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作者:鱼木樨 文案: 自从收到一个街角商店的赠品人偶后,宁子善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个危险又诡异的梦中世界,并在里面邂逅了一个武力值爆表的高冷帅大腿。 岂料才过了第一个副本,大腿的人设就在宁子善面前彻底崩塌了。 小剧场一 宁子善一脸无奈:大哥,变成妹子那是剧情设定,真的不是我故意骗你。 柯栩一脸无赖:是男是女问题大吗?反正都是在下面。 宁子善:( ̄(# ̄)o( ̄皿 ̄///) 小剧场二 柯栩:我想给你一个梦 宁子善:美梦?噩梦? 柯栩:不,我想给你一个春梦 宁子善:( ̄(# ̄)o( ̄皿 ̄///) 气不过三秒就妥协受VS人前高冷人后神经病攻 无限流,1V1,HE,背景架空请勿考究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子善,柯栩┃配角:无限流预收《续命游戏》求收藏┃其它: 一句话简介:梦里自有颜如玉 第1章 乞丐 这是一个圆形广场。 广场不大,只有零星几个人,地面铺着灰色的地砖,打扫的很干净,却不知为什么依旧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天阴沉沉的,空气又闷又重,黏黏的裹在裸露的皮肤上,让人很不舒服,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宁子善站在广场中央,怀里抱着一个装满红苹果的纸袋,他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绿色长裙,表情无措。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个普通公司的员工和自己绝对不是个女人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想不起来。 自己失忆了。宁子善想,也许是突然遭遇了什么意外或者变故导致的间歇性失忆,可为什么自己身上又穿着女装呢? 不管怎么样,首先得弄清自己在哪,然后找个医院什么的好好检查一下。 好在除了脑袋还有点昏沉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别的不适。 就在宁子善想向附近的人发出询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把他吓了一跳。 哪来的要饭的!宁子善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上边上围着一群人,长着络腮胡的老板正在一脸厌烦地像驱赶苍蝇一般驱赶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没钱!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老乞丐背对宁子善,身形佝偻,手中握着一根充当拐杖的树枝,宁子善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看见他一头花白略长的头发像鸟窝一样纠缠在头顶。 献祭就要开始了老乞丐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喉咙里卡着一把粗砂:恶魔即将降临,所有人都将成为它的祭品 恶魔?什么恶魔?我看你长得就像恶魔!水果摊老板横着眉:叫你走没听见吗?再不走我就要动粗了! 说着他撸了把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冲着老乞丐挥了挥。 还欲再说些什么的老乞丐立马被吓得噫了一声,朝后缩了缩脖子,本就佝偻的身体立马变得更加瘦小,他颤颤巍巍,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气得,抖的就像风中的烛火,宁子善甚至怀疑要不是他手中那根树枝撑着,他现在已经把自己抖散架了。 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老乞丐慢慢往后退着,朝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重复道:你们都会后悔的! 呸!疯子!水果摊老板冲着老人背影啐了一口:真晦气!生意没几单,还遇上个老疯子! 人群散去,宁子善收回视线,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宁子善扭头,看见一个穿棕色长袖衫的中年男人,男人微胖,笑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他说:薛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您的未婚夫拉斐尔先生还在旅店门口等您呢,您快点回去吧,这天马上就要下雨啦。 薛小姐?未婚夫?男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宁子善疑惑地看着他,警惕地后退半步。 男人有些讶异于他的防备,他收起笑容,转而担忧道:薛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眉峰微微下沉,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担忧也不像是装的,看来他应该认识自己,可他为什么会叫自己薛小姐? 难道这就是自己穿着女装的理由? 宁子善大脑飞速转了一圈,然后对男人说:我现在的确有点不舒服 刚一开口宁子善就愣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可以改变自己的声线,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细而脆,明显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声音,所以他并不是穿上了女装,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 突然的发现完全颠覆了自己的三观,以至于让宁子善直接愣在了当场。 薛小姐?男人的声音重新唤回了宁子善的意识: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需要我扶您去旁边坐会儿吗? 不,不用。宁子善摆摆手:请问这的医院在哪?我自己去看医生就好。 镇里没有医院。男人答道:薛小姐要是想看医生的话可以先回旅店找拉斐尔先生,让他陪您去隔壁镇的医院。 宁子善拒绝道:不,我自己去就可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不行!薛小姐您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而且去临镇的路也比较远,万一您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拉斐尔先生一定会怪罪我的,身为一个旅店老板,我必须要对我客人的安全负责,不能让您一个人离开! 宁子善蹙眉,看来今天必须要去见见那个拉斐尔先生了。于是他妥协道:好吧,我会先回旅店的,可是我天生方向感不太好,好像有点迷路了,可以请你帮我指下方向吗? 当然可以。男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殷勤道:我们镇上小巷比较多,道路错综复杂,第一次来的游客经常会走错路呢。 说着男人又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其实我很乐意带您回去,可是我还有点急事 宁子善忙说:没关系,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好吧。男人说:这样,您先沿着左边这条路直走,到第三个路口时右拐,走到头再右拐就能看见旅馆大门了。 好的,谢谢。宁子善向男人道过谢,转身朝左边那条路走去,刚走没几步,他的表情就微微扭曲了一下刚站在那还没太大感觉,现在一走路,两腿之间空荡荡的感觉就变得格外强烈,让他感到十分不习惯,对自己是个男人的认知又确定了几分。 天仿佛又比刚才阴了几分,云层厚重的好像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 男人给宁子善指的那条路是条水泥路,两米来宽,两侧整整齐齐排列着两排房屋,通过这一路的观察,宁子善发现这里所有房子都是白色的二层小楼,并且就像男人说的,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宽窄不一的巷道多且直,最宽的地方能轻松通过一辆卡车,而最窄的地方大概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说实话,这种布局让这个镇子就像一块被切割的乱七八糟的蛋糕,看上去十分不舒服。 也不知道最初规划时是怎么想的。 而在这种奇特的布局下,远处的一栋高大的红色建筑就显得格外突兀,从那建筑屋顶上巨大的十字架看来,宁子善猜测那应该是座教堂。 第三个路口右转宁子善一边念叨着一边拐进第三个路口,这条小巷比刚才的路要窄得多,刚好能让一个人通过。 除了天空和地面,宁子善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白色,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被放大了数倍,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被引诱进一个白色棺材的错觉,为了摆脱这种不适感,宁子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一个人影冷不丁从白色的墙角拐了出来,宁子善脚步一滞,发现那人居然是刚在水果摊被赶走的那个老乞丐。 即使巷子狭窄到无法让两人并排通过,即使宁子善还有几步就可以走出巷子给他让路,老人却像没看见他一样,丝毫没有要稍等片刻的意思,他拄着充当拐杖的树枝,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朝宁子善走来。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难闻的臭味,就像许久没有处理的生活垃圾沤出来的味道。 宁子善回头看了眼来路,还差几步就可以走出这个让人不快的巷子了,退出去是不可能的,他绝对不想从这走第二次,所以在和老乞丐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宁子善选择侧身将自己整个贴在墙壁上,想要和老乞丐错开。 臭味随着老乞丐的接近愈发浓烈,宁子善下意识憋着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在老乞丐走到他面前时,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用一双浑浊的双眼对上他的视线,宁子善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又黑又瘦的脸,皱纹如刀刻般深陷在他干瘪的皮肤上,就像一个骷髅上蒙着风干的橘子皮。 在带着臭味的沉闷空气中,宁子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不过很快老乞丐空洞的目光就从他脸上移开,转而落在他怀里抱着的苹果上,紧接着宁子善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吞咽口水声。 你要吃吗?宁子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试探着递给他。 老乞丐接过苹果,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目光就像黏在装着苹果的纸袋上了一般。 宁子善想了想,把整袋苹果都递到他面前:哝,都给你吧。 这次老乞丐的反应激烈多了,他像抢一样一把抓过纸袋,抱在怀里,动作迅速的仿佛稍微慢点宁子善就会后悔似的。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老乞丐把最先接到的苹果也放进袋子里,又仔细看了看,缓缓咧开嘴,露出一口参次不齐的黑黄的牙,再次抬头看向宁子善,深陷在皮肤里的皱纹就像一道道伤口,把他的脸切割的七零八落,让他的笑容变得更惊悚了,他问:你知道恶魔的献祭吗? 没等宁子善回答,老乞丐便突然把脸凑近他,压低声音神秘道:有人用这个镇子的人向恶魔献祭,这个镇子的人都是祭品。 宁子善皱眉,向后缩了缩脖子,想要和老乞丐那张冲击力极强的脸拉开些许距离,不过在说完那句话后老乞丐又很快退回原位,他继续说:镇上的人都当我是疯子,没人信我的话,不过我看你是个好人,所以给你个忠告,趁着献祭仪式还没开始,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说完他摇摇头,侧身从宁子善身边挤了过去。 可是如果仪式已经开始了,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问题几乎是一瞬间脱口而出的,其实在老乞丐自顾自说什么恶魔、献祭之类的话的时候宁子善就已经把他归类到精神不正常的那类人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背对他的老乞丐慢悠悠地转过身,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就去找生和死连接的地方。差点忘了,既然我拿了你的苹果,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老乞丐说着,把树枝靠在墙上,用空出来的手在身上摸索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一块什么东西,攥在手心里递给宁子善。 宁子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只指缝里满是黑色污垢的干瘦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青色石头,半个手掌大小,石头上还刻着一个红色的符文。 这个有什么用?宁子善抬头,发现老乞丐已经走出很远了。 这个老头的腿脚原来有这么快吗?宁子善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追上去询问的念头,把石头放进口袋,朝巷外走去。 出了小巷右拐,宁子善果然看见前方三十米处的那栋白色两层建筑,上面挂着旅店的牌匾。 宁子善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在广场时,他明明记得老乞丐被水果摊老板赶走后走进了右边,也就是和中年男人给他指的相反的那条路,而现在这条路的尽头又被旅店堵的严严实实,那么刚才那个老乞丐是怎么走到自己前面的? 一滴雨从厚重的云层中落下,刚好滴在宁子善额头上,带着冰冷的寒意,接着更多的雨点在他脚边的路面上氤出一个个黑色圆点。 开始下雨了。 ※※※※※※※※※※※※※※※※※※※※ _(:з」)_鸽了这么久终于开新文啦!也不会太恐怖,毕竟作者很怂,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 PS.受变成妹纸只是副本需要(我才不会承认是我的恶趣味呢),第二个副本就会恢复啦。 安利基友的文 《和前夫一起重生了》by细火 余欢被一个疯子强制带上戒指了。 又被疯子强制打上结婚证了。 还被疯子强制上了。 一场车祸,疯子死了。 余欢喜大乐奔:再您妈的见! 还没笑完,疯子突然诈尸,拉着他一起死了。 余欢:甘霖娘!! 重生后,他回到了人生巅峰。 他的前桌是未来金马奖影后!他的后桌是未来当红流量小花!他的左边是未来五百强总裁!他的右边 他看向沈河,沈河也看了过来:是你老公。 余欢: 双重生,攻一如既往的抖s。 占有欲爆表斯文败类扮猪吃老虎抖s攻x又渣又花心小少爷暴躁受。 第2章 未婚夫 必须在雨势变大之前进入旅店,老乞丐的事暂时放在一边,如果以后遇见他可以再问,现在宁子善可不希望自己被淋成落汤鸡。 宁子善这样想着,大步朝旅店走去。 这是家民宿式的旅店,里面没有开灯,加上本就昏暗的天气,显得黑洞洞的,就像一只张着嘴等着吃人的怪兽。 人多少都会对有潜在危险和不确定因素产生排斥,宁子善也不例外,可是外面雨已经越来越大了,虽然有些抗拒,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有人吗?刚进入光线很暗的环境,宁子善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他没有继续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宁子善的胳膊突然就被一只手攥住了,那只手的触感很冰,湿湿黏黏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的尸体。 宁子善的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惊叫一声,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 就在这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宁子善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拉住他的是个人,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女人,和刚才见到的老板穿着同样的衣服,看样子应该是他老婆。 老板娘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表情讪讪地松了手,把落在脸旁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抱歉道:刚才这里停电,吓到你了薛小姐,真的很对不起。 宁子善冷静下来也有点尴尬,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后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于是他摇摇头:没关系。 老板娘笑笑,又说:您终于回来了,拉斐尔先生已经等您好久了。 宁子善顺着老板娘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大堂的桌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皮肤很白,有一头栗色微卷的短发,高眉深目,挺帅气,典型西方人的长相。宁子善看向他时他也正看着宁子善,不知是不是瞳色的原因,宁子善觉得他烟灰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冷漠与疏离。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拉斐尔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宁子善,他只比宁子善高半个头,却十分有气场,光是站在宁子善面前就让他颇感压力。 拉斐尔在宁子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接着一丝疑惑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很快他就微笑起来,好像刚才的冷漠和疏离不过是宁子善的错觉一样。 他牵起宁子善的手,语气温柔:霜霜你终于回来了,累了吗?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牵着宁子善往楼上走去。 拉斐尔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手心干燥而温暖,可作为一个男人,宁子善并不太想和另一个男人手牵手一起走,于是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拉斐尔收紧手指,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老板娘,小声道:有什么回房间再说。 宁子善愣了一下,也回头看了眼老板娘,发现那老板娘正站在原地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被拉斐尔带到二楼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拐角的第一间,拉斐尔带他进门就松开他,随手打开了灯。 客房的装修很简洁,家具都是原木色,表面看起来打扫的很干净,但宁子善仔细观察后发现墙根和角落都有很多黑色的污渍。 客房靠墙放着一黑一红两个行李箱,行李箱都被打开了,里面的衣服被翻的乱七|八糟,有几件直接被扔在地板上,乍看之下就跟遭了贼似的。 宁子善疑惑地看了拉斐尔一眼,后者双手环胸,淡淡道:我翻的。 宁子善:那你很棒棒哦。 随手把扔在地上的几件衣服捡了起来,宁子善四下环顾了一番,终于在床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女式黑色钱夹。 宁子善走过去打开钱夹,里面有一些现金和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身份证的主人是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上面写着名字薛凝霜。 刚才拉斐尔叫自己霜霜,所以现在的自己就是这个薛凝霜了吧? 宁子善想着又看了眼照片,照片上的妹子长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嘴角微扬。能把身份证照照好看的全国少有,这个薛凝霜就是那少有的其中之一。 我想去医院。宁子善合上钱包,扭头对一直站在门边的拉斐尔说。 医院?拉斐尔挑了下眉。 我有些不舒服。宁子善说:可是旅店老板告诉我这个镇上没有医院,要去医院只能去隔壁镇,他不肯告诉我怎么走,除非你陪我一起去,所以你可以陪我去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子善为了符合人设,故意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却没想到拉斐尔竟然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 不行。拉斐尔说:先不说我愿不愿意陪你去,单说我们能不能走出这个镇子都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宁子善敏锐地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拉斐尔懒懒地靠在墙上,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妻吗? 宁子善蓦地睁大双眼看向拉斐尔,他知道自己不是薛凝霜,那他会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失忆的事? 就在宁子善犹豫不决的时候,拉斐尔再次逼问道:你是谁? 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不过既然对方如此笃定他不是薛凝霜,宁子善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隐瞒,于是开口道:我的确 话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想要否认身份的话刚到嘴边,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按回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看来这里真的不能否认自己的人设。拉斐尔自言自语着把目光从宁子善疑惑又纠结的脸上移开,拉开房门,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对宁子善道:如果你现在真的不舒服的话,干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说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也不方便出门。 等宁子善想叫住他,还没说出口就被湮没在关门的轻响里,只剩下窗外雨水击打在窗棂上的沙沙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宁子善直愣愣地倒在床上,看着窗户玻璃上蜿蜒的雨迹发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失忆?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为什么拉斐尔会说他们走不出这个镇子?为什么他不能说否认自己身份的话? 等等,拉斐尔刚才说看来这里真的不能否认自己的人设,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不是真正的拉斐尔?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刚见面的时候拉斐尔的表情的确有点奇怪,想到这里,宁子善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打开门朝楼下冲去。 宁子善三两步跑下楼梯,冲接待台里的老板娘问道:拉斐尔呢? 老板娘显然被他急匆匆的样子惊到了,她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安道:拉斐尔先生刚才打着伞出门了。 宁子善又问:他去哪了? 老板娘道:拉斐尔先生没说,我也没问。 宁子善站在门口看着漫天雨幕,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冲动与焦躁。 现在下着大雨,他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与其出去漫无目的地瞎找,还不如待在这里等拉斐尔回来,如果雨停了他还没回来,自己再出去找他也不迟,反正他说过他们都走不出这个镇子。 宁子善在心里做好计划,再次冷静下来,他对老板娘说了声谢谢,然后重新上楼,关上房门,看着被拉斐尔翻乱的行李箱,想了想也蹲下|身翻了一遍,果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 他有些烦躁地用手耙了耙头发,重新倒在床上装死尸,脑袋里的疑问都快组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从小到大,宁子善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助眠的除了课堂就是雨天,所以即使他脑子里此刻塞满了问号,躺在床上听着雨声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把宁子善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发现雨已经停了,屋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也熄灭了,一轮清辉从窗外落进房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宁子善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产生幻听的时候,惨叫声再次从窗外传来:啊别过来!!!救命! 宁子善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边,只见银纱般的月光下一个女人正跌倒在地,目呲欲裂地盯着前方,整张脸因恐惧而变得扭曲,声音颤抖又带着种歇斯底里:别过来!别过来啊 女人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着,突然撑着地面翻身爬起,还没跑出两步,一个通红的影子就从被窗户挡住的死角跃出扑向女人,只一瞬间,女人的身影和通红的影子就一起消失在窗户的另一头,紧接着宁子善只听见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小巷的白墙上泼墨般被洒上一片殷红,之后就是一阵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和黏腻的咀嚼声。 即使不看,宁子善也能想象出女人遭到了什么待遇那个东西正在吃她! 一种苦味在宁子善嘴里散开,他喉咙发紧,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远离窗边,手脚都有点发软。 那是什么东西?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宁子善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野兽,那个通红的影子看起来和人很像。 恶魔! 宁子善脑海里突然闪过老乞丐对他说过的话:这个镇子有人向恶魔献祭,整个镇子的人都是祭品! 嘭!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打断了宁子善的思考,他如同惊弓之鸟般回头望向房门,只见整扇木门都被一股怪力砸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一个通红的身影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出现在门外,它的身形高大,小小的房门根本无法看清它的全貌,只能看见它双腿弯曲着,两只手臂长得过分,几乎拖到了地上,手指细而长,没有指甲,尖端却像匕首一样尖锐。 与其说是手,宁子善觉得那更像是一双野兽的爪子,可以轻易刺穿并撕裂任何猎物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被这样一双爪子生生撕扯开的? 接着那个东西低下头,一个如同被揭了层皮的脑袋血淋淋地出现在宁子善视线中。 它用空洞的,没有瞳仁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靠在窗边的宁子善身上,淡黄色的口水从两排锯齿般的牙缝里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又腥又臭,加上浓烈的血腥味,差点没把宁子善熏背过气去。 ※※※※※※※※※※※※※※※※※※※※ 宁子善:什么狗屁未婚夫,危险的时候连人影都看不到,哼!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拉斐尔:那你很棒棒哦。 安利基友古言《重生第五次夫君终于造反成功》by仙苑其灵 文案:温姝婵重生了五次,每次的死亡都与同一个男人有关。 第一世她那名震八方的大将军夫君,造反失败,她被株连而亡。 第二世与第三世,她拼了命的逃婚,却都在逃婚的路上死于非命。 第四世,她不仅乖乖嫁了,还在年少时就寻到了他,在她细心的诱导下,这个少年弃武从文,这下她总能笑着活下去了吧? 然而,后来这个身为宰相的倔强男人,依旧不忘初心。 他又双叒叕造反了,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世,重生回婴儿的她下定决心,饱读诗书,苦练武艺,见那男人一次就打一次! 让你不听话,让你想造反,给我老实待着! 她要摧毁那个男人高傲的心,从根上改变他! 后来 温姝婵:夫君要不我帮你一起造反吧? 莫尘垚:造反?夫人你疯了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抹茶味儿芥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抹茶味儿芥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逃生 宁子善一点都不想叫面前这玩意恶魔,宗教故事里的恶魔哪有这么辣眼睛?!怪物还差不多! 怪物在锁定宁子善后就开始用它壮硕的身体硬生生往门里挤,狭窄的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很快一道道裂缝就从门边的墙上蔓延开来,看样子那面墙再撑不了多久就会塌了。 也许是刚才楼下女人的遭遇给了宁子善不小的刺激,强烈的求生欲反而使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重新退回窗边,一边紧盯着门口的动静,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楼下令人不快的咀嚼声已经停止了。 宁子善当机立断一把推开窗户,提着裙摆跨上窗台。 这里是二楼,不算高,楼下也没有突出的遮挡物,从这里跳下去逃跑总比和那样一个狰狞又有着怪力的怪物正面对抗安全的多。 就在宁子善从窗户跳下去的同时,身后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墙塌了。 宁子善落地,踉跄了一下,他用手稳住身体,顾不上脚掌传来的钝痛,站起来的瞬间还下意识往刚才女人被扑倒的方向看了一眼。 先前的那只怪物果然不见了,潮湿的地面上只剩下一摊鲜血和浸泡在血液里的碎骨肉,还有那一簇簇漆黑的长发,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光,格外扎眼。 宁子善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扭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刚跑两步,一个什么东西就从他身上掉落出来,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 他迟疑了一下,见楼上没什么动静,才停下脚步折返回去。 然后他发现一把银色的匕首静静躺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匕首就是普通的样式,水果刀大小,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把匕首的刀面要比一般匕首更宽些,表面很亮,镜子似的,在清冷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宁子善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装饰用的小口袋,里面刚好能放下老乞丐给的符文石,那这匕首是哪来的? 就在宁子善踌躇的时候楼上突然又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他刚才跳下来的那扇窗户整个飞了出去,撞在对面墙上摔的四分五裂,碎玻璃雨点般落下。 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从黑洞洞的窗口探出,朝宁子善龇了龇牙,开始用力撞击墙壁,厚实的砖墙在怪力的撞击下就像泥糊的一般瑟瑟发抖。 宁子善来不及多想,用胳膊护着脑袋,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转身就跑,不管匕首是从哪冒出来的,这种情况下有把武器总比空手强。 撞击声伴随着砖石落地的轰隆声不断从身后传来,恨不得给自己脚上装上喷射器的宁子善一边狂奔一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怪物是看上自己了还是怎么的,为了追自己这么拼命!还有这个长裙好碍事啊,让人根本跑不快啊啊啊!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旅店外墙终于宣告牺牲,噗通一声过后,地面都跟着晃了晃,浓烈的腥臭味在巷子里飘散开来,即使不回头宁子也善知道那个怪物已经从背后追上来了! 臭味越来越近,宁子善甚至都能看见巨大的影子已经投在自己脚下,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步一定会被那怪物追上的! 汗水从宁子善额角滴落,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在前方发现一个岔口,于是他想都没想直接就拐了进去。与此同时一股腥风从他背后呼啸而过,如果没有这个岔口,他现在恐怕已经和那个女人一样被怪物扑倒咬断喉咙了。 但还没等他庆幸完,宁子善又愣住了。 艹!这条路居然是条死路!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 尽头的白色墙壁此刻就像死神惨白的脸,默默嘲笑着他的狗屎运。 一条死路,你修那么宽敞干嘛啊!收尸的时候方便开灵车吗?!宁子善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他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入口也被堵死了,通红的怪物半蹲在路口,正死死盯着他。 借着月光,宁子善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它约有两米来高,手臂很长腿却比较短,浑身鲜红的皮肉就像被充气了一样肿胀,背后还生着两对光秃秃的肉翅,微微张着。 它蹲坐在那里,就像一只变异的大猩猩。 宁子善此刻的心跳快的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喉咙干得发痛,抓着匕首的手心里全是汗,湿湿滑滑的,于是他把匕首换了只手握住,不动声色地把手心的汗在衣摆上蹭了蹭,又换了回来。 难道他真的能靠这把小匕首从这个力量和速度都堪称恐怖的怪物嘴里逃生吗? 不过怪物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它张开长满獠牙的嘴,无声地嘶吼一声,纵身朝宁子善飞扑而来。 宁子善弓腰就势一滚,躲开袭击,怪物的指尖擦着他身体划过,呲啦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他身上的长裙裙摆就被扯掉了一大块。 怪物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但动作却十分灵活,一击未中落地后又迅速调转方向再次朝宁子善扑去。 宁子善刚直起身还没站稳,只能狼狈朝边上躲闪,同时挥手用手中的匕首朝怪物手臂划去。 刀刃划过怪物手臂,宁子善却没有听见皮肉被割破的声音,反而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掀翻,回过神时怪物锋利的尖爪已经近在眼前。 要凉了也许这样他就能变回原来的自己了。宁子善自暴自弃地想。 就在他彻底绝望了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从他胸前的小口袋里迸发出来,将他整个笼罩其中。 而怪物的尖爪在碰到白光的瞬间顿时变成了石块般的铅灰色,并沿着它的爪尖以迅雷之势迅速蔓延到它全身,不过须臾间整个怪物就凝固成了一个石雕,随后碎成一堆齑粉消散在宁子善面前,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白光在怪物消失后又在宁子善周围停留了几秒才逐渐黯淡下去。 宁子善从地上爬起来,把符文石从口袋掏出来,发现原本平滑的石头表面多了许多细小的裂纹,而上面的红色符文就像有生命般正缓缓流动着。 所以刚才是这块石头救了自己?看来老乞丐说的并不是疯话,如果当时他在小巷里没有给他苹果,或者随手把这块石头扔了,那他现在肯定也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只剩一堆碎骨头渣了。 宁子善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块石头下次还会不会管用,但还是小心地把它重新放进口袋里收好。 之后他检查了下|身体,发现胳膊和腿上虽然有些擦伤,但也不影响行动。 那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呢? 这个地方看起来也不只有一两只这样的怪物,仔细听来还隐约有哀嚎不断从小镇四面八方传来,在这种时候四处乱转寻找出去的路无异于找死,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亮再说。 想到这里,宁子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教堂!如果这种怪物真的是老乞丐口中的恶魔,那么教堂多少都会对它们起到些镇压作用。 宁子善四下环顾了一番,很快就西北方找到了那座突兀的红色建筑,而且除了教堂外,他还发现在广场的方向有一座白色的钟楼。 那边原来有钟楼吗?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离开这里。 不过在这之前,这么长的裙子实在是太碍事了,反正已经被扯破了,不如 宁子善想着,撩起被泥水浸湿的裙摆,用匕首割了下去。 可是割不动。 宁子善疑惑地拿起匕首看了看,亮度堪比镜子的匕首上倒映出一张狼狈的脏兮兮的脸。 怪不得刚才他用匕首攻击怪物的时候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现在宁子善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把匕首根本就没开刃,别说攻击怪物了,恐怕连菜它都切不动。 宁子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本想随手把它扔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好歹算个武器,扔了可惜,于是他把匕首暂时放下地上,空出两只手抓住裙摆,把长裙徒手撕成了短裙。 虽然那一瞬间两腿光溜溜冷飕飕的感觉还是让他不太适应,但至少下次逃跑的时候他能跑的更快些了,和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个事。 处理完一切之后,宁子善重新拾起钝匕首,刚直起身,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宁子善警惕地回头,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懒洋洋地靠在路口的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拉斐尔?宁子善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来这的? 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人接近。 对方还是穿着那件浅蓝色衬衫,衬衫上有一些血迹,不过看他那优哉游哉的样,宁子善觉得那些血肯定不是他的。 从你撕裙子的时候开始。拉斐尔说着转身面向他,烟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身材不错。 宁子善这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裸露的大腿上。 他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你怎么会小心!!! 话还没说完,宁子善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看见拉斐尔身后,一个通红的怪物正悄无声息地从拐角冒了出来。 ※※※※※※※※※※※※※※※※※※※※ 拉斐尔:身材不错,想 宁子善用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不,你不想。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尤心树里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教堂 宁子善刚喊出声怪物的利爪就已经朝拉斐尔脑袋挥了过去。 拉斐尔的反应却是更快,他猛一低头,反手抽出别在后腰的匕首,一刀斩向擦着他后脑勺重重砸进墙壁里的怪物的手臂。 寒光一闪,几乎有宁子善大腿粗的手臂被齐齐斩断,粘稠的鲜血弄脏了拉斐尔的前襟。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后退了半步。拉斐尔抓住这个空档,回身一刀快准稳地插|进怪物胸口。 紧接着就像刚才宁子善见过的那样,怪物通红的身体迅速变成铅灰色,轰然炸开,灰飞烟灭。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拉斐尔敏捷的反应和干脆利落的动作却切实让宁子善惊艳了一番。 拉斐尔收回匕首,有些嫌弃地蹙着眉,随手一甩,雪白的墙面上就多了一串红点。 他把匕首插回别在后腰的刀鞘里,抬眼瞅了宁子善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痞笑: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用用那么热烈的眼神看着我吧,难不成是爱上我了? 宁子善: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手,可惜是个神经病。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子善问。 路过而已。拉斐尔说:我以为你会在旅店等我。 宁子善道:你打算回旅店找我? 拉斐尔耸耸肩。 宁子善就知道他肯定没打算回去找自己,不过他也能理解,如果他是拉斐尔,应该也不会回去,毕竟他们虽然在外人眼里是对情侣,可实际却只是两个陌生人,没谁有义务对对方的安全负责。 宁子善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抬腿往外走,经过拉斐尔身边时,听见他问:你准备去哪? 教堂。宁子善说。 我也准备去那里。拉斐尔跟上他:一起走吧。 嗯。宁子善点头。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个三岔口,拉斐尔指着右边那条路说:走这边。 宁子善看向左边,那条路的方向正对着教堂,而拉斐尔指的那条路逼仄又狭窄,如果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开,于是他指着左边那条路说:可是这条路看起来不应该更近一些吗? 那是条死路。拉斐尔说:这里的路就像迷宫,看似正确的路不一定会通往正确的地方。 宁子善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会在死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拉斐尔又对他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又补充道:不然你以为我下午冒雨出去干嘛了? 宁子善瘪瘪嘴:那你走前面。 拉斐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先一步进了巷子,宁子善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路,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巷子里,拉斐尔带路,一通左拐右拐,在宽窄不一的巷子里来回穿梭,时不时能看见被毁坏的房屋和地面残留的鲜血、毛发、怪物吃剩的碎骨肉什么的。 一开始宁子善还觉得恶心,后来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就这样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终于来到一条特别宽阔的大道上,也许是运气够好,这一路他们居然再没有见到一只怪物。 拉斐尔停下脚步:到了。 宁子善抬头,果然在路的尽头看见了那座红色的教堂,教堂虽然不算太大,但已经算得上这个镇子里最有气势的建筑了。 最让宁子善感到欣喜的是教堂外围此刻正被一种淡淡的、神圣的光辉包裹着,保护罩一般。 看来他没有猜错,教堂的确能给他们提供庇佑。 别高兴的太早。相比宁子善的激动,拉斐尔倒是表现的十分平静,他指了指教堂的方向,说道:你看仔细点。 宁子善经他一提醒才发现在教堂不远处还有好多怪物,它们三三两两扎在一起,像是在哄抢着什么。 它们在吃人?宁子善的胃里有些反酸。 拉斐尔却说:趁它们现在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我们从侧面偷溜过去,进入教堂应该能行。 宁子善点头,紧了紧手中的钝匕首,虽然不怎么好用,但冰凉的触感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他刚要走,拉斐尔又在身边拽了他一下:心脏是它们的弱点。 宁子善:嗯。 于是两人沿着尽可能远离那些怪物的路边小心翼翼地靠近教堂。 在足够接近的时候,借着月光宁子善发现教堂门前已经站了几个人,他们被教堂庇佑着,正一脸焦急地冲他们做着快过来的手势。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离他们最近的两只怪物蹲在大路中央。 从宁子善经过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个被怪物分食的人,他的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腹腔的内脏已经空了,两只怪物正俯下|身大口啃食着他的躯干。 他脖子到肩膀的位置被咬掉了一大块,只剩点皮连着脑袋和身体,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绝望而空洞,正对着宁子善的方向,就像一直在注视着他一样。 纵使宁子善刚才已经见过不少被吃剩的残骸,但在面对这样有冲击力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浑身战栗,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忍下干呕的欲|望。 跟在他身后的拉斐尔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看了,宁子善捂着嘴回头,加快了脚步。 就在两人将要从那两只怪物身边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尖叫。 所有怪物都被尖叫惊动,抬起血淋淋的头颅四下张望,而离他们最近的两只很快就把空洞的目光集中在了他俩身上。 顾不上回头看到底是哪来的白痴在乱叫,拉斐尔一把拉住宁子善的胳膊,大声道:跑! 宁子善立马跟着他朝教堂开始拔足狂奔,两只怪物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便朝他们的方向冲来。 往前跑不要停!拉斐尔说着用力把宁子善往前推了一把,同时迅速拔|出别在腰后的匕首,一刀将伸向宁子善后背的利爪斩断。 怪物哀嚎一声从半空跌落,恰好绊住稍稍落后的那只,趁着这个机会,两人一起冲进了教堂的保护范围。 紧跟而来的怪物似乎十分忌惮这层光壁,它们不甘地绕着光壁走了两个来回,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两个到嘴边的猎物,扭头朝身后奔去。 宁子善觉得他这辈子应该都没跑这么快过,他弓腰喘着粗气,不知哪个好心人过来扶了他一把,他摆摆手拒绝了,回头寻找到同样进入安全范围的拉斐尔才终于松了口气。 跑的不错。拉斐尔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起来,他不像宁子善喘的那么厉害,只是呼吸有点凌乱。 宁子善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拉斐尔弯着眼睛笑了笑:谢什么,你是我未婚妻,保护你是应该的。 宁子善:大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兄弟身手真不错。 宁子善这才发现刚才想要扶他的是个体格健硕的男人,男人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孩也是一副西方面孔,像是刚哭过,两只眼睛红红的,跟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和她比起来其他人的情绪还算稳定他们是最初抵达教堂的一批人。 这位小哥真是太帅了,你不知道刚才看见你们被恶魔追的时候我们有多紧张,还以为你们肯定要完了呢。其中一个短发女人说。 女人的话得到了剩下几人的一致附和,几人七嘴八舌地给拉斐尔吹了通彩虹屁。 拉斐尔却好像并不太喜欢这种奉承,他淡淡的点点头,收起匕首问:刚才的叫声是谁发出的? 壮汉指了指他们身后:一个小女孩,应该是被吓到了,现在已经成了恶魔的祭品。 宁子善回头,果然看见那些怪物又分散着去啃食残骸了。 壮汉说着又叹了口气:我们当时二十几个人来到这条路上,结果最后活下来的只剩我们五个。 看来这路上横陈的残破尸体应该就是第一批来教堂的人的同伴了,只是宁子善不明白,这段路不算长,怎么会死伤这么惨重。 于是他问:你们都没有带武器吗? 当然带了的。短发女人说:但是这些恶魔力气大,速度又快,而且皮糙肉厚,我们手里的武器最多只能给它们带去点不痛不痒的伤口,像你同伴那样一刀断胳膊断腿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才觉得你同伴真的很厉害呀! 宁子善一边听着女人的话一边偷偷觑了拉斐尔一眼,只见对方双臂环胸盯着路上咀嚼尸体的怪物,好像他们说什么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 这人的脾气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上一秒还在开玩笑,这一秒又在装高冷。 宁子善暗暗腹诽着收回视线,轻轻咳了一声:那个 壮汉道:我叫蒙博龙。说着又指着那个话最多的短发女人道:她叫倪竹。 之后其他三人也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金发碧眼的兔子叫娜塔莎,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叫雷俊名,还有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瘦高男人叫柴沧。 我叫薛凝霜,他是拉斐尔。宁子善说完,又问:蒙大哥,你们为什么要站在外面不进教堂呢? 蒙博龙道:教堂门现在打不开。 打不开?宁子善疑惑地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果然推不动。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人没到齐吧。 蒙博龙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拉斐尔说:那就再等等吧。 之后果然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到通往教堂的这条路,大部分在抵达前就成了恶魔的祭品,少部分能顺利到教堂门前,也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宁子善发现这些人里除了他还有几人也和他一样,在即将被怪物袭击的时候身上突然迸发出白光,看来给老乞丐食物并得到符文石的不止他一个人。 当最后一个染着一头非主流黄发的青年进入教堂范围后,原本紧闭的教堂门轰然打开,露出一片漆黑的内部。 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拉斐尔第一个抬脚走了进去。 ※※※※※※※※※※※※※※※※※※※※ 给兔子妹子改了个名,总觉得米兰达太强势了,强迫症伤不起啊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灰是野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献祭 宁子善紧随其后。 其他人见没什么异状,也慢慢跟着进了教堂。 教堂里没有灯,黑漆漆的,银色的月光从彩绘玻璃窗斜斜落下,一片斑驳。 这时那个叫娜塔莎的姑娘忽然从后面小声惊叫了一声:教堂最深处有一个人! 这一声喊得众人皆是一激灵,宁子善忙看向教堂最深处,那里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轮廓,哪有什么人。 其他人也和宁子善一样并没有看见她所说的人。 你们没看见吗?娜塔莎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那个十字架上真的有个人! 宁子善悄悄靠近拉斐尔,拽了拽他的衣袖,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看见人,拉斐尔低头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别JB瞎喊了!这时那个最后来到教堂的黄毛突然上前搡了娜塔莎一下,把她推得一个趔趄,幸亏站在她身边的雷俊名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跌倒。 黄毛继续骂道:你眼瞎了吗?哪他妈有人,再他妈一惊一乍地吓人老子就把你扔出去做祭品! 娜塔莎原本就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现在被黄毛推搡加上恶狠狠的威胁,立马抖成了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兔子,豆大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从蓝色的大眼睛里往下落。 黄毛见状就想伸手去抓她:哭个毛啊!老子最看不惯哭哭唧唧的女人了! 宁子善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但看见黄毛这样欺负一个姑娘还是有些不快,再说在现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就算他们都没看见娜塔莎说的人,也没法肯定她是真的看见了他们都看不见的东西还是看错了。 就在宁子善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黄毛伸到一半的手突然被娜塔莎身后的雷俊名攥住了。 黄毛一愣,恶狠狠道:你干嘛!撒手! 雷俊名甩开他的手:你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姑娘,好意思吗? 黄毛冷哼一声:她话说八道扰乱人心,老子教训教训她不对吗?! 你能证明她真的没看见什么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吗?雷俊名毫不掩饰他对黄毛的厌恶:先管好你自己吧! 行,护花使者啊?黄毛啧啧两声:老子看你今天是想打架! 说着就想要动手,这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人群在墙边摸索的蒙博龙突然制止道:别吵了!这里的墙壁上有个壁台,上面有蜡烛。 接着宁子善就听见拉斐尔淡淡的声音从较远的另一边传来:这里也有一个。 宁子善:那家伙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身边的? 拉斐尔继续道:谁那有火?过来把灯点上。 从人群中走出两个拿着打火机的人,分别点燃了两支蜡烛。 橙黄色的烛光亮起,逐渐驱散了教堂里的黑暗,随着光线的延伸,里面耸立的巨大十字架也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当他们彻底看清那个十字架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巨大的十字架上正吊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他浑身的皮都被剥掉了,红色的肌理、淡黄的脂肪和白色的骨头统统展示在众人面前,失去面皮的脸上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脚下还在滴滴答答滴着血水,已经汇成一洼。 从他那头鸟窝般的头发,宁子善一眼就看出他就是下午那个在小巷里堵住他,还送了他一块符文石的老乞丐! 周围立马响起了几声呕吐的声音,娜塔莎紧紧抓着雷俊名的衣袖,抬手指向被挂在十字架上的老乞丐,声音尖锐到几近破音:就是他!我刚在黑暗里看见的就是他!!! 就在这时,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钟声,众人循声回头,只见教堂原本正对的空旷的大道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座钟楼,钟楼纯白的表面在月光下反射出釉面般森冷的光,顶端白色表盘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血红的数字7。 宁子善觉得那座钟楼好像之前他搜寻教堂时看见的那个,可是那个不是在广场的方向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钟声不疾不徐地响了十二下,在最后一声停止时,表盘上的7一跳,变成了6。 宁子善听见其中一个人喃喃道: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倒计时。拉斐尔淡淡道,把目光从表盘上移开,再次看向十字架上被剥了皮的老乞丐。 刚才发问的人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追问道:倒计时?什么倒计时? 拉斐尔没回答,反而指了指吊在十字架上的老乞丐。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回头,发现原本应该死透的老乞丐浑浊的眼珠竟然开始微微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两只泛灰的眼球好像两颗失去离心率的球,随时都会冲破眼眶弹到众人身上。 这么诡异的场景立马让一些胆小的人开始惊叫连连,宁子善虽然抿着唇没叫出声,但脸色也一样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谁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温暖的体温重新暖热了他冰凉的手,奇迹般让他逐渐平静下来,宁子善回头,对上拉斐尔微微歪头看向他的视线,接着他朝宁子善眨眨眼,抬手点了点告解室的方向,示意他跟着自己去那边。 宁子善又看了眼其他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诡异的老乞丐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俩。 于是他点头,刚跟着拉斐尔走出几步,老乞丐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啸,吓得宁子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长椅上,幸好拉斐尔及时搂住了他。 接着他就听见老乞丐桀桀道:献祭已经开始献祭者就在你们中间!找到他!!!把他送回坟墓 老乞丐话音刚落,教堂里登时腾起一片哗然,原本挤在一起的人瞬间散开,每个人都用警惕的眼光审视着身旁的人。 与此同时,宁子善似乎听见一声类似玻璃碎裂的轻响,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到底是什么,拉斐尔突然拉着他跑了起来。 下一秒宁子善就明白了拉斐尔为什么要带他往告解室跑了,原来在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老乞丐身上的时候,教堂外的怪物就已经悄悄包围了整座教堂,原本保护着教堂的光罩也在老乞丐说完那番话后悄然碎裂,没了光罩的保护,早就对满室祭品虎视眈眈的怪物终于没了顾忌,脱缰的野狗般一股脑冲进教堂。 宁子善亲眼看见一个离门最近的倒霉蛋来不及逃走,被飞扑而来的怪物一口咬掉了脑袋,鲜血像喷泉般喷出老高,洒了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老乞丐一身。 而已经沉寂下来的老乞丐在被喷溅上鲜血后竟然咧嘴发出一连串癫狂的大笑。 一时间惨叫声和大笑声此起彼伏,鲜血和残肢齐飞,把整座教堂生生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宁子善跟着拉斐尔绕过地上的杂物来到告解室,在那里发现了一扇小门,拉斐尔一把拉开门,对宁子善道:快出去。 宁子善先一步猫腰钻进小门,拉斐尔跟在后面,两人终于顺利离开教堂,踏进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巷子。 拉斐尔说:这里还是不安全,我们得快点离开,跟着我。 宁子善点点头,跟上他。 两人一起没走多远,巷口突然窜出一只红色的怪物,壮硕的身体死死堵住了去路,同时他们身后教堂的墙壁也在数次重重的冲撞下塌出一个大洞,另一只怪物手脚并用从大洞里钻了出来。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这下两人在巷子里被彻底堵死了。 啧!拉斐尔啧了啧舌,从后腰摸出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看着其中一只失去利爪的怪物道:没想到这玩意还挺记仇。 说完他回头对身后的宁子善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宁子善:? 五分钟后,宁子善斜倚在洁白的墙壁上,巷子里的怪物已经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他的手臂上却多了三道抓痕,虽然不长,但却有点深,流了不少血,把半条胳膊都染红了。 拉斐尔帮他检查伤口,随口道:你的反应太慢了,如果再快几秒也不至于受伤。 宁子善疼得眉头紧拧,他倒抽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大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强悍,刚才我已经尽力了。 没想到这货居然沉默了片刻,而后摸着下巴认真道:你说的对。 宁子善: 五分钟前。 宁子善和拉斐尔互相看了一眼,轻轻点头,突然同时拔腿朝怪物的方向跑去,两只怪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猎物竟然主动往自己嘴边送,不过很快它们便兴奋起来,甩着口水朝两人扑去。 怪物刚一动,两人便同时转身,又开始面对面往回跑,身后的怪物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奋起直追,拉斐尔迅速朝宁子善打了个手势,擦身而过的瞬间同时矮身,紧接着宁子善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撞击的闷响,只顾着追猎物的怪物来不及刹车,重重撞在了一起。 他们原本以为这么大两只怪物撞在一起,怎么也要眩晕上几秒,却没想到这些怪物那么结实,拉斐尔刚抓住机会解决了面前离他最近的那只,身后那只已经恢复了些许行动力,它怪叫一声想要转身去抓背后的宁子善,可巨大的身体却被狭小的巷子卡住,一时间无法回身,只能胡乱甩着长长的手臂,宁子善躲闪不及被挠了一下,拉斐尔赶至,一刀结果了几近发狂得怪物。 没伤到骨头。拉斐尔说着撕下自己衬衫的一条袖子,用匕首把它割成几块布条,利落地给宁子善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但还是要立刻止血消毒,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宁子善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说:可是这里没有医院。 拉斐尔给布条打上结:一般人家里应该也会有医药箱,我们去找找。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回头对宁子善说:需要我背你吗? 宁子善拒绝道: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我可以自己走。 哦。拉斐尔应了一声,在他转身的瞬间,宁子善好像从他眼里看见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宁子善想。 ※※※※※※※※※※※※※※※※※※※※ 如果没意外,以后都是早上九定更新,爱你们,么么啾~ 第6章 梦 啊好疼!轻,轻点!宁子善坐在客厅靠窗的软垫上龇牙咧嘴,拉斐尔半蹲在他身边用碘伏帮他清洗手臂上的伤口。 刚被挠的时候怎么没听你喊疼。拉斐尔虽然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些。 房子是座空宅,拉斐尔撬的门,一开始宁子善还有些犹豫,毕竟在他认知里擅闯民宅的违法的,可拉斐尔却说现在镇子里乱成这样,谁还有闲心关心他擅没擅闯民宅。 嗯,说的挺有道理,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还没等他合计过来,拉斐尔已经撬开门把他拖进屋里了。 屋子里的确没人,但从摆设和日用品看来应该还是有人住的,他们怕引起注意就没开灯,好在月光够亮,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也基本看得清东西。 进来后拉斐尔在窗边找了个位置让宁子善席地坐下,自己跑去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抱着个医药箱回来了。 借着月光,拉斐尔帮他把伤口消毒,擦干净血,暴露在月光下的伤口皮肉外翻着,边缘有些发白,看起来就像三张可怖的小嘴。 消完毒,拉斐尔从脚边的医药箱拿出纱布覆盖在宁子善伤口上,最后用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好。 你这姑娘挺有意思。拉斐尔突然道:别的姑娘要是遇见这种事还受了伤,十有八|九都要掉几滴眼泪,你怎么从头到尾这么淡定,就跟没事人一样? 因为自己并不是姑娘啊,宁子善心想,嘴上却说:那要不我现在给你哭一个看看? 拉斐尔: 宁子善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好像忽然就有点不高兴了。 片刻后,拉斐尔用修长的手指把绷带打了个漂亮的结,直起身:好了。 宁子善看了看,夸道:技术挺好啊,你是医生吗? 拉斐尔答道:不是。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 宁子善又问:那你经常受伤吗? 怎么可能,我这么强悍。拉斐尔矢口否认,可否认完之后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显露出一种迷茫。 怎么了?宁子善歪头看他。 没什么。拉斐尔回过神,拿出两片消炎药递给他:吃了。 宁子善接过两片白色的药片,还没放进嘴里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苦味,他皱起眉:没水?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嫌弃。 宁子善干脆爬起来:我自己去倒。 他走进厨房,找了个玻璃杯,在水龙头上接了杯水,然后拿起一片药,用门牙叼着,喝水的同时松开牙齿,舌尖轻轻一顶,还没感受到苦味药就从喉咙滑进了胃里宁子善怕苦,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吞了另一片药。 吃完药回到客厅,拉斐尔已经不在客厅,但走廊尽头的卧室里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宁子善循声走进卧室,发现拉斐尔正站在衣柜前,手里提着一件黑色衬衫。 你干嘛呢?宁子善问。 拉斐尔一边解自己的衣扣边说:换件衣服,身上这身没法穿了。 宁子善听了他的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脏又破,跟抹布没什么两样的连衣裙,觉得自己也很有必要换身衣服,最好是裤子,穿裙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于是他走过去,站在拉斐尔旁边,也在衣柜翻出一件T恤和一条长裤想要换上。 就在宁子善弯着腰,提着裤边往腿上套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从身侧投来一道诡异的视线,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宁子善有些僵硬地扭头,发现拉斐尔正靠在衣柜门上看着自己。 他赤着上半身,宽肩窄臀,肌肉紧实,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毫不掩饰地把宁子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打算就这样当着我面换衣服? 宁子善眨眨眼,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女儿身,忙抓起衣服一溜烟钻进卫生间摔上门。 他靠在门背后,侧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柔和而陌生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他只是失忆了,为什么要经历这种危险且不合常理的事呢? 闭着眼睛,尽量不去触碰身体,虽然有些困难,但最后宁子善还是顺利换好了衣服。 等他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时,拉斐尔也换了身衣服,见他出来,对方指了指床说:换好了就早点休息吧,你今晚受伤了,还是在这躲一下比较好。 宁子善问:那你呢? 自然也是要睡一会儿了。拉斐尔说着打了个哈欠:时间也不早了。 宁子善有些不放心,犹豫道:我们都睡了,万一怪物来偷袭怎么办,我还不是很困,不然你先休息,我守夜吧。 叫你睡你就睡。拉斐尔强硬地把宁子善推到床上: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拉斐尔的态度强硬不容反驳,宁子善无奈,只好爬上床躺下,他本以为拉斐尔也会上床睡,还专门给他空出一大半位置,结果对方只是背靠床在地板上坐下。 宁子善突然觉得,拉斐尔虽然有时候表现的不太正经,但其实还是挺正人君子的。 这是疲于奔命又精神紧张的一晚,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宁子善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但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有半点睡意。 翻来覆去好几遍,宁子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拉斐尔,你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就在宁子善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对方的声音轻轻传来:没有,有事? 宁子善道:今天在教堂,你听见了吧,老乞丐说我们中间有个献祭者。 拉斐尔说:嗯。 宁子善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不怕是我是献祭者吗? 对我来说谁是献祭者都无所谓,反正我肯定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个。拉斐尔的语气充满自信,顿了顿,他小幅度扭过头,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我跟我走了,你不怕我是献祭者吗? 宁子善道:下午相遇时小巷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你如果想杀我的话我都可以死十次了,之后你又救了我好几次,真正的献祭者怎么会干这么矛盾的事,所以我认为你是所有人里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拉斐尔听完轻哼一声:还算你聪明。 沉默了一会儿,宁子善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其实我很不安,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和认知,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拉斐尔,我是在做梦吗?你是真是存在的吗? 手臂的伤口还在一跳跳的疼,那么真切,宁子善顿了顿,没等对方回答又自嘲道:怎么可能是梦,太真实了 接着他就听见拉斐尔回答道:我是真实存在的,这也的确是梦来到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宁子善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这是梦?他觉得拉斐尔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 来这之前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不,好像又记得点什么 无尽的黑暗,瓷白色的骨偶,找不到的出口,消失的人 我在做梦?宁子善喃喃道:我在梦中 仿佛一道光,突然劈开混沌,把被他遗忘的记忆重新呈现在他眼前,宁子善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一切的起因就是自己在一家街角商店随手收了一个奇怪的人偶赠品。 从那天起,他的梦里就总会出现一个奇怪的人,伴随着那个人的出现,他每晚都会做各种荒唐的、诡谲的、恐怖的梦。 与平时的梦不同,只要有那个怪人出现的梦里宁子善总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保留着自己的思考力和记忆力。这种感觉有点像他上学时曾和同学一起玩过的清明梦,偶尔来一次还挺刺激的,但每晚都经历一回就变成了一种灾难。 直接后果就是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精神欠佳,工作频繁出错,忍无可忍的上司在周一例会的时候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工作再出错,他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宁子善不想丢了工作,所以他想也许他可以和梦里这个怪人好好谈谈,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梦见过那个怪人,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噩梦的时候,他居然又开始做梦了准确来说,他是被困在梦中了。 就像身处一片荒野,宁子善的梦只剩一片漆黑,他找不到出口,找不到那个怪人,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冷暖,感受不到饥渴,也无法醒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漆黑的梦境里,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有谁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经历了短暂的失重感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我还会醒来吗?宁子善从床上半撑起身体,看向拉斐尔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神经质:如果我在这里死了,我是不是就能醒来了? 拉斐尔回头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有种淡淡的嘲讽:我劝你还是快点放弃这种白痴的想法,虽然我也不太懂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你可以把梦里的自己看作是自己的精神意识,或者是灵魂,你想想,如果你的灵魂死了,那你的身体会变成什么? 拉斐尔自问自答,一字一句道:再也无法醒来,或者成为一具徒有空壳的行尸走肉。 听完他的话,宁子善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危险:那我们还能醒来吗?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可以!拉斐尔的语气十分笃定,只是短短四个字,却带着种振奋人心的魔力,他说:你可以把这里看作是一个游戏,只要努力活下去,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个献祭者,把他送回坟墓。 宁子善重重点了点头,等着他后续的高谈阔论。 不过首先,灵魂也是需要休息的。拉斐尔却说:我的灵魂告诉我,他现在想要睡觉。 宁子善: 看着对方那张因失落忽然垮下来的脸,拉斐尔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破天荒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安心吧,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我会保护你的,至少这个世界我能让你平安离开。 ※※※※※※※※※※※※※※※※※※※※ 我觉得我还是改成中午十二点更新比较好,emmmm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是小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六天 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但对于极度不安的宁子善来说,却足够温暖。 之后他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宁子善先醒来的,清晨的空气透着股凉劲,他缓缓吸了口气,闻到一股凛冽的清香,就像落了雪的梅花。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侧身蜷做一团,不知什么时候睡横了,头顶正顶着拉斐尔的肩膀,那股好闻的味道就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宁子善轻轻动了一下,拉斐尔就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天亮了。宁子善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落下一道斜而细的光线。 嗯。拉斐尔倾过身体,轻轻撩起窗帘一脚朝外看去,而后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 怎么了?宁子善问。 拉斐尔回头,说:恶魔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宁子善爬下床,挤到拉斐尔身边,撩开窗帘,只见熹微的晨光下,昨夜还满是鲜血和残肢惨不忍睹的路面上此刻却干净得连个垃圾都看不到,时不时有镇民从街上走过,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轻松愉悦,还有的三三两两边走边闹,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宁子善一脸不容置信,他揉揉眼,喃喃问道: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臂,然后一捏! 啊啊啊啊惨叫声瞬间划破苍穹,惊起了电线上的几只麻雀,它们围着窗户愤怒地喳喳叫着飞了几圈,方才散去。 卧室里宁子善捂着手臂,红着眼,忿忿地瞪着拉斐尔,怒道:你有病啊?! 拉斐尔淡淡道:我是为了让你分清幻觉和现实。 那你就不能用温和点的方式吗?!宁子善抽了口气,低头去看伤口:又流血了! 拉斐尔有些尴尬,他其实并没想下那么重的手,只是刚才用手搭上对方时他猛地躲了一下,才一时手滑。 他不习惯道歉,所以摸了摸鼻子,重新向宁子善伸手:我帮你重新包扎。 不用了!宁子善没好气道:我自己来。 宁子善抱着医药箱进了卫生间,拆开纱布,伤口有点裂了,没有发炎,也没有化脓,只是出了点血。 真是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高傲自大、没轻没重的神经病! 宁子善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拉斐尔,一边学着他昨晚的样子,用碘伏擦掉血,换了块纱布,可一只手缠绷带怎么都缠不好,最后急了,干脆扯了两块医用胶带,直接把纱布贴在手臂上。 处理完之后宁子善从卫生间出来,拉斐尔看着他手臂上贴的纱布,皱了皱眉:我们出去看看。 宁子善点头,两人打开大门,走出房子,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一片祥和。 要不是宁子善身上的伤口还疼得那么真切,他几乎真要以为昨晚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了。 怎么样?宁子善问。 拉斐尔说:先去教堂。 于是宁子善跟着拉斐尔一起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宁子上都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怪物消失了,血迹和尸体消失了,连被破坏的房屋都变得完好无损,这太奇怪了。 拉斐尔的想法应该和他一样,一路眉头都紧锁着。 两人来到教堂,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首先是昨晚见到的那个耸立在教堂前的白色钟楼不见了,消失得就像它昨晚根本没出现过一样彻底。 其实我昨天来过这里。拉斐尔扶着下巴道:我昨天下午离开旅店后就看见了那个老乞丐,当时他还没有被剥皮,穿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我觉得他很可疑,就一路跟踪他来到这座教堂,亲眼看见他消失在教堂门里,可等我跟上去之后发现教堂门根本打不开,于是就在镇子里随便逛了逛。 其实我昨天到旅店之前也遇见了那个老乞丐。宁子善把昨天在巷子里被老乞丐堵住,用一袋苹果换了一块符文石,之后在旅店遇袭,慌不择路拐进死胡同又被符文石救了一命的事简单跟拉斐尔说了一遍。 我说呢,原来昨晚在教堂前那些身上冒白光的人是因为带了老乞丐的馈赠。拉斐尔说:这么看来蒙博龙他们应该也有符文石了,可是为什么那个老乞丐没有来找我呢? 宁子善小声嘟哝:大概是你人品不好,老乞丐觉得找了你你也不会给他什么食物交换吧。 你说什么?拉斐尔皱眉觑他。 宁子善忙道:我说他可能觉得你够强悍,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会有危险。 听完他的话,拉斐尔居然唔了一声默认了。 挺不要脸的,宁子善想。 能把那块石头给我看看吗?拉斐尔问。 行。宁子善把符文石从口袋掏出来递给他:给你。 