖了抖,带着鼻音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好不容易见了人,想吓一吓,不料却碰到了这么个硬茬子。 现在,他不敢去看崔涣之,只敢把冬瓜大的脑袋埋到自己的短手里,抱住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打完了人,饥饿就如影随形地侵袭了进了身体里。 -- 第35页 崔涣之浑身无力,他收了自己的一脸凶相,哭唧唧地走到车窗边,朝李叔虚弱道:“叔,我能到车上坐一会儿吗?我感觉自己没力气了。” 你会没力气?我信了你的邪啊!这么弱的话,刚刚把人,不,把鬼抡起来揍的人是谁啊? 李叔心里疯狂吐槽,他不仅没让崔涣之这么危险的人上车,还满脸不信的看着崔涣之。他觉得自己不是看走眼,而是这个人太会演戏了。 看着画风多变的崔涣之,秦赫冷厉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兴趣。他喉头微动,低沉微冷的就音便传到了崔涣之耳边:“你上来吧。” 崔涣之含着一块面包,有些迟钝地往声音来源望去。在看清了那人的脸庞后,他瞳孔放大,嘴里的面包一瞬间落了地。 正在这时,判官笔飘飘忽忽地到了崔涣之耳边说:“大人,这就是目标人物了。” 第20章 坐轮椅的阴鸷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这就是目标人物,怎么又和阎君大人长得一样? 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像的人?这么巧的事?所以这肯定不是巧合。 “怎么?你不想上来吗?” 秦赫见崔涣之呆立不动,略显阴郁的面孔沉了下来。 崔涣之感觉脊背莫名的一冷,他连忙弯了弯唇,露出了深深的甜甜的梨涡:“我想上来的。” 他说完就绕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到了秦赫旁边。 刚坐下,他就有些突兀地问: “先生,您有听说过韩子黎这个人吗?” 崔涣之脸上笑得纯真,眼睛却不放过秦赫的一丝表情。 “没听说过。 ”秦赫微微蹙眉:“这个人很出名吗?” 他的表情实在没有一丝破绽,崔涣之有些沮丧,“不出名,只是我找不到他了。” “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看着身旁的少年过于失落的模样,秦赫微微皱眉,心里莫名地对那个叫韩子黎的人竟产生了些不满。 “当然重要了。”崔涣之半认真半开玩笑:“他可以说是我的半个衣食父母,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 “没有谁离开别人了就活不下去的。”秦赫没有安慰崔涣之,语气极为平淡。 一时间,崔涣之也不知道要怎么搭话。 车里暖暖的,他偶尔能闻到秦赫身上极浅极淡的冷香,清澈又淡雅。 试探不成功,证据不充分,让崔涣之沮丧了一会儿,就整理好了心情。 他把背上有些沉的长布包解下,放在一旁。 肩上的重量减轻,崔涣之就迫不及待地问秦赫:“先生,我可以吃点东西吗?” “你随意。”秦赫淡淡说了一句,就把头转向了窗外。 啧,这人这么冷淡啊。 崔涣之心里感叹了一句,就手脚发软的撕开包装袋,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他速度很快,却并不会显得狼吞虎咽。 他吃东西时,眼睛也盯着还未撕开的食物,显得非常专注。 或许是因为车里温暖,少年惨白的脸颊开始恢复了血色。 他快速吃完了面包,又去撕一另袋的包装,眼睛也还依然瞄着,放在自己腿上还未撕开的吃食。 这模样,十足的像一只护食的奶猫。若是有人自己打扰进食,它就会瞬间朝那人亮出自己的小爪子。 秦赫的目光早就不自觉溜到了崔涣之身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吃东西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秦赫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自己偶然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凶萌”。他私心里感觉,这词很符合崔涣之的形象。 崔涣之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把吃食全解决了,然而他还是垂头丧气的。虽然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但还是很饿。 秦赫平常少言寡语,但看见旁边少年恹恹的模样,居然主动问:“你没吃饱吗?” “没吃饱……”崔涣之垂下了眼眸。 秦赫却看到少年白皙的耳廓和脸颊都染上了红晕,仿佛对自己食量太大感到懊恼又羞怯。 秦赫心间微痒,觉得自己居然想揉揉少年毛茸茸的头发。 但是不过一瞬,他就抵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果然,因为今天过得太玄幻了,所以连他也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前排的李叔对自家先生主动搭话的行为只感到了些许诧异。 李叔在今晚经历了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后,感觉自己的心脏得到了锤炼连作为一个管家的心理素质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车里一时寂静,崔涣之便把原主的布包打开。果然,里面是一把剑和一些符篆。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秦赫微沉的眼眸,扫了一眼崔涣之拿出来的东西。他阴郁的面庞上薄唇轻轻抿着,更显得神色冷厉。 崔涣之像感觉不到一样,抬头朝秦赫笑笑:“我叫崔涣之,是正一道的道士。” 他微微抿唇,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我师傅嫌我太能吃,怕我把山里的粮食吃完了。所以就让我自己下山,来找我师叔。” 因为太能吃赶下山?这是什么理由? 秦赫想起刚刚少年的吃相,黑沉沉的眸子里竟隐约有了些笑意:“那崔先生是打算去找自己的师叔吗?” 当然不去,他还要跟在秦赫身边完成任务呢。 -- 第36页 “您叫我涣之就好了。”崔涣之有些苦恼:“我想去的,但是我忘了师叔在哪了。我能跟在先生身边吗?我觉得您需要我。” 崔涣之刚刚就发现秦赫印堂发黑,眼下有青黑之色,周身的气运也逐渐消弱。 看样子,秦赫应该能见到鬼吧。但是由于他本身杀气重,所以气运虽被减弱却依然很强,所以那些鬼,也不敢轻易靠近他。 不过,像今晚那样故意恐吓,想必是少不了的。一旦有一天他气运消失,有些恶鬼说不准就直接上前夺取他的精气了。 “可以的。” 秦赫见他对自己态度自然,没有丝毫恐惧,不由就有了几分兴趣。 崔涣之的话说得突兀,但其中亲昵的语气,却难得的让秦赫不讨厌。正好,他也想弄明白自己是什么情况。 以前他请也过大师,不过大多是沽名钓誉之徒。这小道士虽年少,看着却像是个有本事的。 就在两人谈话中,突然有辆车向他们驶来。来人下了车,很是恭敬地和秦赫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利索的修车。 不过一会儿,车就修好了。李叔开着车,往秦家驶去。 车里温度尚好,秦赫想起今晚的事,就颇感兴趣地问身旁的少年:“涣之,你觉不觉得今晚的鬼,长得有些奇怪?” 崔涣之看着秦赫用着和阎君大人一样的脸,却神态谦虚地问自己问题,他心里就有些暗爽。 不过要说起鬼,再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多了。 “这鬼其实鬼如其形,就叫大头鬼。” “大头鬼?这不是骂人的话吗?”李叔在前面听得好奇,实在忍不住插了下话。 “可是它就叫这个名呀。”崔涣之笑笑:“这鬼的来历还有个故事。” 他抬头看了眼神情专注的秦赫,笑着说:“据说,广东那边有一对兄弟。兄长勤劳耕种,家里就过得越来越好。他弟弟很懒,自己就过得越来越糟。但是弟弟却不反思自己,反而一直想着,为什么自己的兄长过得这么好,而自己过得这么遭呢?” 崔涣之喝了水,接着说:“后来,他饿死了。因为生前想太多,就头就比身子看着还大,就成了大头鬼。你说好不好笑……” 崔涣之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前排的李叔也觉得有趣,便和他一起笑。整辆车里都洋溢着笑声,在冷清的夜里突然有种朦胧的暖意。 秦赫看着崔涣之笑得梨涡深陷,澄澈漆黑的眼眸里隐约有些水光。笑得久了,他就捂住笑得有些酸的肚子,绯红微翘的眼眸,斜斜地朝自己挑了一眼。 秦赫喉头微动,眸色渐深,他竟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先生,不好笑吗?”崔涣之见秦赫没有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除了有些深沉阴郁外,还带了点生吞活剥的意味。 崔涣之嘴角笑意突然僵硬,语气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很好笑。”秦赫看着少年不自然的表现,居然有点担心自己吓到了他。 于是,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崔涣之看着秦赫过于机械古怪的面部表情,心里笑翻了天,嘴上却干巴巴的说:“是吧,我也觉得。” 他话音落后,车里气氛一时静谧。崔涣之有些坐立不安,直到判官笔软糯的声音传来,他才回神。 “大人,大人,你看这个建筑,好高哦!” 原来,车在不知不觉中就下了高速。 车才刚进了京城的外围,便可见到高楼大厦屹立。冷硬简洁的风格,看上去和地府里古色古香的建筑很是不同。 崔涣之眯眼看着窗外,他已经好久没来过这样现代化的都市了。 地府好多地方,景色也美得很。只是比起地府古色古香的建筑,他更喜欢有网络有美食的人界。 “睡一会儿吧,还远着呢。”秦赫看了看崔涣之眼下微微的青色。 这会儿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但离秦家还稍微有些远。 崔涣之看了一路,现在也有些审美疲劳。正好困意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秦赫听到了崔涣之平缓的呼吸,眼神就不自觉的溜到了他的睡得极为安详甜蜜的脸上。 秦赫感觉自己对这少年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奇怪的是,他竟对这样的感觉不讨厌,也不排斥。 反而,只要少年一露出唇畔的梨涡,他烦躁的心情就会突然变好。 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并未见过这人,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了一会儿,秦赫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他发现长久难以入眠的自己,竟然有了困意。 他想要保持理智,却被困意拖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车里浅浅的暖香,把他带进了梦境。 李叔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有洁癖又不喜陌生人碰自己的先生,竟然和那个脏兮兮的小道士头挨着头,睡得正香。 他压住心里的惊异,却把车开得慢了些。 他想,先生早已失眠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崔涣之甜甜一笑:“韩子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秦赫心里醋海翻腾:“韩子黎到底是谁?他有我重要吗?” 崔涣之接着道:“韩子黎是我都衣食父母。” 秦赫眉目染上阴郁:“衣食父母?我这么有钱,难道我不能做吗?” -- 第37页 好了,秦赫的确就是韩子黎,但他为什么没有记忆呢? 那就欢迎各位看官走进《地府揭秘:我的切片恋人》(???) 第21章 坐轮椅的阴鸷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涣之,涣之……” 崔涣之睡得香甜,冷不防听到阎君大人叫自己,还以为他工作期间睡觉被抓了包。于是,他心里一惊,就睁开了眼睛。 崔涣之视线涣散了一瞬,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而秦赫腿上盖着块薄毯子,坐在轮椅里,正叫着他的名字。 原来这不是地府啊,崔涣之迷蒙着睡眼,傻乎乎的朝秦赫笑了笑,露出了颊边的梨涡。 秦赫看着崔涣之头上微微翘起的呆毛,阴郁的眼神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些:“快下来吧,咱们回去再睡。” “好的,先生。” 崔涣之背起布包里的三五斩邪剑和符篆,走到秦赫身边,十分自然的推着轮椅,往别墅里走去。他表情平和,似乎对秦赫的腿,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讶。 秦赫自腿脚不便后,有许多见到他的人,眼神里无一不是含着或同情或嘲讽的情绪。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压根用不着任何人假兮兮的同情。 秦赫看着崔涣之并无过多情绪的眼眸,心里竟觉得宁和舒适。 崔涣之推着秦赫到了别墅里。之后,就去了自己的房间。崔涣之的房间被安排到了秦赫的旁边,这令他很满意。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简洁大方,只以黑白二色为主。整体格局却并不显得单调,反而有种典雅素淡的感觉。 崔涣之兴奋地在软绵绵的床上滚了两转,才进了浴室。放完洗澡水,他慢悠悠地脱了衣裳,泡进了浴缸里。 热水泡着微凉皮肤,消减了一天的困倦与疲惫。 崔涣之泡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对着镜子细细打量这具身子的容貌。 这具身子,一身冷白细腻的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尚且稚嫩的脸庞上眉目如画。那高挺的鼻梁下,只消唇瓣微微一弯,颊便会露出精致甜蜜的梨涡。 崔涣之皱了皱眉,他发现三个世界里,除了有和阎君大人长得一样的人外,连他暂时借用的身体,也都和他本来的面貌相似。 只是因为年龄大小不同,所以面容并不完全一样罢了。 这样的情况,他也问过判官笔,但是它却含含糊糊的说不出个什么理由来。 崔涣之心里叹气,算了,反正完成了任务才是正解。与其想那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还不如多吃两碗饭来得实在呢。 崔涣之感觉他在这个世界的力气极大,所以饭量也变得特别大。 所以他擦完头发,就迫不及待地往餐桌走去。刚到附近,就看到秦赫已经正襟危坐。 “涣之来吃早餐,吃完了之后再去休息。” 秦赫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少年,语气温和了一些。 崔涣之看了眼桌上的清淡温热的蔬菜粥,灌汤包子,热牛奶和各种小点心,就满足地坐下,迅速咬了口灌汤包。 鲜香的汁液在口中迸溅的一瞬,崔涣之餍足地眯了眯眼,两口就快速的把包子解决了。 “先生,大早上的喝什么咖啡呢?对胃不好,还苦苦的,不好喝。”崔涣之小口的喝了口粥,抬眼看着只默默喝美式咖啡的秦赫。 秦赫只抬眼,看到崔涣之咬了一口包子,然后他白皙的脸颊就微微鼓了起来。等他细细嚼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又表情享受地喝了口热粥。 看崔涣之吃得香,秦赫就突然感觉自己早上常喝的咖啡,似乎变得难以下咽了起来。 秦赫放下手里的咖啡,摇着轮椅便到了崔涣之旁边,拿了一碗粥,一碟子包子放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 秦赫见崔涣之喝了口牛奶后,就从粉嫩的唇里,伸出了一点点嫩红的舌尖,轻轻舔去白色的奶渍后,才缩回了口中,然后朝笑着朝自己问。 “好吃。”秦赫扫过崔涣之的唇畔,轻咬了一口精致小巧的包子。低头,掩下渐深的眸色。 崔涣之突然打了个寒颤,心里恶寒,仿佛一瞬间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他不自觉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吃好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朝秦赫说:“先生,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嗯。”秦赫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等他背影快消失在墙角的时候,秦赫才抬起阴郁的眉眼,看向崔涣之的方向,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站在一旁的李叔快速地埋下头,腿肚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秦赫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桌上的早餐,才发现自己有些撑了。 “先生,去公司吗?”李叔上前,恭敬地问。 “不了。”秦赫心情出奇的好,“我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去。” 李叔觉得今天受得惊吓过多了,这会儿听见工作狂总裁说要休息,也能木着脸,把他推到房间。 * 崔涣之下午醒来的时候,秦赫已经去了公司。他早留了一丝灵力在秦赫身上,只要秦赫一有危险,他都能感受得到。 睡饱了之后,崔涣之不免觉得无聊。他带着判官笔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后,主动接下了做午饭的事。 崔涣之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动手做过菜了,甚至于连判官笔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崔涣之:“大人,你做的饭可以吃吗?” -- 第38页 “怎么不行了?我告诉你,我的厨艺,可以说是三界烹饪的第一把手了。” 崔涣之说着,就利索地把鱼敲晕,开始开膛剖腹。除去鱼的鱼鳞,去了不能要的内脏,片出鱼肉,放上生姜去腥。 从开始杀鱼到放到锅中炖鱼汤,崔涣之都表现得流畅熟练,极有大厨的模样。 判官笔绕了几圈,软糯评价:“大人别哄我,你这厨艺勉强能算得上入眼。要说三界第一,你可要排到天边了。” “我可不是那种普通的毛笔,我是见过大世面的。” 判官笔傲娇的仰头,笔尖的毛突然松散开来:“我以前好奇,去看过食神做饭。啧啧,那才叫厉害。” 判官笔是天地初开时就诞生的神物,辈分在三界很高,连天界的大仙也要对它尊尊敬敬的。它和阎君大人的轮回书,常常被人相提并论,称为“一书定生死,一笔画轮回。”所以它去看食神做饭,食神也只能恭迎。 “厉害又能怎么样?他做的菜品都太古早了。哪里像我一样,时时刻刻关注人间美食。然后立足我们原有基础,不断创新发展。”崔涣之边说,边利索的炒菜。 空气中渐渐有了菜的香味,汤锅里的鱼咕嘟嘟地冒了泡,勾起了人的食欲。 虽然没尝,但闻着味儿,也知道蛮好吃的。站在厨房外,听说小道士要去给秦赫送餐的李叔也放了心。 崔涣之用保温饭盒把饭菜装好后,打了电话,经秦赫应允后,才拎着饭菜去秦氏大楼。 秦氏大楼屹立在京都已经好多年。秦氏旗下经营着的许多产业,本就发展得极好。等秦赫接手了之后,这些产业更是盘根错节地扎根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 崔涣之下了车,就提着饭盒,朝秦氏大楼走去。 “你好,我找你们总裁。” 前台小姐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个衣着干练的女人朝崔涣之走了过来 。 “您好,请问您是崔先生吗?”何玉朝崔涣之温和的笑笑,压住心里的好奇。 “是的。”崔涣之颔首,“请问您是?” “我姓何,是总裁的秘书。”何月爽朗一笑,“总裁说您要来,怕您找不着他的办公室,就让我在楼下等你。” “那谢谢何姐了。”崔涣之眉眼微弯,露出了精致的梨涡。 “不客气,您和我来。” 何月带着崔涣之走进了总裁专用的电梯。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好看的眉眼,暗暗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秦赫现在在开会,崔涣之要了壶茶,就让何月去忙了。他自己却慢悠悠地打量着秦赫简洁大气的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在二十楼,站在明亮开阔的落地窗旁,崔涣之直观地感受到了钱的重要性。 程浩宇走到秦赫办公室的门口,心里想到刚刚签完的单子,就满脸兴奋地推门而进,打算和秦赫炫耀炫耀自己的战绩。 不料,却见到一个少年站在了落地窗旁边。 中午的阳光灿烂地了撒进来,把少年乌黑的发,白皙精致的面颊,以及袖子里伸出来的纤长手指,都浸润在淡金色的光芒里,那少年似乎在发光一样。 程浩宇本来就是颜狗,见了这一幕,忙走到崔涣之面前,勾起个帅气的笑容:“你是谁?怎么在秦赫办公室呢?” 崔涣之看着张扬得像孔雀开屏一样的男人,很不何时宜的来了一句:“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 怎么情况?程浩宇嘴角微抽:“……” 这不对呀,难不成这秀气漂亮的少年,还是个江湖骗子? “先生?”崔涣之叫了声正在神游的程浩宇。 程浩宇对上崔涣之干净明亮的眼眸,心下一动,难道这是新型的调.情手段? 他细细看着少年好看的眉眼,动作自然的拉过了他白瓷一样细腻白瓷的手。然后,别有意味地挠了挠少年的掌心,“我看你也印堂发黑,不如我先帮你看看手相?” 崔涣之看皱皱眉,正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就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了秦赫阴郁森冷的声线。 “你们在做什么?” 第22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秦赫坐在轮椅上,缓缓进了屋。他眼睛却直视着崔涣之和程浩宇交握在一起的手,脸色冷得像凝结了冰雪一般。 程浩宇打了个冷噤,忙把崔涣之的手放了下来,求生欲让他讪讪一笑:“阿赫,我开玩笑的。你也知道的,我见了好看的人就走习惯性不动道。但我是绝对没什么坏心的,我只是纯粹的欣赏罢了。” “涣之可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不是你能碰的,你还是给我收好了你的花花肠子。” 秦赫阴郁的眉目越发森冷了些:“下回你再乱碰,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绝对没有下回了,没有下回了……”程浩宇立即表态,毕竟美人再好,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不过,这小孩是谁呀?” 程浩宇好奇极了,毕竟他还是头一次见秦赫这么重视一个人。 “他是谁和你没关系。”秦赫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崔涣之,语气里隐隐有些不甘,“他刚刚拉你的手,你怎么不反抗呢?” 崔涣之却走到秦赫身边,把他推进屋中,笑容透着纯真无邪:“因为这位先生说要帮我看手相,所以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 第39页 “看手相?” 秦赫朝程浩宇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程家的公子竟然还会看手相了。”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程浩宇看着依旧笑得无邪的崔涣之,心里发苦,但他还得朝秦赫腆着一张脸:“阿赫你听我说,你也知道我爱开玩笑,我刚刚和是他开玩笑的。” 崔涣之看了一会儿程浩宇的怂样,便觉得有些无趣,就朝秦赫说:“先生,我饿了。不如咱们先吃饭吧。” “好,咱们吃饭。”秦赫看出少年眉目间的急切,心里一软,就不在理会一旁的程浩宇。 “今天的饭菜是我做的呢。”崔涣之一边摆出饭菜,一边笑得开心。 见少年笑得没心没肺,秦赫心里却有些无奈和酸涩。 少年心性还是过于单纯了,但偏偏他长得还好看。若没有人护着,说不得一顿饭就能把他骗走了。 崔涣之手艺很不错,那奶白色的鱼汤被他炖得鲜美。炒菜虽然只是家常菜,却十分色香味美。 秦赫觉得饭菜好吃,不自觉就吃的多了些。 “阿赫,你尝尝这块红烧肉。”崔涣之夹了块肉到秦赫碗里,眼神期待。 崔涣之吃得开心,不知不觉中对秦赫的称呼也亲昵了起来。 秦赫抬碗的手微顿。 阿赫,这个称呼并不是没有人叫。但他从未想过,原来不同的人叫自己的名字,感觉是不同的。 这名字从崔涣之嘴里说出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 少年清朗又亲昵的声线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竟让他想一直听下去。 但秦赫最终只是抽出纸巾,极为自然地抬手,轻轻地把崔涣之嘴角不慎染上的菜渍擦去,然后把他夹在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吃了。 甜糯的味道在口中迸裂,加之五花肉的肥而不腻,让本不爱油腻和甜口的秦赫也不禁多吃了几块。 一旁默默无言的程浩宇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秦赫的确吃了别人夹的饭菜。 他和秦赫一起长大,知道秦赫素来不喜荤腥,但现在他吃红烧肉却吃得丝毫不勉强。 他一贯有洁癖,不喜人触碰。然而,现在他却故意用手擦过少年并无污渍的嘴角。 甚至还时不时很有心机的去故意戳一戳,碰一碰少年精致的梨涡。 这简直没眼看了好吗?程浩忍不住宇翻了个白眼,轻轻用手扇去空气中的酸臭味儿。 这顿午饭,秦赫和崔涣之吃得极为尽兴。秦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程浩宇就狗腿地把饭盒、餐具收拾干净。 吃饱饭后,崔涣之就懒洋洋地斜坐在沙发上,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秦赫看崔涣之的模样,突然就想到自己幼时养过的猫。 它也是这样,吃饱了就会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舔爪子。 这个时候,你若是把它的毛撸顺了,说不定,它就会朝你露出柔软的肚皮。 秦赫心里一动,就转动轮椅到了沙发旁边。他看着少年毛茸茸的头发,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压住了自己心里的念头。 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实在不像杀伐果断的秦家家主。 程浩宇简直看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应该给秦赫做一个,如何不着痕迹地亲近自己心上人的示范。 否则,光凭他现在的表现,根本不能把人追到手。 程浩宇想了一会儿,就不怕死地走上前去,轻轻拨了拨崔涣之的头发,语气自然道:“涣之,你的头发乱了。” “噢,谢谢程先生。” 崔涣之懒懒地应了一声,就把视线投到平板上,打算和一旁的判官笔默默地看部电影。 “大人……”判官笔看了眼眼神可怕的秦赫,突然了悟了些什么,正打算告诉崔涣之。 “闭嘴,别吵。”崔涣之以为判官笔又要剧透,就皱皱眉,“电影要开始了,你安静点。” 判官笔住嘴了,它默默地立在半空中,同情地看了崔涣之一眼,才饶有兴趣地看秦赫和程浩宇。 既然现实里的戏这么好看,那它还看那些虚假的表演做什么。 秦赫看了眼崔涣之,就滑动轮椅,到了休息室。 程浩宇跟随其后,一进门他就得意的说:“阿赫,我可算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小孩。但是追人要主动一点,像你刚刚那样是行不通的。你得像我那样不着痕迹撩他,多和他亲近亲近。等他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在追人这件事上,我可是行家。你跟我说说你是什么心思,我帮你参谋参谋呗。” 秦赫看着嬉皮笑脸的程浩宇,想到刚刚的事,怒火夹杂着酸意几乎烧灼着他的理智。 他还没有碰过揉少年的头发呢,凭什么程浩宇就揉了。 “你说够了吗?”秦赫语气极为平静,却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寒。 他垂下眼眸,慢慢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程浩宇心里一紧,就小心翼翼的看着轮椅上的秦赫,却正巧对上了他阴郁夹杂着怒意的眼神。 “我说过你哪只爪子再碰他,我就帮你剁了他!”秦赫神情过于冷厉,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这是要来真的?程浩宇心里慌乱,连忙说:“哥,我这不是想帮你吗?我保证,我下回再不擅自乱来了。” -- 第40页 “记住你说的话。”秦赫到了门边,又回头,朝程浩宇冷冷的说:“还有,涣之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我知道了,我叫他崔先生,我下回会注意的。”程浩宇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又恢复了真诚。 等秦赫出去后,程浩宇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果然,在爱情里,秦家掌门人也变成了傻子。这醋吃的,也是没谁了。” 秦赫出去后,就见崔涣之不知看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正笑得开心。 想到程浩宇的方法,他忍不住就到崔涣之旁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不自觉的含着宠溺:“涣之在看什么?” 崔涣之被摸地舒服,忍不住蹭了蹭秦赫的手,捂着肚子笑道:“看了部电影,实在是太好笑了。” 感觉到崔涣之的依赖,秦赫心间一颤,竟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唇角:“那我和你一起看好不好?” “可是,你不是要工作吗?” 崔涣之微微歪头,眼神不解地看着秦赫。 “今天不是很忙,没关系的。”秦赫眉目柔和了下来。 “好啊,那我们一起看。” 崔涣之打开了另一部电影,凑近了秦赫,一起观看。 判官笔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忍不住对秦赫冷笑,这人好双标啊! 判官笔极小的脸上,满是不信。刚刚,它明明看到秦赫杀气腾腾地威胁程浩宇,现在他却这么温柔地哄它家大人,居然还不露出一丝破绽。 他怕是戏精吧。 判官笔瞧了瞧秦赫虚搂住崔涣之肩膀的手,又看了看笑得没心没肺的判官大人。 它只能装作破了红尘一般,深沉地叹了口气。 唉,总感觉判官大人要被狼崽子叼走了。 崔涣之和秦赫看完了一部电影,才想起了程浩宇。他眉眼微弯,问秦赫程浩宇去了哪里。 程浩宇去哪里了,他怎么这么关心。 秦赫面色平静,心里却泛酸:“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就叫他先走了。如果涣之有事可以和我说说,你找他的话,他也没能力帮你解决。” “不是我有事,是程先生。”崔涣之拉住秦赫的衣袖,“阿赫,你相信我吗?” 秦赫看着崔涣之圆润的杏眼,就说:“我当然相信你。” “其实,程先生好像被什么邪物缠住了。” 崔涣之刚刚本来想和程浩宇说的,但是被他一打岔之后,就去吃饭和看电影了,所以就忘了。 “很危险吗?”秦赫想起少年还是个道士,就问:“你要帮他吗?你会不会有危险?” 崔涣之点点头:“我要帮他,他是你的朋友。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还没严重的时候。” “那明天我叫他来见你。”秦赫揉了揉崔涣之的头发,眼里不自觉含了一抹深情:“你要准备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去找。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要量力而行,不要伤了自己。”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崔涣之下意识避开秦赫幽深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_(:з」∠)_ 第23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程浩宇这两天运气极好,他先是签下了之前谈了许久,最后却被合作方拒绝了的大单子。 事业上得意的同时,情场也有了转机。就在刚刚,他追了许久的姑娘,突然打来电话约他吃饭。 那姑娘是首都一所高校的系花,长得好看,性子却冷冷清清的。 因为各种原因,程浩宇无意间和她见过几面,后来便有了些兴趣。 他追了很久,使劲了各种手段也没得到那姑娘一句半句的回应。现在突然来了电话,程浩宇高兴不已。 刚刚提心吊胆的吃了秦赫和崔涣之的狗粮,现在终于也能够去放松一下了。 崔涣之看了电影后,就去了休息室休息。等秦赫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时间也到了下午。他叫醒了崔涣之,一起回家。 可能是今天有些累,崔涣之和秦赫互道晚安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夜渐渐深了,崔涣之洗完澡,吹干头发后,就爬上了松软的床,闭上了眼睛。 夜间很静,崔涣之渐渐睡得沉了。而旁边房间里的秦赫却在梦中蹙起了眉。 空气像着了火一样,灼烧着人的皮肤。 秦赫面色发红,就像是发烧了一般,他喉咙渴得快冒了烟,头部也很胀痛。 秦赫挣扎着,正要醒过来时,却突然失去抵抗,被拖进了梦境的深渊。 头脑混沌间,秦赫突然感觉时间好像倒流了一般,穿越到了民国。 夕阳的余晖撒进了热热闹闹老城,青石板的道路上,贩夫走卒正挑着货旦,高声吆喝着走街串巷。 歌舞厅里已经有慵懒的歌曲流了出来,抬眼窥探,似乎能见到其中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场景。 街上穿着素雅学生装的女学生结伴回家,有穿旗袍的太太和穿洋装姑娘正在等电车。 秦赫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到了一栋大楼里。 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窗,碎金一般地给办公桌前的两人着了颜色。 秦赫看着桌旁那和除了五官长开后更显秾丽之外,却和崔涣长得之一模一样的青年,心里竟觉得有些熟悉。 没等他想清楚,就见青年殷红的唇上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 第41页 他站起来身,朝另一端的男子伸出了手,懒洋洋的说:“督军,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秦赫视线移动,发现那督军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位督军穿着一身军装,一身气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然而,他看着青年的目光却很是柔和。 这一幕很眼熟,因为秦赫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崔涣之的。 秦赫看到那位督军伸出手,打算和青年交握时,他突然心跳如鼓。 冥冥之中有种将要失去珍宝的巨大恐惧,让他快步走到两人手边,打算阻止他们双手交握。 然而,当他的手刚触碰到两人的皮肤,四周空气突然扭曲了起来。 房外的景物,建筑,以及俊秀的青年和威严的督军,都渐渐扭曲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成了虚影。 秦赫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成了身份尊贵的世子。 他经历着世子的悲喜,也上过战场。同时也发现了,梦里一个崔阮的女孩儿和崔涣之长得一样。 后来发生很多事,在共同经历了这些事后,他似乎喜欢上了那姑娘,不对,这时应该他是崔家的公子了。 脑海里的一幕幕像真的一般,秦赫感觉自己亲了崔涣之后,就慌慌张张跳出将军府了。 然而,他心里却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慌。 就像是像被人扼住脖颈,夺走了呼吸一样的窒息感,让他拼命地往将军府跑去。 跑着跑着,前方就突然出现了黑洞洞的深渊。秦赫身体不受控制,就朝无底的深渊里坠落。 不行!不能离开! 秦赫不想离开梦境,他粗喘着气,挣扎间,额角隐隐有青筋显现。 越发的窒息的感觉,传来的一瞬间,秦赫就突然被挤出了梦境。 秦赫睁开眼睛,原来他还在家里的床上。 房间里很黑,很静,静到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 梦境过于真实,秦赫茫瞳孔涣散,胸膛起伏。一直等大半年都没有知觉的腿部,传来痛楚的时候,他才回了神。 但是他脑海中仍然残存着,那过于真实的梦境,仿佛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一般。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秦赫不顾腿上的疼痛,借助着上身的力气挪到轮椅上,缓缓的去往崔涣之的房间。 他声音很轻,轮椅的轮子滚动时,也并没有发出声响。 崔涣之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的严实,所以清冷的月光投射进了房中,似乎给地板上,床上都铺了一层白霜。 秦赫悄然无声地来到崔涣之床的旁边,垂下眼睑,细细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 他的视线从那秀致的眉,又长又翘的睫羽,高挺的鼻子慢慢下移,然后定定地停在了粉嫩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半晌,秦赫才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般,俯身,眷恋地吻落到了崔涣之的额头,眼睑,鼻尖,嘴唇。 他的嘴唇软软的。 这念头在秦赫脑海里充斥着,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加快流动,一种过于满足的感官,瞬间颤栗的传遍了四肢百骸。 秦赫小心翼翼地贴着崔涣之的嘴唇,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吻得深了些。 身上的秦赫动作越发过份,一开始就醒了的的崔涣之,只能挣开了眼睛。 秦赫在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然而,他直视着崔涣之的眼睛里尽是赤.裸的满足与痴迷,还有毫不掩饰的兴奋。正常人被抓住的窘迫与害羞,他完全没有。 似乎崔涣之的清醒,正是他想要的一般。 崔涣之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间发颤,他顾及秦赫的腿,只敢微微挣扎。 正想要推开秦赫时,却发现他的唇舌已经开始攻略城池。 秦赫的动作开始有些生涩,不过一会儿,就开始贪婪的舔.舐崔涣之嘴里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还强硬的地勾缠着少年柔嫩的舌,让他与自己一起共舞。 空气似乎稀少了了一些,房间里渐渐可以听到两人加深的喘息。 清冷的月光,洒在了正在床上纠缠的两具身体,气氛一时间,变得香.艳.暧.昧。 崔涣之被吻得手软腿软,微微颤栗的感觉自脊背窜起,让他头皮发麻。 秦赫亲了很久,才放开崔涣之的唇,转而凑近他纤细白皙的脖颈,像打上自己的烙印一般,时不时嘬一下。 崔涣之白皙的脸庞上,已经晕染了红晕。他眼中水波涟涟,微翘的眼角也有些绯红,看上去秀色可餐。 旁边的秦赫挪了挪身体,崔涣之突然感觉到自己腿上,似乎被个灼热的东西抵着。 混沌的脑子瞬间惊醒,他像只炸毛了的猫咪一样,连忙手软脚软的去推秦赫。 “别动,我只是抱抱你。” 秦赫一说话,他灼热的气息便打在崔涣之的颈间,伴着磁性醇厚的嗓音,让崔涣之眼神微暗。 完了,完了,少年人的身体真的经不住撩。 崔涣之耳根发红,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 “你放开我。” 崔涣之平息了自己的呼吸,见秦赫打算赖着自己一晚上,就连忙开口。 秦赫亲了亲少年发红的耳垂,才笑着说:“我不放,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的。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就算没有那些奇怪的梦境,秦赫也认定了,这少年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同样,他也是少年的。 -- 第42页 秦赫埋在崔涣之颈边的,掩去了自己眼里过于热烈的喜爱和占有欲。 崔涣之心里一慌,莫名的心虚感让他一只手就把秦赫抱在了怀中,然后另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 被突然公主抱的秦赫,脸上的笑意变得微微僵硬。他高速运转的脑袋突然像被什么砸懵了一样,凌乱一片。 “咳咳......” 崔涣之清咳几声,表情尴尬。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时候突然把人抱起,好像有些诡异。但是做都做了,把人丢下的话,更显得丢份儿。 想通后的崔涣之就抱着秦赫往他的房间走去。 “你干什么?”秦赫回了神,咬牙切齿地问。 这声音有些冷,但崔涣之却见到了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 崔涣之嘴角渐渐爬上了坏笑,他故意颠了颠怀里长腿的男人,凑到他耳边:“阿赫,你喜欢我抱你吗?” 秦赫整张脸都涨红了,他压住自己羞耻得想要捂脸的冲动,恶狠狠地说:“别说废话,要走就快点走。” 崔涣之喷笑出声,他走几步就故意颠几下:“不行了,阿赫你好重啊,我走不动了。不过,你是不是长胖了?” “没胖。”秦赫冷静地应了一声,手却悄悄地捏捏自己的手腕。 他秦赫被捂住了眼睛,就忘了自己的动作会被崔涣之看在了眼里。 睫毛扫过手心,带来了微痒的触感。 这一刻,崔涣之发现,他的心竟软的一塌糊涂,他故意逗怀里的人:“你就是胖了,身材不好了,走样了。” “我没有。”秦赫打算早点治好腿,然后好好去健身。 崔涣之笑笑:“你真的胖了。” 秦赫: “没有!” 崔涣之: “胖了。” 秦赫:“没有……” 两人就这样幼稚的一问一答,直到进了房间才消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老攻终于被抱了 ●▽● 第24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程浩宇和那姑娘吃了晚饭,借着气氛正好,他就表了白。他本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料那姑娘垂下头,面色害羞的答应了下来。 程浩宇心情大好,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吃完饭后,他送完那姑娘回家后,自己也回家睡觉了。 不料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他叔程昱的电话。 原来是程昱的儿子程昊一出了车祸,而他们夫妻刚好出了差,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 程浩宇听着程昱哽咽慌乱的声音,就知道这车祸可能有些严重。 他一边安慰自己的叔叔,一边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起身,随意洗漱了之后,就匆匆往医院赶去。 “医生,我弟弟没事吧?”程浩宇在急救室外紧张的等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拉住了刚好推门而出的医生。 “病人与货车相撞,受伤的是头部和腿部,暂时是没生命危险的,这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医生递了一份手术同意书给程浩宇,“我们要尽快为他做手术,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您如果同意的话,就快些签了字,我们好给病人做手术。” “好。”程浩宇心里微微镇定了些,他快速签了字,递给了医生,礼貌道,“谢谢医生了。” 医生应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程浩宇静静的在手术室外等待。 下午的时候,手术顺利做完,程浩宇才放下了心。正巧程昊一的父母也赶到了,程浩宇就出去吃饭。 他囫囵吃了个半饱,又给叔叔阿姨打包了吃的走到半路上。 正走着,程浩宇裤兜里手机就震动了几下,程浩宇就停下来,刚接通电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居然从高楼上掉落了个花盆。 花盆砸到地上碎裂的一瞬间,程浩宇背脊上冒了冷汗。 只差一点,这花盆就该砸着他了。 “喂,程浩宇......”电话那边没人回答,秦赫微皱皱起眉,再叫了一声。 程浩宇把视线从花盆上移开,快速往前走了几步。他嘴角才牵强的咧开,朝手机另一端的秦赫说:“阿赫,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这没头没尾的话,秦赫也没追问是什么意思。他只宠溺的注视着正捧着大半个西瓜,坐在沙发上用勺子舀着吃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 “是什么事啊?” 程浩宇心里有些好奇,因为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秦赫平常是很少找他的。 “你最好来我家,你来了就知道了。”秦赫推着轮子,慢慢地靠近崔涣之。 程浩宇听出了秦赫语气里的郑重,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他把外卖送给程昊一的爸妈后,就开车赶去了秦赫的别墅。 “这么好吃吗?”秦赫看崔涣之吃得开心,就亲昵的伸手,为他擦了嘴角的西瓜汁。 崔涣之看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好吃啊。” 秦赫见崔涣之的唇瓣沾染了一层浅浅的水光,看上去像是雨后樱桃一般。他眼神深了些,语气有些低沉:“我也想尝尝,究竟有多好吃。” “你叫你叔拿呀,厨房还有。”崔涣之回头看了秦赫一眼,默默抱紧了自己的西瓜。 “可是我就吃一口,去拿一块太浪费了。”秦赫垂下眼眸,神情似乎有些忧伤,“我们已经这么亲密了,我吃你一口西瓜,你居然都不愿意。” -- 第43页 崔涣之瞧着忧郁的秦赫,虽然知道他可能是装的。但是想到自己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心里就不自觉软了些。 所以,崔涣之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红瓤瓤的西瓜果肉,递到秦赫嘴边,“呐,就给你吃一勺。” 秦赫视线灼热的盯着崔涣之的唇,然后一口就把西瓜的果肉吃了。 “怎么样?