拉斐尔那些符文石反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于是他把符文石还给宁子善:我们进教堂看看吧。 宁子善道:你不是说门打不开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 拉斐尔迈开长腿:没准现在就能打开了呢。 宁子善小跑跟上,两人来到教堂门前,教堂还是昨晚看见的那样,约三层楼高,墙面是深红色,尖顶,顶上有个巨大的十字架。 不过和昨晚月光下的教堂比起来,白天的教堂好像要稍微破败一些,墙边长着许多杂草,墙面的有些角落还带着长期被雨水冲刷的痕迹。 就在宁子善四处观察时,拉斐尔已经迈上台阶将手伸向了棕红色的木门,轻轻一推,伴随着刺耳的吱拗声,门居然被推开了。 拉斐尔和宁子善对视一眼,缓缓走了进去。 教堂里很乱,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打扫过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呛得宁子善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长椅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窗户上的彩绘玻璃颜色暗淡,最深处钉着耶稣的十字架歪倒着,和街上一样,没有血液残肢,没有被撞破的墙面,当然也没有被扒了皮的老乞丐。 拉斐尔说: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宁子善点点头,走向讲坛,昨晚教堂里好像并没有这玩意。 讲坛的台面上放着一本圣经,跟桌面一样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几乎都要看不清黑色封面上的两个烫金大字了。 宁子善用手擦去浮灰,拿起圣经翻了翻,没什么特别,他放下圣经,像是想到了什么,弯腰朝讲坛下看去,光线照不到讲坛底部,宁子善就伸手进去摸索,果然摸到一块活板,他把活板掰开露出下面的暗格,透过微弱的光,他好像看见里面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于是他继续把手探进暗格摸索,指尖忽然一痛,宁子善低呼一声,抽出手,一滴鲜红的血珠就从指尖鼓了出来。 怎么了?拉斐尔听见声音忙跑了过来。 宁子善掰着手指头道:没事,这底下有东西,我摸索的时候被扎了一下。 拉斐尔看着他满手灰,又看着他冒血的指尖,蹙起眉:你用手擦灰?怎么这么不爱干净。 宁子善:所以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自己受伤了吗?再说这里又没什么能擦灰的东西,难不成要自己把衣服脱了擦吗?大佬你的关注点也太奇葩了吧。 宁子善放下手,把手上的血甩掉,然后指着讲坛说:这下面有东西。 拉斐尔弯腰,在里面摸索了片刻,收回手时手心多了一把银色的短剑和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玻璃瓶里好像还装着什么液体,他把手伸到宁子善面前:给,底板上有根凸出的钉子,以后小心点,别这么冒失。 宁子善接过短剑,剑鞘上刻有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古朴又有质感,他拔|出短剑,剑身细长,两边都开了刃,反射出锐利的华光。 这才是武器啊!宁子善心想,比那把钝匕首强多了。 看完短剑,宁子善又把目光移到那个小玻璃瓶上:这是什么? 拉斐尔说:圣水。 宁子善眼睛一亮:这玩意是不是专门用来对付恶魔的?只要洒在恶魔身上,它就会吱吱乱叫,浑身冒烟,最后就死翘翘了。 拉斐尔:你怎么知道? 宁子善说: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呀。 拉斐尔想了想,把瓶子塞进他手中:既然这么有用的话就给你装着吧。 宁子善看向他: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拉斐尔道:你还嫌保命的东西太多?等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比我更需要这玩意。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子善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他道了声谢,把圣水装进了口袋。 看来这也没什么了。两人又在教堂转了一圈后,拉斐尔对宁子善说:我们走吧,我还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宁子善刚想问他去哪,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哒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听起来却是十分明显。 两人同时转身,发现背后那个歪着的十字架居然又向下倒了一些,一道亮光从它错开的缝隙里漏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后,宁子善问:会是什么? 不知道。拉斐尔说着挽起袖子:走,试着搬开看看。 ※※※※※※※※※※※※※※※※※※※※ 第一次写无限流,是不是我写的不好啊,为什么不涨收藏呢,苦逼作者嘤嘤嘤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黑有点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花园 两人合力把十字架推开了些,露出后面一个拱形小门,透出天光,入眼一片青翠。 拉斐尔弓腰钻了进去,宁子善跟上他。 这是一个荒废的圆形花园,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因长期疏于管理而变得杂草丛生,五颜六色的花朵坚强地从杂草中冒出头,在阳光下竞相开放,生机勃勃。 花园中间靠前的位置立着一个铁艺门,常年的风吹日晒让门上的黑漆多处脱落,露出锈红的内里,门边不远处有盏同样破落的铁艺灯,灯罩上脏兮兮的玻璃碎了一块。 要进去看看吗?宁子善问。 拉斐尔点头,指了个方向:你走这边。 于是两人一起踏入齐膝深的草丛里,一左一右沿着墙边边走边观察。 花园里极静,只能听见两人脚踩塌草枝时发出的细碎响声。 发现什么了?拉斐尔问。 花园不大,两人很快在另一头会和。 什么都没有。宁子善说:你呢? 拉斐尔摇头。 看来这里真的只是个荒废的花园。宁子善说:我们走吧,你不是还有别的地方想去? 拉斐尔点头,两人并排往回走,走了几步,拉斐尔又突然停下,他问宁子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干净了? 干净?宁子善疑惑地眨眨眼,又环视了一圈:我倒是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对方干净的含义像这种人迹罕至、草木旺盛的地方,一般都是各种小动物的乐园,可从他们刚才走过一圈看来,这里别说小动物,连虫子都没有一只,确实很奇怪。 走吧。拉斐尔看宁子善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半个多小时后宁子善跟着拉斐尔到达了小镇的边缘地带,他们站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灰色的水泥地面在他们脚下延伸,一直扎进一片灰白的浓雾里,看不见尽头。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宁子善问:这条路通往哪里?镇外吗? 拉斐尔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蒙博龙他们,对他们说你找到了出口。 你要进去?宁子善一把拉住他,眼睛里满是不安:这片雾看起来太诡异了,万一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连能搭把手的都没有我跟你一起去。 拉斐尔低头看着他,板着张脸,像是很不高兴,宁子善不甘示弱地回瞪向他。 半晌,拉斐尔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眉眼弯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这里面我昨天就进过了,什么危险都没有,我只不过想在昨晚发生过那些事后再确定一下。 宁子善不撒手,狐疑地盯着他,双方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拉斐尔妥协道:好吧,我不进去了,我们回去吧。 他这样说了,宁子善却松开他后退一步:算了,你去吧,我等你,半个小时后如果你没回来,我就进去找你。 你这人真有意思。拉斐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浓雾里。 看着拉斐尔的背影逐渐被浓雾吞没,宁子善站在原地默默计算着时间,度分如年。 他本以为自己会等很久,可没想到不到十五分钟拉斐尔就回来了。 当宁子善看见拉斐尔修长的身影毫发无损地从浓雾里出来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他迎上去:里面有什么? 拉斐尔歪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就不怕我已经不是我,而是雾里某个怪物变的? 宁子善一听这话,立马噌噌噌后退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攥紧刚得到的短剑,警惕地盯着他。 噗拉斐尔终于憋不住了,他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这么好玩,如果我真是怪物变的,干嘛要故意说这种自曝身份的话引起你的怀疑? 宁子善: 这会儿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为什么他总会下意识相信拉斐尔说的每句话,哪怕是这种明显在拿他逗乐的玩笑。 喂,生气啦?拉斐尔看着宁子善绷的紧紧的小脸,上前一步:我跟你开玩笑呢。 没有。宁子善蹙起眉,重复问道:雾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和我昨天进去的时候一样,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说着拉斐尔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出口呢。 出口是什么?宁子善又问。 拉斐尔道:其实每个世界,在完成任务之后还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才能离开,可是如果你能提前找到出口,即使没完成任务,你也可以从出口离开。 宁子善听完拉斐尔的话后眼睛一亮:如果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 是的。拉斐尔说:所以每个世界的玩家在努力想办法完成任务的同时也会试着寻找出口。当然了,出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好了,我们回去吧,去旅店。 拉斐尔把自己称作玩家,也对,生存、完成任务、寻找出口,这一切不就像是一场游戏吗? 用生命做赌注的游戏。 你说我们是玩家,那镇子里这些人又是谁?回去的路上宁子善问。 拉斐尔随口道:NPC喽。 宁子善:那昨晚去教堂的人都是玩家吗? 拉斐尔道:里面应该也有些NPC吧。 宁子善又问:那蒙博龙他们呢? 拉斐尔道:他们应该是玩家吧,也不一定,有时候NPC的表现和真人没什么区别,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重新走到了广场的位置,相比昨天,今天的广场上热闹了许多,卖工艺品的、水果的、特色小吃的小摊也比昨天要多多了,熙熙攘攘的,让宁子善有种真的在某个旅游区旅游的感觉。 就在宁子善四下张望的时候,拉斐尔突然拍拍他:喂,饿了吗? 他这么一问宁子善才想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自己什么都没吃过,他有些惊讶道:在梦里还用吃饭? 受伤了要吃药治疗,累了也要睡觉休息,为什么会不用吃饭?拉斐尔道:在这里人和在现实没什么区别,所以别太大意了。 宁子善默默记下,又道:可是我没有饿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你刚入梦没多久吧。拉斐尔停下脚步:我是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你想吃什么? 宁子善扭头,正好看见一个卖卤肉卷的小摊,便随口道:就卤肉卷吧。 于是拉斐尔走过去对老板说:两个卤肉卷你有什么忌口吗? 宁子善道:不吃香菜。 拉斐尔又对老板道:两个都不要香菜。 在圆形的薄饼上刷上面酱,之后从热气腾腾的卤汁里捞出切成薄片,颜色红亮的卤肉铺平,最后放上青脆的黄瓜和小葱,淋上辣椒油用油纸包着裹成卷,香喷喷、热气腾腾的卤肉卷就做好了。 就在宁子善思考在梦里买东西要支付什么的时候,拉斐尔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了老板。 所以梦里也是需要花钱的吗?宁子善按着自己空空瘪瘪的口袋,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将来会不会因为没钱吃饭而饿死在梦里。 拉斐尔回来后把其中一个卤肉卷递给他:小心点,有点烫。 宁子善接过来:我没钱还你。 拉斐尔道:不用你还,反正也不是我的。 嗯,也对,钱是拉斐尔的,反正他也不是正真的拉斐尔。 卤肉卷很好吃,两人边吃边走,经过昨天的水果摊时宁子善下意识望了一眼,发现老板变成了一个瘦小的年轻男人。 看什么呢?拉斐尔问。 宁子善道:那个水果摊,昨天的老板是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今天变成了另一个人。 拉斐尔问:你确定? 宁子善道:嗯,昨天我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看见老板在驱赶老乞丐,所以我记的很清楚。 拉斐尔挑眉:一般来说这种NPC是不会变的,就算死了也会刷新,除非 宁子善接道:除非遭遇了什么比死亡还严重的事? 拉斐尔点点头:先这样吧,之后多注意点。 两人一起回到旅店的时候,大堂里老板和老板娘都在,一见他们回来便笑着打招呼:两位又一起出去了吗?感情真是好呢。 拉斐尔听完随手搭上宁子善的肩,把他半搂进怀里,好像真的一副恩爱的样子,笑道:如果让她一个人出去,迷路了的话我又该担心了,不如一直跟着,随时能看见她才放心。 真体贴呢。老板娘说着搡了老板一下,嗔怪道:你要是能有拉斐尔先生一半体贴我就好了。 是是老板随口应了两声,有种敷衍的味道。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 拉斐尔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老板娘,你们昨晚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呀。老板娘说:昨晚和平时一样,很平静呢。不过今早我们店里倒是又来了十几个客人,楼上的房间都住满了。 听完老板娘的话,两人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后,拉斐尔和老板娘道别,刚上二楼,他们对门房间就被打开了,蒙博龙从房间出来,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你们 拉斐尔抢先开口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 小天使们太贴心了,嘤嘤嘤~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是小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表里 不是我,而是我们。面对拉斐尔语气不善的质问蒙博龙也不恼,和颜悦色解释道:昨晚在遭遇恶魔袭击后有不少人跟着我一起逃了出来,之后我们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恶魔就忽然都消失了,镇子也变回了昨天白天的样子,但为了安全,我们一致决定最好不要分开,之后队伍里有人推荐了这家旅店,所以我们就都到这来了,并不是跟踪你们。 说最后一句话时蒙博龙特意加重了语气。 所以这只是巧合?拉斐尔懒洋洋地瞅着他。 蒙博龙道:当然。 拉斐尔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打开自己的房门,和宁子善一起走了进去,在关门的时候蒙博龙突然道: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行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互相帮衬一下。 拉斐尔毫不客气地拒绝道:谁知道献祭者是不是在你们之中呢,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拉斐尔指了指对方胸口的位置:恶魔的弱点是心脏。 谢谢,真是条重要的情报。蒙博龙道: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 关上门,宁子善说:这个蒙博龙看起来挺可靠的,大家居然都那么信任他。 拉斐尔却说:我最讨厌这种圣母型的人,在这种自顾不暇的地方谁又救得了谁。 宁子善心说你怕不是看见别人比你更有亲和力、领导力、凝聚力所以酸了吧。 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对方肯定得炸。 于是宁子善转移话题道:可是他们应该也知道我们这群人里有一个献祭者,即使这样他们还敢聚在一起,难道就不怕献祭者就藏在他们之间?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蒙博龙虽然圣母但不是傻子。拉斐尔说:人多眼杂,献祭者想搞什么小动作也会顾忌更多。 宁子善想了想,又说:可是如果蒙博龙是献祭者呢? 拉斐尔一拍手:那就更简单了,随便找个机会设个局,就能把那些只想着依靠别人的无脑白痴一锅端了。 宁子善:呃他有点想问对方是不是把自己也归类到只想着依靠别人的无脑白痴一列了,虽然他从没想过要依靠拉斐尔躺赢。 也许是看出了宁子善的失落,拉斐尔又说:不过你不一样。 宁子善抬头看向他,就听见他继续道:你在我心里是有优待的谁叫你是我的未婚妻呢。 宁子善:去你大爷的未婚妻。 行了,你在房间等我会儿。拉斐尔说着站起身:我去楼下找老板娘要点绷带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你看你早上自己包的多寒碜,都快掉了。 宁子善闻言低头,这才发现贴绷带的胶带已经开了一个角。 关门的轻响响起,拉斐尔下楼了。 宁子善仰面躺倒在床上,开始把昨晚到现在经历的所有事都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现在的目标是明确了,可疑点还有很多,最大的就是白天和昨晚完全不同的小镇,简直就像在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宁子善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拉斐尔提着借来的药箱一进门就看见宁子善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慢? 拉斐尔心里突然一跳,有种暖暖的东西从胸口漫了出来,但他还是不动声色道:我在楼下看见了蒙博龙他们,一共十一个人,正在吃饭,就随口聊了几句。 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宁子善问。 没有。拉斐尔边说边往床边走,宁子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只讨食的猫。 不过他的确挺有凝聚力,跟他组队的人看起来都挺信任他。拉斐尔在床边坐下,招呼宁子善:过来坐着。 宁子善走到他身边坐下,拉斐尔侧身把他手臂上的纱布小心揭下来:而且我还在中间看见了那个黄毛。 纱布黏着疤,揭开的时候有点疼,宁子善没忍住嘶了一声,然后问:就是昨晚特别横的那个黄毛? 拉斐尔点头,动作不停。 这下连宁子善都有些迷惑了,像黄毛那种性格糟糕,看起来又很自私的人,一般人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和他组队,就不怕被他一个反水害到团灭吗? 拉斐尔显然对那个黄毛也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嘴上没说,但满脸都写着这些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嫌弃。 恢复的不错。拉斐尔看了眼宁子善的伤口说。 谢谢。宁子善道过谢,才又想起来刚才一直想和拉斐尔说但突然被打断了的话:我有个关于这个镇子白天和晚上为什么会不同的想法。 拉斐尔开始给他上药:嗯,说来听听。 我觉得在这个镇子里,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宁子善说:表里世界,类似《寂静岭》。 拉斐尔突然停下动作抬起头直勾勾看着他,就在宁子善以为他要发表什么看法和感想的时候,对方淡粉色的薄唇轻轻动了动:《寂静岭》是什么? 宁子善: 这下轮到宁子善开始有点嫌弃他了:《寂静岭》啊,就是那个超有名气的恐怖游戏。 拉斐尔一脸淡然:哦,我不喜欢玩游戏。 它还被改编成电影了,很火的。宁子善说:你真不知道? 拉斐尔重新低下头,给他缠绷带的手忽然用力扯了一下,宁子善疼得嗷一声:你轻点! 拉斐尔头也不抬:继续。 这下宁子善能肯定他是故意的了。 啧,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就像我说的,这里的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形态,可它们之间又存在着某种联系。宁子善说:所以晚上才会出现怪物,所以白天的房子都是完好无损的,所以昨天打不开的教堂门在昨晚被打开后,今天也能够打开了。 拉斐尔点头:我懂了,所以白天和晚上能找到的线索也会不一样。 真是一针见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 宁子善说:我觉得这两个世界的分水岭就是白天和晚上。 不,分水岭应该是月亮,昨晚是月亮出来后才有怪物袭击人的。拉斐尔给绷带打上结:既然这样,接下来我们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重新去教堂和小镇边界看看。 当傍晚降临时,宁子善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装备,他把符文石装进口袋,带上在交谈得到的短剑和分装成一大一小两瓶的圣水,又把昨天捡到的钝匕首随手扔在床上,恰巧把夕阳的余晖反射到拉斐尔脸上,晃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拉斐尔走过去,捡起匕首:这不是你昨晚一直捏着的匕首么?不要了? 宁子善点头,把昨天捡到匕首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原本以为能有点用,结果却是把没开刃的钝匕首,菜都切不动。 拉斐尔听完却把匕首重新递给他:都带着吧,这种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东西,没准就是什么重要道具呢。 唔宁子善点点头,接过匕首装进口袋,和拉斐尔一起下了楼。 一楼大厅开着灯,老板和老板娘却都不在前台,蒙博龙他们也不在,不知是出去找线索了,还是都在房间里。 两人到达教堂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还没出来,为了防止刚踏进另一个世界就被袭击,他们并没有站在教堂门外,而是在对面找了个角落静静等待着。 附近没有灯,黑黢黢的,对面的教堂蛰伏在夜色中,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兽。 宁子善和拉斐尔并排站着,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自己手臂上,有点热,宁子善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他一动,拉斐尔就扭头疑惑地看向他,宁子善刚想开口,一道清辉忽然从头顶洒了下来,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如黑幕般的夜空忽然被撕开一道细长的裂口,接着裂口越来越大,就像一只刚睡醒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没多一会儿天上就出现了一个完整如玉盘的月亮,清冷的月光驱散了黑暗,让整个小镇登时亮如白昼。 而随着月亮的出现,原本消失的钟楼再次出现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整座教堂也变得焕然一新。 居然没有怪物?宁子善扭头四下张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当他回头,却发现拉斐尔正低头看着他脚下的位置。 宁子善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稍微后退了半步,首先看见的是一团漆黑的头发,头发上还黏着一些带血的、已经变成了黑红色的头皮,还有些白色的碎骨头,而他下踩着的地面也因为干涸的血液而变成了深褐色。 很显然,昨晚肯定有某个倒霉蛋就是在他现在站的位置被吃掉的。 宁子善哇地一声跳起来,三两步冲出去,没忍住干呕了几下。 拉斐尔慢悠悠地跟上去,轻轻帮他顺了顺背:昨晚新鲜的现场直播都见过了,今天看见些残骸怎么还这么大反应该不会有了吧?我的吗?我这算不算是喜当爹啊? 宁子善:神他妈的现场直播!神他妈的喜当爹!看见尸体残骸和站在尸体残骸上的感受能一样吗?! 宁子善直起身,用手背擦了下嘴唇,狠狠剜了幸灾乐祸的拉斐尔一眼,也不说话,径直朝教堂走去。 拉斐尔跟在他身后,喂喂地叫了好几声,宁子善也没搭理他。 拉斐尔突然有些后悔,这次他好像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这时已经走到钟楼附近的宁子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转脸朝钟楼下走去。 拉斐尔见状忙三两步跟了过去,只见宁子善仰头把钟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惊道:这座钟楼居然是用骨头搭建的! ※※※※※※※※※※※※※※※※※※※※ 宁子善:皮一下你很开心? 拉斐尔:一般般吧,等我知道你是个男人的时候会更开心。 今天双更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味螺蛳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倒计时 拉斐尔走上前,果然看见了堆砌在一起的骨头,从形状来看应该是腿骨,整整齐齐、密密麻麻,一层层叠加在一起,白森森的,像刚从筋肉里剥离出来一样新鲜,在冷调的月光下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这是人的骨头吗?宁子善的声音有些发颤。 应该吧。拉斐尔说:和一般动物相比,人的腿骨要修长得多。 噫宁子善打了个冷颤,仰望高耸的钟楼,自言自语:这么多腿骨得砍多少双腿才够。 然后他看见了表盘上那个血红的6,想到昨晚拉斐尔的话,于是问:那个倒计时是什么? 拉斐尔道:自然是我们找出献祭者并离开这里的期限。 宁子善道:昨天钟响之后上面的数字就从7变成了6,意思是不是我们还有六天? 拉斐尔点头。 宁子善又问:如果在倒计时结束前我们并没有找到出口离开会怎么样? 拉斐尔看向他,灰色的眸子里仿若有烟雾流动,他沉声道:会死,这个副本里的所有玩家会被一波团灭。 被团灭,宁子善打了个寒颤,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被灭法,但宁子善觉得那一定不会是一种舒服的方式。 就在这时,钟楼忽然传出噹地一声巨响,把宁子善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只见第十二声钟声落下的瞬间,血红的6一跳,变成了5。 还剩五天。 与此同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又重又沉的脚步声,迅速朝他们接近,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一只不知从哪个拐角冒出来的恶魔正四肢着地,像看见骨头的大狗一样他们飞奔而来,口水从锯齿状的嘴里不断往外冒,因速度过快而产生的惯性在血淋淋的脑袋两侧甩出两条晶亮的轨迹。 不管什么时候看,宁子善都觉得这玩意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拉斐尔回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先去教堂! 教堂门开着,昨晚点的蜡烛没有熄灭,从门外可以看见里面橙黄色的暖光。 拉斐尔拉着宁子善冲进教堂,把他推进敞开的木门后,自己也挤了进去,从腰后抽出匕首,打算等怪物一进门就直接给它一刀。 这时宁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背后递给他一个小瓶那是出来前他从白天找到的圣水里分装出来的。 拉斐尔接过瓶子,看见宁子善的眼睛在橙黄的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 他想试试这玩意对恶魔是不是真的管用。 巨大的影子接踵而至,恶魔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停在门外来回徘徊了两圈,像是犹豫,又像是试探。 又过了一会儿,它才抬爪从门外走了进来。 拉斐尔当机立断从门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把手里的圣水朝恶魔泼去。 不过一秒不到的时间,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宁子善甚至看见了圣水泼出去的弧度和接触到恶魔鲜红皮肤时飞溅的细小水花,可一秒过后,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冒烟,没有被腐蚀溃烂的伤口,也没有痛苦的嘶吼,一时间恶魔和两个藏在门背后的人类全都愣了一下。 卧槽!宁子善听见拉斐尔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与此同时恶魔挥动锐利的尖爪朝他们狠狠砸来。 两人同时向后闪躲,利爪洞穿厚重的门板扎在两人之间,宁子善抽出短剑,用尽全力斩向面前的手臂,想学拉斐尔把它斩断,可一刀真正下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虎口被震的发麻,短剑险些脱手,却只在那条粗壮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不深的伤口。 这么硬!宁子善咂舌,看拉斐尔砍得时候不是蛮轻松的样子么! 恶魔吃痛,横着手臂朝拉斐尔挥去,后者低头躲了过去,整扇木门被从墙上生生扯了下来。 两人连忙一起后退,木门擦着面门一晃而过。 拉斐尔扭头冲宁子善吼:你干嘛?! 宁子善尴尬道:学你 拉斐尔: 恶魔想要飞扑他们,但木门紧紧卡在它粗壮的手臂上,它不停挥舞着手臂想要甩开木门,于是厚重的木门便带着呼呼风声在宁子善和拉斐尔面前甩来甩去,恶魔抓不到他们,拉斐尔也无法近身攻击,只能拽着宁子善往一排排长椅后退。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恶魔终于甩脱了木门,木门横飞出去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拉斐尔趁着恶魔还没反应过来的机会,一跃而起,猎豹般矫健,踩着椅背双手握刀,将匕首送进了恶魔的胸膛。 一声轻响后,恶魔消失了,拉斐尔落到地上,轻轻呼了口气。 宁子善从长椅后绕出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拉斐尔说:看来这个圣水并不像你看的电影里那样有用,至少恶魔不怕它。 嗯。宁子善低着头,为刚才给拉斐尔帮了倒忙而感到失落。 你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吧。拉斐尔轻松道:对恶魔没用不代表这玩意没用,只是还没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副本里不会给无用的道具。 行了。拉斐尔拍拍他的肩:我们去把十字架搬开看还有没有花园。 安全下来宁子善才终于有机会重新打量起教堂,一切都和昨晚差不多,只是经过昨晚恶魔的袭击,墙面、地板、长椅上到处都喷洒着暗红色的血液,空气里满是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如同一群看不见的、令人讨厌的蚊虫,挥散不去。 告解室旁的墙破了个大洞,最深处的十字架上,老乞丐依旧被吊着,被剥了皮的肉身又干瘪了些,表面已经成了黑红色,完全死透了。 在他脚下汇聚着一滩血迹,半干,油漆般粘稠。 宁子善靠近他,被臭味熏得一阵窒息,拉斐尔的眉头也紧紧拧着。 不用把他放下来吗?宁子善问。 他是被钉在上面的。拉斐尔嫌弃道:我可不想碰这种血糊糊的尸体。 那就这样推吧。宁子善道。 拉斐尔点头,和宁子善一起扶着十字架边缘往另一边推,因为白天推的时候这十字架还蛮沉,这会儿两人也是铆足了劲,可还没用多大劲,整个十字架就被推倒了,老乞丐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十字架一同倒在地上,沾了半身灰。 十字架后,一个和白天一样的小拱门出现在两人面前,满地银白。 两人一前一后钻过拱门,花园还是白天见到的花园,被高墙包围着,只是和白天的生机勃勃比起来,夜晚的花园就显得死气沉沉多了。 没有杂草也没有鲜花,有的只是一簇簇黑褐色的藤蔓,它们蛇一样在地上蜿蜒纠缠着,侵犯占领着每一寸土地。 藤蔓上没有叶子,只有细小的尖刺,而在那些尖刺中开着大朵大朵的红花,花瓣层层叠叠,火一样鲜艳,尤其是花园中那扇铁艺门上,几乎都被花开满了,在月光下就像被烧着了一般,荒芜又靡丽。 这宁子善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形容,哽了一会儿,他问: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走。拉斐尔说着率先踏进花园。 宁子善跟着他,尽量躲开地上的花,生怕不小心踩一脚就鞋裤就被点着了。 拉斐尔却一点不介意,辣脚摧花,一脚一朵,娇嫩的花瓣陷进漆黑的泥土里,发出细小的吱吱声,就像濒死的尖叫。 两人一路来到铁艺门前,宁子善左右看了看,疑惑着嘟哝:奇怪了。 拉斐尔回头看他:什么奇怪? 宁子善指着铁艺灯道:你看这些藤蔓,爬得到处都是,连铁艺门上都开满了,可这盏灯上为什么却一条藤蔓都没有。 拉斐尔随着他的话看向铁艺灯,的确,按理说藤蔓植物都很喜欢这种利于向上攀爬的物体,可这盏灯别说灯柱了,连灯座上都干干净净,就像这些藤蔓在故意躲着它一样。 或许这盏灯有什么特别。拉斐尔对宁子善说:我们找找。 于是两人借着月光开始围着铁艺灯上上下下仔细观察。 就在宁子善蹲下|身查看灯座的时候,有谁轻轻碰了碰他手臂包着纱布的位置。 你有发现了?宁子善抬头,发现拉斐尔正打开灯罩在往里看,那 宁子善悚然刚才碰自己的是什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轰总萌爆天下、紫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第五天 宁子善迅速回头,发现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藤蔓不知何时像蛇一样立在他身侧,细细的尖端还在不断撞击他包着纱布的位置,就像想要钻透纱布扎进他手臂中一样。 艹!宁子善低低骂了一声,立马跳起来靠近拉斐尔。 拉斐尔听见他的动作,下意识把他拽到身后挡着,警惕地问:怎么了? 宁子善指了指失去目标却还在挥动的藤蔓道:那玩意是活的! 拉斐尔护着宁子善往后退了几步:走,先离开这。 两人几步退出花园,回到教堂里,拉斐尔问宁子善:受伤了吗? 没有。宁子善说。 拉斐尔松了口气,又问: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宁子善摇头:你呢? 我也没有。拉斐尔说: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我之前一直在想,老乞丐说献祭者就在我们之间,要我们把他送回坟墓,可从我们昨天在镇子里的观察看来这里并没有墓地,更别说坟墓了。 宁子善接口道:所以当我们发现这个隐藏的花园时你以为坟墓在这里。 拉斐尔点头:我觉得这里与其说是花园更像是一个墓园。 可是现在他们白天晚上都看过了,这么小一块地方,别说墓碑,连个小土包都没有。 也许是在其他我们还没去过的地方呢。宁子善安慰他:还有五天,够我们把这个镇子翻个遍了。 拉斐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向拱门外那片月光,没说话。 走吧。宁子善说:不是还要去边界? 拉斐尔点头,两人沿着昨天的路线来到小镇边界。 雾不见了!隔得老远他们就发现那片蠢动的灰白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朝尽头走去。 白天还雾气弥漫的边界现在清晰地展现在两人面前,没有出路,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抬头低头都是一望无垠的黑暗,静谧地就像一片黑色的海,而被月光笼罩的小镇就是海中被隔离的小岛,好像随时都会被这广袤的黑吞噬,岌岌可危。 还好你白天没掉下去。宁子善回头对着拉斐尔一阵唏嘘。 他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庆幸?拉斐尔有些好笑的想,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宁子善没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变化,他把目光投向远处,提议道:我们要不要绕着周围走一圈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出路? 拉斐尔同意,于是两人开始沿着边界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宁子善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激动道:那儿有座吊桥! 拉斐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了一座吊桥,它静静地横亘在黑暗中,淋着月光,异常显眼。 走,过去看看。拉斐尔道。 吊桥是由两根木桩挂着粗麻绳撑起来的,上面绑着稀疏的木板,看起来不像很结实的样子,但只能看见半截,后半截延伸至黑暗里,就像是从黑暗嘴里吐出的一条舌头。 这个会是出口吗?宁子善问。 拉斐尔摇头:不知道,但一般出口不会这么明晃晃出现在玩家眼前的,除非任务已经完成了。 或许是蒙博龙他们找到了献祭者?宁子善道:毕竟他们有那么多人。 在这里靠的是实力又不是数量。拉斐尔本来想这样呛他一下,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转而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他刚要往前走,就被宁子善拉住了。 等下。宁子善从口袋掏出那块符文石塞进他手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就当有个护身符吧。 拉斐尔紧了紧手中的符文石,上面还带着对方的体温,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拉斐尔走近吊桥,悬崖下黑洞洞的,连点风都没有。 他看着还算结实的木板和麻绳,想了想,轻轻踏上一只脚,试探着踩了踩,吊桥开始轻轻摇晃起来。 宁子善一瞬不瞬地盯着拉斐尔的背影,生怕他踩着的那块木板突然咔嚓一声断开,把他整个人掉下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只通红锐利的爪子从黑暗的悬崖下,沿着峭壁朝拉斐尔脚踝抓去! 小心脚下!宁子善拔|出短剑冲了上去,拉斐尔低头往下看,可是已经慢了一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然从拉斐尔握着符文石的手心迸发出来,把他完全包裹其中,恶魔的爪子碰到白光,怪叫一声变成石块坠下悬崖,同时抓断了吊桥一边的绳索,失去一边支撑的吊桥突然变得就像稻草搭的一样脆弱,啪啪几声脆响,其它几根绳索全都应声而断,拉斐尔一个趔趄,还是凭着本能向后一跃,在吊桥轰然的垮塌声中回到了地面上。 宁子善一把扶住他,心跳得飞快,拉斐尔借力站稳,脸上也带着些许惊悸。 白光没停留多久就消失了,拉斐尔摊开手,掌心的符文石上细小的裂缝又变宽了些,好像一用力就能把它捏个粉碎,红色的符文却更艳了,血一样兴奋地流动着。 如果之前宁子上没把这个给他,现在他搞不好已经跛了一只脚,再差点可能已经掉下悬崖了。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宁子善紧张地抓着他胳膊,掐的有些疼,他却没甩开他。 没事。拉斐尔把符文石还给宁子善: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下面可能也会有恶魔,谢谢你。 谢什么,你救我的时候更多呢。宁子善心有余悸地接过符文石:还好这玩意还有用,只是不知道还能用几次。 拉斐尔看着他,感觉又有什么暖暖的陌生的感情从胸口漫了出来,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担心自己了。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每个人心里最关心的永远只有自己,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离开这里互相利用而已,遇到危险心情好且能救的情况下搭把手还行,但把保命道具随便借给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面前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笨手笨脚,拉斐尔却能感觉到他每次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都是真心实意的,就像白天,他明明很害怕,却还会说如果你没回来我就进去找你那种蠢话。 蠢是蠢,但自己却一点都不讨厌。 想到这拉斐尔不禁抬起手,刚想在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两下,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质问:你们居然把桥毁掉了! 两人齐齐回身回身,看见蒙博龙正带着一群人朝他们走来,里面有几个挺眼熟,金发的娜塔莎还是兔子一样躲在雷俊名身后,柴沧阴郁地走在雷俊名身边,最后是吊儿郎当的黄毛。 而质问他们的那个就是昨晚在教堂门外给拉斐尔吹彩虹屁的短发女人倪竹。 倪竹气势汹汹冲到两人面前,插着腰,一副泼妇相抬头瞪向拉斐尔:你为什么砍断吊桥?! 拉斐尔低头冷冷看着她,没说话。 宁子善见状忙迎上来解释道:桥不是我们弄断的,刚才拉斐尔去查看的时候被桥下隐藏的恶魔袭击,是恶魔弄断了绳索。 恶魔?!倪竹冷哼一声,不依不饶道:我们那么多人从悬崖边经过都没碰到恶魔,你们怎么就刚好遇见了,还毁了桥? 拉斐尔薄唇微启,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 你倪竹简直要被拉斐尔冷淡的态度气炸了。 就在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蹲在桥边拖起断开的绳索检查了一番的蒙博龙突然打断她:小倪,别说了,这个断面毛毛躁躁,一看就是被扯断而不是故意割断的。 可是龙哥!倪竹一跺脚,扭头看向蒙博龙:这座桥连着外面,没准就是出口呢!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9) 出口?拉斐尔扬头问道:你们找到献祭者了? 蒙博龙道:没有。 我们也没有。拉斐尔冷笑道:所以你觉得出口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吗? 顿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拉斐尔又对蒙博龙道:喜欢帮助别人是好事,但有时候帮人也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帮,那人要是个冲动、爱咋呼又没脑子的,没准连自己都会被拖下水。 此话一出,倪竹的脸色立马涨成了猪肝色,她愤愤地瞪着拉斐尔,身后却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可是你也不能证明这的确不是出口。 拉斐尔朝她身后望去,发现说话的是黄毛,他晃着脑袋:或者其实你就是献祭者,你怕我们逃出去,你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所以你自导自演了一出被恶魔袭击的戏码,故意毁了出口 黄毛说着有意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是献祭者,操纵恶魔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这下拉斐尔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如果出口这么轻易就能毁掉,我们还做什么任务?直接躺平等死好了。 黄毛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蒙博龙过来拉了他一把,制止道:刘渔你也少说两句,拉斐尔说的没错,如果出口真的这么容易被毁掉,那我们完成任务也无法离开,这就成了一个死局,而且恶魔的弱点是心脏也是他告诉我的,如果他是献祭者完全没必要对我说这些。 刘渔虽然有些不服,但还是低下头,小声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有别的阴谋呢。 行了。拉斐尔拍拍手,懒得再跟这群人纠缠: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他揽过宁子善的肩:霜霜,这里来了条恶犬,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宁子善乖巧地点头,身后的刘渔又炸了,气急败坏道:你他妈骂谁是狗? 拉斐尔淡淡瞥了他一眼:谁乱咬人我骂谁。 你他妈刘渔说着就要冲过来和拉斐尔干架,被蒙博龙一把拽住,低声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大家目标一致,就不要窝里斗了! 蒙博龙这话像是在说刘渔,眼睛却一直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无所谓地哼了一声,勾着宁子善转身离开。 转身的刹那,宁子善听见刘渔不屑地啐了一口:妈的小白脸,过个任务还不忘泡妞!老子早晚 他们走远了,最后几个字他没听清。 ※※※※※※※※※※※※※※※※※※※※ 这两天没按时更新,在这给小可爱们道个歉 第12章 倪竹 两人往前走了一阵,拉斐尔才松开宁子善,之后他们沿着悬崖把后半段走完,回到最初的大道上,一路再没看见别的与外界相连的地方,这里被彻底孤立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月亮消失了,周围也逐渐起了一层薄雾。 我们回去吧。拉斐尔说:天快亮了。 于是两人开始往回走,一路上拉斐尔都很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快到旅店的时候宁子善终于忍不住问。 我在想刚在吊桥那的事。拉斐尔说:你有没有觉得蒙博龙他们出现的太巧了? 宁子善想了想,的确如拉斐尔所说,他们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吊桥断落的时候,而当时桥边只有他们两人,拉斐尔正在桥上,蒙博龙他们离得比较远,不可能看见偷袭的恶魔,这样他们会认为桥是拉斐尔弄断的也不奇怪。 可是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吗? 拉斐尔停下脚步: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引他们去的桥边呢? 献祭者?宁子善说: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想嫁祸,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也不能确定我们什么时候会去桥边,那他肯定要跟踪我们,但等我们到了桥边他再回去找人来,能赶得及这么巧吗? 可如果他的目标并不是陷害我们呢?拉斐尔低下头看着他,烟灰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阴影下显得神秘莫测,他缓缓道:设个局,一锅端 宁子善陡然明白了,如果那个带人去吊桥边的家伙其实只是想利用吊桥多除掉几个玩家,可惜他们先找到了吊桥,吊桥塌了,恶魔死了,计划也就失败了。 走吧。拉斐尔催促宁子善:等回旅店,找个机会问问蒙博龙是谁最先发现的吊桥,从晚上的表现看来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他们回到旅店的时候蒙博龙一行已经坐在大堂吃早饭了。 宁子善数了下,少了两个。 也许是因为昨晚才起过冲突,一桌人除了蒙博龙,看见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有警惕也有审度,尤其是倪竹和刘渔,恨不得用眼刀把他俩活剐了。 拉斐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走到蒙博龙身边:有空聊两句吗? 蒙博龙放下碗,点点头,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倪竹拉了一下:龙哥 没事。蒙博龙安慰地拍拍她手背:你们继续吃饭。 三人一起上了二楼,在拐角处停下。 蒙博龙抢先问道:吊桥到底是不是你们弄断的? 拉斐尔平静道:不是。 蒙博龙似乎松了口气,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然后轮到拉斐尔了,他问:昨晚是你们中的谁先发现吊桥的? 蒙博龙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拉斐尔淡淡道:我们都知道那座吊桥绝对不可能是出口,吊桥下还有恶魔埋伏,如果昨晚不是我和霜霜先发现了吊桥,你觉得你们可能才损失两个人吗? 你是说到底不是新人,蒙博龙很快就明白了拉斐尔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昨天带我们去吊桥边的人是倪竹。 拉斐尔似乎多少猜到了一些,没太多表情,只是问:你觉得她有可能是献祭者吗? 我感觉不太像。蒙博龙皱着眉:不过我会对她重点观察的。 沉默了两秒,蒙博龙突然问:你怎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以你的实力,如果肯和我们一起行动,一定能更快找到献祭者和出口,这样我们也能多存活几个人。 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一起行动。拉斐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而且我讨厌蠢人。 顿了顿他又意有所指道:愚蠢的人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连累别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都不自知。 蒙博龙听完却笑了:没人不想活下去,将心比心,能帮就帮一把。 大概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拉斐尔不再劝说,恢复了冷淡的样子。 蒙博龙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下楼去了。 拉斐尔打开他们的房门,宁子善道:你先进去,我下去找老板娘给我们弄点吃的。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吃力地端着个大托盘,蔬菜粥、豆浆、油条、茶叶蛋、葱油饼、肉包子、小咸菜摆了满满一托盘。 一开门正好看见窗外初升太阳金红色的光芒给小镇的建筑都裹上了一层金边,温暖又恬静,刹那晃神,宁子善差点以为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拉斐尔迎上去帮他把托盘里的早餐摆上桌:这也太多了吧,咱俩能吃完吗? 宁子善把空托盘放到一边,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点了一份。 我没什么忌口。拉斐尔说。 宁子善默默记住,在桌边坐下,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包子是鸡汁的,咬一口里面醇厚的鸡汤就顺势涌进嘴里,又鲜又香。 刚才在楼下,蒙博龙跟我说了教堂后花园的事。宁子善说。 哦?他说什么了?拉斐尔舀了勺粥喂进嘴里,腮帮都没怎么动,喉结一上一下,就把粥咽了下去,明明是挺随便的早餐,硬是在他那里吃出了优雅的感觉。 他让我们不要进去。宁子善歪头看他:那里面的藤蔓会袭击人,昨晚少的两人其中一个就是在里面被绞死的。 这话宁子善是都相信的,因为昨晚那些藤蔓的确是活了似的想往自己身上钻,只是没有激烈到能绞死人的地步,不然以昨晚他们进入的深度,不会那么容易离开。 宁子善蹙着眉回神,发现拉斐尔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烟灰色的一双眸子就像两片摄人魂魄的雾,让他有些不敢直视,于是下意识把目光移向了对方捏着勺子搅粥的手:你看我干嘛? 我发现你这人拉斐尔停下动作,微微朝他倾过身:吃早饭的时候谈论死人难道不会觉得倒胃口吗? 啊?宁子善回神,好像的确挺倒胃口。 他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说这些?拉斐尔坐正,开始重新慢悠悠喝粥。 也许是突然想起来了吧。宁子善说:我们今晚还去教堂吗? 去吧,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关键线索。拉斐尔顿了顿,又说:而且那藤蔓不是对你有反应了么,不能放任不管。 吃过早饭,两人都折腾了一宿,拉斐尔便提议先休息一下,其他的睡醒再说。 房间有两张床,宁子善也有些累了,原本想洗个澡,可考虑到这具身体是个妹子,也就放弃了。 简单洗漱过后,宁子善跟拉斐尔道了晚安,就打着哈欠爬上其中一张裹上了被子。 等拉斐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宁子善床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对方猫儿似的蜷在床上,一点防备都没有,呼吸清浅,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嫩嫩的粉色。 看着看着拉斐尔就不禁开始想他现实中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这样大大咧咧藏不住事,吃惊或是担忧总是明白地写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想挑逗,想欺负。 看着发了会儿呆,他自嘲地笑笑,转身走向另一张床躺下,没多久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宁子善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灰蒙蒙的一片,让房间里的能见度也低了不少。 醒了?拉斐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有一点哑,大概也刚醒。 你听见哭声了吗?宁子善竖起耳朵坐起身。 听见了,好像是从走廊传来的。拉斐尔也坐了起来。 两人穿鞋来到门边,轻轻把门打开条缝,朝走廊望去。 只见走廊里黑洞洞的,呜呜呜的哭声断断续续在过道中回响,带着缥缈的回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三维立体声似的围着人的耳朵绕来绕去,锥子似的往人脑子里钻。 谁啊没事蹲在走廊哭。宁子善被这哭声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像被冷到了一样搓了搓手臂:感觉跟拍恐怖片似的。 他们循声望去,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发现一个蹲着的黑影,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是谁,但从声音和瘦小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的。 走,过去看看。拉斐尔打开门,先一步朝女人走去,随后宁子善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四周静得出奇,他们的房间离公共卫生间最远,按理说连他们都被吵醒了,别的房间也不会没听见女人的哭声,但除了他们没一个人出来查看。 离得近了,宁子善终于把那女人看清了个大概,她面对卫生间门蹲着,脑袋埋在胸口,即使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她背后她都没有抬头,宁子善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见一头短发和身上颇为眼熟的衣服。 好像是倪竹?宁子善小声对拉斐尔道。 湿热的气流喷洒在耳朵上,拉斐尔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他伸手搭上倪竹的肩:你在这哭什么? 结果他刚一碰到对方,倪竹就像被电到了似的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就像突然被抽了骨头般崩塌,只剩一颗脑袋脖子上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宁子善脚下,用一双浑浊的、瞳孔扩散的双眼死死瞪着他! ※※※※※※※※※※※※※※※※※※※※ 对不起!昨天,为了给文重新改个名字,想到头秃,然后头疼,最后就咕咕咕了 第13章 怀疑 卧槽!宁子善简直要吓尿了,他直接跳起来一把抱住拉斐尔,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他身后躲。 又不是自己把她头弄掉的,瞪自己干嘛,要瞪也该瞪拉斐尔吧! 对方下意识寻求自己保护的动作让拉斐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压下去了,用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卫生间。 宁子善立马噤声,然后他就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一种他曾经隔着窗户听见过的,细微、黏腻的咀嚼声。 拉斐尔对他使了个眼色,宁子善点点头,整个人向后贴在墙边,接着拉斐尔一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轻轻握住门把手,猛地推开门 霎那间拉斐尔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红色的影子嗖地一下从卫生间开着的窗户窜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狭小的卫生间内,倪竹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便池边的地板上,脖子被整个咬断,脑袋歪倒在一旁,鲜血喷得老高,溅在泛黄的瓷砖和门背后,再顺着表面流下,拉出鲜红的痕迹,就像流下的血泪。 她的腹部被撕开,血糊糊的内脏被扯得到处都是。 拉斐尔收起匕首,宁子善从他身后探头往里看去,正好对上倪竹浑浊的双眼,和刚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宁子善一个激灵,倪竹死在了卫生间,那刚才在门口蹲着的那玩意又是什么?! 宁子善迅速回头,发现那摊烂泥般的身体和滚到他脚下的脑袋全都不见了! 要不是刚才他和拉斐尔都看见了那诡异的场景,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0) 拉斐尔皱着眉,脸色不大好看,他对宁子善说:去蒙博龙房间敲门,看看他在不在。 宁子善应了一声,小跑到蒙博龙房门前哐哐砸了几下,没多久门就被打开,蒙博龙虚着眼,头发睡得有些乱,一看敲门的是宁子善,立马站直了身体:发生什么事了? 宁子善道:倪竹死了,在公共卫生间。 什么?!蒙博龙立马瞪圆了眼睛,推开宁子善疾步朝卫生间走去。 宁子善连忙跟上。 怎么会这样!毕竟是一起经历过两天的队友,即使早上他们还怀疑过倪竹的身份,但现在看见她的惨状还是让蒙博龙有些激动。 我们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相比而言拉斐尔就要平静得多:一个小怪物,黑红色,从窗户逃跑了。 蒙博龙大惊:你是说除了晚上那些恶魔,白天也出了新的怪物? 拉斐尔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觉得那东西有点像吊在教堂里那个被剥了皮的老乞丐不过我有些奇怪,明明客房里有卫生间,为什么她却要到公共卫生间来上厕所? 蒙博龙道:她房间马桶的冲水键坏了,早上的时候我听见她找过老板,可能还没修好。 不知是不是两人说话声音比较大,说话间其他房间也都陆续打开门,有一人住的,也有两人同住的,全都探着脑袋往外看,见蒙博龙居然和拉斐尔站在一起,很快便都聚了过来。 宁子善无意中看见娜塔莎个雷俊名从同一间屋子里探出头。 不过当时宁子善也没多想,在这种情况下,小姑娘胆子小,想和一个可靠点的男人住一起他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当初黄毛欺负她的时候还是雷俊名最先站出来帮她。 也许是为了避嫌,两人直到住在自己房间后的几个人走过去了,才一前一后从房里出来。 看见宁子善在看自己,娜塔莎有些慌乱地低下头,雷俊名则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他扭头时,宁子善发现一块鲜红的印记从他衣领下露了出来,像是个吻痕。 宁子善瞠目,他是真没想到才短短一天多两人就发展成了那种关系,还是用别人的身体,也真下得去手。 几个人靠近卫生间,看见倪竹的尸体都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呼,承受力差的则扶着墙开始干呕。 刘渔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打着哈欠吊儿郎当地穿过走廊,嘴里还不忘大声嚷嚷:都聚在厕所门口干什么呢? 蒙博龙黑着张脸:倪竹死了。 刘渔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就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张了半晌,才几步跑过来,终于看见了倪竹残破不堪的尸体。 这他妈刘渔后退半步,然后看见了蒙博龙身边的拉斐尔,立马质问道:是你干的吧?因为昨晚她看见你们毁了出口,所以你就杀人灭口! 拉斐尔垂眼看向他,就像看着条发疯的狗,没说话。 宁子善看不下去了,呛道: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倪竹的尸体被啃成那样,明显不是人为的,想乱扣屎盆子也要动动脑子好不好! 你他妈说谁没脑子!刘渔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地推开身前的人,就想上手去拽宁子善,右手刚伸出来,就被拉斐尔抓住手腕轻轻往后一扭,眨眼间刘渔便大叫一声被对方摁得半跪下去。 你就这点本事,拉斐尔冷着脸,连声音都像夹着冰:只会欺负女人。 那边刘渔虽然被制住,但嘴上仍然骂个没完。 拉斐尔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另一手按上他的背,扭着他手腕的手再次用力,刘渔瞬间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整张脸顿时惨白一片,疼得直冒冷汗。 他的动作太快,蒙博龙还来不及阻止,刘渔的右手臂就被拉斐尔卸了。 哎蒙博龙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重重叹了口气。 拉斐尔松手,刘渔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趴在地上哼哼,终于骂不动了。 拉斐尔拍拍手,好像怕刘渔身上有什么脏东西沾到自己手上了似的,对蒙博龙道:今晚一起去教堂,看看老乞丐的尸体还在不在,顺便再看看那个花园。 蒙博龙点头,拉斐尔转身招呼宁子善:回房间,走了。 宁子善愣了下,跟上他:倪竹的尸体就不管了? 怎么管?拉斐尔歪头看他:要不要找副棺材装起来,再办个葬礼? 宁子善: 拉斐尔又道:没准你棺材还没找到她就已经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宁子善:这话说的残忍,却也很现实,让宁子善不由得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如果死的是自己,拉斐尔也会这样冷漠吗? 想什么呢你?拉斐尔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宁子善想的太入神没注意,直接撞进他怀里,鼻子撞在对方结实的肩膀上,一阵酸痛。 拉斐尔伸手扶住他肩膀,宁子善捂着鼻子抬头瞪他,眼里还有点泪花,显得可怜兮兮,跟只被欺负了的小猫儿似的。 没什么。宁子善低头揉揉鼻子,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放在自己发顶揉了揉。 拉斐尔声音轻轻的,羽毛一样落在他耳畔: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别一天乱想。 宁子善抬头,发现拉斐尔看着自己,用一种他没见过的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走吧。拉斐尔放手,走进房间。 宁子善跟着他,刚要进门,后背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就像一条毒蛇,正盯着他吐信子。 宁子善回头,看见蒙博龙他们还站在卫生间门口小声讨论着什么,其中好几个人都在有意无意朝他们房间张望,娜塔莎也是其中之一,在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他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恳求,但很快又慌张地低了下去。 回到房间宁子善还是没忍住对拉斐尔说了他对娜塔莎和雷俊名的猜测。 拉斐尔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该不会是羡慕了吧? 宁子善一时没反应过来:羡慕?我羡慕什么? 拉斐尔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容微妙。 宁子善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别开头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晚上他俩下楼的时候蒙博龙一行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老板和老板娘依旧不在大堂,白炽灯散发出惨白的光线,照得大家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好几个看向拉斐尔时都带着种畏惧。 刘渔也在里面,恶狠狠地瞪着他俩,手臂已经接好,不知是谁帮他接的。 拉斐尔感受到刘渔的恶意,只是轻轻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他便立马低下头,怂了。 走吧。拉斐尔说着点燃了手上的提灯,那是他下午去找老板娘要的,一个老式的煤油灯。 他们走出旅店,月亮还没出来,周围环境很暗,不过还好有盏灯照明,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一行人到教堂的时候月光刚好出来,原本一片漆黑的教堂忽然亮起了烛光,明明是两截短小的蜡烛,却像烧不尽一样,过了两夜依旧明亮。 拉斐尔最先步入教堂,却没有熄灯,直奔深处的十字架而去。 倒地的十字架上原本被钉在上面的老乞丐果然不见了,粗长的钉子上只剩一点碎肉,像是把手腕硬生生从上面拽下来的。 看来拉斐尔说的没错,白天袭击倪竹的很有可能就是老乞丐。 这下大家脸色都不约而同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只是晚上有恶魔袭击人,最起码白天他们还能放松休息一下,但现在连白天都有怪物了,那岂不是连可以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一群人围着十字架苦恼,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一个黑红的影子像壁虎一样扒在墙壁的阴影里,正用两只发红突出的眼睛盯着他们,猩红的舌从密密匝匝的尖牙中探出来,在失去嘴唇的唇畔舔了一圈。 ※※※※※※※※※※※※※※※※※※※※ 叮咚~您的护妻狂魔已上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凌落尘、薄荷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第四天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一个离墙较近的男人忽然问。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夜晚的镇子静得就像一座大坟,连风声都没有。 片刻后娜塔莎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娜塔莎惊叫一声,被拉斐尔抓住后襟大力拽了一把,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旁的雷俊名脸色瞬变,怒道:你干什么 么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见一个黑红的影子闪电般擦着娜塔莎扑了过去,带起一阵腥臭的风,娜塔莎吓得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她被拉斐尔拽开了,她身后的男人却没那么幸运,被那影子扑了个正着,力气大到直接把他从拱门撞进了花园里。 啊啊啊!男人大叫着,被那东西一口咬断了脖子,让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的惊恐就这样被定格了下来。 鲜血如喷泉般喷了出来,溅在满地藤蔓上,那东西回头看向众人,满眼嗜血的红光,咧开嘴,露出满口被血染红的细密尖牙,做了笑的动作。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尖叫都忘了,雷俊名咕咚咽下口唾沫,干巴巴道:这,这是那个老乞丐? 没人回答,虽然它的身体已经干瘪下来,变得更瘦更小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失去表皮的肌肉纹路、发黄发黑的骨头和脂肪,加上那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和手腕上两个钉孔,毫无疑问的确是被剥了皮的老乞丐。 这时忽然又有人惊叫道:快看!藤蔓又动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宁子善看见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藤蔓在见血后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它们大幅度蠕动着,就像一群蛇一样顺着血腥味蜂拥而至,用尖细的尖端从男人断掉的脖颈钻了进去,在血肉中游走,时不时能看见单薄衣料下隆起的小包。 地上的花顿时开得更多更艳了,花瓣轻轻抖动,像是在狂笑。 不算血腥,却格外让人头皮发麻。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猎物被抢,原本对着众人龇牙咧嘴的老乞丐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开始用没皮的手指使劲撕扯男人的身体,碎皮碎肉被扔在一边,血淋淋的藤蔓被它捉住抽出,再用尖牙狠狠咬断,而越来越多的破口却让藤蔓更加兴奋,它们疯狂地舞动着缠了上去。 原来这些藤蔓只会对鲜血起反应,宁子善捂着手臂的伤口想,怪不得昨晚它们会戳自己伤口的位置。 在两边不断地争抢下男人的尸体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破烂不堪,就连那个面部扭曲的头颅都被藤蔓层层裹紧,只剩下两只空洞的眼睛露在外面,盯着众人,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救自己。 宁子善有些不忍直视,收回视线时看见娜塔莎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似乎是被吓得脚软了,怎么也站不起来,便好心伸手想拉她一把,但娜塔莎却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躲开了他的手,最后还是回过神的雷俊名把她扶起来的。 谢,谢谢娜塔莎柔柔弱弱地靠着雷俊名,朝拉斐尔道谢。 拉斐尔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忽然上前几步,走到拱门前,完全不担心被里面非人的战斗波及,一扬手把手中提着的煤油灯砸到老乞丐身上。 煤油灯碎裂,灯油洒了老乞丐一身,被火点燃,轰地一声烧了起来。 老乞丐尖叫着在地上翻滚,又点燃了藤蔓,火势很快扩散,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在火焰的间隙宁子善发现一个被藤蔓包裹的干瘪人形,看样子应该就是蒙博龙说过昨晚被绞死的那个。 两个一起正好,省事了。拉斐尔说着回头看向宁子善,白皙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下好像也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众人显然没想到他带着煤油灯是要放火烧花园,全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噹噹钟楼再次敲响,表盘的数字从5变成了4。 拉斐尔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径直走向蒙博龙,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像是问了什么,蒙博龙回答后他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之后回到宁子善身边,冲他歪了歪头:火还要烧一阵,我们趁这个时间去镇里走走。 宁子善点头,两人正要转身,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突然从人群中追了过来,刚想伸手去搂拉斐尔手臂,就被他冷冰冰的目光冻了一下,女人一脸甜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讪讪地收手,嗲声嗲气道:帅哥,你好厉害哦,组队可不可以带我一个? 拉斐尔冷声道:不可以。 女人没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干脆,不死心地咬了咬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哦~说着还用手臂把大胸往中间挤了挤。 拉斐尔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做什么都可以? 女人立马重重咬着第一个字道: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麻烦你离我远点,我未婚妻不喜欢我和别的异性接触。拉斐尔说着长臂一捞,搂住宁子善就往外走。 如果宁子善是个女人,听见这话恐怕还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一番,可惜他是个纯爷们,所以此时此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帮那个女人锤他两下。 宁子善偷偷回头看了眼被拉斐尔甩在背后,一脸错愕的女人,不禁有些怜悯,主动献殷勤结果遇到个钢铁直男,怪可怜的,拉斐尔这家伙在现实里一定还是条单身狗。 两人刚走出教堂没多久,身后又有人追了出来:等等! 拉斐尔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发现这次追来的居然是那个一脸阴沉的柴沧。 有事?拉斐尔问。 我想跟你合作。柴沧的声音很低,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听起来很压抑:我有办法快速找到献祭者。 哦?拉斐尔抱胸看向他,没问是什么方法,而且问: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不去找蒙博龙?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1) 他太心善了。柴沧皱着眉,像是十分不屑:我不喜欢,况且他的身手也不如你。 拉斐尔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才扬着下巴问:什么办法? 柴沧看着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既然献祭者在我们之间,那只要杀掉除我们之外的所有人再慢慢找坟墓不就行了。 我拒绝。拉斐尔拒绝得很干脆,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为什么?柴沧没忍住提高音量问道,不过他很快把目光移到宁子善身上:当然你的朋友不会在那群人之列,他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我说了我拒绝。拉斐尔声音冷了下来,宁子善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 经过前两天观察,柴沧觉得这个冷漠的男人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一个为达任务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不想和他为敌,所以今天就试着来拉拢他一下,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半晌,柴沧才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后悔! 柴沧离开了,宁子善看着他不甘的背影,小声道:他不会真的想要杀人吧?我们要不要跟蒙博龙知会一声? 谁知道呢。拉斐尔懒懒道:这种游戏玩久了,冒出来一两个精神病不是很正常? 宁子善用余光觑了拉斐尔一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拉斐尔捕捉到他的小动作,皮笑肉不笑地低头凑近他,缓缓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宁子善立马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这怎么可能! 拉斐尔:呵 宁子善被他呵得一个哆嗦,连忙转移话题:你说,昨天早上我们才怀疑倪竹是献祭者,下午她就死了,虽然看起来像是意外,可我总觉得有点太巧了况且昨晚她还带头怀疑过你。 或许就是有人故意想针对我呢。拉斐尔重新直起身说:毕竟我既聪明又帅。 宁子善: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好不容易把到嘴边的吐槽憋回去,宁子善问:你刚和蒙博龙说什么了? 就问了几个问题。拉斐尔没说具体问了什么,而是问他:关于献祭者,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我觉得柴沧就挺可疑的。宁子善想了想道:他从一开始存在感就很弱,可今天却主动来找你合作,还是要用杀掉其他玩家的方法,我总觉得他是在借刀杀人,想看你们窝里斗,然后坐享其成。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太大胆了。拉斐尔说:就像现在这样,我拒绝了他,然后又把他的意图告诉蒙博龙他们,那他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 宁子善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于是反问道:那你呢?有怀疑对象了? 拉斐尔用烟灰色的眸子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有一个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宁子善立马追问道:是谁? 拉斐尔再次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你猜。 宁子善:我猜你大爷啊! 要不是打不过,宁子善真的很想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 宁子善:钢铁直男。 拉斐尔:我觉得十分有必要让你体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又刚又直。 第15章 恶魔 昨晚他们已经把小镇周边探索了个遍,于是今天决定在镇子里寻找线索。 镇子很静,静得就像座死城,街道上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有零星灯光从两边房屋的窗户透出来,就像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也太|安静了宁子善的视线在两边房屋梭巡,破碎的窗户和墙壁、随处可见的干透的血迹、残破的布料和纠结的毛发,无一不诉说着当晚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有多惨烈。 你说这些屋子里真的有人住吗?宁子善道:第一天夜里恶魔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死了那么多人,甚至把我们住的房间都拆了,可第二天老板却说他们什么都没听见,镇里的居民也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生活,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只有我们这些玩家才会有晚上的记忆? 拉斐尔没说话,转身朝一栋黑着灯相对完好的房子走去,抽出匕首开始撬门。 你干嘛?!宁子善瞪大了眼,上次撬门是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有个正当由头,这次撬门,万一屋里有人不得真把他俩当小偷给抓起来。 你想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住,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拉斐尔说的理所当然,这里的门锁都比较老式,说话间的功夫就被他撬开了,他轻轻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宁子善踌躇了一秒,也跟了上去。 这里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这家就像他们第一次去的那家一样,干净整洁,原木餐桌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桌布,中间摆着的玻璃花瓶里插了束新鲜的香水百合,香气充满了客厅的角角落落。 一看就是有人住的房子。 喂,我们出去吧。宁子善小声叫拉斐尔。 拉斐尔充耳不闻,提着匕首直冲卧室而去,那架势真的很像个强盗。 宁子善汗颜,忙跟了上去。 结果卧室没人。 床头柜上放着杯水,但床铺整齐,一点都不像有人睡过。 两人又把楼上楼下剩余的房间都看了一遍,的确没人。 他们从大门退出来,拉斐尔又去撬隔壁,这次宁子善没有阻止。 相比刚才那家,这家就显得凌乱多了,桌子椅子翻的翻碎的碎,有很多地方还有血迹,显然经历过一场搏斗,至于和什么搏斗,除了那些红色的恶魔,宁子善也想不到别的东西。 没在这多待,拉斐尔很快又去了下一家,他们就像遇见宝箱的强盗一样把这排挨门撬了个遍,门后或整洁或凌乱,却无一例外都没人。 最后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一家亮灯的门上。 短暂的对视后,宁子善朝那家扬了扬下巴:上。 拉斐尔不喜欢别人对他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但不知为什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反正不是讨厌,他道:你不怕屋里有人了? 我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嘛。宁子善挑着眉说:门是你撬的,刀在你手上,大不了到时候我说是被你胁迫的。 听着前半句还有点想笑的拉斐尔,在听完后半句后脸顿时黑了下来。 宁子善一见他要生气,连忙干笑两声熟络地拍拍他肩膀:我开玩笑啦 拉斐尔:他觉得她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撬开门,水晶吸顶灯在客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角角落落一览无余。 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两人十分默契地直奔卧室。 没人,这个亮灯的房子也是空的。 偌大的镇子,一到晚上就全空了,难道NPC并不会和他们一样进入晚上的世界? 所以那晚死的所有人难道都是玩家? 