好不好吃?”崔涣之没等秦赫回答,就自己舀着吃了起来,“不过先说好了,我就只给你一勺。西瓜太凉了,对你身体不好。” “我再吃一点,好不好?”秦赫笑着凑近了崔涣之。 崔涣之本来想要拒绝,却看到了秦赫的笑容。 这是秦赫很少见的笑容,他眼神虽然执着,但脸上过于幸福欢悦的笑意却冲淡了他眉目间的阴郁,看上去竟然有几阳光。 崔涣之手微微顿了一下,故意不耐烦的说:“你好烦啊。怕了你了,给你吃。” 他说着,就舀了一勺西瓜递到秦赫嘴边,秦赫也不生气,反倒笑着吃下。 程浩宇来的时候,就见秦赫和崔涣之一人坐在沙发的边缘,一人坐在轮椅上,离得很近。 崔涣之捧着大半个西瓜,拿着勺子,舀好了果肉,就和秦赫你一勺,我一勺的吃着。秦赫阴郁的眉眼完全柔和了下来,一点也不像他以前的样子。 程浩宇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贸然过去打扰这样难得的场景。 “程先生来了。”崔涣之抬头就看到了呆站的程浩宇,他礼貌地笑笑,“快过来坐呀,不要站着了。” 程浩宇迎着秦赫微凉的目光,嘴角勉强扯了个别扭的弧度:“崔先生,阿赫,下午好。” 崔涣之见程浩宇挑了个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不由挑了挑眉:“程先生,我长得很吓人吗?你怎么坐那么远?” 秦赫不等程浩宇回答,便轻轻扳回了崔涣之的下颌:“不是你长得吓人,只是程浩宇感冒了,怕传染给你,所以他坐得才远。” “真的?” 崔涣之看着正撒谎的秦赫脸不红心不跳,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真诚的说了句,“当然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问程浩宇。” 程浩宇眉心跳了跳,故意咳嗽了两声,压着声线说:“我昨晚吹着冷风了,的确有点感冒。” “好吧。”崔涣之挥了挥手,把一直叫着戏精的判官笔打飞,才毫无破绽的对程浩宇说:“其实今天是我找的程先生。” 程浩宇有些好奇:“崔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的不是我。”崔涣之浅浅一笑,露出了两枚精致小巧的梨涡,“程先生感觉不到吗?有事的是你呀。” 程浩宇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但他语气依旧镇定:“我能有什么事?我觉得我挺好的。”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突兀的嗡嗡震动了起来。程浩宇对上崔涣之含笑的眼眸,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程总。我们在城东的开发项目出了安全事故。有个工人受伤了,现在送去了医院,他还昏迷着呢......”另一端的秘书快速的报告着。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啊,一起接一起的。程浩宇向电话那端的秘书简洁的说了急救方法,才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朝秦赫和崔涣之说:“阿赫,崔先生,我现在有点急事,我们下回再聊。” 程浩宇说着就立即起身,打算离开。 “程先生等等。”崔涣之叫住了程浩宇,“我看你印堂发黑,你之前真的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神棍的扮演游戏。程浩宇眉目间染上了几分烦躁,“崔先生,我今天真的有急事,下回再陪你玩啊。” “涣之没有开玩笑。”秦赫目光沉静的看着程浩宇,“我劝你还是留下来的好,以免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是啊,是啊。”崔涣之说。 程浩宇见秦赫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心里想了片刻,又重新坐了回去,“崔先生,到底是什么事,你直说吧。”他叹了口气,“只是不要再和我开玩笑,说我印堂发黑了。” “我说的是真的。”崔涣之发誓,他没有开玩笑,“程先生真的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运气才会越来越差。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可能会危及性命的。我知道您相信科学,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是,您又怎么可以这么肯定,这些怪异乱神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呢?难道就因为您从没见过,就能轻率的下结论吗?” “好吧,那你说说我遇到什么东西了。”程浩宇焦躁的喝了口茶几上的饮料。 “我不能准确的说出那东西是什么。”崔涣之看到程浩宇果然如此的眼神,也不生气,只笃定道:“但是我却大概能算出来,那东西是你两个月前沾上的。不过,这两个月你应该过的顺风顺水。直到了最近,气运才下滑的迅速。” 崔涣之的话说完,程浩宇就想反驳。但他心里却忍不住把最近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先是自己的堂弟程昊一出了车祸,接着是自己差点被花盆砸,现在项目又出了事,虽然知道这些可能是巧合,但程浩宇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他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就和堂弟程昊一去旅游了。然后,他们在路途上碰到了一个低矮的山神庙,那庙很是小巧。他们闲得无聊,就玩笑一样的放了点吃的,还拜了拜里面那尊小小的石头神像。 -- 第44页 难道问题出在这里?程浩宇抬头,正要对崔涣之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像魔音一样,突然震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可以请还在看文的小天使收一下隔壁的古言,《陛下掌中喵》吗? 最近在存稿,虽然这本很凉,但作者菌还是会努力完结它的。 第25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程浩宇心里一紧,迎着崔涣之和秦赫的目光,接通了电话。 “浩宇,你表弟他有些不太对……”程昱声音微微发颤,“他好像撞到脑袋了,精神有些混乱。” 程浩宇对上崔涣之似笑非笑的眼神,尽量镇定的说:“叔,您别担心,我马上就来,看看能不能找着解决的办法。” “好。”程昱心里松了口气,语气有些哽咽的说:“谢谢浩宇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程浩宇低声劝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程浩宇看着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的秦赫,心里有些底了,立即拉着崔涣之的袖子,哭丧着脸说:“涣之,原来你真的不是神棍,而是真正的大佬。之前我太无礼了,我给你道个歉。你能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我堂弟吗?”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秦赫动作自然地拉过崔涣之的手,顺势把程浩宇的手拨开。 话说,两个大男人不应该拉手的。 崔涣之为了自己最后的坚持,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只能妥协了。 “我本来也打算去的。”崔涣之故意严肃了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仙风道骨,“作为正一道的道士,降妖除魔是我辈的职责。” 程浩宇感动的眼泪汪汪:“那大佬,咱们快走吧。” “等我去拿下装备。”崔涣之抽了自己的手,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扛着自己的剑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过来,“咱们走吧。” 程浩宇被他突然凶残的模样吓了一跳:“呃,好吧。” 接下来的事更是让程浩宇险些眼珠子都掉了下来,他看见崔涣之一手推着秦赫,一手拿着剑,到了车前。 然后他放下了剑,动作极快的抱住了秦赫。 程浩宇感觉自己像是没睡醒一样,竟然看到秦赫一脸娇羞(?)的窝在比他矮两个头的崔涣之怀里,然后乖乖的被抱上了轿车后座。 崔涣之坐好之后,看着呆愣的站在路上的程浩宇,指指驾驶座:“上来啊,不是说要去医院吗?” “哦。”程浩宇快速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扫了眼后座身材精壮的秦赫,心掀起了惊天巨浪。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难道他一直想错了,其实秦赫和崔大佬,秦赫才是下面那个? 这念头一起,把程浩宇的白毛汗都吓出来了。为了安全,他定了定神,好好的开车,不敢再乱想。 秦赫看着一脸淡定自若的崔涣之,耳尖微微发红。 看来他要快点把腿治好,不能再拖了。 到了医院后,程浩宇轻轻敲响了病房的门。 程昱打开了门,眼眶红红的,见了被崔涣之推着的秦赫也只微微讶异:“原来是浩宇和秦总来了,快进来吧。” 程浩宇叹了口气,他堂叔性情儒雅温和,每次见到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而现在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本来挺直的脊背也似乎弯了些。 想来是他对这件事太过焦虑了。 “叔叔别担心,我给你介绍一下。”程浩宇看着崔涣之:“这是崔道长。” 程昱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疑不定,但他还是温和有力的朝崔涣之伸出手来:“崔道长,你好。” “你好。”崔涣之轻握了下程昱的手。 “叔叔,我觉得昊一这一阵的确有点走背运,不如让道长看看。”程浩宇说明来意。 “这......” 程昱看着崔涣之似是十七八岁少年的面颊,有些犹豫:“医生说昊一是过于疲惫驾车,才出了意外,撞伤了头部,导致暂时的神志不清的。我觉得咱们要遵医嘱,要相信科学。” 言之意下,就是说崔涣之那一套是封建.迷信了。 秦赫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程总,有些事情你没有看到过,就不能轻率的否定它的存在。你不试试的话,万一程昊一一直恢复不了怎么办?” 秦赫是圈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而且他也不屑说谎。看来,这年纪轻轻的道长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 程昱正想开口答应,便看见病床上的程昊一挣扎了起来。 程昊一面色似乎有种常年没睡够的青白,他眼睛十分红肿,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涎水淌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瘆人的笑声,横冲直撞的往窗边走去。 程浩宇眼疾手快,冲过去拉住程昊一的手臂,不料去被他撂翻在地。 崔涣之默默把秦赫推到门边,才几步冲到窗边,把正挂在窗户上,准备往下跳的程昊一拽了下来。 程昱看自己儿子离了窗子,终于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睛,连紧绷的身子也后知后觉的颤抖了起来。 被控制住的程昊一像是被困住的野兽,用尽全力的挣扎着。他脸上竟肉眼可见的有些黑气游走着,显得诡异无比。 病房里除了秦赫外,其余两人看着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心肝发颤。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 第45页 程昱想起自己刚刚按下的呼叫铃,有些后悔。他本意是想叫医生帮忙的,但现在自家儿子的情况也并非是普通的病症。如果被发现,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程浩宇问崔涣之:“大佬,怎么办,要不要开门啊。” “当然要。”崔涣之淡声说,“不开门他们更会怀疑。” 程浩宇没动,只是为难的皱了皱眉。现在的场景才诡异好不好,万一这些医生看见了,就更麻烦了。 崔涣之本来懒得念咒,只想拿自己的三五斩邪剑干脆利落的给程昊一的脑门来一下,以驱邪镇魔。 不过碍于他双手压着乱动的程昊一,不好操作而只能作罢。 他死死压着程昊一的身子,目光冷淡无波,白皙的脸上满是严肃,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崔涣之清澈的嗓音念起《净心神咒》来,有股莫名的韵律,不自觉会让人放松了心神。 程昊一眼里赤红也逐渐散去,就在他神智快要恢复清明时,崔涣之快准狠的给他来了一手刀,把他劈晕了。 程浩宇:“……”这么凶残的吗? 这时,医院的医生拿了备用钥匙,突然开了门,却没看到他脑海里病人发疯的场景,于是就有些生气的说:“没什么事,按什么铃。可吓死我了。” “抱歉医生,是我太过于紧张了。”程昱走到医生旁边,歉意道。 “算了,你也不容易,下回不要这样了。” 再有钱,儿子也疯疯癫癫的。医生叹了口气,去到床边检查了程昊一一会儿,见他仍然没醒,便安慰的说:“您别担心,等他醒了我们再看看情况。” “好,谢谢医生。”程昱客气的把医生送出了病房,才亲手倒了杯茶给崔涣,“崔道长真是厉害,我想请你帮我儿子一把,不知道可不可以?” 崔涣之顺手倒了杯茶给秦赫,对程昱浅浅一笑:“您放心,这事我会尽力帮的。只是事情能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程昱刚才见识过崔涣之的手段,所以不敢再因为他的年龄而看轻了人,便忙说:“没关系,事情无论成不成,我都该谢谢您。” 崔涣之看向程浩宇:“程先生还是继续说一说,你们之前遇到的怪事吧。” 程浩宇:“要说怪事,就只有我和堂弟在两个月前出去玩的时候,偶然见过的小神像。难不成是那个东西在作怪?” “你还记得那东西的样子吗?”秦赫摩挲崔涣之递过来的杯子,时不时小心的喝一口。 程浩宇想了一会儿,才说:“记得个大概,我画出来给你们看看。” 程昱从桌上拿来纸张,又递给程浩宇一只笔。 程浩宇不是手残党,所以画出来的图案还是可以勉强看清的。 那是个十分低矮小巧的神龛,里面有个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雕像。 它长着动物的眼瞳,脸上还有刻了几根胡子,下身却是人的身子,盘坐在台子上。 秦赫见崔涣之似乎有了想法,就说:“涣之看出什么了吗?” 崔涣之点点头:“的确是这东西作怪,这是民间供奉的邪神,叫做猫鬼神。” “猫鬼神?”秦赫本就博闻强识,听了这个名字就直接说,“据说姜子牙封神后,因为他的妻子不满没有自己的神位,就一直和他争吵。后来姜子牙没了办法,就捏出小个神像,就是这个猫鬼神吗?” “是有这种说法。”崔涣之朝秦赫笑笑,露出了精致的梨涡,“我没想到阿赫连这个也知道,你好厉害呀!” 这话夸得秦赫心里一甜,目光柔得能滴水一般:“也没有很厉害。不过,涣之是最厉害的。” 崔涣之闻言,笑容更真诚了一些。 空气里突然冒出来的酸臭味,让程浩宇牙疼。 程昱担心自家儿子,虽然察觉了什么,但还是只能尴尬的打破这古怪的气氛,“那个,道长,那昊一这事有办法解决吗?” 意识到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有些崩塌,崔涣之就收了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这事不难。有的猫鬼神,是因为有人,人为的把猫饿死后,取下猫头放在梁上祭拜而变的。这样的猫鬼神凶气大。但显然,程先生他们看到的神像不是那样的,所以凶气要小一些。” 程昱:“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崔涣之说:“这就要去程先生他们旅游的地方瞧瞧了。猫鬼神性情小气,睚眦必报,但民间却有小财神的叫法。因为谁拜过它一次,它就会认那个人为主,同时会让他主人心想事成。” “但这是违反了规则,不可能长久的。”崔涣之语气冷了一些:“只要它认定的主人不再供养它,它就会反噬其主,要了那人的命。” 程浩宇:“大佬,那现在怎么办?”。 难道他和堂弟都会死吗? “程先生别怕。”崔涣之朝程浩宇安抚的笑笑:“它不轻易现身,所以我们只能再祭拜它一次,把它引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好久不见呀●v● 猫鬼神的祭拜,好像陕西那边有。 不过,这些是我百度加瞎编的。大家千万不要当真, _(:з」∠)_ 第26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 第46页 崔涣之上飞机之前,看着车里眉目阴郁,眼神焦躁的秦赫,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阿赫放心,我去去就回来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秦赫并没有被安抚,反而觉得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些。他眼眸微沉,拉住崔涣之的手,突然就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抱住。 崔涣之:“……”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要抱,阿赫你是小公举吗? 秦赫埋头轻轻嗅着崔涣之颈间的清浅的香味,然后轻轻咬了一口,闷声说:“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颈间倒也不痛,只是酥酥痒痒的。 崔涣之抬手,轻轻揉了揉秦赫的头发,安抚道:“乖了啊。我能去哪里呢?我解决了程先生的事情就立即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秦赫把把手臂收紧了一些,像是紧紧的抱着什么宝贝一般。 “如果你食言走了,那我就会把你重新找回来,用链子锁在我身边一辈子。”秦赫语气平淡无波。 但在崔涣之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墨色沉沉,阴郁的眉目间早染上了几分偏执和兴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赫,你怎么这么黏人啊。”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老套玩法?崔涣之嘴角抽了抽。 他这几天被判官笔安利了许多例如《霸道总裁的小情人》,《囚禁我的娇妻》还有各种带球跑的文后,感觉自己好像跟不上了时代。 难道总裁都喜欢玩禁锢play? 崔涣之像揉狗狗一样,一边揉着秦赫的头发,一边在脑子里乱想。 飞机始终是要飞的,秦赫坐在车里,看着崔涣之登机后,才对李管家说:“李叔,准备一下就去平城吧。这回,我的腿应该能治好了。” 李管家笑得开怀了些:“好的,先生。”这么多年,秦赫的腿终于有了转机,他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程浩宇和崔涣之一下飞机,只在定好的酒店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就马不停蹄的往事发的地点赶去。 崔涣之用布把三五斩邪剑包好,扛在肩上。程浩宇则背着水杯,吃食,大蒜,寺里买的符咒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大推。 他看着崔涣之背上的剑,好奇道:“大佬,你这剑叫什么名字?你只带着这一样东西会不会太少了点?” 崔涣之边走边说:“这叫三五斩邪剑,是由雌剑与雄剑两把剑合成所以,也叫三五雌雄斩邪剑。这剑是我家祖师爷张天师用过的样式,威力大,我只要这一样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程浩宇气喘吁吁的爬着山,看着依旧面不红气不喘的崔涣之十分羡慕。 “大佬,你看我适不适合学道?”程浩宇眼巴巴的问。 崔涣之扫了他一眼,只笑笑:“适不适合,这东西难说。学道除了资质,最重要的是心诚。心诚则灵,如果你不诚心,不肯吃苦,那就不适合。” 程浩宇本来也只是说说,听崔涣之这样说,他也就不问了。 爬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山就到了半山腰。 山腰上的风景着实迷人。较平坦的地上树木成荫,各色野花遍地都是,看上去紫紫白白的一片素雅宜人。 “程先生这样的富贵公子哥,怎么会来这些偏僻的地方。”崔涣之脚步平稳的往林中深处走着,随口朝后面的程浩宇问。 “我是被这里的当地人给忽悠了。”程浩宇想起那天的事就很后悔,“我和堂弟听说这里面有个小财神,特别灵。然后我们很好奇,就来看了看。但我们没想到,他们说的小财神就是猫鬼神。” “那的确是小财神,拜了之后短时间内的确能够达到转运的效果。”崔涣之顿了顿,语气有了几分严肃,“但神是不能乱拜的。” 古代淫.祀泛滥,民间拜各种各样神位的都有。但有许多,这些神并非是真正的神明,它们很多都是邪神。 崔涣之和秦赫边走边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开阔地。 这里的地面更加平坦,低矮的杂草稀稀疏疏却不显得杂乱,褐黄色的泥土间竖着一座很小的庙。 庙真的很小,高度只到成人膝盖那么高,但是庙的制作却极为精巧。朱红色的顶雕梁画栋的,小小的门一看进去,就能看见里面供着个特别小的神像。 那神像的脸有人的五官,但眼睛却是竖瞳,脸颊上也有几些根须分明的胡子,看起来有些瘆人。 庙的四周却不显脏乱,尤其是那座小庙,看上去甚至还有人擦拭过的痕迹,四周也有少量的香灰。 看来除了程浩宇,还有其他人来拜过。 崔涣之心里微沉,看了眼程浩宇:“你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来拜它一遍。” 程浩宇心里有些发毛,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他已经不敢乱来了。 崔涣之皱皱眉:“程先生动作快一点,别耽误了时辰。” “行吧。”程浩宇没得选择,只能苦笑着把包里准备好的吃食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小庙旁边,又拿出三柱清香点燃,跪到地上。 崔涣之站在旁边,垂眸静看。他周身气质突变,不似以往爱笑爱闹的模样。 程浩宇心里莫名镇定了些,他把香插到别人准备的一块瓜上,恭敬地磕头说:“大神,之前受了您的恩情,却忘了供奉,现在我特意来补上。” 他说完,磕了三个头,一抬头,就看到那三柱香竟然齐齐断了一截。 -- 第47页 程浩宇心里大骇,猛然抬头,对崔涣之哆哆嗦嗦的说:“大佬,这怎么办。” 崔涣之看到这样的场景,竟然笑了:“正好,现在不也用不着动武了,咱们先回去休息。” “这就走了?”程浩宇不敢置信。 “走了。”崔涣之转身:“所有的事情,今晚上都能解决。” 程浩宇见崔涣之走了,立马起身,拍拍自己腿上的灰,跟上去:“大佬,刚刚那香断了,会不会有事?” “要有事才好呢。”崔涣之迎着程浩宇不解的眼神说:“猫鬼神心眼最小,也最是记仇。刚刚它不原谅你,就是说明它会来报复你的。” 程浩宇心里一跳,忙问:“那它要怎么报复我?” 崔涣之停下步子,定定地看着程浩宇,抿唇一笑,露出两个精致的梨涡:“一般来说,它会把用爪子给你开膛剖腹,把你的内脏当做食物,享用干净。” 程浩宇闻言,脸都吓白了。他抖着手,拉住崔涣之的袖子,欲哭无泪:“大佬,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 “放心。”崔涣之抬手轻轻拍了拍程浩宇的肩膀:“我刚刚是故意和你开玩笑的,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份上。” “真的吗?”程浩宇强颜欢笑。 崔涣之浅浅一笑,眉目极为真诚:“真的。” 才怪,这不过是他安慰人罢了。 程浩宇吐了口浊气:“刚刚可吓死我了。” 吃晚饭的时候,程浩宇到底被这件事情影响了一些,显得心不在焉的。 “你快吃饭,今晚上有我呢。”崔涣之胃口极好,他吃了满满两碗饭后,又添了一碗。 “好吧。”程浩宇扯了扯嘴角,继续吃饭。 夜晚渐渐降临,崔涣之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看着某台播放着的无脑虐恋剧。而三五斩邪剑,正轻轻搭在他的腿旁。 程浩宇手里紧握这一串大蒜,坐立不安,左右看着有没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崔涣之看着都替程浩宇幸苦,所以抬手拍了下他的肩。 程浩宇浑身紧绷,差点被崔涣之拍的这一下给吓得蹦到三尺高。 崔涣之有些无奈:“好了,你别这么紧张。” 程浩宇苦着脸:“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没办法。” 崔涣之看了眼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就说:“你去把灯关了。” “关灯?”程浩宇一点也不想:“大佬,不关行不行。开着灯我都害怕,关了我就更害怕了。” 崔涣之摇摇头,走几步路把灯关了,才重新回到程浩宇身边:“把灯关了,才看得见它。你拿着这东西,邪祟就近不了身的。” “好。”程浩宇心里一喜,就感觉崔涣之递了个圆柱状的东西到他手里。程浩宇好奇,就把那东西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咦,这是毛笔吗?” “大人,他非礼我。”判官笔微微炸毛,朝崔涣之委屈的说。 崔涣之看着不明所以的程浩宇,只能说:“这是毛笔,也我收藏的一个宝贝,你不要乱摸它。” “好。”程浩宇握着笔身,不敢再乱动了。 判官笔却红着脸问:“大人,原来我才是你的宝贝小心肝呀。那阎君大人怎么办呢?” “你乱说什么?这和阎君大人有什么关系?”崔涣之耳聪目明,他闭着眼睛,听着外边的动静,随口回了判官笔一句。 判官笔轻轻抬眼,看了眼判官大人平静的神情,掩饰性的说:“没什么关系,我就是随口说说。” 房间里黑漆漆的,突然有阵阴冷的风,不知往哪里钻了进来,让程浩宇打了个冷噤。 空气一时寂静如死水。 判官笔绷紧了一张娃娃脸,崔涣之也握住了剑,朝程浩宇轻声说:“它来了。” 第27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程浩宇听到这话,不自觉把手里的毛笔捏到身前,紧张兮兮的挨着崔涣之站着。 房间里很黑,分明是紧闭的门窗,此时却诡异的吹起了凉入骨髓的寒风。空气里十分寂静。 程浩宇朝四周看着,突然就看到墙角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一闪而过。 他咽下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的惊叫,哆哆嗦嗦的盯着前方轻声说:“大佬,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崔涣之朝程浩宇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程浩宇屏住了呼吸。 崔涣之并未拔下剑鞘,只提着剑搜寻着猫鬼神的踪迹。他五感极为灵敏,感觉到不对的瞬间,他立即推了一把自己身旁的程浩宇,凌厉地挥剑劈下。 随着剑劈下,空气里突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是砍破了骨头一样的声音。 程浩宇咽了咽口水,双腿发软地看着崔涣之身后:“后面,后面……” 崔涣之念起轻身诀,在程浩宇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脚尖离地,迅速移到旁边,迅速提剑劈下:“万灵镇伏,招集群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 “喵!”尖锐的叫声震得人头脑发胀,耳膜似乎都要破了一般。程浩宇忍不住捂着头部,面上疼得血色全失。 判官笔这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是个弱鸡凡人。它立即低声念咒,肉眼看不见的保护圈,逐渐把程浩宇包围了起来。 程浩宇头不疼了,就感觉到手里的判官笔微微有些暖意,他不自觉捏得更紧了一些。 -- 第48页 随着崔涣之念咒,剑上突然萦绕着起了冷白的荧光,借着光芒,程浩宇也看清楚了猫鬼神的真面目。 那猫鬼神和小庙里长得相似,身形却是十分庞大。崔涣之站在它旁边,显得格外弱小。 猫鬼神被剑光照出了身形后,又迅速不见了影子。 崔涣之有些不耐的皱眉:“我劝你还是自己出来,否则我剑下可不会留情。” 房子里依旧没有声响,崔涣之失了耐心,直接拔了剑。 三五斩邪剑剑身宛如秋水,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也能窥得它的一丝风采。 崔涣之冷冷的扫了周围一眼,一瞬间朝自己身侧斩下:“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 剑光以冲天之势,向四面八方荡开,把漆黑的屋子照得亮如白昼,把一切黑暗照得无所遁形。 程浩宇微微眯眼,这光虽然耀眼,却有种暖意。他定了定神,不料竟对上那猫鬼神绿莹莹的竖瞳。 崔涣之瞧着自己剑下的猫鬼神,直接提剑,想要送它到地府时,却见它已经瘫软在地。 猫鬼神黑漆漆的皮毛渐渐褪去,露出了森森白骨。崔涣之皱皱眉,就见那白骨一瞬间变成了黑灰。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袭来,崔涣之转身格挡,却见程浩宇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嘴上也挂着得意而邪恶的笑意。 “你怎么看着人的,竟然让程浩宇被附了身?”崔涣之一把抓住程浩宇长了尖甲的手,一个单手过肩摔,把人给砸到地上。 他控制着力道,害怕伤了程浩宇的身子。 “喵!”似猫叫又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响起,直刺得人耳膜发疼。 判官笔笔身变长了些,他在崔涣之手里委屈的说:“猫鬼神会上了程浩宇的身,完全是他自己心智不坚定。我都给他保护罩了,他还控制不住自己。” 崔涣之握着判官笔,眉目陡然冷肃了下来。 程浩宇正像野兽一样像他扑过来,他也不躲,反而快步上前,用判官笔笔尖点在了程浩宇的眉心,声线冷淡却又暗含着慈悲:“醒来!” 程浩宇身子挣扎的力度渐渐减弱,慢慢的浑身竟抽搐了起来,绿莹莹的竖瞳一瞬间缩小,等眼里的绿光渐渐散去后,程浩宇白眼一翻就软倒到了地上。 空气一阵扭曲,地上突然多了一座十分破损的石像。正是程浩宇白天拜过的猫鬼神原身。 崔涣之眉目极为沉静,周身气质压人,仿佛他微微皱皱眉,各类邪祟鬼怪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这是地府判官特有的气韵,嫉恶如仇,执一判官笔而定人生死。 崔涣之垂下古井般沉静的眼睛,用剑尖轻轻抵住石像,微微启唇:“邪祟,灭!” 本就破碎的猫鬼神像开裂了一般一层层裂开,不过眨眼的时间,竟变成了一堆细土。 崔涣之把剑收好,又没什么形象的斜靠着墙,笑盈盈的对判官笔说:“你处理一下这里,我要回去睡了。” 判官笔对自家大人变脸如翻书的技能早就了解得很深,它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好吧。” “真乖!”崔涣之没有什么诚意的夸了下判官笔,就提着剑回到隔壁他定下的房间。 判官笔看着一地的狼藉,它皱了皱眉,打开窗子飞了出去。 不过片刻,它身后就跟着几只乖巧的像鹌鹑一样的鬼。 “好了,你们把这间屋子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是,大人。” 那几只鬼恭恭敬敬的开始打扫,半点也不敢马虎。毕竟这只模样怪异笔,只朝他们轻轻一点,就让他们有了实体。之后,只要不害人,他们还能走上鬼修的路子。 “大人,这个人也需要处理吗?”有个胖胖的鬼,指了指地上四仰八叉的程浩宇。 “不用。”判官笔嫌弃的看着程浩宇:“这个人我放着我来就好。” 它不甘不愿的用自己笔尖的毛,一绺一绺的缠住程浩宇,把他拖到床边,随意扔到了床上。 判官笔看着人事不知的程浩宇,撇了撇嘴:“算了,看在你也算是推动大人任务进度的份上,我就屈尊帮你盖个被子。” 它身形暴涨,一绺一绺的毫毛缠住被子,盖到了程浩宇身上。又飘到他旁边,用笔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程浩宇紧皱的眉心散开,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的照到程浩宇的脸上。 程浩宇睁开了眼睛,一夜好梦让他觉得通体舒畅。 脑子反应了一会儿,程浩宇才想起昨晚的事情。后知后觉的恐惧的传来,他马上掀开被子,脸也没洗就急急忙忙的走到崔涣之门口,抬手敲门。 门打开后,程浩宇看到全须全尾的崔涣之,松了口气:“大佬,昨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事记不得了。不过,你应该没事吧?” 崔涣之嘴里含着糖,就含含糊糊的说:“我没事,咱们去吃早饭吧。” “好。”程浩宇点了吃的,看着崔涣之犹犹豫豫的问:“我感觉记不清很多事,话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涣之喝了口牛奶,继续消灭着餐桌上的早餐,头也不抬的说:“没什么,你不过是被那东西上了会儿身而已。” “咳咳……”程浩宇被呛了一下,被上身没什么?他都快吓死了好吗。 -- 第49页 崔涣之把剩下的吃的一并解决,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咱们玩两天再走。” “不是吧。”程浩宇苦着一张脸:“阿赫还在家里等你呢,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的好,而且不知道我堂弟怎么样了。” 正说着,程浩宇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喂,浩宇吗。我给你说,你堂弟清醒了……”程昱接通了电话,话一连串的就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去来。 “真的吗?”程浩宇欣喜若狂:“叔,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对了昨晚我亲眼看见,道长把那猫鬼神打得四处乱串。” 程昱擦擦眼泪,哑着声说:“你替我好好谢谢道长。还有你别瞎说,我怎么会为你堂弟那小崽子哭。”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没哭。”程浩宇和程昱说了会儿话,直到挂了电话还笑容满面的。 崔涣之看了一会儿,才说:“好了,事情解决了。如果你不出去玩,我就自己去了。” 想起秦赫的嘱咐,程浩宇脸上什么笑意都没了。他忙拉住崔涣之:“大佬,你真的要出去?咱们回去吧,你不回去阿赫真的会不高兴。” 崔涣之把自己心里的一点点愧疚压下,不解的问:“我又不是不回去,只是玩一会儿而已,他为什么不高兴?” 那望夫石一样的秦赫,只怕巴不得不离开崔涣之一步。崔涣之回去晚了,他怎么会高兴。不过这话,可不能点破 “真这么想玩儿?”程浩宇看崔涣之坚持,就苦兮兮的问。 “当然。”崔涣之语气向往:“你知道吗,我有好多年都没有看过现在的社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程浩宇不自觉就把崔涣之脑补成了那种深山里修行,常年不能下山的道士。这样想着,他心里也软了几分。 “那好吧。不过说好了,咱们就玩这一天。明儿一大早,咱们就赶回去。” “行!”崔涣之开心的笑笑,露出了深深的梨涡。 程浩宇之后见识到了崔涣之的好奇心有多旺盛,以及他胃口有多好。 无论是酒店,还是餐馆,他都会进去转转,小吃街,能从街头吃到街尾不歇气的。 逛游乐场,旅游景区,公园,他一分钟都没停过。 晚上吃了火锅,崔涣之洗漱之后,竟心血来潮的拖着已经累瘫的程浩宇去了网吧,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果然,远离红尘的人,除了清心寡欲的,一到红尘里,就特别精力旺盛。 程浩宇从来不知道,一天的时间,能逛那多地方,走那么多路。 他在网吧里趴着睡了一夜后,被崔涣之早早的叫醒,带着黑眼圈坐上了飞机。 飞机刚刚落地不久,崔涣之笑容突然一收,点漆的眼睛里像结了冰一般:“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动秦赫!” 程浩宇一听这话被吓得清醒了不少:“大佬,阿赫怎么了?” 崔涣之把行李扔给程浩宇:“你把这些带回去,我去瞧瞧。” 程浩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崔涣之脚步加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收藏与评论是写下去的动力。 万灵镇伏。招集群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这两句分别来自正一道的早课《澄清韵》和《安土地神咒》 第28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这世界规则压制不深,崔涣之运起轻身术往前飞,判官笔跟随在他的身侧,为他掩护。 在旁人眼里,他的存在已经被完全弱,也没有人发现这他过于离奇的举动。 崔涣之的任务紧紧的和秦赫系在了一起,秦赫一出事,他任务就完不成。所以他卯足了劲儿,把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刚到了秦赫的别墅,他就急匆匆的提着剑跑了进去。 客厅里的李管家正焦急的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说着话,看到崔涣之进来,他忍不住讶异:“崔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涣之感觉秦赫的情况并不好,就直接往秦赫屋子里去:“秦赫出事了,我回来看看。” 那老者刚想开口阻止,却突然被李管家惊喜的声音打断:“崔先生,您是不是有办法?” 他想起了第一见到崔涣之时,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慌张的心情就莫名安定了下来。或许,先生不是因为救治不当,而是因为又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崔涣之推开门,瞧了眼着急得冒汗的李管家,安慰的说:“李叔,有我在,您放心吧,阿赫不会有事的。” 杜隽是秦赫的主治中医,他刚刚正帮秦赫针灸,不知道为什么,秦赫却突然发起了高烧。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他探了探脉搏,发现秦赫的脉搏跳动十分紊乱,最后他还竟然昏了过去。 他见崔涣之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样子,到底不放心把秦赫交到他手中,于是也跟了进去。 崔涣之见杜隽身上隐隐有功德光晕,又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心里一动,就问:“老先生是中医吧,能借下你的银针吗?” 越是好的中医,就越是重视自己的银针。杜隽倒是爽快的递给了崔涣之,提醒他:“这位崔先生,您年龄小,可能经验不足,你有把握秦先生的病情不会恶化吗?” -- 第50页 他面容真诚,语气里也没有什么看不起崔涣之的意思,倒是让崔涣之对他感官更好了些。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崔涣之朝杜隽浅浅一笑,莫名的让杜隽心里安定了些。 秦赫面色被烧得通红,他脖颈的皮肤下青筋微凸,拧着的浓眉显得有几分冷酷阴郁。 崔涣之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烫得吓人。 崔涣之把银针消毒,随意刺破了秦赫的指尖,就有浓黑的血流了下来。他又用手压了压伤口,血流得更快了些。 杜隽对崔涣之的举动不解,他正要开口问时,就见崔涣之对着秦赫掐了个奇怪的指诀,口中清叱:“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崔涣之眉目清冷肃穆,竟把杜隽和李管家镇在了原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随着咒语落下,秦赫滴到深色被单上的乌色的血,竟然渐渐凝聚成了水滴形。几滴血像黑色的珠子一样悬在被单上,微微颤了颤,就慢慢变成了细细碎碎的黑色干草,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杜隽瞪大了眼睛,一向淡薄的情绪翻滚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李管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看得心里发毛。 崔涣之看着秦赫紧皱的眉头,低声叹了口气。 李管家听到后,心里一慌,忙问崔涣之:“崔先生,先生到底怎么了?这件事是不是很棘手?” “是有些麻烦。”崔涣之低头看着秦赫泛黑的嘴唇,心里微微闪过一丝心疼:“您知道阿赫得罪什么人了吗?” 李管家怔了怔,语气有些不可置信:“您是说这件事是人为的?” 崔涣之:“的确是人为。” 他把银针消了毒,还给杜隽:“您医术高超,我猜的没错的话,是您对阿赫的治疗有了成果后,那人才下的手。” 崔涣之走到沙发前坐下,倒了杯茶给杜隽:“要解决这件事,还需要您帮忙。” 杜隽摸摸泛白的胡须,苦笑着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只会医病,恐怕帮不了先生这些。” “正是要借您的医术。”崔涣之微微抿唇,露出颊畔的梨涡:“我姓崔,叫崔涣之。我是正一道的道士,您叫我涣之就行了。刚刚匆忙,还没问您贵姓?” “原来是崔道长。”杜隽面上有了几分了然,语气也恭敬了些:“我姓杜,一直学的中医,您随便称呼我就行。” 崔涣之对这样医德兼并的人很是尊敬,就直接道:“杜老,不瞒您说,阿赫应该是中了降头术。” 降头术经常出现在小说、电视里,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所耳闻。但是真正在身边发生时,还是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崔涣之接着说:“降头术分很多种。有血降,五毒降头,还有爱情将。这几种为的是谋财,报仇,或者是用来维护情侣间的爱情。但是阿赫中的是最毒的一种,叫做阴阳降头草,是其中最阴毒的一种,为的是借寿命。” 李管家心里发凉,试探地问崔涣之:“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借先生的寿数?” 崔涣之点点头:“没错。” 杜隽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辈子积德行善,心性仁厚良善,一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心里发冷。这幕后的人也不知道和秦赫有什么仇,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崔涣之说:“这阴阳降头草,是种极稀缺的植物。长得粗的为阳,细的为阴,通常是并在一起的。但古怪的是,把它制成干草切碎分开后,阴阳两株草就像有生命一样会自动并在一起。被下这降头以后,阴阳降头草不知不觉的在人体内增长,等达到一定时间内就会遍布全身,吸取人的寿数,传到幕后的人身上。最后中咒的人,会器官衰竭而死。” 李管家早年也算经历过大事的,但现在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只能抹着眼泪对崔涣之说:“崔先生,您救救我家先生,他过得够苦了。好不容易遇到您,面上笑容多了一些,生活也有了盼头,没想到又遇到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您放心,我会救的。只是您知不知道,阿赫和谁有仇?”崔涣之心里叹了口气,就算不是任务,凭着秦赫对他的态度,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李管家稍稍冷静了一些,脑子里把和秦赫有过过节的人都想了一遍,才苦笑着说:“当初不服先生的人挺多的,有过节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竟然这么狠毒。” “没关系。”崔涣之安抚的倒了杯茶水给李管家,“那您再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天里,有谁来找过阿赫吗?” 李管家想起昨天秦峰来过来,和秦赫在书房谈了会儿话的事,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难道是他?” 崔涣之问:“谁?” 李管家说:“昨天先生的伯父到了这里一趟,和先生说了会儿话。” “那就没错了。”这事没有多少人能肯定,但崔涣之很多年前就见过这样的事情,他语气笃定的说:“从时间上来看就是他。那降头发作时间应该是几天后。但是阿赫的腿本来形势大好,经过杜老的治疗更是好了很多。加上我之前暗暗给他调养过,他身子早已好康健了许多,所以时间提前了。” 关键是他为了时时刻刻知道秦赫安不安全,暗地里在秦赫身子里留下了他的一滴血。那血有灵力,诱得降头草提前扩散了。所以根据时间推断,正好能推到昨天。 -- 第51页 李管家气得身子发抖,忍不住咬牙说:“看着他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么狠毒,居然对自己的亲侄子也下手。” 杜隽不忍,安慰李管家说:“你别太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秦先生救回来。” 李管家平复了下心情,才问崔涣之:“那您觉得该这么办呢?” 崔涣之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个降头术一般不会反噬施术者,但是施术者需要损耗大量的功力来维持阴阳草,而且行法过程不能中断。所以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以损耗完施法者的功力为目的。” 杜隽把崔涣之的话想了一遍,才说:“意思是我要继续给秦先生治腿?” “没错。” 崔涣之接着说:“您医术高明,治疗方法也没错。您治疗的时候,我会保护住阿赫的身子,同时让阴阳草做出正在抢夺寿命的现象,迷惑施法者,让他一直损耗法力,这样我就能推出他在哪个方位。然后趁他正在做法,李叔就带着人去找阿赫的伯伯和那个做法的人。” 李管家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好,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崔涣之看向杜隽:“杜老刚刚施过针,精力有些损耗。我刚刚压制住了阴阳草,它暂时安分了下来。不如您先在这儿好好歇一晚,养足了精神再开始。” 杜隽年纪大了,虽然平时也讲究养生,但经历了今天的事,他心绪不定,贸然下针反而无益,所以他爽快的答应了崔涣之。 崔涣之一回来就安抚了李管家,别墅里其余人感觉屋里古怪的气氛散去,又各司其职,忙活去了。 吃完了晚饭,崔涣之去到了秦赫屋里。 他把阴阳草控制住了,秦赫的情况就看起来好了很多。除了体温微微高一些,他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睡着了一样。 崔涣之垂目,看着秦赫纤长的睫毛,就想起上飞机时,他抱着自己不舍的表情。视线下移,看到了他因为灼热而显得嫣红的薄唇。 崔涣之突然想起这人吻自己的画面,就不自觉俯下身,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 灼热的温度,刺得崔涣之猛然清醒。他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矫情,想收回自己的手时,却突然被秦赫牢牢握住。 崔涣之心里一惊,抬眸却见秦赫依旧昏迷不醒,只有他的嘴角在微微翕动。 崔涣之心里好奇,忍不住凑耳到了秦赫嘴边,却隐约听到秦赫虚弱却偏执的声音。 他说:“涣之,不要走......” 崔涣之闻言,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轻轻把头埋到柔软的棉被里。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收藏涨了,有点开心~\(≧▽≦)/~ 第29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第二天一大早,崔涣之和杜隽,李管家就到了秦赫房中。因为怕走漏什么风声,做饭的阿姨,也被放了假。 杜隽给银针消好毒,问崔涣之:“道长,可以开始了吗?” 崔涣之轻轻抬手,握住秦赫的手:“开始吧。” 杜隽全神贯注的行针,崔涣之开始往秦赫体内输灵力,把他体内的阴阳草给团团包住。 阴阳草一接触到崔涣之输进去的灵力就开始聚拢成团,像饥饿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吸收灵力,然后再反哺到操控着它的人身上。 而判官笔则感应着崔涣之的灵力,一路追踪着方向。 杜隽稳稳的行着针,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秦赫身体状况的好转,他扫了一眼面色开始发白的崔涣之,按下心里的念头,把精力集中在秦赫身上。 阴阳草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崔涣之的灵力,然后反哺到了一个穿着古怪的老人身上。 过于精纯的生命力,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游走于人的静脉中,让本来过于苍老疲惫的面颊渐渐红润精神,这感觉似乎在返老还童一样。 看来是施法成功了,古意压下心里的兴奋。他舒适地眯了眯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盈,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岁一样,充满了力量感。 这末法的时代,虽规则限制低,但修出灵力之人可以说凤毛麟角。 古意误以为崔涣之的灵力就是秦赫的寿数,所以忍不住加快了施法的速度,想要一次吸收完。 崔涣之面上更苍白了些,但他仍然源源不断的放出灵气,包裹住阴阳草。他低垂眸子,看了眼秦赫。 秦赫呼吸已经平稳,似乎做了美梦一般,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崔涣之盯着他嘴角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嘴唇微弯,露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笑意。 判官笔探明了方向,就匆匆飞了回去,对崔涣之说明了地点。 崔涣之抬头,对一脸担忧的李管家说:“李叔,人找到了,在清水山的一处别墅里。” 这地方正是秦赫的大伯秦峰名下一处房子的位置,恰好,昨天查他行踪的人也说他在那,正好可以一锅端了。 李管家听了后,就急忙的想带着人去捉,但却被崔涣之叫住了。 “李叔,你到了那里,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先给我打个电话。”崔涣之顿了顿,另一只闲着的手不知朝哪里掏出了一支笔来:“这是我随身带的宝物,它还算有点本事。你带着它,也能应付突发的情况。” 李管家小心翼翼的接过判官笔,感激的说:“谢谢崔先生了,您放心,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的。” -- 第52页 崔涣之淡淡一笑:“嗯,你们注意安全。” 李管家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杜隽就施针完毕。他拔了针,掏出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崔涣之,心疼道:“道长,您还坚持得住吗?” 崔涣之:“您放心,我可以的。” 杜隽听了心里更难受了,这崔道长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别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在学校里安心的读书,玩耍。他却要驱邪缚魅,承担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责任。 他正想着,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杜隽神色一肃,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后,放到崔涣之耳边。 “崔先生,杜老,我们到了。”李管家带着人隐蔽的藏在别墅外,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外放的声音微微有点大,崔涣之听了这消息,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他直接朝李管家说:“你们先不要动,我这边先来。等我好了,你们就能上去捉人了。” 李管家说:“好,我们等崔先生的消息。” 崔涣之挂了电话,封住秦赫身体的精力,不让它外泄后,才停止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阴阳草吸完了最后的灵力之后,就在秦赫体内躁动了起来。它吸收不了秦赫的寿数,只能疯狂的乱窜。 别墅里的古意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是阴阳草降头术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慌,加快施法。 这下,阴阳草躁动得更厉害了。 崔涣之笑得眉眼弯弯,颊边露出了精致甜蜜的梨涡。 他的灵力可不是路边的野花叶草,想要就能要的。不属于他的就不是他的,既然偷了,总归是要还回来的。 阴阳草本就像无底洞一样,在秦赫这里讨不了好,就开始转变了方向。 古意本来得意的神色越来越少,当他感觉到体内好不容易得到“寿数”开始回流是,脸上扭曲狰狞:“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崔涣之的灵力,像看不见的丝线一样,渐渐回流到了秦赫身上。 崔涣之把手轻轻放到秦赫的丹田上,替他控制着灵力的运转,让它一圈一圈的蕴养着秦赫的身体。 阴阳草丛另一头吸到灵力后,就像吸崔涣之的灵力一样,疯狂吸了反哺到秦赫身上。 身体像漏斗一样,越来越快上把精力筛了出去。古意心里彻底的慌了起来,他想控制着体内的“寿命”不要流失,却又做不到。 他面目狰狞,双目也急的赤红,压着心里的害怕,气急败坏的说:“肯定是有谁在作怪,到底是谁破坏我的计划?” 他不敢停下做法,只能恶狠狠瞪着秦峰,嘴角竟然露出了残酷的冷笑:“肯定是你骗了我!” 那秦赫身边肯定有个修为高深的人,护住了他。可恨这秦峰,竟然骗了他。 秦峰早就吓得浑身发抖,脚软腿软的滑坐到地上,他一边哭一边声音发颤的说:“大师,您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崔涣之的灵力已经完全回到了萧越体内。有崔涣之亲自梳理,那灵力开始修补秦赫的身子。 等秦赫吸收好之后,崔涣之才收手。他把三五斩邪剑从剑鞘拔出,轻轻割破破秦赫的十指。 三五斩邪剑本就是克邪之物,一割破手指之后,阴阳草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慢慢从秦赫手指里钻了出来。 杜隽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绿草屑,心里发凉。 阴阳草虽然出了秦赫的体内,但施法却不能停。它越吸收古意的寿命,便长得越好,越苍翠。 古意本就苍老的面颊更加青白憔悴了,他声音像磨砂一样,糙哑的朝秦赫“嗬嗬”的笑了几声:“既然已经停不下来了,那你骗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秦峰心里绝望,他想要站起来,往屋外跑去,却发现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古意黑色绸面衣服下,渐渐爬出了蛇、蜈、蝎子、蜘蛛及蟾蜍密密麻麻的五种毒物,很快这些东西就黑压压的朝秦峰爬去。 秦峰吓得心里都崩溃了,只能胡乱的叫着:“我没骗大师,您绕了我吧。饶了我……” 五种毒物离得越近,秦峰就越绝望。他有些后悔,他不应该为了私欲,就答应了古意的请求。 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目眦欲裂,眼看着密密麻麻,冰冷滑腻的爬虫就要到了他身上时,下.体有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他越是害怕,越不敢闭上眼睛。只能感受着身上的虫蛇蟾蜍吞噬者自己的血肉。 另一旁的古意,也奄奄一息的倒地,他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净是褶子皱纹。他看着被自己养的五毒包围住的秦峰,嘴角竟然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崔涣之把秦赫的手指止了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拿过手机说起:“李叔,你们可以上去了。” 李管家带着人上去,却被房间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密密麻麻的虫子和扭着身子的蛇,围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团。从隐约的间隙里,可以看到人的一点点衣角,其间还夹杂着痛呼声。 李管家和一群保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就见那些虫子把人啃得只剩了白森森的骨架。然后,它们又退回到了古意身旁。 古意的脸和身体都已经干瘪了下去,他脊背靠着墙,深陷的眼眶里只有充血的眼睛瞪着来人,配着一地的爬虫蛇类,显得毛骨悚然。 -- 第53页 人群里有个保镖正要走过去,却突然被判官笔抢了先。 古意看着空中明显是件宝物的判官笔,心里有些觊觎,连眼里也不死心的露出了贪婪来。 这眼神可激怒判官笔了,它鼓着腮帮,怒气冲冲的变大了身形:“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一支笔居然还会说话,房间里突然出现奶声奶气的嗓音,让人心里一惊。 居然这么有灵性,古意眼里势在必得,语气诱哄:“你带我走,你今后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呸!”判官笔啐了一口,“我告诉你,我可是贞节烈笔。而且你这样的,我也瞧不上。” 它说完,也懒得废话。身形一动,灵力化为风刃,朝地上的虫子扫去。 虫子一接触到灵力,邪气渐渐消散了,一只一只的虫子开始往外窜走,渐渐的都没了影子。 古意最后的希望破灭,只能无力的靠着墙壁,恨恨的瞧着绑了自己的保镖。 判官笔在李管家和一种保镖惊惧的目光里,变小身形,立到李管家的肩上,操着一口奶音不耐烦的说:“人捉好了就走,小爷都懒得等了。” 这又嫩又软的嗓音,实在没什么气势,但却让李管家轻手轻脚的走动,尽量保持着自己肩部不动,和一干保镖绑好了人后,原路返回。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快好了,有点开心。 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可爱们要注意保暖哦●v● 第30章 坐轮椅的阴郁总裁与会捉鬼的怪力道长 秦赫醒来的时候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但他看见趴在床沿睡着的崔涣之,却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秦赫扫了一四周,发现轮椅离自己挺远,就支起上身。他本想挪动身子下床,却发现他的腿下意识先动了一下。 秦赫心里一跳,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压着心里期待,小心翼翼的抬了抬自己的腿,居然没有什么痛感,没什么阻碍的抬起来了! 这一定只是梦,秦赫抬手,轻轻摸了摸崔涣之白皙的脸颊,触手温温热热,是真实的存在。 他的腿终于好了。 秦赫站到地上,尝试性的走了几步,发现身体十分舒适,腿部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他越走心里越高兴,确定自己的腿真的很健康之后,他看着正熟睡着的崔涣之,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血液似乎一瞬间加快了流动,心跳也像擂鼓一般跳动加剧。 他终于能够亲手把少年抱到怀里了。 秦赫走到崔涣之身边,微微弯腰,轻轻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 崔涣之像是感觉到了令他安心的气息一样,居然没有醒过来,反而睡得更熟了。 秦赫把人抱到床上,看着黑色的被子把他的肌肤衬得如玉一样。看了很久,他才轻轻俯身,像是怕吵醒了崔涣之一样,极清浅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 崔涣之醒来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一睁眼,他就看到了秦赫含笑的眉眼。 “涣之午安。” 秦赫抬手,撩了下崔涣之翘起的头发,感觉心里甜的像是要爆炸了一般。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同睡同起,他就满足了。 崔涣之揉了揉眼睛,才想起了正事:“阿赫,你快站起来走两步试试,我觉得你应该好了。” 他说着就拉着秦赫的手,要爬起来。 崔涣之力气很大,莫名的让秦赫想起了他把自己抱来抱去的样子。他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于是,他下意识伸手拉着崔涣之,把他往后一拽。 没有提防的崔涣之坐在了秦赫身上。 崔涣之怔了怔,看着秦赫微红的耳尖问:“怎么了?” 秦赫难得的有些紧张,头脑发胀之际,他直接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脱口而出:“涣之,咱们出国结婚吧!” 秦赫在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崔涣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就摁住秦赫的胸口,翻身把他压到身下:“你没生病呀,胡说什么?” 秦赫感觉心跳一瞬间骤停,他掩去眼里的失望,郑重的说:“不是胡说,我打算和你过一辈的。” 崔涣之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但看到秦赫严肃的神色,那些伤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秦赫不明白,他压根不能留下的,他是带着目的来到小世界的。而且,他也不属于这里。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地府领了福利后,继续苟在自己窝里。 脑海里想了许多,崔涣之却隐隐觉得原先的安排未必完美了。 秦赫轻轻抬手,勾住崔涣之的脖子,看着他微微有些稚嫩的脸庞,心里软了软:“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些,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你也不必害怕,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咱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我会一直等你喜欢上我的,好不好?” 崔涣之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昧着良心随意糊弄一下秦赫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程浩宇站在门口,震惊的看着崔涣之压在秦赫身上。 他们两人挨得很近,秦赫的一只手,还挂在崔涣之的脖子上。 程浩宇看着秦赫突然要吃人一样的目光,反射性的把门关了起来。 天哪,他之前的猜测居然没错。堂堂秦氏当家人居然是下面的那一个!程浩宇抹了一把脸,却无法抹去脸上崩溃的表情。 -- 第54页 杜隽看着突然面色扭曲的程浩宇,不由担心的问:“程先生,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浩宇看着颇为仙风道骨的杜隽,掩饰着心里的惊涛骇浪,讪讪一笑:“里面什么也没发生。” 他话音一落,就见秦赫把门推开了。 程浩宇见到正常行走的秦赫,惊喜的说:“阿赫,你的腿好了,真的是太棒了!” 杜隽也十分惊喜,他扫视着秦赫的腿,问:“秦先生居然能走了,您的腿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他顿了顿,看着从秦赫身边探出身子的崔涣之,笑着说,“全靠了崔道长,秦先生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秦赫闻言,亲昵地揉了揉崔涣之的头发,笑着说:“谢谢杜老,也谢谢涣之。” 崔涣之看着秦赫深邃却暗藏情意的眼神,立即转移话题:“咱们互相之间,谢什么谢。先去吃饭吧,睡了一天了,我都要饿死了。” “好,咱们去吃饭。”秦赫说着话,脚步却不动。 等崔涣之和杜隽走了之后,他才冷冷的扫了一眼程浩宇:“程大少爷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我找点事给你做做,省得你总往我家跑。” 每次和涣之有进展,都会被这电灯泡打断,秦赫感觉有点忍不了了。 程浩宇想到刚刚的事,心里明白秦赫是嫌弃自己打扰了他和崔涣之的好事。 程浩宇迎着秦赫微凉的视线,讪讪一笑:“阿赫,你的腿才好,不应该做太激烈的运动。” “激烈的运动?”秦赫疑惑的挑挑眉。 程浩宇点点头,真诚的劝说:“是的。我理解年纪大的人,欲·望总会强烈一些。但是我大佬他体力太好,力气又大,你这腿才好,过于激烈的运动,我怕你受不住。” 秦赫看着明显误会了什么的秦赫,不悦的问:“你意思是我老了?不行了?” 程浩宇连忙摇头否认:“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赫冷哼一声,就走到崔涣之身边坐下。 他看着崔涣之微显稚嫩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些自卑。要不是程浩宇乱说一通,他还忽略了自己比崔涣之大了七八岁的事实。 崔涣之看着情绪低落的秦赫,为了避免尴尬,也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地扒着饭。 晚间的时候,崔涣之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判官笔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大人,任务完成了,咱们就走呀,你是不是舍不得秦赫了?” 起初的任务是保住秦赫的命。 秦赫身负大气运,但却因为他煞气缠身,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常常会厄运缠身,极可能导致意外发生。 自从崔涣之的灵力洗刷过他的身体后,秦赫的气运更加的凝实。古意死后,崔涣之推算过秦赫的命数,发现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任务的确是完成了的。 崔涣之这会儿却什么话都不想说,只默默喝着手里的果汁。 判官笔见状,也不敢打扰了。 过了很久,崔涣之才放下杯子。伸出手指,弹了下判官笔的笔身,说:“咱们走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好。”判官笔点点头,把刚想说的话默默吞进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写: 毒蛇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作者菌没怎么追过星,所以可能写不好。等我今晚好好逛逛微博,看看其他人怎么追星再说。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放弃这个人设了_(:з」∠)_ 第31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夏天太阳的光线十分灼热,地面被晒得烫呼呼的。空气里的水汽却像蒸发不了一样,闷闷的,让人呼吸都苦难了起来。 黑水片场。 瑶姬坐在轿中,穿着一身血色红衣。她纤纤玉指勾着垂下的青丝把玩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前边一身白衣的男子,嘲讽道:“玄冥阁阁主来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她轿旁是堆叠横卧的死尸和飘落的浅粉桃花瓣。 容章眉目清冷如雪,他看着轿中之人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冷声命令:“你随我回去。” 瑶姬闻言,恨的咬牙切齿:“随你回去做什么,去送死吗?” “卡!”杨导演喊了一声:“这段过了,大家休息吧。” 地上的死尸纷纷爬了起来,崔涣之下意识的拍了拍戏服上的灰尘,心里苦笑。他上个世界还住着别墅,坐着豪车,吃着大餐。这个世界就成了没存款,没房子,没车子的群演了。 真的是戏如人生,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崔涣之把戏服换下来,又洗手间把灰扑扑的脸洗干净。之后,他向杨导演和各个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就坐上公交,回原主的出租屋里。 原主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靠着国家的补助和好心人的捐助上了大学。现在他大四了,因为人长很好看,被中介的看上,介绍去做了群演赚外快。他有时做手替,有时演上一个路人甲,反正哪里有戏往哪里跑。 这次参与的是《黑水》这本玄幻小说的拍摄。 他本来做的是男主弹琴时的手替,但这场景还没拍到。于是,他又自告奋勇的演了连脸都见不着的炮灰。 他戏里装几次死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赚钱就行。 崔涣之回到了原主的出租屋,随意冲了个澡,就下了碗面条捧着吃着。他记起上一世的美食,突然发现钱真的很重要。 -- 第55页 判官笔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大人过得这么穷酸,语气就有些感叹:“怪不得凡人这么喜欢钱,没有钱生活真的不好过呀。我们连贵一点的游戏本也买不起,我好久都没好好打过游戏了。” 崔涣之白了判官笔一眼,没好气的说:“我想吃点好的都不行,我都瘦了也不见你关心两句。游戏,游戏,你脑子里只有游戏的话,你去网吧里和电脑过算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大人别生气。”判官笔讨好的用笔身下的毛揪了揪崔涣之的衣角,“要不,您像上个世界一样,赖一张长期的饭票。这样,咱们又能吃香喝辣的啦。” “什么叫赖?明明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崔涣之几口把面吃完,指使判官笔:“我今天累了一天了,你去把碗洗了。” 判官笔小小的脸上满是惊讶:“您叫我去洗碗?” “现在我是赚钱养家的人,不叫你去洗,那叫谁去?”崔涣之挥了挥手:“你快去,我今天累了一天了。” 判官笔闻言,也不敢抱怨了。它用了个清洁术,把干净的碗用毛缠着晃晃悠悠的放到碗柜里。 崔涣之想起这一次的任务,就有点头疼。 有一个综艺叫做《孤岛求生》,是把当红的艺人放到未开发的岛屿上,让他们用各种野外生存手段求生。这个综艺能见到自己爱豆不同的一面,所以各路粉丝因为自己心里的男神女神而追这个综艺,把本来就火的节目炒的更加爆红。 然而就是这个做了几期都反响挺好的节目,在一次拍摄中出了意外。 在《盗国者》这部戏大火后,节目组邀请剧组演员去参加了这个节目。之后,全剧组的人都下落不明,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孤岛求生》成了再没有人拍的综艺节目。 崔涣之有些烦恼,如果他要跟着剧组去的话,就必须是《盗国者》的参演人员。看来,他还有必要在娱乐圈闯一闯了。正好,杨佺杨导演拍了《黑水》之后,就会拍《盗国者》。 所以他要把握机会,让杨佺记住他。 天气过热,让人心里都烦躁了起来。 崔涣之捧着自己做的绿豆汤,坐在片场上看着男女主演戏。鼓风机吹过的风,把男的白衣,女的红衣吹的衣袂飘飘,看上去十分有仙侠剧的美感。 杨佺喊了一句过之后,忍不住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把小吹风机拿的近了些。等稍微好了一点,他才指了指崔涣之:“小崔,接下来要拍玄冥阁阁主弹琴的片段,你过来我给你说说。” “好。”崔涣之白皙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嘴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加上含笑潋滟的眼睛,让人眼前一亮。 终于到自己营业了,崔涣之拿着一杯绿豆汤和一个较大的瓶子走到了杨佺的身边。 杨佺喝了口水,看着穿着一身厚重的戏服却清清爽爽,没有汗渍的崔涣之忍不住好奇的问:“小崔,你不热吗?” 崔涣之把自己的绿豆汤放到桌子上:“我煮了绿豆汤,解暑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杨导,你要试试吗,我带了一瓶的。” 杨佺口干舌燥得不行,就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你带得多的话,也给我一杯试试。” 绿豆汤里是放了冰块镇着的,一倒出来就有一股清新的绿豆味。杨佺喝了一口,就觉得口舌生津,浑身灼热的感觉减少了很多,他笑着说:“看不出来,你手艺还挺好的。” 崔涣之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住,所以就自己做吃的,可能做得多了,就熟练了。” 杨佺也知道一些关于崔涣之的情况,他看着笑容温柔文雅的青年,心里说了一句可惜。 “咱们今天还是看看你的戏份吧。”杨佺问崔涣之:“你来之前有看过弹古琴的视频吗?你不用做到会弹,后期我们会配音的。但是你要有个架势,你的手势要和弹古琴的指法差不多,你明白吗?” 杨佺对自己的戏很认真,只要能做,他就想做到最好。 “其实,古琴的话,我学过一点。”崔涣之对上杨佺惊喜的眼神,谦虚的笑笑:“我上大学的时候,用课余时间学了一点。算不上精通,但一些曲子还是会的。” “那可太好了!”杨佺没想到自己还捡到宝了,他刚刚古琴入门,知道古琴指法复杂。本来他想着如果崔涣之不会的话,他还要现场教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弹。 “那你看得懂琴谱吗?”杨佺刚学古琴,觉得琴谱很难,因为古琴琴谱是减字谱,有些还是古文字,并非是现在西方的简谱,所以看起来很不方便。 原主不会,但这对于不知道多少岁的崔涣之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他笑着点头,说:“我还是能看得懂的。” “太好了。”杨佺兴奋的拍了下桌子,把书里夹着的琴谱递给崔涣之:“你拿着这个去弹了试试,错了也没关系,反正后期制作的话,我们会加上去的。” 片场里早搬来了一把古琴,崔涣之坐好,就把手放到了琴案上。 他是手替,所以手指修长白皙,很是好看。 杨导喊开始的一瞬间,崔涣之眼里的笑意像潮水一样褪去。 他行云如水的拨着琴弦,神色却毫无波动,眉眼间似乎有霜雪凝聚一般,天然的有一种清冷的气质。 琴声不大,微微厚重古朴里,又带着这首曲子特有的凉意。像书写人的心境一般,琴音就像玄冥阁阁主的心境,看破了尘世,反倒荒芜丛生。 -- 第56页 有种茫茫寂寂的感觉萦绕住心头,片场里的人,连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放轻了些。 崔涣之面色冷淡,眼里却暗藏让人捕捉不到的悲哀。琴声越发低沉,像是人喟叹一般,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卡!”杨佺兴奋的喊了一声,他瞧着摄影机里崔涣之的表现,暗自欣喜自己发现了一棵能演戏的好苗子。 崔涣之走到杨佺身边,喝了一口绿豆汤,就被杨佺拍了拍肩膀:“你小子演技不错嘛。” “我也是连蒙带猜的。”崔涣之谦逊的笑笑,他接过杨佺递过来的名片,笑着问:“这是?” “我的名片。”杨佺细细打量着崔涣之的相貌,越看就越满意,“你表现得挺好的,接下来有活的话,我直接联系你。你也不容易,不走中介的话,你也能多赚一点钱。” “真的呀!杨导真是个好人。”崔涣之听说能多赚钱,笑得眉目都柔和了下来,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像清风拂月一样的容貌,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哪里哪里。”杨佺举起还有半罐绿豆汤的瓶子笑着说:“你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去吧。这瓶子等你下回来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杨佺说话向来很有信誉,这话等同于说,下次他的戏有崔涣之的份。 片场里的演员好多都艳羡的看着崔涣之,男主演孙徵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计的嘛。” 他早被杨佺说自己身上差了一点玄冥阁阁主的气质,以往他还不信。现在看到崔涣之弹古琴,就算他不想承认,但是崔涣之的确比他像男主。幸好这戏快要拍得差不多了,否则还不知道追求完美的杨导演会选谁呢。 崔涣之不着痕迹的躲过孙徵的手,笑容不变:“孙哥说什么,我不大清楚。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说完,歉意的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成功搭上了杨佺,崔涣之心情好,就打算去菜市场买点菜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于是走得快了一些。 刚绕过摄影棚,他就见一个穿着高定西服的人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比自己还要高,身材是宽肩窄腰大长腿,衣服下隐约可见到线条流畅的肌肉。 微微锋利的眉下,他的眼睛深邃黝黑,眼神里微微带着冷意和不耐,路过崔涣之时,他轻轻扫了一眼,就脚步不停的和崔涣之擦身而过。 崔涣之愣怔的看着那个样貌熟悉的人越走越远,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啊,根本不想码字。 嘤…… 第32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周子羡听了片场的古琴曲,心里有些触动,他抬脚就要往里走去,却见一个人正巧从片场走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青年穿着简单,却掩不了一身温和雅致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 周子羡眼神不受控制的扫了那人两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心里升起。可能是他看人的时间太久,那青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有些僵硬。 周子羡收回视线,压下心里莫名的失落,直接走进了片场。 片场里刚刚结束了一个镜头,正到了休息的时间。周子羡刚一进去,就吸引了在场人的视线。 有人暗想,这人穿着考究,气质清贵,来头一定很大。 杨佺一看来了尊大佛,连忙站起来殷勤道:“周总这大热天的还来了片场,是不是有什么指教?” “我恰巧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周子羡随口答了一句,坐到杨佺旁边。 “原来是这样。”杨佺点点头,心里的紧张感仍没有消失。据说周子羡是出了名的要求严苛,一言不合就让你重来一遍你的工作,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样的性格让他手下的人,每天做事都战战兢兢,唯恐踏错了一步。 现在他是《黑水·玄趾》这部戏的主要投资方,杨佺虽然已经是很严厉的导演了,但对上周子羡,他还是心里发苦,生怕自己做得不好被周子羡冷嘲热讽。 毕竟周子羡虽然话不多,但要求高,要是说起人来,能把人说得无地自容。 见周子羡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杨佺心里紧张得只能尬聊时,饰演男主角的孙徵笑着走过来,“杨导,这是你朋友吗?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孙徵察言观色,看周子羡一身上位者气息,杨导对他的态度又格外郑重,于是就起了结交的心思。毕竟在娱乐圈生存,多一条人脉就多一条路,说不定他就搭上这艘大船了呢。 杨佺正愁不知道说些什么呢,孙徵这个倒霉蛋就自己走了过来,他心里一松,对着周子羡摆出个略僵硬的笑脸介绍来:“周总,这个就是演这部戏的男主角孙徵。” 孙徵笑容亲切:“周总好。” 周子羡扫了一眼孙徵,只矜贵的颔首。 杨佺看得出周子羡没什么兴趣,省得自讨没趣,也就没自作主张的给孙徵介绍周子羡。 孙徵笑容都快僵了,也没见杨佺提到自己一句半句,他心里又尴尬又难堪,只能自己凑到周子羡身边,“其实男主角的性格很有些意思,我来演玄冥阁阁主这个角色,真的是特别幸运。这个角色的情感十分复杂,还多亏了杨导指点,否则我有许多地方都不明白......” 这样的奉承话平常说说也就算了,但现在杨佺听着孙徵当着周子羡的面拍自己的马屁,觉得自己的笑容快维持不下去了。他暗暗给孙徵使了个不要再说下去的眼色,谁料孙徵却像是得了圣旨一样越说越来劲儿。 -- 第57页 杨佺笑容逐渐扭曲:“......” 周子羡不耐烦的听了一会儿,冷声打断:“刚刚弹琴的那个人是谁?” 孙徵说得口干舌燥,一听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杨佺见孙徵不再谈论自己,立即对周子羡说:“那是我朋友介绍来的手替,刚刚本来只需要摆几个动作的,但没想到他却弹了一首曲子。我也惊讶极了,不曾想他年纪轻轻,古琴造诣竟然就这么深,真是不容易!” 那弹古琴的居然是个手替?周子羡想到那高水准的琴音,不由问:“那他人呢?” 杨佺看周子羡对崔涣之有几分兴趣,就打起精神介绍:“可惜他刚刚早走了一步,不过说实在的那个小崔不仅手好看,弹琴好,连演技我看他可能也有些天分。”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就说崔涣之在镜头下的神情,也是很贴近男主的,只是可惜了他只是个替身。 周子羡听杨佺说那人走了,心里竟无端端生出些怅然来。他微微皱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片场门口碰到的青年 他穿着简单,一身白皙的皮肤,脸上的笑意温和而不让人觉得讨厌,他可能就是那个刚走的手替,能弹得一手好琴。 周子羡控制不住自己去苦苦思索,弹出了这样有意境的古琴曲的一双手,是个什么模样的。但是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任由他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到那人温柔的笑容和他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 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周子羡忍不住向杨佺开口:“杨导带我去看看他弹琴的画面。” 杨佺一口答应:“好。”投资爸爸的话就是圣旨,别说只是看看一个手替的拍摄画面,就算是他要改剧本捧那个人,他不也得照做吗?他不是舔狗,他只是为了拍戏而能伸缩自如。 摄像机里的人一身白衣,抱琴席地而坐,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便有清冷苍凉的琴音传出,琴音是好音,但最引入视线的却是那只白皙的手。 那手白皙如羊脂玉,手指格外纤长而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略带着健康的粉色,映衬着深色的古琴,显得白的越白,黑的越黑。 周子羡入神的看着那只正弹琴的手,猛然觉得那手拨动的似乎不是琴弦,而是他的心。 杨佺看着周子羡翻来覆去把短短的镜头看了三遍,就尝试性的问:“周总要是喜欢这琴曲的话,我让剪辑师把这片段剪出来,单独发给你?” 周子羡抵抗着心里的渴望,片刻后,他无奈的放弃抵抗:“那你送我一份吧。”周子羡同意了这个建议后,心里竟变得格外满足。这感觉对他来说陌生得很,但他意外的不感觉到抵触,也不想反抗。 “这么好的琴音,周总这样有意境格调的人听了,只会更好。”舔狗·杨佺面上毫不心虚的把崔涣之卖了,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感觉自己知道的似乎有点多,莫非这不苟言笑的周总,私底下还是个手控? 那露骨灼热的视线,让杨佺险些以为要是没有人,周子羡就会动手动脚,甚至舔屏了。 这样一脑补,杨佺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 夜间突然响起了轰鸣的雷声,带着夏日独有的暴雨预示。果然,不过片刻,就有豆大的雨点自空中落下,雨势越来越大,带着朦胧的水雾感,渐渐把夏夜里闷热的气息冲刷一空。 周子羡陷入了沉眠,进入了他经常梦到的梦境。 梦中总有股甜甜的氛围萦绕,虽然他在梦里不良于行,又经常碰到鬼怪灵异的事情,但是只要那个少年道长一出现,他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感觉在心里漫开。 崔涣之的脸模糊不清,但周子羡看到他穿着短袖,抱着半个圆滚滚的西瓜,朝自己招了招手:“阿赫,快点过来吃西瓜呀!我和你说,这瓜可甜可好吃了!” 周子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梦里的名字会叫秦赫,听到少年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虽然知道是自己,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轮椅轻转,周子羡靠近崔涣之,他看了看少年唇边的梨涡,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声音略沙哑:“对,真的好甜。” 少年闻言笑得更欢了,他舀了一勺子清凉甜美的西瓜向周子羡肉递过去:“阿赫,你个大傻瓜,我是说西瓜甜,不信的话,你尝一口试试!” 周子羡看着少年的笑容,宠溺的笑了笑,正想吃了勺子里的西瓜时,目光却不自觉被那只拿着调羹的手吸引住了。 那手白皙得很,手指十分纤长好看,白玉一样的手腕内侧,还有一点极小的痣。周子羡愣愣的看了一会,便听到少年在他耳边催促:“你快吃啊!我的手都抬酸了,你都没吃。” 周子羡一抬头,就见少年模样渐渐清晰,他似乎片刻就长成了青年的模样,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那样子,赫然是他今天在片场有过一面之缘的手替!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同时也划破了梦境。 周子羡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严严实实的拉上,才重新回到床上。 打开手机,手指不由自主的把杨佺发来的视频点开。 那视频加上了后期加工,背景变成了正在飘雪的冬日,镜头下,白雪,白衣,乌琴,以及故意留下来的几缕乌发,让人感觉天地间好像只剩下那人在弹琴了一般。 -- 第58页 周子羡盯着那手看了一会儿,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心里有个念头破壳后就疯狂生长,压都压不下来。他就像追星的男粉一样,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视频,手指隔着屏幕,轻轻的抚摸着那双手,同时脑海里想起了片场门口,青年笑意盈盈的脸颊。 周子羡忍不住轻声喃喃:“你真的是他吗?” 这话在房间里突兀的想起,虽是一句疑问,但周子羡心里却莫名的确定,那个手替就是梦中和他在一起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鸽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的作者_(:з」∠)_ 第33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崔涣之之后去补拍几个镜头时,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和阎君相貌相似的人。心里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因为天气过热而烦躁,崔涣之任凭判官笔怎么闹腾,都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百无聊赖的吃完早餐,崔涣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剩余的存款,和刚刚收到的账单,不由精神一振。 看来,如果他再不努力,他将面临着饿死的悲惨结局。 判官笔扫了账单和余额一眼,笔尖的毛全部炸裂开来,它激动的蹦到崔涣之头顶,用笔尖的毛轻轻揪着他柔软的发丝,疯狂的喊:“死穷鬼,大骗子,你承诺给我的大餐,给我的车子,给我的房子,这下全都泡汤了!” 真·死穷鬼·崔涣之从头上把判官笔扒拉下来,气得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背着我看狗血连续剧?” 判官笔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只冷笑了一声:“八点档的剧虽然狗血,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大人,你现在穷得只剩下裤衩了。” 崔涣之忍了忍,没忍住道:“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嫌弃我。要不是为了人设,凭你家大人我的本事,要在这混口饭吃还不容易?” 判官笔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来电显示人是杨导演。 崔涣之和判官笔对视一眼后,立即接了电话。 “小崔,今晚上剧组要办杀青宴,你能不能来一起吃个饭?关于下一部戏,我可能有点事情要和你说说。”杨佺声音隐含了些期待,本来一个小小的手替用不着他亲自打电话来请。但是前几天他接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剧本,里面的男配角气质有点像崔涣之,他这才动了心思。 崔涣之一听,感觉自己的机会了来了,他连忙答应:“谢谢杨导的抬爱,既然是这样,那我今晚会去的。”他顿了顿,“只是不知道杀青宴的地址在哪里?” 杨佺想到周子羡对崔涣之的特殊对待,稍微沉吟了片刻:“要不你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 “好的,麻烦杨导了。”崔涣之心里一喜,这下连车钱也省了。 崔涣之挂断电话,得瑟的对判官笔笑了笑:“你瞧,我们这下应该有钱了。” “嗯,大人威武!”判官笔讨好的笑了笑。它以前从来没为钱操过心,这下才深知在人界钱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就有人来敲了门。 来人一身白衬衫,下着西装裤,五官清秀,看着像是大学生一样。 崔涣之端了杯温水放到小茶几上,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里就只有白开水了,你别介意。” 方白喝了口水,笑了笑:“没关系,我也不怎么喝其他的东西。我们还是准备一下,我送崔先生去杀青宴好了。” “那我先换去一身衣服。”崔涣之说着,就回房换衣服。 方白等了一小会儿,就见崔涣之推门走了出来。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崔先生穿上这一身真是好看极了!” 崔涣之肤色很白,五官俊逸雅致,但却不显得文弱,高挑的身子包裹在衬衫里,隐隐透出线条流畅的肌肉,白皙的脖颈被扣到最上面的纽扣遮住一半,莫名有种诱人感。 崔涣之不好意思道:“容貌平平罢了,算不上好看。” 崔涣之跟着方白上了车,慢慢到了举办杀青宴的餐厅。 天色暗了下来,有微凉的风如水一样拂过,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崔涣之进了包厢,包厢里《黑水·玄趾》剧组里的人几乎都到了。 杨佺看到崔涣之忙招了招手:“小崔,到这里来。” 这一声可让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了崔涣之。 崔涣之大方的朝众人颔首后,慢慢往主桌那儿走了几步。 杨佺知道有时候娱乐圈里的嫉妒心可能会害死人,所以他并未提要和崔涣之合作的事,只笑呵呵的对剧组的人说:“这小崔你们都认识,就是那个弹琴弹得特别好的。我也在学古琴,所以特地请了他来,一看到他我就觉得亲切,以后,说不定我还要好好请教他呢。” 崔涣之也很有眼色的说:“杨导太高看我了,我水平还不够呢。” 孙徵抬着杯红酒轻晃着,想到那天被崔涣之琴声吸引到的男人,他现在看着崔涣之的笑容就觉得虚伪。 “小崔琴艺高就说琴艺高,过度是谦虚就等于是骄傲。你总这样谦虚,像我们这样性子直率的人可不习惯了。” 孙徵不阴不阳的说着,还故意问自己的经济人,“小赵,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赵安心里尴尬,面上不敢违抗的挤出一丝笑意:“孙哥说的对。” 崔涣心里也不气,只之真切的说:“我是真的觉得人外有人,我那点雕虫小计不值得什么。” -- 第59页 “说的好!”杨佺哈哈一笑,“小崔这样的年轻人我欣赏,不过你也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今晚就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崔涣之笑着应声。他拿了杯酒,拿了吃的东西,就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崔涣之的这副身体似乎不能接受过多的酒精,不过喝了三杯,他白皙的脸颊上就有了红晕。