那第一天他所见到的水果摊老板,也是玩家吗?所以他死后无法刷新,水果摊只能换个老板。 拉斐尔像是想向对方求证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抓住拉斐尔的手:你觉得这些房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那些乱七|八糟房子里的人应该是死了。拉斐尔的答案和他想的却有些出入:这些干净整齐房子里的人不是藏起来了就是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转而问宁子善:你觉得恶魔都是从哪来的? 恶魔?宁子善眨眨眼:老乞丐说有人用镇民向恶魔献祭,所以才会有恶魔出现。 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献祭者为什么要向恶魔献祭?他在祈求什么?拉斐尔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还有,恶魔到底从何而来? 宁子善下意识道:因为白天的镇子和月光下的镇子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所以恶魔一直都在这个世界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拉斐尔道:我之前观察过遭遇袭击的那几家,发现他们破损的门窗和墙壁基本都是被从里面破坏的。 所以呢?宁子善歪着头,一瞬间另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想法从脑海中飞速掠过:你是说这个镇子里的人并不全是人,那些NPC也有可能是恶魔? 拉斐尔嗯了一声又问宁子善: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于是宁子善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告诉了他,拉斐尔听完后点点头:的确,你说的也不无可能,一个副本会进多少玩家是未知的,更何况这里还都是用别人的身份,更不好分辨玩家和NPC了。不过现在也没办法验证,或许明天我们可以针对这点再观察一下。 宁子善说了声好。 至于献祭者到底想要什么,等我们抓到他自然就能了解了。拉斐尔说:走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坟墓。 虽然他们都觉得坟墓不太可能出现在居民区,但这里毕竟不是一般世界,为了保险他们还是一条道一条道挨个勘察了一遍,期间拉斐尔还解决了几只挡路的恶魔。 小镇不大,虽然有拉斐尔带路让他们不至于迷路,但奈何道路众多,他们用了一晚上时间,最后还是有一小部分地方没来得及去看。 拉斐尔抬头看了看像是眯成一条细缝的月亮,对宁子善道:天快亮了,今晚就到这吧。 宁子善走了一晚也累了,点点头:还是没找到坟墓,我们要不要白天再来找一遍? 白天的镇子我基本都走过,没有看见坟墓。拉斐尔说。 宁子善叹气:那就只能等晚上了。 白天也有白天的事可以做。拉斐尔率先一步,绕过他:走,先去一趟广场。 宁子善跟在后面喊:去广场干嘛?你饿啦? 圆形广场位于整个小镇的正中心,镇里所有小摊和店铺基本都围绕着广场开设,与夜晚的空旷寂寥相比,白天的广场就是整个镇子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今天的广场相比前天而言就萧条了许多,一路走来宁子善发现又好几家店铺都关了门,还有他们曾经吃过的卤肉卷和水果摊也都没有出摊。 最后他们回到旅店,蒙博龙他们已经在吃早饭了,十一个人才两天就死了四个,这让坐在桌前吃饭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气氛沉重得如同上坟。 宁子善扫了眼,发现柴沧和刘渔不在其中。 拉斐尔走近蒙博龙,随意地问道:怎么又少了两个? 蒙博龙知道他是指柴沧和刘渔,于是放下碗筷道:刘渔说不舒服,上楼休息了,至于柴沧他失踪了。 失踪拉斐尔重复着这两个字,拍拍蒙博龙肩膀:借一步说话。 宁子善知道他是要和蒙博龙说柴沧的事,就没跟过去,一个人在另一张桌子前坐下。 站在服务台里的老板迎了上来:薛小姐早上想吃点什么? 先等一下吧。宁子善道:等拉斐尔回来问问他想吃什么再说。 好,好,那一会儿您叫我。老板笑着说。 这时宁子善忽然问:今天老板娘不在么?怎么就老板你一个人在店里? 老板娘?老板听见这问题直接愣住了,片刻后不好意思地笑道:薛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连老婆都没有,哪里来的老板娘呢! 第16章 绑架 老板的话顿时让在坐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面对齐刷刷的视线,老板有些紧张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宁子善看了眼另一桌的人,他们也转动目光看向自己,目光中甚至带着无助的询问,也许是因为他和拉斐尔一直一起行动,蒙博龙不在的时候他们居然开始下意识依赖自己。 没事。宁子善笑笑:可能就是觉得您这个岁数还是单身有点不可思议,您忙去吧,一会儿再叫您。 哦老板狐疑地看看他们,没说什么,转身回接待台擦桌子去了。 五分钟后拉斐尔他们回来了,他的脸色和平时无二,蒙博龙倒是一脸凝重,眉头深深打着结。 拉斐尔走到宁子善身边坐下: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才离开一会儿就想我了? 宁子善: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什么表情让他这么误会好像也不是误会,自己的确在想他,不过意义不一样罢了。 宁子善刚想开口,老板就又过来了,于是他对拉斐尔使了个眼色,两人随便要了些吃的,吃完后就匆匆回了房间。 说吧,发现什么线索了?拉斐尔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 旅店老板的老婆不见了。宁子善说:我刚问他,他却说他没有老婆。 拉斐尔沉默了,片刻后他问:你还记得第一天水果摊摊主换人的事吗? 宁子善点头:不过今早我们去广场,水果摊不是已经没出摊了,其他还有好些商铺都关了门。 拉斐尔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第一天我们见到过的老板娘不见了,她会不会和水果摊主一样被另一个女人代替? 宁子善倏然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说老板娘的消失和店铺的关门一样,都是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NPC可以取代他们了? 拉斐尔说过,一般这种NPC即使死亡也是可以被刷新的,既然他们都没有刷新,那只能说明NPC的消失是游戏留给他们的一个线索。 还记得被我们杀掉的恶魔吗?拉斐尔又问。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2) 宁子善当然记得,那些恶魔无一例外在死后都飞灰湮灭,连点渣都不剩,再联想到白天这些消失的NPC,这次他已经开始更倾向于拉斐尔的假设了。 要不我们今晚跟踪一下老板吧?宁子善提议:这样就能知道月亮出来后他到底会有什么变化。 可以。拉斐尔啪地打了个响指:不过比起跟踪,我有更省时省力的方法。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省时省力的方法?二十分钟后,宁子善看着被堵住嘴巴,五花大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旅店老板,额角青筋狂跳。 先是擅闯民宅,现在又是绑架,还好这不是在现实,不然他们至少得在监狱蹲十年! 那边拉斐尔还一脸无辜道:这个方法不好吗? 宁子善瞪他:你告诉告诉我哪里好了? 哪里不好了?拉斐尔严肃道:前两天我们出门的时候都没在大堂见过老板,万一今晚我们也找不到他,那不就又白白浪费一天?我们时间本就不多,禁不起浪费。 好吧好吧。拉斐尔说的义正言辞,宁子善只好妥协:可是把他就这样捆在我们房间里,他一直哼哼唧唧,我听着难受。 拉斐尔想了想道:等着。 说完后他就起身去了对面蒙博龙房间,没多久蒙博龙就过来打了声招呼,把旅店老板带走了。 宁子善本意是想要他把老板松开,暂时软禁在某个房间里,没想到拉斐尔居然把他直接丢给了蒙博龙。 宁子善无奈:你还真是 我提供线索,他负责看守,多公平。拉斐尔说着走进卫生间,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洗澡的水声。 宁子善打了个哈欠窝在床上,想着等下也应该好好擦洗擦洗,结果听着水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晚上宁子善醒来的时候拉斐尔已经不在房间,走廊上传来很生气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拉斐尔。 宁子善起床理了理衣服,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除了刘渔外其他人全围在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前,拉斐尔面对蒙博龙,显得有些暴躁:你们这群人没一个靠谱的!我是信任你才把人给你看,结果呢! 那边蒙博龙理亏,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垂头耷拉着肩,一点平时的气势都没有,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另一面娜塔莎用哭得快断气的声音道:对不起拉斐尔先生你别怪龙哥,都是我没看好人 宁子善走上前问拉斐尔:怎么了? 拉斐尔没好气道:老板死了。 死了?!宁子善瞠目:怎么死的? 不知道。拉斐尔说着侧身,把挡着的门让开:没有明显致命伤。 宁子善看过去,看见老板被反手绑在房间中一张椅子上,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口,皮肤青紫,一动不动。 拉斐尔还在发火:你说你找谁看守不好,找只兔子,里面出什么事她能反应过来吗? 娜塔莎红着眼圈抽抽噎噎:不怪龙哥,是我主动提出看守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平时都是大家保护我,我也想帮大家做点事 这时雷俊名也开口道:看守是我陪着娜塔莎一起的,不是她的错。 拉斐尔觑他:那是你的错? 雷俊名:啊? 拉斐尔:自刎谢罪吧! 宁子善、雷俊名、蒙博龙: 娜塔莎:嘤嘤嘤 宁子善被娜塔莎哭得头疼,忙打圆场:行了,既然都这样了,再去找谁的责任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看来明天还得重绑个NPC回来了。拉斐尔嘟哝。 宁子善无语:明天还来? 拉斐尔道:当然,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些NPC和恶魔有什么关系吗? 众人沉默。 明天我要亲自看守。拉斐尔最后道:走吧,下楼找点东西吃。 立马有人惊道: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吃饭? 拉斐尔看向他: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听过吗?说完潇洒转身下楼。 宁子善跟拉斐尔并排走,小声问他:你觉得是我们中的谁杀了老板吗? 谁知道呢。拉斐尔转了下眼睛:那种做做样子的看守根本不是防外人的,这里的哪个家伙都有机会下手。 宁子善依旧不解:可是杀老板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早不动手晚不动手,非要在今天我们抓着他的时候动手,难道老板真的是恶魔,那个杀他的人不想让我们知道? 不大可能。拉斐尔道:如果他真是恶魔,那作为人死后很大可能会被刷新,不然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后提前解决掉所有NPC,恶魔还玩个屁!等着吧,没准一会儿老板又复活了呢。 宁子善:那你刚才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老板、老板娘都不在了,好在厨房还有很多食材,有人自告奉勇下厨,做了一大锅蛋炒饭。 宁子善尝了口,味道还不错。 吃到一半,楼上突然传来咚地一声,众人皆停下动作朝楼上看去。 宁子善放下筷子:好像是从老板死的那间屋子传来的。 拉斐尔抬头看了眼窗外:月亮快出来了走,上楼看看! 说完第一个朝楼上跑去,宁子善紧随其后。 宁子善跑到关老板的房门前,看见老板的尸体连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正在剧烈抽搐。 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尖叫,娜塔莎扑在雷俊名怀里嘤嘤地哭,昨晚来搭讪的大胸美女捂着嘴,满眼惊恐:他他是要尸变了吗?就像教堂里那个乞丐一样? 说话间月亮已经出来了,在月光的照耀下原本完好的旅店顿时变得残破起来,倒塌的墙面,破碎的砖石,斑驳的血迹随处可见,看了第一天夜里这里住的不止宁子善一人,但像他那么好运活到现在的却一个没有。 这时不知是谁又惊叫一声:快看!他起变化了! 宁子善连忙回头,发现老板已经停止抽搐,身体除头颅之外却像充气一样迅速膨胀,发出一种令人牙碜的咔咔声,同时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开始发生龟裂,碎土块般不断往下落,露出通红的内里。 眼看绑着他的绳索就要被撑断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刘渔!蒙博龙转身一脚踹开刘渔的房门。 刘渔站在窗边,目眦欲裂地用双手紧紧捂着脖子,鲜血从他指缝涌出,打湿了他的前襟,他的喉管被割断,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喝喝声,最后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而在他身后,杀人凶手正一脸悠然地坐在窗台上,银色的月光从他背后落在他手中的短刀上,折射出猩红刺目的锋芒。 蒙博龙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柴沧! 你们好呀。柴沧一改往日的阴郁,朝众人眨眨眼。 蒙博龙怒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柴沧重复了一遍,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突然笑了起来,他用和笑容完全相反的阴鸷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别装了,你们不都很讨厌他吗?我杀了他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尤其是你,雷俊名。 被直接点名,雷俊名涨红了脸,立马骂道:你闭嘴! 哈哈柴沧大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外迅速冲向窗边,带着一抹银色残影朝柴沧挥去。 柴沧始料不及,匆匆朝后仰头,躲过了袭击,却不慎从窗台上翻身坠下楼去。 这时众人才看清刚才冲向柴沧的是手里握着匕首的拉斐尔! 二楼是摔不死人的,就在拉斐尔想探头往楼下看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嘶吼,接着是沉重的脚步,把整栋小楼都震得颤动起来。 ※※※※※※※※※※※※※※※※※※※※ 昨天卡文卡到爆,删了写写了删的 没收藏没动力,小可爱们收藏我一下吧o(╥﹏╥)o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水楼主、楚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第三天 拉斐尔立刻回身,戒备地绷直身体。 通红的恶魔从隔壁墙壁的破洞走过来,口水滴滴答答沿路滴出一串湿痕。 这是老板吗?雷俊名颤声道:老板不是死了吗?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恶魔的一举一动上。 拉斐尔蓄势待发,蒙博龙也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断钢筋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抵御攻击,这时楼下却传来一声口哨声。 吼恶魔吼叫了一声,像是回应,接着旋踵从另一扇破碎的窗户跳了下去。 拉斐尔从楼上往下看,皎洁的月光下,刚从二楼掉下去的柴沧毫发无伤。 刚才跳下去的恶魔来到他身边,乖顺地匍匐在他脚下,就像条训练有素的大狗。 他抬头,正好对上拉斐尔向下的视线,接着他咧开嘴角,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勾了勾手指,然后跨上恶魔的肩,被它驮着窜向巷子深处。 拉斐尔二话不说单手撑着窗台纵身跃下楼,追了上去。 拉斐尔!宁子善大喊,转身就往外跑,其他人也赶忙追了上去。 老、老板原来真的是恶魔!雷俊名边跑边道:他不是死了吗,还、还能变成恶魔? 他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大家也很想知道答案。 接着又有人道:你们看见了吗?那只恶魔居然对柴沧俯首,他居然能控制恶魔!他一定就是献祭者! 宁子善追下楼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拉斐尔和柴沧的身影了,但他还是不停步地朝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他人稍作停顿,有人问:怎么办,还追吗? 蒙博龙看着宁子善奔跑的背影,一咬牙:追!坟墓还没找到,不能再让献祭者跑了! 为什么恶魔不攻击柴沧反而任他指挥,难道拉斐尔猜错了,他真的就是献祭者?宁子善一边追一边思考,很快就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思寻拉斐尔到底走的哪一边。 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就听见左边巷子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止一只怪物的叫声。 糟了!柴沧肯定设了埋伏,拉斐尔有危险! 万一拉斐尔死了不,那么强悍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狗带。 宁子善拔足狂奔,心跳快得就像要坏了一样,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随着一声嚎叫拉长的尾音,一切戛然而止。 小镇在一刹那又恢成了一座死城,宁子善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 跑过拐角,看见那个修长笔挺的身影后,宁子善终于松了口气。 他用手撑着膝盖,猛喘了两口才抬头断断续续道:你吓死我了! 拉斐尔侧着身回头看他,栗色的发丝被月光镶了圈银边,烟灰色眸子里仿佛有雾气涌动,好像有什么蛰伏在深处的东西正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嗓子干得说话都费力,宁子善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你跑那么快干嘛! 拉斐尔转身朝宁子善走来,宁子善才发现他脸上和握着匕首的手上都沾着血,衬的本就白的皮肤更苍白了,吸血鬼一样,他身上应该也有,但在黑色的布料上并不明显。 你受伤了?宁子善问。 怎么可能!拉斐尔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把宁子善扶起来:你是来追我的? 宁子善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么! 拉斐尔忽然就笑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你不和蒙博龙他们待在一起反而来追我,你是不是傻? 宁子善没说话,直起身,抬腿给了他一脚:你也知道危险,还一个人追! 拉斐尔笑着躲: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暴力。 姑你个大头鬼的娘,宁子善想,等老子变回男人了吓死你! 懒得跟他胡扯,宁子善问:柴沧人呢? 追到这,突然又冒出来一只恶魔,让他跑了。拉斐尔说。 他能控制恶魔?宁子善问。 拉斐尔道:看上去是这样。 那他很有可能是献祭者啊。 拉斐尔不置可否,而是道:如果他是献祭者,我更好奇他既然有操控恶魔的能力,为什么之前不用。 也许是技能刚解锁。宁子善说。 拉斐尔点点头:走吧,先回去,我大概知道墓地在哪了。 宁子善惊喜:你怎么知道的? 拉斐尔道:白天问了老板。 宁子善凝噎,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直到今天才被想到。 回去的路上拉斐尔告诉宁子善,他也是在早上去抓老板的时候,在老板房间发现了一张小镇的地图后才想到,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问NPC墓地的问题,这个问题好像都被他们刻意忽略了。 然后呢?宁子善问。 拉斐尔说:老板说镇子现在没有墓地,因为这里主要以旅游业为主,墓地这种东西会给客人一种不吉利的感觉,所以被迁至临镇了。 宁子善没忍住吐槽道:这个传说中的临镇可真是全国好邻居的代表,连墓地都能接收。那我们怎么办?这个地方跟被没路出去,怎么去找墓地,这不是成了死局了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3) 拉斐尔抬手摸摸他脑袋,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道:傻孩子,虽然现在没有墓地,但是旧址还在呀。 宁子善一把挥开他烦人的手:旧址?在哪? 教堂。拉斐尔道:小花园。 他们说着转过拐角,在长长的巷道尽头,看见了后追上来的蒙博龙一行。 喂!宁子善喊他们。 几人闻声回头,侧身的时候宁子善借着月光看见地上好像躺着个人。 他和拉斐尔忙跑了过去,终于看清了地上那个男人,是他们小队剩下的五人之一。 男人目光涣散,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半边肩膀连胳膊都不见了,血肉模糊的一片,在他身下、附近的地面和墙上也有很多血迹,还是新鲜的。 怎么回事?宁子善发现这里站着的只剩蒙博龙、雷俊名和娜塔莎三人,那个大胸美女也不见了。 娜塔莎哽咽道:柴沧带着恶魔袭击了我们,小桃被拖走了,陈哥被咬断了胳膊呜呜呜 小桃就是那个大胸美女。 拉斐尔上前一步,看了眼:他失血过多,这里也没有医疗设施,救不了了。 话音刚落,雷俊名就冲上来重重搡了他一下:你不是去追柴沧了吗?怎么还会被他逃掉! 他的这通责怪实在是没道理,连宁子善都觉得有点生气,他上前挡在拉斐尔和雷俊名之间:恶魔的强悍你们都是知道的,拉斐尔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你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有用的事? 雷俊名冷笑:他一直护着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宁子善蹙眉,他实在无法理解雷俊名的逻辑,这时蒙博龙突然开口道:别吵了!这里只剩我们五个,就别内斗了,柴沧是献祭者,抓住他,再找到坟墓,我们就能出去了。 说完他指着前面的方向,地上有一连串的血迹:他和恶魔刚才往那边去了,沿着血迹追。 宁子善想问问拉斐尔到底是跟他们去追蒙博龙还是先去教堂找坟墓,回头却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头顶发呆。 喂,你傻了?宁子善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拉斐尔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让宁子善拧眉。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拉斐尔凌厉的目光却忽然投向他背后,接着他用力一拽,把宁子善拽到自己背后挡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雷俊名:拿出来! 什么?雷俊名的目光有些躲闪。 拉斐尔不再和他废话,直接上手抓着他胳膊朝后一拧,在雷俊名的嗷嗷呼痛声中从他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宁子善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之前在教堂找到的圣水吗,什么时候到雷俊名那儿去了,他摸了摸口袋,果然不见了。 雷俊名一看事情败露,也不装了,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太他妈自私了!找到这种东西藏着掖着不拿出来分享,看着大家一个个死的那么惨,就不怕遭报应吗?! 拉斐尔把瓶子扔还给宁子善,松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这个? 雷俊名揉着手腕瞪着他们不说话,娜塔莎跑过来扶住他,大眼睛里闪着泪花,看样子又要哭了。 蒙博龙也瞪大了眼:这是什么? 雷俊名啐了一口:那瓶身上有十字架,肯定是圣水,对付恶魔用的,所以他们才能平安无事地活这么久! 蒙博龙不可思议地重新看向宁子善,在他眼里这两人虽然不太合群,却经常和自己交换情报,一点不像那么自私的人。 宁子善重新把圣水收好:这个的确是我们从教堂找到的,但我试过,这对恶魔来说根本没用,我们暂时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所以就没说出来。 龙哥你信他们的鬼话吗?雷俊名叫嚣:什么没有用,我他妈就觉得是你们想独吞! 蒙博龙迟疑着,没吭声。 拉斐尔不理他们,重新对雷俊名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这个的? ※※※※※※※※※※※※※※※※※※※※ 我的小天使真是太贴心了,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emoo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受伤 噹噹钟楼的钟声再次敲响,雷俊名被突如其来的钟声吓得瑟缩了一下,但旋即又嘴硬道:我看见的!第一天早上,你们去了教堂,找到了那瓶圣水! 拉斐尔回头和宁子善交换了个眼神:只有瓶子?难道你没看见我们还找到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雷俊名有点傻眼,他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娜塔莎,娜塔莎却没看他,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子善。 比如拉斐尔缓缓道:一柄短剑。 雷俊名立马道:对!还有把短剑! 拉斐尔接着道:然后在霜霜拔|出剑的瞬间,一个大天使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赐给了她一个瞪谁谁阳痿的BUFF技能。 说完他用下巴点了点雷俊名:霜霜,瞪他。 宁子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佬要犯病,谁也拦不住,他已经不知道该先吐槽那个驾着七彩祥云的天使还是那个什么鬼BUFF技能了。 于是他配合的瞪了雷俊名一眼。 雷俊名也终于反应过来拉斐尔在拿自己开涮,气得整张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下一秒拉斐尔却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就算你看见我们从教堂找到了什么,那你又怎么知道圣水现在不在我身上而是在霜霜身上?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雷俊名气急败坏地嚷道: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不能把圣水独吞! 一条绳上的蚂蚱?拉斐尔冷哼一声:你别搞错了,在这里你才是蚂蚱,不用等什么恶魔或是献祭者,只要我想,现在就能把你送出这个世界,说着他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还是说你想像刘渔一样先被我卸掉两条胳膊一条腿? 这不是普通的威胁,雷俊名见过他的身手,第一天他护着那女人只用把小匕首就把恶魔利爪斩断的样子震惊了所有人,至今仍历历在目。 硬碰硬是行不通的,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蒙博龙,这个大个子或许还能和他抗衡一下。 龙哥!雷俊名催促般叫了他一声。 蒙博龙抬头看了眼雷俊名,又看向拉斐尔:这东西对恶魔真的没用? 拉斐尔道:的确没用。 那就由你们保管吧。蒙博龙轻松揭过话题:接下来要不要一起去追柴沧? 不。拉斐尔拒绝道:我们要去找坟墓。 蒙博龙点点头:如果找到了,希望你们到时可以告知我们一声。 可以。拉斐尔说完,拉着宁子善与他们擦身而过,朝相反的那条路走去。 雷俊名不甘地看着他们走向小路深处的背影:真的不要了吗?你就那么相信他们的话?我们的符文石都碎了,那玩意关键时刻没准是能救命的! 信不信又能怎样?蒙博龙看着他,表情中有种淡淡的嘲讽:你能打过他吗? 一句话便噎得雷俊名哑口无言。 走出一段距离后宁子善唏嘘道:真没想到雷俊名居然还有这种技能,要不是你看见了,圣水被他偷走我都不知道。 拉斐尔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可长点心吧。 宁子善:他们就这样轻易放我们走了?蒙博龙挺信任你呀。 不然呢?拉斐尔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高傲:信不信任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蒙博龙是傻子?他知道和我们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况且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想要从一群恶魔中抓住柴沧根本不可能,现在就把关系弄僵了,之后还怎么来求我? 小哥你挺臭屁呀,宁子善心想,虽然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在迷宫般的大道小路中穿梭,走过其中一个拐角时倏地同时停下脚步。 在他们不远处,柴沧正站在道路正中,左右各坐着一只恶魔,丑陋的外貌此刻竟然有种诡异的乖巧。 呦,好巧呀。柴沧向他们挥了挥手。 宁子善和拉斐尔同时抽出武器。 拉斐尔的匕首在手心挽了个花:越不想见的人就越容易在眼前晃悠。 柴沧也不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接着他屈起手指打了个呼哨,纷乱沉重的脚步应声而来,两只恶魔很快从后面追上来,逼近他们身后,把两人堵在中间。 拉斐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后悔了吗?柴沧笑得更灿烂了:我说过拒绝我你一定会 后悔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拉斐尔已经行动起来,他敏捷地回身,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刀快准狠地插|进恶魔心脏。 柴沧这下笑不出来了,他再次打了个长长的呼哨,身后的另一只恶魔便抬起爪子朝宁子善抓去。 宁子善仰头躲过攻击,同时竖起短剑,锋利的剑尖划过恶魔手臂坚硬的皮肤,留下一道不深的伤痕,血从头顶滴下,沾了他一脸。 恶魔嚎叫一声,挥出另一只利爪,直扑宁子善面门,躲不及了,他下意识抬手去挡,手中短剑横在面前,利爪呼啸而至,随着噗嗤一声皮肉被刺穿的闷响,宁子善只感受到一股怪力拍在他手臂上,骨折般的疼。 短剑脱手,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这股力量拍飞出去。 看见宁子善被击中的时候,拉斐尔整个大脑嗡地一声,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眼睛里也只剩宁子善向后倒的身影,连呼吸和心跳好像都在刹那停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陌生的感受,只是下意识伸手去揽。 嘶宁子善握着手腕抽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对方半靠在他怀里,短剑扎在恶魔掌心,恶魔龇着牙,口水包不住的从嘴里流下,显然是被这一剑彻底激怒了,叫嚣着张大嘴巴朝两人扑来。 拉斐尔一把推开宁子善,旋身,蹬地,离弦的箭一般迎着恶魔窜去。 冲刺、躲避、攻击,整个过程不过十秒,拉斐尔就利落地解决了第二只恶魔,他伸手一捞,从半空掉落的短剑便被他握进手心。 啪啪啪掌声响起,柴沧鼓着掌,却用阴鸷的恨恨地盯着拉斐尔。 真厉害,比第一次在教堂前看见的更让人惊艳。柴沧咬着牙说:可惜,就算你再厉害也活不过今晚! 伴随着柴沧长短不一的呼哨,隆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跟着颤动,可想而知这次一定不是群小数目。 拉斐尔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宁子善的手臂,牵着他朝后跑了几步,一闪身钻进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巷。 这么窄的路,恶魔是挤不进来的。 宁子善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腕受伤,不知是扭了还是骨折了,钻心的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却咬着牙没让他松手,两人专挑狭窄的小巷狂奔,半晌后居然绕到了他们第一次撬了一排房门的那条路上。 拉斐尔随手推开一扇门,把宁子善推了进去,关门,落锁。 那天撬锁后所有的门就都没锁,宁子善事后还在吐槽拉斐尔缺德,不过这次他却有点庆幸他们干了这件缺德事。 很快隆隆的脚步声就尾随而来,宁子善想探头从窗户往外看,被拉斐尔一把摁住脑袋按了回去,额头正好顶在他半蹲的大腿上。 脚步声来得快去得也快,拉斐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小声道:八只。 宁子善低吼:撒手! 拉斐尔低头,这才发现两人尴尬的姿势,赶忙松开他,不着痕迹地红了耳朵。 嘶宁子善再次倒一口气,坐在地上,借着窗外的月光检查自己的手腕,肿起来了,通红一片上还有五个发白凹陷的指印。 伤处被我捏到了怎么不吭声?拉斐尔有些气急败坏的尴尬:来给我看看。 说着他一手握住宁子善小臂,另一只手在宁子善肿起的手腕上轻轻按了按。 宁子善疼得直抽气。 骨头没事,只是扭伤了。拉斐尔说着起身,轻车熟路地去翻医药箱,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条湿毛巾,给宁子善把脸上沾的血迹擦干净。 这是拉斐尔第二次为宁子善包扎,绷带一圈圈缠住肿胀的手腕,拉斐尔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也是浅淡的颜色,纤薄的蝶翼般。 明明说了要保护你,结果你和我在一起还总是受伤。拉斐尔说着,有股自责的味道。 是我太弱了,一直在拖你后腿。这是宁子善的真心话,如果没有拉斐尔一直护着,他现在恐怕就不是受伤,而是直接没命了。 是挺弱。拉斐尔道:不过比起其他人已经强多了。 这是拉斐尔第一次夸宁子善,别扭的夸法,让人压根高兴不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宁子善也差不多习惯了他别扭的性格,便笑着收下了这句夸奖。 今晚去教堂是不太可能了,宁子善受了伤,柴沧又调动了所有恶魔来寻找他们的行踪,要是今晚再碰上,很难说他还有没有命能逃出来。 拉斐尔提议他们就在这藏一晚,宁子善点头同意。 之后两人没在卧室休息,而是抱了两张毯子钻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很狭小,宁子善尚能蜷着躺下,拉斐尔却只能靠墙坐着。 他把其中一张毯子铺在地板上,另一张裹在宁子善身上。 宁子善看了看铺好的毯子,想想又爬起来,用膝盖蹭到拉斐尔身边和他并排坐下。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4)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寂静的夜里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有些过速的心跳。 即使是坐着,久了也难免犯困,就在宁子善栽着脑袋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拉斐尔问:你觉得谁是献祭者? ※※※※※※※※※※※※※※※※※※※※ 为了方便连贯后文,结尾改了一下。 第一个副本终于快写完了 第19章 献祭者 刚还在栽瞌睡的宁子善被他一句话吵醒,他揉揉眼,又打了个哈欠:之前我怀疑是柴沧,说着他顿了顿,但自雷俊名从我身上偷圣水开始,我倒觉得娜塔莎更可疑些。 哦?拉斐尔饶有兴趣道:仔细说说。 宁子善裹着毯子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刚才你在逼问雷俊名怎么知道我们有圣水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娜塔莎身上飘,那是因为他不安,想要在娜塔莎那里寻求帮助,由此可以推断他之所以知道我们有圣水,有很大可能是娜塔莎告诉他的。而娜塔莎的目光从你把圣水扔给我之后就一直锁定在我身上,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既忌惮又焦躁,可见她十分在意这瓶圣水。 说着宁子善扭头看了拉斐尔一眼,像是问询。 对方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于是宁子善继续道:之后我又回想了一下往日我们接触的一些细节,发现她总是有意躲着我,从来不肯靠近我身边,包括她摔倒了我去扶她,她都会下意识躲开,之前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我,不过今天我终于明白,她的表现更像是在畏惧我身上带着的这瓶圣水,所以她才会鼓动雷俊名来偷。 拉斐尔听完后点头道:其实在教堂那晚我问过蒙博龙,他告诉我最初分配房间的时候倪竹并不是一个人住。 娜塔莎和她一个房间?宁子立马便猜到了,他不爽道:所以吊桥的事很有可能是娜塔莎告诉了倪竹,倪竹又告诉了蒙博龙。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居然现在才告所我!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那倒不是,拉斐尔摊手,只是当时还有很多疑点没搞清楚,我不想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误导你。 这个理由宁子善觉得可以接受,于是不气了,继续分析道:之后因为我们的介入使得她的计划告吹,为了隐藏自己,她故意弄坏房间抽水马桶,又控制异变的老乞丐袭击了倪竹可是,如果她真能控制老乞丐的尸体,那在教堂老乞丐为什么还会袭击她?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死的那个可能就是她了。 关于这点其实我并没有你们看见的那样用力拉她,在我拉她的时候她已经有向后倒的趋势了,就算我当时没有拉她一把相信她也能躲开袭击。拉斐尔道:我就是因为这两点才怀疑她的。 宁子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她能控制恶魔吗? 拉斐尔摇头:如果她能控制恶魔,那直接像柴沧那样控制恶魔来围攻我们就好了,一个镇子的NPC全上,就算是我也无法招架,太BUG了。 宁子善:可是吊桥下埋伏的恶魔? 拉斐尔:也许只是凑巧,毕竟那么长的桥,又是木板和麻绳绑成的,在中间做点手脚并不困难。 宁子善垂肩: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猜测,我们还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柴沧和娜塔莎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献祭者。 有怀疑对象总比一筹莫展强。拉斐尔安慰地拍拍他:再说任务也没说献祭者只有一位吧? 宁子善登时愕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游戏里会有两位以上的献祭者。 拉斐尔叹了口气,透过杂物间高高的小窗往外看:不过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明晚必须想个方法去教堂找墓地,时间真的不多了。 果然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墓地了吗?宁子善跟着他叹气,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老乞丐时随口问出的问题 可是如果仪式已经开始了,我要怎么才能离开? 之后老乞丐是怎么回答的? 宁子善仔细回想着,老乞丐橘子皮般的面庞和那古怪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说,那就去找生和死连接的地方。 拉斐尔宁子善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好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拉斐尔低头,疑惑地看着他。 黑暗中宁子善的眼睛带着兴奋的光,灼灼地看着他:老乞丐跟我说过,如果仪式已经开始,想要离开那就去找生和死连接的地方! 生和死连接的地方?拉斐尔重复了一遍:活人和死人都会接触的地方,产房?太平间?火葬场?还有 墓地!两人异口同声。 下一秒宁子善眼中的光便又熄灭了,这里根本没有医院,产房和太平间就别想了,火葬场更不可能,到头来还是得先找到墓地。 你也别太失落了。拉斐尔安慰他:最起码我们已经集齐了所有必要线索。 宁子善缓缓呼出口气,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迎来了他们在小镇里的第四个清晨。 从杂物间出来后宁子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里的空间实在太小,憋得人难受。 我们今天还要回旅店吗?宁子善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拉斐尔。 去吧。拉斐尔也甩了甩胳膊腿:我想去调查下柴沧和娜塔莎住过的房间,如果能遇见蒙博龙,顺便提醒他提防些娜塔莎。 两人从房子里出来,沿着路朝旅店的方向走,经过广场时发现关门的店铺果然又多了几个。 想吃点什么吗?拉斐尔指着一个早点摊问宁子善。 宁子上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想到这些白天人畜无害的NPC会在夜晚变成恶魔狩猎玩家,宁子善就再也无法坦然对他们料理的食物下口。 拉斐尔理解地点头,两人回到旅店,老板和老板娘都不见了,蒙博龙他们也没回来,拉斐尔却没急着上楼,而是径直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起来。 你干嘛呢?宁子善从门外探头看见他把鸡蛋、挂面和一些青菜从冰箱里拿出来。 做早饭。拉斐尔给锅里添上水:你不肯吃外面的食物,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宁子善唔了一声:那你给我的鸡蛋煎一下。 二十分钟后两碗煮好的挂面就端上了桌,面上盖着煎得金黄的鸡蛋,淡奶黄色的汤里撒着小葱,还放了西红柿和青菜叶,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没想到你下个挂面都能这么有卖相。宁子善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挑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倏地睁大了眼:好吃诶! 拉斐尔在他说好吃后才动筷子,他压抑着心里的小雀跃,状似平静道:也就一般吧。 你刚才说要做饭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呢。宁子善说:毕竟从你的气质看来实在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做饭。他啧舌:真是人不可貌相。 拉斐尔没吭声,又听宁子善问:你以前经常做饭吗? 小时候拉斐尔刚说了三个字就突然顿住,他迟疑着,脸上再次露出那种迷茫的神情。 宁子善没听见后话,抬头催促道:小时候怎么了? 没什么。拉斐尔说:我应该是经常自己做饭的吧。 这个答案听着有点古怪,但宁子善并没有太在意。 片刻后宁子善放下连面汤都喝光了的碗,一脸餍|足地舔舔嘴角,又揉了揉肚子:吃饱了,这真是我在这个世界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拉斐尔也吃完了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一碗挂面而已就满足了,那哪天我要是做桌别的,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宁子善也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食色性也,要是天天能吃到好吃的饭菜,以身相许一下也不是不行。 有那么短短一瞬,拉斐尔脸上闪过一丝期冀。 宁子善却没注意到,他把碗筷收进厨房:看样子今天蒙博龙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先上楼去调查吧。 拉斐尔道了声好,于是两人上楼,直奔柴沧的房间。 门是锁着的,但旅店的这种锁比小镇其他房屋的锁还好撬,拉斐尔拿出两根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铁丝,插|进锁孔里鼓捣了几下,门就开了。 宁子善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推开了柴沧的房门。 ※※※※※※※※※※※※※※※※※※※※ 修改了些语句不通的地方 每天都在自我否定边缘反复横跳_(:з」)_ 第20章 第二天 宁子善推开门,首先嗅到了股淡淡的血腥味。房间里很暗,除了拉着窗帘,还在窗户上蒙了层床单,桌椅柜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个漆黑的轮廓,蛰伏的怪物似的,看不清具体。 拉斐尔大步走向窗边,三两下把窗帘和床单扯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洒了进来,宁子善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终于看清了房间的细节,然后他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柴沧的房间俨然曾经举行过什么仪式,所有大件家具都被移到了角落,墙角和桌角立着三三两两的白蜡烛,融化的烛泪在底部淤积成厚厚一坨。 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呈现在浅色的地板上,暗红色,是用血画的,六芒星的每个角也都插了根白蜡烛,蜡烛的底部铺了层白色粉末,有些粗糙,看不出来是什么,正中心则放着一根骨头,惨白的,胫骨的形状。 这根骨头宁子善重新向前走了几步:好像那个骨头钟楼上的骨头。 拉斐尔点点头,直接跨进六芒星里伸手去抓那骨头。 哎你 宁子善想要阻止,晚了一步,拉斐尔已经抓起了骨头,然后歪头看向他,不解道:怎么了? 没事。宁子善收回尔康手,重重叹了口气:你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拉斐尔晃晃手中的骨头:一根骨头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宁子善拧眉。 拉斐尔沉默了两秒:好吧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宁子善这才走到他身边去探着脑袋看那根骨头。 唉!这上面有字!宁子善指着底部说,那里有一串字母,被拉斐尔的手遮了一半。 拉斐尔移开手,把骨头翻过来,宁子善念道:L、U、CLucifer?宁子善惊诧:路西法? 路西法就是传说中背叛天堂的那个堕天使?拉斐尔问。 是啊。宁子善补充道:在七宗罪里路西法也是代表傲慢的恶魔这么说来那些NPC每晚变成的恶魔还真有些像变异的大蝙蝠。 所以,柴沧很有可能是在被我拒绝后无意间在钟楼发现了这根骨头。拉斐尔说着踢了踢脚下的法阵:这个应该就是能唤醒路西法的召唤阵,他也许是和恶魔做了某种交易,才得到了控制恶魔的权利,从他对我们围追堵截的样子看来,这个交易很大可能是要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不过也不排除他只是想报私仇。 宁子善咋舌:你们游戏还能这样玩?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在这种诡谲的世界,发生些什么都不奇怪。拉斐尔道:或许恶魔承诺他我们都死了之后就会给他指示出口,既然为了活下去杀人都愿意做,那委身恶魔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是不稀奇,就是觉得他有点傻,恶魔的话也信。说到底都是残害同类,宁子善实在对柴沧的行为感到愤懑:那他和娜塔莎会是一伙的吗? 拉斐尔说: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敌人。 也不知道柴沧现在藏在哪。宁子善嘟哝道:白天他身边没恶魔,应该更好对付。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藏个人还是容易的。拉斐尔随口道:也许他正躲在某个地方监视我们也不一定。 一想到有双不怀好意的眼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宁子善就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拉斐尔把骨头扔了,拍拍手道:这里也没什么线索了,去其他房间。 骨头不带走吗?宁子善问:也许有什么用呢? 拉斐尔反问:以柴沧的心思,如果有用的话会把它丢在这里吗? 宁子善想想也是,便跟着拉斐尔离开了这间让人不快的房间,之后拉斐尔如法炮制,撬开了娜塔莎、倪竹,还有雷俊名的房间,却再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他们回到自己房间,拉斐尔说:在这休息一下,想想晚上怎么引开柴沧好去教堂找墓地对了,你的手腕还疼吗?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宁子善抬起手轻轻动了动:不太使劲的话应该没问题。 当晚天黑下来后,拉斐尔一个人从正门离开了旅店,宁子善则在对面找了间空房躲了起来。 他没敢开灯,月亮出来前的旅店只剩他一个人,黑漆漆的,静谧且让人不安。 宁子善一动不动地蹲在窗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直到月亮出来又过了会儿,周围的确没有什么异动,他才揉着蹲麻的腿站起身。 这个房间因为之前没人住过,所以相对来说很完整,即使在月光下也没多大改变。 宁子善把白天用床单接起来的绳索一头绑在床腿,又把床推到窗边抵着墙,最后把绳索抛出窗外,从窗户爬下二楼,猫着腰朝教堂跑去。 这是他和拉斐尔白天商量的计划,拉斐尔走正门引开柴沧,宁子善再从背面偷偷溜去教堂找墓地。 一开始宁子善是不同意的,这太冒险了,柴沧身边有那么多恶魔,就算拉斐尔身手再好,被围攻也很危险。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5) 结果拉斐尔用一句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就把他堵了回来。 剩下的人里,只有我的仇恨值最高,换做你还不一定能引走他,所以只能我去。拉斐尔看着宁子善因担忧而垂下的眉尾:放心吧,我这么厉害,肯定 不要乱立flag啊!宁子善在心里忿忿地骂了一句,不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专心朝教堂跑去。 空旷的广场中央,拉斐尔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毫不吝啬地倾泻在他身上,投下一层寡淡的影子。 在他的周围有七只恶魔,围成个圈把他圈在其中,在他正前方柴沧坐在恶魔肩上,笑得一脸得意。 拉斐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的恶魔就剩这么几只了你还笑的出来。 对付你肯定够了。柴沧笑道:我说过,拒绝我你一定会 别废话了。拉斐尔再次冷冷打断他:速战速决,我还要去找墓地。 后悔两个字再次被憋了回去,柴沧气得整张脸都绿了,既然对方不让他说,那就直接用行动让他后悔去吧! 于是他恨恨道:你以为你一个人把我引开就能让你一直护着的那个女人平安了吗?真可惜,如果一开始你不拒绝我,也许她就不会被恶魔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拉斐尔冷漠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宁子善一路顺畅地跑到通往教堂的大道上,没急着进去,先来到钟楼边看了眼,果然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几根骨头被拆除的痕迹,看来那根骨头的确是钟楼上的。 他抬头,仰望着表盘上鲜红的3,既然这里有代表七宗罪的傲慢,那么剩下的六宗罪或许也在这座钟楼里。 他围着钟楼慢慢往后走,在背光面的底部也发现了几根被拆除的骨头,痕迹有些老旧了,应该是献祭者拆的,那他召唤的恶魔会是谁呢? 围着钟楼走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别的被拆的骨头,宁子善才抬腿进了教堂。 教堂的门被拆了,大口似的张着,豆大的烛火颤颤巍巍,把里面照得影影绰绰一片。 宁子善不再迟疑,猫腰钻进了小花园。 此时的小花园里已经没有那些诡异的藤蔓植物,它们被拉斐尔一把火烧成了灰,包括三面白墙上都留下了被火燎过后的焦痕。 在满地黑色灰烬中还有三个焦黑的人形,是被藤蔓绞死的人、老乞丐和被老乞丐咬死的那个男人,在月光照耀的空地上显得尤为醒目,宁子善甚至能闻见空气里碳水化合物被燃烧后挥散不去的焦臭味。 按老板的说法,墓地的旧址就在这座小花园里,可是花园现在光秃秃的一片,到底要去哪找献祭者的坟墓? 仔细想想!宁子善催促自己,这是拉斐尔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争取的时间,就算掘地三尺,今晚他也要找到坟墓。 宁子善将目光落在铁艺灯和铁艺门上,他回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灯上没有藤蔓缠绕,那时候因为藤蔓突然动了,他们没有仔细调查,现在想来,所有的不寻常中一定都会有重要线索。 于是宁子善从台阶上走下去,踏进铺满灰烬的花园,每走一步都溅起一层飞灰,等他走到铁艺灯旁时,鞋子和裤腿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大火似乎并没有对铁艺灯和铁艺门造成伤害,它们表面的黑漆依旧完整,平滑而有光泽,宁子善甚至觉得它们比他第一次见到时还要新了些。 噹噹钟声再次响起,催命似的,宁子善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知道等十二声钟响过后,表盘上的数字就会再往下跳一个,他们只剩两天时间了。 就在他准备蹲下从灯座开始检查的时候,小拱门处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宁子善悚然回头,与通红恶魔空洞的眸子对上,这一刹那,恶魔好像被打了兴奋剂似地甩着口水,开始更重更急地撞击拱门,砖石簌簌下落,最终伴随着闷响,被恶魔生生撞出一个豁口。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啾一哒、岁月静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易小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墓地 宁子善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拉斐尔。 为什么恶魔会出现在教堂,难道拉斐尔已经遇难了? 应该不会的,如果拉斐尔真的出了事,柴沧一定会跟过来炫耀,怎么可能只有一只恶魔。 重新冷静下来后宁子善抽出短剑,慢慢从铁艺灯旁离开,以免重要道具被损坏。 这次没有拉斐尔保护,他只能靠自己。 恶魔撞开墙壁,立马朝他飞扑过来,张大嘴对准他柔软的脖颈。 宁子善侧身打了个滚躲开,裹了一身灰。 恶魔一击不中,打了个旋,嘶吼一声再次朝还未站起身的宁子善扑去。 宁子善半跪在地上,眼睛只盯准恶魔的心脏位置,双手握紧短剑,在它扑到自己面前时迅速躺倒,恶魔合上的利齿擦着他鼻尖掠过,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宁子善甚至能看见它尖牙牙缝中卡着的猩红肉渣。 腥臭的口水滴在他头发上,宁子善一阵反胃,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犯恶心,恶魔的心脏暴露在他上方,宁子善把短剑狠狠朝上刺了出去,扭伤的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宁子善顿倏忽松了劲,短剑脱手。 糟了!冷汗霎时从宁子善额角涌出,四肢都凉了半截,他知道刚才的力度并不足以致命! 果然下一秒,恶魔就在头顶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张嘴朝宁子善脑袋咬下来。 这一口绝对能扯掉他整个脑袋,千钧一发之际,宁子善完好的那只手摸到一块冰冷的金属,那是他之前不想带,拉斐尔却劝他带着的钝匕首! 没来得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子善抓住匕首,连同半个小臂都插|进了恶魔滴着口水的大嘴里,把钝匕首死死卡在恶魔上下颚上,恶魔咬的动作一顿,宁子善借机抬脚用尽全力蹬在插|进恶魔胸口的短剑剑柄上,短剑整根没入胸腔,伴随啪地一声轻响,压在身上的力度终于消失了。 宁子善脱力地躺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心如鼓擂,整个大脑在接下来好一阵都空白一片。 只是干掉一只恶魔就让宁子善几近虚脱,对比起来一刀一个像是砍瓜切菜一样,轻松解决恶魔的拉斐尔还真是强悍到可怕还好他不是献祭者,不然这个副本恐怕在刚开局就要结束了。 就这样静静躺了五分钟,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手腕已经肿到把绷带都撑起来了,胀胀得疼。 宁子善轻轻摸了摸绷带表面,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短剑和钝匕首。 两把武器都陷入了厚厚的灰烬里,宁子善又摸了一手黑,现在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肯定就像个刚从煤矿里出来的矿工。 用袖子擦了下脸庞的汗,手中的钝匕首在眼角晃过的时候宁子善忽然愣了一下,就刚才那一瞬,宁子善的余光好像看见匕首如镜子般的表面映照出了什么东西。 他试探着把匕首重新摆回刚才的角度,果然看见匕首表面除了自己的小半张脸居然还映照出了背后的铁艺门,而在铁门后,那些在月光下排列整齐,一个个或高或矮或竖着十字架的石块不就是墓碑吗?! 宁子善欣喜回身看向铁艺门,可门后依旧是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宁子善蹙眉,走近了些,再次通过匕首表面看去,再次看见了墓地的倒影,隔着一扇铁艺门,就像隔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他想了想,走到铁门前,穿了过去。 什么都没发生,小花园依旧是那个光秃秃的小花园。 宁子善又退回来,举起钝匕首,用匕首表面照着铁门,再次穿了过去,这次终于有变化了,匕首倒影中铁门两边的景象就像镜像一样交换了位置,连铁艺灯都到了另一面。 宁子善放下匕首,之前发现墓地的欣喜逐渐被焦躁替代,墓地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冷静、冷静下来,宁子善深深吸了口气,把焦躁压下去,走到铁艺灯旁再次仔细观察起来。 灯就是普通的灯,和一般公园用来照明的路灯差不多,只手有些矮,黑色的灯柱,宁子善抬手敲了敲,听见清脆的声响,又上手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又在底座上摸了一遍,想要找到什么开关或者按钮之类的,然而除了冷冰冰的金属手感外一无所获。 宁子善挠挠头,到底有什么线索是自己没发现的呢? 目光无意落在空空的玻璃罩内,眼前突然一亮灯啊!这是一盏灯,既然是灯怎么能不亮呢! 宁子善连忙跑回教堂,从壁台上取下一只蜡烛,小心翼翼地护着烛火返回花园,打开铁艺灯灯罩把蜡烛放了进去。 橘黄的光线透过玻璃扩散开来,照在铁艺门上的瞬间让铁艺门开始发生了变化,一层淡淡的薄雾从从铁艺门中浮现、凝结,像被搅动般顺时针旋转起来,透过雾气的缝隙,宁子善看见墓地从门后显现出来。 终于找到墓地了!宁子善高兴地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短暂的兴奋后,宁子善握紧短剑,谨慎地从雾中穿了过去。 拉斐尔赶到小花园的时候,花园里空空如也,没有薛凝霜的身影。 铁艺灯在孤独的花园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被皎洁的月光压制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从地上凌乱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这里的确经历过一场战斗。 被吃掉了这个想法让他心悸,他瞪大眼睛试图在地上找到些血迹或是碎布料之类的,但很庆幸,地上没有那种东西。 或许她逃掉了,拉斐尔安慰自己,或许她正藏在某个地方。 薛凝霜!薛凝霜!!! 宁子善站在一个空了的墓碑前,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墓碑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这时一个叫着他名字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像是隔着棉花,有些闷,但还是能听出其中满满的焦急。 拉斐尔?宁子善倏地张大眼睛,拔腿就往外跑。 拉斐尔!宁子善从墓地出来,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无措地张望,直到定格在他花猫似的脸上,才柔软了表情。 宁子善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也许是一直困扰着他们的难题终于解决了,再加上拉斐尔的归来让他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太过高兴,直接冲过去给了拉斐尔一个拥抱:我找到墓地了! 拉斐尔挺拔的身体在他怀里瞬间僵硬了起来,宁子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身黑灰,拉斐尔大概是嫌弃了,于是他忙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他才发现拉斐尔受了伤,手臂、侧腰和后背都被抓破了,血从伤口涌出来,打湿了周围的布料。 你受伤了!宁子善说着像去看他的伤口,但一看自己黑漆漆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皮肉伤,不严重。拉斐尔看着他,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目光:你说找到墓地了? 对!宁子善指着铁门道:就在那后面。 拉斐尔这才注意到铁门的不同。 宁子善兴奋地在他耳边喳喳:而且我找到了坟墓,终于确定老乞丐说的献祭者就是娜塔莎,墓地里有她的坟墓和照片,但是坟墓里却是空的。 看来我们明晚就能离开这里了。拉斐尔说着用带血的手揉了揉宁子善脑袋:多亏了你。 宁子善嘿嘿直笑,一直以来都是拉斐尔在保护自己,他很高兴今天终于也凭借自己的力量帮上了忙。 片刻后他道:虽然我们找到了墓地,也知道了献祭者就是娜塔莎,可她现在和蒙博龙他们在一起,往坏里想蒙博龙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她杀了,万一她躲起来,我们上哪去找她? 就算我们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我们的。拉斐尔道:明晚就是最后期限,她应该比我们还要着急。 ※※※※※※※※※※※※※※※※※※※※ 还有两章左右吧,第一个副本就结束了,小可爱们不要急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早餐 月亮逐渐消失,夜晚即将过去,拉斐尔和宁子善从墓地出来后,决定先去他们第一夜去过的那栋屋子给拉斐尔处理下伤口,再去找蒙博龙他们。 离开前宁子善没忘把蜡烛从灯罩里拿出来,重新放回壁台上。 到了目的地,宁子善先把自己收拾清理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拉斐尔已经在自己往侧腰的伤口上贴纱布了。 苍白的皮肤上,伤口的痕迹是那么鲜艳刺目,拉斐尔用棉球把周围的血擦掉,立马又有新的血液涌出来,宁子善不由得暗暗咋舌,他那要是算皮外伤的话,自己受过的伤恐怕只能算蹭破了点皮,也真亏他忍得住,就这样带着一身血跑到教堂找自己。 宁子善走过去,想帮他处理手臂和后背的伤口,拉斐尔却先把他按在沙发上坐着,赤着上身拿了块干净毛巾去冰箱里翻找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的毛巾就裹了一坨冰。 他把绷带从宁子善手腕上拆掉,扭伤的手腕此刻已经成了青紫色,肿得跟馒头似的。 你这个要冰敷一下,不然会影响晚上行动。拉斐尔把裹着冰的毛巾按上去,说不清是被冰的还是疼的,宁子善哆嗦了一下。 我自己来吧。宁子善接过毛巾。 拉斐尔这才继续收拾自己的伤口。 侧腹的伤弄好了,手臂和后背自己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宁子善看着他别扭的样,还是忍不住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 好在伤口最深的地方只有侧腹,不然宁子善真怀疑他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 说实话宁子善的包扎水平真的不怎么样,拉斐尔看着那贴的歪歪扭扭的纱布眉头都拧出了川字,满脸挡不住的嫌弃,却什么都没说。 宁子善借着包扎的时候把在教堂的经历告诉了拉斐尔,他说的眉飞色舞,对方却听得心惊肉跳,甚至比自己受伤还让他感到可怕。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6) 拉斐尔觉得他真的很心大,甚至有时候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看来都不像个姑娘。 同时他的适应能力也很快,遇事冷静,懂得思考,从不放弃反抗,这也是自己愿意一直带着他行动的主要原因。 最后宁子善感慨似的总结:要不是你让我带着那把钝匕首我今天恐怕就要凉了,也不会找到那座坟墓,大佬就是不一般啊。 谁能想到墓地要用镜子才能找到呢? 拉斐尔收回放飞的思绪粲然一笑:那你今后可要对大佬狗腿一些,没准大佬心情一好以后就都罩着你。 宁子善立马讨好地在他身旁蹲下给他敲腿,捏着嗓子撒娇:大佬,求罩! 拉斐尔大手一挥:勉为其难收下你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开过玩笑,宁子善道:唉说了这么久我都忘问了,柴沧人呢? 虽然拉斐尔没说具体过程,但看他身上这些伤,宁子善也能猜到过程必然凶险万分,估计柴沧也下了血本,当然宁子善不认为他能从拉斐尔这里讨到什么好。 他死了。拉斐尔用稀疏平常的语气道:被最后一只恶魔咬死了。 宁子善惊讶,他想过很多柴沧的下场唯独没想到这种,半晌后他叹道:这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拉斐尔嗯了一声,看着窗外的天光:走吧,回旅店,如果没意外的话,蒙博龙他们今天一定也会去旅店的。 随着NPC的消失,白天的小镇也彻底成了一个鬼镇,整个空荡荡,再也没有贩卖货物的小贩和往来的行人。 两人还没走到旅店,就在半路遇见了蒙博龙和娜塔莎。 他们好像起了争执,娜塔莎依旧在哭,绞着手指,无害的兔子一样,蒙博龙一脸烦躁地在跟她说什么。 喂!宁子善喊他们。 娜塔莎触电般抖了一下,抬起兔子眼看向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和惊诧。 蒙博龙倒是显得很高兴,他立马丢下娜塔莎迎了上来:你们找到坟墓了吗? 娜塔莎也跟了过来,她衣服上有大块大块干涸的血迹,躲在蒙博龙身后,看着宁子善。 不知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献祭者的原因,现在宁子善怎么看她那副兔子样都觉得诡异,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毒蛇似的。 拉斐尔没回答,反而问道:雷俊名呢? 昨晚死了。蒙博龙说:为了保护她,他指了指娜塔莎,成了恶魔的祭品。 娜塔莎咬着唇,弱弱地抱怨:如果不是你们不肯分我们圣水,他、他可能就不会死了 说着又开始嘤嘤嘤的哭。 我很遗憾。拉斐尔说:反正只剩一天了,我和霜霜商量,的确应该把圣水留给最需要的人。 说着他向宁子善伸出手:把圣水给我。 宁子善点点头,把圣水从口袋拿出来递给他,拉斐尔接过,又递向娜塔莎:给你吧。 娜塔莎看着那只越伸越近的手,眼中有渴求,但更多的是害怕,她没接,反而向后缩了缩。 你不想要了吗?拉斐尔声音开始变冷。 这时蒙博龙突然伸出手:我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替她拿着。 说着就要去抓,拉斐尔反应极快地收拢掌心,把圣水捏住:既然她不要就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找到墓地,而且抓住了柴沧,今晚就能离开这里了。 蒙博龙道:你们真的找到墓地了? 找到了,就在教堂。拉斐尔说:柴沧也被我们绑住关了起来,今晚我们就一起把献祭者送进坟墓。 行。一听可以离开,蒙博龙也不纠缠:那就等晚上吧。 之后四人一起回到旅店,宁子善想到拉斐尔昨天下的挂面,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拉斐尔回头看他,宁子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然后冲他讨好地笑:拉斐尔,你下面给我吃吧? 拉斐尔愣了一下,忽然暧昧地扬起半边唇角,拉长音调问:你想吃我下面? 嗯嗯。宁子善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同,只是忙不迭点头。 拉斐尔瞥了蒙博龙和娜塔莎:可是我不想给他们吃,我下面只给你一个人吃。 一旁早就听出话外音的蒙博龙和娜塔莎一脸便秘的表情:我们其实也并不想吃谢谢。 宁子善失落地小小声:你也太小气了吧。 拉斐尔却道: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小气。 宁子善满脸黑人问号,大家一起吃面怎么就该小气了? 也许是怕再继续下去就真成了少儿不宜,娜塔莎忙出声道:还是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吧,我厨艺还挺不错的。 说着就往厨房走。 拉斐尔冲宁子善使了个眼色,宁子善跟了上去:我帮你吧。 宁子善一离开拉斐尔就收起了那副调笑的嘴脸,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过了一阵,他才貌似闲聊地问了一句:雷俊名死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没有。蒙博龙在他对面坐下:昨晚我们一直在找柴沧,中途和他们分开了一阵,之后娜塔莎浑身是血地来找我,说雷俊名死了。 拉斐尔点点头:你对她还是小心点吧,他意有所指,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蒙博龙想要追问他是什么意思,厨房门再次打开,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他的注意力就被早餐吸引了。 宁子善端着个大碗,娜塔莎跟在后面,盘子里是摆放整齐的三明治。 宁子善把碗放在桌上,里面是几个荷包蛋,蛋黄和蛋清都被煮的分崩离析,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拉斐尔却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碗扒拉到了自己面前。 哎宁子善叫:那是我煮给自己的。 拉斐尔毫不客气地挑出蛋黄咬了一口,煮老了,蛋黄都硬了,他嫌弃地挑起眉尾:再去煮一碗。 宁子善:既然这么嫌弃去吃三明治好不好啊!你是自虐狂吗? 蒙博龙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大口,表情困惑,他实在看不懂这俩人之间的情趣,明明有美味的三明治却不吃,难道跟自己的胃有仇吗? ※※※※※※※※※※※※※※※※※※※※ 蒙博龙娜塔莎:我们怀疑你们在开车,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下章结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葱匆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最后一天 该解决的基本都解决了,几人吃过早饭就分别上楼休息,为晚上离开做准备。 龙哥我怕,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娜塔莎站在蒙博龙房门前,可怜巴巴地抓着他手臂轻轻摇晃。 这不太好吧。蒙博龙想到刚才拉斐尔在饭桌上的警示,拒绝道:孤男寡女的,太不方便了。 娜塔莎委屈地看了眼拉斐尔和宁子善:可是他们也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拉斐尔唇角一勾,搭上宁子善肩: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我可是他的未婚夫。 说完不再理会娜塔莎他们,勾着宁子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进房间后,宁子善问拉斐尔:你说旅店老板是被娜塔莎杀了的吗? 也许是,我们在墓碑上看见娜塔莎其实已经死了将近十年,也许十年前旅店老板曾见过她,而这次入住,多次照面后老板又认出了她,未免身份暴露,她便动手杀了老板。拉斐尔松开他,脱掉外衣走到床边坐下:不过我能肯定雷俊名是她杀的,蒙博龙说他并没有亲眼看见雷俊名的死,说雷俊名被恶魔袭击的是娜塔莎,而昨晚柴沧为了对付我调动了所有剩余的恶魔 所以娜塔莎说谎了。宁子善接道:雷俊名是她杀的,推给了恶魔。可是为什么她没对蒙博龙下手呢? 也许还没找到机会吧,不然怎么会软磨硬泡非要和他一起住呢。拉斐尔说:我已经给了蒙博龙提示,他要是还犯蠢那就怪不了别人了。 蒙博龙当然不傻,即使娜塔莎再怎么哀求,他也没让她进自己的房门,最终在娜塔莎的抽噎声中啪地把她关在了门外。 睡眠中的白天总是过得很快,夜幕降临后,四人从旅店出发,往教堂走去。 娜塔莎从旅店出来后就表现得十分焦躁,几次说自己不想去,拉斐尔却直接上手卡住她手腕: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想当然想。娜塔莎白着脸边说边向蒙博龙投去求救的目光。 蒙博龙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故意扭开头和宁子善说话装作没看见。 那就走吧。未免她半路逃跑,拉斐尔拖着她走在最前面:今晚就能从这里解放了。 越接近教堂娜塔莎的抗拒就越强烈,最后她几乎是被拉斐尔硬拖进小花园的。 墓地在这里?蒙博龙环顾一圈:什么都没有呀? 在开启墓地前,我要说件事。拉斐尔道:柴沧已经死了,他并不是献祭者,准确来说他不是老乞丐让我们找的那个献祭者,而真正的献祭者 拉斐尔依旧没有松开娜塔莎,他冷冷瞟了她一眼,后者一改瑟瑟发抖的兔子样,对上他的视线,大大的眸子里满是怨毒,还没等拉斐尔继续说下去,娜塔莎就猛地一挣,力气大到连拉斐尔都脱了手。 她用一种人类根本无法办到的姿势几步向后跃开,与其他三人拉开距离,四肢着地,野兽般匍匐在地上,金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从头顶脱落,露出惨白的头皮。 她抬起头,眼眸如同被渗入含氮物质而发黑变色的钻石,迅速被黑色占满,青色的血管蚯蚓般爬满苍白的皮肤。 她现在的样子俨然已经不是人类了。 宁子善看着她恐怖的样子,脑子里想的却是,死去的雷俊名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和这种怪物上过床,会不会恶心到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娜塔莎在咆哮,声音尖锐得如同夜枭的哀嚎。 宁子善身上有圣水,拉斐尔不好惹,娜塔莎直接将目标对准了蒙博龙,四肢发力朝他扑去。 蒙博龙下意识就要躲,这时宁子善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把装着圣水的瓶子砸向娜塔莎。 伴随着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娜塔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圣水砸中了她的肩膀,腾起一阵白烟,硫酸般腐蚀着她的肩头,甚至还在迅速扩散。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就要从那个阴冷的地底复活了!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娜塔莎怨恨地瞪着他们,纵身一跃朝被撞塌的小门跑去。 她要逃走了!蒙博龙大叫一声就想去追,却发现拉斐尔和宁子善都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喂!你们话还没说完,冲到门边的娜塔莎突然尖叫一声摔倒在地,这时拉斐尔才冲上去,一把按住她,宁子善也跟着从拱门底部扯下一根麻绳,刚才娜塔莎就是被这根绳子绊倒的。 宁子善和拉斐尔两人三下五除二把娜塔莎捆了个结实,每缠绕一道就会冒出一股白烟,带着腐烂的臭味。 宁子善捂着鼻子后退数步,看着不停扭动的娜塔莎:这是沾过圣水的绳子,你就别挣扎了。 挣扎无果的娜塔莎开始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凄惨无比,刺得宁子善耳膜疼。 不过很快她就叫不动了,蔫蔫地被拉斐尔提起来扔在铁艺门前。 宁子善返回教堂取来蜡烛,打开了墓地的入口,拉斐尔拖着娜塔莎走到坟墓边,把她扔进空了的棺材。 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死人该待的地方。拉斐尔说完,在娜塔莎不甘、怨愤、仿若浸满毒液般的目光中合上了棺盖。 行了,拉斐尔说,找个工具把坟墓填了,任务就算完成了。 几乎没怎么插上手的蒙博龙主动提出这种体力活可以由自己做。 等墓填完后,娜塔莎的墓碑上便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门。 这是蒙博龙第一次尝到躺赢的甜头,如果没有拉斐尔和薛凝霜,他们这波恐怕就要被全灭了。 郑重道过谢后,蒙博龙先一步踏进出口,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被出口内的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这里出去后我就能醒来吗?宁子善边问边探着头朝出口里张望,之前他在黑暗中被囚禁了太久,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些阴影。 拉斐尔道:只是这个梦而已。 什么叫只是这个梦? 宁子善还想再问,拉斐尔却打断他道:你出去就知道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经历。 宁子善点头,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迈进去,忽然又回头道:你说娜塔莎究竟是玩家还是NPC? 拉斐尔道: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毕竟这里不能说出自己真实身份。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那那种限制应该就跟着失效了吧宁子善想着试探道:我不是薛凝霜。 果然可以否认自己的身份了。 拉斐尔跟着他说:我也不是拉斐尔我的名字是 等一下!宁子善突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世界那么大,我没把握以后还能遇见你,所以我想我现在不跟你说,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说了。 宁子善说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猛地抬头凝视着拉斐尔烟灰色的双眸,双颊微微泛红。 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的紧张传染,拉斐尔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心脏砰砰砰地,简直比一个人面对七只恶魔时跳得还快。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7) 我其实对面的姑娘扬着小脸,睫毛如蝶翼般在月光下轻轻|颤动,淡粉色的小嘴微微张开,花瓣般轻柔,缓缓吐出四个字:是个男人。 拉斐尔:诶? ※※※※※※※※※※※※※※※※※※※※ 经过和编辑商量本文将于明天,7月9日周二入V,入V将三更奉上。 这里是写文一年多第一次顺V的蠢作者,非常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第一次写无限流,文里有很多不足,谢谢大家不嫌弃一路追到现在,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感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公子的姨太太、曲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恶灵退散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第二梦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拉斐尔在经过短暂错愕后整个人就忽然冷了下来, 周围气温骤降, 堪比六月飞雪。 宁子善尴尬地搓着胳膊,他也没想到对方在听见他坦白后反应会那么大, 就在他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的时候,拉斐尔忽然上前一步,重重推了他一把。 宁子善被推得一个趔趄, 向后倒进了出口的黑暗中,拉斐尔伫立在月光下, 烟灰色的眸子就像一片酝酿着暴风雨的海,波涛汹涌之上铺着片薄薄的、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的平静。 宁子善看着他的修长身影渐渐远去, 又和他昨晚在月光下焦急寻找自己的身影逐渐重叠, 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应该是生气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宁子善想。 依旧是一片漆黑, 就像不透光的深深深海底,宁子善不停地下沉, 下沉,连呼吸都仿佛被剥夺了, 四周静得可怕。 那种好似被世界抛弃遗忘的恐惧再次袭来,利刃一般快要把他撕裂。 宁子善猛地痉挛了一下, 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有风轻轻从他脸上吹过, 宁子善像个刚刚恢复视力的失明患者般迟钝地转动眼球, 看见一副熟悉的蓝白宽条纹窗帘,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轻轻扬起窗帘一角后又晃晃悠悠落了回去。 他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那片窗帘足足看了有一分钟,才像条鱼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身下是浅灰色的床单被罩,左边是白色的衣柜,右边靠窗是黑色的电脑桌,电脑桌上除了一台银黑色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沓工作资料、一个小仙人球盆栽和一杯喝了一半的纯净水。 这是自己的卧室。 宁子善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做梦了,他想,真是一个漫长、奇怪而又真实的梦。 大脑还有点昏,宁子善抬手在山根处捏了捏,随手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二十。 艹!要迟到了!宁子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再去回忆那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的梦,打仗般穿衣洗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拉开门便往外冲。 他刚出门,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十七|八岁的短发少年,穿着一身运动装,带着种他那年纪特有的阳光和青葱活力。 早啊,新邻居。少年冲他露齿一笑,比阳光还耀眼。 新邻居?宁子善想,隔壁的那对老夫妻搬家了吗?昨天碰面还打过招呼,也没听他们说要搬家,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过在迟到面前什么都成了浮云,宁子善来不及细想,随口道:早!然后就朝电梯跑去。 哎少年在他背后喊:你这么急要干嘛去呀? 宁子善回道:上班要迟到了! 坐电梯下楼,宁子善急匆匆开始往地铁站赶。 初夏早晨接近九点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些许毒辣的味道,宁子善赶到地铁入口的时候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边看时间边沿着楼梯往下走,八点四十,如果不用等太久的话他应该能赶着时间的尾巴打卡。 下楼、排队过安检,宁子善跟着队伍缓缓往前挪动,平静下来后忽然察觉到一种一直被他忽视了的违和感。 太静了,今天的地铁站完全没有往日喧嚣的样子,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买票的、过安检的、等车的包括地铁的工作人员都一脸麻木,他们好似一个个正在履行自己义务的机器,跟着既定的程序本分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宁子善跟着队伍往前走,把包放在安检机的履带上,抬头和安检员四目相对的瞬间,好像看见她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就像一个信号不稳定的画面。 什么情况?!宁子善瞪大了眼,只不到一秒的时间,安检员的脸就又恢复了正常,她朝宁子善挥了下手,示意他快走。 宁子善回过神,穿过安检门提起自己的包,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那位安检员,没有异常,就像刚才的一瞬不过是宁子善眼花了。 如果是平时,宁子善一定会认为这就是自己眼花了,可自从经历昨晚的梦之后,宁子善对一切异常都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 这是梦里那个有着一双迷雾般眼眸的男人教给他的危机感。 自己真的醒来了吗?一个疑问突然跳出脑海,宁子善不由得一怔,下一秒他收回准备刷卡的手,提着包刚要转身,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又低又沉的声音:你不想过去了吗? 宁子善猛然回头,看见他身后不知什么时竟排起了长队,为首的男人长得十分高大,差不多有两米多,他低头看着宁子善,小山似的挡住他的退路,麻木重复道:你不想过去了吗? 是的。宁子善说:麻烦让一让,我要从这离开。 男人听见宁子善的请求非但没动,反而咧嘴冲他笑了起来。 说实话宁子善也不知道该不该把那种表情称为笑,因为男人在做动作的时候除了嘴,整张脸的肌肉都纹丝不动,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萝卜或是土豆上用刀砍了个豁口,既怪异又惊悚。 你不想过去了吗?男人执着地向他逼问: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这七个字就像一种强力传染病毒,很快传染了男人身后长长的队伍乃至整个地铁站,霎那间男的女的,或高或低的声音都在重复着这七个字,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顿时让寂静无声的地铁站沸腾了起来! 这不正常,如果之前宁子善还只是怀疑,那他现在就可以肯定这一切绝对不正常! 男人咧着嘴,原先的问句已经变成了几近破音的嘶吼,并且开始强硬地往闸口挤。 宁子善用双臂挡在胸口抵着男人,后背很快被他挤得顶在闸门上,男人的力气十分大,蛮牛一般,就像要把他生生挤死在闸口似的。 背后的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整个地铁站都充斥着你不想过去了吗的嚎叫,简直快把宁子善逼疯了。 走开!宁子善大叫一声把手里的包砸在男人脸上,男人被他砸的向后退了半步,宁子善趁机用手中的地铁卡在闸机上刷了一下,滴地一声轻响,闸门开启,宁子善后背顿时失去依靠,直接摔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所有叫嚷声戛然而止,闸门闭合,男人没有追过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表情,就像一部突然断电的机器,直勾勾地盯着宁子善。 宁子善喘着粗气,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向站台。 站台边一个乘客也没有,安全屏蔽门后的隧道黑洞洞的向两边延伸,就像一条怪物的咽喉,等着把什么吞吃入腹。 惨白的灯光打在广告牌的模特脸上,鲜红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鲜血,鬼魅般瘆人。 宁子善在候车椅上坐下,双肘撑在大腿上,缓缓抱住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还在做梦吗?明明早上是在自己床上醒来,难道这也是个梦吗?拉斐尔不是说副本任务完成就能醒来吗?为什么自己还在梦中? 拉斐尔 烟灰色的眸子在宁子善脑中一闪而过,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他没有醒来,那拉斐尔会不会也还在梦里,如果可以找到他 可是要去哪找呢?宁子善叹了口气,以上个副本的设定来看,拉斐尔肯定也是和他一样附身在别的NPC身上,就算现在他俩面对面都不一定能认出对方。 宁子善有些后悔了,在分开前至少听完他的真名也好啊,这样不知样貌不知姓名的,想要找个陌生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根本不可能。 那接下来该去哪儿呢?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他根本走不出这个站口,那些怪人明摆着在把他往站台赶,怎么可能放他出去。可是也不能一直待在站台吧。 就在宁子善纠结的时候,一束光从隧道深处投射而来,伴随着隆隆的声响,地铁呼啸而至,稳稳停在站台。 有节奏的滴声响过三次后,车门在宁子善面前缓缓滑开。 这是要让自己上车吗? 宁子善站在地铁门边,踌躇片刻后抬腿走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不是么,那就看看这个地铁到底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有节奏的滴声再次响起,车门关闭,地铁缓缓滑出站台。 车厢里一个人都没有,宁子善放眼望去,只有一排排空着的座椅,吊在车顶的扶手跟着地铁的行驶节奏左右摆动,就像挂着一个个幼小的尸体。 空旷又封闭的环境很容易带给人强烈的不安和压迫感,地铁还没开出多久宁子善已经有点后悔上车了,如果在这里出现点什么危险,那手无寸铁的他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好在宁子善的担忧只是多虑了,直到地铁靠站,车门再次开启,车厢里也没发生任何异常。 宁子善稍稍松了口气,走出车厢。 他双脚甫一落地,身后的安全门就应声关闭,地铁开走了,退路已经没了,宁子善只能先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相当破旧的地铁站,简直就是他上车那个地铁站的翻版,但似乎已经被遗弃,照明设备因线路老化而时明时灭,原本洁白的墙面现在却被画满各种意义不明的涂鸦。 广告牌的玻璃碎了一地,模特的海报被从上半部撕掉了一半,只剩下一双血红的唇,与污浊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 广告牌下金属候车椅歪的歪倒的倒,表面早已失去金属的亮度,相比而言地砖就要干净许多,只是东缺一块西裂一块,露出底下黑色的水泥,放眼望去就像一块块丑陋的疤痕。 妥妥的恐怖电影场景,宁子善甚至怀疑下一秒会不会有一大群丧尸张牙舞爪地从角落涌出来。 结果他刚想完,身后安全门就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就像有谁重重地拍在上面一样。 宁子善吓得一缩脖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会真的有丧尸吧!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只见透明的玻璃门上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下一秒又是咚一声,一只染满血的手就拍在血手印旁边,照明应声而灭,宁子善整颗心登时被提到了嗓子眼。 两秒后灯光再次亮起,宁子善正对面一张腐烂到面目全非的脸赫然闯入他的视线。 卧槽!宁子善低声骂了一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也许是它用力过猛,脸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烂肉顿时糊了一玻璃,惨白的骨头在烂肉中若隐若现,它呲着发黑的牙花,即使隔着玻璃,宁子善仿佛都能闻见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宁子善从没如此近距离看过如此恶心的画面,他以为自己已经在上个副本练到百毒不侵,没想到腐尸的杀伤力更甚,他实在没忍住,扶着墙干呕了两下。 就在这时又是咚一声,第二只丧尸出现在安全门后,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越来越多的丧尸从黑暗的隧道中出现,飞蛾扑火般一下下撞在安全门上,残肢碎肉乱飞也毫不在意。 呕完的宁子善很快适应了丧尸的形态,他看着那一张张在玻璃上挤到真变形的脸,心想还好有安全门挡着,这么厚的玻璃,应该不会碎吧。 结果刚想完,安全门就啪地一声被撞出了一条裂缝。 宁子善的心跟着裂缝一起重重一抖,简直都要骂娘了,别人都是乌鸦嘴,自己是乌鸦脑吗? 不到一秒,裂缝就以蛛网的形态四下延伸开来,恐怕再撑不了一分钟就要被丧尸突破了,宁子善可不认为这些丧尸是吃素的,他不再迟疑,拔腿朝出口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碎响,安全门被突破,丧尸的嚎叫此起彼伏在背后响起,浓重的腐臭味就像爆开的烟雾|弹,瞬间占领了整个地铁站。 宁子善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从被撞破的安全门后往外挤,那场面火爆得堪比粉丝追星,就差没在手中举着灯牌和荧光棒了。 他略微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上百只。 宁子善不敢停步,朝着闸口拔足狂奔。 闸口上深红色的闸门一半耷拉着,另一半还在坚强地支撑,宁子善冲过去,双手直接撑在两边,脚底一蹬,从闸门上跃了过去。 就在落地的刹那,背后好像就被什么勾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哐地一声重物撞在闸门上的声音。 宁子善顿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身后的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上来了,如果不是被被闸门卡住,他现在可能已经被丧尸扑倒了。 冷汗刷地一下就从额角落了下来,他没有观察丧尸的行动力,可现在看来,它们无疑比自己跑得还要快。 宁子善不敢再磨蹭,趁丧尸还堆在闸口,连忙朝出口跑去。 出口不会有丧尸守着吧。 宁子善刚想完就恨不得把脑子从脑袋里揪出来扔垃圾桶里去,因为还没到楼梯下,他就听见拐角传来的嚎叫。 忘了自己现在是想什么来什么的体质了吗?居然还敢胡思乱想。 宁子善忍不住懊恼,所以现在要怎么样?直接冲出去,趁丧尸还没反应过来一口气冲上楼? 不行,这里根本看不见楼梯上有多少丧尸,万一也和身后一样密密麻麻一片,自己不是羊入虎口吗? 背后越来越多的丧尸蜂拥而来,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眼看就要拦不住了,宁子善焦急地四下张望,突然看见一条不算宽的通道,通道尽头是无障电梯,显示板还亮着,看来应该能用。 没时间犹豫了,宁子善直接拐进通道,按下电梯,索性老天还没恶趣味到眼睁睁看着他狗带,电梯能用,门刚开了条缝他就闪身钻了进去,使出一指禅对着关门键一通乱戳。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8)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看见乌泱泱的丧尸大军从地铁站追了出来。 这次宁子善不敢乱想了,他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重重呼出一口气,电梯升到地面,轿厢门打开,宁子善没急着往外走,而是贴着电梯轿厢壁朝外观望,确定地面没有丧尸后才敢从电梯里出来。 不过刚一站稳,宁子善就又愣住了。 在他面前,没有高楼,没有植物,也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一片混沌的荒芜和灰白色、仿佛有生命的浓雾。 这到底是又是怎么回事? 宁子善慌乱转身,原本在他身后的地铁站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 它就像一块从天上插|进地底的墓碑,宁子善站在它面前渺小得就如同一只蝼蚁,他把头都仰痛了也没看见它的顶层,上部完全被一片灰色的雾气遮盖。 宁子善忍不住喃喃道:这次又是什么玩意? 这是你们这些入梦者的宿舍。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在宁子善耳边响起。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宁子善松了口气,随口道:哦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从地铁站出来就没见到过半个人影,那现在和自己说话的是谁?! 宁子善猛然回头,看见一个浑身裹着黑袍,头戴兜帽,脸上戴着红色狮面长鼻面具的男人正紧贴着他站在他身后。 宁子善先是一惊,迅速向旁边窜开,而后又喜道:Dream先生! Dream先生?这是你给我们起的名字吗?真有意思。男人笑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不过我更希望你可以称呼我为行梦官。 不论是Dream先生还是行梦官宁子善都不在乎,他现在只想从这个诡异的梦里离开。 啊对了!行梦官继续道:就在你到这里之前,我跟你玩了个小游戏,每个被我引入梦的新人,我都会和他们玩这种小游戏,怎么样,你喜欢吗? 游戏?宁子善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在地铁站遭遇的那些吧。 是呀是呀!行梦官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他再次问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宁子善额角青筋狂跳,咬牙切齿道:你个头! 这绝对不是喜欢会用的语气,行梦官沮丧道:真可惜我的头只有一个,我自己也很喜欢,所以不能给你。 宁子善扶额,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和这个怪家伙沟通了。 我要离开这里。宁子善直截了当道:我要回现实世界,你送我回去。 行梦官一摊手:我做不到。 宁子善顿时火了:是你把我带来的!你把我关进黑暗的梦境中,又把我推进诡异的世界里,你现在却跟我说你做不到?! 并不是我们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们。行梦官认真道:如果你不接受那个骨偶,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今天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宁子善拧起眉峰,以后再也不要手贱随便接传单或乱七|八糟的赠品了。 不过你还是有机会离开的。行梦官又换了种轻松的语气道:只要你能集齐人偶的所有色彩,它就能实现你一个愿望,包括离开这里。 色彩?宁子善问:那是什么?它又是谁? 就是骨偶的色彩呀。行梦官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是说:可以给骨偶上色的色彩。 宁子善这才想起来他收到的那个赠品,的确是纯白的。 那要怎么搜集色彩?宁子善问。 色彩就散落在每个梦境碎片中。行梦官道:你们这些入梦者是怎么称呼的来着?哦,对了,副本,去副本里寻找吧,如果你足够聪明又足够幸运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搜集够了。 说完行梦官就扬手在空气中一划,接着一扇黑色的门便凭空出现,他往门内迈出一条腿,忽然又想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宁子善道:虽然有点晚了,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欢迎来到梦的世界,宁子善,祝你好运。 行梦官离开了,那扇黑色的门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宁子善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深吸一口气朝建筑物大门走去。 门是两扇木门,上面雕刻着云雾和奇怪的动物,看起来很结实,宁子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但感觉应该挺贵重。 行梦官刚才说什么来着?这里是入梦者的宿舍,如果所有入梦者都集中在这里,那拉斐尔会不会也在? 如果两人碰面他会认出自己吗? 毕竟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想到也许能再遇见他,宁子善心里不禁还生出些许期待。 不过如果真的会再相遇,宁子善希望最好是在他已经消气了之后。 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有些老旧的门轴发出短暂的吱扭声,一个装修奢靡、灯光璀璨的大厅便呈现在他面前。 大厅里比他想象中要热闹,有超市、餐厅、咖啡厅、酒吧、购物街、健身房,甚至还有个超大的娱乐室,透过透明玻璃宁子善可以看见里面摆放着各种游戏设备,简直就像个大型休闲娱乐中心。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吃饭或喝茶或闲聊,听见响动只是随意朝门口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去了。 宁子善边四处观察边往里走,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宁子善回头,一张灿烂的笑脸便映入眼帘,那人咧着一口大白牙,活力十足道:呦!新邻居,你回来啦。 上班迟到了吗?少年揶揄地看着他。 是早上和他在门口打过招呼的那个少年。 宁子善:呃 哈哈,跟你开玩笑啦。少年笑道:你的运气还真够不好的,接引你的行梦官是出了名的爱整人,不少新人都被他欺负过。少年说着露出一脸庆幸的表情:还好接引我的人不是他。对了,我叫孟十,你叫什么名字? 宁子善。宁子善满头黑线道:这个世界不止有一位行梦官吗? 应该是吧,除非这儿的行梦官有精神分裂。孟十道:反正我遇见的那位就是个冷冰冰的家伙,说话的时候能回答一个字就绝对不会多说第二个,一成不变的语调,连标点符号都不舍得施舍一个。 一说起自己的行梦官孟十就一肚子牢骚,狠狠吐槽了一番之后他才继续道:不过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听说只有搜集够所有色彩后他们才会再次出现。哦,对了,你刚来还不知道自己房间在哪吧,我带你回去吧。 宁子善道:好,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是我的邻居嘛!到底还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既活泼又热情,他带着宁子善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我们房间在16楼,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哦,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问题当然有,宁子善现在有一肚子问题,都快把他撑爆了,他略微思索后首先问道:行梦官说这里是入梦者的宿舍,是不是所有入梦者都住在这里? 不知道。孟十摇摇头:你也看见了,这里那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大厅待着,而且这里的人就像沉在水底的砂石一样,一批批,大多数还没来得及落脚就被流水带走了,你永远不知道你偶然记住的那张脸会出现多久,也许某天再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这点宁子善深有感触,就像他刚经历过的那个副本,最后只有自己、拉斐尔和蒙博龙三人活了下来,他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玩家,大多数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消失了。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16楼到了。 宁子善从电梯走出来,发现这里就像某家酒店的客房走廊,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三间房,对面也一样,一共十二间,顶部镶着猫眼灯,鹅黄的灯光洒在贴着浅金色壁纸的墙壁和红底驼色花纹的地毯上,脚踩上去软绵绵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到了。孟十走到靠电梯左右的第二间房门前停下;你住这,说着又指了指挨着他的第一间房,我在你旁边。 又等了会儿,孟十问:你怎么不进去? 宁子善囧道:我没钥匙。 噗孟十突然笑了:这里的房门不需要钥匙,你的房间,除非你死了,不然只有你自己能打开。 门打开的刹那,宁子善仿佛又回到了他自己租的那套小公寓,藏蓝色的布艺沙发,黑白的铁艺茶几和蓝白相间的窗帘,一切装修布置都和他在现实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活人生活的气息,就像一间等待参观的样板房。 原来你家里是这样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感慨的语气,孟十不客气地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四下张望。 宁子善自嘲道:我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是个朝九晚五的社畜,时不时还得加个班,能有什么情趣。 其实也挺好呀。孟十说:看起来很温馨。 宁子善笑笑,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即使知道是假的,但熟悉的环境还是让他放松了不少。 之前提到过的色彩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宁子善问:这种缥缈的东西究竟要怎么搜集? 孟十却惊讶道:你的行梦官没告诉你规则吗? 宁子善道:他只跟我说只要搜集够骨偶的所有色彩就能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我可以许愿从这里离开。 孟十听完后吐槽道:哇!你的行梦官真的很敷衍诶,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宁子善想了想道:说不喜欢他的小游戏却喜欢他的头这种算不算? 孟十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宁子善摊手:我开玩笑的。 孟十:一点都不好笑。 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孟十道:色彩分别为四肢、躯干、头、眼睛,在这个世界,每月都会有一次强制入梦,不过并不是每次入梦都会得到色彩,色彩越到后面就越难获得,就像玩游戏刷材料一样,如果你想早点出去,那就需要勤刷副本。 宁子善点头,又问:那平时要怎么入梦? 想入梦的时候把你的骨偶放在枕头下就好了。孟十说完忽然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过你最好小心保管你的骨偶,因为色彩也是可以被抢走的,而且对应部位的色彩一旦被抢走,你就再也不能获得那个部位的色彩了,那就意味着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了。 抢?宁子善蹙眉:抢别人的色彩有什么用? 比起在副本里冒险,还是抢人家现成的更安全不是么?孟十鄙夷道:不过这种人一旦被抓住,是可以被用私刑的,而且下场通常都会很惨。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子善一眼,似乎是在要警告他不要妄想走这种歪门邪道。 宁子善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都说不用客气啦!我们是邻居嘛!孟十一脸灿烂道:而且我还挺喜欢你的,这大概就叫合眼缘吧。 宁子善被他开朗的性格感染,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你对这里那么了解,你在这儿待了很久吗? 也就半年吧。孟十答道。 宁子善微微吃惊:那你进过几次副本了? 孟十比了个六的手势:六次。 那就是每月一次,虽然频率不高,但能活过六个副本,看来这个少年也不简单。 你不常进副本?宁子善又问: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要离开?孟十反问:这里有吃有喝有玩,又无拘无束,什么都不用操心,简直就是梦想中的乌托邦,为什么要离开? 宁子善道:可是你的父母和朋友还在现实中,他们一定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孟十突然打断他,就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小狮子,表情变得异常愤怒。 宁子善哑然,半晌后才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对你说教。 听见对方道歉,孟十紧绷的表情也开始逐渐放松下来,他有些拘谨道:我也不该对你发火,我知道你是好意。 宁子善笑笑,觉得孟十现在就像自己叛逆期的弟弟,虽然他并没有弟弟,但是他觉得如果有弟弟的话应该就是孟十这样的,年轻、尖锐、热情,却又柔软。 于是他抬手在他毛扎扎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少年没躲,有些羞赧地回了他一个微笑: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随时欢迎你来隔壁找我。 孟十离开后宁子善走进卧室,瓷白的骨偶正躺在他枕边,隔着一段距离宁子善也能看见它的左腿整个都成了黑色,这大概就是行梦官和孟十说过的色彩吧,是从他第一个副本得来的。 宁子善把它拿起来,只看了一眼,手一抖就差点没给扔出去骨偶那张原本并没有什么辨识度的脸现在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不过宁子善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想要什么。 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不用为人际关系烦恼,也不用为各种琐事发愁,和孟十有相同想法的人一定也不占少数,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宁子善毫不怀疑孟十说的这里什么都不缺,几乎什么都有,他在刚才上楼的时候就看见,楼下餐厅虽然没有服务员和厨师,但各种美食却源源不断地从坐着人的桌上冒出来,想必其他设施也一样,他们的一切基本欲|望都能在这里被满足。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19) 但这些却不是宁子善想要的,他总觉得现在在这里的自己就像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牲畜,好吃好喝的供着,只为了等到最肥美的时候给他一刀,烹饪上桌,成为别人口中的佳肴。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别人是谁,也许是行梦官,也许建立这个梦世界的其它东西,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那就只能反抗了,即使现在他能想到的反抗方法不过是多入梦,争取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宁子善在这里修整了一周,孟十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他,整个楼层除了他俩宁子善再没见过其他人,他问过孟十,孟十告诉他自己只见过宁子善对门和走廊另一边尽头房间里进出过人,其他房间也许还没人住。 孟十还告诉宁子善他对门是个长得还不错,可总是拽拽的男人,而尽头房间那人看上去十分阴郁,他特别不喜欢那个阴郁的男人,不过仔细想想那两人现在也有差不多一周没出现过了,也许是死了。 这里的生活和宁子善见到的一样,衣服、日化、零食可以去购物街和超市随便拿,坐进餐厅想吃什么桌子上就会出现什么,娱乐室的游戏设备全是顶级的,什么游戏都有,在里面玩一天都不会觉得腻。 孟十整天拖着宁子善疯玩,以为他很快就会和自己一样觉得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当他听宁子善说今晚要入梦的时候,孟十完全愣住了。 那时他们正在宁子善房间烤肉,肥瘦相间的牛肉切成薄片,用调料腌好,在滚烫的石板上吱吱作响,香味一下就弥漫开来。 宁子善把烤好的牛肉用生菜卷住递给孟十:怎么了? 啊!孟十回神,接过生菜卷咬了一口,烫得直抽气。 慢点吃。宁子善递饮料给他。 孟十接过,却没有喝,他问宁子善:宁哥,你要去刷色彩吗? 宁子善点头。 孟十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宁子善道:我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想从这个世界出去。 你觉得这里不好吗?孟十放下手里的食物,还带着少年独有青涩韵味的眼眸里满是不解:这里不好吗?你留在这里,以后每月我带你过副本,保证每次都让你活着出来,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可是超厉害的。 宁子善也放下手中的食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孟十,谢谢你,但是这里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孟十沉默了,片刻后他站起身:我吃饱了,我回房间休息了,宁哥晚安。 晚安。宁子善看着孟十失落的背影,被遗弃的小狗似的,看起来十分可怜,可他却没什么都没再多说。 当晚宁子善按照孟十叫的方法把骨偶放在枕头下,等他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四层别墅的小花园里,花园除了他还有七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站在最末尾的男人一下就吸引了宁子善的目光。 他身形看上去有些清瘦,个子却很高,一头黑色略长的头发,服帖地顺着脖颈落在肩上,半遮住侧脸,却依旧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微翘的嘴唇。 是个陌生人,却莫名给宁子善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他没忍住不停偷偷打量对方的时候,那男人突然扭头朝他的方向看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薄唇,唇角下还有颗小痣。 宁子善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和他在半空中相撞,男人忽然对他笑了一下,隔着几个人,嘴角的小痣就像活了一样,让宁子善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慌忙别开视线。 ※※※※※※※※※※※※※※※※※※※※ 叮,你的老攻已上线。 能不能认出来这个问题,不见面怎么能知道呢~ 第25章 侦探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冲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师母已经在会客厅等候, 各位侦探请跟我来。 所有人开始往别墅里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落后几步,刚好走在宁子善身后。 他们刚走上台阶,先进门的人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宁子善忙快走几步跟上,一进门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正对大门约五步的位置竖着一面窄墙, 从地板一直顶到二楼天花板,窄墙上有一幅画, 画的像是一个男人, 面部表情十分扭曲, 像是愤怒,又像是惊恐, 主色调是灰色,满满的压抑感, 宁子善的目光落在上面后很快感受到一阵眩晕,呕吐感和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 就像一个漩涡,扯着他往里坠。 这时背后的桃花眼突然伸出手在宁子善肩上按了一下, 那种被漩涡抓住的吸力顿时消散, 宁子善轻轻打了个激灵, 回头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桃花眼回了他一个微笑。 其余几人看见这幅画后反应虽没那么大,但表情都不太好看,正常人哪会在屋里修一面墙挡着门,更别说墙上还画着这么诡异的一幅画。 短发女人听见骚动停下脚步,冷冷淡淡道:这一副是老师最得意的作品,诸位如果有兴趣的话,等见完师母后可以自行来观赏。 看来这栋别墅的主人应该是个画家。 短发女人说着绕过窄墙往右边走去,宁子善他们只好跟上。 从墙边绕过宁子善才发现这并不是面单独的墙,两个三角形从窄墙后延伸出来,与之形成了一个小三棱柱,横亘在整个一楼中间,将其分为两个部分。 三角形的墙上有很多扭曲的线条,圈出人形,看上去就像凶案现场为尸体画的白圈,只不过这些线条是黑色的。 众人在女人的引导下进入会客厅,会客厅的墙上也有很多画,全都是表情扭曲的人像,除了画,会客厅里还摆着几个表情同样痛苦的石膏雕像,看得人心里发毛。 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挽着一头黑发,因为是斜背对着众人,暂时看不清长相。 短发女人走到她身边低头悄声说了几句,女人站起来转身,露出一张好看的巴掌脸,只是那张脸上现在却满是愁云惨雾,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惜之情。 各位侦探长途跋涉辛苦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又温又软,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强挤出个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各位请坐吧。 没有人动,女人面露疑惑,正要说什么时那个一直跟在宁子善身后的桃花眼却先上前一步,直接在正对女人的位置坐下,剩下的几个人看他坐了,才跟着找位置就坐。 等所有人落座后女人才再次坐下,侧头对短发女人道:小欣,帮我给侦探们泡杯茶。 叫小欣的短发女人应了一声便泡茶去了。 宁子善坐在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开始下意识打量女主人。 她显然是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气质十分温婉,坐在整个沙发的三分之一处,脊背挺得很直,双腿并拢左摆,脚尖点地,双手交叉置于腿上。 不过让宁子善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到这里时的气候应该是夏天,即使接近黄昏外面温度依旧不减,可女主人却穿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连搭在腿上的手都被一双黑色的手套包裹着,整个人除了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虽然别墅里温度宜人,可她这身打扮看上去也还是太热了点。 就在宁子善纳闷的时候,小欣端着沏好的茶又回来了,她给在座的八人倒上茶后,女人才开口道:非常感谢各位今天的到来,我叫柳如歌,其实今天我请各位来主要是为了我的丈夫仇景山,他在一天前突然失踪了。 原来这栋别墅的主人仇景山是一位艺术家,不仅绘画,还做雕塑,他的画和雕塑在整个艺术界都小有名气,整栋别墅所有的画和雕塑也都是出自仇景山之手。 听到这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宁子善猜他们大概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么诡异且压抑的作品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景山他应该是前天失踪的。柳如歌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表情,她垂眸继续道:每次进行创作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四楼的创作室里,少则几天,多则半月。因为他进行创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平时一日三餐都是由我或者小欣送到他门外,他会自己端进创作室吃,吃完后会把空碗放回门口。 可是从前天早晨起,我们送去的三餐都没被动过。因为之前有过景山因太过醉心创作而忘记吃饭,被饿昏的先例,我十分担心他这次是不是也出了什么状况,于是昨早和小欣一起去敲门,可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我一下就慌了,赶忙让小欣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创作室的门说到这里柳如歌抽噎了一下:结果就发现景山他不见了 说完后柳如歌竟用手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小欣见状忙上前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边用手拍她后背边轻声安慰。 那创作室有没有什么异常呢?这时八人中的一个人突然问道:比如打斗、翻找或是丢了什么东西? 柳如歌已经泣不成声,于是小欣替她答道:没有,老师的创作室就和以前一样,什么异状都没有。 柳如歌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才抬头红着眼对众人道:对不起,我失态了,今天时间不早了,各位旅途劳顿,先去餐厅用晚餐吧,之后小欣会带大家去房间休息,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向小欣询问,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柳如歌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小欣想去扶她,她却摆摆手让她替自己好好照顾各位侦探。 宁子善看着她因悲伤而微微佝偻的背影,总觉得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柳如歌离开后,小欣带八人到一楼另一面的餐厅用晚餐。 晚餐已经准备就绪,是中餐,七菜一汤,主食是米饭。 八人在桌边陆续入座,那个桃花眼男人和宁子善坐在了一起。 小欣把他们带到餐厅自己却没留下,她说她很担心师母的情况,要上楼去看看,等他们用完餐后她会回来带他们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小欣离开后八人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每道菜的味道都十分正宗,色香味俱全。 宁子善低头吃了几口,总感觉身上毛毛的,就像谁在盯着自己一样,他皱了皱眉,一转头就看见那个桃花眼男人嘴里叼着只筷子,一手撑着头,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脸上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 因为桃花眼怪异的举动,桌上其他人也开始边吃饭边时不时往他那瞅,好像下一秒他身上就能开出花儿似的。 宁子善放下筷子,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转脸对桃花眼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干嘛? 桃花眼理直气壮道:你好看呀。 宁子善:他觉得要是论好看,桃花眼可是比自己好看多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反正这话一说完,整张餐桌上的人表情都变了变,有的好整以暇,有的一言难尽。 我开玩笑的,我是看你你吃的太香了。桃花眼说完,也不管别人的目光,自顾自开始挑菜吃了起来。 宁子善: 吃过晚饭后小欣回到餐厅,带着众人上了二楼,二楼有四间客房,靠楼梯边一间,剩下三间都在对面。 小欣说每间客房可以住两个人,请大家自行分配。 三楼是师母的卧室,我也住在三楼,四楼是师父的创作室,大家在别墅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因为师父不喜欢有人随便动他创作室的东西,如果你们想要查看创作室可以来找我,我会和你们一起进去,还有墙上的画和别墅里的雕像也请各位不要随意挪动。小欣说着把客房钥匙交给众人,又道:每天早晨七点,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六点我们会准时各位准备好三餐,各位可以去楼下餐厅用餐。 小欣嘱咐完众人后就离开了,大家开始分房间。 我们一起住吧?就在宁子善观望的时候,桃花眼拿着把钥匙主动走到宁子善身边提出邀请。 因为刚才在餐厅的经历让宁子善有点犹豫。 桃花眼又道:我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子善要是再拒绝就真的小心眼了,于是他点点头,道了句好。 之后桃花眼又对宁子善道:我叫柯栩,你呢? 宁子善。 宁子善柯栩重复了一遍,那声音很轻,带着股咂摸的味道,就好像在回味什么美酒佳酿,看向宁子善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微妙。 八人中有六男两女,房间倒是很好分配,分完房后有人提议道:看来这次的任务就是找那位画家了,既然我们八个在接下来的时间需要一起合作,那就先互相介绍一下吧,我叫伍多多。 和伍多多同一房间的男人接着道:我叫耿辉煌。 之后剩下的几人也轮流做了自我介绍。 不过这个副本还真是让人不快啊。所有人都介绍完毕后,伍多多看着身后墙上挂着的画道:能画出这么恶心的东西,那画家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没人回应,但从大家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看来心里应该多少也是赞同伍多多的。 宁子善顺着走廊望去,只见二楼楼梯口和对面三扇房门间的墙上也都挂着仇景山的画,同一种表情,在画里不同人脸上也有着完全不同的样子,仇景山可以很敏锐地把这些不同捕捉并表现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的确够出色。 之后大家又简单交流了几句便散开各自回房了。 柯栩拿的钥匙是靠楼梯的那间房,他似乎对分到这间相对单独的房间感到十分满意,开门的时候还自言自语道:这间房好,这间房跟他们都离得远,晚上做起什么来也方便,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 宁子善:???你睡觉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 柯栩打开门,冲他眨眨眼:晚上你就知道了。 宁子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柯栩跟他同住了。 ※※※※※※※※※※※※※※※※※※※※ 柯栩: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 宁子善:喵喵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emoo、抹茶味儿芥末、梅子饼、北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凤钥 15瓶;春阿啾、是哆啦A梦的哥哥 10瓶;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0)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小孩 门打开了, 宁子善走进房间打开灯, 水晶灯柔和的光芒很快铺满了整个房间, 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门锁发出咔哒的轻响, 宁子善又跟着心悸了一下。 这间客房很大,摆放着上好的红木家具,铺着柔软的驼色地毯, 暗红色的窗帘闭合着,遮住了整面墙, 房间里虽然没有扭曲的画和雕塑,墙上却画着和大门口三角形墙面上同样的人形圈, 就像扭来扭去的线条圈出的位置真的砌着什么尸体似的, 依旧叫人感到不快。 就在宁子善想从墙上移开目光的时候, 余光猛地看见墙上的线条好像活了似的扭曲了一下。 宁子善大惊,正欲重新看向墙壁, 肩膀就被柯栩拍了一下:别看了,快去洗漱, 明天还要早起。 宁子善猛然回头。 柯栩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宁子善垂眸:刚才你说话的语调好像我一个熟人。 熟人?柯栩问:有多熟? 就宁子善哽住了,他和拉斐尔连彼此叫什么, 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的能称得上熟人吗? 好像其实也没多熟。宁子善顿了顿:就是一起经历过一个副本。 那一瞬间, 宁子善好像看见柯栩眼中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不过他没细想, 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的浴室也很大, 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按摩浴缸,不过现在不是有闲心泡澡的时候,所以宁子善随便冲了个澡就出来了。 这个房间什么都好,可惜只有一张床,宁子善出来的时候柯栩正靠在床上看一本杂志,见他一身穿戴整齐地从浴室出来,不知为什么就很不爽地啧了一声,之后放下杂志擦着他进了浴室。 宁子善不知道怎么就惹着对方了,一脸懵X地走到床边,犹豫了片刻,便抱起枕头和被子准备打地铺。 按理说床够大,他俩又都是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什么,宁子善就是有种如果自己和他太亲密,就会发生些什么让他头皮发麻的事的预感。 好在地毯够软,即使直接躺在上面也不会难受。 打好地铺,宁子善又瞥见柯栩刚才在看的那本杂志,现在正倒扣在床上,宁子善把杂志拿起来,发现是本艺术类杂志,而倒扣的那页正好是失踪的仇景山的专访,底下有些他的作品介绍,每幅画都标着天价,还有充满了溢美之词的评价。 宁子善暗暗咋舌,第一次深刻又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和艺术之间横亘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浴室的水声没响多久就停了,柯栩赤着上身裹着条浴巾走出来,黑发还在往下滴水,宁子善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愣了。 万万没想到,柯栩穿着衣服的时候看着挺瘦,可是衣服一脱,里面胸肌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宽肩窄臀大长腿,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甩自己这个天天坐办公室的社畜几条街。 宁子善瞬间就想自闭了。 柯栩出来时在用毛巾擦头发,一抬头就看见宁子善睡在地板上,顿时更气了,他阴着张脸走到宁子善面前,弯腰一把扯开他的被子:睡地上干嘛,你怕我会吃了你吗?! 宁子善尴尬道:不是我睡觉不老实,特别爱踢人,我怕你跟我一起睡不好。 柯栩冷笑一声:我就喜欢和爱踢人的一起睡。 宁子善:小哥你怕不是也有自虐倾向吧? 最后宁子善还是从地上又回到了床上。 柯栩板着脸关灯,背对着在他旁边躺下,房间很快就陷入寂静。 为了弥补刚才造成的尴尬,宁子善试着和柯栩搭话: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找到仇景山吧? 柯栩嗯了一声。 宁子善又道:不过这栋别墅还真是让人不舒服,不论是画还是雕塑,包括墙上那些线条,我每次看久了都会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尤其是一进门的那幅。 柯栩冷冷道:那就别看。 宁子善: 他是彻底没辙了,好像自他从浴室出来对方看着就不太高兴,莫名其妙的,简直比拉斐尔还让人难以捉摸。 于是他只好停止尬聊,道了声晚安准备背过身闭眼睡觉。 就在这时,柔软的床垫突然下沉了一下,下一秒宁子善就感觉身上一沉,紧接着两只手腕就被柯栩压着按在了床上。 柯栩在黑暗中俯视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宁子善看不懂的碎光。 然后他就闻见了一股冷冷的淡香,仿佛落了雪的梅花,宁子善刹那怔忪,还没来得及反抗对方的脑袋就忽的压了下来。 宁子善整个人都懵了,柯栩的头却是在他颈边落下,深深地嗅了一口。 湿热的呼吸拍打在宁子善耳廓上,小蛇似的往毛孔里钻,痒痒麻麻的,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好啊未婚妻,柯栩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才过了一周你就已经不认识我了? 宁子善蓦然瞠目,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拉斐尔? 怪不得他觉得对方给自己的感觉那么熟悉,可是他又是怎么确定自己是薛凝霜的? 柯栩冷冷地呵了一声。 宁子善一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脱口而出道:你听我解释,变成妹子那是剧情设定,我真的没想骗你,你看任务结束后我不是很快就对你坦白了吗?我跟你道歉,所以你也没必要生气了吧? 柯栩又呵了一声。 宁子善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心想呵呵呵,怎么没呛死你! 不过这话他是死都不敢说出来的。 宁子善被柯栩压着,一百多斤的重量,很难受,他轻轻扭了扭,对方却是警告似的越发用力向下压了一下,那一瞬差点没给宁子善压断气。 宁子善呼呼猛喘两口,最后只得投降道:道歉也不行,那不然你说你想我怎么办? 柯栩这次不呵了,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宁子善,微微眯着眸子:我说怎么办你都答应? 宁子善没来由地紧张了一下,他咕咚咽下口唾沫,下意识想要反悔:是要不违背良心或者有生命危险的,我才答应。 听见这话柯栩忽然就笑了,眼角弯弯就像只得逞的狐狸,连嘴角的小痣都变得居心叵测起来,他刚要开口,房间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声音响了几下便停了,柯栩松开宁子善,从他身上下来,悄悄靠近门边,宁子善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接近房门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嘎吱嘎吱的,又细又尖锐,就像有什么在用指甲挠门。 柯栩看了宁子善一眼,示意他做好准备,自己则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猛地拉开了房门。 宁子善同时开灯,啪地一声,水晶灯应声而亮,两人同时一怔。 门外站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粉色的洋装,手里却抱着一个和她衣着完全不相符的脏兮兮的球。 但最让两人吃惊的并不是这点,而且这个孩子的样貌。 她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顶不仅大,而且还凹凸不平,她的眼睛也很大,鼻子又扁又翘,还长着一双兔唇,乍看之下就像一个怪异的外星人。 任何人晚上开门看见这样一个孩子站在自己门外都会被吓一跳,宁子善也不例外,短暂惊讶后他举起台灯就想往那孩子身上招呼,却被柯栩制止了。 柯栩冲他指了指地上,宁子善仔细一看,那是三道重叠的影子,其中有一道就是门外那孩子的。 既然有影子,那就不可能是鬼,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这孩子难道是个畸形儿? 女孩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抱着球跑到楼梯口,咚咚咚上楼去了。 两人看着女孩,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才重新关上房门。 宁子善道: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栩摇摇头:不知道,明早去问问女主人。 两人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经过刚才的小插曲柯栩好像也没心情和宁子善打趣了,宁子善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宁子善是被热醒的,就像三伏天裹着棉被晒太阳,简直下一秒就要让他中暑了! 宁子善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皙的皮肤,腰上有点沉,头顶好像还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大脑当机了三秒,宁子善啊地一声向后一弹,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还好地上的地毯够厚够柔软,才没让他把屁股摔成八瓣。 柯栩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有点起床气:大清早你鬼叫什么? 宁子善惊慌道:你你你昨晚搂着我睡的。 柯栩不耐烦道:搂就搂了,你一个大男人,被我搂一下又吃不了亏,别叫得跟被我强|奸了一样惨好不好? 宁子善:哦。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但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柯栩抬眼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走吧,收拾收拾准备下楼吃早饭了。 两人收拾妥当后下楼吃饭,楼下餐厅两个姑娘和另外两个男人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餐桌上也摆好了早餐。 其中有个扎马尾的妹子一见他俩,就笑着道了声早。 宁子善记得她好像是叫顾思月,看着岁数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和她同屋的那个女人看起来约有三十来岁,叫何唯。 早。宁子善走到桌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柯栩跟着坐在他旁边,也不知是不是起床气还没消,整张脸冷冷的,只是冲两人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顾思月倒是不在意柯栩的冷漠,纵观这里六个男人,就数这两个最帅最养眼,一个高冷一个温和,简直不要太配。 顾思月嘿嘿嘿地意淫着,干脆从自己的座位站起来,跑到宁子善身边坐下,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柯栩坐在一旁,看着越聊越开心的两人,深深地蹙起了眉。 这都七点过了,剩下两人怎么还没下来?何唯看了眼时间,有些不悦道。 可能睡过头了吧,不然我去楼上喊一声吧。顾思月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楼梯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遇见了从楼上姗姗来迟的伍多多。 我刚还准备去喊你们呢。顾思月说着又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番:怎么只有你一个?耿辉煌呢? 他说他要睡懒觉。伍多多说着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吃早餐。 既然是这样大家也就不再等耿辉煌,纷纷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顾思月坐回宁子善身边,轻轻戳了戳他:你有没有觉得伍多多和昨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 宁子善:睡地板保菊花。 柯栩:呵 捉了个虫,弱弱求点营养液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柳如歌 宁子善点了点头。 这时伍多多突然说:等吃了早饭, 你们有谁想和我一起去欣赏一下仇景山老师的画? 众人听见这句皆是一愣。 伍多多看着他们一脸惊诧的样子, 不爽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何唯不客气道:你昨天不是还说仇景山是个变|态, 所以才会画出这么恶心的画吗? 伍多多放下筷子:我昨天说那些话是因为还没领悟到仇景山老师画中的美。接着他抬起头,一脸崇拜地望向头顶斜上方的虚空, 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凝望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圣物,语气里都带着癫狂: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彻底顿悟, 仇景山老师的画才是正真的艺术,是思想、心血和灵魂的碰撞, 是艺术界不可多得的瑰宝 伍多多说得慷慨激昂,完全不顾在座众人一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 宁子善心想这种瑰宝自己真的欣赏不来, 看久了还会让人觉得压抑, 这整栋别墅就像个压抑的盒子, 住久了精神十有八|九会出问题。 最后还是何唯一句话打断了伍多多激情演讲般的夸赞:你脑子是不是在这住出毛病了? 伍多多登时闭嘴,恶狠狠地瞪了何唯一眼, 那眼神就像对方是他寻找多年的杀父仇人似的。 就在其他人以为伍多多下一秒就要对何唯挥拳头了的时候,伍多多却猛地一拍桌, 震得所有碗筷哗啦一响,愤然离席。 何唯看着他愤怒的背影, 满眼嘲讽地嘟囔了一句变|态,也不知是在说伍多多还是在说失踪的仇景山, 抑或两者都有。 余下的六人各怀心事地继续吃饭, 直到这顿不太平的早餐结束, 耿辉煌都没下楼, 当然他们也没有见到柳如歌和小欣。 接下来去哪?宁子善吃饱喝足,用手捅了捅从伍多多下楼开始就一脸若有所思的柯栩。 去找柳如歌吧。柯栩道:我想先去仇景山失踪的创作室看看。 于是两人离开餐厅上楼,顾思月也跟了上来:两位帅哥要去找柳如歌吗?我也去,一起吧。 柯栩冷着张脸,宁子善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三楼,三楼有也四个房间,和楼下差不多,只是没有挂画。 因为靠楼梯边的房间最大,所以三人理所当然认为柳如歌住在那里,刚想敲门,对门的房间却传来低低的哭声。 柯栩敲门的手一顿,朝身后两人做了个手势,两人了然,悄悄跟着他靠近那间房门,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房间里果然有人在哭,那哭声听起来还颇为耳熟,像是柳如歌的。 柳如歌哭了会儿便开始断断续续说话,隔着门听不太清,宁子善只听见她好像在说什么好害怕失踪闹鬼什么的,之后就是小欣温声的安慰。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1) 三人面面相觑,就在他们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隆隆隆的,听起来颇有重量。 接着一个脏兮兮的皮球就滚到了宁子善脚边,撞在墙上晃了晃,停了下来。 三人直起身望去,只见走廊尽头的房间开着,昨晚他们见过的那个畸形女孩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顾思月明显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惊得差点叫出声,还好她及时捂住了嘴。 几人就这样和女孩默默对视了几秒,楼梯口又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房间里登时就没了声音。 宁子善回头,只见楼梯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就是住在楼下第二间房的两人,高的叫王作陵,矮的好像叫向弘文。 两人皆一脸惊恐地望着走廊尽头的畸形女孩,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柯栩紧紧拧起眉,不满地觑了楼梯口那两个男人一眼。 接着小女孩就朝他们跑了过来,红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脆响。 顾思月第一反应是拔腿就想跑,可宁子善和柯栩却没动,她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想跑的腿。 宁子善弯下腰,想把脚边的球捡起来,却被跑来的女孩儿先一步捡起来宝贝似的抱进怀里,末了还瞪了他一眼。 宁子善: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小欣看见门口宁子善他们三个,先是一愣,接着她就注意到比三人矮了一大截的小女孩,脸上登时流露出一种明显的厌恶。 小女孩也抬起头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抱着皮球一扭一扭地跑开了。 小女孩离开后,王作陵和向弘文才走了过来,宁子善对小欣说明了来意,小欣把门让开,让五人进了房间。 柳如歌还没起床,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身上还披了件外套,依旧捂得很严实。 她抬眼看向进屋的五人,眼圈鼻头还是红的,看来的确是刚哭过。 我还没来得及洗漱,以这种装扮见各位侦探,请不要见怪。柳如歌用软软的声音道:各位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柯栩刚要开口,向弘文却抢先道:刚才我们在楼道里看见一个小怪物,那是什么?会不会对我们有危险? 柳如歌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小欣,小欣道:刚才美丽跑出来了。 柳如歌微微错愕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宁子善还是捕捉到她眼中害怕和厌恶交织的情绪。 接着柳如歌道:美丽是景山和他前妻的孩子,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如各位所见,她是个畸形儿,虽然样貌有些吓人,却也是个可怜乖巧的孩子,各位不用太过害怕。 听见柳如歌这样说,向弘文和王作陵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些。 宁子善扭头去看柯栩,却发现柯栩正直勾勾地盯着柳如歌脖子以下的部位看。 柳如歌也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又拽紧了些,就在这时宁子善发现她手背裸露的皮肤上有很多伤疤,淡粉色,表面发亮,像是裹着层膜。 宁子善下意识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柳如歌抓着衣服的手一抖,忙藏进被子:小时候被烫的,所以平时都带着手套。各位侦探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柯栩这才开口道:我们想去仇景山的创作室看看。 柳如歌点点头:小欣,你带各位侦探去楼上吧。 小欣应了一声。 之后一行人出了房间开始朝楼上走,宁子善和柯栩走在最后,他凑近柯栩,小声道:你刚才那样盯着一个女人看,简直太失礼了。 柯栩闻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未婚妻你这样说,难道是吃醋了? 宁子善: 柯栩靠近他一步,伸手捏住他耳垂揉了揉,笑道:放心吧,在我眼里只有你是最特殊的。 耳垂上痒痒的感觉让宁子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柯栩看见他生涩的反应,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他微微颔首:你怎么这么敏感。 宁子善:大佬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怎么又开始犯病了。 愉快地把对方调戏了一通,柯栩见好就收:走吧,他们都上去了。 宁子善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上楼的途中,柯栩对宁子善道:我刚才看她,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她还要穿那么厚,连睡衣都是长袖的。 宁子善道:我之前也觉得很奇怪,不过现在明白了,她不是说自己身上有烧伤吗?那么漂亮一个女人,身上却有丑陋的疤,一定会让她感到自卑,想遮起来不给人看也很正常。 柯栩听完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她好看? 宁子善点头道:好看呀,你觉得不好看吗? 柯栩哼了一声道:没你好看。 宁子善:被夸比女人好看并不能让他感到高兴谢谢。 柯栩继续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从柳如歌手上烫伤的颜色看来那并不是旧伤,而是新伤,可能刚被烫不超过两个月。 宁子善一愣:那她为什么要说谎? 柯栩道:暂时还不知道,再观察看看吧。 说话间五人已经上了四楼。 四楼因为在楼顶,相比底下几层面积要小许多。 整个四楼只有左右两个房间,小欣说大的那间是创作室,小的那间是仇景山的作品陈列室。 之后小欣从口袋掏出把钥匙打开了创作室的门,一股浓郁的颜料味夹杂着石膏的味道扑面而来,五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只有小欣一脸漠然。 五人在走廊站了片刻,等差不多适应了这种味道才鱼贯而入。 创作室的窗户拉着黑色窗帘,所以十分昏暗,最先进去的向弘文想要拉开窗帘,被小欣制止了:创作室有些未完成的作品和颜料是不能见阳光的。 向弘文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么黑,能检查出什么线索? 小欣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创作室的灯,里面顿时就亮堂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见创作室里十分凌乱,到处散落着绘画用品和雕塑用品,还有些未完成的画,画架都用白布遮着。 柯栩走到一个画架旁,刚把白布掀开一个角,小欣便一个箭步上前,把白布又拽了回去。 柯栩挑眉,小欣淡淡道:老师不喜欢别人乱他的画,尤其是未完成的,你们检查可以,但不要乱动。 柯栩后退一步,没有坚持。 由于小欣坚持不许随便乱动画室的东西,五人只是大概环视了一番,自然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之后便离开了。 宁子善他们依旧走在最后,在临出门的时候柯栩忽然回身看向小欣,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我以为你师父和师母的卧室会是靠近楼梯的那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放弃主卧,选择另一间小卧室。 小欣的身体一僵,但很快回道:那是我的房间,师母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师父突然失踪的打击,我们住在一起更方便我照顾她。 柯栩哦了一声,又道:可是她作为你的师母,就算照顾,也该是你去她的房间吧。 小欣脚步一顿,横眉看向柯栩:你什么意思? 柯栩撩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这么紧张干嘛? 小欣哼了一声别开头:是师母主动要住我房间的,她说主卧里有她和师父生活的点点滴滴,时刻提醒着她师父无故失踪这件事,住在里面让她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 柯栩轻笑一声:那你师母和师父还真是伉俪情深。 ※※※※※※※※※※※※※※※※※※※※ 不是我不想更新,是昨晚晋江后台抽了,新章发不出来,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抹茶味儿芥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oublefishz 29瓶;抹茶袜袜 5瓶;日叶不修、墨染颜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人形树 宁子善和柯栩下楼, 在楼梯口转角居然又看见了顾思月, 而且从她样子看来很明显就是在等他们, 一见他俩就笑着凑了过来。 两位小哥哥,你们要去哪呀?顾思月跟在两人身后问。 柯栩没开呛, 宁子善也不知道他准备去哪,也就没说话。 被直接忽视的顾思月跟在他俩身后,有些不爽地嘟哝:不过是两个被我梦见的帅哥, 要不要这么高冷,这也太真实了吧 宁子善闻言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这只是个梦? 顾思月眨眨眼:这难道不是梦吗? 宁子善沉默了两秒:你还记得你来这里之前在干什么吗? 顾思月道:我在睡觉啊。 宁子善继续道:这的确是梦, 但和你平时的梦又很不一样,在这里我们都是是真实的。 顾思月歪着头, 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宁子善叹了口气:你在到这里之前是不是得到过一个白色的骨偶? 是啊是啊!顾思月点头:我在我家门口捡的, 你怎么知道? 宁子善说:因为我也有一个。 顾思月哦了一声, 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宁子善想了想道:你要不掐自己一下? 顾思月迟疑了一番,还是举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 最后掐在手臂上,看得出她用了蛮大的劲, 掐得自己嗷地一声。 宁子善问:疼吗? 顾思月眼泛泪光,点点头。 宁子善双手抱胸, 顾思月看着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地一声:我之前明明在睡觉啊!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比较真实的梦, 原来这不是梦吗?那这是哪呀?我想回家, 我要回家呜呜呜我的番还没追完, 我还约了闺蜜明天看电影,我床底下还藏着18R的本子,要是让我妈发现了非剥我一层皮不可 宁子善无语:你现在才哭是不是晚了点? 好在顾思月哭的快,接受的也快,况且严格来说她那也不算哭,就是扯着的嗓子干嚎。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宁子善就把梦的世界大概和她介绍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一直说话的是宁子善,柯栩站在一旁表情虽然有点不耐,但还是没有催促。 听完他的话后,顾思月道:所以想要离开就必须给那个骨偶重新上色,如果我死在这里,那我在现实也会死? 宁子善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顾思月顿时失去了所有活力,连后脑勺的马尾都蔫了下来。 宁子善看着她就不由得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那时候他也很无措,不过幸运的是他遇见了柯栩。 于是宁子善试探着和柯栩商量:一个小姑娘,还在上学,初来乍到的,看着怪可怜,不然我们把她带上一起吧? 柯栩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我当初好像就是被一个小姑娘给骗了。 小姑娘三个字咬得尤其重,宁子善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那都是剧情的锅 呵柯栩别开头,就在宁子善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却听见他说:随便你吧,只要她不拖后腿。 顾思月忙感恩戴德地跟了上去,走到宁子善身边还说自己好害怕,问晚上能不能在他们房间挤一下,自己可以睡地板。 宁子善刚想答应,柯栩就一个眼刀飞过来,冷冷地丢下三个字:挤不下。 顾思月:嘤嘤嘤大佬好可怕。 说话间三人就下到了一楼,开始往大门走,经过门口时柯栩突然停下来,看向窄墙上那副表情扭曲的画像:你们觉得这幅画里的人是谁? 宁子善道:一般人不会把别人的画像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所以十有八|九是仇景山自己的吧。 柯栩点点头,似乎对这幅画十分感兴趣,站在画前端详了许久。 顾思月凑近宁子善,小声道:你朋友不会也被伍多多影响,脑子有点不好了吧?这画我要是多看两眼都会想吐,他却看的津津有味? 她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这话还是被柯栩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幽幽道:你要是再那么多废话就滚一边去,不要跟着我们了。 顾思月立马噤声。 这幅画有种很强的心理暗示作用,不止这幅,别墅里所有的画都一样,它们会把一个人的负面情绪放大,所以你们最好不要盯着任何一幅画看太久。柯栩回头对宁子善道:尤其是你,你好像特别容易受到这些画的影响。 宁子善听见这话,猛然想起昨天他看见这幅画的感受,如果当时不是柯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呢。 于是两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柯栩直起身:都到门口了,就顺便去花园转转吧。 于是三人来到花园。 花园的草坪修剪得还算整齐,昨天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过花园,今天出来一看,三人都吃了一惊。 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花园了。 花园里没有种花,而是零星种着十几棵景观树,所有的景观树都被修剪成人形,每颗景观树的顶端都有一个白森森、表情扭曲的石膏雕塑,远远望去就像伫立着一群身穿绿色衣服的僵尸,实在是有够吓人。 顾思月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天呐!谁家会把花园布置成这样,晚上出来难道不会被吓死吗?这个仇景山精神是真的不正常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2) 柯栩道:走,下去转转。 花园出乎意料地大,只是景色有些单调,三人在花园走了好半天,宁子善忍不住道:这花园到底有多大,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都没有看见大门。 柯栩听完却停下脚步道: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一直都在走着一段不停重复的路吗?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形树,那棵树顶上雕像的表情每隔一段距离就会重复一次,我已经看见它重复四次了。 因为这些树顶的雕塑实在是太过诡异,宁子善根本就没注意,所以当他听见柯栩这样说的时候表情很是讶异。 柯栩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回去吧。 嗯。宁子善回头,结果发现别墅真的在他们身后很近的位置,从这里走回去绝对不至于用刚才他们用的那么长时间。 顾思月忍不住惊呼:这也太邪门了吧! 柯栩却说:能确定范围是件好事,看来仇景山应该就在别墅和这片花园附近。 三人从花园回到别墅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饭点,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他们走进餐厅一看,原来是何唯和伍多多。 何唯站在餐桌旁,双臂环胸,一脸烦躁道:我已经忍你半天了!从进餐厅你就在夸仇景山的画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深入人心,你是变|态吗?你肯定是和仇景山一样的变|态吧!既然你跟他这么有共鸣,那就赶快把他找出来让我们离开这栋破别墅啊!到时候你就想留在这里和他怎么惺惺相惜都可以,碍不到我们的眼! 你伍多多几次想插嘴反驳,奈何不仅嘴速赶不上对方,言辞也没对方犀利,最后只能用一种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咬死她的可怕眼神瞪着她。 你什么你!何唯嗤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能扑过来咬我? 没准他真的会扑过去咬死你呢宁子善看着她泼辣的样子,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剑弩拔张的气氛中,伍多多却是忽然笑了,那是种带着偏执狂意的笑,就像竖起毒针的蝎子,他后退数步走到餐厅门口:何唯,我很快就会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仇景山老师的艺术之美,很快,你等着! 说完伍多多就离开了餐厅。 何唯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在餐桌边坐下,准备吃饭。 宁子善等人也陆续入座,顾思月坐下后扫了眼坐在餐厅的人:咦?今天中午耿辉煌也没来呢,不会是睡到现在还没起床吧? 柳如歌和小欣也不在,看来她俩并不会和他们这些侦探一起用餐。 何唯挑起块鸡肉,随口道:没准他已经被伍多多杀了,毕竟伍多多现在已经和这栋别墅的主人一样成了一个变|态。 柯栩拿起筷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吃完午饭一起去伍多多房间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吃过午饭后几人一起去了伍多多房间。 柯栩敲门,过了好半天伍多多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刺鼻的味道顺着他的门缝溜了出来。 你们干嘛?门缝里露出伍多多一溜细长的脸,他警惕地盯着门外来人,语气十分僵硬冷漠:我正在进行艺术创作,没时间搭理你们。 说完就想关门,柯栩单手把门撑住:耿辉煌在不在房间?我们是来找他的。 不在。伍多多没好气道:他早上出去了就没回来。 哦?柯栩挑起眉峰:你说他早上出门了?我们怎么没一个人见过他? 伍多多嗤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这时何唯插嘴道:跟你同房间的人在这里失踪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伍多多不耐烦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和他又不熟,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快走开,别打扰我进行艺术创作! 说完就开始更强硬地想要把门关上。 就在这时,宁子善从他身体略微移开的缝隙里发现房间内的床边有双鞋,荧光绿色,因为颜色过于亮眼,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那是耿辉煌的鞋! ※※※※※※※※※※※※※※※※※※※※ 柯栩:我曾经被一个姑娘骗过,受了情伤,所以以后都不会喜欢姑娘了。(疯狂暗示 宁子善: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rr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利波婷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毛婶 等一下!宁子善大叫道。 伍多多不理他, 柯栩却是反应极快地一脚踹在门上, 直接连人带门一起踹开了。 你干什么!伍多多扶着墙站稳, 怒吼道。 宁子善不理他,从柯栩背后挤进去, 剩下几人也鱼贯而入,原本还算空的卧室登时变得拥挤起来。 众人一进房间很快发现了臭味的来源,原来伍多多正在做石膏像, 一个表情扭曲的人头雕像被安在底座上,和仇景山做的那些很像, 模具表面已经糊了厚厚一层石膏,石膏粉撒得满地都是, 弄脏了昂贵的地毯, 整个房间被他弄得又脏又乱。 你居然在房间里做这么恶心的东西那声音好像是王作陵的, 长得挺高,但胆子却和身高却是反比, 他畏畏缩缩地跟在最后,小声嘟哝。 不过房间就这么大, 再小声还是能被伍多多听见,他瞪向王作陵, 气急败坏道:这是艺术!你们懂不懂艺术! 何唯立马反唇相讥道:这种艺术我们一点都不想懂。 别吵了!宁子善制止愈演愈烈的三人。 那是耿辉煌的鞋。说着他指着床下那双荧光绿对伍多多质问道:他连鞋都没穿,不在房间能去哪? 我怎么知道。伍多多冷漠道:我早上睡醒他就不在了。 搜一搜不就知道了。何唯说着推开宁子善, 开始在房间床底下、衣柜里翻找起来。 伍多多没有制止, 只是板着脸守着自己的雕像, 就像条护食的大狗。 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在卫生间和别的地方搜索。 可一间卧室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屈指可数,最后几人除了那双鞋以外一无所获,只好作罢。 从伍多多房间出来,他们终于又见到了因听见楼下骚动而下楼的柳如歌和小欣。 怎么了?柳如歌柔柔弱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柯栩道:我们这昨晚也失踪了一个人。 闻言柳如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便瞬间更白了几分,小欣也露出刹那惊愕,但她很快便稳住了:谁失踪了?在哪失踪的? 耿辉煌,柯栩答道:住在最后那间客房的其中之一,应该是在房间失踪的。 小欣这下柳如歌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紧紧抓住小欣的手臂,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她。 小欣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扭头对柯栩问道:那你们有找到老师的线索吗? 柯栩道:还没有。 小欣点点头:希望你们能抓紧时间,顺便还能找一下那个失踪的侦探。 我们也想抓紧时间。这时向弘文突然插嘴道:可是你们一点线索都不提供,我们怎么快? 小欣淡淡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和师母要是有线索,还找你们这些侦探做什么? 被对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的向弘文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叫上王作陵下了楼,何唯跟在后面。 三人离开后柯栩他们冲柳如歌打了声招呼也准备下楼,在经过小欣身边时她忽然叫住宁子善,宁子善疑惑地停下脚步,听见小欣小声问道;你们晚上有没有听见过走廊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宁子善:奇怪的声音? 小欣又道:就是说话声之类的。 宁子善摇摇头。 小欣明显地松了口气:没事了,请各位尽快找到我的老师。 宁子善下楼,柯栩双臂环胸站在楼梯口等他:小欣对你说了什么? 宁子善道:她问我晚上有没有听见走廊有说话声,我说没有,她就没说别的了。 柯栩点点头:走吧。 从别墅出来后三人再次来到花园,这次他们没选择走太远,而是慢慢围着别墅转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放过伍多多了吗?顾思月道:从他怪异的举止上来看,耿辉煌的失踪明显跟他有关。 宁子善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耿辉煌失踪和他有关的直接证据。 柯栩点点头:伍多多的确有很大嫌疑,我们可以着重观察一下,柳如歌和小欣听见耿辉煌失踪后的表情也很有意思,还有小欣问你的问题难道晚上的走廊会发生什么不一般的事? 宁子善道:要不晚上我们观察一下? 算了。柯栩长臂一捞搂住宁子善肩膀:晚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走廊的问题就等它自己找上门再说吧。 宁子善眨眨眼:什么更重要的事,你难道有仇景山的线索了? 那倒没有。柯栩道:不过和我一起睡觉难道不重要吗? 宁子善:睡觉就睡觉,怎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奇怪呢? 那你今晚不许搂着我。宁子善说:今天早上热得我都快中暑了。 柯栩搭在他胸前的手随着脚步轻轻晃着:不搂不搂。 两人勾肩搭背,完全没注意到故意落在他们身后,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糟糕对话,并且笑容逐渐猥琐的顾思月。 