他意识有些模糊了,就一杯接着一杯酒的喝着,痴迷的品味着微涩顺滑的酒液流过喉间的感觉。 剧组的人和崔涣之不是很熟,因此也没有人过来阻止。 喧嚣玩闹着的场面忽然一静,杨佺揉了揉眼睛,看清来的人是周子羡后,脸上出现了拘谨的笑容:“周总怎么来了?”他心惊胆战的,要是知道这位爷要来,他早就请了。不过,周子羡一般不出席这样的活动,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呢? 杨佺猛然想起前几天的视频,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醉醺醺的崔涣之。 糟了!杨佺站起身,有些僵硬的说:“小崔才喝了一点点酒,居然就醉了,我这就让人送他回去。”他说着立即对方白说,“方白,你知道小崔家,你来把他送回去。” 方白正要过来,却听到周子羡微冷的声音,“不用了,我来就好。” “啊?”方白停住了脚步,看了眼杨佺。 “那啥,小崔家在二环蕉岭路,麻烦周总了。”杨佺说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子羡去到崔涣之身边把他带走。想到周子羡可能是个恋手癖,以及他对崔涣之那过度的关注,杨佺也只能默默的看着崔涣之的背影叹气。 他尽力挽救了,但可能还是没有挽救到崔涣之的贞操。孤男寡男,其中一个还有点变态,他闭上眼睛都知道可能发生什么。 崔涣之迷迷糊糊的跟着周子羡上了车。 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似初雪微降,清冷微凉的味道竟意外的好闻,也意外的熟悉。 一支手横过来压在自己的胸前,同时,带着酒香味的脸颊凑到了耳旁,有暖暖的,痒痒的气息洒在耳垂上,让周子羡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了些。 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崔涣之的亲近,反而他一靠近自己就喜欢极了。 周子羡一动不动,看着崔涣之白皙的手随意搭在他胸前,健康而带点粉色的指尖揪着一点点覆盖于心脏上方的衣料。 一瞬间,让周子羡感觉那手竟像真的触及了他的心脏一般,让他心跳有些不规律。 耳垂上,有软软的唇瓣偶尔碰上,带来微痒的感觉。怀里醉得不清的人,喃喃了一句,好奇的伸出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口。 酥麻的感觉自耳垂传到了全身,像是过了轻微的电流一样,周子羡眼神深沉,双臂不着痕迹的搂过崔涣之。那力度不大,但是把他整个身子都拢在了怀里,就像是圈住了自己的所有一般。 周子羡此刻心情意外的好,他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耳边传来细微的呢喃,周子羡屏息,想要听清青年在说些什么。 熟悉的香味让崔涣之迷迷糊糊的开口:“韩子黎,韩子黎,你个......”周扒皮。 青年话未说完,最后的呢喃也渐渐消失于唇齿间。 周子羡面色突然就冷了下来,之前的好心情突然一扫而空。郁闷,苦涩,嫉妒,各种情绪涌上心间,他突然想要摇醒崔涣之问问韩子黎是谁?是不是他的喜欢的人,为什么他做梦还念着他的名字。 但目光一触即青年睡得香甜的脸颊,他又舍不得了。 “去查一查,崔涣之接触过的,一个叫韩子黎的人。”周子羡对前面的司机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后,就轻轻阖上了眼睛,平息着他心里的酸涩感。 前面的司机头也不回,只恭敬的回应:“是,先生。” 第34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前,周子羡抱着车上耍酒疯的醉鬼,下意识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人只穿着白衬衫,扣子开了两个,露出了白皙的肤色和一小截形状优美的锁骨,白皙的脸上染上了酒色红晕,眉间拧起,似是不大舒服。 周子羡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去洗澡间端了一盆水来帮他擦脸擦手。 虽然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但周子羡竟意外的不讨厌。 温热的帕子触及脸部,舒适的让崔涣之睁开了眼睛。 暖黄的灯光下,崔涣之感觉有个人影坐在自己旁边,强撑着眼睛一看,只见那人眉目如画,眼若寒潭,五官是极好看的,但过于冷峻的面色让人觉得十分不好靠近。 看着着熟悉的面容,感受着他为自己小心擦脸的动作,崔涣之心里一阵得意,醉醺醺的把这人用力拽了一下。 周子羡被崔涣之那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拽到了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崔涣之又立即翻身骑到了他的身上。 崔涣之看着身下的人,忍不住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轻佻的说:“好你个周扒皮,现在可叫你落到爷手里了!” “放开!”什么周扒皮?周子羡脸黑了下来。 崔涣之看着身下敢怒不敢言的人,昏昏沉沉的脑子虽然不清醒,但心里却很开心。 他低头,凑近周子羡的脸,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周子羡能看到崔涣之纤长卷翘的睫毛,呼吸交缠间,有种暧昧的气息一点点攻占着人的心防。 -- 第60页 不过这样的氛围仅仅只持续了一阵。 “放开你也行!”崔涣之伸出手拍拍周子羡的脸,脸上笑容肆意,“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在我身下叫我一身爸爸,第二你唱首《征服》给我听听,我就放开你。”他说着还打了个小小的酒膈,唇边是梨涡越来越深。 这韩子黎在地府虽是他的上峰,但经常把自己带到他的宫殿,压榨他做这做那。现在好不容易困住了这人,他就是要让他看看被压迫的群众力量,好好让他叫爸爸,或者唱征服。 终于压了阎君大人,崔判表示心情舒爽极了。 真·狼人崔涣之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个傻兮兮的笑容。 周子羡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崔涣之没听到身下人说话,不由更凑近了几分:“韩子黎你个闷葫芦,你倒是叫啊!” 两人额头相抵,周子羡看到崔涣之上挑的眼角有些红晕,嘴唇也很红,看上去诱人得很。只是耳边再次出现那人的名字,让他本来缓和的面色冷得像寒冰一样。 “韩子黎是谁?”第二次听到这名字,周子羡心里泛酸,忍不住问。 崔涣之闻言,本就浆糊一样的脑子更迷糊了起来。他倒在男人颈侧,嘲笑道:“你不就是韩子黎吗?” 看他认错了人,周子羡越发不满,他侧身搂住崔涣之的腰身:“记住了,我不是韩子黎。我是周子羡,叫我子羡。” 耳边说话声不断,崔涣之困乏的说:“别吵!我要睡觉。” 周子羡这回生了这醉鬼的气,有心不放过他,于是挑起他的下颌:“快叫我的名字,否则不许睡。” 崔涣之脑海里的记忆沉沉浮浮,几个世界轮番上阵,他听了这低沉的嗓音,忍不住低吼:“秦赫,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吵我睡觉!” 这称呼让周子羡心头一颤,他看着崔涣之眼里有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原来之前的那些画面,不是他一个人虚构的梦境,也不是他的主观臆想。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周子羡把崔涣之揽到怀里,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他细瘦的腰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脸颊,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梦境,或许是他和身旁这人的宿世情缘,就算兜兜转转,他们也合该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睡得香甜的崔涣之咂咂嘴,睁开了眼睛。 刚醒就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腰上还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主,身侧紧挨一具温热精壮的躯体,鼻尖有落雪般极清极冷的淡香,崔涣之看向身旁的男人,脑子一震,一脚就踹了过去。 周子羡掉到床下,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地板上有毛毯铺着,也不疼。但人毕竟是自己踢的,崔涣之尴尬的笑了笑,歉意的说:“先生,对不住啊,我刚醒,脑子还迷迷蒙蒙的呢。”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具体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得了,只记得碎片的记忆停在了他把男人压在身下,轻佻的抬起他下巴的场景,崔涣之越发的心虚起来。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 身体上也有些莫名的酸痛感,崔涣之压下心里的惊慌,看着男人冰冷神色,语气略带了些讨好的试探:“那个昨晚我酒喝多了,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他语气里的小心试探让整理衣服的周子羡手微微一顿。 周子羡眼含深意的看了眼崔涣之,“你真的不记得你做了什么?” 难不成自己真把这人给办了?崔涣之眼神闪烁:“我记忆有点混乱,真的记不清了。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给你道歉,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尽我所能赔偿你的。” 看着明显误会了什么的崔涣之,周子羡心里起了个念头,行动有些迟缓的坐到他身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落:“我们没发生什么,你别多想了。” 崔涣之看着周子羡走路别扭的样子,又看他叹气不愿意再说下去,心里竟感觉自己像是拔.□□.无情的渣男。 周子羡勉强笑了笑:“昨晚一片狼藉,我实在忍受不了,所以忍着难受帮你换过衣服,现在你的衣服应该也干了。你收拾收拾就走吧,昨晚的事,责任也不全在你。” 崔涣之看着自己身上的干爽睡衣,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他抬头,看着几个世界面容都一样的人,要说周子羡和那几人没有联系,那他可是不信的。 周子羡没听到崔涣之的声音,就站了起来,别扭的走到窗前,故作冷硬的说:“你快走吧,等我后悔后,你就真走不了了。” 崔涣之看着周子羡略显萧索的背影,不由想到昨晚的场景。他没和别人做过,但也知道,男子下面的那一方一定是十分痛苦的,周子羡本身洁癖十分严重,在那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帮他换衣服,这让他心里的歉意更深。 崔涣之才站起身,就见周子羡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他狠了狠心,想他地府首席判官什么大场面没处理过,现在他犯了错,大不了负责就是。 反正几个世界下来,他对这人的感情也早就不单纯了。 周子羡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虽然他也不敢保证能忽悠到崔涣之,但他还是希望立即定下两人的关系的。 一杯温水突然递到了眼前,周子羡强压着心里的狂喜转身。 -- 第61页 崔涣之被周子羡深邃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你身体不舒服就多喝热水,快点歇着。事情既然是我的错,那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周子羡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发白,他紧紧的盯着崔涣之:“你说的是真的?不后悔?” 崔涣之认真道:“不后悔。” 周子羡紧紧的抱住崔涣之,身子有些发颤:“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崔涣之以为他难受得很,就伸出手来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温柔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这承诺像塞壬最美的歌声,让人心里的欲.念像植株一样疯狂生长,直到它长出藤蔓牢牢缠住自己想要的人,开出艳丽的花来为止。 周子羡心脏跳动得不规律,他知道怀里的人他已经缠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崔·自以为是攻的·涣之 ,小小的身子,有大大的梦想 ~( ̄▽ ̄~)~ 第35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自从崔涣之主动对那晚的事情负责之后,他又重新过上了久违的腐败日子。 原本简单的出租屋被周子羡用强硬的手段改造后,变得简约大气起来。每日华服美食,高床软枕,还有个颜好腿好,堪称男神级别的人物,利用着他的愧疚,占了他一半的床榻。 崔涣之忧伤的想,他一直都是孤独一人,没想到出个任务还把他给搭了进去。 判官笔看着懒洋洋歪坐在沙发上的崔涣之,耐心的劝说:“大人,你既然都愿意让周子羡住进来,那为什么不去他的别墅呢?那里可比你这里舒服多了。” “这你就不懂了。”崔涣之慵懒道,“我身为堂堂判官,该有的节操一定要有,我是不会吃软饭的。” 什么叫不吃软饭?它就没见过崔判有过节操这样的东西。判官笔翻了个白眼,默默的去玩自己的手机去了。 此时《黑水·玄趾》正在热播,冷心冷清的玄冥阁主智多近妖,仅以一人便打开了传说中的玄趾秘境,发现隐于长生背后的真相。 曲折跌宕的剧情,加上男女主的感情和人设,让这部剧的收视率处于爆炸式增长的状态。 今天更新一集是玄冥阁阁主独自坐于茫茫大雪之中,拨弄琴弦的场景。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捻挑弄,显得好看极了。 大家疯狂截图,手控们更是纷纷舔屏,打开微博,热搜前列显示这样的字眼: #玄冥阁阁主弹琴# #玄冥阁阁主的手# #我真的好想想舔一舔# 判官笔熟练的点进去热搜,随意翻看着评论。 阁主的指尖:我要吹爆这双手!这是什么神仙弹琴啊!! 本宫想要有喵:嘤~阁主大人,求您别弹琴了,来弹我吧,我已经躺好了。 妖女快滚:默默抱走我家阁主,并向楼上扔了一袋去污粉。 古琴迷:我服辽。冲着这双够我舔一年的手和这精湛华丽的古琴手法,我就算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了,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大声喊出:男神,我要粉你一辈子! 孙徵那阴阳怪气的人,怎么可能弹得出那样的琴声。判官笔看着明显误认了人的广大网友,分出一点毫毛迅速打字。 天下第一笔:你男神才没有这么好看的手,这是手替在弹琴。 有的人看这个天下第一笔说的肯定,就有些信了,于是又八卦的问了点相关消息。 孙徵的粉丝,有些滤镜厚的,硬说这是她们男神的手,并且和判官笔相互撕了许久,谁也不服谁。 弹琴的人是孙徵还是手替这事,渐渐闹得大了起来,而却孙徵迟迟没有说明这件事,所以粉丝以为这就是自家爱豆的手。 阿徵的长睫毛:nmsl,哪里来的黑子蹭我阁主的热度?还要不要脸了? 加菲:粉丝滤镜不要这么厚行不行?尬吹也要有底线。我以一个琴师的身份来看,这手法复杂绝妙,技艺高超,是专业的级别,而孙子是弹不出来的。 各说各有理,一时谁也不服谁。等到崔涣之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晚了。 杨佺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剧本,忍不住兴奋的给崔涣之打了电话。 “小崔,你对我的下一部戏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题材呢?”杨佺要拍的下一部戏,就是崔涣之心心念念的《盗国者》,这事关他任务能否完成,所以他立即答应了下来。 “我把剧本发到了你的邮箱,你先看看,理解性的塑造一下人物,然后我改天找你,你演一段给我看看。行的话,咱们就签约。”艺人背后是要有公司的支撑的,杨佺想到周子羡的身份和他对崔涣之的态度,就放心了不少。 崔涣之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他的邮箱,翻看剧本。 “大人,怎么样?”判官笔急切的问。 “你放心,这就是《盗国者》的剧本。”崔涣之一目十行,匆匆翻了一遍就吧内容几乎记了下来。 《盗国者》这部戏火了之后,剧组的几个主演被邀请去了孤岛求生这个综艺。之后,拍摄的人员、导演都先消失了,而孤岛上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人们不得而知,警方去调查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至此,那座孤岛再也没有人涉足。 -- 第62页 周子羡一进来就看到崔涣之魂不守舍的,一张白皙如瓷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你有什么烦心事?” 身前有个阴影笼罩下来,崔涣之抬头,就见周子羡站在自己面前。 他刚洗过澡,头发稍稍用毛巾擦拭过,但还是湿漉漉的。黑色的浴袍裹住精壮的躯体,崔涣之抬眼就隐约能看到周子羡性感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肌肉,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而带着些热气。 毕竟上回虽然做过了,但崔涣之并未仔细看过周子羡的身体,所以对于这样亲近的距离,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周子羡把崔涣之的表情看在眼里,他随意走到崔涣之身边坐下,“你能帮我吹个头发吗?我脊椎有些疼,不想动。” “当然可以。”这样会示弱的周子羡十分少见,崔涣之不疑有他,起身拿了吹风机,开到第二档开关后,给周子羡吹起头发来。 吹风机轻微的声响传来,温柔适宜的温度吹拂着发丝,伴随着头上力度适宜的摩挲,让周子羡慵懒的眯了眯眼。 崔涣之凑近周子羡:“这温度行吗?舒不舒服?” “很舒服。”周子羡感觉身旁那人的气息猛然把自己包围,让他想要拥有更多。 手指时不时划过脖颈,带来酥酥的痒意。 周子羡一把抓住自己颈间的手。 崔涣之垂眸,对上周子羡的眼睛。 那双黝黑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海底,似乎带着吞噬的欲望和深沉而不露骨的挑.逗。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意味,像是抽离了一半的氧气,让人有种微微喘不过气来的感受。 崔涣之被这样撩人的眼神看得有些手脚发软。 手上传来周子羡轻轻摩挲的痒,那痒意顺着指尖流进了心里。 指尖一凉,崔涣之大脑里像有烟花炸开一般,把他的思考能力炸得粉碎。 周子羡轻轻舔了一口崔涣之的手指,然后一口含住了他的指尖。 他眼神依旧紧紧的崔涣之的脸,嘴里轻吮着崔涣之的五指,偶尔只用一点点嫣红的舌尖轻舔,时不时有暧昧的声音传出。 心脏悸动,触电一样的感觉从手指传遍全身,崔涣之脸上到脖颈下全都染上了酡红,他想要避开周子羡越来越露骨的眼神,心里却又舍不得。 身体渐渐发热,崔涣之嗓子有些干,他下意识舔舔嘴唇,就见周子羡的眼神越发深沉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子羡吻住。 周子羡的唇很软,他的吻带着诱哄,轻轻柔柔的吻像是细雨,带着呵护与珍惜把崔涣之包围,让他沉浸于温柔乡中。 他的吻从微带青涩到熟练,在触及崔涣之的舌后,就像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霸道纠缠着崔涣之一起共舞,占有欲与热情爆发,挤压着最后的一丝空气。 崔涣之迷迷糊糊的,等神智稍微清醒时,就发现周子羡已经压在了他身上,落雪般清澈的气息牢牢的把他包围。 衣衫尽落,崔涣之感觉周子羡的手像是带了火一样,燃烧着他的身体。 察觉到崔涣之热情的回应,周子羡心里喜悦伴随着更深沉的欲.望,他轻轻吻了吻崔涣之眉心,接着往下吻着他的每一处肌肤。 “嗯……”舒服又难耐的感觉让崔涣之轻哼出声,迷迷糊糊中,他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在上面。 周子羡爱极了崔涣之脸颊嫣红,双目迷蒙的样子,还不等他把人拆吃入腹,就被身下的人阻止。 “等等……我不应该在上面吗?” 周子羡轻轻咬住崔涣之的耳垂,低声诱哄,“你上回在上面,这一回也让我一次好不好。” 他声音微哑,又刻意带着温柔的语气,好听的让崔涣之身子一颤,不自觉就道:“好。” 周子羡勾起嘴角,享用自己的大餐。 强烈的快.感袭来时,耳边又传来那样微哑诱人的声音,“涣之,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好。”下意识,崔涣之答应了下来。 一瞬间,周子羡看着崔涣之的眼神似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再一次攀上巅峰,身上那人却意犹未尽,依旧温柔低哄时,崔涣之突然想起周子羡说他脊椎疼的事。 原来男人的嘴真的不能信啊。 夜晚虽然漫长,但在此时,大抵也是一刻千金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周子羡细细舔舐着崔涣之细长白皙的手指。 崔涣之:你好.骚啊 第36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随着《黑水·玄趾》剧情的深入,孙徵到底有没有手替的话题,一直热度不减。直到态势发无法控制,孙徵的工作室才不咸不淡的给出了说明,孙徵也在之后发博,说明了的确有手替的存在。 微博上,热搜的内容成了: #孙徵发博,手替石锤# #手控福利,玄冥阁阁主舞剑# 微博上,吃瓜的,黑人的,撕逼的多不胜数。 阁主的指尖:虽然那是手替,但我心不变,永向阁主! 加菲:我之前就说过了,孙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弹得出那样的琴曲,有那样华丽的指法,偏偏那些粉丝还不信[嘲讽脸] 阿徵的长睫毛:楼上这么说过分了!孙徵只是演员,有演技就行了,不会弹古琴有什么问题吗? 古琴迷: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说出要粉他的话。孙徵不会弹承认就好了,为了蹭热度他也太不要脸了。依我看,你们蒸主就是性格功利不要脸,还立什么岁月静好的白莲花人设呢! -- 第63页 纸飞机:到底谁蹭谁的热度,楼上是不是说反了。一个明星有必要蹭一个籍籍无名的手替热度吗? 中间党:楼上这样一说,好像也对。难道是手替想要出名,所以借此炒热度? 微博上议论纷纷,有人单纯的想要再看看崔涣之的手,有人隔着屏幕骂崔涣之想要出名疯了,才会这样蹭孙徵的热度。其中,黑孙徵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虽然是黑红,但孙徵也算彻底红了。 判官笔看着网上对崔涣之恶意猜测的人,有些气闷。 崔涣之随意扫了一眼那些内容后,就继续挑着衣服。 判官笔看着无动于衷的崔涣之,气道:“大人,他们污蔑你,你不生气吗?” “当然不生气了,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借这个热度去参演《盗国者》啊。” 崔涣之把黑色的西装穿好,看着镜子里的人,心里十分满意。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居然说您弹琴是摆拍,还说您是自导自演。” 判官笔气得冷哼一声:“大人才没有自导自演,这热度分明是他们自己抄上去的。” 崔涣之没说话,只把手掌抬起,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周子羡吻遍他的指尖时,那炙热的眼神。 判官笔还愤怒的说着网络上黑崔涣之的那些行径,一抬眼却看到自家大人耳根发红,眼波如水,一脸上春.情.荡.漾的模样。 看来大人根本没有把它的话听进去! “呵呵。”判官笔冲着依旧面红耳赤的崔涣之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迅速飞出了房间,躲避空气里恋爱的酸臭味。 眼不见为净,它真是瞎为崔涣之操心了。 “涣之,你准备出去?”周子羡一进门就看到崔涣之少有的穿上了正装,打上了领带。 周子羡心里微酸,打扮这么隆重,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他可是还记得,崔涣之在梦里也念着的野男人韩子黎呢。 “嗯,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崔涣之刚刚想了不纯洁的事情,现在又看到周子羡,眼神就有些飘忽。 这样的神情,在周子羡眼里就是心虚的神色。 周子羡心里有些一直缺乏安全感,之前虽然哄了崔涣之对他负责,但始终他相信崔涣之心里对他是有感情的。他们都一起了,那他可不允许外面的什么妖艳贱货再来勾搭他的人。 周子羡走大崔涣之身边,俯身为他解开领带,低沉的嗓音让崔涣之耳朵酥麻:“你领带没系整齐。”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交缠间,崔涣之能看到周子羡低垂着的眼睑,以及那纤长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却不卷翘,只如优雅的翎羽一般,轻轻一颤,就能让崔涣之心里也微微发颤。 崔涣之犹如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摩挲周子羡的眼尾。 周子羡打领带的手一顿,抬眼紧紧的盯着崔涣之。 那样深情又克制的眼神,让崔涣之如同被烫了一样,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周子羡眸色微沉,他不动声色的把崔涣之的衣领抚平,轻轻绕到他身后,把崔涣之纳入怀中。 “涣之,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出去好不好?” 清浅的气息洒在耳边,刻意低柔的尾音,竟让崔涣之产生了身后之人正在撒娇的错觉。红霞不知不觉漫上耳根,崔涣之本想要拒绝的心,这一刻动摇了。 周子羡看清了崔涣之的动摇,心里欣喜的同时,越发得寸进尺。 他神色不变,语气却染上了些失落:“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出去。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的。” 怎么这么黏糊?崔涣之揉揉酥麻的耳朵,故意暴躁的推开周子羡:“好了,你不要总是撒娇,我让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行。”周子羡压抑不住心里的甜意,微微弯了弯嘴唇。 两人换了衣服,周子羡开着车,带着崔涣之出了门。 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在西餐厅停了下来。停好车后,崔涣之不顾周围人的眼神,拉着周子羡一路走进了餐厅的包厢。 周子羡看着两人交缠的手,心里直泛甜意。那韩子黎就算是在涣之心里有一席之地那又能怎么样,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崔涣之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周子羡。 “周总好,您怎么来了?”杨佺看到和崔涣之拉着手的周子羡时,差点吓得心脏病都发了。 周子羡淡淡扫了杨佺一眼:“我是陪涣之来的。” 涣之?叫得这么亲密真的好吗?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杨佺,敢怒不敢言的同时,脸上还要迅速挤出热情的笑容:“原来是陪涣之来的,不过见到您,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叫崔先生。”周子羡皱着眉和崔涣之一起坐下,手却没有放开。 杨佺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把心里的惊呼压下,尽量笑着说:“对,崔先生。” 这人还是和上个世界一样霸道,崔涣之听不下去,隐蔽的掐了掐周子羡的大腿作为警告。 杨佺心里暗骂周子羡小心眼,连个称呼也要管,面上却有些好奇的问:“那么,周总和崔先生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周子羡位高权重,崔涣之在他心里的地位,当然值得杨佺考虑。 周子羡听出杨佺话里的意思,语气不由多了几分严肃:“在一起了,并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 第64页 杨佺看着面无表情的周子羡说出这样的话,觉得胃有些痛。 “杨导,我们还是步入正题吧。”崔涣之自诩脸皮厚,但要一直听周子羡说这样的情话,他还是有些受不住了。 周子羡听了崔涣之的话,也觉得杨佺问这问那的有些浪费时间,便冷冷的说:“要做什么就有效率一些,不要拖拖拉拉,效率低下。”打扰他和涣之培养感情。 当然最后的话,周子羡没有说出口。 杨佺话被哽在喉中,他也知道周子羡最讲究,最龟毛,他也生怕自己再被周子羡说话气死,便连忙开口:“如果崔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来演上一段试试。” 崔涣之在《盗国者》这部戏里演的是一个少年帝王。 帝王年少登基,朝中党派势力极大,群狼环饲中,少年帝王手中并无实权。 高位官员剥削百姓,他尝试改变却又无力改变,一日一日的压力,让帝王开始奢靡度日,不顾朝政。 国家战争连起,没落将门家族的许将军于万军之中护住城池。许将军精谋算,通兵法,一直把敌人驱赶出了国中。 之后,他并未还以兵权。年轻的帝王也似乎沉迷于玩乐之中,无论大臣如何相劝,他都没向将军提及此事。 手中权利越盛的同时,想要的东西也更多。将军有自己的赤子之心,所以更看不上帝王的做派。 于是,他起兵反了。 过于懒怠的士兵压根比不上战场上杀人饮血的虎狼之军,没过多久,便全都败落,而京中近卫却不知被帝王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调走。 几乎是很顺畅的,许将军一路攻进了皇宫。 那是他第二次见帝王,帝王在皇位上极其平静的看着自己,等待着服下的毒发。死亡的最后,许将军竟在帝王眼里看到了解脱还有希望。 帝王艰难的吐出最后的遗言:“将军一定要好好对待百姓,否则朕做鬼也不放过你!” 许将军刚要嘲笑帝王的虚伪时,脑子一转,把所有事情连在了一起。他心里涌起波涛骇浪,几番调查之下,才满心复杂的厚葬了帝王。 原来,这江山竟是帝王亲手送与他的。帝王身体虽弱,但却极有见地。他自知国家积贫积弱,他再如何改变,也不能挽救国家衰亡。 社稷需要的是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大刀阔斧的除去弊端,而在当时他做不到。所以他为将军除去障碍,几番谋算,甚至设计调走京中不听他号令的禁卫。 让他姓之人执掌江山,以期为百姓谋福祉,这是帝王想到的最好办法。 查清楚事情之后,许将军百味杂陈。在他上位后,也的确励精图治,使天下海晏河清,百姓也对他赞不绝口。 但许多年后,他却在遗旨中称自己为盗国者。 崔涣之回忆完剧情,朝周子羡道:“我来演,你来配合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撒娇精·周子羡表示,每天都在吃自己的醋 ⊙ω⊙ 第37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周子羡并不会演戏,但他不会拒绝崔涣之的要求。 崔涣之轻轻扶住周子羡的肩:“你只要坐着不出声,把我当成皇帝,把你自己当成一个将军就行了。” 周子羡自然答应了下来。 “那么,我要开始了。”崔涣之话音一落,整个人气质突变。 崔涣之坐在椅子上,手中搂着空气,但根据他的眼神,就能推测出,他怀里搂着的是个美人。 帝王容貌极好,此番上挑着眉眼,微扬起下颌,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那病弱苍白的颊边有些红晕,竟显得艳丽无匹。 “将军乃将门之后,此番去塞北若是守不住城池,那也是愧对了先人的。” 大战前夕,此话说得有些刻薄,但从顽劣的年少帝王口中说出 ,那也不足为奇。 崔涣之沉入戏中,他见将军不说话,便慢慢走进几步,轻佻的捏着他的下颌,细细打量他的面容:“将军金质玉相,容色极佳,听闻你还未娶妻,此番万一一去不回可怎么好?不若我赐下美人,好让将军把这相貌延续下去。” 国难当头,少年帝王却还是一副不大在乎的模样,笑嘻嘻的谈论着将军的容貌,甚至就要拉着将军去选美人。 实在是顽劣不堪! 崔涣之仿佛看到了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将军,他把心里的不屑与恼怒掩于平静的神色中,但又由于他年纪较轻,行动间不自觉就泄露了少许。 帝王把这将军的模样看在眼里,无趣的摆了摆手:“既然将军不要美人,那就先下去吧。” 周子羡并未发言,只是坐在座位上,看到崔涣之朝自己搂着的空气,眼神缠绵入骨,嗓音宠溺得如同能蛊惑人心一般:“美人,既然将军不解风情,那你还是跟了我把。” 周子羡:“……”心里突然有些嫉妒,他身旁的空气。 这是将军回眸时看到的场景,帝王朝服未脱,却搂着美人谈笑。他仿佛从高不可攀的神坛降落,沉溺于情.欲.声色中。 帝王微微苍白的肤色,衬着朱红的嘴唇,竟是艳色动人,而他旁边的美人,反倒落了下乘。 帝王察觉了将军的实现,斜斜看了过去,竟然将军心里一慌,匆匆忙忙退出了大殿。 周子羡看着,也觉得心脏跳动。如果包厢里没有其他人,他一定会把这样的崔涣之牢牢扣在怀里,不给其他人见到。 -- 第65页 “cut!”杨佺叫完,才发现自己职业病犯了,这里是包厢,不是片场。 崔涣之演完这一场戏,就坐到周子羡身:“杨导,我表现怎么样?” 不是他腐眼看人基,只是这剧本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好像演得有点过度了,毕竟这是纯洁的君王与臣子关系。 “演得太好了,这个帝王的角色,非你莫属。”杨佺没想到崔涣之的担忧,反而直夸崔涣之演技精湛,看上去居然一点也不像新人。 崔涣之温和的笑了笑:“那太好了,谢谢杨导的看重。”这角色的事确定了下来,崔涣之后续的任务才能进行。 周子羡见崔涣之高兴,语气不由放缓了许多:“你既然爱演戏,那我来帮你投资几部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崔涣之有演技,周子羡有资金,他有剧本,所以杨佺一听这话,眼睛放光的看着崔涣之,想要他立即答应下来。 崔涣之却轻轻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对《盗国者》这剧本感兴趣。” 杨佺听崔涣之拒绝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因为好的剧本总是有的,如果崔涣之感兴趣,那资金估计也会到位了。 周子羡也不劝说,只任由崔涣之选择。反正只要他开心,就怎么样都好。 既然决定了要拍戏,那杨佺就忙碌了起来。选角儿,选择拍摄场地,布置场景,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也暂时没有联系崔涣之了。 夏日渐渐过去,灼热的阳光稍减了些热度。俗话说一叶知秋,微带着凉意的风裹挟着泛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舞,此时,时间已经将近初秋了。 杨佺事情办妥之后,对外宣称开机。 《盗国者》本就是超级IP改编,本身就有自己的一大批粉丝,加上各种通告发送宣传,再加上杨佺在业界的好名声,让这部剧未拍先火。 将军的扮演者是已经拿到影帝的霍井然,他今年刚到三十,正是魅力多到无处安放的时候,他性格又温文尔雅,简直是国民男神的存在。 粉丝们知道主角是霍井然后,都欣然接受,并且还夸杨导有眼光。只是他们在乎的皇帝扮演者,却迟迟没有被告知是有谁来演绎。 《盗国者》中的帝王可以算是心胸最为宽,眼界最广的。他自知无法改变百姓现状,不破不立,所以他亲自改了江山的姓氏,把他送给了真正可以为百姓谋得福祉之人。 这样的帝王,虽然戏份不多,但在广大网友、粉丝的心中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若是演砸了,可以想象观众的反弹会多么猛烈。 就在广大网友熬的心里发痒,记者狗崽想尽了办法,依旧得不到饰演皇帝的演员是谁的情况下,《盗国者》终于开始拍了。 秋日的眼光慵懒温暖,不会灼人,也像冬日那样缺乏热气,这是刚刚好的温度。 片场里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拍戏了。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一身玄色的冕服,衬得他微微惨白的皮肤,更加的白了一些。 垂下的旒珠,遮住了如画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帝王的神色,只能看到那红润的嘴唇和白皙的下巴。 下面的文武百官皆报一些芝麻大小的琐事,各党之间争相夺利,还有墙头草在默默的和稀泥,总之朝堂之上混乱的不成样子。 帝王想到刚得到的消息,眉眼间极快的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拿起茶杯用力的砸了下去。 清脆的碎裂声在地上响起,文武百官纷纷跪拜:“陛下息怒。” 说着息怒,但官员的语气并未有多恐惧,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座上的帝王和傀儡也差不多。 皇位上的崔涣之听着官员门参差不齐的告罪声,眼里有些失望,不过一瞬,他便起身直接拂袖而去。 “退朝!”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文武官员们见怪不怪的退下。 “卡!”杨佺哈哈一笑:“小崔演得真好,一次就过。” 霍井然走到崔涣之身边,看着他白皙的脸颊,清俊雅致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浅笑:“涣之演技很不错。” 他之前才知道演皇帝的居然是一个新人,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崔涣之演技居然这么精湛。 这种精湛不是经过雕琢后参杂着匠意的精湛,而是天然带着灵气的感觉,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就是那个帝王。 崔涣之谦虚的笑笑:“霍老师的演技才是真的好,我还有许多待提高的地方。” 霍井然看着崔涣之笑容轻柔,眼如星辰的模样,稍微恍惚了一瞬,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来对对戏?” “能和霍老师对戏,我求之不得。”崔涣之欣然应允。 周子羡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崔涣之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的,不过一会儿,他就像那夜对待他一样,轻佻的捏住了男人的下颌。 周子羡脸色一沉,虽然知道是在拍戏,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杨佺一见周子羡来了,立即转头看向崔涣之:“小崔,周总来你的探班了。” 崔涣之侧身一看,果然看到周子羡朝自己走了过来。 崔涣之穿着厚重的戏服,这会儿还是有些热的。周子羡见状,就让秘书把买来的奶茶分给了片场中的人。 而他,则是拿了绿豆汤给崔涣之,“天有还是有点热,你就喝这个。” -- 第66页 崔涣之喝了一口,觉得口味不错,一抬眼,却见周子羡期待的看着自己。 心里明悟,崔涣之笑盈盈的看着周子羡: “子羡,这是你做的?” 周子羡轻轻点头:“好喝吗?甜不甜?” “好喝!”崔涣之心里有些甜,一时就没忍住笑道,“只是你更甜一些。” 周子羡闻言,只觉得涣之才是最甜的。这样想着,他间歇还抬头冷冷的看了眼霍井然,昭示他和崔涣之的关系。 霍井然看到那眼神,笑意微敛,对着崔涣之柔声道:“涣之,既然周总来找你了,那咱们下回再接着对戏。” “好。”崔涣之本就随心所欲没什么节操,现下他只想和周子羡腻在一起,就随口答了一句。 周子羡看崔涣之喝完了绿豆粥,顺手就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今天辛苦吗?” “不辛苦。”崔涣之不顾片场里人们的眼神,直接靠在周子羡肩上,轻柔的说:“等我赚了好多好多钱,就能养你了。” “好,我等着你养。” 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了,周子羡耳垂发红,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崔涣之的手指。 虽然他用不着崔涣之养,但一听这话,他就觉得心里发软。 第38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崔涣之慢慢的把《盗国者》演完,没过多久,《盗国者》就在晚间黄金时段播出。 崔涣之的演技自然吸引了许多粉丝,《盗国者》大火后,他也被扒出了手替和龙套的身份。 有人说他之前是想要蹭孙徵的热度而自导自演,也有人觉得他十分有才华,颜好演技好,所以就粉上了。 崔涣之有了自己粉丝站后,应经纪人的要求,开通了微博。自此,他有了刷微博的习惯,粉丝们都说他活得像个高仿号。 等来等去,等了好几天崔涣之才收到《孤岛求生》节目组发来的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参与节目录制,崔涣之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崔涣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周子羡站在旁边看了一眼,绕到他身后,把他纳入怀中,“涣之,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别闹,我收行李呢。”崔涣之挣了挣,却没有挣开周子羡的怀抱。 “那个姓霍的笑面虎是不是也要去?”周子羡埋在崔涣之颈间,闷声道。 崔涣之和霍井然之前被粉丝组了官配,周子羡心里醋意翻涌,暗搓搓的用小号和微博上的人撕了起来,最后还被人叫做黑粉。 “大醋缸,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崔涣之看着像大型犬类一样,吊在自己身上的周子羡,心里啼笑皆非。 周子羡轻轻咬了一口崔涣之颈间软肉:“可是,他觊觎你。”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崔涣之见周子羡不放开,两人只好黏在一起收拾行李。 “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周子羡语气坚持。 “不行。”崔涣之轻声哄劝,“你又不是艺人,你去干什么?”这次行程或许有危险,而周子羡又没有前几世的记忆,他怕自己忙起来护不住他。 “我就是要去。”周子羡亲亲崔涣之的耳垂,“涣之,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不好。”崔涣之一口拒绝,“你个黏人精。” 周子羡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崔涣之颈侧的肌肤,抱着他不肯放。 崔涣之无奈,只能被周子羡抱着收东西。他走一步,周子羡就跟着走一步,两人就像玩游戏一样,幼稚得很。 到最后,崔涣之东西没收拾好,反而被周子羡带上了床。 第二天,崔涣之揉着腰,一边洗漱,一边懊恼的想自己行李还没收好。他慢吞吞的走到客厅却发两个行李箱早就被并排而放,摆的整整齐齐的,桌上还有热乎乎的早餐。 桌上有贴着周子羡留下的字条: 涣之,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差着什么东西。我先去公司了,经纪人会来家里接你的,你吃完早餐再出发。 周子羡不去送自己,崔涣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失落。 吃完早餐,崔涣之跟着经纪人上了车。车上《盗国者》剧组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其中还有《孤岛求生》的工作组。 一路颠簸,到了孤岛周围的时候,已经时近下午。 刚踏上小岛,就有浅浅的花草香传来,十分的清甜,让人忍不住深吸几口清新的空气。 《盗国者》剧组主演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崔涣之饰演的帝王,霍井然饰演的将军,还有饰演皇后的余雅楠,饰演霍井然兄弟的江恒和将军后来的贵妃阮颜。 导演站在前方,激情昂扬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两位陛下,给位大人、娘娘,今天我们节目组特意请了一位大人物来和贵人们一起历险,大家来猜一猜,他是谁?猜对有奖哦!” “回导演大人,我知道他是谁。”阮颜活泼可爱,一听这话,就立即把手高高举起。 “你说他是谁?”导演笑盈盈的道。 “他一定是顾老师对不对?”既然是大人物的话,阮颜就说了得到三届影帝的顾亮。 发弹幕的网友也纷纷表示一定是顾亮,并有人已经难捺不住地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一定是我亮,说到大人物,我只承认他。 没想到顾亮居然会来,节目组也太会搞了叭。 -- 第67页 导演却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要让大家失望了,他不是顾影帝,也不是娱乐圈中的人。”他说着扫了一眼崔涣之。 崔涣之:“......”忽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人们继续猜测,导演就激情洋溢道:“下面让我们有请盛世科技对总裁,周子羡周先生!” 他话音一落,小岛别墅里就炫酷的开出了一辆轿车,停在了几人的面前。 接着,周子羡走了出来。一身休闲装包裹着他的身体,随着走动,他浑身的荷尔蒙似炸裂开来一般,让人忍不住痴迷其中。那面容像是经过万般雕琢一般,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虽然神情稍冷,但不可否认,每一处都是最好看的。 弹幕已经呈现喷井式的爆发模式,密密麻麻遮挡了屏幕。 天哪!居然是这位大佬,我要晕了。 沉迷大佬的颜不可自拔,我承认我是颜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视。 楼上真弱,我是一边吸氧,一边看男神的。 演员们也是十分激动,余雅楠脸红的看了好几眼周子羡,但就是不敢上前打招呼。连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阮颜,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周子羡走到崔涣之身边,看着他似乎发黑的脸色,求生欲极强的勾了勾唇,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我男神是不是笑了,是不是!你们快告诉我! 化身柠檬精,他好像是对陛下笑的。 万年难遇,男神为何发笑? 崔涣之面色冷淡,一眼也不看周子羡。 导演知道周子羡要来,但是见到真人了,他反而更加激动,连声音都带上了少许颤音:“好,接下来我们先说规则。” 几人静了静心,听导演说规则。 “除了你们的行李,这里有些吃的食物,你们可以带走。”导演话音一落,就有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子把两箱东西放到了前面。 “之后,要怎么在孤岛里生存一个星期就看你们的了。为了节目的真实性和精彩性,你们必须要对孤岛进行不低于三次的探索。节目组除了日常的拍摄之外,将不给予你们任何帮助。” “一个星期?”阮颜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星期我们怎么活下得去?”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导演冷酷无情的哼了一声,“好了,现在你们先去搭你们的帐篷,不然小心你们晚上没有住的地方。” 大家闻言,纷纷把两箱东西一个人拿几样拿好,然后坐上小船,往小岛上划去。 周子羡主动和崔涣之坐在一起,他面容温和了下来,显得五官更加有魅力,引得舔屏之人越来越多。 崔涣之一眼就看出了这货在心虚,他不着痕迹的朝周子羡露出个冷笑,低声说:“你今天的表现可真.骚.啊,你看看剧组的小姑娘都春心荡漾了。最过分的是,你居然敢骗我,偷偷来这里。” “涣之,你吃醋了?”周子羡闻言,目不斜视,眼睛却亮如星辰,之差身后一条不断摇晃的尾巴,就和一只大型的犬类一样了。 崔涣之冷哼一声:“吃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表现明明是吃醋了,周子羡心情更好了,甚至大胆的用脚轻轻勾了勾崔涣之的脚腕。 这凑不要脸的!崔涣之别扭的坐过去一些,似乎入神的看着蓝色的海水。 周子羡轻轻挪到崔涣之身边,借着背包的遮挡拉住了崔涣之的手,轻声哄劝:“别生气了,我要是不来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事已至此,崔涣之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让你来是为你好,你既然来了,就要跟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 这孤岛凶险,崔涣之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子羡闻言轻轻颔首,眉目更是柔化了几分:“我求之不得。” 霍井然不经意间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眼底微沉。 孤岛上景色十分美好,虽然这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水,但是在阳光下也很好看。 弹幕上静了静,突然有人发: 你们觉不觉得,大佬和陛下之间有种极其和谐的气氛吗? 你这样一说似乎还真的是,难道他们两之前认识? 不觉得,不要蹭我家大佬热度,抱走我家大佬不约。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时,船渐渐抵达了岸边。 一片绿色的森林映入眼帘,期间夹杂着狭窄的小道,弯弯延延的消失在森林深处。 靠岸的地方还算平整,所以大家都准备在这里搭帐篷。帐篷一共是三顶,其中周子羡和崔涣之一顶,两个女生一顶,江恒和霍井然一顶。 花费一定时间把帐篷搭好之后,经过大家的查看,发现那两小箱食物除了面包之类的速食食品外,就是一袋食盐和少量的水。 所以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大家开始工作分配,崔涣之和周子羡去找食物,江恒和霍井然去找柴火,两个女生则在原地收拾东西。 第39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森林里高大树木繁多,巨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低矮的灌木和藤蔓时不时会出其不意的把人绊倒。 崔涣之采摘了许多可食用的野果,路边有野花开得正香,他不怀好意的采了两朵戴在周子羡耳边,笑嘻嘻的说:“真好看,周总当真是貌美无双!” -- 第68页 弹幕有一瞬间冷场,网友心里埋怨崔涣之又大胆又没礼貌。 几乎全网都知道,大佬是不喜欢被人触碰的,崔涣之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他头上插花!这下,大佬一定要发飙了。 周子羡看着崔涣之笑得眉眼弯弯,又听他夸自己好看,心里欢喜,眉目更柔和了许多:“我这么好看,你喜欢吗?” 他面色一向冷酷矜贵,不轻易有情绪波动,一身的气势极容易让人忽略了他过分出色容貌。 此刻他眉目自然柔和,嘴角微弯,配着鲜艳的花朵,一点也不显得娘气,反而让人觉得色若春晓,美得十分和谐。 这夺目的男色,不止崔涣之有些心跳加速,包括观众也激动了起来: 你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啊! 大佬你看我,我喜欢你,我爱死你了! 慕了,我想要当大佬头上的那朵小花花。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大佬对陛下的态度很奇怪吗? 楼上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是很奇怪,难道我要失恋了? 崔涣之本来就随心所欲,虽然他的人设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大学生,但此刻他却认真的点点头:“你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了。” 周子羡闻言,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起来,“不过,你更好看。”我也喜欢你。 后面的话周子羡并没有说出口,但是网上已经暴动了。几乎所有人,在此刻都揣测周子羡和崔涣之的关系,并纷纷化身成了柠檬精。 崔涣之和周子羡两人才不管网友如何呢。 他们一边说笑,一边甜甜蜜蜜的采摘着野果。 突然,两只胖胖的野兔迅速从林中蹿过,崔涣之眼疾手快,拿起两粒碎石,迅速往兔子上打去。 “嗖嗖”两声,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 崔涣之把手里刚摘下的野果放到周子羡手里,急忙跑了几米。不一会儿,又一手拎着一只胖兔子蹬蹬蹬跑了出来,朝周子羡笑得极为开心:“子羡,你看,咱们今晚可以吃烤兔子欸!真是太幸福了!” 崔涣之本就喜爱美食,所以笑意极为真诚,眼若星辰,颊边深深的梨涡像含了蜂蜜一样,看上去甜丝丝的。 周子羡被崔涣之刚刚那一手惊住了,但见他笑得甜蜜,就悄悄挡了拍摄的镜头,忍不住空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梨涡:“涣之真厉害,咱们回去吧。” 崔涣之笑着点头,两人回了驻地。 我没看错吧,咱们陛下还是个武林高手? 卧槽!刚刚不是特效吧。难道崔涣之会武功。 哼!我不信,这一定是节目组的安排,温温柔柔的崔涣之才不可能这么凶残 ̄へ ̄ 天哪,刚刚陛下的笑容太甜了,我球球陛下和大佬原地结婚吧。 网上除了少部分被周子羡和崔涣之之间的氛围感染,而站了两人CP的邪教外,弹幕上一排全都是刷崔涣之会武功的。 回到驻地,拾了干柴的霍井然和江恒无论怎么弄,都点不着火,一回头就看到拎了一袋野果,捧着些蘑菇的周子羡和一手一只胖兔子的崔涣之。 “天哪,你们也太厉害吧!居然打到了兔子。”阮颜开心的蹦到崔涣之身边,要把兔子接过去。 江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我和霍老师没能把火点着,我们还是去处理兔子,你们去点火试试。” 崔涣之把兔子交给霍井然和江恒:“那麻烦霍老师和江老师了。” 霍井然接过兔子,朝崔涣之笑容温柔道:“涣之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咱们都一起拍戏这么久了,你这样叫感觉太生分了。” 江恒已经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崔涣之的肩膀:“是啊,兄弟,咱们都别见外,老师老师的,我都不习惯了。” “好。”崔涣之随意一笑,“那兔子就交给井然和阿恒了。” 江恒豪爽的拍拍自己前胸:“好,包给我们了!” 崔涣之轮回多世,对于野外的生存经验,已经多得不能再多了。他只随便把干柴搭在一起,底下垫了些干草,点着火后,柴火就成功燃了起来。 “真厉害呀!”阮颜蹲在崔涣之旁边,捧着小脸,眼睛亮亮的看着崔涣之。 “是很厉害,颜颜,咱们去洗蘑菇吧。”余雅楠主动拿过野蘑菇,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周子羡,轻柔的对阮颜道。 阮颜爽快的起身,和于雅楠去处理蘑菇。 崔涣之像是哆啦A梦一样从自己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些封过口的调料。等烧开水后一一放进去,然后把蘑菇也放了进去。 崔涣之给处理干净好的两只野兔涂上节目组准备的香油,再往它们的肚子里塞了滋味清甜的野果,然后抹上自带的盐、孜然、辣椒等调味品放到火上慢慢炙烤。 火焰燃烧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野蘑菇的鲜香从咕嘟嘟冒泡的汤中传了出来,似乎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 野兔表面被烤的泛起酥脆的金黄,有油脂从兔肉里流了出来,伴着果木的清香和烤肉的香味,勾得饥肠辘辘的几人直流口水。 “涣之,这个什么时候好啊?”江恒舔了舔嘴唇,盯着正在翻烤的兔肉,头也不抬的问。 其余两个女孩和霍井然也坐在烤兔旁边,馋的直咽口水。 “马上就好。”崔涣之再翻烤了一遍野兔,才兴奋的宣布,“好了,咱们开饭!” -- 第69页 崔涣之话音一落,江恒急急忙忙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野蘑菇汤后,眼巴巴的看着兔肉。 崔涣之给每人都撕了一只兔腿,然后就加入大快朵颐的队伍。 “天哪,好吃得要哭了!”江恒喝了一口鲜美醇香的野蘑菇汤,再吃了口烤的外焦里嫩,清香味美的兔肉,享受的叹了口气。 “原以为来这里我会瘦下几斤,看来我不会瘦,反而会变胖了。”阮颜一边用手拿着一块兔肉啃着,圆圆的脸颊随着进食一鼓一鼓的,显得很可爱。 阮颜以可爱活泼的性格圈粉,粉丝一看她的吃相,就嘻嘻哈哈的发起弹幕来。 噫~,女神真可爱。 别怕,你就是要好好吃饭,小脸圆圆的才可爱。 胖了更可爱(偷偷捏一捏你的小脸。 “你会瘦的,你少吃一点就瘦了。”余雅楠笑着打趣,进食的速度却不自觉变快了许多。 “我才不要。辜负美食,罪大恶极!”阮颜看着渐渐减少的食物,也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用心享受美食,安抚着他们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 此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许多观众也一边看着节目一边流口水。 我今天酸了好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滑稽笑] 看上去好好吃啊,吃泡面的我一直咽口水。 啊啊啊,这节目不应该叫孤岛求生,应该叫孤岛中的美食。话说,这真的不是美食节目吗?_(:з」∠)_ 陛下好能干,颜好会功夫,野外生存技能满点,还会弹古琴。我这是粉了什么神仙啊! 几人吃完随意收拾了一下,天就黑了。 崔涣之把随意摘到有驱虫功效的植物分给大家放到帐篷外之后,就烤着火,和大家坐在海边谈话。 “剧组说明天我们就要开始探索这座孤岛了,咱们应该怎么去探索?”霍井然俊朗温润的面庞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更好看了些。 “去哪都行。”崔涣之懒洋洋地靠着周子羡,“不过,咱们要一起行动,不能有人掉队。” “这个是一定的。”江恒赞同的点头,毕竟这里是孤岛,不在一起的话,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也不好处理。况且,如果离开了崔涣之,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漆黑的天空上星星闪烁着,或许是因为孤岛上的空气比城市里好,所以这里的星星比市区里要好看很多。 谈完了话,阮颜就对着镜头对粉丝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要不咱们活跃活跃气氛,玩个小游戏,也算是给粉丝一个小福利?” “好啊,我正无聊呢。”江恒首先一个同意。 “那咱们玩什么?”余雅楠笑着问。 阮颜眼珠一转,就说:“要不咱们其中一个人来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其余人在有限的范围内猜测这个数字,谁要是说到这个数字,就来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 霍井然笑着点头:“可以啊,那这一轮是谁先来写数字?” 周子羡看着就不像会参加这样幼稚活动的人,所以余雅楠侧目,眼波如水的看着周子羡:“要不,周先生先写来,可以吗?” 周子羡冷淡的点头,“可以。” 工作人员提供了纸笔,周子羡写好数字之后,就把纸折成了纸条。 “好了,咱们开始吧,子羡先限定一个范围。”崔涣之笑嘻嘻的说。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崔涣之能叫周子羡的名字,其余人都只敢称呼他为周先生。 余雅楠垂眸,掩盖住自己的神情。 周子羡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崔涣之的头发,对他不着痕迹的眨眨眼,才道:“范围就是二十到五十,你们猜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今天昨天有评论,开心●v● 第40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阮颜自周子羡话音一落,就迫不及待的说:“我猜是二十五。” 周子羡语气冷淡:“范围变为二十六到五十。” 阮颜松了口气。 “我猜二十六。”余雅楠语气试探。 周子羡没说话。 霍井然沉吟片刻:“应该不是二十八吧?” 周子羡淡漠道:“范围从二十八缩到五十。” 江恒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一定不是三十五!” 周子羡道:“范围缩小到三十六到五十。” 间隔只有十四个数字了,这意味着崔涣之猜中数字的比例是十四分之一。 崔涣之迎着大家紧张的视线,闲闲一笑:“那我猜是三十七好了。” 周子羡暗地里悄悄挠了挠崔涣之的指尖,柔声道:“涣之运气真好,没中奖。” 一圈轮转,又到了阮颜。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才直视拍摄镜头,笑盈盈的问:“可爱的燕子们,你们说,我该选哪个字数才不会中奖呢?” 她说着就低头看密密麻麻的弹幕: 女神,选四十,我是锦鲤,你要相信我。 选四十五。 不不不,女神应该选三十九。 阮颜视线在那自称是锦鲤的弹幕上转了一圈,抬头坚定地说:“好了,我选四十!” 崔涣之一行人都看着周子羡,等待他说结果。 周子羡淡淡扫了眼阮颜:“恭喜你,猜中了。” “啊,怎么会这样!”阮颜捂住自己的小圆脸,难受的说:“好了,我承认我是非酉了。” -- 第70页 她的粉丝见状,非但没有安慰,反而笑嘻嘻的起哄,让她快点营业,表演节目。 “颜颜,你要表演个什么节目?”余雅楠温柔的问阮颜。 阮颜清清嗓音,“既然我猜到数字了,那我就给大家清唱一首歌。嗯……就唱《盗国者》的主题曲《静水深流》吧。” “好,下面有请我们贵妃娘娘献唱,大家鼓掌!”江恒首先调节气氛,带着大家鼓起掌来。 阮颜酝酿片刻,一向绵软可爱的表情变得忧伤淡漠了起来。 她垂眸低声浅唱,那意浅情深的语气,就像把是激烈的感情最终转变为静静流淌的水流,不着痕迹的把一切都埋葬。 阮颜的歌声再一次把大家带到了《盗国者》这部戏中,隔着屏幕已经有人开始默默抹泪: 贵妃喜欢后来登帝的将军,但可惜她最终也没能被封皇后。 这有什么可惜的,真正可惜的是陛下。连生命也奉献给了国家,死后却还要背负骂名QAQ 陛下真的可惜,要是陛下没死就好了[泪目] 受到阮颜情绪的影响,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 昏暗的森林里温度渐渐下降,有细密如针的雨丝落下,平添了三分湿冷。 “下雨了,咱们回去吧。”余雅楠抚了抚头发上的一点点雨水,温柔道。 “都回去吧,不然会着凉的。”霍井然站了起来。 几人先和观众道别,又随意洗漱后,就钻进了帐篷。 崔涣之和周子羡并没有用睡袋,两人只铺了软软的一张地铺,同盖着一床被子。 钻进被子后,镜头就关了,帐篷里只剩下了崔涣之和周子羡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周子羡神情恍惚了一瞬,半晌,才把身边崔涣之揽到怀中,在他微有困倦的眉心轻柔的落下一个吻,语气宠溺至极。 “晚安,我的判官大人。” 崔涣之的这具身体早有了自己的生物钟,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中。 思绪模糊之时只隐约听到自己枕边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 * 第二天一早,气温因为昨晚的小雨而下降了许多,岛上阴沉沉的。 拍摄跟进,今天是到了要进行探索孤岛的时候了。 崔涣之和大家草草吃过早餐,就打算探索这座孤岛。 导演这时候突然崩了出来,笑嘻嘻的给大家发了一张卡牌:“朋友们,这座小岛太大,探索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咱们定了个目标,让大家去分组完成。” 余雅楠眼眸动了动:“分组?这会不会不大好。”她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眉眼温和,正仔细听着崔涣之说话的周子羡。 然后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颜性子可爱,喜欢冒险,一听这话就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好啊,那我们就分开。” 崔涣之嫌任务进度过慢,也并未阻止,只打算让判官笔跟着另一对人。 “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分成两组。井然、江恒、雅楠一组。涣之,周先生,阮颜一组。” 导演话音一落,余雅楠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咱们小岛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今天先往东边走,那有一处别墅,先到的小组会有丰盛的晚餐奖励,至于后到的……” 导演坏笑一声:“后到的小组就只能吃清水煮白菜了。” “啊,这也太惨了吧!”江恒可惜的看了眼崔涣之,回味之前的饭菜,只觉得之后的饭菜可能会难以下咽。 几人分好组后,收拾了东西就一起往东面走。刚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个岔路口。 几人停在路中央,不知道该选哪条路。 “我说怪不得要分组,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呢。”江恒冷哼了一声,舔着脸讨好的看着崔涣之,“涣之,你那儿还有好吃的吗?你给我点,我可以给你背行李啊。” 江恒讨食的表情过于热切,粉丝嘻嘻哈哈的称他为舔狗·江。 崔涣之默默拉紧了自己的背包,面色平静的说:“我没有好吃的了,所以你们最好快点到别墅。” 江恒表情心碎忧伤,不过一瞬,他就露出了个笑容。 江恒一手拽住余雅楠,一手拽住霍井然,随意选了一条路,迅速跑了起来。 崔涣之一行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享用美食了!”远远的,传来了江恒得意又充满活力的声音。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崔涣之嘴角轻微的抽了抽,才对周子羡和阮颜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咱们慢慢去,要吃什么就跟我说,这一个岛的动植物,能吃的我都会做的。” 周子羡宠溺的揉了揉崔涣之的头,“好,咱们慢慢走。” 三人踏上了另一条路。 崔涣之这边悠哉游哉的往别墅走着,一路上野花遍地,崔涣之摘了酸甜可口的果子分给周子羡和阮颜解渴。 他在林中的经验极多,边走就让周子羡和阮颜避开会让人过敏的树木和带刺的藤曼。 林间有许多松鼠在树上蹦来蹦去,甚至有猴子抱着野果攀在树上,时不时模仿者崔涣之一行人的动作,看着着实可爱。 一行人走走停停,让观众看够了美景。 那边的江恒、霍井然还有余雅楠就不那么轻松了。 三人心里记挂着美食,走的就快了些。那路途坎坷崎岖,别说是余雅楠了,就算是两个大男人也走得磕磕绊绊的。 -- 第71页 林深蚊虫多,幸好三人擦了崔涣之给的驱虫的草药汁,避开了四周嗡嗡鸣叫的蚊虫。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们狼狈的处境,反倒衬得崔涣之他们的行程轻松愉悦。 粉丝看着这对比强烈的一幕,默默心疼自己的蒸主: 井然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我好心疼QAQ 我最心疼楠楠小仙女,她脸色都白了,但还在苦苦支撑。 江恒这个大猪蹄子,竟然为了一点吃的,拉着小仙女跑来跑去!我不能忍受了,我女神都被他拖得踉踉跄跄的了。 真·江大猪蹄子·凭实力单身,并可能注孤生。 注孤生+1 别墅在东边,越深入,野生动物就越来越多。 霍井然听到深深的草丛里发出了悉悉簌簌的声响,地面有微微的震动感传来,他心里不由一沉,突然拉过莽撞的江恒和晕乎乎的余雅楠,轻手轻脚的带着他们走远了一些之后,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一向稳重的影帝霍井然突然失态,弹幕一片茫然,直到无人机搭载的镜头一转,他们才看到原来是有两只雄性野猪冲了出来。 两只野猪鬃毛乌黑发硬,体格极为高大,嘴边犬齿上翻,如同獠牙一般尖利而闪着森冷的微光。 江恒听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后,手脚有些发软,在强烈的求生欲之下,他竟紧紧拽住身边的人更快的飞奔起来。 霍井然反应极快,刚刚就带着两人跑出了一大段距离。 余雅楠也很配合,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一声不哼的跟着两个男人飞奔,一点也没有拖后腿。 所以两只野猪就算现在追,也很难追上了。 弹幕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屏幕。 天哪!节目组搞什么,为什么会有猛兽[惊恐jpg.] 辣鸡节目组,要是我的井然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别想好过! 吓死我了,幸好男神机智反应快,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大哭][大哭] 弹幕上议论纷纷,各家粉丝都为自己的男神、女神捏了一把汗。 险境脱离,别墅就在眼前显现,这巨大的惊喜承载着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庆幸,一下子就让刚刚还冷静狂奔的余雅楠大声哭了起来。 她不顾脏污,坐在别墅门口,一边哭,身子一边发抖。江恒和霍井然眼眶也微微发红,他们也随意坐在地上,默默的拍了拍余雅楠的肩膀。 余雅楠平日的形象总是很精致美丽,加之她气质温柔温婉,像这样情绪失控的模样,还是第一次,但此刻粉丝却觉得她十分真实勇敢。 特别是一些情感容易波动的观众,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这样勇敢的小姐姐,我决定粉她一辈子[泪目] 要是我,我的腿早就软了,才不会像楠楠一样还有力气跑步。 他们三人好惨,真的好心酸[心疼] 霍井然三人休息了一会儿,等恢复了一些体力,才相互搀扶着走进了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写的很拖沓,还卡文,要哭了QAQ 第41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崔涣之再一次在林中展示了他的“功夫”,林中野生动物很多,等走到别墅的时候,他拎着山鸡,周子羡抱着野果,阮颜拿着许多野菜,野山椒和野花椒。 两相对比过于明显,让人不自觉就更同情霍井然一组的遭遇。 崔涣之几人进门的时候,霍井然三人已经洗了澡,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坐在餐桌旁。 桌子上,厨师上了美味的食物,并备下了酒水。 江恒一看到崔涣之忍不住就凑到他旁边,戚戚哀哀的说了他们的遭遇。 阮颜听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立即坐到余雅楠身边轻声安慰起来。 余雅楠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崔涣之也安慰了几人一遍,最后去厨房把山鸡炖了,野菜有的清炒,有的凉拌,做好之后主动分给了霍井然他们三人。 碍于这段特殊的经历,剧组特意备了酒水给几个演员压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喝完酒,吃完饭后几人酒去休息了。 房间很多,但崔涣之和周子羡还是选择了睡在一间房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墅位于深山,树林多海拔高,所以导致夜间气温降得很低,空调似乎也失了效,房间里的温度,低得人直打哆嗦。 崔涣之感觉一阵阵冷意袭来,想睁开眼睛,却又感觉眼睑重若千斤,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判官笔匆匆忙忙的飞了进来,围在崔涣之身边大喊:“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它点了点崔涣之的眉心,却惊讶的发现他的灵台早已混乱,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一样。 判官笔急得火急火燎的,正要飞出去处理刚刚的事情,却发现自己被人我在掌中,动不了了。 握住他的是周子羡。 它惊讶的看着周子羡,迟疑问道:“大人?” 周子羡漠然的点点头,他坐在床上却像坐在阎君殿的案前一般,气势内敛至极,却又让人心生敬畏。 这真的是阎君大人! 判官笔打了个哆嗦,想起外面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由道:“阎君大人,外面出事了。判官大人却无缘无故陷入了梦魇,咱们该怎么办?” 韩子黎温柔的瞧了眼自己身边的崔涣之,抬眸对判官笔道:“小世界的压制,让你们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寿数和命数。外面的事,你不要管,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 第72页 判官笔闻言彻底放松了下来:“哎,急死我了,早知道不用管我也就不会这么辛苦。”它说着就要躺到崔涣之身上。 “看来我还是睡觉好了。” 只是,判官笔还没沾到崔涣之的被子,它又被捏住了。 韩子黎眼底微沉:“虽然不用管,但你还是要接着去盯着。” 为什么啊?判官笔正要反抗,看到韩子黎不怒自威的样子,又默默认怂了。 算了算了,谁叫他是地府最大的官呢。他们不过是资本家欺压下的小透明罢了,判官笔看了眼依然灵台混乱的崔涣之,无奈的飞了出去。 韩子黎看着似乎深陷梦魇的崔涣之,轻轻把他揽入怀中,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应该快了吧,再过不久他就能把一切都记起来。 崔涣之感觉冷极了,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洞口的床上。 那床榻极大,床上的被褥、床帐皆用上好的天蚕丝织就,躺在上面十分柔软。只是被褥的颜色却是如子夜一般的乌黑,看着就让心里压抑。 崔涣之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铁链牢牢锁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锁他的那人似乎怕勒伤了他,在手镣脚镣上系了一层柔软的绸布,还十分细心的给床脚和床头上的尖锐雕饰蒙了一层布帛。 崔涣之:“......” 为什么他一醒来就穿越了?这个打开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啊。 屋里一阵死寂,屋外也没什么动静,崔涣之本就没什么耐心,他挣了挣那铁链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他就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突然有开门的细微声传来,崔涣之抬眸,就看到周子羡站在了他旁边。 “周子羡”一身黑衣,身上萦绕着孤冷的戾气,他垂眸看着崔涣之,勾起个邪佞的笑容:“师尊,这件事情你想好了吗?” 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周子羡,崔涣之默默把到口的称呼咽了下去。 韩子黎见崔涣之沉默,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意。他俯身捏住崔涣之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 “怎么,你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攻打剑离山了。”韩子黎暧昧的摩挲着崔涣之的下颌,视线下移,能够看到崔涣之亵衣下修长的脖颈和白皙莹润的肌肤。 手忍不住渐渐下移,触及滑嫩的皮肤后,韩子黎还想继续往亵衣下面钻。 崔涣之目光一冷,偏头就含住了韩子黎的手,语气含糊道:“再不放开,我要咬你了!” 韩子黎微微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明明修仙之人身体坚硬,咬一口不会留下一丝伤痕,但师尊这样清冷的人居然会用把咬人作为警告,真是可爱的让他想把他拆吃入腹。 “师尊,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可爱。”韩子黎说着就不顾崔涣之挣扎把他搂在了怀里。 不过一瞬,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神色里全是杀气腾腾的冷厉,“你为什么要我离开呢?修道只为飞升,正道是道,邪道亦是,万法殊途同归。你怎么能因为我堕了魔道,就赶我走呢?” 他说着手臂用力,紧紧的抱着崔涣之,语气宠溺而温柔:“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些正道的伪君子逼你的。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赶尽杀绝,这样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崔涣之看着一会笑语晏晏,一会杀气腾腾的男人,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不等他多想,这一切都像是被雾气侵蚀了一般,渐渐远去。 直到连男人的身形也消失时,崔涣之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周子羡亲了亲崔涣之的额头,眉眼舒展开来,“你昨晚有点高烧,都烧得意识不清了,幸好现在退烧了。” “我发烧了?”崔涣之心里有些不安,就拉着周子羡起床洗漱。 到了餐厅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到了,桌上也摆了厨师做的早餐。 “导演人去哪了,怎么不下来吃饭?”崔涣之和周子羡一同坐下,扫了一眼就导演不在,忍不住问。 阮颜笑着拿起个包子边吃边说:“谁知道他去哪里了,估计是还没有起吧。” 崔涣之皱了皱眉,默默的吃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依然不见导演。想起他们每天要探索一个地方的任务,几人就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别墅门口。 “导演不在,咱们自己玩就好了,去岛上太危险了。今天天气又不好,万一下起了雨......” 江恒说着感觉脑门一凉,他笑嘻嘻的抬手擦了一下,“我就说要下雨了,这不就下了吗?” 话音一落,他看着手上猩红黏稠的血液,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不对,这不是雨,这是血!” 崔涣之心里一紧,他连忙冲出门外,抬头往屋顶上仰视。 屋顶那里似乎有个人趴在栏杆上,一滴一滴的血时不时从高空坠了下来。 地上有花草掩盖,崔涣之蹲下来把花草拨开,果然见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上面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了了?他还活着吗?”阮颜往楼上看了一眼,腿软的跌倒在地。 崔涣之面色一冷,快速往顶楼跑去。 周子羡见状也急忙跟上,霍井然和江恒对视一眼,也往楼上跑。 一直到了顶楼,大家才看清了那人的背影。 他应该就是导演。 顶楼是露天的阳台,周围种植着各种花草,若是没有那具已经断了气的尸体,想必这里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 -- 第73页 围栏是复古的木头,导演正坐在一个木椅子上,身子往前趴在木制围栏上。 如果忽略他脚下的一滩血迹,看上去就像是人趴在木栏杆上,随意往下看一样。 霍井然看到这一幕,心存侥幸的叫了一声:“导演?” 导演没动。 崔涣之皱皱眉,没想到人都死了,判官笔都没来告诉一声,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盯着人的。 不一会儿,余雅楠和阮颜还有厨师都来了,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人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怎么办,没有信号,手机打不出去。”江恒报警了,却发现没什么用。 天空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下有雨点落下,大家心里都有些沉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几个男人只能把导演搬到了空闲的房间里,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但雨势太大,山上小道路滑,树木一多,林间渐渐起了浓雾,浓雾到了海面,让人不敢轻易坐船离开。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无疑是不明智的。 一行六人包括厨师都被困在了别墅里,其中说不定还有隐藏起来的杀人凶手。这一切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显得尤为可怖。 余雅楠默默然垂泪,一向活波的阮颜也红了眼眶。 一时间,客厅里谁也没有说话。 第42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没有信号代表着联系不了外面的人,来到别墅后连直播也不能了。 海面上起了大雾,为了避免小船触礁,或是遇到风浪,谁也不敢冒险出岛。 厨师坐在沙发上,视线扫了众人一圈,忍不住流泪道:“导演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岛?” 一直联系不上判官笔,崔涣之烦躁的皱皱眉,没有说话。 江恒看向周子羡,小心翼翼的问:“大佬,你门路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出岛啊?这节目我们是录不成了,只要大家平平安安的出去就够了。” 大家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周子羡。是啊,还有这个人在呢,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周子羡却轻轻摇了摇头,淡声道:“我手机也没有信号,所以我也只能等人来找。” 别墅外大雨瓢泼,周子羡的话就像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大家心里一沉。 凶手肯定在别墅里,却又不知道他是谁,生命随时随地受人威胁的压抑感,首先让厨师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们这些演员明星演戏就好好演戏,到处乱跑干什么,害的我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下好了,出不去的话,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个人!” 余雅楠闻言,心里也泛起了一阵后悔,遇到野兽、死人、被困孤岛,这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厨师的打击,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阮颜轻轻拍拍余雅楠的背,对厨师讽刺的笑了笑:“你吓唬谁呢?我们一定会等到雨停,等天晴了,我们就立即出岛。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你别瞎说。” 她话音一落,谁也没有附和,空气里只有余雅楠清浅的啜泣声,无端端让人感到压抑。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晚饭的时候,厨师也没有心情去做饭了。 崔涣之站起身,打破过分压抑的气氛:“我们也别害怕,我去做饭,吃完了饭以后咱们今晚就在客厅一起休息。我们人多,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霍井然也淡淡一笑:“无论凶手是谁,咱们人这么多,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听了这话,几人情绪好了一些,都纷纷进了厨房帮忙。 厨房里的菜并不多,本来剧组的计划是做一顿晚饭奖励先到别墅的小组,然后厨师和导演都撤退,所以厨房里一开始准备的吃的并不多。 崔涣之把最后的米淘了放到电饭煲里煮着,把剩下的野鸡慢慢熬成香浓的鸡汤,又做了一盘干煸土豆丝,清炒野菜和小炒肉,零零总总加起来,虽然种类不多,但数量上也够也够大家吃饱了。 得益于崔涣之的好厨艺,大家吃完饭后,心情竟然好了很多。 夜间依旧有淅淅沥沥的雨落下,让人感觉很冷。崔涣之拿了毯子分给几人。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大家都呆在客厅里,不回卧室休息。 夜里很静,崔涣之联系不上判官笔,就只能忍者困意,盯着房间里的动静。 余雅楠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无。时间渐渐流逝,她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阮颜,没忍住,轻轻叫道:“颜颜,颜颜......” 阮颜揉揉酸涩的眼睛,小声的问:“雅楠姐,怎么了?” 余雅楠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不过我想去卫生间,但是我自己又不敢去,你能陪我去吗?” 阮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头脑清醒些:“当然能呀,正好我也想去了。” “谢谢颜颜。”余雅楠心里有点感动,毕竟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胆子小点的女生了,就是大胆的也不一定会陪她去。 “不用谢,咱两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阮颜起身,和余雅楠轻手轻脚的走向卫生间。 崔涣之正要爬起来,却被周子羡按住。 “你别去了,她们去卫生间应该不会有事的。”周子羡凑到崔涣之耳边轻声道。 崔涣之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披上衣服后俯身吻了吻周子羡的眉心:“我去看看,你别担心。” -- 第74页 周子羡拉住崔涣之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阮颜惊恐的叫声:“雅楠姐!雅楠姐,你在哪里?” 周子羡和崔涣之对视一眼,快步往卫生间走五,客厅里的人也全都惊醒,纷纷走出了客厅。 卫生间门口,阮颜正坐在地上哭泣,连身子也微微发着抖,而卫生间门里,则空无一人。 “余雅楠呢?”崔涣之刚扶起阮颜,她就扑到了自己怀里,放声大哭。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她进卫生间去了。后来我见她不出来,叫了她好几声,但是也没有回应。”崔涣之下意识就要推开阮颜,却感觉到她一直颤抖,所以就没有推开,只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太奇怪了,你们说这个别墅里是不是有孤魂野鬼啊?”阮颜像被这个猜测吓到了一样,吓得直掉眼泪。 “一定有鬼!这里一定有鬼!”厨师闻言,慌乱的揪住身旁的霍井然,“咱们不要管了,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再呆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他表情惊恐,瞳孔已经有些扩散了,嘴里一直说着有鬼的话,时不时还发出古怪的笑声。 江恒摸了摸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眼眶微微发红。 霍井然也靠在墙上,垂头不语。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孤岛里他们是一组的成员。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容易产生友情,他们一起爬山涉水,一起躲过野兽追逐,一起分享过晚餐,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现在余雅楠生死未卜,她还不满三十,要是她真的不在了,那她的父母白就算是发人送黑发人,她的粉丝也一定会难过。 气氛十足的沉闷,一旁的厨师又疯疯颠颠的,崔涣之只感觉一阵心烦。他走到窗边,看见许久不见的判官笔“嗖”的一下从窗外飞过。 怒从心起,崔涣之马上把窗子打开,顺手拿了拖鞋就往那个方向砸去。 判官笔被砸了一下,却不敢反抗,只能迅速消失在崔涣之眼前。 “涣之,你做什么?”周子羡不解的看着崔涣之莫名奇妙的动作。 崔涣之迎着众人的视线,淡漠的说:“没干什么,我眼花了。” “你是不是看到鬼了?”厨师跌跌撞撞的跑到崔涣之身边,紧紧拉住崔涣之的手,诡异一笑,“我就知道这里有鬼,咱们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厨师的力气很大,隔着T恤崔涣之能感觉到他的指甲陷到了自己的肉里,手臂上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崔涣之不动声色的挣开厨师的手,垂目看了看被掐红肿的手,冷笑道:“哪里有什么鬼,我看是有人心里有鬼,有人又故意装神弄鬼。” 霍井然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崔涣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涣之摇摇头:“我哪知道什么,不过是瞎说而已。现在我们还是一起去找找雅楠吧,说不准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涣之说的对。”江恒扶住阮颜,“咱们先去找一找,找不到再说。” “对,我们应该去找一找。”阮颜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 虽然明知道找到人的可能性不大,但几人还是不顾大声阻止的厨师,直接就在别墅里找了起来。 别墅有四层,从第一层大客厅,厨房,到每一间房间都仔仔细细的看过,却没有发现人影。到了顶楼的露天阳台,几人克服那天在这里看到导演尸体的恐惧感,一遍一遍仔细的找着,但最终依然一无所获。 失望渐渐充满了心间,阮颜首先心里崩溃,忍不住哭了起来:“要不咱们走吧。在这里一定会死,划船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大雨依旧下着,水汽和雾气遮住了视线,但江恒也忍不住说:“颜颜说得对,咱们走吧,与其在这里胆战心惊的等死,不如出去拼一拼。” 崔涣之低头看着自己被掐出印子的手,淡漠道:“要走的话,等到天亮走最好。划船也是要体力的,等天亮了,咱们吃过饭,收拾收拾就可以走。” 阮颜眼睑下垂,难过的抽泣了几声。 顶楼的雨像是冰晶一样钻到人身体里,冷得人直打哆嗦。 “下楼去,不要冻病了。”周子羡话音一落,大家就开始往楼下走。 到了客厅,几人也不敢离开,只能用被子遮掩着换下湿透的衣服。 不久,天色也亮了。 要走就要走得迅速,以免迟则生变。崔涣之和阮颜两人迅速把最后的存粮做熟,端到桌子上让大家一起吃饭。 纵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保存体力,食物还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江恒看着阮颜迅速的吃完最后一口,立即站了起来:“咱们快走吧。”这地方他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话音刚落,江恒就感觉有些眩晕,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江恒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接着不仅是江恒,连周子羡、霍井然和崔涣之也趴在了桌子上,意识尽消。 阮颜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坐起身,露出了一抹娇俏的笑容。 第43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阮颜轻轻蹲到崔涣之身边,仔细摩挲着他的眉眼,幽幽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 第75页 崔涣之呼吸平稳而有规律,纤长的睫羽没有一丝颤动。 “他们应该怎么处理。”厨师看着地上一片躺倒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阮颜用脚尖踢了踢理她最近的江恒,淡漠道:“把他们绑到地下室里好了。” 厨师不敢出声,默默的把人挪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很冷,应该是窖藏着不少美酒,刚一进去就有醇香的酒气迎面扑来,带着独有的涩意与芬芳,让人恨不能醉倒其中。 