三人就这样边走边观察,在走到别墅背阴面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了美丽,她正蹲在一个狗窝前喂狗。 那是一只黄色的土狗,身上长满了癞子,满身黄毛东秃一块西秃一块,露出毛下暗红色的结痂,两只眼睛却是血红的,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想要有多远离多远,可美丽却用一种堪称温柔的神情看着它,不时从脚边的袋子里掏出血淋淋的肉块喂给它,喂完还用带血的手去摸它的头。 阳光、草地、小姑娘和毛茸茸的狗,若是平常,那画面一定是充满治愈之力的温馨与美好,可现在换到美丽这边,看起来就有些过于恶心了。 呕顾思月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捂着嘴跑到一边去吐了。 柯栩却抬腿朝美丽和狗窝走去。 宁子善伸手拉他:你干嘛?那只狗一看就不正常,你过去万一被咬一口染上什么病怎么办? 柯栩扭头,抓住他拉着自己的手握进掌心,用力捏了一下,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宁子善的心跟着一颤。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柯栩说完,松开他走到美丽身边,宁子善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条癞子狗只是抬眼瞅了柯栩一眼就继续低着头吃肉了,并没有做出什么想要攻击的动作。 柯栩看了眼她装肉的袋子,血糊糊的一袋,好像还有些什么动物的内脏:你在给它喂什么? 毛婶给的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美丽说着又抓起一块塞进狗嘴里,红色的肉块在狗白森森尖牙的碾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碎响,三两下就被吞进肚里,血水从狗嘴里流下,把狗嘴周围的毛都染红了,一撮撮黏在一起。 这是宁子善第一次听见美丽的声音,和普通小女孩一样脆生生的,意外地并不难听。 柯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毛婶是谁? 美丽道:毛婶就是家里的厨师,你们吃的饭菜都是她做的。 柯栩又问:你昨晚在我们房门外做什么? 美丽道:我睡不着,就在家里到处玩会儿,我不知道你们住在里面。 你父亲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吗?柯栩最后问。 美丽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后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而那条原本安分吃肉的癞子狗却忽然对柯栩龇起一口尖牙,发出威慑般的低吼声。 柯栩警惕地后退一步,美丽转过头,安抚地摸了摸狗头,又给它喂了块肉,癞子狗终于又安静下来。 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柯栩转身回到宁子善身边,顾思月也已经吐完回来,看向他的时候一脸钦佩:小哥哥你简直太厉害了,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和那种东西对话!要是我的话光看着腿都要吓软了,别说走过去了。 柯栩没搭理她,而是看向宁子善道:美丽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对我说,我们先去厨房见见那个毛婶。 于是三人重新回到别墅,经过餐厅来到厨房。 时间已经接近饭点,厨房里一个中年女人正背对他们在准备晚饭,应该就是美丽口中的毛婶。 毛婶听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居然是客人时愣了一下,紧接着扭头慌忙把挂在下巴上的大口罩往脸上戴。 不过显然已经晚了,宁子善清楚地看见她从颧骨以下的半张脸几乎都被融化了,就像被煮沸的米糊一般,皮肉全都黏在一起,坑坑洼洼的一片。 毛婶带好口罩,重新转过身,满眼都是惶恐,她对着三人连比带划了一通,嘴里不停发出啊啊的声音,宁子善看了半晌才看懂她的意思她说饭快好了,让他们在餐厅再稍等一会儿。 看来毛婶是以为他们饿了,来催晚餐的。 柯栩点点头,用目光在厨房随意扫了一圈,之后三人退出厨房。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宁子善看见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 你在找什么吗?宁子善问柯栩。 柯栩说:我本来想向她侧面打听一下仇景山的事,没想到这个毛婶不仅被毁容,还是个哑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3) 就在这时,阴沉的天空终于淅沥沥下起了雨。 反正也快吃饭了,宁子善他们干脆就在餐厅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顾思月说:我现在开始有点好奇这个仇景山了,你们看,他女儿是畸形,养条狗也是畸形,连厨师都是畸形,这整栋别墅,只有柳如歌和小欣还算正常,你们说仇景山会不会也是个畸形? 宁子善打趣道:你没看见他门口的自画像吗?没准真人就是那样呢。 顾思月回想了一下,搓搓手臂道:那还真是够畸形了,柳如歌那么漂亮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好老公找不到,为啥要嫁给这种男人呢。 说话间何唯从屋外冲了进来,她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骂骂咧咧地上了楼。 晚饭时伍多多没来,何唯换了身衣服下楼,表情十分暴躁,从在桌边坐下嘴里就一直在嘟嘟囔囔,宁子善坐的离她最近,听见她边吃饭嘴里边嘟哝什么别墅不好,画也不好看,饭也不好吃,画家就是个变态,养着一个怪物一样的女儿,还有条恶心的要死的狗 宁子善不胜其扰,暗暗叹气,寻思着要不端着碗换个远离她的位置吃。 就在这时一直碎碎念的何唯突然大叫一声,把宁子善吓得差点没把碗扔出去,接着他就看见何唯从嘴里吐出来一颗小石子。 这他妈怎么回事?!米里有石头没淘干净,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唯却直接摔了筷子站起身,大发雷霆道:厨师呢?怎么做饭的!是想把人牙都硌掉吗! ※※※※※※※※※※※※※※※※※※※※ 小可爱们下章订阅前别忘了先取消再重新收藏一下,这样可以有返点哦~ 关于有小可爱说受圣母的问题,作者有几句话说 首先,受和攻说带新人的时候用的是商量,如果攻不同意,他不会强求。 其次,我希望我的受是个内心善良柔软但不会盲目善良的人,他可能有点圣母,到绝对不婊,这点小可爱们可以放心,在作者看来这其实是种优点,如果小可爱还是接受不了,那蠢鱼也无能为力了_(:з」)_ 最后,新人妹纸其实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也不会是猪队友,所以小可爱们不要嫌弃她啦~ 第30章 脸 听见声音毛婶慌忙从后厨小跑出来, 还是带着那个遮了半张脸的大口罩, 边跑边用围裙擦着手, 看见满脸怒容的何唯,一脸疑惑。 何唯柳眉倒竖, 质问道:晚饭是你做的? 毛婶点点头。 何唯突然抓起碗朝毛婶砸去,毛婶下意识一缩脖子,碗擦着她额角砸在她身后的墙上, 啪地一声四分五裂,米饭糊了一墙, 又黏答答地掉在地板上。 毛婶被她的动作吓得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何唯却不依不饶:你怎么做饭的?饭里居然有石头!你是想害我吧?这次放石头, 下次放什么?刀片吗?!大夏天还带着那么厚的口罩,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就知道你们住这些住在这栋变态别墅里的人都是变态! 毛婶双手紧紧攥着围裙, 她无法辩驳,面对撒泼的何唯她只能无声地点头哈腰, 希望能平息对方的怒气。 她不说话,何唯倒是更气了:你怎么不说话?!她大步上前靠近毛婶, 你没长嘴吗?! 何唯说着抬起一只手,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打毛婶的时候, 她却是一把扯掉了毛婶的口罩,毛婶啊地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别开头, 可是已经晚了, 在座的都清楚地看见了她那被融化的半张脸, 餐厅里霎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你何唯也愣了, 口罩从她手中掉落在地,接着她后退一步,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毛婶,惊恐又愤怒地道:你这脸你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柳如歌居然找这么恶心的人给我们做饭吃!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向弘文和王作陵虽然没说话,但听见传染病三个字的时候脸色还是难看了起来。 何唯还在指着她骂,而且越骂越难听,毛婶不敢出声,只是捂着脸瑟瑟发抖,瘦小的身体佝偻着,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最后宁子善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吧,她的脸一看就是被烧的,你要是觉得吃不下去以后可以自己做,何必这么伤人。 何唯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关你什么事! 然后她就看见宁子善身边冷着脸跟个门神似的柯栩。 不知道为什么,打何唯进入这个副本,第一眼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的时候,就有种害怕的感觉,现在他冷着脸,浑身上下就散发出一种更让人难以忽视的威压,想要继续的话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卡在嗓子里,何唯不甘地哼了一声,丢下句我上楼找柳如歌算账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餐厅。 宁子善上前把地上的口罩捡起来递给毛婶道:其实我们都觉得你做的菜很好吃。 他的话让毛婶眼中闪过刹那惊讶,毛婶接过口罩,重新戴在脸上,感激地朝宁子善鞠了个躬,然后回了后厨。 何唯走了,王作陵和向弘文好像也被刚才一出搞得没什么胃口,也告辞回房间了,餐厅里便只剩宁子善他们三人继续用餐。 宁子善刨了几口饭,余光发现柯栩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他放下碗扭头问:你不吃饭又看着我干嘛? 柯栩挑起块鱼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我第一次看见会帮NPC说话的玩家。 宁子善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毛婶看起来和我妈年纪差不多大,我一时没忍住就我是不是不该这样? 没有。柯栩把剔完刺的鱼肉挑进宁子善碗里: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喜欢两个字让宁子善莫名有点脸红。 顾思月也凑过来道:我也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帅。不过我发现何唯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我昨晚和她一间房的时候虽然觉得她那人有点刻薄,但也没有暴躁到这种程度。 柯栩道:也许是受了别墅里这些画的影响。说完他又再次叮嘱两人不要盯着任何画或者线条看太久。 说话间何唯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不知道柳如歌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下楼的脚步声明显比上楼时要重许多,咚咚咚的,好像恨不得把地板踩出几个窟窿,过后就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吃完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了,外面还在下雨,三人便一起上楼准备早点休息。 顾思月站在两人房门前,再次可怜兮兮地开口央求道:我今晚可以跟你们一起吗?何唯太可怕了,我不想和她一起住。 不行。简单两个字,柯栩比早上回绝地还要干脆。 顾思月简直都快哭了,她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宁子善,宁子善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柯栩,柯栩也在看他,眼里分明写着你要是敢帮她说话就死定了几个大字。 最后宁子善只好对顾思月说:这样吧,如果晚上有什么事你就来敲我们的门,我会想办法帮你。 顾思月没办法,只好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走。 宁子善打开房门,刚要往里进,柯栩忽然拉住他胳膊把他拽进自己怀里抱住,然后抬头看了磨磨蹭蹭的顾思月一眼。 顾思月老脸顿时一红,也顾不上害怕何唯了,几步跑回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回想起柯栩刚才的眼神,宣示主权般带着强烈的独占欲,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姨母笑,心想太刺激了,他俩果然是那种关系。 突然被抱住,淡淡的冷香涌入鼻腔,环住自己的双臂十分有力,有那么一瞬宁子善忽然有种好像要被对方套牢了的错觉,于是不安地挣了挣。 别动。柯栩比他高半个头,说话时暖暖的气流正好喷洒在他耳朵尖上,痒痒的。 宁子善耳朵微微动了动,又听柯栩道:头发上沾上米粒了。 被轻轻扯动的感觉从发丝传来,片刻后柯栩松开他,同时把指尖的米粒展示给他看:好了。 哦。宁子善下意识在头发上摸了一下:可能是刚才何唯扔碗的时候沾上的。 嗯。柯栩道:进屋吧。 之后两人稍微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柯栩说到做到,两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泾渭分明,没多久身边便传来柯栩缓慢而有节奏的呼吸。 雨声助眠,若是在平时,宁子善听着雨声恐怕很快就能入睡,可今晚不知怎么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仅没有让他有睡觉的欲|望,反而像噪音一般,让他越听越心烦。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棂上,沙沙沙沙,很快便把柯栩的呼吸声掩盖下去。 宁子善不安地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十分想找个什么来把耳朵堵上。 就在他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些和雨声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很重,和雨声夹杂在一起,啪、啪、啪,不紧不慢,不仔细听似乎听不太出来,但对于半梦半醒的宁子善来说还是过于突兀,让他瞬间就清醒了。 是拍门声?由于昨晚的经历,宁子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美丽又在他们门外恶作剧。 又是啪地一声,宁子善这次发现那声音好像并不是来自门外,而是从窗外传来的。 于是他翻身下床,赤脚走到床边,轻轻把厚实的窗帘掀开了一个角,朝外看去 窗外很黑,就像被泼了盆浓稠的墨,雨还在下个不停,水珠拍在窗户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不过宁子善很快发现,在窗户玻璃中间捎上的位置,那些雨水好像被什么拍过似的,留下一个模糊的椭圆形轮廓。 就在他想再仔细观察一下时,啪!一张苍白的、惊惧到五官扭曲的脸猛地拍在了窗户上! 由于冲击地太快太急,它的五官几乎瞬间被玻璃挤成一个平面,青紫的嘴大张着,没有牙,只露出一个圆形的黑洞,因过度惊恐而骤缩的瞳孔针尖一般。 在宁子善和它四目相对的刹那,扭曲的脸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如同饥饿许久的婴孩,带着种歇斯底里的不满。 伴随着哭声,它的双眼迅速涨红,就像在眼眶里溢满了血,同时透明的雨水也开始变得猩红,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爆开一个个四溅的红点,很快便染红了所有玻璃。 啊!柯、柯栩!宁子善被突然出现在窗外的一切吓坏了,恐惧虫子般沿着他脚底爬上脊背,他惊慌地后退一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窗帘一松,落了回去,重新遮住了赤色的窗户和贴在窗外的那张脸。 怎么了?原本已经熟睡的柯栩在听见宁子善的声音后瞬间睁开双眼,从床上弹坐起来。 宁子善指着窗户,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怕成这样,那种恐惧就像心脏里长出来的枝桠,四下蔓延,他无法抗拒,只能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下血雨了!窗户、窗户上有张脸! 脸?柯栩从床上下来,扶起宁子善,对方手冷的就像一块冰,抖若筛糠。 太奇怪了,柯栩想,在上个副本一个人对付恶魔,看见满地尸体残渣时都没这么大反应的宁子善,怎么今天光看见窗外一张没什么杀伤力的脸就被吓成这样? 于是柯栩猛地上前一步拉开窗帘,但窗户上却什么都没有。 不见了它刚才明明就那样贴在玻璃上还有血雨宁子善发出断断续续的不可思议的呢喃,战战兢兢地靠近窗边,忽然指着玻璃上的椭圆形水痕惊叫道:你看,那张脸留下的痕迹还在! 柯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窗户玻璃上除了雨水蜿蜒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你柯栩蹙眉,重新拉上窗帘,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没关系,那种东西就只能吓吓人,反正也进不来,不用管它,走吧,回去睡觉。 说完他伸手牵住宁子善,把他重新带回床上躺下。 也许是因为柯栩在身边,宁子善稍稍安心了些,但表情还是带着一种受惊后的神经质,他和柯栩面对面躺着,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窗户上。 啪!又是一声重重地拍击声,宁子善身子一抖,猛地抓住柯栩的手:你听见了吗?脸又来了! 别怕,柯栩用力地回握住他,轻声安慰,窗户关的很严,它进不来的,况且房间里还有我。 宁子善点点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软了点。 你失眠了吗?柯栩问。 宁子善的反应有点迟钝,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抱着你睡吧。柯栩说着伸直手臂:别再乱想,也别再乱看了。 嗯。宁子善应了一声,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往柯栩怀里拱了拱,把额头贴在他颈窝,对方身上淡淡的冷香让他感到放松。 柯栩收拢手臂环住他,闭上眼,用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梳理着他的头发,没过多久颈边便传来对方均匀的呼吸。 待确定宁子善真的睡着后,柯栩重新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凌厉的光芒。 太大意了,柯栩的目光越过宁子善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黑暗让那些扭曲的人形线条有些模糊,却更引人注目,好像随时都能挣脱墙壁从上面走下来一般。 柯栩以为自己特意告诫过宁子善,他就不会那么容易中招,所以就没对房间里这些线条太过在意,现在看来宁子善比他以为的还要容易受到暗示,如果不早点离开这个副本,他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另一个何唯或者伍多多。 第二天宁子善醒的时候,首先听见的是细碎的水声,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颜料味。 宁子善懒懒地在松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见到的那张人脸,心中一惊,猛地睁开了双眼。 房间厚重的窗帘已经拉开,窗户开了半扇,熹微的晨光从被雨水洗得透亮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浅金色的光芒中上下舞动。 柯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宁子善正站在窗边,双手撑在玻璃上,连整张脸都快贴到窗户上去了,正在窗外寻找着什么。 你干什么呢?柯栩解开身上围着的浴巾,开始穿衣服。 柯栩!宁子善一见他就冲了过去:我昨晚在窗外看见了一张脸,对吧? 胡说什么呢?柯栩边扣裤扣边道:睡傻了吧你?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4) 我明明记得我看见窗外有张脸,还下着血雨。宁子善语速极快道:我还把你叫醒了,最后是你安慰我,抱着我睡的! 柯栩穿好裤子,一脸坏笑地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未婚妻,你要是希望我以后抱着你睡直说就好,就算不编这么蹩脚的谎话我也会答应的。 我没开玩笑!宁子善一把拍开他的手,眉心打了个结。 行了。柯栩绕开他去拿衣服:快去洗漱吧,该下楼吃饭了。 难道昨晚真的是做梦?宁子善看着柯栩一副淡然的样,眉头越拧越紧,可是昨天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到连柯栩抚摸自己头发的力度都能完全回忆起来,在梦里做梦,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宁子善边想边往浴室走,忽然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一抬头,看见对面雪白的墙壁,原本在墙上的人形圈不见了! 宁子善立马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墙都洁白一片,空气中有沐浴露和颜料混合的味道,那些人形圈真的一个都不见了。 柯栩。宁子善转身叫他:墙上那些人形圈呢? 穿戴整齐的柯栩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着不舒服,就去找柳如歌要了些颜料,把它们都涂掉了。 全部?!宁子善惊呆了,这间房不小,人形圈自然也不少,想要全部涂掉,不用一整晚几乎是做不到的。 也不是全部。柯栩说:那些被家具遮住看不见的我就没管。 宁子善道:那你岂不是一晚没睡? 还是睡了一两个小时,本来我想要些油漆之类的能快点,结果这个别墅了除了颜料什么都没有。柯栩说着再次催促道:快去洗漱。 哦。宁子善埋头进了浴室,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墙上那些线条让他精神很紧张,柯栩把那些线条涂掉后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情轻松了许多。 宁子善洗漱好和柯栩一起一打开门,正巧看见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顾思月。 顾思月敲门的手差点砸在宁子善胸口,还好她及时收住,不过她并未让开门让两人出来,而是上前一步推着宁子善又挤进了房内。 宁子善这才发现她的表情有些慌张。 怎么了?宁子善问。 顾思月急吼吼道:昨晚睡到半夜的时候,何唯忽然起身,说听见走廊有人叫她,她问我有没有听见,可昨晚雨下那么大,除了雨声我什么都没听见。 走廊的声音?宁子善一下就想起昨天小欣问他有没有在半夜听见过走廊有说话声,还有昨夜他明明看见了,柯栩却说什么都没有的人脸,这三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之后呢?宁子善问。 结果顾思月却是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后何唯就打开门出去了,我劝不住,又太害怕,就用被子蒙着头,结果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宁子善: 柯栩站在他身后轻笑一声:终于见到个比你还心大的姑娘。 宁子善无语道:她那哪叫心大,分明是没有心。 顾思月又是一窘。 柯栩问:那何唯现在人呢? 顾思月道:我不知道,早上睡醒就没见她,然后我就刷了个牙,连脸都没洗就跑来找你们了。 算了。柯栩道:先下楼看看吧。 三人边说边重新从房间出来,正好王作陵他们也刚从房间出来,于是五人一同下楼去餐厅。 五人刚走到餐厅附近就听见从里面传来十分愉悦的谈话声,那说笑声听起来好像是伍多多和何唯的。 几人面面相觑,走进餐厅后果然看见伍多多和何唯正在聊天。 两人坐在餐桌边,神态亲昵,简直就像一对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完全看不出昨天还是一副不共戴天,恨不得直接咬死彼此的仇人模样。 顾思月有些害怕地抓住宁子善衣袖轻轻拽了拽,宁子善低头,看见她用目光询问看着自己,可宁子善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柯栩目光落在顾思月拉着宁子善的手上,眸子微微眯了眯,忽然上前一步把顾思月挤开,长胳膊随意地搭上宁子善的肩,整个人像只耍赖的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背后。 宁子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等了半天对方也没开口,倒是听见向弘文忍不住出声道:你们 伍多多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何唯倒是笑着解释道:昨天我和伍先生之间闹了点误会,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 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虽然觉得有种违和感,但几人都没多说什么,之后陆续入座开始吃早餐。 伍多多和何唯坐在一起,边吃饭还在边继续聊天,宁子善只听了几句就立马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何唯一改之前的刁钻刻薄,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明明之前还对仇景山一口一个变态,对他的画和雕像也便显出了浓浓的鄙夷,可现在和伍多多聊的话题却基本都是仇景山的画和雕像,还有采访杂志上报道的一些逸闻趣事,这种巨大的反差简直就和昨天的伍多多一模一样。 如果只有一个伍多多,大家可能会把这种异常归咎到他自身身上,可这才过了一晚就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何唯,这种情况下,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事不简单,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开始偷偷打量那两个谈论地热火朝天的家伙。 当然这个几乎里唯一没包括的就是柯栩,他好像并没有听见也没发现伍多多和何唯的异常一般,只是一口口认真地吃着早餐。 宁子善扭头看他,一个劲朝他使眼色,柯栩不为所动,反而用勺子舀了勺八宝饭送到宁子善嘴边: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这个八宝饭很好吃,你也尝尝,啊 大庭广众之下被喂饭让宁子善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亲密举动一般都出现在情侣身上吧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柯栩却不依,继续端着勺子,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啊 宁子善没办法,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嘴吃了那勺八宝饭,糯米的香味和红枣、桂圆、葡萄干的酸甜在嘴里化开,又软又糯,的确很好吃。 这下柯栩满意了,笑着问:好吃吧? 宁子善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柯栩说着又要喂他。 宁子善见状忙制止了他:我自己来就行。 这次柯栩没有勉强。 顾思月原本是想问宁子善何唯的异常会不会和昨晚她听见有人叫她有关,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帅哥互相喂饭的美好画面,在宁子善有些害羞地吃掉那口八宝饭的时候,柯栩眼中的温柔简直都快要化作实质满溢而出了,顿时让顾思月把之前的问题忘了个精光,捂着胸口差点没激动地尖叫出来。 相比而言在座其他人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了。 何唯和伍多多没吃几口就一起去了会客室,说要就仇景山的画深入交流,王作陵和向弘文也简单吃了几口就上楼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线索。 最后餐厅又只剩下宁子善他们三人。 这时柯栩才放下碗筷,对宁子善和顾思月道:对于何唯和伍多多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顾思月先开口道:他们俩变得很奇怪。 柯栩一挑眉,问:具体呢? 顾思月道:不管是伍多多还是何唯,他们一开始对仇景山的作品都表现出了十乘十的反感,可又都在一夜之间就像被点了什么奇怪的穴一样开始对那些作品赞不绝口。 宁子善接着道:而且从我的观察来看他们的性格也都变了,从第一天分房的时候来看,伍多多其实是个比较热情的人,可从昨天开始他就变得冷漠了,还有何唯,昨天明明还是尖酸刻薄的泼妇,今天却突然温柔起来。 柯栩听完他俩的分析,最后补充道:还有他们的惯用手,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观察过,我们之中没有左撇子,昨天伍多多变成左撇子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今天何唯的惯用手也变成了左手。 三人沉默了片刻,顾思月问:你们说何唯的变化会不会和昨晚她听见走廊有人叫她有关? 柯栩却反问顾思月:你昨晚真的看见何唯出门了? 顾思月笃定地点头,柯栩立马站起身道:走,上楼去看看走廊的画。 于是三人一起上到二楼,二楼走廊有四幅画,分别挂在靠近每扇门的位置。 别盯着一幅画看太久。柯栩在楼梯口再三叮嘱。 宁子善和顾思月严肃地应下。 三人先去看了宁子善他们门边,画里是个表情惊恐的男人,深陷在一片漆黑夹杂着红色不规则圆点的背景里。 画里男人的脸对柯栩和顾思月来说是陌生的,可宁子善却不陌生,他昨晚才在窗户上看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柯栩为什么会花一晚上的时间涂掉墙上那些人形圈,早上又为什么对自己说谎,宁子善看着柯栩轮廓分明的侧脸,有点生气,又有点感动。 不过柯栩没注意到宁子善的目光,他扫了眼他们门前的画,又去看对面王作陵他们的,那副画以红橙黄等暖色为主调,画里同样是个陌生男人,同样是惊恐的表情,却又和其他画中的惊恐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幅也只稍微看了一眼就走向了第三幅,那副画挂在顾思月她们门外,基调是蓝色,画里是个女人。 柯栩停在画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道:你们来看。 宁子善和顾思月闻言凑过去,待看清画里的人后顾思月突然捂着嘴踉跄着后退数步,直到后背抵到走廊的墙壁上才不得不停下。 这不是宁子善也被惊到了,画里的女人双手撑在画布上,双眼大睁,嘴巴也大张着,像是想从画里出来,又像是在呼救,而那张混杂着惊恐与绝望的脸分明就和何唯的脸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宁子善大概也猜到最后一幅画里是什么了,他走过去,果然在画里看见了握紧拳头在砸在画布上的伍多多。 何唯和伍多多都被关进了画里?宁子善不可思议道。 柯栩伸手在画布上摸了一下:摸起来好像真的就只是一幅画,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他们。 这时顾思月终于冷静下来:如果他们都在画里,那现在的何唯和伍多多是谁? 柯栩道:如果他们进去了,那原本在画里的东西可能就出来了,你觉得会是什么? 顾思月听完登时打了个寒颤,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现在要进伍多多房间检查。柯栩对身旁两人说:你们帮我望风。 然后柯栩问顾思月要了个发卡,两下撬开门,灵活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顾思月看着他熟练的手法,不由得低声问宁子善:大佬在现实中该不会是专业开锁的的吧?要是有这么帅的开锁师傅,她宁愿天天不带钥匙出门。 宁子善看着她的花痴脸:你别想多了,也许他在现实里是个专业的贼呢? 顾思月顿时陷入了迷之沉默,半晌后她再次开口道:我觉得就凭大佬那张脸,就算真是贼肯定也会有很多女人排队开着门,把值钱的东西堆在床上让他偷。 宁子善问:如果是你,你会眼睁睁看着他偷自己的东西? 顾思月不假思索道:会啊! 宁子善彻底无语,真搞不懂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最后只好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肤浅的。 颜即是正义。顾思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你觉得柯栩哥不帅吗? 柯栩很帅,他是宁子善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这点毋庸置疑,于是他诚实道:帅。 其实宁哥你也挺帅的。顾思月又道:如果柯栩哥是冰山,那宁哥你就是温泉,又善良又温和,和你相处总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觉得你和柯栩哥特别配,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不用在意世俗的看法,我会永远支持你们的,加油! 宁子善:这话怎么听起来gaygay的?难道是刚才在餐桌上柯栩给他喂饭被顾思月误会了? 就在他想告诉顾思月他和柯栩只是普通朋友的时候,伍多多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在走廊上听起来特别明显,估计楼上楼下能听到的声音也不小。 宁子善朝顾思月使了个眼色,顾思月点点头跑到楼梯口上下看了看,冲宁子善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宁子善无奈地推开门:你能不能低调点?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伍多多的房间简直就像龙卷风过境,衣服、被子、枕头全被扔在地上,抽屉被打开,零零碎碎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简直惨不忍睹,而柯栩手里正抱着一个石膏雕塑,衣柜门大敞着,看样子石膏雕塑是从衣柜里找到的。 这是伍多多做的那个?他们房间里是没有雕塑的,柳如歌叮嘱过不要乱动别墅里的画和雕塑,那这个很有可能就是伍多多做的那个人头雕塑。 柯栩点头道:是,不过这重量不对,这个雕像明显要比一般雕像沉许多,而且你看这张脸,是不是和失踪的耿辉煌很像? 听柯栩这样说,宁子善才发现这个雕塑真的很像耿辉煌。 接着柯栩二话不说就把雕塑用力砸在墙上,雕塑应声而碎,发出一声脆响,从里面掉出一个圆圆的,有着一头灰黑色短发的头,那颗头落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最后面对宁子善停住,虽然闭着眼,但那赫然是耿辉煌的脸。 他闭着眼,短发、睫毛和皮肤上都黏着白色的石膏粉,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脖子上的断口参差不齐,边缘已经发黑,看起来应该是被锯子之类锯断的。 伍多多竟然把耿辉煌的头直接用来当石膏模具! 顾思月也被声音惊动,从走廊上跑来探着头往里看,当她看见那颗人头时差点叫出来,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柯栩抬头看她,笑得一脸恶意:幸亏你昨晚没多管闲事,不然你现在你的头恐怕也在何唯的石膏像里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5) 顾思月差点没被他的话吓哭出来,她觉得柯栩的话简直要比这颗断头恐怖十倍:那怎么办啊,今晚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敢和何唯一起睡了,你们要是不收留我,那我就只能在你们房门口坐一宿了。 宁子善看看瑟瑟发抖的顾思月,又看看柯栩,还没开口,就听柯栩叹了口气,勉强同意道:好吧,你今晚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但是你得睡地板。 可以可以!顾思月忙不迭道:别说地板了,就是睡衣柜都可以,我保证一晚上安安静静假装自己只是个摆件,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走廊第一间房门打开,王作陵从里面探出头:伍多多的房间里有什么? 走廊的三人把目光移向他,宁子善问道:你们一直在房间? 王作陵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柯栩的脸色沉了下来,王作陵他们如果一直在房间,那就说明刚才他们在走廊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被他们听见了,可他们直到现在才打开门出来,难免有偷听的嫌疑,这让柯栩心里很不高兴。 不止柯栩,宁子善和顾思月也显然想到了这点,看王作陵的眼神都带上了点嫌弃。 王作陵充满歉意地笑笑:我们也不是故意想偷听的,不过刚才动静太大,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有危险,才没出来。说完他再次问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柯栩懒得听他们解释,板着脸招招手,示意他们自己来看。 王作陵和向弘文这才从房间出来,当他们看见地毯上耿辉煌的头颅时,向弘文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骂了句卧槽,而更胆小的王作陵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踉跄几步靠在背后的墙壁上才免于直接被吓瘫的下场。 伍多多杀了耿辉煌?向弘文瞪着地上那颗头颅,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到地上了。 很有可能。柯栩在生气,不爱搭理他们,于是宁子善只好道:耿辉煌的头就在昨天伍多多做的那个雕塑里。 之后他把墙上画像的猜测也告诉了他俩:何唯恐怕也和伍多多一样被替换了,你们之后遇见她最好也小心些。 王作陵和向弘文仔细把墙上那两幅有问题的画看了一遍,又惊又悚,脊背涌起一股毛扎扎的寒意。 怪不得他们都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两天两夜都没经历过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我还以为这个副本会比较友善,原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向弘文低低啐了一口,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分头去把伍多多和何唯找出来,既然他们已经不是人,又杀了耿辉煌,那说明他们俩有一定的危险,还是抓住关起来或者解决掉比较好吧? 先不急。柯栩终于舍得开口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我们上楼找柳如歌的时候,三楼可是一幅画都没有,而且小欣昨天还问过子善有没有在晚上听见过走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这两点看来,柳如歌她们一定有些很重要,甚至关乎于生死的事瞒着我们。 那我们还等什么,上去问问姓柳的那个娘们就知道了!向弘文边说边撸袖子,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楼把柳如歌绑下来的样子。 向弘文也许会害怕何唯和伍多多,因为他俩现在已经大概率不算人了,而且没准还有什么危险的力量,可柳如歌和小欣那种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NPC他是一点都不怕的,实在不行就用点暴力,反正那两个NPC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柯栩只淡淡扫一眼就知道向弘文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不屑道:虽然两个女NPC看起来很无害,但我奉劝你还是还是客气点,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不然以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方带着嘲讽的口吻让向弘文有些生气,他正欲反驳,王作陵却伸手拉了他一下,低声劝慰道:小文,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梦的世界本就危险重重,你别太冲动。 在王作陵的劝说下向弘文哼了一声,不客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柯栩觑了他一眼道: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等着,万一伍多多一会儿回来就想办法制住他,我和子善上楼去找柳如歌,把她带下来。小心点,如果制不住就大叫,我们会立马赶下来。 最后这句话是对顾思月说的,说完柯栩还朝顾思月使了个眼色,又深深看了眼她背后的房门。 柯栩让顾思月留下来一是可以盯着王、向两人的举动,二是她背后就是自己的房间,如果有什么危险也可以第一时间躲进房间里。 顾思月明白柯栩的意思,乖乖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毕后两人一起上楼,宁子善走在柯栩身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柯栩偏过头看他,有些好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刻薄且不近人情的人吗? 宁子善摇头:我不是说顾思月,而是为你涂掉房间里的人形圈 说着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刚才看见我们房门附近的那副画,画上的人和我昨晚看见的人头一样,其实我昨晚的确看见人头了吧,但那不是真的,而是我因为房间里的人形圈产生的幻觉 柯栩似乎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倏地敛起笑容别开头,沉默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宁子善觉得他可能不太想听,但还是固执地把自己的观点表达了出来:可我不喜欢这样,你完全可以和我说实话如果我真的不正常了,我不想成你的累赘。 柯栩停下脚步,重新面向宁子善,稍长的刘海在眼前划过一道阴影,连视线都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生气了吗?宁子善不安地想,要说累赘,严格来说从上个副本开始自己就是柯栩的累赘,现在却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半晌后柯栩忽然伸手捏住宁子善耳垂轻轻揉了揉:真正不正常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想法,况且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累赘。 唔宁子善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总,总之,以后你不要再骗我了。 柯栩轻笑道:好。 说话间两人上了三楼,停在小欣房门前,正准备敲门,楼下突然传来几句争执,紧接着就是顾思月一声几近破音的尖叫 宁哥 柯栩和宁子善对视一眼,迅速返身朝楼下跑去。 ※※※※※※※※※※※※※※※※※※※※ 柯栩:必须时刻做好宣誓主权的准备,不能让我看上的白菜被别的猪拱了。 宁子善:你的意思是你也是猪中一员吗? 柯栩: 第31章 画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吼声与惊恐的叫声混做一团, 柯栩和宁子善三两步冲下楼。 二楼走廊, 伍多多房门前, 伍多多疯了似的把向弘文压在身下,双手举着把水果刀刺向向弘文, 嘴里不住吼着:你们居然敢毁了我的艺术!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向弘文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发现伍多多的力气大到自己根本挡不住,水果刀直接扎进他肩膀, 向弘文大叫一声,疼得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直了。 王作陵似乎被吓傻了, 跌坐在墙边,愣愣地看着两人, 丝毫没有要去帮向弘文一把的意识。 走廊里没见到顾思月, 恐怕是被突发状况吓坏了, 躲进了房间里。 伍多多把刀从向弘文肩膀拔|出来,血噗地一下喷了他一脸, 而他却像没感觉般再次高高举起水果刀,这次对准了向弘文的脖子, 大吼道: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冷静的男声突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清晰:你的雕塑是我砸的。 伍多多停下动作, 猛地扭头凶神恶煞地瞪向柯栩, 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那癫狂的模样让宁子善都不由得心悸了一下。 柯栩不动声色地把宁子善往身后推了推, 示意他离自己远点, 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说你的雕塑是我砸的,你的艺术是被我毁掉的,要杀你也应该来杀我。 他在挑衅伍多多,试图把向弘文从刀口救下来! 宁子善是知道柯栩身手的,上个副本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七只恶魔,相比而言伍多多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只小鸡,可这不代表他不会为柯栩担心,所有神经都不受控制地紧绷了起来。 果然伍多多在知道柯栩才是始作俑者时瞬间就把仇恨值转移到了他身上。 我要杀了你!伍多多怒吼一声,松开向弘文,死里逃生的庆幸让向弘文大大松了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完全松下去便感到脖子忽然一凉,向弘文下意识抬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紧接着鲜红的血便像小型喷泉般从他断开的颈动脉喷出,染红了洁白的墙壁,还有王作陵表情空白的脸。 向弘文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伍多多,他的下巴上也溅上了自己的血,可对方却像恶魔一样狞笑着,伸出猩红的舌尖把那些血舔进嘴里,还品尝般咂了咂嘴,紧接着又像吃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般狠狠地将那口带血的唾沫啐了出去。 血从银色的刀刃上滴下,形成一个饱满的圆球,就像一个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慢动作般从他眼前坠落,向弘文目光逐渐涣散,终于失去了焦距,软软地瘫在地板上。 啊啊啊啊啊温热的触感和腥甜的味道终于唤回了王作陵的神志,他哭喊着用手狠狠擦着自己的脸,扑到向弘文身上想要把他脖子上的伤口捂住,可是不管多用力,血还是不断地从指缝里涌出,汩汩地在地板上汇成一泊。 伍多多带着一脸怪笑,将水果刀举起,对准了泣不成声的王作陵的头顶。 电光火石间,柯栩冲上去一脚踹在伍多多膝弯上,趁他踉跄之际扭住他的手臂,借力卸掉水果刀,把伍多多按在了地板上。 伍多多的力量却是极大,他的嘴里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剧烈挣扎起来。 柯栩屈膝顶住他的腰,双手加大力度,若是一般人这样被对待肯定已经骨折了,可伍多多的手臂却像是没骨头一样被硬生生扭到了一个可怕的位置。 然而他本人就像没感觉一样挣扎地更激烈了,任谁看见这种情形都不会把伍多多再当人看。 眼看柯栩越来越吃力,宁子善也忙扑上去帮忙按住伍多多的双腿,一边朝还在试图让已经没了呼吸的向弘文捂伤口的王作陵喊道:快来帮忙啊! 王作陵充耳不闻,只是抱着向弘文嚎哭。 这时身后传来顾思月的声音:宁哥!给,绳子! 宁子善接过一看,是两根窗帘绳。 虽然短了点,暂时绑住手脚还是可以的,他接过绳子,就听柯栩道:再去多找几根,我怕这两根不够! 顾思月应了一声,很快又回来道:我没找到绳子,只有一卷宽胶带。 胶带也是可以用的,两人迅速把伍多多连捆带缠绑了个结实,又找了块毛巾堵住他吼个不停的嘴,这才抹了把头上的汗站起身。 伍多多失去行动力,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在地板上不住地翻动,宁子善强硬地把王作陵从血泊里拉了出来,王作陵的腿是真的软了,宁子善把他才拽起来,一松手他就再次跌坐回去,靠着墙不停发抖,目光却像黏在向弘文血淋淋的尸体上,片刻都没有离开。 柯栩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向弘文的身体,对宁子善轻轻摇了摇头。 就算他不说大家也知道,向弘文被一刀割断了颈动脉,神仙都救不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直到骚乱平息,小欣和柳如歌才从楼上姗姗来迟。 柯栩站起身,把地上的尸体和满走廊的鲜血展露给她们看。 柳如歌尖叫一声,就像马上要断气了似的,身子一软倒进小欣怀里。 小欣也被满走廊的鲜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故作镇静地问道:怎,怎么回事? 柯栩径直看向她:怎么回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是隔的太远看不清? 小欣就在这时柳如歌突然抓着小欣的手臂干呕起来,她呕得极其用力,就好像要把腹腔的内脏全都吐出来一样,把一直强忍着恶心的顾思月都带得快要忍不住了。 小欣用手顺着柳如歌的背,飞快道:师母不舒服,我送她上楼休息,楼下的尸体你们自行处理吧。 说完根本不管他们,搀着柳如歌回了三楼。 顾思月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跺脚:她们不是别墅的主人吗?怎么看见自己家死人了还这么冷漠? 似乎是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柯栩淡然道:给你个忠告吧,永远都别指望副本里的NPC。 我,我能不能也回房间和小文待,待会儿?王作陵终于平静了稍许,他眼睛红红的,重新蹲下|身把向弘文搂进怀里,向弘文的死似乎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就像丢了魂,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柯栩点点头,看着他把向弘文抱起,形如销骨,慢慢回了自己房间。 他俩宁子善看着王作陵悲伤的背影道:是不是在现实里认识? 柯栩道:看样子是。 宁子善垂眸:看王作陵那么难过,他们一定是好朋友吧。 没人说话,宁子善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抬头看向柯栩:你已经尽力了。 柯栩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想救向弘文,最终却没成功的事,垂下眼皮,扇形的长睫毛轻轻抖了抖。 那他怎么办呢?顾思月指着还在地板上扭个不停的伍多多。 现在还不清楚他和仇景山的失踪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先捆着关起来吧。柯栩说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水果刀: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点事想确认一下。 说着他便用刀在伍多多手臂上划了一刀。 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宁子善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道:他流血了,难道他还是人吗? 柯栩丢开水果刀道:你仔细看看,他身体里流出来的真的是血吗? 宁子善疑惑地蹲下|身,问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微微瞠目,伸手在伍多多的伤口上沾了一下,又用手捻了捻,吃惊道:这不是血,是颜料!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6) 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柯栩说着站起身,把几乎被困成粽子的伍多多拖起来扔进房间,再找出钥匙把他锁在里面,之后柯栩收好钥匙,浅浅打了个哈欠。 宁子善这才想起他昨晚几乎没睡,于是提议道: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下,顺便整理整理思路怎么样。 顾思月自然是没意见的,柯栩也同意,于是三人一起回了宁子善和柯栩的房间。 顾思月一进门就四下环顾道:咦?你们的墙上居然没有那些让人讨厌的圈圈,看起来舒服多了,而且房间也比我的房间大。 柯栩走到床边坐下,宁子善对顾思月道:你随便坐。 即使宁子善说了随便,顾思月也不敢真的随便坐大佬的床,于是老老实实坐在了床边的一个小沙发上。 宁子善在柯栩身边坐下,开口道:既然耿辉煌的头被伍多多当成了模具,那他的身体去哪了?一个头藏起来容易,可那么大的身体,伍多多要怎么处置呢? 柯栩冷不丁冒出句:没准拿去喂狗了。 宁子善顾思月:大佬你可不可以不要用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样随便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推测? 他俩同时想到美丽昨天喂狗用的不知名的、血淋淋的肉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细思恐极。 顾思月甩了甩头,似乎想把那种恐怖的猜测从脑袋里甩出去,之后忍不住抱怨道:我们在这栋别墅已经过了两晚上,没找到半点和仇景山失踪有关的线索不说,还疯了两个死了两个,哦不对,何唯和伍多多应该已经不能算人了。我看那个柳如歌根本不是诚心想找仇景山,不然怎么天天窝在楼上,不仅不提供线索,连进度都不怎么问,完全是在放养我们。 才过了两晚,我们就只剩下四个人,就算是这样还是没能让你正视自己处境。柯栩淡淡地看着顾思月,语气里带着警告:副本想要的是来自人类的悲伤、恐惧、紧张、绝望等所有负面情绪,它永远都不可能把线索直接摆在玩家面前让玩家轻松过关,不要拿现实中的思路来揣摩这个世界,毕竟在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顾思月沉默了,她的确没有那种随时会死的紧张感,她天生神经比较粗,柯栩冷静强大,宁子善温和善良,和他们在一起顾思月就会有种自己是安全的,并且可以一直安全下去的感觉,但现在柯栩的一番话却让她重新有了危机感,她想到走廊上被割喉的向弘文,房间里被砍头的耿辉煌,还有被封印在画里的伍多多和何唯,谁能保证下一个死的不会是她自己? 宁子善也没说话,虽然柯栩态度冷漠,但宁子善知道他那番话是为了给顾思月的未来敲响警钟,毕竟他们能给予的保护只是暂时的,之后的路还要顾思月自己走,单纯的想法只会让她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死的更快。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个副本的残酷和凶猛,这个副本虽然不像第一个副本那样把死亡直观那么地展示给他们看,但相比那些看得见的危险,这种看不见的威胁却更让他恐慌,如果不是柯栩发现门外画的问题,他们谁都不知道何唯和伍多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是人了。 不过关于伍多多和何唯为什么会被画里的东西替代,我倒是有点猜测。柯栩出声打破了沉默: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两天他们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宁子善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点:何唯昨天做过什么我们不清楚,可要说他们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共同点,就是在出事前都直接大声抨击过仇景山和他的艺术作品,并对它们表现出了强烈的厌恶和不屑。 柯栩听完后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哪个艺术家能容忍别人随意诋毁践踏自己的作品呢? 宁子善立马明白了柯栩的意思,他对还有点迷糊的顾思月解释道:所以以后不要再随便说仇景山的坏话了,何唯和伍多多很有可能是因为这点被拉进画里去的。 顾思月脸唰地就白了,她之前虽然没像何唯那样骂的那么难听,但精神不正常之类的话还是说了不少,要是按这个标准,没准今晚门外的画就要来找自己了。 宁子善见状安慰道:如果今晚你想要出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拦住你的。 顾思月听他这样说,脸色才终于恢复了些。 柯栩又轻轻打了个哈欠,宁子善看向他道:你昨晚基本没睡,要不要现在补个眠?睡眠不足会让大脑变迟钝的。 柯栩也不客气,点点头上床,侧身面对宁子善躺下:那我睡会儿,等吃午饭了叫我。 宁子善嗯了一声。 大佬要补眠,为了不打扰他,宁子善和顾思月也暂停了交谈,顾思月昨晚睡的也不好,不一会儿便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宁子善找了本书,靠在床头随意翻看起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宁子善听见从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 他打开门,看见毛婶手里提着水桶、拖把和一些打扫用具,看样子是准备去收拾走廊上的那些血迹。 虽然她戴着大口罩,但宁子善觉得她看见自己好像还挺高兴,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宁子善比划了几下,意思是午饭已经做好,他要是饿了就可以下楼吃饭了。 宁子善点点头,回房间看了眼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把柯栩和顾思月叫醒,顾思月起来的还算干脆,柯栩却哼哼了两声,软硬兼施想把宁子善拖上床当人形抱枕抱着继续睡,后来在宁子善坚决抵抗下,柯栩才慢悠悠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 顾思月在一旁吃狗粮吃的心满意足,满脸姨母笑,出门时还因精神不集中被走廊里的毛婶吓了一跳。 柯栩瞥了眼正在奋力刷走廊的毛婶,淡淡道:动作还挺熟练的么。 什么动作熟练?打扫卫生的动作还是清理血迹的动作?虽然两种说法乍看都差不多,但仔细一想其中蕴含的意义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顾思月下楼时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眼毛婶蹲在走廊上洗洗刷刷的背影,不敢再顺着思路细想下去。 之后三人一起来到餐厅,今天来吃午餐的只剩他们三人,顾思月因为刚才见了向弘文的死,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满一桌菜发呆。 柯栩从看见毛婶后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吃的十分心不在焉,连带着宁子善也没胃口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到一半,柯栩突然扔下碗筷从座位站起来冲了出去。 宁子善见状也赶忙丢下筷子跟上去,见他一路风风火火地冲到二楼尽头,拿出钥匙打开了伍多多的房门,接着低低咒骂了一句。 宁子善跟过去一看,被捆成粽子锁在房间里的伍多多居然不见了! 地毯上散落着窗帘绳和一些断掉的胶带,耿辉煌的头也不见了。 顾思月个子矮,只能从两人身后的缝隙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只听她狠狠抽了口气,不可思议道:伍多多都被捆成那样了还能越狱?难不成他可以变成颜料从门缝下溜走不成? 这怎么可能。宁子善道:如果他真有这种能力,一开始被我们抓住的时候就应该用这种办法逃跑了,怎么会等到我们把他五花大绑关起来后才想起来要逃,况且这些胶带上的断痕明显是被利器割断的。 伍多多的房门被急匆匆赶来的三人堵的严严实实,毛婶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只能不明所以地靠墙站着,尽量给三人让出门口的位置,宁子善回头问她:毛婶你有看见有谁进去或者这间房里有什么人出来吗? 毛婶摇摇头。 宁子善道:毛婶出现在走廊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伍多多被关起来后起码有一个小时没人看管,虽然在你们睡觉期间我没听见外面有人走过,不过也不排除有谁故意放轻脚步,偷偷摸摸把他放走的可能。 会是何唯吗?顾思月首先想到的就是和伍多多相似的何唯。 宁子善摇摇头:不知道,整栋别墅,除了一直在一起的我们三个,所有人都有可能,只不过何唯的嫌疑更大,之前伍多多发狂杀向弘文的时候我们就没看见她,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柯栩弯腰检查了下锁孔:这门除了我之前留下的痕迹,没有再被撬过,钥匙也在我身上,当然不排除别人有备份钥匙的可能,不过我倒是觉得伍多多从房间里逃出的时候没有走门,毕竟他才刚杀了人,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实在是很冒险的做法。 没有走门?顾思月道:难道是从窗户跑的?这里是二楼,底下都是草坪,跳窗也没什么危险。 不过这个可能很快也被否定了,因为在检查过房间窗户之后,他们发现所有插销都是插着的。 柯栩在房间走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外墙上:我一直觉得这栋别墅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按理说别墅和花园都不算大,想藏一个人应该也不会那么难找,除非在这篇区域里有什么隐藏空间 顾思月立马接口道:密室!推理小说不是经常有犯人藏在密室或者利用密室犯案的桥段吗? 可是这个密室会在什么地方呢?柯栩抛出一个问题,接着道:我从进入这栋别墅第一天起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栋别墅的西墙上没有窗户,不过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因为西面本就是背阴面,也可能是主人不想要窗户。可是刚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栋别墅所有靠近西墙的窗户从外面看和从里面看有一个微妙的差距。 宁子善道:所以这个密室肯定和西墙有关。 找找吧。柯栩道:这个房间的西墙上应该会有暗门之类的地方,这样才方便有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伍多多救走。 于是三人开始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寻找暗门。 没过多久顾思月果真在墙角发现了一扇隐藏的小门,小门的边缘处刚好在黑色的人形圈上,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位置又是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下不仅搞清楚了伍多多怎么逃出房间,连耿辉煌的尸体去向也弄明白了,有这么一扇暗门,想把什么不动声色地弄出房间都很简单方便。 可是这个门要怎么打开呢?顾思月挠挠头: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 宁子善道:再找找吧。 之后两人开始在房间翻找起来,柯栩蹲下|身在暗门上敲敲打打,又站起身在别的地方敲了敲,半晌后道:别找了,这门包括这墙皮下的整面墙都是厚钢板,从房间里应该是打不开的,就算用暴力都不一定能撬开它。 顾思月沮丧道:好不容易有点线索,难道又要在卡在这里? 既然知道墙后有隐藏空间,那么只要找到入口就行了。柯栩道:我们先上楼去找柳如歌,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师母她受了刺激,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不能见客。三楼走廊,小欣站在门口门神似的把三人拦在门外: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柯栩不跟她绕弯,直接问道:别墅的密室在哪? 密室?什么密室?小欣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柯栩微微扬头:你不知道这栋别墅里有密室?那好,我们来说些你知道的比如为什么整栋别墅到处都有画,唯独三楼没有,再比如你为什么要问我们在晚上有没有听见走廊传来说话声。 柯栩微眯起眸子向小欣凑近少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所以你们才把三楼所有画都取掉了? 柯栩有张好看的脸,即使扔在人群里也是那种让人一眼就忘不掉的存在,可惜好看归好看,身上的气质却是冷漠疏离的,气场十分强大,他站在那里,哪怕什么表情都没有都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威压,更别说他用那种高高在上,仿佛能透过血肉直接把灵魂都看透的目光看向一个人时,连宁子善对上都会忍不住战栗。 小欣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不过她心理素质不错,很快就再次镇静下来:三楼没有画是因为老师突然失踪,我怕师母看见那些画睹物思人,所以才收起来的,至于我昨天为什么要问那种问题,那是因为 刚说到这里,走廊尽头的房间忽然打开,美丽抱着她那颗脏兮兮的球从房间走出来,站在走廊上,微微垂着头,自下而上盯着小欣,翻起一大片眼白,配上她那张畸形的脸,整个人都显得鬼气森森。 小欣似乎很不喜欢美丽,亦或是害怕,只见她整个人突然像触电了般重重抖了一下,接着厌恶地锁紧眉头,剩下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吞进肚里,她甚至没有跟宁子善他们打招呼,便飞快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美丽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也不在乎小欣对自己的态度,她抱着球走到三人面前,扬起畸形的大脑袋看向宁子善,忽然问:你喜不喜欢我父亲的画? 宁子善不喜欢,可是根据柯栩的分析又不能直接说不喜欢,于是他折中了一下道:你父亲的画很深入人心。 这的确是宁子善的真实感受,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大门口三棱柱上的那副画时,他就有种心脏被攥住,好像要被吸进画中的感觉。 美丽默默地盯着他,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说谎,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缓缓把视线移向顾思月,顾思月紧张地说了句喜欢。 最后美丽看向柯栩,柯栩双臂环胸,冷漠道:我不喜欢,他的画都很难看。 美丽畸形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原本就巨大的眼睛现在更是瞪得好像恨不得直接要从眼眶里飞出来扑到柯栩身上似的,目光阴毒得宛如蝎子竖起的尾针。 喂!宁子善轻轻拉了柯栩一下。 柯栩却像没看见美丽的不满似的径直转身下了楼。 宁子善去追他,转身时被美丽拉住衣摆,美丽抬头看着他,刚才的不满已经尽数褪去,她咧开兔唇,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牙,用愉悦的声音道:我爸爸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说完便朝屋顶看了一眼。 宁子善满脑子都是柯栩刚才的话和美丽怪异的眼神,还有柯栩可能会遇见危险的慌乱,并没有注意美丽的动作,他直接甩开美丽,追着柯栩下了楼。 柯栩!宁子善快跑几步在楼梯拐角拉住他,很是生气:之前不是才说过不能随便说仇景山的不好,你怎么能转眼就对她女儿说不喜欢他的画作呢!这太危险了!万一你晚上也被画盯上了怎么办?!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柯栩被他拽地向后仰了一下,继而停下脚步转身笑笑地看向他:我不是还有你么,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对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7) 宁子善横眉冷对,就像在无声控诉。 一贯强势的柯栩在被他这样盯了接近半分钟后竟然有些心虚,他叹了口气,伸手捏住宁子善耳垂轻轻揉了揉:你不要用这种我好像立马就会死的眼神看着我行不行?放心,我自有分寸,你还没嫁给我我怎么舍得去死。 自从在这里重遇之后柯栩就总喜欢拿上个副本宁子善未婚妻的身份调侃他,宁子善心里有愧,就由着他去了,可是这动不动就对自己的耳朵动手动脚的毛病又是怎么回事? 宁子善蹙眉挥开他不安分的爪子,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我知道我现在是个新人,还达不到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程度,但最起码我们现在是队友,你在独自冒险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难道他顿了顿,喉咙一阵发紧,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不想做一个只会躺赢的腿部挂件,能帮上忙会让宁子善感到开心,就像在上个副本中找到墓地时一样。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窗外陡然一暗,大片大片的乌云仿若悄然张开的手掌,无声息地聚集起来,遮天蔽日。 柯栩背着窗,宁子善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听见他语气中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情绪,他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我只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还不习惯依赖别人。 在柯栩的记忆里,他从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思考,一个人拼命。 在这些危险的副本中,有人大着胆子接近他,无非是想活下去,每个人心里的小算盘都打得啪啪响,没人真的信任谁,也没人真的关心谁。 可宁子善不一样,他是第一个在知道自己实力后还会对自己表现出担忧的人,也是他让柯栩知道被人在乎是那么温暖,如沐晨光,所以他愿意带着他一起活下去。 虽然在知道宁子善其实是个男人时柯栩很失望,也有些被欺骗的怒意,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不管宁子善是什么性别,他的善意、他的本质、他的灵魂都没有丝毫改变,他就是那个能让自己感受到温暖的存在,一如很久以前那沉沦在痛苦泥沼里的一束光,一个救赎。 下午又开始下雨了,雨挺大,无风,天阴沉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三人没办法去别墅外查探,顾思月提议干脆趁这个时间把别墅整个检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密室入口,柯栩却道:我大概已经猜到入口在哪了。 真的?顾思月兴奋道:不愧是大佬啊!这么快就找到了,到底在哪?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柯栩故作高深地摆摆手:白天不方便行动,等今晚弄清楚画的真相后,如果时间充足我们就去密室。 顾思月有些扫兴地吐了吐舌头:那我们现在干嘛? 随便转转吧。柯栩道:也许能发现点别的线索也不一定。 于是在晚饭前三人便把别墅所有能进的房间都看了一遍,不过什么收获也没有。 吃过晚饭后柯栩提议早点上楼休息,顾思月从房间里抱出来枕头和被子,准备在宁子善他们房间挤一宿。 下了整整一下午的雨在入夜后也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三人和衣而眠,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十分安静。 顾思月谨记白天的承诺,安静地缩在地毯上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柯栩似乎是因为昨晚没睡所以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宁子善却不敢睡,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了十二点,困顿感愈渐浓稠,虽然心里一直默念着不能睡,可意识依旧忍不住开始在清醒与浅眠间沉浮。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宁子善好像忽然听见有什么人在叫他,开始只是细小的宛若呢喃的低吟,但每叫一声声音便会大上几分,隔着厚实的门板,那声音仿若一只勾魂的利爪,牢牢攥住了宁子善的意识。 他的身体就像一具牵线木偶,尽管宁子善内心十分抗拒,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从床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绕过睡在地毯上的顾思月,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放着一幅画,纯黑的底色上一个面容扭曲的男人隔着画布和宁子善对视,他周遭的红色圆点仿佛昨夜的血雨,一颗一颗氤氲出一股铁锈的咸腥味。 忽然,画里的男人笑了,他的面部依旧扭曲,眼神依旧惊恐,嘴角却咧出一个大大的愉悦的弧度,你无法想象当一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会有多么诡异,一种令宁子善毛骨悚然的寒意直窜上头顶,让他头皮发麻。 宁子善宁子善缥缈的声音从画布上传来,宁子善不受控制地想要在男人怪异的目光下蹲下|身,想把地上的画捡起来。 不要碰! 不能碰! 宁子善在心里呐喊,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在碰到画框的瞬间,一只颜料手猛地戳破男人的脸,从画布中伸出来,钢钳般攥住宁子善的手开始把他往画里拽! 惊恐中宁子善清醒的意识终于冲出不知名的桎梏,他用力缩着手,整个人向后仰去,想要借助自身的重量与颜料手抗衡,可是那手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宁子善的反抗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就在他觉得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另一只手臂上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你拽住他,我去烧画。柯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思月咬牙道:不行这个力气太大了,我一个人拽不住宁哥,还是我去点火吧。 拉着手臂的一双手松开来,顾思月从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那是他们在晚上睡觉前问毛婶要的,每人口袋里都装了一只,就是为了对付晚上这种情况。 宁子善看得出来顾思月很紧张,握着打火机的手都在发抖,颜料手就像从画里男人的脸上长出来似的,虽然大半张脸都没了,但男人惊恐的眸子还在眼眶中转动,他恶狠狠地瞪向顾思月,似乎在给予警告。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顾思月双眼通红,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捏住打火机,指节都泛起了白色才终于让颤抖的手稍稍稳定下来,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一簇蓝色的火苗从打火机中冒出,顾思月想也没想就把打火机朝那双颜料手丢了过去。 画里的男人表情开始变得慌乱,火苗在和颜料手接触的瞬间便轰地一声燃烧起来,颜料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松开宁子善缩回了画里,但火苗下窜的速度比它更快,接着整幅画都开始燃烧,冒出一股股带着焦臭味的浓烟。 抗衡的力量忽然消失,宁子善和柯栩猝不及防,由于惯性双双向后仰去,柯栩跌倒在地上,宁子善跌进他怀里。 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才切身体会到你已经不是我那个香香软软的未婚妻了。柯栩双手搂住宁子善,故作沮丧地在他耳边低语:不过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说完还不忘朝宁子善耳背上吹了口气。 宁子善被刺激地缩了缩脖子,颇为无奈地扭头瞅了他一眼:大佬,答应我从明天开始好好吃药好么? 柯栩便嗤嗤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抖啊抖的。 吓死我了!顾思月看着燃烧的画抬手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按理说说不喜欢仇景山画作的是大佬,为什么今晚画的目标却是宁哥呢? 宁子善闻言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她脚边,瞳孔骤然猛缩。 ※※※※※※※※※※※※※※※※※※※※ 如果没意外的话会持续万更到5号 捉了个虫 第32章 密室 小心!宁子善朝顾思月大喊一声, 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把她推开。 顾思月一脸迷茫地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 脚踝处便倏地一紧。 啊!顾思月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大大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惊恐, 便被一只从火里伸出的大手拽进了画里。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宁子善和柯栩都离得太远,根本没人来的及抓住顾思月,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着火的画中。 顾思月宁子善悲恸出声,手脚并用地扑到顾思月刚才站的位置。 起来!离那幅画远点!柯栩冲过去一把把宁子善从地上拉起来, 只见燃烧的画里,一团巨大的影子正在蠢蠢欲动, 把整张画布撑得鼓鼓囊囊, 就像一个孕妇圆滚滚的肚皮, 一耸一耸的,好像正酝酿着什么, 想要破布而出! 不能让它出来,不能让它代替顾思月! 火势不够大, 再这样下去一定不能及时阻止那个怪物从画里钻出来,宁子善紧紧咬着牙, 目光四下梭巡,终于定格在卫生间敞开的门内, 他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柯栩, 冲进卫生间, 抢似的一把抓住洗手台上的液体香薰, 狠狠朝燃烧的画砸去。 易挥发的液体香薰中含有高浓度酒精,伴随着玻璃瓶的脆响,火苗猛地窜起两米来高,浓郁的茉莉香味瞬间蒸腾,火焰舔舐着木制门框,如果放任它燃烧,整座别墅可能都会被点燃,不过柯栩仔细一观察后便发现这些火似乎只会烧那幅画,并没有蔓延的趋势。 刺耳的惨叫再次从画中传来,火焰中一块巨大的阴影在不停抽搐抖动,红色的火光映在宁子善哀伤的面庞上,连那些摇摇欲坠的眼泪都仿佛跟着一起燃烧了起来,柯栩静静站在他身旁,目视着明明灭灭的火焰,把他轻|颤不已的手握进掌心,紧紧攥着,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一样。 没过多久门外的画和画里呼之欲出的怪物就被烧成了一捧灰。 尘埃落定,灼|热耀目的火光逐渐冷却,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刚才的一切都好像一场幻觉,找不出丝毫痕迹,明明有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如果不是顾思月真的不见了,或许宁子善真的会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幻觉。 可是顾思月真的消失了,随着门外的那副画一起,杳无踪迹。 宁子善坐在地上,屈着双腿,用手臂圈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臂弯中。 柯栩坐在他身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子善,想来想去只能伸手搂住他,把他揽进怀里,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宁子善偏过头,把发烫的眼眶抵在柯栩坚硬的肩胛骨上。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宁子善才重新抬起头,他没有哭,只是眼圈发红:她是替我死的,本来被拉入画里的人应该是我,是你们救了我,所以画里的东西才会在危急关头把离画最近的她拉进去做我的代替 这不是你的错。柯栩骨节分明的手指陷进宁子善柔软的发丝里,在发根处轻轻攥住,又叹了口气:我以为今晚画会找的人是我,可它却是找上了你也许我之前的推论都是错误的。 宁子善抿着唇,霍然从地上站起来,大步来到走廊,把伍多多和何唯的画取下来,又噌噌蹭地上了三楼,两手夹着画,用脚重重在小欣的房门上踹了几下。 没多久房间门便被小欣打开,她穿着睡衣,眼中带着些许没睡醒的怒意:天还没亮呢!你们要干嘛?! 宁子善没理她,提着画强硬地从她身侧挤进门内,床上的柳如歌发出一声惊呼,慌张地裹紧了被子。 你要耍流氓吗?!小欣柳眉倒竖,下意识跟上去就要去拦宁子善,被跟在后面的柯栩攥住手腕拉到了一旁。 啊!你们两个!小欣尖叫道:侦探就能随便闯女人房间吗?我要告你们性骚扰! 宁子善淡淡瞥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两幅画重重掷在柳如歌面前的地毯上。 柳如歌看见两幅画,脸色立马就变了。 小欣跟在他身后怒道:不是说不许你们随便碰房子里的画吗! 宁子善指着地上的画,比她还愤怒:就因为这些画,我们已经死了五个人!这些画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三楼没有画?! 柳如歌一脸茫然:宁先生你冷静点,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死了五个人? 宁子善道:这两幅画,你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柳如歌和小欣这才探头朝那两幅画仔细看了看,片刻后柳如歌微笑道:这两幅画里画的不是昨天突然发狂的那位侦探先生和何女士么,和我先生的手笔如此相似,一开始让我还以为你们把先生的画拆下来了呢,这是宁先生画的吗? 柳如歌表情淡然,小欣倒是一副不太喜欢这两幅画的样子,微微蹙眉。 但不管怎么看,她们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好像真的对画里的东西会爬出来把活人拖进去取而代之一无所知。 这下宁子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刚才还因顾思月的死对她们的满腔愤懑全都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柯栩握住他攥成拳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冷静,然后开口道:我昨天下午来的时候问过小欣,为什么她会问子善晚上有没有听见过走廊传出说话声,小欣还没回答就被美丽突然打断,所以我想现在仇夫人能不能重新给我一个解释? 柳如歌闻言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早在景山失踪前,原本住在一楼的佣人就反映过走廊里的晚上会发出声音,没过多久不知怎么就有传言说别墅里闹鬼,而且越传越凶,闹得人心惶惶,景山一怒之下便把佣人都辞退了,只剩下在别墅里干得最久的毛婶一个人,后来还没来得及招新人景山就失踪了。