阮颜从酒柜上随意抽出一支藏酒,开瓶后细细品尝,目光迷离的看着厨师满头大汗的搬人。 等所有人都齐齐到了地下室,阮颜才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液,才漫不经心的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蹲到崔涣之旁边。 厨师眼神挣扎,到底没忍住问:“你真要这么做?” 阮颜正要划破崔涣之手腕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起身,立即纠住厨师的衣领,表情有些神经质:“怎么,难道你害怕了?” 厨师眼神闪躲:“我没害怕。” “你胡说!”阮颜一点也不信,她手上不自知的用力,细白的手腕上青筋突起:“你别忘了,秋秋姐是怎么死的!现在好不容易能替她复活,你怎么能放弃?你没有资格做秋秋姐的父亲,你没有资格!” 阮颜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但是有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滑落。 厨师心里刺痛又愧疚,他一把握住阮颜的手,继而想要拿走她手里的匕首。 “你不许阻止我。”阮颜见厨师似乎要抢走匕首,眼眶发红,气急之下把匕首放到厨师脖子边,轻轻划了一下。 血液瞬间从伤口处流出,带来了尖锐的刺痛感。 厨师感到刀刃在他脖子边微微颤抖,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我不阻止你,我只是想要亲自动手。你年纪还小,这种见血的事情还是有我来做更好。” 他说着就要把手探到匕首旁。 “不要你来。”阮颜压住心里的酸涩,用力把厨师推开,“你笨手笨脚的,我一点也不相信你。” 阮颜走到桌边继续灌了自己一口酒,轻声说:“反正现在还早,事情要到黄昏时分才能开始,我就再等等好了。” 阮颜本来十分坚定的心,此刻有些犹豫。她坐到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把自己心里的软弱压下。 她不能怕,按照书古书上的办法来看,这件事是可行的。只要阵法对了,秋秋姐一定能重新回来的。 崔涣之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立在酒柜上判官笔立即飞到他耳边,讨好道:“大人,你是清醒着的,对不对?” 不对! 崔涣之心里冷哼一声,故意不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判官笔。 “大人,你别生气,之前的事,我也是无可奈何的。”要不是阎君大人的吩咐,它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不过,我查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大人想不想听听?”判官笔不着痕迹的看着崔涣之的微表情,语气有些诱哄。 崔涣之当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判官笔接着碎碎念:“我去查了几年前的卷宗,发现阮颜很早的时候和一个明星交好。那时的阮颜只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而不是现在成了演员的阮颜......” 随着判官笔一本正经的用奶音叙述下,当年的事情像画卷一样慢慢铺开,渐渐露出了它五彩的颜色。 那时,刚满二十的林秋生得样貌美艳,性格却很温柔。 四年前她和朋友逛街时,刚好被星探发现而走上了明星的道路。不过,她进入娱乐圈后,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演戏。 她样貌好,性格好,还肯吃苦,慢慢的演技也越来越好。后来,林秋演了一部大IP改编的戏后,便开始走红。 阮颜脑海里不由浮现了林秋在她面前演戏时,她那双漂亮黝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的模样。 那双眼睛与她们初次见面时几乎一样,明亮而清澈,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眼若星辰这个词大抵是什么概念。 但是阮颜和林秋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很愉悦的场合。 那会儿,阮颜的父母刚刚出了意外离开了她。原本阮颜以为等着她的会是漂泊无依的生活,没想到最后林家会收养了她。 阮颜记得自己那会儿因为父母走后而变得敏感多疑,自卑羞涩,林秋却一直开导着她,带着她一同上学,给她讲不会的题,在她生病的时候轻声细语的叮嘱她好好吃药…… 那些感情像是细水长流一样,渐渐充盈了她灰暗的童年。 阮颜还记得,当初林秋也是走红后,参加了一个真人秀节目。 林秋要走的当晚,她们两人还一起睡在一起。阮颜伴着林秋身上好闻的馨香陷入甜美的梦境。 早上的时候,她还隐隐约约听到林秋温柔的嗓音:“小懒猪,你睡得那么沉,还说要去送我。算了,你还是等我回来吧......” 阮颜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但之后,她的林秋再也没有回来过。 阮颜睁开紧闭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嘲讽。 当时节目组也是现在这个节目组的导演,他尝试过类似于人体在心理上或身理上极限挑战类的真人秀节目,吃到爆红的甜头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带着剧组去了好多穷山恶水的地方。而粉丝也有时乐意看到蒸主真实狼狈的模样,所以这个节目一直很有人气,也成了许多明星一个增加自身热度的好机会。 -- 第76页 当时也不知道林秋具体出了什么事,等剧组把她自杀的事情传到家里的时候,阮颜只觉得自己一直倚靠着的某样东西完全破碎! 她根本不信,林秋那样活泼乐观的人会自杀,所以她怀疑是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她又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她的猜测。 阮颜想要查明真相,就要了解当时的情况。 之后她模仿着林秋的性格,林秋的爱好,甚至是林秋表演时诠释角色的方法,进了娱乐圈。后来,她有了自己的粉丝站,也有了许多喜欢她的人,但阮颜一直认为这些是属于林秋的。 等阮颜有了自己的人脉,才开始调查林秋的死亡的始末。 当她查到那年林秋意外溺亡后,导演为了自己的口碑,演员为了自己的名声,大家竟都默认了林秋自杀的结果时,她心里的愤怒终于压不住了。 她积极拍戏,参加了《孤岛求生》的节目,并绑了导演,在他承认隐瞒了林秋死亡真相之时,杀了他。 阮颜把挂在颈间的小小的怀表拿出来,打开表盖时,她和林秋的照片就映入眼帘。 照片里的林秋搂着她,笑靥如花。 阮颜眼眶发红,细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林秋的脸庞。心里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哀。 她也是大学生涯中无意中看过一本古代杂书,上面介绍了一种阵法,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她原以为是无稽之谈,但经过多方面的探究,她还是决定为了林秋而试一试。 林秋,林秋。阮颜心里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后,竟觉得心里如同刀割一样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判官笔把话说完,见崔涣之仍然躺在地上装死,心里有些着急,“大人,你快点起来啊,她那阵法是对的,但在小世界规则下没用。不过,如果加上大人和阎……周子羡的气运,十有八九会成功,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只能死了。” 崔涣之被抬到地下室,就发现他们几人的位置都很有规律,像是在什么阵眼里一样,他心里就隐隐猜到了阮颜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异想天开的办法,居然还可能成功。 时间快到黄昏逢魔之时,阮颜的神情就越发冷静。或许在她眼里,早就不把崔涣之几人当成活人看了。 判官笔见崔涣之还一动不动,着急之下就想直接现出真身。不料判官笔还没现身,就感觉自己瞬间被规则压制,什么手段都用不出来。 不是崔涣之不想起,而是他起不了。 崔涣之一脸冷漠,本来小世界的规则就压制了他的许多能力,现在他又莫名其妙的动弹不得。 真是日了狗了,这么憋屈的事他好几百年也没遇到过了。 怀表的时针、分针转动的声响在安静的地下室里隐隐可闻。 “时间到了,秋秋,你一定会回来的。”阮颜突然笑出了声,她拿着匕首,坚定的走到崔涣之身旁蹲下,准备划破他的手腕。 判官笔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似乎下一瞬间,就会划破崔涣之的皮肤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感觉很难写,写完我已经是只废鸽子了。 不过,今天收藏多了一个,好开心●v● 第44章 龟毛高冷老板与温柔体贴龙套 那所谓的复活阵法,本来就是上界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判官笔体内力量似乎被下了禁制一般,再也使不出来。 它连忙用笔下的毛捂住眼睛,不忍心看那锋利的匕首划过崔涣之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自洁白纤细的手腕滴落到地上的瞬间,地面上有淡淡的红光突然闪烁了起来。血流得越快,地上的阵法篆文原本的模样,渐次繁复而清晰的呈现于人的眼前。 一旁阮颜和厨师因为这样奇异的场景有片刻的失神,心里都涌上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们莫名的相信,这阵法一定能够将林秋复活。 阮颜看着阵法,激动的低声喃喃:“阵法果然是有效的,秋秋姐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越说语气就越坚定。 判官笔心里着急,它一抬头,却看到阎君大人正盯着判官大人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奇怪的是,他没有阻止阮颜的动作。 那阵法纹路好像有些熟悉。 心电转间,判官笔脑海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闪过。然后,它对体内的那个禁制,不再抵制。 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偏偏崔涣之又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生机慢慢消散,却无力反抗。这种刺痛感灼烧着心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一般。 崔涣之身下的阵法逐渐成形,阮颜走向了同在阵眼的周子羡,利索的割开了他的手腕。 同样的红光渐渐把阵法的纹路填充完整,两人鲜红的血液流转到了一起,渐渐融合为一体,散发出了莹莹红光。 阮颜扫了一眼霍井然和江恒,压下心里的犹豫,径直走到霍井然面前,卷起他的袖子。 就在阮颜想要依法炮制时,却感觉脚腕被人用力一拽,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阮颜心里一紧,发现周子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他正抬眼看着她,那眼神冰尖锐得让她心里发毛。 -- 第77页 阮颜抓紧匕首,当下立断往周子羡的脖子狠狠刺去。 周子羡脸色有些苍白,他迅速抬手,用力捏住阮颜的手腕。 “放开!”阮颜冷哼一声,拼尽全力把匕首往周子羡脖子上推。然而匕首却刚好停在他脖子前,一寸也前进不了。 厨师见阮颜被制住,他随意扫了扫周围,把地下室里随意放着的花锄拎了起来,疾步走向周子羡。 判官笔感觉体内禁制突然解除,它从空中飞起,笔尖虚空一划,厨师就被拌的摔倒在地,身子也被白色的某种动物绒毛捆住。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大人是你能伤的吗?”判官笔飞到阮颜和崔涣之身边,笔杆下软毛一扫,把匕首卷住后,扯了出来。 这样容易就被夺了匕首,阮颜有些心灰意冷,她看着半空中飘着的判官笔,心里觉得荒谬又讽刺,便问,“你是个什么鬼东西?你凭什么阻止我?” 阮颜面色还算冷静,往日的甜美天真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一脸厌世的冷漠,好像无论什么大事在她面前发生,她都无动于衷。 然而下一刻,阮颜却把地上的酒瓶用力砸向了判官笔! 判官笔轻轻侧身就躲了过去。 玻璃落地的碎裂声响起,阮颜歪着身子靠在酒柜上,大笑了起来。她笑声有些癫狂,用力喘息间,眼神却很是苍凉。 笑着笑着,就有眼泪从眼眶滑落。 阮颜紧紧的抱住自己,边掉眼泪,边露出个纯真无辜的笑容。 “秋秋姐,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你回来了。不过等我把事情料理干净,我就会去陪你的。” 判官笔心里有些难受,它看着阮颜,忍不住说:“其实,就算你用所有人的液血启动了阵法,林秋也是回不来的。” 阮颜只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默默不语。 “那阵法是个残缺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下界。它本身的作用,只是把从前的记忆保存下来,通过具有联系的血液链接,把那些丢失的记忆,像是串珠子一样,重新把那些记忆串起来。” 判官笔软糯的嗓音,有些低落:“人死终究不能复生,林秋是真的回不来了。” 阮颜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判官笔,轻声呢喃:“她回不来了?她怎么会回不来呢?” “不,你骗我!秋秋回来了!”阮颜狠狠的瞪了眼判官笔,指着前方面貌娇美,温柔浅笑的林秋,声线不自觉温柔了下来。 “你看,秋秋回来了,她就在那里呀。”阮颜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眉眼嫣然如初,“她在叫我呢。” 明明林秋就倚着前面的酒柜上,对她笑着伸手:“颜颜,快过来我这里。” 判官笔侧身看了一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低低的啜泣声从被绑的厨师那儿传来。 厨师早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连唯一的养女也疯了。这事,纵然是命运开的玩笑,同时也是人的一念之差,铸就的苦果。 判官笔笔尖轻划,有灵气带着微光闪过,同一时间,神志不清的阮颜和低声哀泣的厨师同时昏迷。 判官笔看着地上躺倒了的几人,哀叹完自己的劳碌命后,认命的把所有搬进了别墅的房间里。 等他们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以前该怎么生活的人,依旧会一如往昔。 血液一直从周子羡手腕里流出,他面色越发苍白。 一旁的崔涣之已经陷入了昏迷,但他腕上已经止血了。 随着阵法完全被激活,周子羡眷恋的看了眼崔涣之,才对判官笔道:“这里的天道规则容不下我,我先走后,你把这两具身体安置好,等此间事了后,你在地府等着我们回来。” “我知道了,大人。”判官笔乖乖点头。 周子羡目光细细的描摹了崔涣之的五官,片刻后,他手腕上的血也不再流出。 视线渐渐模糊之际,周子羡顺势阖上了眼睛。 最后一世了,只希望涣之能够记起他们的过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世界,重生后黑化的弟子和恢复记忆后的伪清冷师尊 第45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头脑昏昏沉沉,一张张面容相似却又性格迥异的面庞自脑海里闪过,让人头痛欲裂。 御剑宗上,长陵峰里,清冷的仙人正襟危坐于案前,不过寥寥几句点拨,就让正在练剑的半大少年抬起尚且还有婴儿肥的圆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谢师尊指导,弟子明白了。” 他说着,握紧了手里的剑,继续练习剑法。 此时的剑法,竟比刚刚精妙了许多。 白衣仙人看在眼里,漠然的面上闪过一丝淡到极致的满意。 修真无岁月,不过眨眼睛,少年就长成了清俊挺拔的青年,成了御剑宗令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画面一转,那青年一身黑衣,满脸煞气的走进寝殿,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绑在床榻上的仙人,幼时的崇敬,少年时的钦慕全都变成了青年时沉甸甸的压抑与占有欲。 他指尖狎昵的摸过仙人凝脂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意。 “我记得师尊对我最好了,我也记得您说过修道有万种法门,只要能飞升便能更好的追求大道。如果修道只为飞升,那么正道是道,邪道亦是道,万法殊途同归,您怎么能因为我堕了魔道就赶我走呢?” -- 第78页 崔涣之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青年嗓音的嗜血:“一定是那些所谓正道的伪君子逼迫师尊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把他们杀光好了。” “这样,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青年说着,就翻身上了床榻,不顾榻上仙人反抗的表情,而与他抵死缠绵。 场景再转,崔涣之脑海里闪过各种血流成河的画面。他正想仔细看一看,却突然听到了悦耳悠扬的鹤唳彻响于四周。 崔涣之打了冷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记忆一点点涌入完后,崔涣之忍不住骂娘。 挨千刀的韩子黎,上一世莫名其妙的从修仙弟子变成了修魔的魔尊。 崔涣之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正邪之分,修仙的手段千千万万,只是他更注重人心而已。 他为了韩子黎的发展,费尽苦心让他先离开御剑宗去万魔城发展,并在御剑宗镇守,不让别人去打扰他。 但不知道韩子黎脑补了什么,没几年就变成了魔尊,还把他给绑到了万魔城,囚禁在自己寝殿里。 那时崔涣之心里对他是有些不同的感觉的,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被韩子黎以屈辱的方式囚禁后,自然把自己的心思全数压住,不肯表露出来。 不久,魔道魔尊与仙界魁首御剑宗太上长老结契的传闻从万魔城传了出来。 喜气的请帖,送到了各大门派的掌门手中,显得荒谬又可笑。 于是各种谩骂甚嚣尘上,昔日高高在上的御剑宗太上长老和其堕入魔道的弟子,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让崔涣之没想到的是,韩子黎那个疯子竟然主动挑起了仙魔大战,让所有反对他的人,再也说不了话。 仙门正道自觉面子受损,便集结了大批人马兵临万魔城。 崔涣之消息传不出去,御剑宗的人一直以为他是被逼迫结契的,所以崔涣之的师兄明虚子关心则乱,第一个就举剑攻击。 毕竟是同门,更何况那人是对他很好的师伯,韩子黎无意伤人,但命运偏偏造化弄人。 明虚子被仇人乘虚而入,偷袭致死。 崔涣之把明虚子是当成了父兄的,他听闻了这个噩耗,感觉愧对师门,便正式与韩子黎反目。 只可惜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忍伤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只能解兵释甲,身死道消。 韩子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崔涣之死后,他就彻底疯了。 不久后,他觉得修仙求道没什么趣味,就覆灭整个仙界与魔界。 天道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所以韩子黎渡劫飞升的时候,劫雷汹汹而来,带着一定要他死的意味,下降得十分威猛。 韩子黎没什么抵抗的意思,什么法宝也没用,并把自己的本命剑封印了起来,直接以肉身抵抗雷劫,最终也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崔涣之有些心疼,毕竟记忆恢复后,韩子黎是他几世的爱人,但是最后这一世阴差阳错的,两人没能在一起。 之后,他记忆又随之丧失,以至于一直认不出来阎君大人就是陪了他几世的恋人。甚至因为最后一个世界的影响,导致他一见到阎君大人就想要避开。 想必韩子黎是着急了,才让他重新到小世界经历一遍他们的过往,唤醒他的记忆。 幸好他来的时间早,现在的韩子黎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崔涣之想起自己在地府里被资本家压迫的日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瞬间,他身上清冷的气质消减了许多,如同冬日回暖一般,昙花一现的笑容不显得古怪,反而好看得紧。 房外道童恭敬的嗓音传来,“太上长老安否?可要弟子进来伺候?” 崔涣之此世的性子并不喜与他人接触,于是他淡漠道:“不需。” 道童闻言,乖乖垂手,低眉敛目的站在门外。 崔涣之一身白衣,衣服只有袖口处稍有些简洁的纹路,却把他清冷高洁的气质显得更加突出。 耳边的嗓音清冷如玉石碰撞轻响,道童被崔涣之的皮相和声音迷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太上长老恕罪,刚刚弟子走神了,没......没听清您的话。” 看来他盛世美颜的杀伤力依然很大,崔涣之看着被迷得三迷五道的道童,心情一好,又重新问了一遍:“前殿的弟子已经开始选了?” 道童恭敬道:“还没呢,掌门说要等太上长老先挑好合心意的弟子,其余几峰长老才能挑人。” 崔涣之想到那狼崽子一样的徒弟,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迫不及待,“如此,我便先去前殿。” 崔涣之是修真界难得一遇的天才,不过区区百岁就已经到了渡劫后期,再进一步,过了大乘期就可以飞升以证大道。 渡劫期能凭着体内充盈的灵气腾云驾雾,不用御剑。 崔涣之飞到云端,立即朝前殿飞去。 * “掌门,太上长老此刻还未到,想必今年也是不想收徒了,不如我们先开始可好?”青瑶峰峰主清岚扫了一眼殿下站立着的几个好苗子,神色有些迫不及待。 清虚子轻轻抿了口灵雾茶,老神在在道:“你着什么急,再等等。” 清岚抿了抿唇,等什么等呀,太上长老至今也没有收过弟子,他一向淡漠冷清,想必一点也不想要个弟子。 -- 第79页 天空中隐隐有一人渐渐显露身形,殿前的清岚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掌门,那是太上长老吗?” 殿下一个七八岁的稚童,闻言不由垂下眼睑,双手攥紧。 这话是明知故问,整个御剑宗除了掌门是渡劫前期外,也只有崔涣之能够不御剑飞行了。 崔涣之远在天边,却能缩地成寸,不过眨眼间,他就到了殿前,对清虚子行礼:“师兄。” “涣之来了就好!”清虚子脸上的笑容有些惊喜,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冰冰的,像块捂不热的冰块。 感情淡薄,心中牵挂甚少,这于大道纵然是好,但他却觉得这样过冷的心境不太好。有个弟子的话,也能让自己师弟不那么孤寂。 其余几峰之人,起身恭敬的对着崔涣之行礼:“见过太上长老!” “无须多礼。”崔涣之轻轻颔首,走到自己的桌案前坐下,视线不咸不淡的往下面看去。 在看到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时,崔涣之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不笑出声。 “涣之瞧上了哪个孩子?”清虚子扫了眼殿下,对崔涣之道:“你年龄与修为已经足够,收个弟子,你那孤零零的长陵峰也能热闹些。” 殿下的孩子听了清虚子的话,神情都有些掩饰不住的狂喜。崔涣之闻名大陆,是最有可能飞升的人,能做他的徒弟,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祖宗坟头上冒青烟了。 “师兄说的是。”崔涣之一手把玩着杯子,另一只手伸出了白皙细长的手指,看似随意的指向了一个方向,“那么就那个孩子吧。” 清虚子和众位峰主都好奇的看向崔涣之所指的方向。 那里站了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他衣服破破烂烂,但是显得很干净,比起殿下那些穿着贵重衣料却满身灰尘的孩童,他反而是最整洁的一个。 清虚子把神识探到那孩童身子里转了一圈,才满意的点头:“师弟眼光甚好,那孩子根骨不错。”他说着,轻轻一挥袖子,那孩子就从殿下被带到了前殿中央。 “见过太上长老,见过掌门,见过各位峰主。”那半大的孩子恭敬的跪倒地上,视线不敢乱瞟。 “这孩子气度也好。”清虚子脸上笑容更深了一些,他侧目看向崔涣之,“只是一个弟子会不会少了些,要不你再挑一个?” 韩子黎低垂着眼睛,微微抿了抿唇。 “不用了,就他吧。”崔涣之面色漠然的问殿中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弟子名叫韩子黎,愿意做长老的弟子。”韩子黎抬头,消瘦的面庞上有着单纯的笑意,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崔涣之。 崔涣之心里觉得这样的韩子黎很萌,他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漠然道:“如此,你便敬茶吧。” 拜师茶敬完,事情终于尘埃落定,韩子黎抬起头,视线不着痕迹的划过崔涣之的全身,眼神带着隐隐的灼热和势在必得。 他压下心里的激动,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容。 师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呦~ 第46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御剑宗是一个有些古怪的宗门。 宗门弟子脾气大多耿直而火爆,一言不合就能提剑正面交锋,但是对于本宗弟子又护短得紧。 这样的风气,掌门清虚子非但不阻止,反而乐见其成,因此御剑宗落下了个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名声。 但由于御剑宗实力过强,又有渡劫期的掌门清虚子与太上长老崔涣之坐镇,其他门派也敢怒而不敢言。 因着御剑宗太上长老收了第一个嫡传弟子,作为庆贺,宗门内的各峰长老纷纷送上贺礼。 什么七品的清丹,上品的防御仙衣,保命的传送卷以及上好的剑,各种各样让每个修士都眼红的东西,像是不要灵石一样,送到了韩子黎跟前。 崔涣之眼睛也不眨的让韩子黎收了下来。 御剑宗大殿外,各大剑峰巍然屹立于天地之间。苍苍茫茫的山峰间仙气缭绕,仙鹤展开洁白修长的羽翼自天空划过,仙人衣袂飘飘,走动间风骨清逸,自有一种仙家气质。 崔涣之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带着灵气的空气,心里怡然舒适。 自他到了这个世界后,觉得十分适应,就像是像鱼入了水里一般,心里松快得很。 祭出本命剑裁云,崔涣之一手揽住怀里的孩子,脚尖轻点,轻轻跃到剑上,往长陵峰飞去去。 韩子黎似乎是第一次踩在飞剑上,可能有些害怕,便把脸埋在崔涣之肩上,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那孩子浅浅的呼吸打在耳边,崔涣之心里涌起一种爱怜感。原来,长大后的大魔王,小时候也是恐高的。 他轻轻把手放到韩子黎背上轻轻拍着,淡淡道:“徒儿莫怕。” 脊背上轻柔的拍打,让韩子黎身子微微一僵。然而,他埋在崔涣之颈间的小脸上一点害怕的神色也没有。 韩子黎嘴角正勾着一抹讽刺又桀骜的笑意,无声的大笑使得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都是师尊先招惹的他。师尊对他一直这么好,才让他心里一直放不下。 韩子黎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急躁和浓厚的占有欲。 -- 第80页 不过,师尊对他这样好,他怎么能放手呢? 这一次,他会斩断师尊所有的退路与顾虑。如此,就算师尊再不情愿,他最后也只能留在他的身边,哪也去不了。 长陵峰就在眼前,崔涣之抱住心怀叵测的弟子韩子黎,身形一闪,就到了洞府之内。 崔涣之拉住韩子黎的手,淡声道:“为师先带你去沐浴,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弟子,在长陵峰中,你无需拘束。” 韩子黎身上比起其余测试通过之人干净一些,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韩子黎看着在崔涣之手里越发显得脏兮兮的小手,面上有些局促道:“弟子遵命。” 后殿的浴池是长陵峰峰顶流下来的温热灵泉。灵泉灵气充足,于修仙之人有极大好处。 后来,崔涣之又在周围布下了聚灵阵,把灵泉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 崔涣之赤脚站在灵泉旁,伸手就要解韩子黎的衣裳。 “师尊,弟子......弟子自己来就好了。”韩子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脸通红的按住自己胸口的衣料,不让崔涣之扒衣服。 崔涣之看得有趣,伸手就拉开了韩子黎的手,而他清俊出尘的脸上依旧一片淡漠:“你尚且年幼,若我不再旁边,心里不安。” 崔涣之心里坏笑着,面容清冷淡漠,手上却毫不含糊的把韩子黎的衣服扒光。 光溜溜的韩子黎耳朵红红的,他垂头捂住自己的下身,看到崔涣之踩在深色的地面上,显得更加白皙如玉的脚后,忍不住舔了舔唇。 真好看,想舔。 崔涣之看着耳朵红红,不敢抬头的韩子黎,只觉得这个经常害羞的小魔王可爱极了。 他故作坏心的拉开韩子黎的手,嗓音清冷得如同仙乐:“你还小呢,不必这样遮掩。” 他的视线往韩子黎身下一扫而过,似乎意有所指。 韩子黎整个身子瞬间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他不着痕迹的瞪了眼崔涣之,转身跳进灵泉。 借着水雾,韩子黎忍不住往自己下身瞄了一眼,脸色阴沉了下来。 再等几年,他一定要师尊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躺在他怀里低吟。 韩子黎生了闷气,崔涣之也不在意,他慢吞吞的脱了衣服,摘下发冠,随意扔在地上,穿着亵衣就进了灵泉。 亵衣本就单薄,被水沾湿后,有些透明的贴在身上,显得崔涣之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长发如瀑,随意散披而下,热气蒸熏中,那清冷如冰雪一样的面容沾染了浅浅的红晕,如同高高在上的仙祇走下神坛,平添了几分慵懒诱人。 崔涣之悠哉游哉的泡着澡,突然感觉韩子黎的气息接近。他微微侧头,就看到韩子黎拿着毛巾,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乖巧而孺慕的笑意。 “师尊,弟子为你擦背可好?” 崔涣之矜持的点头。 韩子黎等崔涣之转过头,用毛巾擦拭着玉白滑腻的肌肤,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 师尊真是太好看了。 * 洗完了澡,崔涣之带着韩子黎用完晚饭,才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修仙之人脱离了五谷轮回与睡眠,修士一般利用晚间的时间来修炼。 但崔涣之本身懒散,加上自身的习惯,就选择了睡觉。 入夜后不久,整个长陵峰就安静了下来。 崔涣之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他皱皱眉,披起外衣下床,打开寝室的大门。 屋外月光正是明朗,微风吹过前方一片莽莽苍苍的松林,带来了淡淡的松香。 门外,韩子黎抱着个枕头,呆呆的站着。 单薄的寝衣把他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小,听到开门的动静,韩子黎抬起微红的眼睛,紧张的对崔涣之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尊,弟子想要在您的寝室外打坐修炼。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小声的,绝不会扰了您。” 韩子黎刚刚踏上修真之路,还不能抵御气温对身体的影响。 崔涣之看着他单薄的衣服,不着痕迹的蹙眉。 最了解崔涣之的人,莫过于是韩子黎了。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韩子黎掰开了揉碎了分析过。 如今见他不高兴,韩子黎身子颤了颤,抖着声音道:“今夜是弟子惊扰师尊了,弟子还是回房休息吧。” 他说着朝崔涣之恭敬地俯身一拜,打算离开。 “等等!”崔涣之立即拉住韩子黎,捏着下颌把他的小脸抬起,果然看到了他眼里的晶莹。 “你怎么这么爱哭。”崔涣之蹲下身子,拿出手帕轻轻擦去他的眼泪。 “是为师疏忽了,你今夜便与我一同休息吧。” “真的吗?”韩子黎兴奋的看着崔涣之,不敢置信的问:“我真的可以和师尊一同休息?” 他眼神过于殷切真诚,崔涣之拉着他慢慢走进寝殿:“你若害怕,自然可以来找为师,只是,莫再做刚刚那般小儿情态。” 韩子黎被说的脸色微红,他不好意思道:“弟子不害怕的。” 崔涣之没有拆穿他。 记忆恢复后,他自然知道,韩子黎家藏重宝,但家族却日益衰落,因此成了人人都想要争夺的肥肉。杀人夺宝,在修真界屡见不鲜。 前不久,他家惨遭灭门,整个韩家,估计也就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人了。 -- 第81页 韩子黎不过几岁大的孩童,家人就已丧命。他会害怕,实在是人之常情。 温暖的被子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浅香,一切都说明了,这不是梦。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简直让人忍不住落泪。 韩子黎看了自己团成一小团,默默落泪的弟子,忍不住把他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莫哭了,你是为师的弟子,你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去做。为师护着你,日后便再不会有人敢欺你、辱你。” 这话听得韩子黎心里发暖,他感到崔涣之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怜爱宽容,便压住心里的喜意,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感动道:“弟子谢师尊垂怜。” “无需与为师言谢。”崔涣之抬手揉了揉韩子黎的发丝,抬手轻轻一挥,寝室里就暗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快些睡吧。” 枕边那人清冷的嗓音传来,韩子黎甜滋滋的闭上了眼睛。 脊背被师尊轻轻的拍着,像是安魂的旋律,引诱着人坠落到沉睡的深渊。 慢慢的,脊背上轻拍的动作停了下来,身边的人呼吸也趋于平稳。 韩子黎突然睁开眼睛,贪婪的看着陷入沉睡崔涣之。 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眼前的情景是他肖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眼前的人是他心里最放不下、也最舍不得放下的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刀尖舔糖,苦中寻甜一般,明知道不应该如此,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拼命去品尝那一点点稀薄的甜意。 所以韩子黎不敢睡,因为他害怕自己一睡着,如今这一切就会变成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第47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长陵峰上桃花开得正盛,远远看去,竟像一片粉色的流云,流云之间,便是苍翠莽莽的青山。微风一吹,粉色的流云漂浮中带着点点花瓣落下,像下雨一般,美得令人心醉。 桃花树下,韩子黎穿着内门嫡传弟子的服饰,挥动着崔涣之赐给他的佩剑浣尘。 浣尘还是上辈子那把浣尘。 这剑从崔涣之给他之后,就再没离开过他的身边。不知经历过多少春秋,这浣尘不知道饮尽了多少人的鲜血,也不知它因过于激烈的战斗而破损过几次。 总之,浣尘被韩子黎修了又修,补了又补,却从来没有想过丢弃。 不是没有更好的上品仙剑,只是他离不开那把浣尘而已。 崔涣之坐在桃花树下,品着韩子黎去岁埋下的桃花酿,淡漠的看着他练剑。 孩童身量抽长,如今已渐渐长成了少年,身高也已经达到了崔涣之的胸口。 韩子黎天生就长得好看,菱角渐渐分明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他性格温和宽厚,修行也是日渐千里,不过将将十五,就已经筑基成功,以至于整个御剑宗上下没有不敬佩、艳羡他的。 那剑法一招一式都是最简洁的招式,其中却有种玄妙的韵律包含在其中,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奥。 看着韩子黎动作越发行云流水,崔涣之控制不住的想要弯起一个骄傲的笑容时,却见刚刚还练得好好的少年,像是突然忘了招数,呆头鹅一样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剑意消散。 崔涣之面上一僵,显得浑身气质更加清冷不可侵犯。 这小崽子,又来这一套! 韩子黎慢吞吞的转身,红着脸道:“师尊,我又忘记了。” 他想起之前只要他一忘记剑招,师尊就站到他身后,握住他拿剑的手,带着他一遍又一遍舞剑的情景。因为身体相贴,师尊身上的淡香从背后隐隐传来,让韩子黎差点高兴的想要转身回抱他。 想到这个情景,韩子黎看着崔涣之的眼神里,不由带了些期待。 崔涣之不紧不慢的饮尽杯中浅粉色的酒液,清冷的语气里不由添了些浅淡的失落。 “再过不久就要举行百年一届的仙门大比,你虽年幼,但上去试试也可行。只是你如今悟性、资质绝佳,却不知为何总是忘记剑招。忘了便罢了,你却呆呆的站在一侧,是要等别人杀你吗?” “师尊,其实我......”韩子黎听出了崔涣之话里暗含的担忧,心里一紧,立即就想说那些简单的剑法他早就会了的。 崔涣之身形微动,一瞬间到了韩子黎身边。 师尊身上清淡的浅香,似乎连桃花香也遮盖不了。 韩子黎愣愣的看着崔涣之抬手,然后他头上有轻柔的揉弄感传来,还没等他细细体味,就见师尊白玉的指尖捻着几瓣粉色的桃瓣。 “既然你是为师的弟子,那么无论你是什么资质,为师都不太在意。仙门大比你若想去,直接去便是,为师在一旁,决计不会让别人伤了你的。” 崔涣之说完,轻轻拍了拍韩子黎的肩膀就打算离去。 师尊无条件的维护让韩子黎心里发热,不过他又怎么会舍得师尊失望呢。他以后可是还要和师尊并肩而立,共同渡过漫长的岁月的。 崔涣之看着被揪住的衣袖,侧目,不解的问:“还有何事? ” 韩子黎放开崔涣之的衣袖,正色道:“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不会给师尊丢脸的。” 崔涣之容色沉静,不置可否:“为师只希望你能平安无虞,争夺那些虚名其实没什么意义。再过不久,我便带你下山历练,用的多了,你自然就会记住剑招的。” -- 第82页 他顿了顿,温和的看着眼韩子黎:“你莫多想,你是我的弟子,不参加也是可以的。” 崔涣之说着,随意嘱咐了韩子黎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洞府。 韩子黎收回想要拉住自己师尊的手,低声叹了口气,“明明你就是不相信我能赢。” 想到师尊可能会找掌门说他不想上擂台比赛的事,韩子黎纠结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往后山走去。 一回了自己的洞府,崔涣之面无波澜的面色突然眉目飞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臭小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居然每次都骗他。 忘记剑招了是吧?这回他要逼韩子黎主动把以往撒谎的事,坦白殆尽。 傍晚之时,崔涣之便被韩子黎叫到他的洞府一起用晚膳。 其实修仙之人只要跨入了辟谷期,便不再受五谷轮回之苦,所以也很少有人会像凡间之人一样爱好口腹之欲。按时用膳在御剑宗其余几峰实属稀罕,但在长陵峰却是常常有的事。 韩子黎厨艺极好,他特意去后山打了灵兽,抹上蜂王浆和各种调料后,慢慢的炙烤至焦黄酥香。鲜嫩的灵植凉拌,配着微带酸甜的桃花酿,简直好吃得让人停不下嘴来。 韩子黎看着崔涣之清冷是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满足神色,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师尊,吃这个。”他察觉崔涣之看了眼烤得喷香的烤肉,立即夹了一块到他碗里。 崔涣之觉得自己这徒弟年龄大后,虽然总是像个痴汉一样,不着痕迹的摸摸他的手,暗地里收集他用过的东西,经常为了和他亲近而故意装可怜,装无辜。但他心里就是很喜欢这样的他,或许应该说,只要灵魂是他,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他都喜欢。 韩子黎低头吃饭,敏感的他感到师尊望着自己的目光增添了几分灼热,他心间一颤,只想让师尊一直这样看着他。 但可惜,崔涣之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 修真之人胃口很大,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所有吃的都被韩子黎和崔涣之吃完了。 崔涣之随意捻指,使了个清尘术,把桌子变干净和整洁之后,才起身欲走。 衣袖又被人拉住,崔涣之看着欲言又止的韩子黎,眉心微蹙:“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韩子黎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微红着脸道:“弟子之前总是说忘了剑招的事,其实是故意骗师尊的。” “你居然骗为师!”崔涣之眉目全然肃冷,“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与我说谎?” “是因为……”韩子黎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崔涣之,眼里全是少年人的害羞与青涩,捏着袖子的手攥得发白。 “是因为每当我错了,师尊总是在我身后耐心指导。”他说着语气不由低落了下来,“弟子幼年时父母俱亡,自此后便是独自一人,直到遇上了师尊,身边才有人陪伴。因此我说谎,是因为想要亲近师尊。” 韩子黎热烈又诚挚的眼神,看得崔涣之老脸一红,他把袖子从韩子黎的手中抽出来,故作冷然道:“说什么胡话!你若想同我亲近,直言便是,分明是堂堂的七尺男儿,何必如此忸忸怩怩。” 韩子黎敏锐的感受到崔涣之宽和的态度,于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他重新拉住崔涣之的手,期期艾艾的说:“师尊,弟子今晚想要和师尊秉烛夜谈。” “不好好修炼,你想要谈什么?真是越发胡闹了!”崔涣之语气依旧冷淡,容色去不自觉温和了一些。 韩子黎一见有戏,孺慕的看着崔涣之,“师尊,弟子是真的有事请教,并非是有意叨扰师尊。” 师道之职为授业解惑,崔涣之闻言也只能答应。 “那你便跟上吧。” 韩子黎乖乖跟在崔涣之身后,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他的师尊,性子果然不像表面那样清冷难以接近。这么多年了,韩子黎发现只要自己软着声音,可怜兮兮的看着师尊,师尊就会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 或许连师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他的态度,宽和得令人吃惊。 两人秉烛夜谈许久,谈着谈着就睡到了一张床上。 崔涣之闻着身旁那人身上落雪般的淡香,要陷入睡眠时,迷迷糊糊的想,明明刚刚他们两人还在探讨修炼上的问题,怎么现在糊里糊涂的就睡到了一起…… 只是困意来袭,身旁之人又让崔涣极有安全感,所以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韩子黎等崔涣之睡熟之后,以手杵腮,目光一寸寸扫过他清冷的面容,修长白皙的脖颈,不知不觉间,身子和心脏都渐渐发起热来。 前世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一同涌上心间,其间还有几个片段是身旁这人扬起白皙的脖子,在他身下面色晕红,喘息急促,呼吸凌乱的模样。 韩子黎忍不住俯身把崔涣之困于他的怀中,含住他嫣红的唇瓣。他压着心里的躁动,忍着想要全部掠夺攻占师尊的欲望,如同猛虎细嗅蔷薇一般,最终轻柔又珍惜的撬开那人的齿间,与他亲密勾缠。 空气变得越发稀薄灼热之时,崔涣之纤长的睫羽微微颤了颤。 第48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修仙界的仙门大比,每百年举办一次,承办的门派一般只有五个,五个门派被称为三宗二门。 -- 第83页 其中三宗鼎立,三宗分别为御剑宗、丹鼎宗、青阳宗,这三个宗门在修真界占着极高地位,而二门地位次之。 这二门指的是留仙门和紫薇门,此二门在其余的门派里实力较为突出,而留仙门又要稍高于紫薇门一些。 留仙门几乎全是女弟子,其门主澜云仙子,如今的修为已到了元婴后期,只差一步就可到踏入渡劫期。关键是这位门主,不仅修为容貌出色,心胸还极为博大。 她广收具有灵根又身世坎坷的女弟子,对她们悉心教导,尽量不让她们在微末之时沦为炉鼎或仙侍,而遭人轻贱。虽然这世道人命不值钱,但留仙门主对于女子和孩子却是心怀慈悲的。 因此,留仙门主在修真界的风评一般都是好的。 仙门大比是修真界的盛事,每百年由这三宗二门来承办,今年刚好轮到御剑宗作为东道主。 每到这天,各派的小辈们可自愿参与擂台之争,最后的获胜者名声远扬,受万人景仰。但这比赛,除了拥有与各门各派道友切磋的机会之外,比赛的结果还代表者各个门派的门面。 御剑宗作为第一宗门,在细微之处都能体现自己的底蕴深厚。 仙门大比宴席设在御剑宗飞鸣山涧的练武场,巨大的练武场微微带着些肃杀之意,但四周却鸟鸣喈喈,飞泉流丹,一片风和日丽之景。 据说此山是御剑宗已经飞升的祖师爷,在元婴期的时候,亲手用剑削去一半而形成的。 他在削平的山间留下了一抹高深的剑意,用来后辈参悟的,后来被一直保留了下来,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练武场。人坐其中,不仅能够享受美景佳肴,更能感受到那股隐隐带着震慑人心的剑意。 各大门派已经有人来了,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天上闪过的剑光,和各种灵兽坐骑。 留仙门门主澜云本就貌美,一身空灵又庄重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她身后跟着一水儿青葱漂亮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具风姿,惹得其他宗门里的男弟子总是悄悄的看上几眼。 其中自然包括御剑宗弟子。御剑宗弟子人不算少,但女子却着实不算多。女弟子在宗门里一向是娇宠呵护的,如今见了其他宗门的仙子,年少慕艾的也不在少数。 席上座次分明,三宗在上,二门在下,其余门派次之。 青阳宗宗主和其余两门之人同御剑宗宗主清虚子见过礼后,青阳宗宗主禹安捋了捋胡须,好奇地朝清虚子问道:“听闻贵宗太上长老崇圣道君几年前收了个嫡传弟子,不知可否让我等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好苗子,竟能让崇圣道君另眼相看?” 崇圣道君是外人对崔涣之的称呼,如今整个大陆,除了一些隐世的海外之地,总共也只有他一人到了渡劫后期,之差一脚,就能进入大乘期。 紫薇门主和留仙门主也一脸好奇。 清虚子回味起韩子黎那孩子送给他的佳肴美酒,面上笑容不由深了些,“那孩子资质不错,人也孝顺,只是这会儿应该还和他师尊在一起。” 禹安宗主听说韩子黎和崔涣之在一起,也不敢计较他一个后辈来比前辈来得还晚,反而觉得崇圣道君果然对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看重得紧。 正说着曹操,曹操便到了。 裁云剑真的像要划破云彩一般,飞速往此处而来。 剑上的崔涣之身着一身墨色暗纹的衣袍,长发未用发冠束起,只用一根同样颜色的发带扎了起来,有些碎发自然的落到他白皙的脸上,清冷疏离之气微微减少。 他眼神淡漠的平视前方,万事不看在眼里的模样,却依旧惹得下方的弟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上长老身后跟着一个与他穿着相似的少年,众人便猜测那是他的弟子韩子黎。 留仙门的女弟子,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从裁云剑上下来的崔涣之,面色激动发红,“没想到崇圣道君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御剑宗的弟子满脸骄傲:“那是,我们太上长老无论是修为还是容貌,只要他说二,便不敢有人说一的。不过太上长老性格一向清冷淡漠,从未持美行凶,也从未恃才傲物。” “道君这样美绝人寰的容貌,莫说他只是持美行凶,若他需要仙侍,我也是愿意的。”声音到了最后变得低不可闻,小姑娘捧着发烫的脸,不舍的看了眼崔涣之,又默默看着他身边的韩子黎,一脸羡慕道,“韩师兄真是运气太好了,可以这么近的站在崇圣道君身边。” 御剑宗弟子专注的着韩子黎,只听到小姑娘最后一句话,他自然也是满脸艳羡:“韩师兄资质高,他师尊太上长老又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如此看来,用不了几年,我们剑宗就会再出一个极厉害的剑修。” 他话音一落,天空中就闪过一片嫣红的霞光,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便见一人穿着红色的衣袍,随意自空中踏步而下。 腾云驾雾,也只有进入了渡劫期才可以,丹鼎宗丹阳宗主在三位宗主之中年岁最小,却在一月之前,先青阳宗宗主一步,踏入渡劫期。他也是天赋极高是那一类人,而且他和崔涣之是一辈的人。 崔涣之年少时也和他一起游历过,两人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涣之,这就是你几年前收的弟子?我前几年正在闭关,前一两个月才知道你收了弟子。”丹阳朝崔涣之随意拱拱手,他并未唤崔涣之的道号,反而像御剑宗掌门一样唤他的名字。 -- 第84页 韩子黎一看到丹阳,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他是我的弟子。”崔涣之同丹阳见礼后,姿态随意的坐到案前,对韩子黎道:“你过来。” 韩子黎闻言,恭敬的走到崔涣之身边。 崔涣之淡声介绍:“这是青阳宗宗主,这是丹鼎宗宗主,他们皆是你的前辈。” 韩子黎闻言,朝两人一一行礼:“晚辈见过青阳宗主,丹鼎宗主。” 崔涣之性情淡漠,第一次这样正式又重视地介绍自己的弟子,倒让禹安和丹阳心里一凛,脸上忙露出和善的笑容。 禹安拿出一个卷轴递给韩子黎:“道君眼光一向极好,你必定是个好苗子。这个传送阵是我元婴时在一处秘境里得到的,就算你到了灵气绝迹的地方,你只要把自己的心头血滴在上面,你就能被送出。现在它算是个见面礼,你拿去玩儿吧。” 这样贵重的礼物不仅让清虚子有些惊讶,连丹阳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东西等于是让人多一条命,倒是珍贵得紧。” 他说着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玉瓶,“这是静心丹,乃我亲手炼制。用了它后,可稳固心境,让你直到元婴期也能不受心魔所扰。” 韩子黎并不敢收,视线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师尊。崔涣之朝他点点头,他才收下,并恭敬的朝两人道谢,“谢谢两位宗主。” 之后,便是留仙门和紫薇门的门主送上见面礼。 韩子黎收了一堆见面礼,在底下众多弟子羡慕眼红的视线里,到了自己的席位。 御剑宗宗主清虚子起身依着古训,开始说仙门大比的一些事宜。 丹阳瞥向身旁面容清冷的人,只见他抬起清澈的酒水喝了一口后,嫣红的嘴唇微微带着水色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颤。 趁着清虚子说话的间隙,丹阳阴柔的脸凑近崔涣之,低声道:“涣之,你那个弟子,看起来很得你的心。我从来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说到韩子黎,崔涣之表情少见的柔和了一些:“因为他会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唯一的爱人,所以才这么上心。 丹阳惊讶:“你的意思是你今后不收弟子了?” “不收了。”崔涣之轻轻点头。 韩子黎看见丹阳靠近师尊说话,一张阴柔的脸上带着荡漾的笑意,难看的他看不下去,而他师尊眼里也没有抗拒,态度比起别人多了一点随意。 虽然明知道丹阳和师尊年少时一起历练过,一起比试切磋过,真算起来他们的关系也只算得上君子之交,但现在他心里还是感觉闷闷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丹阳那骚狐狸对他师尊的心思!上一世他就想要拐走师尊,不过有他在,丹阳以后想要再靠近师尊,别说窗子了,连窗缝都没有。 丹阳感觉到一阵杀气,不由侧目往下看去,正好和弟子席上,崔涣之那个弟子的目光对上。那个弟子不闪不避的,竟对他露出了一抹恭敬温和的笑意。 丹阳收回视线,心里觉得韩子黎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韩子黎见丹阳收回视线,他默默把自己手中碎成粉末的杯子收到空间戒指中,意念一动,就重新有一个杯子出现在了他手里。 那个杯子是用上好的灵玉打造而成的,薄透如纸的杯壁上,画着一丛稀疏的翠竹,看上去青青翠翠的。 韩子黎回忆起师尊用这个杯子的时候,嫣红的唇瓣刚好映在那丛翠竹的侧边和白皙的杯沿上,显得分外好看。 想了片刻,韩子黎把美酒倒入杯中,唇瓣贴着那丛翠竹的侧边,满足的一饮而尽。 暗中观察自己弟子的崔涣之:“......” 这个不要脸的小变态,居然把他最喜欢、最常用的一套杯子也偷走了一只,怪不得他之前没有找到。 第49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仙门大比第二天就正式开始比赛。 练武场上搭了许多擂台,主要是为了让筑基期、金丹期的各派弟子们相互交流切磋。 韩子黎本就是筑基期后期,所以崔涣之并未去看相对于更加激烈的金丹期弟子比试,反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筑基擂台赛上。 筑基期的比赛,除了少许以弱胜强的战斗能够挑起高阶者一点点观战欲·望之外,其余场次对于崔涣之这样修为程度的人,其实是有些乏味的。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看向下方弟子席位上的韩子黎。 韩子黎如今只有十五,身量却已经比同龄人高了一些。他面白如玉,一双墨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台上,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显得年少老沉。 他容貌是很出色的,所以他周围坐了几个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她们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上他一眼,心里的钦慕早已溢于言表。 崔涣之看在眼里,心里一酸。明明这小崽子还没长成,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对他倾心了。 要是等他五官长开,修为提升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追在他的身后。越想,心里就像是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没放糖的柠檬水,酸涩得难受。 “……涣之,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丹阳笑着转头问崔涣之,却见他神不在焉,丹阳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朝前望。 那是韩子黎的方向。 丹阳笑容微滞,一身红衣似乎黯淡了许多。他对身侧的道童招招手,随意附耳说了几句话,就见那小道童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 第85页 筑基期比赛,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到了下午,韩子黎就要上台比试了。 韩子黎不过十五,就到了筑基后期。关键是他身后站着的是崇圣道君,所以他刚一上场就赚足了人的眼光,让本来没什么意思的筑基期擂台赛,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韩子黎站在台上,对着前方一身蓝色丹鼎宗衣袍的男子抱拳:“道友,请。” 兰生是丹阳几年前收的弟子,不久前刚刚及冠,如今也是筑基期的修为。他闻言,也只朝韩子黎抱抱拳,就冲了出去。 他是火灵根的,一掌朝韩子黎拍去后,便带着灼热的火焰中和夹杂着呜呜的风声。 韩子黎并未避开,反而提剑直直迎上。 如同一线银光的剑身上泛起了莹莹白光,不急不慢的挡住了灼热的火光。冰刃碰到焰火,不过一瞬,焰火就已经熄灭。 韩子黎迎风而立,眨眼间,他的身影就已经到了兰生旁边,举剑朝他攻去。 兰生手持一支深紫色竹笛,划开韩子黎的剑,笛子末端直接对准他的咽喉,极为迅速的刺下! 韩子黎向后一跃,兰生却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动作,他轻轻勾起嘴角,面上一瞬间闪过一抹得意。 脚尖落地,韩子黎却发现原本坚硬的石质擂台,居然一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紧接着,一曲温柔旖旎的曲子缓慢响起。 笛声缠绵悱恻,似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呢喃情话。 擂台上肉眼可见的泛起了迷雾,渐渐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笛声已经停止,但是阵法已成,兰生昂首立在擂台边上,笑看着阵法里的韩子黎破阵。 虽然他相信这一战,韩子黎一定会输。 那只笛子并非凡品,就算是金丹期的弟子,也不一定能在此阵中保全自身。 在场诸人有点眼力见的,均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丹鼎宗主和崇圣道君。据说两人算得上是好友,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计较自己徒弟的输赢。 禹安看着台上的场景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转头对丹阳道:“丹鼎宗主倒是心疼你那徒儿。据我所知,那笛子可是用几千年才形成的紫灵竹精心锻造而成的,其音色缠绵婉丽能够迷惑人心,勾出人心底里深藏的欲望与恐惧。没想到,这样好的笛子,你却给了你的弟子,而你的弟子却用它来对付道君唯一的弟子,现下,也不知究竟是谁会输谁会赢了。” “我的弟子我自然是心疼的,那笛子是他惯用的武器,无论是谁对上他,他都会布下迷阵。”丹阳对这明里暗里的挑拨离间,心里一紧。 他侧目去看崔涣之的神色,却看到他依旧面无波澜。 崔涣之感受到几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只轻轻把茶杯放到桌上。 灵玉与桌面碰撞,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令所有人汗毛倒竖,不自觉都安静了下来。 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渐渐涌上心头。 据说,崇圣道君年轻时,极为喜清静,厌聒噪。他性子冷,但说来到底是个剑修。他在金丹后期时,曾在坐下饮茶,却总有一个元婴期的长辈在他面前放胡话,甚至侮辱了他的师兄,也就是现在的御剑宗的宗主。 那时崇圣道君一句话也不说,只像现在一样,放下茶杯,直接拔剑就和那个元婴的道长打了起来。没想到的是,还真被他越级打赢了。 自此,崇圣道君以一剑惊动大陆。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大会出手了,但大陆上还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熟悉的动作让在场人不敢再说话,大家都静静的看着擂台上的战况。 元婴至元婴期以上者,可以勘破迷雾,看到里面的情况,但却看和阵法之中的人韩子黎看到的情况不同。 韩子黎上一辈子便是魔尊,魔道喜欢迷惑人,所以再没有比他更熟悉这样的阵法了。 前方是一片密林,韩子黎提着剑,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穿过密林,一座高大的殿堂屹立与河岸旁边,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旁边鲜花似锦,花田里种植的是修真界人人都会为之疯狂的珍惜植物,但它们在这里,却只是供人观赏的寻常花草。 有穿着彩衣的男女走过,甚至有姑娘穿着红衣,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和瘦削的肩膀,袅袅娜娜的走过。 宫殿上,正用繁复华丽的篆字写着“魔宫”二字。 韩子黎面色冷漠,他直直的走进了宫殿。 宫殿里到处都挂着大红的丝绦,挂着红色的灯笼,来往人皆穿红戴绿,面带喜色。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兴冲冲的走到韩子黎身边,恭敬跪拜:“今日乃魔尊大喜之日,还请您允许我带您去换上喜服。” 韩子黎身侧的剑动了动,半晌他才轻轻启唇:“走吧。” 那面具男子带着韩子黎去了一处浴池之后,便退了下去。 韩子黎站着不动,突然,他脖子上有两只柔软的手臂绕了上来,他握剑的手轻轻一动,却听到身后那人清冷的嗓音里,微微夹杂着些抱怨:“你怎么还没弄好?” 韩子黎全身僵硬。 崔涣之收回手,走到韩子黎身边,容色是他十分熟悉的冷淡漠然:“怎么?你平日说心悦于我,难不成是哄人的?现在你是想反悔吗?” 韩子黎这才注意到,师尊穿了一身红色喜袍,他微微愣住,不自觉道:“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 第86页 “是吗?”崔涣之似笑非笑,他慢慢走到韩子黎身边,抬头想要吻他的脸颊。 梦寐以求不过如此,韩子黎却侧身躲过,眼神却十分哀伤。 “你不是说不后悔吗?那你为什么要躲?”崔涣之似是愤怒到了极致,连嗓音也微微发颤。 韩子黎抬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认真的看着崔涣之,惋惜道:“你一点也不像他,可惜他也不会像你这般来问我。” 他话音一落,四周空气就扭曲起来。 崔涣之清冷肃杀的面容闪过一丝冷意,“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不妨留下来陪我!反正我和他长得一样,也没什么区别!” 韩子黎闻言立即提剑,面色微微狰狞:“不,你连容貌也不像他,一点也不像!” 霎那间,一剑惊天下! 巨大的剑光带着破风的声音,朝“崔涣之”袭去。玄妙是剑意包裹住“崔涣之”,一瞬间,他身体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韩子黎是剑意是“勇”。所谓一勇而能无前,一勇而能永远追寻,永不退缩! 低昂的剑音震荡得边缘的雾气微微颤动,结界似乎是受不了剑意的冲击,竟然变得薄弱了许多。 丹阳面色不太好看,留仙门主却投以欣赏的目光,“道君的徒儿年纪这般小,没想到天赋如此高,竟然已经练出了剑意,看来是您教导有方。” “门主谬赞了,他那些不过雕虫小技耳。”崔涣之神色不见欣慰,反而隐隐有些不满。 几个掌门人只觉得果然是崇圣道君,有资质这么好的弟子居然还嫌弃,要是他们一定要高兴坏了。果然,人和人就是不能对比。 崔涣之看着结界中的韩子黎,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怒意。韩子黎的修为有多高,他很清楚,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手下留情了。 至于为什么留情,结合韩子黎的口型和执念,崔涣之只想到了自己。 所以他不知道,韩子黎只因为一个像他的幻象,就手下留情的这件事,是该感到生气,还是该觉得高兴。 不过一瞬,画面再变。 崔涣之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无比,他抬眼看着韩子黎,一字一句念道:“看来,邪魔外道终究是邪魔外道。你要我同意与你结契,那我甘愿赴死!” 一瞬间,崔涣之身子渐渐透明。这场景一如前世,它如同一把猝不及防的刀子,瞬间捅进了韩子黎的心脏。 师尊竟然主动解兵卸甲,宁愿主动赴死,也不愿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难道他们日日夜夜的相处,还比不上一个大道吗? 瞬间,韩子黎眼眶发红,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他紧紧盯着前方的空地看了一眼,突然仰头大笑。 第50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风声猎猎,天空中风云涌动,翻滚的墨云不一会儿就把太阳遮住了。 韩子黎提剑,他把发冠随意摘了扔下。 一头墨发随意飞扬,而他眉眼间的已隐隐缭绕了一抹黑气,那黑气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之时,就窜入了眉心。 他不紧不慢的提剑,剑尖直直指向墨云翻滚的天空。然后,他脚尖轻点,跃上半空中,凌厉的斩下惊天一剑! 剑意为勇,一勇而能为天下先,一勇而能无敌。 强烈的剑光伴着势不可挡的剑气,朝结界用力劈下。瞬间,周围空间嗡嗡震动起来。 结界外,看比赛的弟子突然感觉自己脚下震动,不由大惊。 “怎么回事?为什么地面会震动?” “御剑宗从未有过震动,难道震动是从台上传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修真界怎么可能会发生地动……” 站在擂台旁边,感觉脚下的擂台整个都晃动着的兰生,脸上再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看着阵法里的韩子黎,心里有些胆寒。 元婴期以下者看不到阵法内的情形,但上坐的各个长老、掌门却能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那强大的剑意,并不像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可以使出来的。 一剑而下,浣尘发出一声清啸,便静静的被他主人握在手中,敛尽华光。 韩子黎站在半空,脸上笑得肆意狷狂,他轻笑一声,伸出食指轻轻一点,瞬间,震动的结界从他的指尖开始显现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裂纹不过瞬息就遍布整个结界,在兰生难看的神色里,阵法一下子破灭,结界破碎,而他手里的紫竹笛,突然也同时碎裂。 一个连金丹期的修者都可能随时丧命的阵法,居然不过瞬息就已经瓦解。 擂台下的弟子和上座的各位长老,看着台上毫发无损的韩子黎,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崔涣之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青黑的乌云压顶之时,那种感觉终于来临。 一道惊雷自天空劈下,那势头竟然是冲着韩子黎去的! 御剑宗宗主清虚子脸色一变:“竟然是金丹期的劫云!” 清虚子过于惊讶,便没有收敛自己的灵气,所以这夹杂着灵气的话,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练武场,引起了弟子一阵哗然。 崔涣之面色冷静,他起身跃下,想要给韩子黎护法。 岂料,韩子黎竟然在众目睽睽直下,大笑着提剑,直直地朝着劫雷飞去。 -- 第87页 这不是作死吗! 崔涣之面色冷凝,他忍住想要打韩子黎一顿的冲动,迅速在周围布好阵法,紧随着韩子黎而去。 然而终究是劫云先劈下! 台下的弟子被这阵势吓了一跳,长老们也纷纷起身。 清虚子看着韩子黎,气急道:“臭小子,怎么这么不要命!渡劫就渡劫,正面和劫云作对做什么……” 他看着半空中的情景,之后的话音全部消失。 耀眼的雷光把人的身子映衬得十分渺小,韩子黎就在此时,举起了敛尽锋芒的浣尘。 一剑斩下! 剑光清鸣与雷声夹杂在一起,期间还伴着韩子黎快意的笑声! 锋利的电光,顺着他的身子而下,但身体上越不适,韩子黎就笑得越开怀。 这下,不仅是崔涣之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想骂他一句“疯子”。 凌厉的剑光与雷电碰撞,发出了巨大的滋滋声,刮挠着人的耳朵,耀眼的光芒让在场人不适的眯了眯眼。 下一刻,韩子黎就已经将劫云斩断。 天道似乎被激怒了一样,电闪雷鸣,风云大作,眨眼间一道威力更加巨大的劫云酝酿完成,当头劈下。 韩子黎居然不管不顾,依然不要命的想冲上去! 崔涣之压住心里的怒意,飞身而上!他一把紧紧搂住韩子黎,朝下方的阵法降落,而他的本命剑裁云,却向着第二道急.射而下的劫云飞去。 不过瞬息,那劫云被轻松斩下。 墨云翻滚,天道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它酝酿着更加巨大激烈的雷劫。 修真修真,讲究的就是去伪存真。一旦有人帮另一个人渡劫,天道自然会感受到欺瞒,从而降下等级更高的雷劫。 清虚子看着已经在阵法里的崔涣之和韩子黎,气极发笑:“果然是师徒,连抗雷劫的方法都一样。不着调,实在不着调!” 原本正想着前世种种的韩子黎,正是狂性大发,不顾雷劫之时,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他刚想反击,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对,师尊现在没死! 头脑瞬间清醒,韩子黎眼眶发红。心念电转间,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于是他紧紧的抱住崔涣之的腰,脸上露出了一抹可怜兮兮的表情。 “师尊,是弟子太冲动了,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做?”韩子黎红着眼眶,语气小心翼翼。 崔涣之被他这模样气笑了,他淡漠的眼神里有了怒意。 “小崽子,你给为师等着!” 韩子黎第一次听崔涣之这样称呼他,语气里有怒意,但也隐隐有些宠溺无奈的意味。他心里一颤,竟朝师尊露出了个傻乎乎的笑容。 崔涣之看着不知为什么傻乐的弟子,随意拨了拨他稍显凌乱的头发,随即飞至半空。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无论有多少来势汹汹的雷劫都被崔涣之一一斩在剑下,但他并非所有都斩下。他会根据韩子黎的情况,时不时让一两道雷劫云下去,淬炼韩子黎的身体。 剧痛伴着麻痹的感觉传遍全身,韩子黎看着在电光之中,格外耀眼的身影,眼里忍不住露出了浓浓的痴迷。 “还是第一次到见如此令人心神震荡的场景。”留仙门主澜云看着天空,不由叹息,“修真者本就是与天争斗,崇圣道君果真是先驱者!” 丹阳随手把杯子掷下,轻声道:“他不过是纵着他那冲动狂傲的弟子胡来罢了。” 清虚子心里认同,但面上,他却是不爱听别的门派说崔涣之不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师弟自从有了这个弟子,好像多了许多人气。 但就现在看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最后两道雷,是要韩子黎自己渡的。 崔涣之走到雷劫范围之外,静静的等待。 韩子黎紧紧的盯着他看了几眼后,才专注的渡雷劫。他面上无什么表情,雷劈在身上似乎没有痛感一般。 两道雷劫一过,他气海里逐渐有金丹成型。 墨色的乌云渐渐散去,太阳从云里露了出来。暖暖的阳光和霞光透过云层,照到人的身上。有的弟子心有所感,修为和心境一瞬间变得更加稳固。 随着霞光渐渐消失,韩子黎已经成功结丹。 他既然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了,那着擂台赛的其实输赢也没有多重要了。 崔涣之淡淡的看了韩子黎一眼:“你随我来。” 自知犯错的韩子黎乖乖跟上。 两人到了上方的席位,崔涣之冷着脸对清虚子行了一礼:“师兄,我这劣徒不知天高地厚,肆意行事。我要先行一步,回去罚他之过。” 几位长老把脸上的笑意和祝福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清虚子点头:“那涣之就先走吧。你这弟子完全不要命的样子,也着实是没什么分寸。” “师兄说得是。”崔涣之向周围之人告别,“那我便先走了。” 长老和各个宗门之人连忙回礼:“道君慢走。” 崔涣之带着韩子黎回了自己的长陵峰,一进门,他轻轻跃到桌案旁坐下,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韩子黎,不紧不慢道:“你可知错?” 韩子黎垂目,“回师尊,弟子知错。”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崔涣之提起茶壶,缓缓地把茶水倒进杯子。 -- 第88页 “弟子错在太过于狂妄,妄想只凭一人之身,不做丝毫准备就要渡劫。”韩子黎悄悄抬头,正想看上一眼崔涣之的表情,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只杯子。 他不敢躲,只能任由杯子砸到自己身上。 崔涣之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和后怕,他闪身到了韩子黎身边,挑起他的下颌。 “你是我的弟子,性情傲了些也无所谓,我只是恨你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冷冷一笑:“你若真的想死,便直接与我说,我直接清理门户,省得你死在外面,无人替你收尸!” 师尊现在的口吻与神情是韩子黎这几年见过的最严肃、冷厉的,但他心里却不觉泛起一种甜意。 虽然是责骂,但师尊也是在关心他呢。 韩子黎瞧着崔涣之越发冷淡俊逸的面颊,心里想把他压在身下的念头越发热烈,甚至他感受被捏着的下颌,似乎被火焰点燃了一样,灼热无比。 他试探的把崔涣之的手握住,跪着前行几步,略带任性的抱住自己的师尊,“弟子知道错了。但是,要不是丹阳宗主使坏,让他弟子兰生用紫竹笛对付弟子,使弟子陷入幻境,诱发了弟子心中的心病,那弟子也不会变成那般。” 韩子黎像只无尾熊,紧紧的抱着崔涣之的腿。崔涣之不由叹了口气,容色温和了一些:“你先放开为师,你这般作态,成何体统?” 第51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韩子黎见崔涣之之并未生气,所以得寸进尺的继续抱着他的腿,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师尊,请恕弟子直言,那丹鼎宗的丹阳宗主心思诡异,咱们还是离他远一些的好。您与的他相交之谊,并未被他看在眼中,为了一场赛事输赢,他竟然遣了自己的弟子对付我,可见他是个薄情寡恩的。” 韩子黎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反正他承认,他现在就是在不留余力的抹黑那个敢肖想他师尊的丹阳。 “你一个小辈,不要在背后谈长辈的过失。”崔涣之挣开韩子黎,淡声道,“你如今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但心境却还不是很稳固,所以为师决定带你下山历练。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尽快就走。” 听了这话,韩子黎心里涌起一种兴奋,终于摆脱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和事,只有他和师尊两人了。 他走到崔涣之旁边,重新拿起杯子给他师尊倒了杯茶后,笑道:“弟子这就去收拾行囊!” “去吧。”崔涣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韩子黎压着心里的狂喜,恭敬的行礼退下。 翌日早晨,天气晴朗,一道剑光划破天际。 韩子黎站在崔涣之本命剑裁云上,不着痕迹的窥视着崔涣之脸上的神情。 “师尊,咱们要到哪里去历练?” 崔涣之淡声道:“东澜境中有一处小秘境名唤葬龙坟,那处秘境在的位置十分隐秘,寻常人是找不到的。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去过一次,觉得不错,所以如今再带你去一次。” 韩子黎听了,心里不自觉就想到上一世。 那时他比现在年龄大了一些,到达金丹期后,师尊也是带着他到了那处秘境。 进入在秘境后,他独自去了深林,碰上了元婴初期的大妖玄蛇。 玄蛇本身就种族天赋惊人,加上妖兽肉身强硬,他花费了许多心思,最后差点葬身蛇腹,才把玄蛇收服成他的兽宠。 幸好他们的契约只是合作契约,所以他堕入魔道后,才能把契约解开,放玄蛇去追求大道。 只可惜,最后他放弃求身意志,以肉身抗雷劫之时,那条蠢蛇居然莽撞的帮他挡了一道雷劫,要不是他反应够快,那只蛇说不准已经焦得骨架都不剩了。 如今,一切似乎又重复着上辈子的路,韩子黎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进入葬龙坟秘境是需要钥匙的,崔涣之不知道钥匙总共有几把,他的那一把是他机缘所得。 把钥匙放进隐秘的龙形雕像口中,秘境的结界开了一个口子。 崔涣之下意识拉住韩子黎的手,走进了秘境。 葬龙坟秘境如其名,它的确是上古时期,众龙争斗后而遗留下来的埋骨之地。 其中有种种奇珍仙草、炼器神料、以及众龙化身为人时,遗留下来的功法。只是危险与机遇常常是伴随在一起的,秘境之中,凶猛嗜血的灵兽,千奇百怪的洞窟、毒草,以及古时留下的战意和龙息,让人不小心就可能葬身此处。 当年崔涣之也是金丹期时来到此处,但差点就没能出去。如今他艺高胆大,再带着韩子黎来一趟,也是使得的。 刚走进秘境,灼热的如同焰火一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身体里血液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 崔涣之拉着韩子黎的手躲开一道灼热的气息后,耳边就炸响了龙吟。 “这是龙息,沾到后皮肤如烈焰焚身,需得打坐静修许久才能好。”崔涣之拉着韩子黎,抬头看天上的一轮皎洁明月,“此处没有白天,危机重重,你往林深处而行,我在你身后。” 韩子黎微微愣住,他记得上辈子师尊给了他保命的传送符,然后师尊就在外围等他,怎么这次会跟着一起去呢? “走吧。” 崔涣之看着还呆站在原地的韩子黎,心里变得一软,忍不住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为师在你身后,你不要害怕。” -- 第89页 “弟子不怕。”韩子黎依恋的蹭了蹭崔涣之的手,才拿出浣尘,往前走去。 师尊跟着也好,对于他而言,他恨不得每一刻都与师尊在一起。 韩子黎有自己的目标后,就直接往前方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几乎都是金丹初期的妖兽,他开始处理得不太熟练,经历得多了,就开始迎刃有余。 在他费尽全力,把一头金丹中期的天蛛消灭之后,就脏兮兮的靠在树上休息。 不一会儿,就有极轻极浅的脚步声传来,韩子黎心里闪过一丝不妙。 对了,他大意了,天蛛一贯是团体出来的,死了一只就会来一批。 果然,不一会儿,后方就有密密麻麻的,长着八条的腿的天蛛,迅速的朝他这边赶来。 韩子黎脚尖一点便踏上浣尘,匆匆朝前方飞去。 但他身上沾染了天蛛的味道,报复心极强的天蛛嗅着味道在地上紧紧的爬行跟随。 韩子黎突然想起玄蛇,他心念一转,就匆匆改变了方向。 天蛛实力参差不齐,每当韩子黎看到边缘有金丹初期的天蛛,便会给予它致命一击,然后再跃到飞剑上,几次过后,他彻底激怒了天蛛。 有快要到元婴期的几只天蛛,一直吐着夹杂毒液的丝,朝天空中的韩子黎缠去。韩子黎左闪右闪,戏弄般的态度让天蛛一直紧随不舍。 直到闯入一处翠竹之地,韩子黎这才作罢。 这片竹林,竹子不是平日那种纤细的翠竹,这儿的翠竹就算是年份最短的也有了万年之久,所以每根竹子几乎都有合抱粗。 天蛛嘶嘶的叫了几声,然后爬到翠竹上。 不过瞬息,它们庞大的身子便爬上了竹尖,天蛛数量极多,它们一个个叠加着身子,把翠竹压得微弯之时,突然一阵威压传来。 破风之声悉悉簌簌的从远方传来,天蛛连忙从竹尖下下来,四周逃窜。 突然,韩子黎就看到周围的竹子像是被巨风吹动,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有少量几只筑基期的天蛛被元婴期的威压压得瑟瑟发抖,八只腿发软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不一会儿,一条柱子一样粗的黑色巨蟒突然蹿了出来。 它猩红的眼睛厌恶的看着到处乱爬的天蛛,把它的栖息之地弄得乱七八糟后,心里的暴虐之意越来越盛。 没有开化的崽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它可是玄蛇,就算是比它修为高的妖兽,也碍于它的血脉天赋而不敢轻易来惹它。没想到这一群天蛛,居然闯了进来。 既然这样,就别怪它不客气了! 玄蛇身形暴涨,血脉的压制让离得远的天蛛四处逃窜,离得近的皆趴在地上,认命的被巨大的蛇身卷起,然后身躯片刻就被碾落成泥。 一个个金丹期的金丹从烂成肉泥的天蛛身上掉落,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一层灰扑扑的金丹。 天蛛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巨大的蛇尾搅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竹林里的天蛛已经全部死亡,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片金丹在地上。 玄蛇猩红的蛇信探出后,卷了几十个金丹吞到肚子里。因为它血脉的原因,金丹期的金丹已经不能满足它的需要,所以这些金丹最多就只能当成补药和零食而已。 玄蛇刚想吃第二口的时候,韩子黎在隐蔽的地方撕下敛息符,走了出来。 玄蛇敏感的嗅到了这个人类修士上天蛛的气味。 它就说那些天蛛怎么会一群的跑到它这里来,原来是有人想利用它。 果然,人类修士就是老奸巨猾。 被人利用而后知后觉的羞恼,让玄蛇忍不住口吐人言:“此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你一个金丹中期的修者闯到这,也算运气不错,但是这次你连运气也没有了。” 玄蛇的嗓音并没有显得粗糙,它只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的起伏。 看着这个样子的玄蛇,韩子黎淡漠的提起剑:“少废话,要战便战!” “狂傲!” 玄蛇冷哼一声,它元婴期的威压放出后,发现韩子黎没有感到不适,它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人类高门子弟历练的时候,长辈是会给一些法宝的。 蛇身一动,巨大的蛇尾带着风声飞速扫向韩子黎。 那速度太快了,韩子黎刚刚避开,玄蛇长长的蛇信就朝他的身子卷来。 韩子黎纵身跃到半空,对着玄蛇的尾巴用力斩下! 剑意与剑光融合,凌厉又一往直前的砍向玄蛇蛇尾,但剑光过后,蛇尾只被划破了一道细小的伤痕,连血也没有流出。 玄蛇蛇尾一动,就把韩子黎甩到一排翠竹上。 巨大的力气让被撞到的竹子瞬间哗啦啦的倒地,韩子黎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置,浑身痛得难受。 然而他趁玄蛇朝这边分窜过来时,提剑跃上了它的身子。 玄蛇大怒,它用力摔着身子,想要把韩子黎摔下。 韩子黎趴在滑腻冰冷的蛇身上,提剑朝着玄蛇皮肤下,柔软的地方,用力刺下! 刺痛感传来,玄蛇蛇身摇晃剧烈,颠的本来就内伤的韩子黎,身上更痛了。 第52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韩子黎并没有手下留情,所以浣尘深深的刺进了蛇身。 剑光之下,玄蛇的皮肉裂开,鲜血流了出来,玄蛇的伤口看着鲜血淋漓。 -- 第90页 剧痛感传来,玄蛇怒吼,晃动身子要把血溅到韩子黎身上。 众人皆知,玄蛇的血有剧毒,就算是修真者也不好解毒。 韩子黎身子滑向蛇身,避开血液后,他轻轻跃上半空,不停歇的向下挥剑。 他剑法本就奇绝,剑意又十分玄妙,玄蛇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发现自己周身已经被七把巨剑围了起来。 巨剑是浣尘放大很多倍的模样,它们挺然屹立于玄蛇一旁,身上闪着莹莹白光,锋利如同雪线一样的剑刃上,还沾着一抹血迹,因为这血迹,让浣尘染了几分嗜血。 玄蛇被困在剑阵里,看到剑上有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后,心里被彻底的激起了滔天怒火! 它晃动身躯和巨剑缠斗在一起。 空气震荡间,巨剑与玄蛇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韩子黎站在半空中,不断舞剑变化着剑阵。 剑意带着远古肃杀之气,一道一道越来越声势凌厉的朝着剑阵里的玄蛇而去。 这阵法需要充沛的灵力作为支撑,玄蛇和韩子黎相持许久后,两人都受了伤。 关键是韩子黎身上的灵气似乎不足了 。 崔涣之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却见韩子黎把气海里所有灵力都凝聚于剑尖,朝着玄蛇用力劈下! 耀眼的光芒在葬龙坟中围的林间,向四周蔓延,一阵阵残留下的龙吟突然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 崔涣之有些愕然看着被光影包围的韩子黎,心里渐渐浮现一抹骄傲。 那最后一剑名唤“破釜沉舟”,剑法是先祖所创,所有御剑宗弟子都被要求练习。 因为这最后一剑,是要把你气海处所有灵力凝于剑尖,并把你所有的剑意都灌注于剑上,让人与手中之剑合为一体。 如此一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潜能,让强敌受重创以获得胜利的可能。 七把巨剑纷纷震荡起来,发出了嘶鸣,它们带着玄妙而强大的剑意一同朝着玄蛇斩下! 玄蛇在惊人的剑意中翻滚挣扎,不一会儿,就先韩子黎一步耗尽灵气,致使力绝而躺到了地上。 崔涣之站在飞剑上,显现自己的身形。 韩子黎朝着崔涣之露出了一抹乖巧邀功的笑意后,才向玄蛇走去。 玄蛇看着天空那人,心里开始发冷。 天空上的修者修为深不可测,它一定是不敌的。 玄蛇本以为要打败一个金丹中期的小子,是轻松之举,但没想到自己早成了别人的巩固修为的磨刀石。 高傲如玄蛇,此刻纵然无反抗之力,但心里也生出了一种被人嘲弄的屈辱感,它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韩子黎,尾部悄然一动。 韩子黎此刻警惕感比之前降低了许多,空中一阵香雾迷蒙的粉末向他袭来之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吸了两口。 筋脉里似乎有火焰灼烧着血液,韩子黎忍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快步走到玄蛇身边,不屑的一笑:“没想到堂堂玄蛇,居然也学会了这样下作的手段。” 玄蛇有些脑羞,蛇性本淫,它自然发现了自己随意朝空间袋里拿出的东西是什么。所以面对韩子黎的嘲讽,它只能不言不语。 韩子黎压住玄蛇的七寸,忍着身体里的不适感,冷笑着问:“你这会就算是不服也得服了。” 他说着,不等玄蛇反应,就把自己的心头血和玄蛇的混在了一起。 下一瞬,他们身下有古老的契约阵法亮起。 玄蛇想要挣扎,却突然发现这不是主仆契约,而是合作契约。合作契约虽然形式上也是两人共同存亡,但是主人却能随时解除契约,而且妖兽也只是作为同伴,而不是作为兽宠所存在的。 俗话说愿赌服输,玄蛇想到自己刚刚的作为,心里隐隐浮现一抹羞愧。 韩子黎把收服了的玄蛇收进空间戒指之后,他忍着难耐的感觉,跌跌撞撞的飞到上空,然后紧紧把崔涣之搂到自己怀里。 韩子黎埋在崔涣之颈间吸了他身上的淡香后,身体里的火焰简直如同燎原一样,燃遍全身。 看着一身脏兮兮,头发散乱,还带着伤的弟子,崔涣之抬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发丝,“好了,你先去打坐疗伤吧。” 韩子黎和崔涣之稍稍分开一些距离,眼神不知所措,嗓音微带着磁性的喑哑:“师尊,我难受。” 崔涣之看着一脸嫣红,呼吸灼热的韩子黎,心里逐渐浮现一个念头。 韩子黎乖乖的依偎着韩子黎的颈窝:“师尊,我好像中毒了,所以才会这么难受。” 崔涣之:“……”他心里真的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韩子黎白皙的脸上微微有点薄汗,他眼神迷离中又带着不想沉浸于欲望的挣扎,喘息渐重之时,他无措又孺慕的看着崔涣之,问:“师尊,弟子好难受,怎么办?” 怎么办?崔涣之也不知道怎么办。 韩子黎如今虚岁也才十七岁,在崔涣之看来现在他还太小了。 况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干净又带着对长者的孺慕,崔涣之根本不忍心现在就破坏自己的形象。 但是看着困于情.欲中的韩子黎,他的心又软了软。 崔涣之伸手,把灵气探进韩子黎的筋脉,却发现药性已经蔓延至心肺,如果不发泄出来,他的毒不会解开。 崔涣之压住心里的羞耻感,面色更冷了几分,他尝试着问韩子黎:“你如今长至十五,按理说,你自己可以解决一下的,是不是?” -- 第91页 韩子黎看着无动于衷的师尊,心里一沉,旋即,他眼神慌乱又澄澈的看着崔涣之:“师尊,弟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师尊赐教,弟子实在太难受了……” 他低声喃喃,身体下意识就开始往崔涣之身上蹭。 蹭着蹭着,韩子黎理智有些失控,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崔涣之的耳垂。 耳垂上有炙热微湿的感觉,崔涣心尖一颤,他搂住韩子黎往竹林深处飞去。 竹林深处,微风清拂,传来了淡淡的竹香。空间戒指里的软榻出现在平底上,崔涣之双手结印,布下结界。 空间扭曲了片刻,玄蛇突然被丢了出来。 它闷闷的衔住朝它飞来的丹药,吞了下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竹林,玄蛇巨大的蛇瞳微微一缩。 刚刚它似乎看到它的新主人,在他师尊没有看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浓烈的,想要占有他师尊的眼神。 玄蛇脑子里把那眼神和韩子黎中毒的事情联系再一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 * 一路都压着心里要逃窜出来的野兽,韩子黎心里闪过狂喜,他也未曾想到,师尊居然不推开他,还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崔涣之把韩子黎放到宽大的软榻上,瞟了一眼他的下身,含蓄的问:“你能自己用手吗?” “用手?弟子不会……”韩子黎目含春水,眼神却很清澈。 那样一副沉浸于□□,却又奋力想要挣开的模样,显得诱人得紧。 崔涣之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子居然这么纯情,连手也没用过。 清冷的视线扫过韩子黎微蹙的眉心,知道不能在拖延后,崔涣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韩子黎的眼睛。 视线里一片漆黑时,身上的感官越发敏感。 空气灼热无比,身上除去着了火一样的滚烫外,还有蚀骨的痒意与微痛感传来。 韩子黎难耐皱眉时,耳边就传来了清冷淡漠,如同玉石撞击般发出的嗓音。 “闭上眼睛。”语气隐隐带来命令。 他没有想到,师尊居然亲自动手帮他。 意识到这个念头后,韩子黎心跳加速,有种不受控制的悸动,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下一瞬,身下传来的感觉,让韩子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他嗓音低哑中带着一种餍足的享受和几分诱人的青涩,好听得紧。 手心被微颤的睫毛扫过,那股痒意,伴随着韩子黎引诱人而不自知的嗓音,一直流窜到四肢百骸。 崔涣之手上动作微微一滞,他扫了眼自己下身,又看了看只露出半张脸的弟子,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捂住了韩子黎的眼睛,不然他的人设就真的要破灭了。 韩子黎手上故意乱动,他一手紧紧揽住了崔涣之的腰肢,慢慢挪到他肩上趴着,在他耳边轻喘。 耳垂上突然有炙热的气息洒在其上,崔涣之手上不自觉一紧。 下一刻,他把手拿出来,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拭,心里却不自觉浮上一种羞耻感。 转头看向韩子黎,却见他白皙的脖颈下,遍布的都是红晕。 或许,他这个弟子更感到羞耻吧。 毕竟他从小到大跟在自己身边,他也未曾和他说过这种事情。 崔涣之正在纠结应该怎么解释这一回事的时候,突然被怀里的人翻身压在了身下。 崔涣之愕然的抬眼,却见韩子黎眼神深邃,带着如同海洋一般深沉的欲望,像是要把他吞噬殆尽一般。 那眼神,让崔涣之心里打了个突。 耳垂一热,崔涣之听到自己如今的弟子,一边含着他的耳垂,一边撒娇般的请求。 “师尊,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锁了一天一夜,枯了。 第53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师尊不要推开弟子……” 韩子黎的嗓音刻意低软了下来,眼里也满是祈求。 可以说,他背后只差一条尾巴,就能扮演一只大型犬了。 崔涣之心里有些犹豫,他把灵气探入韩子黎体内,发现那药性非但没有过去,反而越来越强了。 韩子黎心里原本很忐忑,他实在是怕了师尊厌恶自己不敬长者。但他见到崔涣之神色犹豫时,心里涌起了不可置信的狂喜! 师尊居然没有厌恶他,貌似还在考虑他的话。 韩子黎尽力让自己不要露出过于直白的情绪,他抬眸,眼神清澈又孺慕的看着崔涣之,身子却紧紧的靠着他蹭来蹭去。 那模样似乎是不敢以上犯上,却又因为药性未过而控制不住自己一般。 崔涣之心里一颤,旋即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霎那,韩子黎心头的火热,像是在三伏天突然被浇了一瓢冰水一样,冷入心肺。 