可没想到从景山失踪的第一晚开始,我和小欣也能在半夜听见走廊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别墅里只剩我们几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难免会感到害怕,所以我才让小欣把走廊的画都取掉收了起来。我想小欣也是因为这点才会在昨天随口问了宁先生一句吧。 柯栩听完点点头,又问:那仇夫人知道这栋别墅里其实有一个密室吗? 密室?柳如歌下意识看了小欣一眼,而后摇摇头:我不知道的,其实我和景山结婚也才不到一年,如果柯先生觉得这栋别墅里有密室,大可以去找找看。 从小欣房间出来后,宁子善问柯栩:你觉得她们说谎了么? 柯栩道:从柳如歌刚才的反应看来,关于她们知不知道画里的东西会把活人拉入画中这点应该是没有,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话我觉得最多只能算是真假参半,不过既然柳如歌敢让我们去找,就证明这个密室她有信心我们轻易找不到。 说完柯栩又用一种类似轻叹的语气道:柳如歌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8) 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子善隐隐觉得柯栩好像已经猜透了什么真相,就在他想继续发问的时候,走廊尽头,美丽的房门又打开了,她就像一个幽灵,抱着她那脏兮兮的球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宁子善咧开嘴笑了一下,再次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柯栩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勾:看来我没猜错了。 宁子善一脸懵x:没猜错什么? 柯栩不答,反而用一种颇为怜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转身下楼。 宁子善:这种看傻子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喂!宁子善追上他: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知道密室在哪了吗? 美丽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柯栩无奈地停下脚步,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到这的第一天小欣就给我们立下的几项规矩? 什么规矩,不就是几点吃饭、房间分配、不要随便移动墙上的画和别墅的雕像,还有仇景山不喜欢别人乱动创作室的东西宁子善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恍然大悟,整栋别墅只有四楼创作室要检查时必须要小欣跟着一起,而且不准随意乱翻,再加上美丽的目光密室很有可能就在四楼! 柯栩看着宁子善变幻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已经猜到了,果然宁子善开口就是:那我们现在要去四楼吗? 不急。柯栩道:白天行动的话很容易引起她们的注意,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下楼吃早饭吧,吃完之后回房间睡一觉,我已经基本两宿没睡了,现在真的超困。 两宿都是因为自己,宁子善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愧疚地点了点头。 两天前的早上,整个餐厅还坐的满满当当,可两天后的今天,早餐依旧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吃饭的却只剩下他们两个,不由得让人唏嘘。 宁子善心里还在为顾思月的死难过,吃了几口就说饱了,柯栩没强迫他,自己也随便吃了点就拉着他一起上楼休息。 离开前宁子善用盘子装了两个包子,想要顺便带给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过门的王作陵。 王作陵,我给你带了包子,出来吃一点吧。宁子善停在王作陵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反锁,宁子善只轻轻一碰就便敞开一条缝,走廊的光从缝隙挤入房内,没人回应,里面一片死寂。 宁子善和柯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柯栩伸手把宁子善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王作陵死了。 他倒在离房门很近的地方,面朝下趴着,身体已经僵硬,还在努力爬行的四肢就这样被凝固了下来。 他面容扭曲,目眦欲裂,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青色,显然在死前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向弘文的尸体被放在房间的大床上,表情像是刻意摆弄过,闭着眼,嘴角勾出一个深深的弧度,带血的衣服已经被脱掉,赤|裸身体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连脖颈上那道皮肉外翻的深深豁口都被绷带细细缠了起来,如果不是白到发青的皮肤和身体上那些暗紫色的尸斑,简直就像睡着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宁子善把盘子放在门边的矮柜上,跟柯栩退出房间。 也许他和你一样看见了幻觉。柯栩猜测道:王作陵这个人本来胆子就小,再加上向弘文死在他面前一定给了他不小的刺激,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被那些人形圈影响,生生吓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宁子善单手握在门把手上,抬头深深看了柯栩一眼。 暂时被忘记的,顾思月的死所带来的悲怆,在看见王作陵他们的尸体后再次卷土重来,灼|热的沙浪般重重拍在他的胸口。 说不上是兔死狐悲还是别的什么,宁子善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连气管都被堵住了,呼吸困难,他喃喃道:只剩我们两个了。 他的声音有点虚,还有点畏怯,带着种不确定的漂浮感。 柯栩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压下门把,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他道:宁子善,你听着,就算只剩我们两个,也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那一瞬间,宁子善就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眼睛都亮了,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柯栩推着后背推进房间,一直推到床边,柯栩才扳着他肩膀让他转过身,最后强硬地把他按在床上坐下。 宁子善抬头,刚好对上柯栩颔首看向自己的目光,对方垂着眼皮,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晕出一片浅淡的扇形阴影,一双桃花眼幽潭般深邃,虽然两晚没睡,可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疲态,他屈起食指从宁子善下眼睑上轻轻蹭了一下:睡一觉吧,眼睛都红了。 嗯。宁子善真的累了,那种累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精神,顾思月的死让他情绪陷入了低谷,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不佳在晚上行动的时候拖柯栩后腿。 于是他踢掉鞋子,背对着柯栩躺上床,蜷起身体。 背后的床垫下沉了一下,接着宁子善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柯栩从背后拥着他,额头抵在他肩头,胸口的温暖穿透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后背,莫名让人安心。 柯栩,谢谢你宁子善的声音很轻,他不确定柯栩是不是听见了。 睡吧。柯栩拍拍他,像哄小孩似的:今晚很有可能会遇见伍多多和何唯,到时候精神不济可是很危险的。 拥抱从来都是最能治愈人的方式之一,柯栩身上的冷冽气息似乎带着天然的镇静作用,它们包裹着宁子善,让他混沌的大脑和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飘散的意识最终缓缓滑入睡眠的深渊之中。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各种扭曲的色彩混合着,流淌着,旋转着,就像一个个摄人旋涡,转啊转啊,让人眼晕,短暂的不适过后,他在漩涡中看见了顾思月的脸。 她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对方无神的双目中涌出,好似关不紧的水龙头,每落下一滴就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就像她眼中落下的不是泪,而是滚沸的开水。 好疼啊好疼啊她带着满脸狰狞的沟壑对宁子善哭诉:你们为什么不救我,我好疼啊火烧的好疼啊 明明没有着火,她的身体却在漩涡中伴随着哭声迅速碳化变黑,皮肤大块大块脱落,一头黑发也像被火燎着了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卷曲、缩短 很快顾思月就完全没了人形,烧焦的皮肉脂肪上带着明明灭灭的火星,蛋白质被充分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在宁子善鼻尖,她失去嘴唇的牙白森森地外露着,在被烧得五官都糊成一坨的脸上格外刺目。 好疼啊好疼啊无比凄厉的哭号从她齿缝中溢出,忽然,一双枯黑焦臭的手从漩涡中伸出,紧紧卡住宁子善的脖子:你为什么不救我 强烈的窒息感让宁子善捂着脖子从梦中惊醒,他重重喘着粗气,满身大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简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做噩梦了?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那些黏在额头上的湿发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拨开:怎么出这么多汗? 宁子善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的主人是柯栩。 紧绷的神经登时放松下来,他吞了口唾沫,声音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梦见了顾思月她浑身都被烧焦了,一个劲对我喊疼,还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轻微的气流从宁子善头顶掠过,大概是柯栩无声的轻叹:你只是还在自责,顾思月是个好姑娘,她不会怪你的。 宁子善闭上眼,靠着柯栩深呼吸了几次,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记得最开始是柯栩从背后搂着他,怎么现在却成了两个人面对面的暧昧姿势,而且他还是以一种被保护的姿态缩在对方怀里。 意识到这点,让宁子善顿时有点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迟钝的听觉这才听见窗外的沙沙声。 又下雨了?宁子善问。 嗯。柯栩松开他开灯下床:你流了好多汗,去冲个澡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宁子善从床上下来,身体还有些僵硬,有种灵魂还被困在那个梦里没完全回来的感觉,飘飘悠悠的,直到打开花洒,温暖的水流击打在身上才逐渐收回意识。 洗完澡出来,柯栩还没回来,宁子善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觉睡了将近十四个小时,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饥饿的抗议,在静寂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刚响完房门就被打开了,柯栩端着个白瓷盘从门外进来,瓷盘里装着切成小块的三明治。 吃点东西吧。柯栩冲他摆摆头。 于是两人一起坐在茶几边开始吃宵夜。 宁子善拿起一块大小切得正好能一口吃下的三明治问:是你刚才去做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让毛婶做的。柯栩道:你睡得太香了,所以晚餐的时候我没舍得叫你。 谢谢。宁子善道。 虽然柯栩平时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但相处久了宁子善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十分贴心的人。 吃饱后宁子善的精神总算好了许多,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夜黑风高,万籁俱寂,是时候行动了。 两人从房间出来,蹑手蹑脚地沿着楼梯上了三楼,就在宁子善想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衣摆忽然被柯栩拉了一下。 宁子善回头,柯栩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小欣的房门,示意他仔细听。 宁子善屏住呼吸伸长耳朵,接着就听见一种微弱的呻|吟声从小欣房间传出,那感觉听起来就像房间里的谁在咬紧牙关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么晚了,柳如歌和小欣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宁子善思考的时候,房间里压抑的闷哼又大了几分,期间还夹杂着几句慌乱的劝慰和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光从房门下的缝隙里透了出来,柯栩一把按住宁子善肩膀,按着他一起朝光线昏暗的楼梯拐角里缩了缩。 两人刚蹲下|身,房门便突然从里面打开,压抑的哼声顿时被放大了数倍,宁子善这才发现那闷哼中竟带着痛苦的啜泣,就像那发声的人正在遭遇什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紧接着小欣便风风火火地从房间冲了出来,虽然以他们躲藏的角度看不见房间里是什么情形,但可以肯定那个正在受难的人是柳如歌。 小欣径直冲到走廊尽头美丽的房门外,尽管她看起来十分愤怒,但动作依旧是克制的,她屈起手指在美丽的房门上敲了几下,嘴唇几乎贴在了门板上,压抑着怒气朝里沉声道:小怪物!开门! 过了约一分钟,美丽打开了房间的门,她穿着粉色的睡衣,手里依旧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球,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开一样。 你是不是又把别墅别处的画带到楼上来了?!小欣磨着牙低声质问。 美丽没说话,而是歪着头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她。 小欣瞪着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双唇抑制不住地抖动了几下,突然一把推开美丽,闯进了她的房间。 美丽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被她重重一搡便摔倒在地,手中的球掉在地上,发出嗵地一声钝响,居然没有弹起来,而是咕噜噜朝墙角滚去,美丽连站起来都没顾上,立马手脚并用地爬着去追上球,紧紧抱进怀里,仿佛那不是一个脏兮兮的旧皮球,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小欣进去没多久,美丽房间里先是传出零碎的翻找声,没过多久便又是一阵布料撕裂和什么木制品被踩断的声音。 几分钟后小欣抓着已经成了一堆垃圾的画从美丽房间走出来,把被毁掉的画砸到她身上: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再把仇景山的画带上三楼! 说完不再管匍匐在地板上的美丽,重新回到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片刻后柳如歌的哭声逐渐低了下去,美丽把挂在身上的画框拨开,从地上站起来,用一种与她那个年纪不相符的阴毒目光盯着小欣的房门看了良久,才抱着皮球回了自己房间。 三楼再次恢复了寂静。 宁子善重新从拐角探出身,揉了揉因长时间半蹲而发麻的腿。 虽然两人对刚才看到的一切满腹疑问,但楼梯口明显不是讨论的好地方,于是二人蹑手蹑脚地上了四楼。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两人停在创作室门口,柯栩问宁子善。 宁子善在脑子里把一团乱麻的思绪捋了捋才开口分析道:首先,柳如歌和小欣的确不知道画里的东西会把人拖进画里,但是三楼没有画的原因也的确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简单,从柳如歌今晚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仇景山的画如果出现在三楼,就一定对她造成了某种十分痛苦的影响甚至是伤害。 柯栩听完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宁子善又道:其次,仇景山的画会伤害到柳如歌这件事她们好像并不希望我们知道,不论是声音还是行为都十分克制,如果不是我们今晚偷偷上楼,恐怕很难发现这个秘密。 最后,美丽应该是知道这点的,从小欣的话里就能听出她不止一次偷偷把画带上三楼藏在房间里。我之前还以为小欣她们只是因为美丽的怪异长相才对她表现出那么明显的厌恶,现在看来,恐怕藏画这种事才是她们讨厌她的主要原因。 首先、其次、最后,条理还挺分明,我赞同你的想法柯栩笑道: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很重要的问题你没看出来。 宁子善眨眨眼:什么问题? 柯栩斜睨了他一眼:小欣和柳如歌的关系为什么她们非要住在一起呢? 宁子善道:不是因为柳如歌身体不好,所以小欣要照顾她么? 听完宁子善的回答后柯栩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你这人,智商没什么大问题,但情商应该是负数吧? 宁子善:你这种一天就会给别人甩脸色的人居然还嫌我情商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为什么宁子善好像还在柯栩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丢丢辛酸的味道? 柯栩从他迷茫的小眼神里就能看出指望他自己明白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好摊开来道:小欣和柳如歌,她们是情人关系。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29) 她们不都是宁子善说到这突然哽了一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两人平时的互动,小欣对柳如歌的过度保护,还有形影不离的身影 你是说她们是同性恋?如果不是因为超出寻常的感情,怎么会有人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和另一个人黏在一起? 不是我说,而是事实,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就不好说了。柯栩道:而且我认为美丽应该是知道她们这个秘密的,她三番两次把画藏在房间里就是为了报复柳如歌,你有没有注意到小欣回房间后美丽看向她的眼神,那根本不像一个几岁孩子会有的眼神。 的确,那种眼神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委实过于怨毒,简直就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恨不得把小欣生生钉死在门上。 小欣和柳如歌恨美丽,美丽又何尝不恨她们呢? 而且美丽知道密室的入口在楼上,我忽然想起来,昨天伍多多失踪后我们上楼找柳如歌的时候她就给过我提示,只不过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的事,所以忽略了宁子善说到这,身体忽然不自然地向后仰了一下:你,你突然靠我这么近干嘛? 柯栩勾人的桃花眼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又朝宁子善逼近几分:你刚才说,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我? 宁子善下意识觉得他的说法有问题,但一被柯栩盯着大脑就会不由自主地当机,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 好在很快柯栩又重新直起身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不过我对美丽手里一直抱着的那个旧皮球倒是很感兴趣。 宁子善:你的思维这么跳跃让人很难跟上啊大佬。 柯栩说着,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从那个球落地和滚动的声音来看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也许就是仇景山失踪的关键线索,必须想办法从她手里弄出来看看。 说到这宁子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仇景山的失踪会不会和柳如歌她们有关?比如她和小欣的事情败露,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杀了仇景山,把尸体藏起来然后对外宣称失踪,找侦探调查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而打的幌子。 有一定的可能。柯栩道:可是如果只是想做做样子,一个侦探就够了,我们有足足八个人,她就不怕弄巧成拙?我倒是觉得她们是真心想找到仇景山,不过她们既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仇景山,又不太配合的态度也很值得深思。 宁子善点点头,望了眼被锁着的创作室:今晚如果能找到密室也许就能真相大白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应该都睡了。柯栩从口袋里掏出昨天问顾思月要的发卡,三两下便把创作室的锁撬开了。 刚推开一条缝,浓郁的颜料味便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宁子善和柯栩像两条鱼一样侧身从门缝溜了进去,重新关上门。 创作室里很黑,由于长时间拉着窗帘,伸手不见五指。 宁子善还没适应,柯栩已经在墙边摸到开关,啪地一声打开了灯。 喂!宁子善被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你开灯干嘛,万一被柳如歌她们看见怎么办? 安心。柯栩伸手在宁子善头顶像拍宠物一样拍了拍:她们都睡着了,况且创作室里这么黑,我们又没带照明的东西,怎么找密室?难道要靠手摸吗? 柯栩说的没错,宁子善只好道:那我们快点吧。 在经过那个被白布遮住的画架时,柯栩停下脚步,忽的一把掀起了白布。 白布下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人像画,画的是柳如歌,可和别墅其他画都不同,画里的柳如歌既没有扭曲的面容也没有惊恐的表情,而是明眸皓齿,嘴角噙笑,一副温柔恬淡的样子。 宁子善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也能从这幅画的笔触下看出满满的爱意,和别墅里所有让人不快的画作想表达的情感都不一样:这幅画的画风怎么变了?难道是仇景山想换风格吗? 也许这并不是仇景山的画。柯栩道:小欣的自我介绍是仇景山的学生,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到这开始好像连一幅她的画都没见过? 宁子善道:你的意思是这幅画其实是小欣画的? 柯栩点点头: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感觉,我其实对绘画不太了解。 说完柯栩重新把画用白布盖住:先不管它了,找密室要紧。 柯栩走到西墙前站定:入口应该在这边。 两人上前把挡着墙的东西移开,然后一寸寸搜寻起来,连地板的缝隙都没放过。 半晌后宁子善拍拍手上的灰道:什么都没有啊。 柯栩也疑惑地皱起眉,低着头用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片刻,忽然抬头道:原来是我弄错了! 宁子善问:难道入口不在四楼? 柯栩回答道:不,密室入口的确在四楼,只是我忘了,四楼的面积比楼下几层都要小,就像一个阁楼,从楼底仰望是看不见四楼的所以密室的入口其实并不在创作室,而是在陈列室。 两人把创作室恢复原样,关灯锁门后柯栩又撬开了陈列室的门。 楼上的陈列室他们从没来过,一想到里面全都是别墅里挂着的那种令人不快的画像,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想进去,所以也从来没人提过要检查陈列室。 可就因为这点,让这个房间成了一个被忽视的透明地带。 宁子善都已经做好了一进门就接受大批精神污染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陈列室里居然只有零星几幅画。 左右两面墙上各安着五个复古的鎏金壁灯,在壁灯中间还安装着美术灯,从墙上一个个稍浅的方块痕迹来看,这间陈列室在不久之前的确是挂满了画。 墙上的画怎么少了那么多?宁子善道:是被毁了吗? 柯栩道:也有可能是被卖了。 宁子善想到之前看过的杂志上有写过一些仇景山卖出去的画作的价格,如果这一屋子的画都卖了,的确是个天价。 不过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快点找到那个密室的入口。 所以宁子善也只是在心里稍微唏嘘了一下。 如果柯栩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有可以到达二楼和不知名密室的密道,可是会在哪呢? 宁子善四下梭巡一番,最后目光鬼使神差地停留在墙上的壁灯上。 很多影视作品里都有暗门的开关设置在墙壁或者某个摆件上的桥段,也许仇景山的开关也在壁灯上呢? 这样想着,宁子善忍不住将手伸向了离他最近的一盏壁灯,轻轻一推,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壁灯竟然真的被他推歪了四十五度,紧接着靠近西墙墙角边的一块地板忽然发出一阵摩擦的轻响,露出了一个大约一米乘一米的洞。 宁子善:柯栩,我找到了。 严格来说地板下那并不是一个洞,而是一个简易升降机,有点像民国时的老式电梯。 柯栩和宁子善从上面的入口爬下去,发现这个升降机也就能坐两个人的样子,四周是金属围栏,底下隐约有白光,顶端挂着一个黄色的灯泡,把不大的空间照得透亮。 柯栩大概检查了一番道:看样子这个升降机可以从顶楼一直通向楼下,而且四周的墙面全都镶了钢板,也许其中还有什么隔音材料,这样即使房间里有人,也不会听见升降梯运行发出的声音,我们乘着它下去看看吧。 宁子善点点头,柯栩扳下了升降机的控制杆,升降机发出一声启动的嘎吱声,晃了晃,开始缓缓往下降。 在这种幽闭空间,乘着这样晃晃悠悠,看起来并不怎么安全的升降机往下降,说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好在宁子善身边还有柯栩,这让他感到安心了许多。 操纵杆的刻度盘上标着1、2、3、4四个数字,应该是对应的楼层。 在经过三楼和二楼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两层楼的房间的墙上都有一扇小门,小门上方有按钮,只要按下按钮,小门就会从里面弹开,露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可是这扇小门从房间里是无法打开的,这也从正面印证了伍多多的确是被什么人救走的。 可是当柯栩把操纵杆推到1的时候,升降机并没有在一楼停下,而是经过一楼往更深的地底滑去。 最终当升降梯咔哒一声停住的时候,他们透过铁栅栏,看见的却是一间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屋顶的白炽灯开着,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宁子善从踏进这个密室的一瞬间就震惊了,不是因为它墙上挂着和角落里摆着的各种拷问工具,还有房间正中耸立的巨大拷问架,而是因为整个房间的墙上挂满了画,所有画里无一例外,画的全是柳如歌。 不是四楼那种美好恬静的画作,而是狰狞的、痛苦的、几近崩溃,满身扭曲疤痕的柳如歌。 ※※※※※※※※※※※※※※※※※※※※ 柯栩: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暖男,只暖宁子善的那种。 宁子善:好好好,你有病你说的都对。 柯栩:啾~ 宁子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冥 20瓶;恪卓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心计 无数的柳如歌从四面八方将宁子善包围, 一双双痛苦的眼睛就像毒蛇的尖牙扼住了宁子善的呼吸, 让他头晕目眩, 胃里一阵抽搐,头部的神经宛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扯着, 牵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呃宁子善抱着头,弓着身,腿脚发软, 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喂!柯栩眼疾手快地在宁子善跪倒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 扶着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放轻声音安抚道:放松点, 闭上眼。 宁子善听话地闭上眼, 尽量放松自己靠在柯栩身上, 眩晕感和呕吐感都得到了缓和,头也没那么疼了, 虽然不算完全恢复,但至少没那么难受了。 这间密室的负能量太强, 别说宁子善,连柯栩置身其中都有种胸腔塞满了烦闷, 随时都会爆炸的感觉。 再坚持一下。柯栩轻轻顺着宁子善发丝的方向摸了摸,尽量帮助他放松。 宁子善咬着牙点点头,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会有重要线索, 就算再难受也必须忍耐。 柯栩闭上眼, 深呼吸了几次,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把这间密室打量了一番。 整个密室除了画和刑具,还有许多石膏雕塑,都是以柳如歌为模本,柯栩扫了一眼,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里的画和石膏雕塑加起来起码有五六十件。 而正中被石膏雕塑和画作包围的拷问架就像一个被簇拥着的残暴的君主,睥睨着房间里的一切。 拷问架是深红棕色的,看不出什么材质,也许是某种金属,在白织灯下微微折射出冰冷的光。 在离拷问架不远的地方则放置着一个画架,从柯栩的角度看不见画架上是否有画。 伍多多他们应该不在这里。柯栩觉得有必要过去检查一下画架和拷问架,于是握住宁子善的手:还难受吗?如果还没缓过来你就闭着眼,我牵着你走。 嗯。宁子善应了一声,闭着眼重新站好,让柯栩牵着自己慢慢迈开步伐。 柯栩边走边观察墙上的画,对宁子善说:从画里的样子看起来,柳如歌好像经常在这里遭受虐待啊。 宁子善没说话,即使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感受到整个画室里充满了怨念,毒针似的往他皮肤里钻。 没走多久柯栩忽然停住了,在他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依旧是柳如歌,她被吊在拷问架上,脑袋精疲力竭地耷拉着,眉眼因极度痛苦皱成一团,漆黑的长发蛛网般披在脑后,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痕,那些刀痕又短又浅,只割破表皮,留下细微的血线和血液沿着皮肤流下的长短不一的滴痕,乍一看就像身上密密贴着红色的流苏,居然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宁子善跟着柯栩停下,他站在柯栩身旁,不知道对方看见了什么,只觉得他牵着自己的手指逐渐收紧,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一瞬间对柯栩的担忧大过了身体的不适,宁子善在惊慌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柯栩带着怒意的脸,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双眉紧拧,下颌线条绷的笔直,牙关紧紧咬着,让腮边的两坨咬肌都微微凸了出来。 现在连柯栩都被影响了吗?宁子善顿时有些慌了。 柯栩!宁子善喊着他的名字,伸手去扳他的脸:别看了! 柯栩不为所动,目光就像钉在画上了一样,双目充血。 我让你别看了!宁子善大吼一声,学着柯栩刚才的样子用手勾着他后脑勺,把他的脑袋狠狠按在自己肩上。 一瞬间柯栩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旋即放松下来,双手搭在宁子善肩上低低笑了起来。 这下宁子善被他彻底搞懵了:你不会是疯了吧? 没有,我很好。柯栩扶着宁子善的肩直起身,抬手捏着他耳垂揉了揉,眉眼弯弯:我怎么能让我可爱的未婚妻一直替我担心呢? 宁子善: 虽然现在时间地点通通不对,但宁子善还是觉得柯栩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好看,虽然以前他也对自己笑过,但哪次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幽潭般深邃的桃花眼里好像真的飘入了桃花花瓣,荡起细微的涟漪,连自己的心脏都不由得跟着颤啊颤。 咦?你脸红了。柯栩用夸张的语气道。 没有!宁子善拍开他的手,双颊发烫,他下意识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些遮掩的意味:我只是被你吓到了,还以为你要发疯。 柯栩呵呵笑了两声: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宁子善:你还是去疯吧! 对了,你刚才怎么了?宁子善岔开话题,用余光瞥墙上的画:这幅画怎么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0) 虽然眼前这幅画看起来有些残忍,但宁子善知道只是这点不可能会让柯栩失去冷静。 没什么。柯栩状似轻松道:只是隐约想起一些不太令人开心的回忆。 宁子善不是一个喜欢窥伺人隐私的人,虽然有点好奇,但柯栩不愿意细说,他也不会追问。 柯栩也像有意转移话题,问道:倒是你现在怎么样?身体已经不难受了吗? 比一开始好多了,不去在意那些画就没什么问题。其实宁子善的头现在依旧很疼,刚才紧张柯栩没什么感觉,现在稍一放松就感觉好像有把钝刀在来回切割着自己的神经,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低着头说:我能坚持。 柯栩点点头,牵着他来到画架旁,画架旁散落着一些绘画工具,画架上没有画,但左上角却残留着一块带着颜料的画布,看来这上面之前是有画的,只不过被人粗暴地扯掉了。 宁子善不敢盯着画看太久,于是只能用无处安放的目光数地面上的地砖打发时间。 地上铺的是大理石地砖,自然的石纹纹路,宁子善一块块数过去,发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几块地砖的颜色很不对劲。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落了薄灰的地面忽然被擦干净了一片,总之就是看起来比别的地方更亮,好像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宁子善好奇地走过去,蹲下|身,细看下发现地砖黑色的细小缝隙里居然还有些白色的渣子。 他好奇地伸手在缝隙处抹了一下,指腹上感受到一种粗粝的颗粒感,接着抬手一看,指腹上除了粘着一些细小的白色颗粒外,居然还有种暗红的、好似铁锈的碎末,不过那显然不是铁锈,宁子善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干涸的血液。 柯栩。宁子善头也不回地叫他:快过来看。 柯栩转过身,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宁子善伸出手指头给他看:这些是血吧? 柯栩抓着他的手嗅了嗅,然后皱着眉蹲下|身也用手在地板上抹了一下,最后又用手指捻了捻才道:的确是血。 宁子善又问:那这些白的是什么? 柯栩没有急着回答宁子善,而是先抬头在密室搜寻了一圈,果然看见两个空着的展示台,之后他才勾起唇角道:看来你猜的没错,仇景山很有可能真的被小欣和柳如歌杀了这些白色粉末是石膏碎屑。 宁子善歪着头:你的意思是仇景山被柳如歌和小欣用石膏像砸死了? 我现在虽然有个猜测,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去问柳如歌好了,你等我一下。说着他走到之前让他失去冷静的那幅画前,把画从墙上取了下来:走吧,这里实在让人太不舒服了,先上去再说。 宁子善应了一声,正要起身,目光无意中一瞟,瞟到对面墙上有块没有挂画的位置好像有一块凸出来的东西。 柯栩,宁子善蹲着拽他裤腿,又指了指墙,那边墙上有东西。 柯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过去看看。 走近后柯栩才发现那好像是个按钮之类的东西,因为也是白色,在白墙上并不显眼,所以刚才他随意扫视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你往后站点。柯栩推了推宁子善,把手里的画靠在墙边放好,在按钮上按了一下后也迅速戒备地后退了两步。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卷着的东西突然从屋顶掉了下来,展开在两人面前。 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绳梯。 这个宁子善眨着眼:可以上去? 柯栩想了想道:你在这等我,我爬上去看一眼。 这间密室的架高也不过三米多点,和一般楼层差不多高,屋顶也和一般卫生间吊顶很像,一格格的白色铝扣板。 柯栩轻松地从绳梯上爬到屋顶,用手顶了顶头顶的扣板,没想到十分轻松地就掀开了一块,微凉的空气从缝隙中涌了进来。 他刚准备把扣板的缝隙再掀大点好方便观察外面,耳边忽听到一阵熟悉的野兽带着威慑的低吼,紧接着一张龇着满口森白尖牙的大嘴就出现在缝隙边缘,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只仿若浸了血的红眼睛和半张长着稀疏黄毛的狗脸。 那只红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柯栩脸上,嘴里的威慑声便更大了。 柯栩面无表情地和那只眼睛对视了三秒,松开手重新扣下暗门,不紧不慢地从顺着绳梯回到地面。 宁子善迎上来,他也看见了屋顶上是个暗门,可是具体通向哪里在底下是看不见的,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上面有什么? 柯栩再次按下按钮,绳梯又被卷了回去。 有只疯狗。柯栩说。 疯狗?宁子善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柯栩。 柯栩只好补充道:是真的狗,你也见过的,就是美丽喂的那只。 宁子善哦了一声道:原来这个密室还有暗门是通往花园的那伍多多他们岂不是可以随意进出别墅? 如果是这样那就危险了,毕竟敌暗我明,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从哪冒出来给他们捅刀子。 柯栩微微蹙眉道: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必须抓紧时间了。 之后柯栩又把密室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没有什么暗门密道后才牵着宁子善重新上了升降机,把操纵杆扳到4的位置,升降机晃了晃,载着两人朝楼上爬去。 离开了画的包围,宁子善总算松了口气,一幅画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他不会忘记柯栩最初看着这幅画的样子,于是他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现在看着它没关系了吗? 柯栩点点头:嗯,已经没关系了。 那就好。宁子善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柳如歌总是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了。任谁身体被糟蹋成那样,也不会想让别人看见吧。 柯栩再次点点头。 说话间升降机已经到了四楼,两人从里面爬出来,发现外面的天已蒙蒙亮了。 走出陈列室,宁子善问柯栩:我们现在去找柳如歌吗? 柯栩却道:不急,你现在还觉得难受吗?我们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出来之后就不难么难受了。宁子善嘟哝道:我觉得等我出这个副本后肯定会有好一阵都不想再看见任何画,尤其是人像画。 之后两人先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7点下楼吃早饭,毛婶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已经没有那么多客人了,准备的早餐依旧像第一天那样丰盛。 饱餐一顿后两人才来到三楼,再次敲响了小欣的房门。 又是你们!小欣细长的眉尾高高挑起,看上去十分不悦:大清早的又有什么事? 柯栩道:我们找到仇景山了。 听到这句小欣蓦地瞪大了眼睛,她激动地一把抓住柯栩的胳膊,用迫不及待又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尸体在哪儿?! 这句话刚说出口,小欣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她连忙捂住嘴,满脸慌乱。 柯栩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悠悠道:我说我找到了仇景山,你怎么知道我找到的是尸体? 小欣捂着嘴支支吾吾,眼珠在眼眶中乱转着寻找借口,完全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淡定。 像是为了彻底击垮她最后的伪装和心理防线,柯栩朝宁子善招招手:子善,把我们从那个满是刑具的密室里找到的画拿出来,给小欣小姐欣赏欣赏。 你们去了四楼陈列室?!小欣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谁允许你们去四楼的!谁允许你们碰里面的画的!!! 她就像疯了一样,一边尖叫一边扑向拿着画的宁子善,被柯栩抓住胳膊一把掼了回去。 小欣!别说了柳如歌扶住她,深深看了柯栩和宁子善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宁子善手中的画上,圆圆的杏眼里立马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既然两位侦探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就不要再隐瞒了,我已经提心吊胆了那么久,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说着她直起身,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又把耳畔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别住,僵硬地从唇角挤出一个柔弱无比的微笑,侧身把门让开,请道:两位先生进来说话吧。 柯栩朝宁子善点点头,宁子善刚要进去,却又听柳如歌用软软的声音犹豫着商量道:宁先生可不可以把那幅画先放在门外,我有些害怕看见它们。 因为是自己曾经遭受虐待的证据,所以无法直视吗?宁子善这样想着,放下画,和柯栩走进去,在柳如歌的示意下,小欣关上了门。 柳如歌指着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坐。 柯栩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宁子善挨着他坐下。 柳如歌坐在他们对面,小欣则站在她身后,和第一天他们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侦探们却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宁子善以为她终于要进入正题的时候,柳如歌却忽然开始一颗颗解起了衣扣。 如歌小欣紧张地叫了她一声,似是想要阻止,可柳如歌却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洁白的皮肤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宁子善登时就红了脸,作为一只单身了二十三年的单身狗,平时连女孩的手都碰不到,突然看见一个女人对着自己宽衣解带,实在是尴尬的很。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宁子善刚想垂下视线,柳如歌却突然又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把衣服拉了下去。 看见她后背的一刹那,宁子善顿时就愣住了,虽然他知道柳如歌身上有伤,但当他亲眼看见那些伤痕时还是难免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太多了 烫伤、烧伤、刀伤还有各种各样宁子善也看不出来是怎么造成的狰狞伤痕层层叠叠错落在柳如歌背上,宁子善可以想象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原本应该有片如玉般细腻光滑的美背,可长期的虐待却让她整个背部如今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出来。 只让他们看了一眼,柳如歌便重新穿好衣服,无比凄楚道:看见了吧,你们在密室里看见的画根本无法展示出我到底受过多少伤害。 说到这里,柳如歌咬了咬牙,泛红的眼眶再也包不住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眼眸里落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一个漂亮女人连哭起来的样子都十分养眼,鼻尖红彤彤,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宁子善都忍不住开始心软了。 小欣更是从后面直接坐到柳如歌身边,把她揽进怀里不住地轻声安慰。 就在宁子善想跟着安慰她几句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却突然被柯栩狠狠捏了一下。 柯栩的手劲极大,宁子善觉得他几乎要把自己骨头都捏碎了,痛得他倒抽一口气,生气地扭头瞪了柯栩一眼,结果一回头却发现柯栩也瞪着自己,表情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生气。 宁子善蹙起眉头,委屈地揉了揉发红的手,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柯栩真的是个神经病啊!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他一个始作俑者怎么好意思表现得比自己还生气啊啊啊啊!!! 那边柳如歌还在自艾自怜,并么有注意到对面两人的暗潮涌动,她抽抽噎噎道:仇景山他他就是个恶魔他娶我并不是喜欢我,他只是想要个合心意的好看的模特,一个可以供他折磨消遣的傀儡! 所以你就伙同你的情人一起杀了仇景山。相比其他三人而言,柯栩现在的表情简直冷静到了铁石心肠的程度,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之后还把他的画秘密出卖,想给自己挣一大笔赔偿金? 不,我没有柳如歌慌乱地摇着头:那些画是他自己卖掉的,他染上了赌瘾,输了不少钱,那些画是他为了还赌债自己卖掉的! 就算你没有卖他的画,可你们还是杀了他。柯栩哼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在那个密室里,用那些石膏雕塑,把他的脑袋像砸西瓜一样砸了个稀巴烂。 不!我没有柳如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用双手捂住脸低低抽泣起来。 你别再说了!这跟如歌没有关系!仇景山是我杀的!小欣大吼一声,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柳如歌面前,直视着柯栩道:光用变态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仇景山,他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平时在那里把如歌折腾到体无完肤还不算,为了看见她更绝望更痛苦的表情,那天他居然还想要强迫她吞碳! 吞碳!宁子善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得要死,如果柳如歌真的吞了,那就算不死下半辈子恐怕也得和毛婶一样戴着大口罩过活,那对于柳如歌这种女人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更好吧。 那个恶魔对人扭曲痛苦的表情已经执着到了病态的程度他说像如歌这种表面清冷得像冰一样,骨子里却又坚硬地像铁样的女人,只有把她捏在手里,一点点掰碎,看着她在自己手中痛苦、绝望,才能绽放出她真正的美。小欣咬着牙的,声音都在发颤:如果不是我偷偷跟着看见了,如歌可能都已经被他折磨死了! 没错!是我杀了他!我恨他!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小欣双眼通红,整个人完全到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一直以来对柳如歌的愧疚就像一只粗暴的野兽在她心里翻滚,简直快要把她撕碎了。 小欣!柳如歌带着哭腔从背后抱住她,似是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狂暴的小欣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她只想把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愤懑全部倾泻出来。 在小欣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时不时还夹杂着咆哮的诉说中,宁子善终于大概弄清了她和柳如歌还有仇景山之间的纠葛。 原来小欣和柳如歌曾经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而且两人在大学时就是一对恋人。 在毕业那年柳如歌带着小欣回家,对家里坦白了自己的性向,并表示要和小欣永远在一起,可是却遭到了柳如歌父母的强烈反对。 就在柳如歌的父母软硬兼施想要逼迫她和小欣分开的时候,仇景山出现了。 仇景山找到柳如歌,说自己在学校见过她的画,很喜欢,想要她和自己结婚。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1) 虽然当时的仇景山已经是个十分有名气的画家,但柳如歌还是觉得只见了一面就对自己求婚的仇景山十分荒谬,况且她心里爱的人是小欣,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没想到那天之后仇景山居然直接找到了柳如歌家里,他对柳如歌父母提出了很多诱人的条件,一心希望能把自己女儿性向纠正过来的二老,再加上利益的诱惑,很快便答应了仇景山的要求,逼着柳如歌嫁给几乎可以称之为陌生人,且和她年龄相差了整整二十岁的仇景山。 柳如歌为此大闹过,绝食过,甚至想过自杀,最后等到的却是父母带来的一条小欣提出分手的留言。 在婚礼前一天晚上,不信小欣真的会舍得和自己分手的柳如歌趁着婚礼将近,父母放松看守的机会翻窗从家里偷溜出来,找到小欣,求小欣带自己走,可小欣却拒绝了。 小欣说,虽然她很爱柳如歌,但分开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父母的反对,世人的有色眼镜让同性恋人未来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相对而言,作为在美术界享有盛誉的仇景山不仅能给柳如歌一个平坦的未来,还能让她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小欣觉得仇景山能给柳如歌的远比自己要多得多,与其被现实消磨殆尽,还不如让这份爱停留在最刻骨铭心的时刻。 小欣到现在还记得柳如歌离开的时候有多失落,她没有哭,但转身离开的瞬间,天黑得仿佛连所有星星都跟着她一起陨落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再无联系,一年后的一天,小欣突然接到了柳如歌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向她哭诉,自己这一年是如何被仇景山虐待。 在知道这一切后不亚于给了小欣当头一棒,她无法忍受当初自己忍痛分手,却是把自己爱人亲手推进了魔窟。 忍无可忍下,小欣最终以柳如歌表姐的身份住进了仇景山的别墅。 我恨我自己,当初如歌在被父母逼着嫁给仇景山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她远走高飞!小欣说到这里,突然想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跌回沙发里:如果我当时再强硬些,如歌就不会嫁给那个恶魔,就不会被折磨成这样了 我不后悔杀了那个恶魔!小欣紧紧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的没错,是我用他虐待如歌时做出的石膏雕塑,像砸西瓜一样把他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小欣别说了柳如歌半跪在沙发上,把小欣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小欣也回抱着她,喉咙里终于传出阵阵压抑的啜泣:如歌对不起,我终于保护了你可惜这份保护来得太迟,太迟了 虽然我觉得我不该在这时候打断你们的真情流露。柯栩十分煞风景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抓紧时间,毕竟我和我的未婚妻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听见柯栩的话,柳如歌脸上霎时浮现出一种惊诧,小欣连哭都忘了,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柯栩,又看了看宁子善:你们也是? 喂!宁子善被两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拿胳膊肘怼了柯栩一下。 柯栩却十分厚脸皮地揽住他的肩,带着满脸宠溺的笑容调笑道:大家彼此彼此,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也许真的是因为同病相怜,看见柯栩和宁子善这样后小欣的情绪居然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们她的脸红了红,不无羡艳道:感情真好。 柯栩笑了笑,宁子善居然从他笑容里看出了一种既幸福又不好意思的味道真没看出来这个神经病居然还是个演技派! 笑过后柯栩问小欣:你说你杀了仇景山,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小欣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她有些犹豫道:如果一个人的脑袋被砸得颅骨凹陷,白色的脑浆和血流得满地都是,存活的可能性大吗? 柯栩点点头:那就是真的死了。 宁子善忍不住问:可是既然人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雇这么多侦探来找他? 宁子善刚问完,小欣和柳如歌的表情就同时变得古怪起来。 半晌后小欣才吞了口唾沫道:因为他的尸体不见了。 其实杀死仇景山只是一个意外,在这之前虽然小欣有过很多想杀了他的念头,但不同于猫猫狗狗,仇景山再可恨也是个人,小欣试了几次都没能狠下心下手。 如果不是那天看见柳如歌有生命危险,她恐怕也不会在冲动之下真的爆发,把仇景山活生生砸死在石膏雕塑下。 当时我和如歌都吓傻了,匆匆从密室回到楼上后我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脑袋都是空的,如歌比我反应还大,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小欣拧着眉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一切,宁子善看得出即使隔了这么久她依旧很紧张,她双手攥着衣摆,指节都用力到发白而不自知。 等两人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思考该怎么处理仇景山的尸体。 最后柳如歌提议先把仇景山的尸体藏起来,对外就说他失踪了,等风声过去后,再想办法处理掉尸体,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失踪下去。 可是当她们重新回到密室时,发现尸体居然不见了,地上除了一大摊血以外什么都没了。 她们开始猜测仇景山是不是没死,于是匆匆清理掉石膏碎片,擦去血迹,又收走了画架上画了一半的画,忐忑地等着仇景山回来找她们报复。 可等了两天也没见仇景山回来,反而是从他尸体失踪的那晚起,只要柳如歌和他的画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她的身体上就会出现各种被殴打的痕迹,让她痛苦不堪,所以她们才会把三楼的所有画都收起来,一直待在三楼尽量哪都不去。 宁子善和柯栩对视了一眼,看来昨天晚上他们看见的就是这种情况了,怪不得刚才见到柳如歌身上有些青紫的痕迹,看上去并不像是旧伤。 之后又过了一天,我们觉得这样提心吊胆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确定仇景山的死活就像一根刺,一直梗在我们喉咙里。小欣说:于是如歌就提议找侦探来调查,如果能找到尸体是好事,就算找到的不是尸体是活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们也完全有时间可以从这里逃走。 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宁子善心想。 柯栩问:那你们从密室出来到重新回去中间用了多久? 小欣想了想道:差不多三个小时。 柯栩拧眉:那么久? 小欣垂着眼皮道: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 宁子善看着她心想刚才你发疯说把仇景山的脑袋当西瓜砸的时候,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害怕。 之后柯栩又问了些细节,小欣也都一一回答了。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柯栩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仇景山,我们也是一样,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再对我们有所隐瞒。 没有了!小欣慌忙摆着手,看向柳如歌:事情就是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全都告诉你们了。 柯栩做出告辞的姿势,刚往外迈了一步,忽然又停下来问:关于美丽,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太了解。柳如歌抬头看向他:你们也看见了,那个孩子她长得十分可怕,平时行动也像个幽灵一样,不过景山倒是很喜欢她。 柯栩又问:你们告诉过她仇景山失踪的事吗? 说了。小欣答道:不过她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听见这个消息不仅没有难过,反而哈哈哈地笑了半晌,她的脸上随即露出厌恶之色,我甚至怀疑这个小怪物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美丽脑子当然没有毛病,不然也不会偷偷往房间藏画,更不会给柯栩他们密室的暗示。 柯栩点点头,问柳如歌:最后一个问题,美丽手里那个旧皮球,是从你嫁到仇家开始就一直抱着的吗? 球?柳如歌歪着头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那个球以前从没出现过,仔细想来,大致是从仇景山失踪后她才开始像宝贝一样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球的。 柯栩一脸若有所思地踱到门口,在离开之前,忽然弯下腰在柳如歌耳边说了句什么,没想到柳如歌听完后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她不可思议抬头地望向柯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柯栩也不在意,长臂一捞,哥俩好地搂着宁子善下楼去了。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宁子善忍不住问:你对柳如歌说什么了?让她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柯栩拿眼睛斜睨他:怎么?我和别的女人说悄悄话你吃醋了? 宁子善瞪了他一眼:你能正经点吗? 柯栩笑道:我怎么不正经了?这样吧,你要是承认你吃醋了呢,我就告诉你我跟柳如歌说了什么。 宁子善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快步踩着楼梯往下走:你不说我还不听了呢! 哎哎哎柯栩三两步追上他,重新死乞白赖地把胳膊吊在他肩上:你怎么这么可爱。 宁子善彻底没脾气了,却听见柯栩说:我只是告诉她,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不该利用她。 宁子善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柯栩歪头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暗流涌动,他抬手捏了捏宁子善耳垂: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宁子善心里想的 柳如歌利用了小欣。 利用了她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愧疚,杀了仇景山。 刚才在听小欣说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宁子善就觉得有几点很可疑。 在仇景山尸体失踪后,她们明明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逃走,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在住进别墅之前小欣用的是柳如歌表姐的身份,在仇景山失踪后她却摇身一变成了仇景山唯一的学生? 在小欣的描述过程中,藏尸体、对外宣布仇景山失踪、找侦探,全都是柳如歌的主意,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吗? 柳如歌对小欣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的恨? 把这一切串联起来后,宁子善忍不住喃喃道:柳如歌,太有心计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恪 3瓶;北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仇景山 柳如歌, 太有心计了把一切串联起来后, 宁子善忍不住喃喃道:她利用小欣对她的愧疚和爱, 让她杀了仇景山,这样作为仇景山的法定妻子, 在美丽未成年的情况下,她基本就等于继承了仇景山所有的财产。 让小欣自称是仇景山的学生,这样在仇景山死后小欣就可以站出来理所当然地继承仇景山在艺术界的所有名誉, 仇景山就是块可以助她一步成名的垫脚石。 既除掉了仇景山又控制了小欣,一箭双雕, 伤害过她的和背叛过她的人一个都不放过,即使将来东窗事发, 她也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小欣身上, 反正真正动手杀人的不是自己, 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宁子善说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重的心机, 她们真的只是NPC吗? 不然呢?柯栩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她们只存在于这个副本,并且也永远只会存在于这个副本。 宁子善捂着脑袋十分不爽地瞪了柯栩一眼, 却听柯栩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柳如歌,换做是我, 可能会比她做的还要极端。一个人如果活得幸福,又怎么会费心费力去算计别人。 柯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表情明明是平静的, 声音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宁子善还是觉得, 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就像蜗牛藏在硬壳下的柔软躯体。 宁子善垂下睫毛:没想到你这种人居然也会说这样感性的话。 柯栩哑然失笑:我这种人也是人,又不是没感情的机器。 宁子善不好意思地唔了一声:我也没把你不当人。 下楼吃饭吧。柯栩有意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我饿了。 两人来到餐厅,宁子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成了,到底是谁把仇景山的尸体藏了起来。还有伍多多和何唯到底藏在哪里,不在密室的话,总不可能藏在花园里天天晚上淋雨吧? 柯栩帮宁子善盛了碗饭递给他:你难道就没想过这栋别墅还有别的,可能连柳如歌都不知道的密室? 宁子善接过碗,嘴角抽了抽:这个仇景山难道是只地鼠精吗? 柯栩坐下道:楼上那个密室不就是美丽告诉我们的么?你别忘了,她的房间也有暗门。 宁子善咬着筷子道:你怀疑是美丽把仇景山的尸体藏起来了?这不太可能吧,她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具成年人的尸体吗? 柯栩没有答话,仿若陷入了沉思。 宁子善等了一会儿,凑近他问:你在想什么? 柯栩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我在想要怎么样把美丽手里那个球给弄过来。 宁子善眨眨眼:这种问题还用思考?直接去问她要不就行了吗? 柯栩: 三楼尽头,宁子善敲响了美丽的房门。 美丽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蓬蓬裙,很可爱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却有种十分不协调的怪异。 她怀里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球,扬起畸形的脑袋看向门外的两位来客,当她看见宁子善的时候表情明显变得愉快起来。 宁子善蹲下|身,让自己和她视线平齐,和蔼可亲道:叔叔觉得你手里的这个小皮球很有意思,你可以把它给叔叔看看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2) 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球的表面,球面很软,稍微戳一下就是一个凹陷的指头印。 美丽立马如临大敌地向后退了一步,抱着球的小手紧了紧,警惕的目光越过宁子善,却是看向柯栩。 她不喜欢柯栩,宁子善想,大致是因为柯栩说过仇景山的画很丑。 果然,美丽一开口便是:我可以给你看,但是,她抬手指了下宁子善背后的柯栩,我不给他看。 这小孩儿果然记仇。 不行。柯栩直接提着宁子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塞到自己背后。 一瞬间美丽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宁子善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直接上手抢吗? 虽然美丽是个NPC,样貌也很一言难尽,但欺负孩子的事宁子善真的不太想干,不过从柯栩纠结的表情来看,他也不太想这样做。 于是一分钟后宁子善再次敲开了美丽的门。 好吧,宁子善弯下腰说:他不看,就给我看一眼可以吗? 美丽嘟着嘴,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还是点点头,让宁子善进房间。 小心点。柯栩拉住他:我就在门外。 我知道。宁子善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门关上了,宁子善背影消失在门后的瞬间,柯栩的心突然重重一跳,继而有种隔开两人的不是一扇薄薄的门板,而是一座奈何桥的错觉。 美丽的房间是粉色的,粉底白花的墙、粉色碎花的窗帘、粉色的卡通衣柜、粉色的桌椅板凳、粉色的大公主床。 和大多数小女孩梦想的公主房一样,粉嫩得让人眼晕。 讨厌的叔叔不在这里了,现在可以把球给我看了吧?宁子善问。 美丽点点头,示意宁子善坐在小椅子上,然后把手里的球递给他。 这真的是个很脏的球,蓝白色相间的球面有很多红褐色的污渍,球面很软,有着超出一般皮球几十倍的重量。 宁子善抓着捏了捏,发现里面居然是硬的。 的确如柯栩所说,这个球里有东西! 宁子善看了美丽一眼,美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动作,眼里竟隐隐闪着迫不及待的、兴奋的光。 宁子善捏着皮球转了一圈,在另一面发现一道开口,他好奇地用手把开口扒开了些,接着他就在球里看见了一张脸,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头,一个皮肤蜡黄、有些干瘪缩水的头。 它紧紧闭着眼,即使这样也能看出他生前应该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只是五官轮廓看起来隐约和大门前三棱柱上的人像画有些相似。 宁子善被吓了一跳,那颗头却忽然睁开了双眼,带着神经质的视线与宁子善的视线相撞,接着咧开嘴对他露出一个充满满恶意的笑容,与此同时,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身体被麻痹,宁子善从椅子上倒了下去,余光看见美丽手里握着一个注射器,笑得无比灿烂。 柯栩眼前一黑,宁子善彻底失去了意识。 有光从眼皮透了过来,起先是微弱的,越来越亮,逐渐变成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即使闭着眼也让宁子善的眼球发痛。 呃宁子善低吟一声,别开脑袋,意识逐渐复苏。 醒了。 他听见有人在耳边这样说,声音脆生生的。 大脑混混沌沌,宁子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似有千斤重,坠得抬也抬不起来。 既然醒了那就开始吧。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点抱怨的味道:如果不是你把我的身体锯成几块,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别这样说嘛亲爱的爸爸。脆生生的声音继续道:这个身体也很不错啊,而且他和别墅里那些粗浅的笨蛋不一样,他能理解你的画。 画?什么画?谁的身体?谁在说话? 男人嗯了一声,不耐烦道:那就快点开始吧,柳如歌那个臭娘们,我已经等不及要回去找她们算账了! 男人话音刚过没过多久,宁子善就感觉有人粗鲁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朝后拽去。 强大的力量让宁子善不得不被迫仰起头,头皮几乎都要被直接掀开的痛楚终于让他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接着宁子善发现自己在一个手术室一样冰冷的房间里,墙面、地板全是银白色的,在泛青的灯光下折射出无机质的光。 房间的角落里有许多瓶瓶罐罐,里面大多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泡在那些黄绿色的液体中,看起来就像某种变异了的人体器官,宁子善还在里面看见了类似手指和耳朵的东西。 美丽站在他左前方,右前方则有一个金属平台,平台上放着一颗人头,正用打量物品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似乎是注意到宁子善的视线,人头咧着嘴道:那些都是我的藏品,从那些有着绝美惊恐表情的人身上割下来了。人头说着,忽然变得生气起来,本来柳如歌也会成为展示在这里的一部分! 没关系爸爸。美丽安慰他道:等你有了新的身体,就可以把那两个坏女人也做成藏品了。 人头不爽地嗯了一声。 宁子善猛地想起在昏迷之前,他看见美丽的皮球里藏着的就是这个人头! 美丽叫他爸爸那个这人头,不就是仇景山么? 你们宁子善开口,声音却有气无力地像是叹息,他试着动了下手臂,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他的手脚都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昏迷前美丽给他注射的麻药药效还未褪去,他现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在他正对面有一张手术床,床上放着一具被切割成数块,又被像拼图一样拼起来的尸体,而且这具尸体没有头。 那是仇景山?宁子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几不可闻的疑问。 是我的爸爸哦~美丽跟着宁子善的视线看向身后:是我把爸爸的尸体从创作室里带出来的,柳如歌和小欣那两个坏女人,把爸爸的头都砸坏了! 美丽重重哼了一声,忿忿道:我的身体太小了,抱不动爸爸,只好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的,一点点从创作室带出来还好那两个恶毒的女人回来的晚,才能让我把爸爸全部带出来,真的很辛苦呢! 美丽说完用邀功似的目光看向台子上的那颗脑袋。 宁子善这才发现那个脑袋的后脑勺已经完全凹陷下去,黑色的头发被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弄得黏糊糊一团,简直就像个发了霉的烂番茄。 仇景山弯起眼角,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美丽道:美丽真不愧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 如果仇景山的身体还在,他现在一定还会像个慈父一样摸摸美丽的脑袋以示夸奖。 可宁子善看着这怪异的一幕却感到浑身发毛,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居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把仇景山的尸体从密室里一点点带出来,而且还把它的头装在皮球里随身带着。 而且即使变成那样,脑袋都碎了的仇景山居然依旧活着,能说话、能思考、有情绪,他到底又是个什么怪物? 和仇景山的脑袋演完父女情深后,美丽重新看向宁子善,拍着手笑道: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爸爸了!你开不开心? 宁子善:这句话问的,从来没有哪个喜当爹的男人会真的感到开心的吧! 宁子善瞪着美丽道: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美丽咯咯笑道:爸爸的身体被我弄坏了,当然是要给他重换一具新的身体啊~ 抓着宁子善头发的手骤然用力,迫使他的头不得不仰得更高,下颌和脖子被拽出一个紧绷的线条,肌肉被扯得生疼,好像再大力点就能把他整个脑袋直接从脖子上扯掉一样。 宁子善只能尽量往后靠,整根脖子一直到脸颊都憋得通红。 这时宁子善才发现拽着他头发的居然是失踪的伍多多,还有何唯,他们好像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就像两具冰冷的机器。 小心点!美丽对着伍多多呵斥了一声:万一你真的把他脑袋揪掉了,我得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个这么适合我爸爸的身体! 听见美丽的训斥,伍多多的手终于放松了些许力道,宁子善终于得到了短暂喘息的机会。 柯,柯栩呢?宁子善喘着粗气问。 那个讨厌的男人美丽轻声嘟哝了一句,她看起来真的超不喜欢柯栩:正在别墅里像疯了一样到处在找你吧,可惜柳如歌和小欣那两个贱人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呢! 柯栩在找自己!只是知道这一点,宁子善心里顿时就涌出了无数希望。 等等,刚才美丽说柳如歌和小欣并不知道这个地方,那毛婶呢? 柳如歌说过,毛婶在仇家干得最久,即使仇景山赶走所有佣人,都会把毛婶留下,如果柳如歌没说谎,那毛婶很有可能是知道这个密室的! 宁子善又想起毛婶在走廊洗刷血迹那天,柯栩随口说过一句她的动作很熟练 细想一下,或许现在的仇景山曾经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又或许仇景山画里那些人也和柳如歌一样遭到了虐待甚至死亡,总之不管怎么样,毛婶都很有可能知道这一切,并做着善后工作,只有做的够多,动作才会熟练。 如果柯栩可以从毛婶那里问出些蛛丝马迹,那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真奇怪,宁子善想,自己和柯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十天,心里却像是认识了十年一样信任他。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他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柯栩会来救自己。 也许真的像孟十说的,这大概就叫合眼缘吧。 别废话了!仇景山的声音打断了宁子善的思绪;我想要新的身体,我已经等不及了! 仇景山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何唯整张脸忽然像融化的蜡一样软了下去,五官完全塌陷,简直就像一个拉皮过度而导致皮肤过度松弛的老大妈。 强烈的视觉刺激让宁子善不由得遍体生寒。 紧接他看见不止肉,体,何唯身上的毛发,包括衣服也全都开始融化,和脸上滴落的粘稠物混合在一起继续滴向地板,最终在她刚才站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滩好似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的东西。 一股浓重的颜料味从那滩融化物里散发出来。 宁子善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话音未落,宁子善又看见地上那滩颜料开始缓缓蠕动起来,接着一根细藤蔓似的东西从那滩粘稠的颜料中抽了出来,在半空中扭曲、拉长,蛇一样凑近宁子善,开始在他嘴边试探,似乎是想钻进他嘴里,把宁子善吓得立马紧紧抿起了双唇。 嗯嗯嗯嗯!宁子善一边发出意思不明的哼声一边缩着脑袋朝后躲。 可伍多多却眼疾手快地用手制住他乱晃的脑袋,紧紧钳制着,让他无法再躲,那东西很快再次摇晃着逼近,宁子善只好把嘴唇闭得更紧,整张脸都被伍多多挤得变了形。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从仇景山的脑袋上发出,他似乎十分享受宁子善现在痛苦的表情,心情大好道:它们可都是我的分|身啊,等它们全部钻进你身体里,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了,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画出更多让世人惊叹的画作! 谁他妈稀罕让你代替啊!要不是现在不能张嘴,宁子善真的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在这死了可就真的死了,宁子善可不希望自己在现实里的当一辈子的植物人! 还有这么恶心的传承方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与其让那种东西钻进自己嘴里,宁子善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 好了,我已经等不及了,把他的嘴扳开!随着仇景山一声令下,伍多多一把掐住宁子善下颌,用几乎要挤碎骨头的力道狠狠捏着,宁子善觉得自己下巴简直都要被他捏脱臼了! 就在宁子善觉得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响,站在宁子善对面看热闹的美丽和仇景山同时一怔,伍多多掐着他的力道也随即变轻了些。 宁子善一口气还没喘匀,一个黑色的影子倏地擦着他侧脸把那根逼近他颜料线直接砸歪过去,旋即就是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宁子善前方炸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升腾而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酒瓶从背后飞来,撞击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各种酒液在地板上流淌、混合,那味道让不胜酒力的宁子善光闻着都有些醉了。 啊啊啊啊仇景山的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牙齿咔咔作响,地上的那滩何唯被酒液沾到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抽出来的藤蔓也软软地瘫在地上失去了活力。 仇景山还在狂叫,美丽气得脸都青了,她伸出细细短短的手指指向宁子善背后,怒道:你!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的!你怎么知道密码?! 背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哼声:敢当着我的面掳人,就要准备好承担后果。 宁子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柯栩那或傲慢,或鄙夷,或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种如听天籁的感觉,那一瞬他简直都快要被感动哭了。 啪嗒,背后传来一声轻响,宁子善看不见背后的柯栩做了什么,却能看见美丽和仇景山的头同时大惊失色。 阻止他!快阻止他!仇景山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抓着宁子善的伍多多松开手,扭头朝身后扑去。 下一秒宁子善就听见一声身体与鞋底接触的闷响,伍多多整个人几乎被踹飞了出去,背后的美丽躲闪不及,直接被伍多多撞翻,压在身下,发出一声痛呼。 子善,闭上眼睛。柯栩的声音从宁子善耳畔传来,宁子善刚把眼睛乖乖闭上,面前就传来轰地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流顿时扑面而来,让宁子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与热度一起传来的,还有仇景山和美丽的惨叫。 宁子善没忍住,还是偷偷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明亮的火光带着能吞噬一切的热量灼痛了他的双眼,他看见被伍多多压着的美丽因挣扎不开被火焰迅速包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3) 放着仇景山破碎尸体的手术床也被点燃了,冰冷的金属在火焰的照耀下仿佛也带上了火的温度,仇景山无法移动的脑袋依旧在高台上,看着熊熊烈火叫得歇斯底里。 柯栩这个疯子,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点火,他们周围的地板上还有那么多酒,这简直就是在自杀啊! 宁子善刚准备教训他两句,柯栩却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两下割断绑住他手腕的皮绳,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大喊道:走! 火已经蔓延到脚下了,皮肤被灼得生疼,宁子善甚至闻见了自己身上毛发被烧焦的臭味,于是也顾不上教训柯栩了,连忙跟着他朝密室外奔去。 两人飞奔着穿过一道金属门,到了一条向上倾斜的隧道里,隧道不算长,一道长方形的黯淡光芒出现在隧道尽头,那应该就是出口。 柯栩停下脚步去关门,宁子善才发现那扇门居然十分厚重,简直就像某个保险柜的柜门。 