原来师尊还是拒绝了他。 那就不要怪他以下犯上了。 韩子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佞的淡笑。 他伸手,正打算要强行解开崔涣之衣服时,却被突然落到脖颈间的亲吻,吓得身子一僵。 崔涣之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睁开眼睛,淡漠的解释:“接下来的事,如果你害怕,便咬住为师的手。” 他话音一落,韩子黎就感觉到唇上微凉。 他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心头泛上酸涩。 -- 第92页 原来师尊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感到崔涣之动作微微迟疑之后,韩子黎夺过主动权,紧紧的抱住了他,那力度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热烈的亲吻,让崔涣之有些沉浸其中。 毕竟是几世的爱人,虽然韩子黎现在并无记忆,但来自灵魂的悸动,还是让崔涣之感到战栗。 等身体一凉之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不知不觉的褪去。 崔涣之身上的韩子黎像被解除了封印一样,眼神里浓郁的占有欲和爱意直白得让人心惊。 韩子黎细细扫过师尊白皙如玉的皮肤上点点红梅,以及他飞红的眼尾和微带水光的红唇后,喉结微微耸动。 这样的师尊,真是诱人而不自知。 心里这般想,韩子黎抬头,却朝崔涣之乖巧羞涩的一笑:“师尊,弟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您赐教。” 崔涣之:“……” 他早该想到的,他弟子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知道双修的东西。 于是,崔涣之忍着羞耻感,拉住韩子黎的手,往身后试探。 韩子黎愣了愣,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野兽,主动的攻城略池。 情到浓时,他痴迷的看着崔涣之面颊上微微的酡红,和那一贯清冷自持的眼神,渐渐染上了迷离醉人的欲.望。 韩子黎默默地想,如果这次一过,师尊就后悔了,那么就算是死,他也要选择死在师尊身上。 * 修真者与凡人体力不同,等崔涣之醒来的时候,时间都过了三天。 刚睁开眼睛,崔涣之就看到韩子黎身体笔直的跪在榻边,眼眶微红,一脸自责。 “师尊,弟子不敬师长,犯下了如此恶行,对不起您的教诲,还请师尊出惩戒。” 他说完便跪伏在地,身子轻颤,似是在悲泣。 崔涣之本来想斥责韩子黎前几日在榻上不知轻重的话,也只能哽在了喉间。 “弟子犯上,求师尊惩罚。”韩子黎抬起发红的眼睛看了崔涣之一眼后,又重重的把头磕到地上。 崔涣之忍着心里的郁闷,幽幽的叹了口气:“那日是情况特殊,所发生的一切皆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 说实话,崔涣之心里也有些委屈。分明那个被上的是他,他没有得到安慰便罢了,没想到还要反过来安慰上了自己的人。 韩子黎抬头,一脸歉疚:“就算如此,弟子也有错。不过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弟子愿意负责。” 他耳根发红,眼神闪躲,似乎很害羞极了:“弟子愿意成为师尊仙侍,晨昏定省,侍奉师尊左右。” 韩子黎心里是期盼崔涣之同意的,虽然仙侍的地位不如弟子那么高,但那反倒是离师尊最近的距离了。 崔涣之手上蓄了灵力,手指轻轻一勾,韩子黎就到了自己的身边,“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何须如此贬低自己?” 挑起韩子黎的下巴,崔涣之语气温和:“事情已经发生,你我师徒关系已经不再单纯。既如此,你可愿意与我结契?” “结……结契?”韩子黎有些结结巴巴。 两世日日夜夜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这样成真,韩子黎头脑一片空白,心跳如同擂鼓。 他觉得自己不是幻听了,就是做白日梦了。 否则,师尊怎么可能会说要与他结契的话呢! 崔涣之见韩子黎沉默,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不,弟子愿意!”韩子黎兴奋地拉住崔涣之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师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不能反悔。” 崔涣之淡声道:“为师不会反悔,倒是你,你会反悔吗?” 他顿了顿,道:“你如今年岁并不算大,日后你若遇到心悦之人,那时你再反悔,便来不及了。” 韩子黎试探的挨着崔涣之坐下,虚虚的环住他的腰:“师尊放心,弟子永远都不会后悔。” 崔涣之闻言,少见的露出了个笑容,他划破自己的手指,看向韩子黎。 韩子黎压着内心的激荡,也划破手指。 两人盘膝坐在软榻上,血液相融,同念咒语之时,他们身下的结契阵法渐渐变得闪亮而耀眼。 过了小半个时辰,结契才真正完成。 韩子黎满眼兴奋的看着崔涣之:“师尊,以后咱们就是一体同心,再也不能分开了。” 他说着,声音略低了些,“其实我一直瞒了师尊一件事。” 崔涣之眼神温和,声音并无什么波动起伏:“瞒了什么?” 韩子黎状似害羞的抱住崔涣之,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这件事虽然有些不对,但其实弟子想说,弟子早就心悦师尊了。” “这样吗?”崔涣之轻轻拍着韩子黎的脊背。 他在感情上并非如以前一样迟钝,所以他早就知道了。 韩子黎平日里总是找各种机会来他面前蹭来蹭去,但只要他一接近别人,韩子黎就像一只因为被侵犯了领地而炸了毛的小兽一样,嫉妒而不自知, 眼神扫过有些忐忑的韩子黎,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散披的头发:“既然结了契,你我便为一体,你若是心悦我,那不算有错。” “那我想以后一直把师尊放在心里,可以吗?”韩子黎拉着崔涣之的手,摁到自己的心脏上,殷切又真诚的请求。 -- 第93页 手下是温热的皮肤和跳动的心脏,崔涣之心尖微颤,面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听见自己控制着语速,轻缓地说:“当然可以。” 不仅可以,他还希望永远被韩子黎放在心里。 韩子黎闻言,期待的问:“那师尊也会把弟子放在心里吗?” 崔涣之露出一抹淡笑:“你我既然已经结契,那我自然会把你放在心里。”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后,又是一副淡漠出尘的模样。 像是天边皓月,可望而不可即。 韩子黎垂目。 “你无需担忧,修真界虽然也讲人伦,但规则在此处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待你修为至元婴,为师便告诉掌门,让他为我们举行结契大典。” 这是要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 韩子黎不敢置信。 没想到上辈子到他死也求不到的事情,现在居然这么轻松、这么快就实现了。 如同坠入梦中一般,韩子黎站在飞剑上,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崔涣之的脸上的神情。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分辨出了自己与上辈子的不同点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偷偷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镜子,对着镜子熟练的露出一个天真又孺慕的笑容。 看了镜子一会儿,韩子黎心里渐渐了然。 果然,师尊就是喜欢他傻乎乎的样子,所以都怪他上辈子太着急,太强势了,才逼得师尊最后解兵卸甲,身死道消。 既然知道师尊为什么容易心软,韩子黎只要一对上崔涣之的视线,就压下眼里浓重的爱慕和占有欲,熟练的露出个单纯孺慕的笑脸。 崔涣之随意看了一眼之后,就控制着飞剑,往御剑宗飞行。 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神情有些苦恼。 俗话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现在崔涣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否则,为什么韩子黎看他的眼神,不太像是把他当成爱人,反而像是把他当成师尊了呢? 崔涣之眼底微沉,看来结契大典不能拖了。 等韩子黎修为一到元婴,他就立即举行。不然要是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岂不是要懊恼死。 崔涣之下定了决心,就带着韩子黎归去长陵峰巩固修为去了。 其实韩子黎的修为和崔涣之双修完后,就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只差一步就能结婴。 一想到结婴后就能结契的事,崔涣之和韩子黎都十分期待。 第54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一艘造型古朴的飞舟,从广袤无际的天空飞过,向着御剑宗发方向而去。 飞舟速度虽快,但是船身却十分平稳。 此刻已至傍晚,崔涣之坐在案前,翻看着手里的书册。 韩子黎坐在他旁边,视线从手里的书本,移到了他的身上。 灯下看美人果然有几分意趣。 修真界的长明灯,灯光并不怎样强烈,只是淡淡的暖黄色。 一身白衣的崔涣之,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眉目如画。他方才沐浴过,头发干后也并未束起,一头如墨青丝随意披在身后,衬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以及染上几分光晕的纤长睫羽,显得风姿无双。 坐卧之间,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韩子黎心思全然不在书上,眼睛只顾盯着桌案前的人了。 师尊真好看。 他真诚的在心里喟叹。 灼热的视线让崔涣之无奈的抬头,看向韩子黎:“你不是在看书吗?” 韩子黎面色不慌不乱的拿起书,朝他示意:“弟子是在看书,而且正看到入迷的地方。”他面色不变,耳根处却是染上了一片红晕。 崔涣之神识范围很广,见状,他也不拆穿韩子黎的窘迫,反而觉得自己的弟子,果然是一个单纯又容易害羞的孩子。 之所以变成后来冷心无情,肆意横行的魔尊,很大程度上也不能怪他。 崔涣之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船上来了陌生的气息。 他和韩子黎对视一眼,然后身形一动,就到了船外。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崔涣之抬眼就见一个穿着御剑宗内门服饰,满身是血的弟子倚在桅杆上,警惕的抓着手里的剑。 他看到崔涣之之后,心里一松,俯身行礼:“青瑶峰弟子程阳拜见太上长老,拜见小师叔。” “免礼。” 韩子黎扫过他一身的血,眉尖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如此情状?” 程阳跪伏到地上,忍不住落下泪来:“回太上长老的话,弟子前不久奉师命带着刚刚筑基的弟子出门历练,不曾想,有些弟子似乎是疯魔了一般,残杀了门派中的人。” “疯魔了?” 韩子黎心里一动,他迎着崔涣之的视线,不由道,“师尊,这疯魔的若只是一人,尚且可以说是寻常,若是像这般几人都不对劲的,那情况定是不大好了。” 崔涣之轻轻颔首,然后看向程阳,“你在何处发现不对的,你先带本君去看看。” “是。”程阳说着,连忙起身。 崔涣之拿了瓶丹药递给韩子黎。 “不忙,程阳子先把这丹丸服了,调息片刻之后,再带我和师尊同去。”韩子黎把玉瓶递给程阳,然后把他扶了起来。 程阳道了谢后,指了个方向,让飞舟继续飞行。然后就坐在甲板上,打坐修复自己的身体。 -- 第94页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飞舟行至一片林子时,程阳睁开了眼睛:“到了!” “下去看看。”崔涣之和韩子黎对视一眼,然后自飞舟上飞下。 林子里一片祥和,看不出什么打斗的痕迹,程阳带着人走了一会儿,到了林子偏深的地方,才把结界打开。 “弟子不知同门是因何故变成那副样子的,所以用结界保留了原状,希望借助师傅、长老慧眼,找出真相。”程阳轻轻退后,让崔涣之先行。 走进结界,才发现景象十分凄惨。 十几具染血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和身上的门派服饰。 周围打斗的痕迹也很明显。 崔涣之手指未动,一具蜷缩着的尸体便平躺在地。 他蹲下身,灵力探入那人的记忆,却只发现他的记忆里皆是那人平生经历过的,最难堪的事。 韩子黎状似不经意的掀开了其中一人的领子,他惊道:“师尊,你看!” 崔涣之和程阳看过去,只看到那人脖子侧面有一点像是被针刺破了一样的红痣,其上还有一丝没有消失的魔气。 程阳微微一愣,然后他立即蹲到其余弟子身边,拉开他们的衣领,“太上长老,师叔,你们看!” 崔涣之垂目一看,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有这样的痕迹。 只是有的弟子脖子上的红痣,一点魔气也没有,看上去就像是一点偶然长出来的痣一般。 如果是粗枝大叶的弟子,就算是发现自己身上长了这样的一点痣,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说出去。以至于,这明显不太对劲的事,居然到了同门互相残杀时,才发现端倪。 崔涣之看到那点红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魔界现在可算是群龙无首之时,他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了,他们居然还自己找死来了。 “师尊,这个痣,可是有什么来历不成?”韩子黎突然出声,眼里有些厌恶,又有些好奇。 崔涣之轻轻抬手,把地上的尸体全部收进了芥子空间,然后率先前行:“为师大抵上有了个猜测,具体的需和掌门确认,你们先随我一同回宗门。” “是。”韩子黎和程阳恭声应道。 才走了两步,程阳身体一颤,随即又敛目,快步上了船。 巨大的船在天空上迅速行过,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御剑宗。 这船并没有停止,一直到了长陵峰,崔涣之才带着这两人到了前厅。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白皙的指尖点了点桌子,视线却是看向韩子黎。 “你不久前结丹,修行速度一日千里,但你心境还不大稳,此番回来,为师便命你在静室闭关,锤炼心境,巩固修为,你可能做到?” 韩子黎心里有些不愿。 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师尊和他结了契,此刻正是蜜里调油之时,他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黏在一起,况且现下又发生了这件事,他怎么可能回去闭关呢? 这样想着,他神色就带上了几分犹豫,语气也可怜兮兮的:“师尊,弟子想侍奉师尊左右......” 话未说完便被崔涣之打断:“为师的话你不听了吗?” “弟子不敢。”韩子黎神情失落,双手微微攥紧。虽然知道师尊是为了自己好,他待自己也是足够尽心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更多。 说实话,他才不想管什么修仙修魔这样杂七杂八的事,他想要的一直只是这个人罢了。 崔涣之见不得他这模样,他面色不变,心里却软了软:“你若乖乖听话,待你出关之后,为师就许你一件事。” 听出了那人语气里的几不可闻的诱哄,韩子黎立即抬头,目露期待的问:“无论什么事都行吗?” 崔涣之点头:“只要在为师的能力范围之内。” 韩子黎闻言,忍不住露出个傻傻的笑容,似乎他身后见不到的尾巴也欢快的摇了摇。 没想到太上长老虽然面冷,但是心热还这么宠徒弟。 程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韩子黎喜滋滋的去闭了关,才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混乱。 太上长老他不常见,可是师叔还是见得着的。但是没想到那个高冷漠然的师叔,私底下居然这么会撒娇。 关键是,那样子看上去有些蠢...... 程阳眼底浮现一抹疑虑,这样的人,真的可行吗? 清虚子接到崔涣之的消息之后,匆忙赶了过来。 一来,他就重新看了一遍那几名弟子的尸身,然后捋了捋胡须,沉重的点头:“没错,这就是魔界的心魔引。” 崔涣之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怒意。 韩子黎的性格一看就是单纯好骗的,他纵然喜欢上了自己,但修真界的规矩并没有凡间这么重,他们只是师徒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他前世是迟钝,导致韩子黎压抑着心思,自己为难自己,最后只能在默默中爆发。 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推力就是心魔引。 心魔引顾名思义,就是会引出自己心里深藏的心魔。 修真者或多或少都会有心魔,那心魔引就像是一个引子一样,不着痕迹的诱导的着人的情绪。时间一长,就会让人产生幻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而堕入魔道。 崔涣之心里并没有太过分明的黑白之分,如今他让韩子黎闭关,避开这一切,不过是他觉得他们既然在一起了,那最圆满的结局就是要得到各宗门的认可,光明正大的举行结契大典。 -- 第95页 所以,他这一次可不会再让魔界的人,把自己那好哄的弟子哄了去。 其实崔涣之完全是多虑了,韩子黎可一点也不好哄。 清虚子向崔涣之了解完这事的始末之后,连忙把各大峰主叫到前厅,让他们暗地里去查一查还有哪些弟子脖颈上突然长出了红痣。 一时间御剑宗表面依旧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暗潮涌动。 几番查看下来,果然在新一代,一小批天赋很好的弟子身上,发现了一样的红痣。 御剑宗本就护短,偏偏魔界的人不知好歹把手伸到那些无辜的弟子身上,这可点燃了清虚子的怒火。 如今,魔界正是群龙无首之时,但行为却是恣意放肆,完全挑在了御剑宗掌门以及各大峰主的神经上。 特别是发现自己看重的弟子被下了心魔引后,有性子急的峰主当场就要不管不顾的提剑赶往魔界,恨不得把魔修杀得片甲不留,以泄心头之恨。 好险掌门把这群人给拦住了,最后崔涣之在掌门反对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要去魔界,给魔修一个警告。 崔涣之的修为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最高的,他性子又掘,清虚子劝解不了,他只能派人随崔涣之一同去了魔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520快乐,断更这么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接下来,就会恢复更新了。 第55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当韩子黎乖乖的闭关修行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师尊已经带着几位峰主、长老,气势汹汹的赶往了魔界。 因不知宗门中有没有魔界派来的卧底,所有崔涣之并没有把主力带上。 他大约就带了四五个人,但这几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能。而且有崔涣之带队,可以说阵容虽少,实力却很强悍。 剑修的性子就是不想听你说话时,就直接提剑而上,直到打到你服气为止。 魔修和修仙者一向不共存与一界,所以去到魔界要通过两界之间的通道。 崔涣之和几位张老、峰主几乎是不费灰之力就到了魔界。 魔界风光并不似传言中那般糟糕,这和修仙界差不多,青山绿水,鲜花如锦。 只是那魔宫看上去楼宇高昂,以浓重的墨色与朱色为主,瞧着就显得幽深晦涩。 既然都决定来教训人了,自然是要从魔界地位最高的人开始教导,这样才具有震慑性。 魔宫里并无选出新王,如今地位最高的便是右长老,魔界奉行强者为尊,他如今地位最高,那便说明,在明面上他的修为是魔界最高的。 崔涣之一行人并未掩藏自己的气息,相反的,他们甚至故意释放出了自己的威压,然后直接御剑到半空,朝着魔宫扬声道:“吾等为御剑宗之人,本宗门与魔界一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哪知前不久,竟在我宗门之中查出了心魔引!” 魔宫门前的魔修被威压压得跪伏在地,耳朵也堵不上,便只能一遍发抖,一边被动的听着这些辛密。 那边说话的长老还在继续:“心魔引下在天赋出众的弟子之中,此举断我门派之根,实乃卑鄙下作。以前吾不以魔修、仙修,判断人心。如今看来,魔修果真是手段下作,人品下流,此地皆为五毒俱全、世人抛弃之人聚集形成!我等此番来讨个公道,望右长老出来说明!” 这话以偏概全,几乎把所有魔修都囊括其中,奈何他说得又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不仅跪伏在地的魔修心里不爽,魔宫里的人更是气得压不住怒火。 崔涣之倒是闲闲的盘腿坐在本命剑裁云上,手里还不紧不慢的刻着一块灵玉,悠闲得似乎和这些人不在一个世界一般。 魔修忌惮崔涣之实力,并没有什么有分量人的出来。 于是几个长老、峰主开始轮流激将,不过片刻,他们就说要直接打进魔宫去,直到这时右长老才带着许多人来迎战。 崔涣之收起自己正在雕刻的灵玉,把裁云提在手中,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朝着右长老随意挥去了一道剑光。 耀眼的剑光流星一般朝着魔修而去,那些看上去杀气凛然的魔将却似土鸡瓦狗一般,被剑光扫过后,便倒了一片。 “布阵!布阵!”魔修中有人慌张的大叫起来。 魔将站在不同的位置,开始布下了阵法。 人群有些混乱,因为那些往日经过特殊训练的魔将,此刻根本不能阻挡剑光分毫。 只是崇圣道君随意挥下的一道剑光罢了,他们居然连一丝抵挡之力也没有。 军心开始大乱,甚至有的魔修脸上已经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右长老见事态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这才从人群中心飞身而出。 顾不得说话,右长老只能立即祭出两面朱红色带着火焰纹路的旗子。他双手结印,然后周围迅速立起了一道两人高的火墙。 因为修行的功法原因,他发须皆为赤色,他又身着深红接近黑色的衣服,此刻看起来似乎和火墙融为了一体。 淡色的剑光被火墙挡在外面一瞬,右长老正要侥幸的笑笑时,却见火焰墙上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然后灼热的火焰墙面瞬间破裂。 剑光所剩的余威扫到右长老身上,他虽然无事,但他身上能抵挡渡劫期一击的玉佩已然碎裂。 右长老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慌张神情,他抬头,朝空中的崔涣之喊道:“道君欺负一干小辈,不觉得有失仙家威仪吗?” -- 第96页 各位御剑宗的长老、峰主被他无耻的倒打一耙给激怒了,正想上前教训,却被崔涣之阻止。 崔涣之容色冷淡,他扫了眼右长老,叹了口气:“话说,我曾与长老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本君不过是垂髫小儿罢了。如今过了许久,再见时,为何长老修为无甚长进?以至于您如今竟还变成了本君的后辈?可见,长老资质奇差!” 说起修炼的速度,整个大陆是没有人能比得上崔涣之。 但右长老,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资质奇差之人。 但崔涣之不咸不淡的语气,却十分具有说服性,气得右长老身子颤了颤。 “那敢问道君,如今打算如何对我等?”一切实力面前,阴谋都是纸老虎。 右长老只能有些绝望的问道。 崔涣之漠然从半空走到魔修面前,道:“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右长老赤红的面色罕见的有了几分惨白。 崔涣之压根不想再费心,他放出自己的威压。 下一刻,魔修们汗如雨下,面色惨白,有修为低一些的,甚至呕了几口血。 这就是修为的压制,没有一个魔修能逃走。 崔涣之挥了挥宽大的袖子,灵气如同一张网络,严严实实的包围住了眼前可以见到的所有范围。 周围的魔修都被笼罩在其中,威压消失的一瞬间,他们发现自己也出不了这个禁制,而且可怕的是,他们的修为也被一抹神念压下来了,根本不能修炼。 周围有死板的嗓音响起,念着《道经》里面各种繁复的经文。 有位峰主不解,便问崔涣之:“敢问太上长老,这是何道理啊?” 崔涣之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眼里竟掠过了一丝浅薄的浅笑:“既然魔界之人费尽心思,想让我宗门之中的弟子变为魔修,那本君也让他们听听我宗门里基础的道法,瞧瞧他们能不能变成修仙之人。” 这话说得好笑,但没有人敢笑,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产生的结果。 魔修仙修虽然都可得证大道,但它们到底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修炼体系。 崔涣之刻意压低了这些魔修的修为,又让他们被困在禁制里日日夜夜听着经文,这些举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是消磨时间,让这些魔修等死罢了。 除非真的有魔修肯废除自己的修为,寻到奇珍异宝淬炼身体,踏上修真之路。 但魔修本就容易滋生心魔,若此番因此变故变为正道,想必那心魔也是会有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头来过。 崔涣之此举,看似平平淡淡,不伤及人命,但实则也算是断了这些魔修的修炼之路。 禁制里的魔修惨白了脸,有人开始疯狂的朝着崔涣之大叫:“你这做派算什么名门正派之人?手段就是比之魔修,也不差些什么!” 崔涣之闻言也不生气,嘴角反而弯起了一抹弧度。因着这点笑意,一向清冷出尘的人,竟显出了几分肆意狂妄。 “本君不在乎那是什么手段,只在乎你们是不是犯到了本君手上。” 崔涣之冷冷的看向说话的魔修,“比起你们夺人性命,本君手段已经温和了许多。等到我们宗门消了气,再放你们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崔涣之说着,眉目间就有些不耐了。 他挥挥手,布下结界,把那些叫嚷哀嚎的一众魔修藏匿了起来。 至于那些不知情的魔修,他也没有锁进禁制之中,只是让他们围观了一切,然后好好敲打了一番。 几位跟随而来,想要大战一场的峰主、长老,发现自己除了叫骂,也就没有一点用处了。 他们心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惆怅,最后跃上自己的剑,回了宗门。 回了宗门之后,崔涣之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吃了美食、喝了美酒之后,韩子黎还没有出关,崔涣之无趣之下也只能闭关了。 时间悠悠,一晃眼就过了两年。 崔涣之刚要迈出自己的长陵峰,却忽见天地骤然变色,乌云凝聚,遮盖了原本的日光,整个御剑宗似乎都阴翳了下来。 静室的门突然打开,韩子黎走了出来。 见了崔涣之,韩子黎忙朝着他跑去,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师尊,弟子要渡元婴的天劫了!” 他已经比崔涣之高一个头了,一身的修为也压制不住,几乎瞬息就能引到雷劫。 崔涣之皱皱眉,低斥道:“胡闹!既如此,你就应该准备渡劫,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他之前帮韩子黎挡过金丹期的天劫,所以这一次的劫难,不会很容易。 韩子黎并未立即就去布阵渡劫,反而一把抓住了崔涣之的衣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师尊可曾记得,你之前对弟子的诺言?” 崔涣之微微沉吟,之前他承诺过韩子黎,若是他能成功结婴,那么他就与他举行结契大典。 崔涣之轻轻颔首:“为师自然记得,但前提是你要好好渡过此劫。” “师尊放心,弟子一定能结婴成功!” 巨大的喜悦充盈内心,韩子黎高兴的俯身,亲了一口崔涣之的侧颊后,才快速的飞往了长陵峰之前的空地上,开始布阵。 匆匆赶来,围观自己师弟被他弟子强行啃了一口的清虚子呆在了原地。 发生了什么?他在哪里? -- 第97页 看着自己师弟突然露出的笑容,清虚子打了个冷战,然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因为这边的动静巨大,许多峰主,与宗门之中的弟子也赶来观看。 “等会我再审你们师徒!”清虚子狠狠的瞪了眼崔涣之,才把视线移到刚刚布好阵的韩子黎身上。 第56章 真黑化的弟子和伪清冷的师尊 这元婴的劫雷来得气势汹汹,刺眼的闪电,夹杂着巨大的雷柱朝下方打下,这样的阵势让人惊心动魄。 但更让人惊叹的却是正在渡劫的韩子黎。 他仿佛如有神助一般,抗住了一道又一道的劫雷。 观劫之人都忍不住有些感慨:本以为太上长老已经时天纵奇才,也是大陆上最早结婴之人。但没想到他,他的弟子尚不足百岁,却比他还要更早结婴。 这一对师徒,天赋当真一个比一个还要变态。 那劫雷来得浩大,比之更让人心神震动的是韩子黎渡劫。 渡劫时间很久,但没有一个人离去,直到韩子黎提剑,直直的朝着天空飞去,以肉身扛过最后两道劫雷之时,那彻响于天地间的轰鸣,才渐渐结束。 乌云散开,温暖的阳光撒在了御剑宗上下,充沛的灵气让周围草木得到滋养,涨势越发的好了。有些弟子心神震动,直接就在长陵峰门口打坐顿悟起来。 衣服破败焦黑的韩子黎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到了崔涣之身边,然后深深的朝他拱手道:“弟子已然顺利结婴,幸不负师尊教导!” “果真是名师高徒啊!” “这样的弟子,让我等眼红了!” “师叔好厉害,不愧是我御剑宗的首席弟子,他当真没有辱没太上长老的名声。” 周围响起各个弟子小声的交谈,和各峰峰主真诚的赞叹。 但这一切,韩子黎都听不到了,他只朝崔涣之伸出手,眼神带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仙人,神色带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 崔涣之轻笑一声,拉上韩子黎的手,跃到裁云剑上往掌门的凌云峰直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前方传来了太上长老少见的温和飘渺的嗓音。 “师兄,我在你洞府旁等你......” 清虚子一想到刚才的事,本来还笑这的脸,瞬间绿了。 他匆匆朝身后的各位峰主抱拳,然后火烧火燎的的朝着自己的洞府御剑飞去。 青岚仙子看了一眼,颇无趣道:“这么大的喜事,掌门都变得不像掌门了,你们看他那个高兴的模样,我好久不曾看到过了。” 一位峰主笑着附和:“是啊,毕竟咱们宗门越发的人才济济了。” 高兴的掌门此刻却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韩子黎黏黏糊糊的靠在他师尊的肩膀上,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清虚子脸色越发难看,他清咳了一声,韩子黎才立即起身,朝着他行礼道:“弟子见过掌门。” “坐吧。”清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茶之际,却看到韩子黎竟然低头亲了亲他师弟白皙的指尖,然后又若无其事抬起头来。 清虚咬牙,这简直是世风日下,风气日益轻浮得很! “师弟,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如今是怎么回事,你总要给我这个当师兄的,透个底吧?” 清虚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看向了一旁纵容自己弟子的崔涣之。 “那我便直言了。”崔涣之握住把玩着自己指尖的手,语气慢条斯理道,“您看见了,我想同子黎结契。” 他哪里看见了?清虚叹了口气,“涣之,不是师兄说你,你这是你铁树开花头一回,看上的还是你自己的弟子。我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是想着,你这弟子年龄有些小,你能确定他对你的确是心悦之情,而不是师徒之间的依赖吗?” 崔涣之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弟,他那样子一看便是动心了,但他还是不希望他会受伤。 崔涣之尚未回话,韩子黎便坚定道:“掌门放心,弟子知晓自己对师尊的感情是哪一种。” 他神色认真,看着崔涣之的眼神也是含着爱意的。 掌门见此,只能无奈的捋了捋胡须:“既然如此,那我便没有理由阻止你们了,但是丑话先说好。”他看向满眼惊喜的韩子黎,眼低掠过一抹冷酷,“你师尊性子清冷,但是为人单纯,你将来若是敢负了他,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弟子绝对不会负了师尊。”韩子黎坚定的握住崔涣之的手。 他怎么可能会辜负师尊呢?这是他从上一世起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这人承载的不仅是自己的少年时光,还有那些他经历过的,最美好的回忆。 韩子黎眼里深情泄露,深邃的眼瞳像是大海一样,几欲将崔涣之尽数吸纳殆尽。 崔涣之不闪不避,甚至悄悄挠了挠他的掌心。 韩子黎眼睛一亮,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掌门把一切尽收眼底,他牙疼的捧起茶杯送客:“好了,结契大典我会看着办的,你们先走吧。”不然他的眼睛就要瞎了。 崔涣之闻言也不久留,拉起韩子黎的手就走了。 清虚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当儿子养大的师弟,终究还是被别的人拱了,他心里还真是滋味难言。 * 御剑宗太上长老,崇圣道君的弟子刚刚突破元婴的消息刚刚被修仙界之人知晓,转眼,崇圣道君将与其弟子举行结契大典的消息,又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修真界。 -- 第98页 修真者的道侣一般都是因能相互助益、结伴修行而结成的,师徒结成道侣的例子也并非没有。大家想到韩子黎的修为和天赋,也不奇怪他会和自己的师尊结契了。 这场结契大典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起来,各种灵宝珍奇如同流水一般让人看得眼热。御剑宗从山上到下山,巨大广袤的面积,一路上具挂上了天蚕丝做成的红绸装饰,远远看去,便能看到喜庆的红色,风一吹,便如海浪一般翻涌。 若是用戏谑一些的说法,这可算得上是百里、千里红妆了。 收到了请帖的宗门看着一路上的景象不禁啧啧称奇,心道自己可算也长了一次见识。 崔涣之在自己的房中沐浴更衣之后,换下自己一贯的白衣,换上了一身的大红的婚服,然后看向镜中之人。 他肤色本就白皙,穿着红色的衣服,容色更显得夺目。红衣如火,清冷的眉间柔化了往日的寒冰,眼眸也是温和带着浅笑的模样,可称得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容貌,崔涣之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看。看来等回了地府,他还可以试试这种红衣的风格,去撩撩一本正经的阎君。 还没能在心里好好想一想这个计划,门外便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太上长老,请莫误了吉时。” 崔涣之闻言,把最后的发冠戴好,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御剑宗宴请宾客处,此刻已经来了许多人。 崔涣之出来之后,便慢慢走到了韩子黎身边,两人相视一笑。 拜过天地,因着崔涣之的威仪,众人不敢阻止,只能看着两位新婚夫夫敬完酒后,便回了御剑宗的新房。 时间将近傍晚,新房里点燃了红烛。烛光摇曳中,能看到崔涣之因喝了酒,导致白皙如瓷的面颊上晕染了的酡红。他眼带水波的看向一旁的韩子黎,尝尝的睫羽像是带着钩子一般,轻轻眨眼,便能勾了人的魂魄。 韩子黎的确也被自己的师尊勾了魂。 他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崔涣之:“师尊,咱们改喝交杯酒了。” 崔涣之端起酒杯,手腕交缠间,两人目光黏在一块,都隐隐带着些灼热的意味。 把酒送入檀口,酒杯还没放下,就有一具温热精壮的身体覆了上来。 “师尊,我可以亲你吗?”纵然心里早就急不可耐,但是韩子黎还是掩下眼里的暗沉,状似腼腆的问了身下的人。 崔涣之直接亲了亲韩子黎的耳垂,以示自己的态度。 接下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开启了匣中那只不知餍足的野兽。 韩子黎像是拆极为贵重的物品一般,小心细致的解开崔涣之的衣服。 心心念念的那人,此刻就在他的身下,只要他随意一搂,就能把他全部抱在怀里。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 那人躺在大红的被褥之中,白皙滑腻得如同白玉一样的身子越发显得夺目,乌发如云堆积,眼角、眉梢处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春意,消解了往日的清冷感。 身下肌骨莹润,散发着极淡体香的肌肤,像是带有吸引力一般,让他舍不得离开一寸。 动作逐渐加大,最后变为疯狂的撞击与占有。身下的那人在难以压抑时,眼眶微微发红,嘴里偶尔泄露一两声微哑的轻哼,好听得足以让人耳朵发热,心神具乱。 韩子黎把崔涣之的手,十指相扣着压到他的头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神态,动作却越发的快了。 “涣之,叫我的名字。” 崔涣之头脑有些迷糊,话音被撞得零散。 “子黎......”他有些微喘。 韩子黎听到后,越发用力了。 一室春色,伴着艳红的烛泪滴落。 身子有些酸痛,身侧暖暖的,有熟悉的淡香传来,崔涣之下意识蹭了蹭身边的人,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床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囊,软软的大床上,微凉的绸缎贴着裸露的皮肤,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崔涣之却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回到了阎君的寝殿。 不过,既然他都回来了,那身旁的人岂不是也回来了。 这样想着,他侧头,看见旁边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似乎睡着了一般。 只是,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崔涣之扫了一眼,嘴角一抹坏笑,他起身就跨坐到韩子黎身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阎君大人若是再装睡,属下就要把你脱光,非礼你了!” 韩子黎猛然睁开眼睛,朝身上的人露出一点宠溺又无奈的笑意:道:“我求之不得呢。” 崔涣之闻言,只轻轻枕到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空缺的心脏感觉逐渐被填满:“真的辛苦你了,等我这么久。” “不辛苦。”韩子黎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眼神柔和得仿若春水。 “如果是你,我愿意一直等待,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算是完结了,这本写的不算好,过程也是磕磕盼盼断更了好久。但是无论如何,也是比较完整的结束了。 第57章 番外 自崔涣之完成任务回到地府之后,地府一干职员纷纷感受到了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开始变化了起来。 不出三天,地府各处就有了三界网络,网络连接天界、人界和幽冥界,只不过其余两界和人界之间有空间隔开。 -- 第99页 有了网络之后,地府办公场所开始现代化、机械化。 等地府里复古派的老顽固闭关出来,看到这个场景时,地府居民已经适应了便利的邮递、购物和社交。大多数人都适应了这样的变化,那些老古董也不得不接受现状,只能选择跟上地府新时期的变化。 推动这一切改革的崔涣之正闲闲的坐在桌前翻看着卷宗,翻着翻着,他身侧灵气就波动起来。 原来是阎君到了。 韩子黎依然穿着黑色直据,宽大的衣袖里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他手里提着两坛子酒,深色的酒坛映衬得他纤长的手指越发白皙。 崔涣之微微抬眼,打趣一笑,颊边有个梨涡露了出来:“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大人带着酒来我这里,好像这属于玩忽职守。” 韩子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他刚好把酒坛子打开,幽幽的酒香与隐隐带了三分落梅的冷香蹿入鼻中,勾得人心里发痒。 那只好看的手拿起盖子盖住坛口,韩子黎说着就故意抱起了酒坛。 “不许走!”崔涣之连忙叫了一声,匆匆起身把酒放到桌上。 “这青梅酿有了好久的年头,一定好喝,咱们一人一坛刚刚好!” “你不说我玩忽职守了?”韩子黎拆开酒封,深邃的眼睛看着崔涣之,微微勾唇。 醇香的酒味伴随着淡淡的梅香充斥唇齿之间,咽下酒液之后,灼热的酒气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瞬间把身体点燃。 这酒加了灵液,显得后劲有些大。 崔涣之冷不丁被刺激得眼尾发红,他坏笑地凑到韩子黎身边,抬手揪住他的衣襟,封住他的唇瓣。 韩子黎眼底微沉,他紧紧把崔涣之搂进怀中,深深的吻他。 唇齿间有淡淡酒香弥漫,越发引得人深入和交缠,似乎只有激烈的相互占有,心里才能获得满足。 崔涣之喘息着靠在韩子黎身上,突然感到耳垂上微微一热,酥痒的感觉从耳垂传至身体。 韩子黎时不时的吻着他的耳垂。 崔涣之心里莫名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怎么想的,他突然轻笑出声。 “大人,你这样可算是玩忽职守加上白日宣.淫了。” 气氛有些被破坏,韩子黎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宠溺:“既然崔判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照做。” 韩子黎说着,便在崔涣之惊愕的眼神里,把他打横抱起。 “现下只能请崔判与我同流合污了。” 他隐隐带着笑意的嗓音落下时,身影一闪,崔涣之就被放在了阎君殿寝殿的床上。 黑发散披在床上,崔涣之微上挑的杏眼里含了一抹挑衅,唇畔却笑意盎然:“怎么,大人想要拖下官下水?” “自然得有人相陪,总不能我只有一人沉沦。” 韩子黎目光深沉扫过崔涣之颊边的梨涡,一抬手,四周的床帐就被放了下来。 伴随而来的是寝殿的结界,阻隔了一切人的窥探。 不多时,细微的水声,喘息声、低泣声从床帐中传出。 那声音像极了立在枝头盛开,却又经受不住狂风暴雨侵袭的花朵,颤巍巍,娇怯怯的。虽然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但却让人越发想要欺负他。 韩子黎眼里发暗,环住他的腰肢,动作忍不住发了狠。 身下的人似乎承受不住,声音也变得越发好听。 * 另一旁的判官笔受了轮回书的嘲笑,正哭丧着一张脸,在空中跌跌撞撞的往阎君殿冲,不料半途中就被白无常谢必安阻挡了。 判官笔只有在崔涣之面前才会哭唧唧的示弱,在其余人面前一向骄傲顽劣。 看到来人,它立即收了脸上表情,气鼓鼓的瞪着白无常。 “无常君,我去找我家大人,你为何阻我?” 白无常谢必安笑容不变:“不是下官要阻挡您,只是现在您不方便进去,如今阎君大人正和你家大人在一起呢。”话音到最后,已经增添了几分暧昧。 谢必安想:人界有句话,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看来是对极了。 判官笔闷闷不乐,怎么阎君大人和它家大人又在妖精打架。 谢必安怕它打扰,只能轻声哄劝:“昨日有人从人界、仙界带了好多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孝敬与我,只是我不大喜欢,就想着送给您玩玩。要不,您同我一起去看看,您喜不喜欢?” 判官笔被勾起了几分兴致,促催谢必安快走。 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现下地府事情少,又无人敢来打扰,等崔涣之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被韩子黎抱在怀里,肌肤相贴时,能听到韩子黎平稳的心跳声。 他们也不起身,只相互依偎在一起轻声说话。 “咱们结过契,只是轮回过境,事情变迁,那契约早已不做数了,我想要重新举办一次结契大典。” 崔涣之蹭了蹭韩子黎的胸膛:“你看着办,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怎样都行。” 韩子黎闻言,感觉自己像喝了蜜水一样,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他俯身想要亲崔涣之的唇瓣。 “让我尝尝,你是不是吃糖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甜。” 崔涣之脸色发红,他故意扭头:“不给尝!” -- 第100页 “别小气,我亲一口嘛。”一向冷硬的阎君放软了语气,低声诱哄。 “说了不给就不给。”韩子黎心里动摇,面色故作坚定的拒绝。 他们一个拒绝,一个故意凑近,两人在床上笑笑闹闹。 * 不久后,一封请帖被鹤童带着到了仙界,仙界各人都收到了阎君和崔判的请帖。 这两人之间的事,许多有见识的仙人还记得一清二楚。上一世,阎君因为崔判自动兵解入轮回的而毁灭规则六道,那时多少仙人都曾因此陨落。 所以,几乎人人都盼着阎君和崔判能够重修于好,让阎君那柄人形利剑得到一个约束的刀鞘。 收到请帖的仙人奔走相告,都备了极其丰厚的大礼,去参加结契大典。 这是地府许久不曾迎来的盛况,也是三界少有的喜事,所以格外隆重。 但在此之后,崔涣之就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他咸鱼的人生巅峰。 工作因为地府效率的变快,而决断得很快。加之没有人敢闹事,所以不仅是他,就连普通地府工作人员都清闲了很多。 物联网、互联网让其余两界和小世界货物在地府流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渐渐的还催生了好多新兴职业,比如人界代购、小世界商品微商,还有各种主播之类的新奇职业。 幽冥界自此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 接了其他小世界任务之后,崔涣之包袱款款的约上了韩子黎,一起去了小世界,来渡过他们的蜜月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滴!您的番外已到达,请签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