关上门后柯栩再次拉着宁子善马不停蹄地沿着隧道朝光亮处跑去。 当双腿终于离开黑暗迈进微光中时,宁子善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恍若重生。 脸上的皮肤可能有点被灼伤,还在火辣辣的疼。 他大概在密室里待了挺久,现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今晚天气不错,不仅没有下雨,天上还挂着一轮弯弯的上弦月,银丝似的,虽然不算明亮,但好歹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通过朦胧的夜色,宁子善发现他们现在正在花园里,准确的说是某棵人形树旁。 而他们刚才跑出来的隧道就在那颗人形树的下方。 呼宁子善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还有点晕的脑袋,扭头看向隧道里:我们就这样跑出来没事吗?万一等下火蔓延出来就不好了。 里面是密闭的,关了换气系统等氧气消耗完火自己就会灭了。柯栩的声音逐渐靠近。 那就好。宁子善放心地回头,旋即被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柯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对面去了,他低着头,鼻尖几乎都要和宁子善鼻尖碰到一起,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宁子善脸上,简直比火里灼|热的气流还要烫人。一双桃花眼紧摄住宁子善的目光,深邃的眼底微光闪烁,好像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想要破茧而出。 那眼神,让宁子善觉得有点怕,又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宁子善后退一步,逃也似地垂下目光,落在柯栩嘴角的那颗小痣上,挪不开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 柯栩没说话,抬手捏着他的耳垂轻轻揉了揉。 痒痒麻麻的感觉顺着耳垂直窜上头顶,又从头顶窜下脊椎,过电了似的,宁子善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大步:那,那什么他心虚地用手指挠了挠下巴,不敢再看柯栩,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毛婶告诉我的。柯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宁子善。 宁子善疑惑地接过纸,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死亡证明?这个贾妙嫣是谁? 柯栩垂着睫毛道:仇景山的前妻,美丽的亲妈。 宁子善顿时抽了口气道:这份死亡证明的日期是十六年前,她十六年前就死了?柳如歌不是说她妈妈是难产死的?那美丽 美丽已经十六岁了。柯栩道:至于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小,我想应该是因为患有侏儒症之类的疾病吧。 怪不得她能帮仇景山在背后做这么多宁子善唏嘘道:毛婶什么都知道,不过你是怎么从她那里知道这一切的?你该不会对她做什么了吧? 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柯栩想到自己发现宁子善失踪后在别墅里发疯一样到处找他的时候,毛婶颤抖着把自己的日记本和这份死亡证明交给他,满含期冀地希望把他把宁子善重新带回来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原来善良这种东西在付出后真的会有回报,这是我过了那么多副本以来,第一次得到NPC的帮助。 宁子善也跟着笑,笑容里还带着那么点小得意,被柯栩看在眼里,简直可爱得不得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就算毛婶肯帮忙,你如果不来救我,我还是会成为仇景山的替身。道过谢后宁子善敛起笑容问柯栩:仇景山就在下面的密室里,也算我们找到他了吧?不过现在你一把火把他烧了,还能算我们完成任务了吗? 柯栩道:任务是找到仇景山,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当然算完成了,走吧,去出口,这个副本该结束了。 你找到出口了?宁子善问。 嗯。柯栩答道:就在拷问室 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地面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宁子善和柯栩没有防备,皆是一个踉跄。 怎么了?宁子善抓着柯栩的手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惊诧道:该不会是地下那个保险柜爆炸了吧? 怎么可能,就算真炸了也不会这么抖得这么剧烈柯栩说着,目光突然在宁子善身后定住,蓦地瞪大了双眼,紧紧攥住宁子善的手,用力拽了一把,大叫道:快跑! 啊?宁子善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跟着他迈开腿跑了起来。 刚跑出两步,宁子善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不过半秒的时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飞溅开来,噼噼啪啪地砸到他背上。 宁子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背后的人形树居然从土里站了起来,粗细不一的根茎扭曲地缠在一起,分成两拨,就像两条腿一样支撑着不算粗壮的树干,一只手狠狠拍在宁子善刚站的位置上,硬生生把草坪拍出了一个浅坑,白色的石膏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逃跑的方向。 刚才溅到自己后背的就是浅坑中的泥土,可想而知,如果他没有当机立断跟着柯栩往前跑,现在飞溅出来的大概就不是泥土,而是他的血肉了! 宁子善浑身寒毛直竖,抓着柯栩的手紧了紧,再次加快了步伐。 地上还在抖个不停,宁子善一脚深一脚浅地被柯栩拉着跑,沿途越来越多的人形树从地下站了起来,朝宁子善他们围拢而来,想要从花园绕去狗窝怕是行不通了。 进别墅!上四楼!柯栩大声说着,立马改变路线,拽着宁子善敏捷地从一颗人形树作势下砸的双臂间穿了过去。 轰隆一声,草坪上又多了一个坑。 两人一路飞奔到别墅楼下推开大门,一只细长的手臂突然从门内袭了出来,柯栩果断地松开宁子善,手臂从两人中间穿过,扑了个空,又缩了回去。 宁子善这才看见三棱柱上的画居然活了过来,它的带着扭曲表情脑袋和手臂从画里探了出来,晃动着,看上去就像一个努力想从画里挣扎出来的恶鬼。 一看见宁子善和柯栩,脑袋立马变得激动起来,它挥舞着两条软的像面条一样的手臂,一只去抓柯栩,另一只朝宁子善袭去。 宁子善和柯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手臂即将面前时同时弓腰一滚,从手臂下躲了过去。 手臂扑了个空,脑袋发出一声怪叫,又控制着手臂朝后抓去。 不过柯栩和宁子善比它更快,两人滚了一圈后用手撑地,借力迅速从地上站起来,一刻不停地分别顺着三棱柱的两面墙朝楼梯口跑去。 两人在餐厅门口汇合,人形树接踵而至,落地窗在人形树的攻击下应声而碎,立马有人形树从窗外踏了进来,把满地碎玻璃踩得嘎吱作响。 走走走,上楼!柯栩催促道,神经突然一紧,对危险本能的警告在脑中炸开,他下意识一把推开宁子善,反手抄起楼梯口的一个雕塑朝斜后方挥去。 啪地一声,雕塑重重砸在什么东西上,碎裂开来。 嗷呜一坨黄色的东西惨叫着被柯栩砸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宁子善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只赖子狗,它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竟然还欲挣扎着站起来。 快走!别看了!柯栩再次催促道,推着宁子善后背往楼上跑。 楼下的客厅和花园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各种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响成一片。 两人刚跑到三楼,宁子善脚下突然一滑,吓得他赶忙扶住墙,可触手传来的并不是墙面冰凉的触感,而是一种黏答答的,好似融化了的奶油一样的滑腻感,还带着种接近人体的温度。 这种感觉一下就让他想到了那滩何唯,恶心又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宁子善忍不住惊呼出声,撤开手,脚下又是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柯栩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后领。 接着宁子善就发现整个别墅,楼梯、墙面、屋顶、所有东西都像被暴晒在阳光下的冰,开始融化了起来。 柯栩松开他后领让他站稳,又朝他伸出一只手:就快到了,加油! 嗯!宁子善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两人互相搀扶着,踩着滑腻的楼梯继续往上爬。 两人费力地来到四楼的时候,整个地面已经软到了每踩一脚都会留下一个黏糊糊鞋印的程度。 奇怪的是陈列室的门依旧坚|挺地锁着,这次柯栩没有撬门了,而且抬脚两下把门踹开,拉着宁子善冲了进去。 还好,创作室好像并没有像外面那样融化,地面依旧坚硬。 宁子善摸索着墙壁打开灯,啪地一声轻响,灯光亮起,像是一个奇怪的口令,陈列室仅剩的几幅画里的人像突然齐齐开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那叫声就像一根尖锐的锥子,刺透鼓膜,直直扎进宁子善大脑,让他头疼欲裂。 宁子善下意识弓起背捂住耳朵。 柯栩的状态也比宁子善好不了多少,他捂着耳朵挣扎着走到壁灯下,扳下了开关,升降机从地板下显露出来。 两人忍着强烈的头痛从上面爬进升降机,柯栩把控制杆扳到1的位置后,两人同时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靠在升降机的铁栅栏上。 这别墅该不会整个都是画出来的吧居然还会融化!宁子善揉着还嗡嗡作响的耳朵,忍不住嘟哝。 柯栩刚要开口,只听嗵地一声,升降机两旁的金属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凸痕,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宁子善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往柯栩身边躲。 紧接着嗵嗵嗵嗵,接二连三的撞击在墙上响起,每一下都带来一个深深地凸起,就好像有个狂躁的病人正在对着墙面拳打脚踢,很有不把墙拆了不罢休的气势。 如果是一般的墙面也就算了,可这这升降机周围可全是厚钢板啊!能在这上面留下拳印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就在凸起如狂风骤雨般出现在墙上的同时,升降机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金属栅栏不时撞击在钢墙上,擦出一片耀眼的火花和刺耳的摩擦声。 宁子善站在升降机里感觉简直就像现在一艘遇见暴风雨的小船上,颠簸晃荡地他整个人都快吐了,直到被柯栩抓着手腕拉进怀里才总算舒服了点。 就在这时,一声仿佛琴弦被拉到极限的轻响响起,宁子善惊恐抬头,看向柯栩,喃喃出声:不会吧 话音未落,嘣嘣嘣,升降机轿厢一沉,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飞速下坠。 卧槽 槽字还没说完,宁子善就已经飞快落下数米,徒留尾音还在头顶飘荡。 别怕。柯栩低头在宁子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收紧双臂,竭力把他护在怀里。 两秒,也许用的时间更短,升降机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溅起一片飞灰。 ※※※※※※※※※※※※※※※※※※※※ 宁子善:我被变态大叔和怪萝莉绑架了,嘤嘤嘤好可怕。 柯栩:敢当着我的面掳人,就要准备好承担后果。 柯栩使出必杀技撒狗粮 美丽和仇景山被狗粮喂到撑,不战自败 第35章 怀孕 咳咳咳宁子善被飞灰呛得咳嗽起来, 他的肩膀还被柯栩圈着, 对方用两只手紧紧护着他的头部, 两人一起倒在摔得变形了的升降机里。 你没事吧?柯栩的声音在他下方响起。 没,咳咳没事。宁子善道。 没事就好。柯栩的声音听上去放松了些, 抱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宁子善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柯栩身上,刚才摔倒的时候柯栩就把自己给他做了人肉垫子。 我我我宁子善手忙脚乱地从柯栩身爬起来, 低着头庆幸,还好自己长得比较瘦, 不然对方本来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副本,结果被自己压伤了这种事, 说起来得多尴尬。 柯栩也侧着头站起来, 背对他把升降机被摔变形的铁栅栏又掰开了点, 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走吧,出口就在拷问室里。 哦宁子善跟着他从缝隙里钻出去。 楼上发生了那种异变, 宁子善满以为拷问室也会变得和楼上一样危险,可没想到的是拷问室里却很安静, 跟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好像楼上发生的那一切和这里都无关。 虽然柳如歌的那些画像对人的精神污染丝毫没有减弱, 但宁子善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他不敢抬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柯栩。 没走几步, 柯栩的身体突然踉跄了一下, 宁子善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扶住他, 这才发现柯栩受伤了,从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张脸,顺着雕刻般的下颌线条滴滴答答落在前襟上,把衣料濡湿了一大片,因失血过多的脸白的就像纸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在升降机坠落的时候,他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又被对方保护了,宁子善一面觉得愧疚,另一面又觉得胸口暖暖的,好像心脏被泡在一汪温泉里一样。 柯栩你流了好多血,需要包扎!宁子善探过头想看他的伤口,却被柯栩拦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没关系,等出了副本伤口就会恢复的。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4) 哦。听他这样说宁子善才稍微安心了些,他搀住柯栩道:那我们快走吧,出口在哪? 柯栩抬手指着挂在墙上最大的那幅画说:在那幅画后面。 宁子善应了一声,搀着他走到画边,把画从墙上取下来,果然看见一个黑洞洞的长方形出口。 找到了!柯栩我们走走字才说了一半,宁子善半转过的身体突然被狠狠搡了一下,斜着朝黑洞洞的出口倒去,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从痛处涌了出来。 宁子善恍惚想起第一次他从副本离开的时候,柯栩也是这样重重推了他一把。 明亮的月光和明亮的灯光相重叠,拉斐尔的身影也和柯栩相重叠,只不过这次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是柔和的,胸口却插着一把森白锋利的骨刀,鲜血从伤口溢出,在他胸前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墙上的画里伸出来,柔韧的蛛丝般攀上柯栩,把他按在原地。 柯栩!宁子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是徒劳,身体很快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见柯栩的嘴唇动了动。 他说:别担心。 宁子善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朝外跑。 蓝白相间的窗帘被他带起的一阵风掀起一个角,又轻飘飘地落了回去。 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拉开大门的时候,宁子善又停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柯栩住在哪个楼层的哪个房间。 说什么别担心,都被捅了个透心凉了,怎么可能让人不担心! 如果柯栩死了 不会的,柯栩那么强悍,上次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恶魔都活下来了,这次不过是区区几只手,收拾起来还不简单? 可是柯栩这次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在密室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稳当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开啊!如果把自己留下没准还能帮他一把柯栩那个笨蛋! 想到这里,宁子善便无力地蹲下|身,懊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大声道:柯栩你这个大傻瓜! 不会吧,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缠人的手从副本回来,你就算不来给我个热情的拥抱,也不该在背后骂我吧?一个熟悉的、慵懒的、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未婚妻,你也太让我伤心了。 宁子善身体陡然一僵,而后抬起头,就看见对面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柯栩懒懒地靠在门框上,低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额角有一道浅红色的印记。 柯栩宁子善喃喃出声。 柯栩微微歪了歪头:怎么,终于想起给我一个爱的抱抱了?其实你要是愿意给我加上个热吻就更好了 宁子善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朝柯栩走去,柯栩一怔,然后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没想到宁子善走近他后,却是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柯栩你这个神经病!宁子善怒不可遏道,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下次你要是再敢这样一个人面对危险把我推开,我就锤爆你的狗头! 柯栩的微笑僵在脸上,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但他看得出宁子善是认真的,他现在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下一秒柯栩便重新勾起嘴角:你说下一次?你是在约我下次一起过副本吗? 宁子善这话也是顺嘴说的,被柯栩这么一问他还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松了,表情也软了下来:两个人可以约吗?就像游戏组队那样? 柯栩觉得他这个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就像只炸着毛,张牙舞爪扑过来,最后却只是用小肉垫轻轻拍一下,连指甲都舍不得亮出来的猫。 当然可以。柯栩刚说在到这里,电梯突然发出叮地一声,轿厢门缓缓打开。 手里拿着个长方形扁平物体的孟十从电梯里刚探出头,就看见宁子善揪着柯栩,而对方则是一副痞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闹了不愉想要打架的样子。 哇哇哇哇!孟十被吓了一跳,大叫着从电梯里跑过来,插|进宁子善和柯栩中间,把宁子善挡在背后,瞪着柯栩道:你不要欺负宁哥! 我没有欺负他。柯栩微微蹙眉,不耐烦地瞥了孟十一眼。 孟十一怔,而后转头看向宁子善道:宁哥你不要和他打架。 宁子善无奈道:我没有和他打架。 诶?孟十挠挠头,比划道:那你们刚才那样,又那样是在干嘛? 柯栩幽幽道:这是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孟十一脸茫然。 宁子善叹了口气道:我们认识,上个副本和上上个副本都是一起过的。 之后宁子善把自己和柯栩的事简单和孟十说了一下,孟十听完后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们要打架呢。宁哥你这次回来的挺快。说着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才三天吧? 宁子善点点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块像板子一样的东西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这几天在学油画。孟十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板子翻过来举给宁子善看,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这是我的自画像,我画的不错吧? 错不错的宁子善不知道,他只知道孟十如果是画家的话绝对是抽象派,那些拐来拐去的线条组合起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这三天在副本里被仇景山画作荼毒的后遗症终于显露出来,宁子善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捂着嘴转身冲回房间,钻进了卫生间。 孟十跟在后面,很快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自己的画,垂下眼角,有些难过道:我画的有这么差劲吗?把宁哥都恶心吐了。 柯栩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这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 孟十回头看向他,疑惑道:那宁哥这是怎么了? 柯栩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道:大概是怀了,我的。 啊?孟十一脸惊讶地看向柯栩,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你和宁哥啊,不对,宁哥不是男的吗?男的怎么会怀孕?! 柯栩要笑不笑地看着仿佛被开启了新世界大门的孟十,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过来哥哥告诉你。 孟十立马像只小哈巴狗一样点着头凑了过去。 几分钟后宁子善漱完嘴出来,就看见柯栩和孟十坐在自己沙发上正聊得开心,也许是怕他再受刺激,孟十的画被扣放在门口的墙边。 一见他出来,孟十就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一脸殷勤地问道:宁哥,你怎么样?还难受吗?想不想吃酸的?还是说你想吃辣的? 宁子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会想吃酸的和辣的? 孟十眨着圆圆的眼睛道:怀孕了不就会想吃这些吗?酸儿辣女,电视上都这样演的。 宁子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怀孕了? 宁哥你啊。孟十道:你不是怀孕了吗? 宁子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指着自己道:我是男的。 孟十点头。 宁子善忍无可忍,吼道:男的怎么会怀孕!!! 孟十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一脸无辜地看看他,又转头看向柯栩:可是柯栩哥说你怀孕了,还是怀的他的。 那一瞬,宁子善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要跳爆了,他恶狠狠地瞪向坐在沙发上,笑得像犯了羊癫疯一样抖啊抖的柯栩,咆哮道:柯栩!你今天出门为什么又不吃药! ※※※※※※※※※※※※※※※※※※※※ 柯栩:亲爱的你想吃酸的还是辣的?酸儿辣女。 宁子善:你给老子爬!( ̄(# ̄)o( ̄皿 ̄///) 这就算我七夕提前发狗粮了吧。。。。。 第36章 第三梦 于是柯栩抖得更厉害了。 笑屁笑!宁子善没好气地走过去把柯栩推开, 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对还一副状况之外表情的孟十道:以后少跟这种人说话, 免得把你带坏了。 孟十乖乖点头。 宁子善又问柯栩:你怎么会从对门出来? 那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会从里面出来。柯栩道。 宁子善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却听孟十插嘴道:是真的,我以前跟宁哥你说的在对门见过的就是他,不过那之后也有好一阵没再见了, 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哦,宁子善想起来了, 孟十说过自己对面住了一个长相还不错,但总是拽拽的男人, 如果在不了解柯栩之前, 他大概也会这么认为吧。 了解宁子善被自己的用词吓到了, 他居然自认为自己是了解柯栩的吗? 柯栩没搭理孟十,继续对宁子善道:我把你推开之后才想起来我还没问你的房间号, 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你蹲在走廊上, 我当时高兴坏了,刚想和你打招呼, 结果就听见你在骂我。说着柯栩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当时我的心疼的, 比被扎的那刀还疼。 宁子善: 他看着柯栩额头上淡红色的印记, 就像伤口结痂掉了后新长出的嫩肉的颜色, 他又把目光移向柯栩胸口, 因为被衣服挡着,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宁子善想也许那里也有一个粉色的受过伤的痕迹。 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吧?宁子善问。 没关系。柯栩道:再重的伤,只要回来就没问题了。 见宁子善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柯栩把手放在衣扣上解开一颗,露出一小块瓷白的胸膛,要不我脱了给你检查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宁子善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摇摇头:算了,我相信你。 没想到柯栩却十分失望地呿了一声。 宁子善: 对了。宁子善岔开话题道:你之前说两个人可以像游戏一样组队进副本是真的吗? 嗯。柯栩点头道:不然你以为向弘文和王作陵上个副本是怎么在一起的。 宁子善道:我以为他们和我们一样,只是偶尔遇见的。 柯栩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个世界这么大,梦境碎片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两个认识的人能进入同一个副本的概率微乎其微,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们这么有缘? 宁子善小声嘟哝:孽缘吗? 就算是孽缘柯栩说着把脸凑近宁子善: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安心吧,未婚妻。 宁子善听完后伸手在柯栩额角淡粉色的痕迹上轻轻摸了摸,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在副本里把脑袋撞坏了? 柯栩: 最后孟十实在没眼再看着他俩互相伤害下去了,于是道:宁哥你不去看看你这次有没有得到色彩吗? 宁子善这才想起自己醒了之后跑得太快,还没来的及检查骨偶。 他回到卧室,把骨偶从枕头下拿出来,这次骨偶的右腿也变成了黑色。 有了!宁子善兴奋道,这就说明他离回到现实的愿望更近了一步:柯栩你呢?得到色彩了吗? 我不知道。柯栩顿了顿道:我也还没来得及看,等下我回房间确认一下。 孟十拍拍手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晚上一起吃火锅吧?庆祝一下! 行呀。宁子善道:就在我房间里吧。 三人约定好时间后便各回各家,宁子善和柯栩刚从副本出来,需要补眠,采购食材的事便交给孟十一手包办。 房间里又只剩下宁子善一个人,柯栩和孟十的离开让不大的屋子突然变得寂寥起来。 他坐在床上捏着手中的骨偶,也不知道自己现实的身体怎么样了,母亲肯定十分担心吧,一想到母亲为了自己茶饭不思的憔悴样,宁子善就觉得很难过,如果他当初不随便收下这个赠品,就不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也就不会遇见柯栩。 宁子善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就像胸腔里装了一根被拨动的琴弦。 我绝对不会放开你。柯栩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一个诅咒似的,让宁子善心慌意乱。 柯栩一定过了很多副本,说不定色彩已经快搜集够了,他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宁子善横着倒在床上,突然想到柯栩还没告诉他两个人要怎么一起进副本! 算了,反正还有好几天时间,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再问吧。 宁子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上的火锅锅底是柯栩用骨头汤熬的,又香又鲜,三人没有不能吃辣的,所以做了红油锅底,热辣的香气很快便飘满了宁子善的小客厅。 三人围着电磁炉涮牛肉,孟十吃得满嘴流油,一个劲夸柯栩手艺比一楼餐厅还要好。 我发现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吃火锅特别像一家人诶。孟十趁着吃完嘴里的还没挑起锅里的肉的时候说。 宁子善道:你就那么喜欢给人当便宜儿子吗? 孟十张着嘴:我是说兄弟一家,宁哥你在想什么? 宁子善的脸倏地就红了:啊,噢,对,兄弟。 噗哈哈哈哈柯栩爆笑: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嘛,未婚妻。 宁子善的脸登时窘得更红了,他干咳一声对柯栩问道:对了,你说一起进副本到底怎么回事? 这其实不知道算不算一个BUG。柯栩的脸上还带着未敛尽的笑意,声音却严肃道:有人无意间发现,如果把两个人的骨偶放在同一个枕头下,然后再一起躺在那个枕头上睡觉,就能进入同一个梦境碎片。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5) 孟十插嘴道:三个人也可以,宁哥你要不要多等几天,下个月我们一起入梦,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了。 宁子善摇摇头:我不想浪费时间,七天一次,是我对自己规定好的。 孟十的脸登时又垮了下来:这里多好啊,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一起看电影,就像一家人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啊。 对不起,孟十。宁子善放下碗筷摸了摸孟十的头:现实里还有等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回到现实后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很乐意多一个弟弟。 孟十抬头看向宁子善,眼里多了些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他说:你不懂的宁哥,这里的有些人,是没有现实的。 宁子善面对孟十这种异样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天后柯栩道破沉默道:一起吧,我也想要尽可能多的刷副本。 嗯。宁子善点了点头。 好在孟十很快又恢复了精神,三人还算愉快地结束了一顿火锅。 之后的几天孟十依旧很勤快地来找宁子善,只是这次还多了个柯栩,宁子善看得出来,孟十也挺喜欢柯栩,一口一个哥,叫的倍儿亲。 七天后的晚上,柯栩来找宁子善,带着一个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骨偶。 宁子善看着他把骨偶和自己骨偶放在一起,盖上枕头。 柯栩。宁子善疑惑地问:你到底过过几个副本? 柯栩想了想道:我记不清了。 宁子善又道:那你的骨偶为什么只有手臂有色彩? 运气比较差吧。柯栩道:每次都刷不出来。 宁子善顿时就觉得有点同情他了,再强悍的大佬,也敌不过非酋的命运啊! 两人和衣上床,因为必须睡在一个枕头上,所以两人的头不得不挨得很近。 柯栩打趣地问: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宁子善翻了个身背对他,拒绝道:不需要。 柯栩从背后贴上去,强而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传到宁子善后背,逐渐与他的心跳和体温融为一体。 其实我挺后悔。柯栩忽然开口。 什么?宁子善问。 柯栩道:上个副本,在进入密室的时候我其实就找到了出口,但我没有告诉你。 无所谓。宁子善道:我们最后还是一起出来了。 是啊柯栩拉长的尾音宛若叹息:只是你差点就变成了仇景山的替身。 可是你救了我。宁子善道:我很感谢你,柯栩,真的,你救了我太多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宁子善以为他会和自己开个玩笑,没想到下一秒柯栩却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道:我很害怕,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我真的慌了,我甚至都想如果我不能救你出来,那我干脆也不要出来了,就永远和你一起待在那个副本里。 宁子善放在胸前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他隐隐从柯栩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感情,让他恐慌,无所适从。 别乱想了。宁子善干巴巴道:你救了我,我们一起从副本出来了,这才是事实。 嗯。柯栩沉默了片刻,又道:找到出口可以提前从副本出来,出口是我们危难时刻的一个保障,但没完成任务就从出口离开就不能获得色彩,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提前带你离开的原因。 宁子善不知道自己当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身后是一片灰蒙蒙的浓雾,小道的一头蛇一样蜿蜒着扎进浓雾里不见踪影,前方则是通往一个村庄。 雾里是肯定不能去的,宁子善也没在附近看见柯栩,他试着叫了几声柯栩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之前说的方法是错误的?柯栩并没有和自己进入同一个副本? 宁子善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先朝村子里走去。 路两旁是一大片荒地,长着许多野草,黄的、绿的、黑的、褐的混在一起,看上去既凌乱又荒芜。 直到快接近村庄的时候,宁子善才看见几块农田,只是这些农田好像并没有被精心呵护打理过,里面也有不少野草,相比野草的葱郁而言,那些蔫嗒嗒的农作物就像一群饱受校霸欺凌的学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羸弱又无助。 看来这个村子的村民不太勤劳啊,宁子善想。 又往前走了一段,宁子善发现终于看见了人影有一群人正围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 因为相隔太远,宁子善既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又看不清他们围在一起到底在干什么。 柯栩会不会在那群人里?宁子善这样想着,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 宁子善:你就是个非酋。 柯栩:我是非酋,我这辈子所有好运大概都用来遇见你了。 虽然很晚了,但还是祝小可爱们七夕快乐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胖次酱 2个;抹茶味儿芥末、阿花的腿毛、北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亿少女的梦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庆典 直到走到足够接近时, 宁子善忽然觉得那群人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停下脚步, 猫腰藏在一簇草丛后,透过草丛的缝隙, 他看见空地上那群人好像并不是玩家。 他们有的穿着粗布短衫,有的穿着对襟大褂,总之看起来都不是现代人的打扮, 乌泱泱地一群聚集在一个木板搭的简陋高台边,高台上站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件灰色的, 好像相声演员穿的那种长衫,正一脸烦躁地听台下村民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因为宁子善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再加上这些村民都带着一种他从没听过的怪异口音, 情绪激动语速又快, 宁子善隐约只能听见一些诸如不行、怎么办、没有了、会死之类的词语。 就宁子善准备再偷偷多观察一会儿的时候,台上的老人却突然抬起头, 朝他藏身的方向看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宁子善却觉得老人浑浊的视线好像直直穿透了他藏身的草丛, 落在他脸上。 被发现了! 宁子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又往草丛后缩了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把自己藏起来,也许是因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看见一个玩家让他感到不安, 但他就是本能地觉得把自己暴露在这些村民眼皮底下是件很不明智、很危险的事。 但事与愿违, 很快他就看见老者低头朝台下说了句什么, 接着人群里便站出四个青年, 转身朝宁子善藏身的草丛走来。 在这种情况下,再藏下去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宁子善干脆从草丛后站出来,主动走向村民。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呃宁子善顿了顿道:我只是迷路了。 霎时,原本背对着他的村民就像一群受了惊的狐獴,齐刷刷地扭头朝他看去,宁子善这才惊讶地发现所有村民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干燥的皮肤紧绷在没多少肉的头骨上,就像田里那些营养不良的庄稼似的,一眼望去颇有种一群行尸走肉聚集在一起开会的感觉,让宁子善不由得一怔。 与此同时老者和那四名朝他走来的青年也明显愣了一下,顷刻间所有村民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欣喜的神色。 老者被人扶着地从高台上下来,又被村民簇拥着朝宁子善走来。 四个走在前面的青年在老者经过时恭敬地退向两边,给他让出一条路。 从村民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老者应该就是村里地位最高的人。 老者虽然满头白发,整张脸看起来就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粗糙,但腿脚依旧十分利索,没多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宁子善面前,用评估的目光上下把宁子善打量一番,而后裂开干燥的嘴唇,笑着用生涩的普通话对宁子善道:小伙子别怕,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从哪里来呀? 宁子善觉得,他面前这位村长应该是想向自己表达友好与和善,但他笑起来时,那些深刻的皱纹便让他的脸看起来就像一块过度干涸的田地,仿佛只要再稍微用点力,那些被深深沟壑切割开的皮肤就会从脸上簌簌坠落。 这张笑脸的惊悚程度,直逼第一个副本中的老乞丐,让宁子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村长见状却毫不在意,嘴里喃喃道:迷路了好呀 宁子善微微蹙眉,警惕地望着他,却又听村长道:迷路了就先在村里好好休息吧 就在村长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背后的村民突然传来一阵哗然,宁子善抬头望去,只见好几个人正从村口的方向朝村里走来。 在那群人中,宁子善一眼便看见了如同鹤立鸡群的柯栩,一直被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柯栩显然也一眼就看见了被村民包围的宁子善,迈着长腿径直就朝宁子善走来,同时还不忘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宁子善数了一下,从村口进来的一共是七人,加上自己,这个副本和上个一样,一共有八个人,其中跟在最后的是一个很瘦小的中年男人,一直瑟缩着身体,让本就瘦小的他看起来更加瘦小,简直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宁子善甚至怀疑如果现在有人突然大吼一声,都能直接把他吓晕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个新人。 对于这么多和他们装扮不同的陌生人的突然到来,村民们好像并不觉得奇怪,相反的,他们每个人看向这群来客的时候,都像是看着一群从天上掉下来的宝贝,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癫狂的喜悦,很快就把八个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连村长浑浊的目光都猛地变得明亮起来。 任谁被这样带着强烈目标性的目光看着都会多少感觉到不适,队伍里好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种嫌恶的神色。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排斥,村长用严厉的目光在村民中扫了一圈,然后解释道:各位在来的路上可能都看见了,我们村子常年笼罩在大雾里,很少会有外人进来,这次一下来了这么多外人,大家都很激动,所以难免热情了些,但我们村的人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请各位放心。 村长说完后,村民看向众人的目光果然都收敛了不少,但宁子善还是能感觉到村民们依旧在用余光目光偷偷打量他们,就像蛰伏在水底的鳄鱼一般,那种眼神,与其说是热情,更加像是饥饿。 宁子善不适地皱起眉,就像胸口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感到闷闷的难受。 这时,小拇指上忽然传来一阵被触碰的感觉,痒痒的。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柯栩正在用自己的小拇指偷摸摸地勾他的小拇指。 宁子善的额角抽了抽,抬手把柯栩不安分的爪子拍开。 没过两秒,柯栩不老实的爪子就又伸了过来,这一次倒是十分干脆地用小拇指直接紧紧勾住了宁子善的小拇指。 宁子善试着往外抽了抽,因为周围人太多,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抽了两三下也没把指头从柯栩的魔爪里拯救出来,只好放弃挣扎,由着他去了。 阴谋得逞的柯栩却忽然偏过头,飞快地朝他抛了个媚眼,接着又在宁子善发作前若无其事地重新把头转了回去。 宁子善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压着胸口的石头却在瞬间不翼而飞,所有不适感在此时全部烟消云散。 接着宁子善又听见村长问:你们是都迷路了吗? 没人说话,片刻后队伍里一个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齐肩发,十分有气质的御姐范美女点了点头,代替大家答道:是的。 啊村长了然地点点头,这么多人一起迷路,听起来就十分荒谬,但村长和村民却都像没发现这种违和感一样十分轻易地就相信了这种说辞。 御姐见状,继续试探性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想离开村子,您能给我们指条路吗? 村长闻言眯了眯眼,仿佛对她的这句话十分不满,片刻后他道:你们现在还不能离开。 村长话音刚落,一个细小的声音便惊叫道:为什么?! 宁子善循声望去,发现出声的居然是那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梗着脖子,刚把话问出口,就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顿时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恢复成一副瑟瑟发抖的鹌鹑样。 各位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走,而是你们现在根本走不出村子。村长解释道:我刚也说过了,我们村子周围常年被大雾笼罩,现在又是每年雾最浓的时候,村子周围全是山林,地势复杂,就算本地人现在出去也会迷路,更别说你们这些外来人了。 说到这,村长顿了顿,目光挨个从众人脸上扫过,像是在品味什么,之后才继续道:不过各位放心,你们也并不是完全无法离开,再过七天就是村里举办庆典的日子,每年举办庆典的时候笼罩着村子的迷雾就会散去两天,各位可以暂时先在村里住下,等庆典完毕,雾散之后再离开。 庆典?宁子善抬头和柯栩对视了一眼,刚想发问,之前问话的御姐却抢先开口道:什么庆典? 村长抬头看向她,咧嘴开嘴,用一种着迷的口吻道:种肉的庆典。 种肉的庆典?这是什么古怪的玩意?难道肉也可以像植物一样从地里长出来?宁子善想,这真是闻所未闻。 其他人在听见这句话后也和宁子善一样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 村长却好像不愿再多说,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想知道如何种肉,可以等七天后和他们一起参加庆典。 之后八人被村长带着安排到了村里最大的一所宅院里。 宅院坐落在村尾,看样子已经好久没人住过了,朱红的大门在风吹日晒下早已褪了色,白墙黑瓦的院墙上瓦片也碎了不少,凌乱地堆在墙角,落了厚厚一层飞灰。 走在前面的人帮他们推开门,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面石雕照壁,照壁正中间有个大大的福字浮雕。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6) 绕过照壁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些破家具和碎缸烂瓦,虽然看起来有点脏,但好歹还没到长满荒草的地步。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来看,比起村里其他村民的泥瓦房,这座宅院的确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 ※※※※※※※※※※※※※※※※※※※※ 捉了个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肉 几位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村长站在院子里道:这座宅子原本是一个来村里避难的财主盖的, 后来财主死了, 这也就没人住了, 我一会儿叫几个村民帮各位打扫一下,你们就凑合着住几天吧, 反正离庆典也没几天了。 说完村长便从那群在照壁后探头探脑的村民中点了几个出来,让他们帮忙打扫院子。 被点了名的村民从照壁后走出来,神情古怪, 似是不太情愿,却还是没有抗议。 都散了吧, 散了吧。点完人后,村长对依旧堵在门口的村民们挥挥手, 驱赶道:没什么好看的, 都回家去吧! 连着轰赶了好几次, 门外的村民才十分不舍地纷纷离开。 村民在收拾院子期间宁子善几次想帮忙搭把手,都被村民拒绝了。 村长笑着说他们都是客人, 哪有主人让客人干活的道理,最后众人只好作罢, 看着那几个村民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虽然这些村民一个个看起来骨瘦如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干起活来却是十分麻利,没多一会儿他们就把院子里的垃圾清扫干净, 又把能住人的房间收拾出来供八人住宿。 接下来你们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村长笑道:晚上的时候我会叫人来给你们送晚饭。 村长离开后, 八人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开始分房间。 整个宅院呈凹字形, 他们大概看了下, 里能住人的比较大的正房有三间,小一些的厢房有两间,尤诗婷就是那个十分有气质的御姐,说自己不喜欢和别人住同一个房间,于是最先选了一间比较小的厢房,离开了院子。 之后剩下的两个姑娘和两个男人也迅速挑了两间大房,最后院子里只剩宁子善、柯栩和那个瑟缩的名叫任道议的中年男人。 不知道中年男人在他们来之前做了什么,宁子善总觉得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善,分房的时候也显然在排斥他。 眼看院子里的人都要走光了,明显不想一个人独住的任道议立马慌了,他用余光偷偷瞟了眼柯栩,又看了看宁子善,稍作衡量后便朝宁子善伸出手道:那个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柯栩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看了一眼,任道议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咕咚咽了口唾沫,没说完的后半句跟着唾沫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柯栩亲昵地拍拍宁子善的肩:走吧,去看看这里的房间怎么样。 宁子善点点头,奇怪地看了眼任道议,跟着柯栩朝最靠近大门的那间正房走去,背后隐约传来任道议不满的嘟囔。 宁子善忍不住问道:任道议他怎么了?你们好像都不太待见他。 柯栩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那人,缺德。 啊?宁子善愣了愣,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用手肘捅了柯栩一下,不悦道:别开玩笑,我在很认真的问你,在进村之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柯栩面露委屈地用手揉了揉被宁子善捅疼了的肋骨,然后把在他们相遇之前的事大概跟宁子善说了一遍。 原来一行人在村外碰头的时候,那个叫任道议的男人,在现实世界是个地产开发商,因为不相信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坚持称他们是想诓骗自己讹钱的人贩子,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了一番却发现没人搭理他之后,居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想要袭击尤诗婷,结果被对方揍了一顿。 怪不得宁子善听完后揶揄道:你失去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并不是所有美我都会救。柯栩说着捏了捏宁子善耳垂:况且我觉得她也没你美。 宁子善拍开他的手: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审美,还有,下次形容我请用帅字,谢谢。 呵柯栩轻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最后一间正房门前,因为刚打扫完毕,门还没有关,空气里还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有点呛人。 因为是老房子,窗户上蒙的还是泛黄的油纸,采光不太好,房间里光线很暗,还带着种长期没有人气的潮湿阴冷。 房间分为里外两间,外间较小,放着一张梨花木圆桌,桌边有三个圆凳,桌上放着盏油灯和一盒火柴,村里是没有通电的,着油灯看来是留给他们晚上照明用的,油灯看样子也搁置了很久,灯芯灰扑扑,里面的灯油也落了灰,黑腻腻的,宁子善甚至怀疑这玩意晚上是不是真的还能点着。 里间有一张木制大床,床边挂着的粉色帷幔现在基本已经变成了粉灰色的破布条,除了床里面还有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镜子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轮廓,看样子这房间原本应该是哪位女性的闺房。 说是打扫卫生,其实也只是随便扫了扫地上和桌上的灰,给床上重新铺了被褥,宁子善看见窗框、梳妆台、墙角之类的地方还是有一层厚厚的灰。 柯栩随手在床边抹了一下,指腹上就黑了一块。 这些人也真够敷衍的。柯栩不满道。 我去打点水来重擦一擦吧。宁子善从房间里找出一个木盆道:我刚看他们的水都是从前厅后面端出来的,那里大概是后院,应该有口井。 我和你一起去吧。柯栩从宁子善手上拿过木盆:我们刚来这里,对一切都不熟,你一个人去后院,万一遇到点什么,连帮忙的人都没有,我不放心。 于是两人一起穿过前厅,果然看见个用青砖围起的后院,院子不大,比前院荒芜多了,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 两人在后院的角落看见了一口井,从门口到井边的草被踩倒,形成一条可以供一人通过的,绿色的、新鲜的小路,应该是之前的村民们踩出来的。 宁子善跟着柯栩身后朝井边走,低头时余光无意间扫到草丛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发光。 那是一种很柔和的光芒,不太像是金属,于是宁子善蹲下|身,把草丛扒开了些,然后在草根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枚珍珠耳环。 虽然耳环的珍珠上沾了不少泥土,却依旧无法掩盖它的华光,让宁子善忍不住把它拾了起来。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宁子善突然没了动静,柯栩回头就看见他蹲在地上扒草丛。 宁子善站起身,走到柯栩面前把手心的耳环给他看:刚在草丛捡到的。 成色不错。柯栩歪着头看了看,然后说:装着吧,也许将来会有什么用。 于是宁子善把耳环揣进了上衣口袋。 两人打完水,把房间又打扫了一遍后,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声招呼道:小伙子,小姑娘,出来吃饭吧,我给你们送饭来啦。 宁子善探出头,看见一个又瘦又高,穿着身十分老土的花布衣裳的大妈,手里提着个大竹篮子,边招呼边往前厅走。 很快其他人也从房间出来,走进了前厅。 大妈提着竹篮子穿过前厅走到一张八仙桌前,把盖在上面的白布掀开,从篮子里端出几个碗摆在桌上,一见宁子善他们,便笑着招呼:快来快来,吃饭了。 众人站在门外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犹豫,倒是柯栩十分不客气地穿过人群,走到桌边抽出长条板凳坐下,扫了眼桌子上的菜,微微蹙眉道:怎么都是肉 剩下的人见柯栩落座了便也依次在桌边坐下,宁子善坐在柯栩旁边,看见桌上摆着一大碗米饭,一碟小咸菜,还有两碗肉。 真的就是两碗肉,好像就是切成片随便用水煮出来的,里面既没有看见什么调料,也没有别的配菜,肉是淡粉色,外面裹着一层半透明像是淀粉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滑嫩,味道闻着也很香,那是种宁子善从来没闻到过的肉香味。 好香啊!任道议一坐下就抽了抽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盆肉问道:这是什么肉?我怎么好像以前都没见过? 大妈用颇为自豪的语气道:这是我们村里独有的肉,你当然没见过。 不过宁子善发现自从大妈把肉摆上桌后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两盆肉,一副想吃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样子,双眼冒光。她咂咂嘴,催促道:你们快吃啊,这个肉很好吃,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虽然大妈这样说了,但面对这样两盆不知道是什么原料的肉,再搭配上她那种如同瘾君子般贪婪的目光,八个人哪还敢下筷子,其中几个胆小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时尤诗婷却开口道:大妈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 不不,你们吃,你们吃,这是村长专门叫人做来招待各位的,我怎么能吃客人的饭菜呢。大妈嘴上虽然说着不吃,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在尤诗婷身边坐下,咽了口唾沫。 尤诗婷被她挤得朝旁边歪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不快,嘴里却依旧劝道:一起吃吧,饭要人多一起吃才吃得香不是吗? 听完尤诗婷的话,大妈突然扭动脖子看了她一眼,那动作就像太久没有上油的旧机械,缓慢且僵硬,尤诗婷不由得向后仰了一下,刚要抬手做出防备的姿势,大妈确咧着嘴笑了起来。 真的吗?大妈看着她,呵呵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便端起一盆肉,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着那些粉嫩的肉片,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大妈吓到了,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不过没过多久,随着大妈的动作,奇异的肉香味霎时好像被放大了数倍,暗流似的开始往每个人鼻孔里钻。 这真的是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香味,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光闻着就会让人食指大动。 起先还被大妈吃相吓到的宁子善,此刻居然渐渐生出一种那肉好像真的非常美味,他也好想尝尝的想法。 显然在座的不止他有这种感觉,没过多一会儿,宁子善就听见了好几声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肉宁子善听见任道议小声嘟哝: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大妈风卷残云般狂吃完一盆肉后打了个饱嗝,而后露出一种满足又不舍的表情。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目光终于从肉上移开,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客人,露出种不好意思的表情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啥,快吃,快吃呀! 任道议早就被肉香味勾的馋虫四起了,他捏着筷子,满脸都是对肉的向往之色,但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第一个动筷子。 早前的事已经让他成了队伍里最不招人待见的一个,他虽然胆小,但脑子不笨,多少也看出了这里的异常,在一切没确定之前,他不想再给自己加负印象分,所以一番内心交战后,最终还是忍着馋没有动手。 大妈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是不动筷子,便站起身道:是不是我在这你们不好意思吃呀?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说完大妈便转身朝外走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她又折了回来,幽灵似的从宁子善身边探出半个身子,不声不响地把宁子善吓了一跳。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既然我吃了你们的饭菜,就给你们个忠告晚上千万不要从宅子里出去,不管看见什么或是听见什么,记住,千万不要出门! ※※※※※※※※※※※※※※※※※※※※ 我回来啦!小可爱们想我没~ 第39章 小白鼠 大妈离开后, 八人坐在桌边, 各怀心事,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看着面前的饭菜, 奇特的肉香就像一只软软的小爪子,抓挠着每个人几乎饿了一天的胃,所有人脸上多少都带着种想吃却又犹豫的神情。 就连柯栩都微微蹙着眉, 一脸凝重。 饭是一定要吃的,他们要在这里待七天, 如果每天送来的都是这种肉,不吃难道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吗?可是刚才大妈吃肉时活像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也委实过于惊悚, 搞得所有人心里都惴惴的, 所以没人愿意先动筷子,八个人围着桌子一圈, 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一个短发, 长着张国字脸,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宁子善记得他的名字叫姜兴发,据他自己说, 这已经是他第四个副本了。 姜兴发说:咱们这次真幸运, 居然遇到了这么简单的任务。 姜兴发话音刚落, 就迎来了另一个质疑声:这才过了一天不到, 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任务简单? 质疑他的是个短发戴眼镜的姑娘,名字叫翁盈,长相一般,十分像学生时代那种特别讨老师喜欢的学霸。 虽然翁盈的口吻听起来颇有些不客气,但姜兴发却没有生气,他好脾气地解释道:因为我之前经历过一个和这个副本差不多的任务,那时候是在一个古堡里,任务要求也是要待够一段时间,那几天里虽然也发生过不少可怕的事,但只要听从NPC的警告,不作死,过起来还是十分轻松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乖乖听NPC的话,就可以躲过所有危险?翁盈怀疑道:有这么简单的事? 姜兴发刚要开口,尤诗婷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声音却抢先响起:才过了三个副本你就以为自己是老人了?还敢大言不惭地来传授经验,真是可笑。 她哼笑一声,继续道:告诉你吧,当你对这个世界放松警惕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要高兴的话就等你真的活着出去的时候再高兴吧。说着她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柯栩,你说对吧,从刚才开始一脸深沉的帅哥。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7) 柯栩撩起颜色浅淡的眼皮淡淡瞥了尤诗婷一眼,没有说话。 柯栩不说话,尤诗婷也不追问,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他身旁坐着的宁子善,微微笑了笑。 宁子善被她笑得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这个叫尤诗婷的姑娘在自我介绍时没有说自己究竟经历过几个副本,但从她的言语和之前的行为看来,她应该和柯栩一样,也经历了不少副本,所以才会主动和柯栩搭话。 即便柯栩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他本人身上散发的凛冽气场还是令人难以忽视,尤诗婷会认出他是和自己一样的老玩家也不奇怪。 尤诗婷的话让姜兴发脸色立马变得讪讪起来,他没有继续回答翁盈的话,而是选择了闭嘴,整个饭厅登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这次的沉默没持续多久便被任道议肚子里传出的响亮叫声打破了。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任道议干脆缩着脖子道:我饿了,这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们难道就不饿吗? 说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起筷子挑起一块粉嫩的肉片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刚嚼了两口就立马瞪圆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惊讶道:这个肉真是太好吃了!又鲜又嫩又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肉! 任道议大口吃着肉,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去挑第二块,浓郁的肉香再次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这肉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要不我们就一起吃吧?说话的是和翁盈同屋的一个姑娘,刚才尤诗婷一番话似乎让她一下成了队伍里的主心骨,所以那姑娘在说话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尤诗婷。 尤诗婷又看了吃个不停的任道议一眼,眼珠一转道:嗯,说的也是,既然任务是要待到庆典举行,食物方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副本就算再想要我们的命,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把我们团灭的。 其他人听见尤诗婷这样说,再加上任道议吃了那么多都无事发生,便也都放松了警惕,被肉香味勾着,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好吃!刚吃了一口,姜兴发的眼里也瞬间迸发出一种欣喜的光,翁盈和她的室友虽然没说话,但从表情看来这肉的味道也的确让她们感到满足。 于是宁子善也拿起筷子,见柯栩没什么表示,就先挑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然后又自己夹了一块,刚准备放进嘴里,腹部突然一热,紧接着宁子善发现肉的香味变了,变得不再是那种馋人的香,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腥气和淡淡的腐臭味,有点像开始变质的鱼,但又比鱼腥味让人难以承受得多。 宁子善空空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忍不住用筷子把肉拿远了些,等肉离开他嘴巴附近后,那勾人的肉香味又突然神奇地回来了。 宁子纳闷地皱起眉,把肉又拿回来,腥臭味再次扑鼻而来。 可看其他人吃得好像都挺香,难道只有自己会闻到这股奇怪地味道吗?宁子善满脑袋问号地想,所以这算是什么情况? 柯栩夹起宁子善挑给他的肉,刚准备吃,就看见宁子善拧着眉头一会儿把肉挑到嘴边,一会儿又拿开,于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问道:你干嘛呢? 宁子善扭头看他,表情有点可怜:你有没有觉得这肉有股怪味? 怪味?柯栩疑惑道:什么怪味? 就是宁子善张了张嘴,低声道:有种奇怪的腥气。 柯栩挑起肉闻了闻道:没有,我只闻到了肉香味。 宁子善垂着眉梢道:果然是我的问题吧,只要我想吃它就会闻见一股腥臭味,就好像有什么在特意阻止我吃一样。 柯栩见他一脸纠结,干脆让他放下筷子,然后道:那就别吃了,本来就是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我也不吃,那不是还有碟咸菜么,用它下饭也是一样的。 宁子善点点头,把肉丢在了一边。 原本就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尤诗婷,在发现宁子善和柯栩居然没有吃肉,反而开始吃那碟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吃的咸菜后,也果断放弃了吃肉,转而和他们一起吃白米饭就咸菜。 老实说这个咸菜并不好吃,不仅咸到发苦,还带着种烂菜叶的怪味,再加上空气里弥漫的肉香,吃起来实在是格外痛苦,但是如果不吃的话,他们就只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白米饭了,所以三人多少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些。 而剩下的五人很快便把一盆肉吃了个精光,连盆底的汤都没放过,最后任道议甚至把宁子善和柯栩没吃的那两块肉也要了过去,最后还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吃完饭后翁盈才注意到宁子善三人并没有吃肉,于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尤诗婷说自己在减肥,不能吃肉,柯栩则说自己和宁子善是素食主义者。 对于他们的理由翁盈明显持怀疑态度,嘴上却说这肉真的太好吃了,你们不吃可真是你们的损失。 尤诗婷只是一笑置之。 吃过晚饭后八人散开,分别回自己房间休息。 宁子善他们房间离饭厅最远,在回去的路上,柯栩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宁子善问。 柯栩说: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大妈要对他们说晚上不要出门,还有这个村里的人对我们的态度。 对于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宁子善也觉得这个村子的人对他们简直热情过了头,就算照村长的说法,这里与世隔绝,很久没见过陌生人,但一般来说这种闭塞的村子对外界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排斥,更何况他们还穿着奇装异服,村里人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和害怕,反而好吃好喝地招呼他们,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还有村民看他们的眼神,与其说是好奇,宁子善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渴望。 说着两人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外面天也黑了下来,宁子善借着天上余光摸过火柴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虽然油灯有些脏,但燃起来亮度还算不错,却依旧让习惯了电灯亮度的宁子善感到不太适应。 两人关了门在圆桌旁坐下后,宁子善道:对了,我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看见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好像是在开会,而且看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焦躁。 宁子善说着,就把他刚来时躲在草丛后偷偷看到的事跟柯栩说了一遍。 柯栩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似是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进游戏时和我们不在同一个地点呢? 这点宁子善也很奇怪,不过如果他和柯栩他们在同一地点进游戏,也许就不会偷看到村民们开会,也不会偷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争吵内容了。 我总觉得,我们的到来好像给这些村民解决了一件很棘手的麻烦。宁子善道: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这么热情。 柯栩赞同地点点头道:而且,这次的任务应该不止是在这待上七天这么简单。 片刻后,柯栩又问宁子善:刚才吃饭时你说你闻见的肉是臭的? 嗯。宁子善道:我一开始和你们一样,闻见的都是肉香,可等我想吃的时候,腹部突然一热,肉就散发出一股很恶心的臭味,把它拿开,就又变回了香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倒是没闻见臭味,只是这个肉香得让我感到可怕,可是心里却觉得很好吃,忍不住地想吃。柯栩道:现在再回忆起来,那种非吃不可的感觉又消失了,如果刚才你没阻止,恐怕我也会和任道议他们一样,吃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柯栩说的感觉宁子善感同身受,他不禁回想起送饭大妈和桌上那五人吃肉的景象,就像魔怔了似的,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他说:除了我们,尤诗婷也没有吃肉,她不吃,却故意说那种话让其他人去吃肉,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柯栩冷笑一声:她本能感觉那些肉有问题,却又不能肯定真的有问题,于是就让其他人给她当小白鼠,等大家吃了真的没有问题之后,她才会吃,大不了最后也就是忍着馋光吃白饭,和自己的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除非必要,你最好别和她接触。 ※※※※※※※※※※※※※※※※※※※※ 我要努力做一个按时更新的大大! 捉了个虫 第40章 血债血偿 宁子善乖乖点头。 柯栩特别喜欢宁子善听话时候乖乖软软的样子, 一喜欢就忍不住手痒, 把爪子朝宁子善白|嫩嫩肉乎乎的耳垂伸去, 没想到却被宁子善偏着头躲开了。 你这是什么毛病?宁子善沉着眉问。 你讨厌我碰你?柯栩突然朝宁子善探过身,反问道。 因为柯栩突然的凑近, 两人的距离一下被拉近到鼻尖几乎贴到鼻尖的距离,以高挺的鼻梁为分界,柯栩半脸被照得明亮, 另一半却陷入一种晦涩的阴影中,明明昧昧。 宁子善看见柯栩鸦羽般的睫毛, 在极近的距离下根根分明,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 油灯跳动的火光映在柯栩眼底, 闪闪烁烁, 星星似的, 又像着了火,瞳孔深处正摇曳着什么让宁子善猜不透, 却不由得感到战栗的情绪。 突然间宁子善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心脏不可抑制地聒噪起来。 也不是讨厌宁子善心虚地躲开柯栩的目光, 结结巴巴道:就,就是感觉怪怪的。 你不讨厌就好柯栩声音轻得仿若呢喃, 目光从宁子善脸上慢慢滑过,重新朝宁子善伸出手, 这次没有捏他的耳朵, 而是伸向他的嘴唇, 抚摸花瓣似的, 用拇指指腹轻轻在他下唇上摩|挲了一下。 具有暗示性的动作让宁子善一怔,继而兔子似的猛地从凳子上窜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柯栩,脸涨得通红,嘴巴像一条缺氧的鱼一样开开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柯栩没想到宁子善反应会这么大,刹那失神后,长睫毛失落地垂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管尤诗婷人品怎么样,有句话她说的很对,在这里不能掉以轻心。 宁子善机械地点了点头。 柯栩再次叹了口气,又道:你今天捡到的耳环还在带着吗? 宁子善的反应明显迟了一拍,稍许后才回答道:我一直放在口袋里。 嗯。柯栩道:小心别弄丢了,它也许会成为你在这个副本里的护身符。 宁子善想到今天吃饭时腹部的热度,好像就是从放着耳环的口袋里传来的,于是再次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就洗洗睡吧。柯栩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不过不能睡太熟,根据送饭大妈的提示,晚上很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简单的洗漱过后两人熄灯上床睡觉,床很大,还有两床被子,不过因为太久没晒过,被褥上都有股带着潮气的霉味,不舒服也不算暖和。 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应该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宁子善想。 想完之后又不由自主把注意力放到了柯栩身上。 如果在平时,柯栩一定会说被子太潮不暖和,要和宁子善挤在一起睡,可今晚他却背对着宁子善,异常安静,连呼吸好像都被黑暗吞噬了,让宁子善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是因为刚才自己的反应吧,柯栩生气了吗? 宁子善有些郁闷,被突然来那么一下,被吓到的是自己,该生气的也应该是自己吧 想到这,被|干燥指腹触摸的感觉再次在嘴唇上复苏,痒痒的,就像被羽毛扫过了一样,宁子善下意识在下唇上咬了一下。 柯栩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入夜后的山村宛如一个大坟,厚厚的云层遮盖了天空,连隐约虫鸣都听不见,一片死寂。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睡在宅子里的每个人都被这声尖叫惊醒,宁子善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他和同样被惊醒的柯栩对视一眼,连油灯都来不及点,趿着鞋子朝外跑去。 天很黑,好在睡觉时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打开门来到走廊,借着微弱天光看见走廊上有坨黑影,好像是一个跌坐在地上的人。 怎么了?这时其他房间的人也匆匆打开门走了出来。 地上的黑影被人声惊动,抖了下,接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离得最近的宁子善扑去,哭喊道:鬼!有鬼啊! 宁子善蹙眉,这声音颇为耳熟,好像是任道议。 这时黑影已经跑到了宁子善面前,他的脸在夜色下也变得清晰了些果然是任道议。 任道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眼看就要扑到宁子善身上了,宁子善却被身旁的柯栩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任道议扑了个空,撞在走廊的柱子上,哇地一声。 哪有鬼?柯栩熟视无睹,沉着脸问。 任道议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头也不敢回,只是反手指着照壁和大门之间的位置道:那,那里有个女人! 这座宅子的照壁修得比较宅,其实并没有完全把大门挡住,从两边走廊的斜着看的话,可以看见一小块大门和照壁之间的空地。 其他几人聚集过来时,就听见任道议这样说。 姜兴发探着脑袋往那边瞅:哪有人,黑漆漆的一片。 任道议听见这话,也顾不上害怕了,也转身朝大门望去,果然一片漆黑,大门也是紧闭的,什么都没有。他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了的 尤诗婷转头看向柯栩,问道:你们最先出来,有看见那里有人吗? 没有。柯栩平静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任道议一个人跌坐在走廊上。 立马有人说任道议:你眼花了吧。 没有!任道议缩在柱子旁大声道:我刚才明明看见那里站着个人,头发那么长!他边说边用两条胳膊比了个很长的长度。 在这种地方,半夜里突然冒出来个女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尤诗婷双手环胸,瞥了任道议一眼:问题是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不在房间睡觉?昨天下午那个女人不是警告过晚上不要随便出门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8) 任道议因为昨天袭击尤诗婷不成,反被对方揍了一顿,所以显得格外怕她,唯唯诺诺道:我我半夜尿急,想上厕所 话还没说完,翁盈便不客气道:厕所明明在后院,你跑前院来干什么?! 任道议答道:我就是听见门边有响动,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结果一眼就看见个长头发的女鬼 算了算了。尤诗婷打着哈欠打断任道议的辩解:上完厕所早点回去睡觉吧,别到处乱晃,免得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被吓死都活该。 说完后众人就都散了,准备回屋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闷雷,就像黑夜突然被劈开了一道罅隙,把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霎时间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却听见任道议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就是打雷闪电么,鬼叫什么!尤诗婷不耐烦地扭头,刚要骂人就愣住了。 其他人回过头后也跟着一愣,明明灭灭的闪电下,原本一片漆黑的照壁背面突然出现了几个血红的大字血债血偿! 那些字一看就是刚写的,红色的液体还在顺着墙面往下滴,宛如一行行带着控诉的血泪般,在闪电的效果加持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怎怎么回事?和翁盈同房,名叫苗笑笑的姑娘紧紧抓着她的手,抖若筛糠。 宁子善也被突然冒出的字吓到了,下意识往柯栩身边缩了缩。 就在八人被这几个凭空冒出的字弄得一头雾水之际,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瓢泼似的,墙上的字很快就被雨水冲了个干净,在墙根处形成一小泊红色的水洼。 八人就这样站在走廊里,透过断线珠子般的雨幕望着那片已经被冲刷干净的照壁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尤诗婷道:不过几个字而已,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要回去睡觉了,有什么明天白天再说吧。 说完她便沿着屋檐躲着雨,转身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柯栩拉着宁子善也离开了走廊。 血债血偿回到房间后宁子善轻念出这四个字,然后道:这次的任务,应该就是这个吧? 柯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宁子善道:这次的任务从表面上看应该是参加村子的庆典,可我刚仔细想了想,白天村长说的是如果有兴趣可以参加七日后的庆典,却没有要求我们一定要参加,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任务的重点应该不在庆典,而是在照壁后的几个血字上。 听完宁子善的话后柯栩赞许道:不错,能从虚假的任务线索里分析出真正的任务,有进步。 被夸的宁子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道:虽然我们弄清了这次的任务,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线索还是有的。柯栩道:比如之前任道议看见的那个女鬼。 宁子善问:你相信他刚才不是眼花而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我只是相信在这种关键线索上NPC一般不会说谎。柯栩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有六天可以去找线索,现在不用太着急,睡觉吧。 宁子善应了一声,重新爬上床躺好。 两人十分默契地都没有提之前的小别扭,宁子善不由得松了口气,仿佛那是一个禁忌,一旦重新提起,就会让他们现在和谐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 ※※※※※※※※※※※※※※※※※※※※ 柯栩: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我怎么不直接亲下去。 宁子善: 看文的小可爱越来越少了,好没动力,嘤嘤嘤_(:з」)_ 第41章 监视 第二天早上众人是被送饭大妈的大嗓门吵醒的, 大门还没推开, 大妈尖锐的声音便已先至。 宁子善和柯栩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后才穿过前厅来到饭厅。 他俩是最后到饭厅的, 尤诗婷要比他们早一步,他们到的时候她正准备入座。 桌上放着清粥和颜色金黄, 做成圆锥形状的窝窝头,配菜依旧是两盆昨晚那种水煮肉片。 宁子善听见尤诗婷故意吊着嗓子问:大清早就吃肉,你们也不嫌腻得慌? 尤诗婷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 可桌上五人的注意力早就被肉吸引,完全没人注意到, 也没人搭腔。 尤诗婷抱着手冷哼一声,把目光投向门边, 在宁子善身上梭巡一圈后落在了柯栩脸上。 说实话宁子善不太喜欢尤诗婷的目光, 他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算计。 柯栩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拉开长条板凳让宁子善坐下。 人到齐了,大妈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许是昨晚尤诗婷留她吃饭让她食髓知味,满脸期待地以为还能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可直到任道议他们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开吃也没人留她,于是她只好响亮地吞了口唾沫, 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后便悻悻离开了。 任道议他们五个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肉,奇特的肉香飘荡在空气中, 萦绕在鼻尖, 在胃里猫挠似的, 可宁子善不敢吃, 只能拼命抵抗着那种诱惑,当然他觉得就算自己吃,肯定也会像昨天一样被兜里的耳环阻止,宁子善回忆起昨天那股臭味,肉的吸引力好像顿时就降低了不少。 柯栩和尤诗婷也不敢吃,宁子善觉得他们应该比自己还难受,因为他们没有耳环。 清粥配玉米面窝窝头,一顿饭三人吃得格外艰难,最后尤诗婷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离开了饭厅,宁子善和柯栩没多一会儿也离开了。 回到院子里,闻不到肉香,宁子善和柯栩都松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柯栩叹了口气:这才第二天,我就已经觉得肉的吸引力比昨天大了一倍。 宁子善说:如果你要吃,我会阻止你的。 柯栩点点头,但还是说:如果中午还有肉,我们就干脆把饭带回房间吧,我怕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宁子善道了句好。 接着柯栩对宁子善道:我们去村里转转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说其他人已经猜到真正的任务了吗?往外走的时候宁子善问柯栩。 其他人我不知道。柯栩道:不过从尤诗婷的表情看来,她肯定是猜到了的。 绕过照壁,打开褪色的大门后两人朝外走去。 老地主的宅子说是在村子末尾,其实已经靠近村子的边界了,里村里房屋密集处依旧有些距离,孤零零的。 宅子背后便是一片荒草地,再往后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再往深处就是一片灰色的、仿若有生命般的、不祥的浓雾。 走出大门,有一比较宽的土路,昨天他们就是被村长带着从这条路过来的。 宁子善和柯栩商量着早上先去村里转一圈,大概熟悉下地形,转身时宁子善余光冷不丁看见大门墙边的阴影里好像有一团什么突然动了一下。 宁子善一惊,猛地扭头朝阴影处看去,发现在斑驳的围墙墙根下居然蹲着两个男人。 那两人一个短发一个光头,颧骨突出,双颊凹陷,就像两个瘾君子似的,瘦到几乎脱相,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短褂和打着补丁的裤子,用一双凸出的眼睛盯着他们。 看见他们似乎是要出门,其中一个短发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真的太瘦了,身上的衣服就像个口袋一样吊在他身上。 柯栩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用半个肩膀把宁子善挡住,冷冷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短发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是村长叫我们来帮忙的,这里离村子有些距离,怕你们有事一时半会找不到人。 柯栩撩着的眼皮动了一下,拉着宁子善走上了土路,短发男人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嘴里还问道:你们要去哪呀? 宁子善答道:我们觉得老待在房里也没什么意思,就想去村里随便转转。 那行。男人快走几步,追上他们道:村长说怕你们不认路,让我陪你们一起。 柯栩拒绝道:我的方向感很好,只要走过一次的路都能记住,不会迷路,你不用陪我们。 那不行!男人用一种强硬地语气道:村长让我跟着你们! 柯栩厌烦地皱起眉头,和宁子善对视了一眼。 这个村就这么大一点,他们住的宅子又那么显眼,就算闭着眼睛走都不可能迷路,村长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让人守着宅子,又叮嘱必须跟着出门的人,显而易见,是打着幌子想要监视他们。 至于为什么要监视,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个一二,不是怕他们跑了,就是怕他们会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心下了然的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沿着土路走进村里。 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住了三十来户的样子,十分穷困落后,基本家家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篱笆围起的院子,一眼望去满是荒凉的土黄色。 偶尔会有瘦到皮包骨的村民站在路边,用渴望又克制的目光注视他们,继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种无法形容的压抑感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脊柱上游|走,让宁子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按理说,这种山村狗、家禽和猪牛之类的家畜应该是标配,但宁子善和柯栩转了半天,别说家禽家畜了,连动物叫都没听见过一声。 看来这个村里并没有养能吃肉的动物,那大妈每顿饭都给他们送的肉是从哪来的? 你们村里没有动物?柯栩突然问。 男人垂着的脑袋小幅度上下晃了晃,算是点头。 柯栩又问:既然没有动物,那每天送给我们吃的肉又是哪来的? 听见肉的时候男人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他的喉头难耐地上下动了动。 是种出来的。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种呼之欲出的欲|望:必须在庆典撒种子,肉已经不多了 说到这他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宁子善他们一眼,似乎是在嫉妒他们每天都有肉吃,但很快他又重新垂下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必须在庆典撒种子,不然我们都会被饿死 男人的声音很小,不过离他很近的宁子善和柯栩还是没有听漏这句话,同时不解地蹙起了眉。 宁子善想了想之后问道: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看种肉的地方? 现在还不行。男人说着,再次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期冀的光:不过等庆典那天你们就能看见了。 宁子善又问:那你能给我们看看你们的种子吗? 男人重复道:等庆典那天你们就能看见了。 之后再问什么,男人的回答都是等庆典。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身边又有人跟着,两人又随便转了转,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就重新回了宅子。 墙角边那个光头也已经不在了,这次换了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鸟窝头发的男人。 短发男人并没有要跟着进宅子里的意思,等宁子善和柯栩进门后,他便又走到墙根下,和那个鸟窝头并排蹲在了一起。 出门转了一早上,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疑问倒是越来越多了,宁子善坐在饭桌边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桌上依旧是两盆肉,主食依旧是窝窝头。 宁子善看见那些粉嫩嫩的肉片就感到头大,刚才那个男人不是说肉已经不多了吗,为什么每顿饭还是给他们送这么多肉? 柯栩的表情看起来也颇为无奈,他看着那五个眼珠子都快掉进肉碗里的家伙,问道:你们今天上午出门找过线索吗? 尤诗婷没说话,宁子善觉得她应该是出门了的。 剩下五人齐齐摇头说没有,苗笑笑道:任务不是说等庆典吗?没必要找什么线索吧? 柯栩冷哼一声道: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奉劝你们最好还是出去走走,熟悉下环境对自己也好。 五人懒懒地应下了。 给他们提了醒,柯栩也算是仁至义尽,之后他们会怎么做柯栩懒得管,说了句他和宁子善不在饭厅吃饭后,就用盘子装了几个窝窝头端着回了自己房间。 午饭是窝窝头就井水,宁子善坐在桌边捧着半个窝窝头,脑子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听过的一首老歌,歌词里有一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真真就是他们现在真实的写照。 哦,他们连没油的菜都没有,只有一杯凉水,简直不要太凄惨。 好怀念柯栩下的面条和做的火锅啊! 宁子善边想边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瞅柯栩。 对方明明也和自己一样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样子却像吃着西餐一样优雅,沿着窝头的边缘轻轻咬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齿印,两腮微微动了动,喉结上下一滑就把嘴里的东西咽进了肚子里。 宁子善看着他吃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人长得好看果然连啃窝窝头的动作都好看,就这样看着他好像连窝头都变甜了些,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就在宁子善就着柯栩下饭的时候,对方冷不丁地把视线投向他,和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也许是因为偷窥被逮了个现行,宁子善顿时慌乱起来,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忍一下。柯栩轻声道:等回去了给你做好吃的。 宁子善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道:真的? 柯栩被他惊喜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吗? 说完后就看见宁子善嘴角沾着的面渣子,柯栩忍不住伸手用拇指在他嘴角揩了一下,带着种宠溺的意味笑道:你是小孩吗?吃的满嘴都是。 说完后又把沾上面渣子的手指收回来,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宁子善的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柯栩,一时间都忘了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慌手慌脚地用手背在嘴巴周围擦了擦。 相比宁子善的慌乱,柯栩却像无事发生般收起表情,淡淡道:快吃吧,吃完我们下午去村长家看看。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39) ※※※※※※※※※※※※※※※※※※※※ 昨天没更新,真的很抱歉。 最近状态很不好,失眠好几天了,再加上旧文一直在被锁,感觉真是又累又丧。 第42章 女人 村长家在村口, 一群土黄色土坯房中唯一一间砖房, 暗红色, 院子里还有棵三米来高的枯树,很好找。 跟着他们的短发男人推开薄薄的、整个都已经被锈成暗红色的铁皮院门, 边往里走边吆喝道:村长,客人说有事找你! 宁子善跟在后面走进院子,看见那棵在角落里的枯树, 接近树根的部位大概是被虫蛀了,有一个脑袋大的黑漆漆的洞, 一些棕色粘稠的汁液从洞里流出,糊了一地, 散发着腥气, 怪恶心的。 在院子里还有一个树枝搭的窝棚, 窝棚中有个放着口大锅的土灶,但看上去好像很久没用过了, 锅盖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村长掀开脏兮兮的门帘探出头,一见宁子善他们就笑了起来, 整张脸被皱纹切割开来:哎呀,原来是两位贵客, 进来坐吧。 说完把门帘又撩高了些,让柯栩和宁子善弓腰进了房内。 一进门宁子善就感觉到气温明显降低了好几度, 鼻子嗅到空气里隐约有种潮湿的霉味, 混杂着老年人身上特有的腐朽气味。 虽然村长家是比土坯房高级得多的砖房, 但由于没有玻璃窗, 采光依旧不好,屋里十分昏暗,猛然从明亮处走进暗处,宁子善的眼睛不适应光的变化,倏地黑了一瞬后才逐渐看清屋内的大概。 整个房屋面积大概八十来平,屋顶糊着白色的浆纸,墙上没有刮大白,砖块裸露着,地上也没有铺地板,就是湿硬的土地,难怪这么阴冷。 连村长家都这么寒酸了,那别的村民住的环境肯定更加恶劣,怪不得每个人都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宁子善心想。 两位进来坐吧。村长招呼他们走进一间看起来像是客厅的屋子。 一进去宁子善便后悔刚才自己对村长做出了那么的武断评价。 只见不大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瓷器摆件,客厅正中还放着一套紫檀木桌椅,宁子善不懂瓷器古董,不知道到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值不值钱,但他知道,光这套桌椅拿出去就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只不过那么多名贵的东西,和这样寒酸的小屋子实在是不搭,以至于从上到下都透着种委屈的感觉。 呵呵呵两位快坐吧。村长招呼着,先在主位坐下,待柯栩和宁子善落座后,才问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村里有谁招呼不周,还是有什么其他要求? 没有没有。柯栩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跟进屋却没有坐,而是站在门边的短发男人道:大家待我们都很热情。 村长点点头道:各位客人满意就好。这样说着,村长忽然捏紧扶手向前倾过身,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道:那两位对我们村里的肉还满意吗? 宁子善想,他说的应该是每顿饭都有的那种煮肉片吧。 当然满意!很好吃!柯栩用一种夸张的声音称赞道,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肉! 说完还不忘咂咂嘴,摆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村长听完后明显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椅背上,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柯栩又跟他客套了两句,才继续道: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昨晚在我们住的宅院里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刚才放松下来的村长一听这话,浑浊的眼珠陡然大睁,再次紧张起来:什,什么事? 柯栩微微眯了眯眼,把村长的情绪捕捉进眼底,而后慢慢把昨晚的事跟村长说了一遍。 一开始村长的确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说道血债血偿的时候,宁子善看见他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笑道:昨晚下了大雨,两位会不会是在雨水中眼花了? 柯栩道:昨晚看见那四个血字的可不止我们,所有住在宅子里的人都看见了,村长要不要去问问他们?总不会这么多人一起眼花吧? 村长噎了一下,片刻后又道:那或许是村里某个人的恶作剧?说着他一拍大腿,有的年轻人就是这么顽皮,两位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如果找到那个恶作剧的小子,一定让他去给各位客人道歉。 从村长家出来后,柯栩走在宁子善身旁,忽然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觉得村长家怎么样?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上,宁子善一个激灵,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想离柯栩远点,却被柯栩眼疾手快地揽住肩膀。 柯栩往后瞥了一眼,示意那个短发男人还在他们身后跟着,宁子善随即了然,忍着鸡皮疙瘩小声道:阴暗潮湿,对他那个年龄的老人来说,住久了很容易患病。 柯栩点点头:可是他为什么不住老地主的宅院呢?按理说他是村长,在村里有绝对的权威,老地主死后他完全可以霸占他的宅院,那里明显比村里任何一处房屋都要好得多。 宁子善想了想道:或许村长并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 柯栩却摇了摇头道:从村长家和整个村子的环境来看,这里明显并不富裕,可是村长家却有许多和这种贫穷环境格格不入的古董和家具,你不觉得奇怪吗? 的确奇怪,宁子善在看见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他迟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些东西与其放在村长家,还是我们现在住的宅院更适合它们 说到这宁子善突然抬头望向柯栩,从他大睁的双眼里,柯栩看出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老地主的宅院里几乎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了,由此可见村长并不是不爱财他宁可把宅院值钱的东西都搬回了自己家,也不愿意搬去宅院住,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宁子善默默地点了点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不过柯栩一个转折,拉长尾音。 宁子善以为他还有什么别的发现,下意识抬头看向他:不过什么? 柯栩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凑近道:你的脸从刚才开始就好红,说着用手背在他脸上贴了一下,又揉了揉他的耳垂,难道生病了吗? 如果仔细看,宁子善一定能发现柯栩瞳孔深处隐藏的那份狡黠,可自从柯栩充满暗示地抚摸过他的嘴唇之后,宁子善就有些不敢轻易与他对视,于是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并摸了摸脸,手心感觉到的灼|热温度让他更加窘迫起来。 可可能是太热了吧。宁子善说。 哦。柯栩看着已经西斜的太阳,笑了起来:看起来差不多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晚饭不出所料依旧是肉,宁子善和柯栩随便吃了点白饭,天黑之后草草洗漱了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两人都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沾床后没多久,便双双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宁子善突然被一阵心悸惊醒。 他按着心脏急促地喘息了片刻,心悸感才逐渐退去,松了口气后他第一时间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柯栩。 对方侧身面对他,睡得正香,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连嘴角下的小痣都变得生动起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宁子善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在他睫毛上摸了摸,软软痒痒的,小刷子似的。 忽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宁子善打了个哆嗦,回头发现原本在睡觉前被关紧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宁子善翻身下床,想重新把窗户关好,在窗扇合上的那一瞬,他突然发现原本紧闭着的大门不知何时也被打开了,两扇门扉像被剖开的腹腔般向两边大敞着,在大门和照壁中间,赫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虽然天太黑宁子善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但他直觉那应该是个女人。 宁子善忽然想起昨晚任道议好像就说过自己看见了一个女人。 就在宁子善想要把柯栩叫醒的时候,天空突然炸响一声闷雷,伴随着耀眼的闪电,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宁子善还是看清了女人的样子 她披散着水草般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虽然宁子善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是他却看见她脖子以下的部位,带着血的骨架上挂着稀稀拉拉的碎肉,胸腔里的内脏也都不见了,宁子善甚至能透过骨头和碎肉的缝隙看见她身后怪兽巨口般黑洞洞的门洞! 随着闪电的消失,女人的身影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宁子善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心脏好像都要随着雷声蹦出嗓子眼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时柯栩也被雷声惊醒,看见宁子善站在窗边,便问道:子善,怎么了? 宁子善回头,声音有点抖:我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身体几乎只剩骨头架的女人 柯栩闻言忙翻身下床来到窗边,窗外闪电依旧,可根本没有什么女人,连洞开的大门都被关上了,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宁子善的幻觉,可他和柯栩都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因为在宁子善指着的那片地面上分明有一块呈现出暗红色的地砖,就像被血浸泡过一样。 就在宁子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闪电照亮的照壁上突然像收到讯号的电视机般一闪,紧接着便浮现出一段影像。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提着一个旧皮箱,在这座宅院里和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相见的场景。 虽然没有声音,但宁子善也能从画面里感受到一老一少在相见时的那种激动和感动氛围。 影像时长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像是看不见的投影仪投下的一般,虽然有种老旧的褪色感,图像大体却很清晰,宁子善甚至能看清女孩跑动时扬起的裙摆和老人眼角淌下的浊泪。 当画面消失后,天空的打雷和闪电也像被忽地按下了停止键般消失了,整栋宅院又恢复了死寂。 两人沉默片刻后,宁子善问柯栩:刚才那墙上显示的,该不会是老地主和他的女儿吧? 柯栩却道:那个女孩的样子太年轻了,我觉得她更像是那个老人的孙女。 不管是女儿还是孙女,从他们住的房间摆设也能看出这里以前的确住过女人,可村长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在老地主死后,这个女孩又去哪里了呢? 宁子善想到刚才自己在照壁后看见的那个恐怖的人影,不禁道:那我刚才看见的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孙女? 然后宁子善把刚才看见的一切又仔细和柯栩说了一遍,柯栩听完后微微蹙眉道:很有可能,不过我们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暂时也推断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先睡吧,明天吃早饭的时候可以和其他人提一下这件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宁子善嗯了一声,关好窗户和柯栩重新上床躺下,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宁子善脑中都是之前看见的那个已经不能算人的恐怖女人和照壁上的影像,半点困意都没有。 睡不着吗?柯栩忽然翻身面对他道: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宁子善连声拒绝:不,不用了。 柯栩却直接无视了他的拒绝,长臂一捞就把宁子善搂进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道:跟我就别客气了,快睡吧。 说来也奇怪,每次被柯栩抱住后,闻着他身上冷冷的梅花香,宁子善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这次也不例外,很快柯栩怀中便传来宁子善均匀的呼吸声。 ※※※※※※※※※※※※※※※※※※※※ 我回来了,虽然之前有写请假条,但是wap上好像不显示请假条,所以在这里再说一下吧 前几天鱼鱼的姥姥去世了,所以才请假停更了这么多天,让小可爱们久等了,抱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88、待你相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中二少年立志成为Bos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死者 都这个时候了送饭的怎么还不来 宁子善坐在八仙桌旁, 听见不知是谁这样小声嘟哝了一句。 的确像那人所说, 今天的早饭送来的时间比昨天要晚许多。 趁着早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机会, 柯栩把昨晚看见照壁上影像的事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姜兴发立马惊讶道:你是说前天晚上出现血债血偿四个字的照壁上又出现了影像?就像一个视频片段那样? 对。柯栩道:就在昨晚打雷闪电的时候在那之前子善还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他看了眼听见女人两个字后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的任道议:也许和前晚任道议看见的是同一个。 任道议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看吧!我没有说谎!那一定是个女鬼!来复仇的女鬼! 这种影像其实可以用科学解释。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宁子善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原来是和姜兴发同屋的男人。 那男人其貌不扬,一头稍长的黑发看起来就像半个月没洗过了一样, 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 从到这个副本开始他的存在感就很微弱,连他的声音也是宁子善到今天为止第二次听见, 第一次是在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只有两个字牛易。 牛易似乎很不习惯与人接触,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后, 他便立马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嘴里却继续说道:如果那面照壁里四氧化三铁的含量够高,在闪电的时候是有可能将一些影像记录下来, 在之后同样有闪电的天气里也可能播放出来 他说着不安地抬眼迅速扫视了一番,又再次垂下眼皮:就像X景点的宫墙上在雷雨天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样 X景点这件事宁子善也知道, 那是他偶尔在网上看见的,当时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很快便有专家出来辟谣,所以牛易说的也不无可能。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0) 听完牛易的话后, 柯栩道:我只是把我和子善看见的东西说出来, 至于你们要怎么想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话间, 他们的早饭也终于送到了, 不过今天来送饭的并不是之前的大妈,而且换成了一个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久等了。男人说着开始麻利地把篮子里的饭菜往桌上摆。 尤诗婷看着他的动作,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送饭的怎么换人了?之前的那个大妈呢? 男人听见尤诗婷的问题,放碗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支吾道:黄姨她生病了。 说完后他放下最后一个碗,像是想躲着他们追问似的,留下句慢用便匆匆跑了。 柯栩、宁子善和尤诗婷看着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其他五人的注意力则早就被碗里的肉吸引,除了肉他们现在看不见任何东西。 宁子善和柯栩在肉香彻底散发开之前拿了点吃的,离开饭厅回到自己房间。 昨天晚上一定出事了。宁子善说。 柯栩道:等吃完饭我们去村里看看。 草草吃了些东西后两人出门,没看见昨天那个短发男人,倒是看见了那个光头。 光头跟着两人沿着土路往村里走。 柯栩对光头道:听说昨天给我们送饭的那个大妈生病了,我们想去看看她,你能带路吗? 没想到光头却直接拒绝了,他面无表情道:黄姨病的太严重,现在不方便见客。 宁子善顺着他的话问:那她生了什么病?昨晚送饭来的时候明明还很精神。 听起来就像一句随口的关心,光头却顿时不耐烦起来,他瓮声瓮气道:生病就是生病,急症,不能见客! 宁子善和柯栩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就听柯栩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她病好些再去叨扰吧。 之后两人便去昨天没去过的地方随便转了转。 在经过村口时,他们看见两个女人在一处断墙的阴影里说话。 宁子善放慢脚步,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其中一个说:黄姨居然死了,昨天她还在炫耀在客人那里得了肉,没想到昨晚就 另一个鄙夷地哼了一声道:谁叫她管不住嘴吃那么多肉不过尸体呢?既然死了,不如 先前那女人摇摇头道:尸体在村长家隔壁的院子里呢,别想了,我看见那尸体都被啃成一堆碎肉了 另一个不知又小声说了句什么,对面的女人听完后居然咯咯笑了起来。 宁子善蹙起眉,原来今早换人送饭是因为送饭的大妈死了,可为什么村里的人要骗他们说她只是生了重病呢? 就在他们从那两女人身边经过的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光头突然重重地咳了一声,两个女人惊慌回头,看见不远处的柯栩和宁子善后,忙不迭点了下头,便逃也似地一起离开了。 回到宅院后,宁子善问柯栩:你说送饭大妈的死会不会跟那天下午她给我们的警告有关? 柯栩说不知道,不过从那两个女人的谈话来看,至少和每天送来的那些肉有关。 宁子善沉默了片刻:那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柯栩反问:你觉得你说了他们就能忍住不吃肉吗? 宁子善想到几人吃肉时那种癫狂的样子,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柯栩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就先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午饭的时候柯栩把大妈已经死了的事告诉众人,对于村民的特意隐瞒,大家都觉得很有问题。 于是柯栩提议下午大家一起去找村长。 宁子善也说:我总觉得大妈的死和每晚出现在我们门口的那个女人有关。 可姜兴发等人听见这个提议后却都面露踌躇之色。 姜兴发道:虽然村民隐瞒大妈死的这件事的确奇怪,但看上去和庆典也没什么关系吧,我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其余四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宁子善简直要被他们的鸵鸟想法惊呆了,他终于明白柯栩和尤诗婷总是那么冷漠的原因 有些人站在悬崖边缘,还自以为选的是条康庄大道,就算有人有心想拉他们一把,他们通常也会自以为是地把对方推开,更有甚者会拉着其他人一起陪葬。 尤诗婷听完姜兴发的话,直接嘲讽道:你们以为天天像老鼠一样躲在这座破宅子里就安全了?如果那女人的死真的和每晚都出现的女人有关,等她真的开始在宅子里杀人的时候你们就都伸着脖子等死吧! 翁盈不服气地呛道:我们死了,你以为你们能活下来吗?! 尤诗婷淡淡一笑,带着种美女特有的优越感觑了她一眼道: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但肯定比你死的晚。 翁盈的脸瞬间被她气得涨得通红,咬着牙道:你! 她身边的苗笑笑见她要发作,忙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又对尤诗婷道:那你说怎么办? 尤诗婷道:当然是一起去弄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死的,如果真的和每晚出现在门外的女人有关,那就要想办法做好准备才是。 好吧。姜兴发道:那我们下午就一起去村长家吧。 话说到这,送午饭的年轻男人也进了门,等他离开后,柯栩道:那我们吃完饭后就在院子里集合。 当八人一起从宅院里出来的时候,门外守着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连忙迎上来问: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柯栩道:我们想一起去村长家。 哎?络腮胡惊道:这么多客人一起去? 来这两天了,多亏了村里人照顾,是该一起去拜访下村长。而且柯栩顿了顿道:我们还有些问题想请教村长。 这络腮胡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最终妥协道:好吧,那走吧。 说完便向身后的光头使了个眼色,光头点点头,小跑着朝村里跑去。 八人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八人从打开的院门里鱼贯而入,很快不大的院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村长脸上挂着笑,嘴里却直接了当道:我听说各位今天来是有事要问我? 这次没等柯栩开口,尤诗婷抢先道:我们听说一直给我们送饭的黄姨生病了,所以想去来探望探望她,可是村里的村民却不让我们去探望。 村长呵呵笑了两声,那笑声听起来就像破风箱里传出的风声:各位有心了,但阿黄她现在的确不适宜见人。 是不合适还是不能见?尤诗婷勾起鲜艳的唇角:其实黄姨她已经死了吧? 村长一听这话,挂在脸上的笑容直接被冻住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跟在八人身后的几个男性村民,而后才继续假笑道:阿黄的确是死了,突发重疾,今天中午死的。不过不让各位看,一是因为村里有习俗,死者的尸体不能随便给陌生人看,二是因为各位是客人,我们怎么能让客人沾上这种晦气的事? 尤诗婷却不吃他这套,不依不饶道:我们不怕晦气! 大概是尤诗婷表现得太泼辣,村长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沉着脸道:各位既是客人,就应该客随主便,多少尊重一下我们的习俗! 尤诗婷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是想尊重,可如果黄姨的死没有蹊跷,你们干嘛要藏着掖着? 说着她逼视着村长浑浊的眼珠道:你们给我们安排的宅院里,连着两夜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过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之后又在眨眼之间消失你们村子不会闹鬼吧?那个黄姨其实就是被厉鬼杀死的!而且那个女鬼很有可能也会把我们一个个都杀死在那个宅院里对不对?! 宁子善没想到这个叫尤诗婷的姑娘在逼问人的时候居然这么有气势,村长在她的逼问下整张如干树皮般的脸都忍不住抖动了起来,身后的五人在她的影响下也都开始七嘴八舌责问起了村长。 跟在最后的村民见情形不对,忙上前想要护住村长,一群人就这样突然吵了起来。 附近的村民也被争吵声吸引,慌忙赶了过来,不一会儿不大的院子里便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就像滚油锅里被浇了瓢水,噼里啪啦沸腾起来。 这时柯栩却偷偷牵住他的手,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之后牵着他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离开院子,朝村长家隔壁的院子走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vio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吃醋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院子, 把两块烂木板拼成的门推开一条缝, 鱼一样地溜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 都被争吵声吸引开了,正中央放着几个条凳, 条凳上架着一副寒酸的薄棺材。 柯栩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走过去把棺材盖掫开。 浓重的血腥味潮水般从棺材里涌了出来,宁子善和柯栩齐齐捂着鼻子向后撤了一步, 等味道稍散才重新凑近,探头朝棺材里看去。 虽然之前宁子善就听见村口那两个女人说黄姨的尸体都被啃碎了, 可真的见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差点吐出来。 只见她如干尸般的脑袋上, 瞳孔早已扩散, 两个眼珠就像蒙了尘的玻璃珠, 脖子以下的皮肉就像被什么生生撕掉了一般,带着血的骨头上还有零星碎肉, 被撕扯下来的肉也一块不少的堆在棺材里。 在那些肉的边缘,宁子善看见了一圈整齐的牙印, 断面光滑,看起来很像是人的牙印。 难道黄姨是被人咬死的? 宁子善看着她尸体的样子, 下意识就联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个女人。 也许咬死黄姨的就是她。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直缩在最后的任道议忽然发现少了些什么, 他扭着头东张西望了一番后, 问道:柯栩和宁子善怎么不见了? 他的声音不大, 却顿时让两边同时静了下来。 尤诗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狠狠剜了任道议一眼。 对面村长立马大惊失色,连忙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也顾不上管吵闹的尤诗婷一行,急急越过他们朝院外走去。 尤诗婷见状直接退后一步挡住村长的路:村长还没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是要上哪去? 村长佝偻着背,抬眼虚虚觑了尤诗婷一眼,刚要开口,院门口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们既然是客人,就应该尊重村子里的习俗,村长好吃好喝招呼着我们,我们也不该让他太过为难,你们觉得呢? 众人回头,看见柯栩和宁子善正并排现在院门口。 姜兴发等人立马露出不解的神情,提议来找村长的是柯栩,现在替村长说话的也是柯栩,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诗婷却朝柯栩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刚才太激动了,现在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厉鬼索命,我们都住两宿了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生。 这两人现在到底在唱哪出? 听完这话姜兴发等人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姜兴发刚想开口,就被尤诗婷一个眼神制止了。 之后尤诗婷又对村长道了歉,众人才离开了村长家。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村长叫来在隔壁看守棺材的人,问道:他们刚才没看见阿黄的尸体吧? 守棺人在村长家发生争吵时就从隔壁赶来凑热闹了,但面对村长他也不敢说自己玩忽职守,于是便点头道:没有,我一直在棺材旁守着呢,谁都没来过。 村长这才点点头,片刻后又道:去准备一下,他们不是想看阿黄的尸体吗?就给他们看看好了,免得到时候他们起疑心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守棺人应了一声,便恭敬地从村长家退了出去。 八人回到暂住的宅院,一进门翁盈就挡住尤诗婷,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说要弄清楚那个送饭女人的死因的是你,目的还没达到,莫名其妙道歉又折回来的也是你,你在耍我们吗? 尤诗婷哼笑一声,挑衅道:我就是在耍你又怎么样? 翁盈的脸立马就黑了,跟暴风雨前的云层似的,宁子善站在一旁,觉得这个姑娘好像并没有她长相那么聪明,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去找尤诗婷抬杠,而后又被对方气到冒烟。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姜兴发及时出声:其实你们是故意的吧?让我们在前面故意激化矛盾吸引注意力,柯栩和宁子善去找尸体。 尤诗婷轻哼一声:算你之前三个副本没白过,不像某些猪队友,差点就害我们功亏一篑了。她这样说着,再次狠狠瞪了任道议一眼。 任道议缩着脖子,有些不服气地嘟哝道:你们商量好了也不跟我们说,我哪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尤诗婷本就看任道议不爽,一听他这样说就开始撸袖子,任道议噫了一声,朝姜兴发身后躲去。 姜兴发拦了尤诗婷一下,然后问道:那你们找到尸体了吗? 找到了。柯栩道:的确是死了,脖子以下的肉全被撕下来,和尸骨一起堆在棺材里。 苗笑笑怯怯地问道:那她是被你们晚上看见过的那个女鬼杀了的吗? 柯栩撩起眼皮,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任道议从姜兴发背后探出头:那我们今天做的这一切有什么用?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们要是觉得没意义我也无话可说。柯栩懒得跟他们废话,招呼宁子善:走,我们回房间。 等一下。两人刚走到房间门口,尤诗婷就追上来,开门见山道:黄姨的死的确是和你们晚上见过的那个女人有关吧? 我不能确定。柯栩一摊手:不过从她身上的齿痕看来,的确很像是人的牙齿。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1) 呵尤诗婷轻笑一声:跟我说话就不用这样模棱两可了,我也不是新人,不如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肯定也猜到这次的任务其实应该是血债血偿了吧? 柯栩没说话,只是挑着眼尾看着她。 尤诗婷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种勾人的味道: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这种表情不知为何让宁子善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柯栩,想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分辨出拒绝。 没想到柯栩却微微歪了歪头,问道: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尤诗婷道:当然是一起行动找线索了。 交换情报可以。柯栩拒绝道:一起行动还是免了,我一向都喜欢独来独往。 听见他这样回答,宁子善没来由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排斥柯栩和别人组队,但是他就是不希望那个和他们组队的人是尤诗婷,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按理说尤诗婷既聪明又漂亮,三个人一起行动的话没准效率会提高不少,道理他都懂,可心里就是很排斥。 尤诗婷在梦的世界里待了那么久,从来都是她拒绝和别人组队,她主动提出组队却被拒绝这还是第一次,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娇俏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她指着宁子善道:你说不喜欢组队,那他又算什么? 他?柯栩笑着揽住宁子善的肩道:他可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算别人。 尤诗婷两条秀气的眉毛紧紧地蹙着,看看柯栩又看看宁子善,一时间竟有些猜不透柯栩那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好一会儿她才犹疑道:你们俩该不会真的是那种关系吧? 柯栩没说话,推着一脸懵X的宁子善进了房门。 村长家的事,房门一关上,宁子善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商量的? 我们没有商量。柯栩说:大概是她在饭桌上看出我的意图,所以才会帮忙。 宁子善心里有点酸,他和柯栩在一起那么久了,直到两边吵起来他才隐约有点明白柯栩的想法,可尤诗婷却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他好像有点嫉妒。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把宁子善自己吓了一跳,他嫉妒尤诗婷,因为柯栩? 这也太奇怪了吧? 你这种好像自己被抛弃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柯栩的声音在宁子善纠结的思绪里响起,温热的手指捻上他的耳垂: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怎么可能!宁子善干笑两声躲开他:我就是觉得你们蛮有默契,因为同样都是经历过很多副本的玩家?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她会帮我,一开始我是想自己挑起争端。柯栩说:看来她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 哦宁子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问道: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柯栩沉默片刻:虽然有点想法,不过还不能确定,就先不说出来了吧,万一事情和我猜的不一样,让我既聪明又帅的形象在你面前崩塌,就得不偿失了。 宁子善:你在我面前早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好吧! 宁子善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后道:你觉得今晚照壁上还会出现影像吗?难道真的像牛易所说,我们昨晚看见的只是偶然间闪电记录下的录像? 在本就不科学的地方讲什么科学依据,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柯栩不屑道:等着看把,如果我没猜错,今晚照壁后的故事应该会继续。 晚饭依旧是肉,宁子善和柯栩便在房间里随便吃了点米饭。 天逐渐暗了下来,宁子善点亮油灯。 这里没有表,每天入夜后天空也会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所以他们并不能确定女人和照壁上影像出现的时间,为了不错过,两人只能熬夜坐在房间里等。 豆大的烛火把整个屋子照得影影绰绰,宁子善趴在桌上,眼睛一直在偷瞄柯栩,柯栩就不一样了,他单手拄在桌上撑着头,目光就大剌剌地落在宁子善脸上,简直比烛火还烫人,没多一会儿宁子善就被他看得受不住了,红着脸道:你能别那样看我了吗? 柯栩无辜地歪歪头: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宁子善脸顿时窘得更红了,心虚地岔开话题: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也挺傻,不如聊聊天吧? 柯栩道:好,你想聊什么? 你。宁子善脱口而出。 柯栩:嗯? 宁子善眨眨眼: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 柯栩问:你想了解我? 宁子善点点头。 宁子善坦率承认,柯栩却迟疑了,片刻后他道:其实我以前的事很无聊,你应该不会喜欢听,我们还是来说说你吧,说着他把身体向前倾了倾,你在现实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就算无聊我也想听,宁子善本想这样说,但看着柯栩半趴在桌上,微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唇角的小痣隐没在烛光的阴影里,一双桃花眼如水般荡漾着,嘴就开始不听使唤:我在现实就是个公司的小职员,父母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我是妈妈一手带大的 ※※※※※※※※※※※※※※※※※※※※ 柯栩:你吃醋了? 宁子善: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45章 强盗 之后宁子善断断续续的, 又说了些上学和工作后的趣事, 柯栩就这样半仰着头听他说, 着迷般看着他,满眼的温柔遣倦。 空气既温暖又暧昧, 恍惚带着微微的甜味,让他们沉浸在彼此的呼吸中,一时都忘了现在正身处于危险的副本。 挺无聊的是吧?宁子善顿了顿, 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说,有些不好意思。 柯栩轻轻摇了摇头:不, 很有意思,我喜欢听你说, 再多说点, 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 宁子善瘪瘪嘴, 觉得有点不公平:我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却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太狡猾了吧。 柯栩倏地沉默了。 暧昧的氛围就像肥皂泡,忽然啪地一声破碎开来。 夜越来越深, 宁子善明显感觉到柯栩像是在回避什么,之后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再没说一句话。 宁子善有些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柯栩轻手轻脚站起身, 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先是盯着他熟睡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低下头。 就在他快要碰到那一双淡红的时候,屋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鬼魅般的呢喃。 好饿啊好饿啊 宁子善忽然被惊醒,柯栩手忙脚乱地和他拉开距离。 谁在喊饿?宁子善揉揉惺忪的睡眼,没看见柯栩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 柯栩轻咳一声:出去看看吧。 宁子善站起身,和他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 那是任道议?宁子善透过门缝看见那个瘦小的背影,在朝大门的方向走:这么晚了,他要出去? 任道议一边嘴里喃喃喊着饿,一边穿过走廊,绕过照壁,打开大门朝门外走去。 宁子善纳闷,黄姨死前叮嘱过他们晚上不要离开院子,像任道议那种胆小又惜命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无视警告往外走? 柯栩轻轻推了他一下:走,跟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地追到了褪色的大门前,却没有贸然出去,只是躲在门后往外看。 接着宁子善就看见了昨晚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个女人,他不安地回头看了柯栩一眼,柯栩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看见了。 那女人披头撒发地站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和宁子善昨晚见到的样子相差无几,几乎已经变成骨头架的身体上挂着一缕缕碎肉,一股奇异的肉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宁子善讶异地发现那香味居然和村民每天送来的肉香味一样! 所以那些肉 虽然宁子善没有吃过,但此时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涌。 走出大门的任道议一看见骷髅女就流着口水扑了上去,嘴里不停地喊着:肉,我要吃肉,好饿啊把肉给我,快给我 宁子善看见任道议就像着魔了一般扑向骷髅女,毫无半点畏惧,张嘴就朝她身上的碎肉咬去,骷髅女的反应却更快,还没等任道议近身,她便伸出一双骷髅手紧紧钳住任道议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然后张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狠狠一口咬在任道议肩膀上。 鲜血顿时从伤口涌了出来,任道议发出一声痛呼,失去的神志也被疼痛惊醒,当他发现自己所处的情境时,登时爆发出一串待宰的猪猡般的惨叫。 也许是生命面临威胁激发了他的潜能,下一秒他居然一把用力推开了紧紧抓住他的骷髅女,开始转身往回跑。 被他推开的骷髅女只后退了小半步,她抬起头,大半张脸都被蛛网般的长发遮住,唯有沾着血的唇齿暴露在黑暗中,带着血的口水一滴滴从她尖削的下巴滴在地上。 到嘴边的猎物就这样跑了,这让骷髅女变得既焦躁又愤怒,她尖叫一声,开始跌跌撞撞地朝任道议追去。 虽然骷髅女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不稳当,但她动作却是极快,好几次粘着血和烂肉的骨手都堪堪从任道议后颈划过。 好在这段距离离大门并不远,任道议很快便跑到门边,也看见了躲在门后的宁子善和柯栩。 眼看任道议就要被抓住,宁子善一时心软,忍不住伸手拉了他一把。 快点!宁子善把任道议拽进门内,正准备关门,任道议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狠戾,他借着宁子善拉他的力气反手一推,竟然把宁子善推出了门外! 对对不起!任道议留下一句带着哭腔的道歉,连滚带爬地跑进了院子。 宁子善猝不及防,跟追来的骷髅女撞了个满怀,旋即左臂就被一股大力钳住,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柯栩都没来得及反应,宁子善就已经被骷髅女捉住,那一瞬间,柯栩觉得骷髅女捏住的好像不是宁子善的手臂,而是他的心脏,疼得他连呼吸都忘了,也顾不上管逃跑的任道议,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宁子善抢回来。 身体比大脑动的更快,柯栩一把捉住宁子善另一条手臂,却怕伤着他不敢太用力,没想到只轻轻一拉就把宁子善拉进了怀里。 骷髅女也随着他的动作往前凑得更近了些,柯栩下意识想把她一脚踹开,宁子善却忽然开口道:等一下!我总觉得她好像并不想伤害我们。 柯栩犹豫了一瞬,还是相信宁子善没有动手,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用身体护住他,警惕地盯着骷髅女的一举一动。 骷髅女凑过来,宁子善口袋里的珍珠耳环又开始发热,骷髅女身上浓烈的肉香顿时变成了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柯栩圈着宁子善往大门内退了一步,骷髅女也跟着往前一步,但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她低下头纠缠地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倾泻下来,落在宁子善裸露的皮肤上,虫子般滑动,凉的就像冰丝。 接着她在两人身上嗅了嗅,数秒后居然绕开他们跨进门,好像想继续追任道议,却不得不停在照壁前,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挡着,无法再前进半步。 她不能绕过照壁进院子 宁子善这才知道为什么送饭大妈叮嘱他们晚上不要出院门,还有为什么他们两次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只是停在大门和照壁之间。 我们进去吧?宁子善从柯栩怀里挣出来,两人绕过站在照壁前的骷髅女,却看见任道议正躲在走廊的柱子后探头探脑,一见两人毫发无损地回来,立马像见了鬼一样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柯栩一想起任道议刚才把宁子善推出门的情景,就觉得整个人就像被点了把火,气得都快冒烟了。 宁子善自然也很生气,他从没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自私到像任道议那样,就算当时他不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他们其实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关上门安全地退回院子。 就在柯栩想去把任道议从房间拖出来的时候,厚重的云层中又开始落下闪电,两人齐齐回头,果然看见照壁上出现了新的影像。 这次影像的持续时间很长,但内容却很单调,不过是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带着长棍、小刀之类的武器,强盗似地冲进了老地主的宅院,不顾爷孙俩阻拦,开始把宅子里值钱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搬。 在那些往外搬的东西里,宁子善看见了村长家那套紫檀木桌椅,还有各种瓷器摆件。 没头没尾地,闪电停了之后,骷髅女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回归寂静后,宁子善和柯栩才回到房间,借着昏暗的灯光,柯栩先是不顾宁子善反抗,抓着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只是手臂被抓出了几个青紫的指印,并没有别的伤后才松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了,敢在我面前耍花招,我看那只老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宁子善被他折腾得脸红扑扑,小声道:对不起。 柯栩不解地看向他:你道什么歉? 如果我不去救任道议,就不会让你和我一同涉险了宁子善越说声音越低:其实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后怕,如果当时那个女人并不像我猜的那样没有伤害我们 宁子善没有说下去,柯栩为他受过的伤,经历过的险境太多了,这么大一份恩情,他到底要怎么才能还他? 看见宁子善的眼尾失落地垂下来,柯栩就什么气都没了,他伸手在宁子善柔软的耳垂上揉了揉:但是你并没有猜错不是吗?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会有她不会伤害我们这种想法? 其实宁子善道:在你来拉我的时候她就已经松开我,也并没有对我做出攻击的动作,所以我猜也许她并不会伤害我们。 所以柯栩才能轻易地把宁子善从她身边拉开。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2) 宁子善说着又疑惑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袭击任道议呢? 柯栩道:也许是因为我们三个中只有任道议吃过肉。 的确,从任道议今晚的表现和骷髅女身上撒发的肉香看来,村民每天送来的肉很可能就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就算不是,也十有八|九和她脱不了干系。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身上带着那只在后院捡到的珍珠耳环。宁子善道:她在抓住我的时候,那只珍珠耳环又开始发热,之后她身上的肉香就变成了臭味。 这也的确有可能。柯栩说着又问:对于今天晚上看见的影像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宁子善答道:我发现今天影像里的那些人从老地主家前抢走的东西里,有好几件现在都摆在村长家。 而且不止是东西。柯栩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连抢东西的人看起来都很眼熟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糖患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守护 宁子善听完柯栩的话, 又仔细回想了下刚才看过影像里强盗的样子, 赫然发现里面的确有些眼熟的面孔, 那些强盗好像就是这个村里的村民! 虽然他们当时的脸并不像现在这么干瘦,但宁子善的确在其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 其中就有每天守在他们门外的那几个。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抢老地主的财物?难道真的只是见财起意?宁子善不解道: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抢,也太嚣张了吧? 柯栩听完后却轻笑道:你难道忘了那些被抢走的东西里有一部分现在正摆放在在谁的家里,在这种闭塞的村落, 地位最高的人是可以只手遮天的。 宁子善却不赞同:可是如果村长真的想要老地主的财物,在最初老地主来村里避难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把他的东西全都抢走, 也不会容许他在村里盖这么大一座宅院吧。 不错嘛未婚妻。柯栩在听完他的想法之后忽然饶有趣味地笑了起来:现在居然可以反驳我的推测了。 宁子善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不合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柯栩笑道:相反,我很喜欢你这样, 我们可以一起讨论疑点柯栩垂下眼睫, 以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对方寂寞的样子让宁子善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行了, 快天亮了。柯栩很快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今晚就到这吧,也许明晚这些疑惑就能迎刃而解, 如果晚上还会出现新的影像的话。 第二天早上,宁子善和柯栩在饭厅见到了任道议。 对对不起任道议心虚着, 目光躲闪着、瑟缩着,连道歉都显得那么不诚恳。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概说的就是任道议这种人, 宁子善一想到昨晚他的恩将仇报就满肚子火,攥紧了拳头正要朝他走去, 却被柯栩拦了一下, 他轻轻按了按宁子善肩膀, 让他在条凳上坐下。 之后柯栩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其他人或好奇或看热闹的目光下优哉游哉地走到任道议身后,把双手轻轻搭在任道议肩上。 任道议就像被烫着了似的重重地抖了一下。 柯栩手上加劲,修长的手指深深陷入任道议肩膀,任道议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角滑落,却被柯栩的威压笼罩着一动也不敢动。 像是为了故意折磨他,半晌后柯栩才微微弯下腰,冷冰冰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要是你今晚天黑之前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不然的话没准什么时候醒来,就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怪物怀里了也不一定呢? 任道议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哆哆嗦嗦地简直就像寒风中的一根麦草,终于在柯栩给予的强大压力下哭了出来: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对不起 柯栩直起身,松开他,又慢悠悠踱回了宁子善身边,还没等他坐下,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任道议站起身的动作太猛,撞倒了条凳,连扶也顾不上,惊慌失措地从饭厅跑了出去。 这是姜兴发忍不住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柯栩抬眼看了姜兴发一眼,眼中翻滚的怒意和戾气还未散去,就像暴风雨来临的海面,直接把他镇住了。 姜兴发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副本的男人原来是如此可怕。 村里的村民送来早饭,离开前告诉众人,村长让他们吃过饭后一起去参加黄姨的葬礼。 七个人,任道议没有来,他们不知道他是已经跑了还是藏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说是葬礼,其实就是在村口搭了个简易的窝棚,没有设灵堂,没有挽联,没有蜡烛香火,没有哭丧,只有地上撒着几张纸钱。 黄姨的棺材依旧是被几张条凳支撑着,棺材板翻开放在一旁,身上盖了张破席子,只露出一张完好的脸。 寒酸至极。 众人都知道,这张破席子下是什么光景,越是欲盖弥彰越让人觉得黄姨的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宁子善和柯栩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们昨晚就已经猜到黄姨其实是被那个女人活活咬死的。 从村口回来后,柯栩先去了任道议房间,里面已经空了,任道议果然在他的恐吓下逃跑了。 满意地回到房间,柯栩问宁子善:你为什么不问我今早对任道议说了什么? 宁子善摇摇头。 柯栩说:任道议逃走了。 宁子善惊诧了一下,也许任道议并不知道自己晚上会处于一种中邪了般嚷着饿,找肉吃的状态,可是宁子善知道,就他那种状态,离开了这座宅院的庇护,肯定活不到庆典举行的那天。 柯栩显然也知道,他继续说:我以为你会帮他求情。 宁子善淡粉色的薄唇抿了抿:帮一个想害我的人求情? 其实柯栩完全可以把任道议揍一顿,然后绑了挂在大门上,然后站在门内看着他绝望挣扎、哭喊、求救无门,最后被那个骷髅一样的女人一口一口撕开皮肉,扯出内脏,啃成一堆骨架。 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宁子善一定不希望看见他为了自己,沾上满手他人的血,即使那人的是个胆小又可耻的混蛋。 睡会吧。柯栩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打了个哈欠:昨晚几乎都没睡。 宁子善应了一声,于是两人一觉睡到下午。 尤诗婷找来的时候午饭时间早就过了,不过她好心地给两人带了两个凉透了的窝窝头。 柯栩有点起床气,打开门的时候一张脸冷得跟寒冬腊月似的。 尤诗婷毫不在意,抬了抬手里的碗:你们没来吃午饭,我就想着应该给你们送点过来。 宁子善伸手接过碗,柯栩瞟了一眼,却没让她进门:有什么事直说。 尤诗婷微微一笑:我今天上午在这个村子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我想去,却被跟着的村民阻止了,所以来找你帮忙。 可以。柯栩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你想办法拖住监视我们的村民,我和子善去探查。 地方是我找到的。尤诗婷指了指柯栩,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可以让宁子善去把人引开。 讲条件?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你需要我们帮忙而不是我们需要你。柯栩道:这个村子就这么大,就算不用你带路,我想我们用不了多久也能找到那个隐蔽的地方。 柯栩故意加重了隐蔽两个字,尤诗婷脸上的笑终于冷了下来,她用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宁子善,话却是对着柯栩说的,她说:昨晚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把宁子善护的真好,即使是在那样危险的环境,即使知道任道议那人人品很有问题,危难时他居然还会天真地想要救他 尤诗婷用嘲讽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把宁子善犯下的错误指摘了出来,因为他的天真,柯栩才会和他一起置身险境,即使柯栩从没责备过他,宁子善也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自责。 他记得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柯栩就说过自己最讨厌只想着依靠别人的无脑白痴,当时宁子善还下决心绝对不能拖对方后腿,结果到现在他终于发现,最无脑的白痴其实就是自己。 那现在柯栩已经讨厌自己了吗? 宁子善心慌意乱。 尤诗婷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欣赏宁子善的窘迫,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大了:可是你就算护的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辈子? 一只温暖的手探过来,把宁子善冰凉的指尖攥进手心,紧紧握了一下,似乎是在无声地斥责他的胡思乱想,接着他便听见柯栩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就算我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就算我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我也一定会保护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宁子善和尤诗婷的眼睛同时倏地睁大。 尤诗婷瞪着柯栩,磨了磨牙,却又无可奈何,僵持了将近一分钟,最终还是尤诗婷妥协,离开前她道:我有两个问题,关于昨晚的。 柯栩扬扬下巴示意她问。 尤诗婷道:昨晚任道议被那个女人袭击了吧?但那女人为什么没有袭击你们? 柯栩道:我也不太清楚,初步猜测是因为我们没有吃肉。 当初没有吃肉果然是正确选择,尤诗婷这样想着,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任道议? 只不过小小地威胁了他一下,不过现在好像不用我动手了。柯栩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稀松平常的语气道:他已经离开这座宅院,为了不被我找到,恐怕现在已经找了一个好位置藏起来了。 尤诗婷忽然笑了起来,那是种属于掠食者的,带着残忍的笑容:那今晚应该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说完后她挥了挥手,留下句明早会来找他们后就转身离开。 柯栩关上门,一回头,被宁子善泛红的眼圈吓了一跳,他先是一怔,继而调笑道:你这是哭了?难道是被我刚才帅气的发言所感动,突然就爱上我了? 听见那种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被柯栩这样问,要是承认了的话又很羞耻,于是宁子善抽抽鼻子,嘴硬道:一本正经的说那种话,简直中二透了。 噗柯栩笑出了声。 宁子善也跟着笑,笑过之后轻轻道:柯栩,谢谢你。 一句谢谢,包含的太多,宁子善没有说明,但柯栩心里明白,他屈起食指,轻轻在宁子善泛红的眼眶下刮了一下,回道:不客气。 第47章 推断 嗙嗙嗙厚重的木门被急促的敲击拍的猛颤。 开门啊!求求你们开门啊!她追来了, 救救我!求你们了!开门啊!!! 深夜里凄厉的哭号就像一把锥子, 猛地扎进所有人的耳中, 姜兴发和牛易从睡梦中惊醒,满面惊疑地面面相觑两秒后, 确定不是在做梦,才一齐翻身下床,连衣服都顾不上穿, 打开门冲了出去。 夜很黑,泼了墨一般, 姜兴发看见好几个黑黢黢的人影站在门后,却没一个人敢去开门。 朱漆大门外的求救声已经变成了尖叫:啊你别过来别过来 求求你们, 开门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咒骂、求救、尖叫伴随着细微的咀嚼和皮肉撕裂的声音, 在黑暗中抑扬顿挫, 好似一曲诡异的乐章。 姜兴发挪着步子小心靠近大门,问那个双臂环胸懒懒斜倚在照壁上的高个青年在所有人里, 只有他的身影最有辨识度:柯栩,这是怎么回事?谁在门外? 任道议, 柯栩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像狼瞳一样闪着凌厉的微光, 任道议在外面。 哭号声逐渐低了下去,咀嚼声便被放大了数倍, 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想死就都站到照壁后去。柯栩说着,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 便走到门边, 卸下门栓,猛地拉开了大门。 顿时所有人都变成了一群惊慌失措的兔子,齐齐朝照壁后躲去。 卧槽!不知是谁低低骂了一句。 任道议血肉模糊的尸体随着敞开的大门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尸体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从脖子以下的肉几乎都没有了,两只粘着碎肉的骷髅手被血染得通红,正大把大把地把任道议身上的肉撕下来,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可是她没有内脏,也没有胃,所以那些血淋淋的肉块,经过她的咽喉便又从毫无遮拦的腹腔里掉了出来。 宁子善终于知道为什么黄姨身上的肉会被单独放做一堆。 如此血腥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怪不得黄姨让我们晚上不要出门。姜兴发用手背擦了擦嘴:她也是这样死的吗? 血腥味混合着肉香在空气中散开,宁子善别开头,此情此景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柯栩退回宁子善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你没事吧? 宁子善摇摇头。 女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扒光了任道议身上的皮肉,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跨过大门,停在照壁前。 呀!苗笑笑尖叫一声,拉着翁盈就要往房间跑,尤诗婷出声叫住她们:跑什么跑?她根本进不来这院子。 苗笑笑停下脚步,翁盈旋踵走向柯栩,质问道:是你把任道议关在门外的?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3) 柯栩微微眯了眯眼: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任道议关在门外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给他开门?翁盈理直气壮道:直到人死了你才把门打开! 瞧你这话说的。柯栩不耐地咋了咋舌,反问道:他求救的时候你也在这里,怎么没见你去给他开门? 翁盈被柯栩噎了一下,咬着下唇,片刻后不甘心道:自从今早你跟他说完话后他就失踪了!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早上怎么会哭着向你道歉求饶? 柯栩被她问烦了,冷冷丢下句跟你有什么关系便不再搭理她。 尤诗婷在一旁幸灾乐祸:不过死了个人渣而已,你这么刨根问底,难不成和任道议有一腿? 你才和他有一腿!翁盈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她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尤诗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手指挨个划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不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不怕明晚成为下一个任道议的就是你们? 尤诗婷翻了个白眼,她当然不怕,因为昨晚发生过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任道议的死分明就是咎由自取。 其他人自然不会这么想,虽然任道议这人挺招人烦,但那种凄惨的死法,搁谁身上都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所以在翁盈的挑拨下,其他人多少都对柯栩产生了些许警惕。 柯栩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人怎么看他,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炸响一声闷雷,闪电在云层中穿梭,蛇一般,明明灭灭,照亮了任道议带着血泪不甘大睁着的双眼。 照壁上开始浮现出新的影像。 还是那群村民在宅院抢东西的场景,只是这次是从满院村民的喧嚣中开始的,接着宁子善看见很快便有人从后院的方向抱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大布袋。 不知布袋里装了些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影像上还是能看出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发现雀跃,除了老地主和他的孙女。 财物被搬走时孙女挽着老地主站在墙边,孙女害怕地瑟缩着,老地主虽然面有不情愿,但也没有太过阻止,但当村民们把那个大布袋抱出来之后,老地主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他扑上去,试图阻止村民们把布袋从他家带走。 推搡下,也不知是谁用力过猛,老地主被推翻,脑袋狠狠撞在照壁的墙角,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老地主的身子软了下去。 这一幕伴随着打雷闪电,居然有种奇怪的震撼感。 孙女哭着扑到老地主身边,抢夺的村民们静了下来,围城一圈,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那爷孙俩,片刻后,一个手里拿着根粗木棒的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把木棒在孙女头顶高高举起,停顿半秒后,重重落下! 宁子善呼吸一滞,这时,就像电影演到高|潮,却突然断了电般,所有人的视线同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宁子善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今天的影像伴随着雷电的消失,已经结束了。 他听见牛易用特别有辨识度的沙哑声音,不可思议道:原来墙上真的有影像!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姜兴发道:那个死了的老头,就是原来住在这座宅院的老地主?村长说他死后宅院就空了下来,看来村长没说的是老地主其实是被村民杀死的。 那那个女孩也被村民打死了吗?苗笑笑弱弱地问完,下意识朝照壁望去,突然惊叫道:那个女人不见了! 她是鬼吗?苗笑笑被吓哭了。 翁盈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体都成那样了,总不可能是活人。 姜兴发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她和影像里那个女孩很像吗? 在诡谲的气氛下,姜兴发的话就像一个炸|弹,搅动着所有慌乱的心更加不平静起来。 翁盈尖着嗓子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和影像里的是同一个人? 宁子善忽然觉得翁盈这姑娘就像一只斗鸡,好像不管谁说句什么她都想去杠上两句。 姜兴发的脾气是极好的,他解释道:其实我在现实是个雕塑家,对人体结构什么略有研究,所以我大概能看出她们的骨架其实很像。 翁盈不说话了,大家各怀心事地散开,分别回房,苗笑笑跟在翁盈身后小声问:任道议的尸体,我们不管了吗? 翁盈没好气道:你还嫌今晚不够乱?你想怎么管?找副棺材把他装起来吗?好好睡觉吧,没准明天睡醒你就会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 宁子善远远听见翁盈的话,总觉得十分耳熟,抬头偷偷瞅了柯栩一眼,柯栩查觉到他的视线,笑着低头看来,宁子善又连忙别开了脑袋。 进房间,关好门,柯栩问宁子善:对今晚的事有什么想法? 宁子善道:其实我也觉得每晚出现在宅院门外的那个女人就是老地主的孙女,把照壁每晚的影像,黄姨的惨死和血债血偿三条线联系到一起后,事情大体就逐渐明朗起来。村民们抢了老地主家的财物,还杀了老地主和他孙女,孙女自然会想要报仇,让村里所有人血债血偿。 宁子善说着,眉峰微微敛起:但是从那个女人的样子来看,一点都不像是被木棍打死的呀? 柯栩道:她的确是被什么东西敲击致死的,昨晚她低头凑近我们的时候,我看见她整个后脑勺都凹下去了。 那她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时间太久腐烂了的话,那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和身体的腐烂程度相差也太大了。虽然解决了一些疑问,但更多的疑问又像碳酸气泡一样源源不断从宁子善大脑中冒了出来:而且如果她的目的是要向村民报仇,为什么要用吃人这种方法,为什么不去村里徘徊而要来宅院呢? 柯栩眼珠一转:你忘了黄姨在第一天就跟我们说过什么?她说晚上不要出门,我猜孙女并不是不想找村民,而是找不到,因为村里的所有村民都知道晚上是不能出门的。 可黄姨还是死了。宁子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皱眉的样子真不适合你。柯栩伸出食指在他紧拧的眉心按了一下,又揉了揉,直到那块挤成川字的皮肉放松下来,才放下手徐徐善诱道:你还记得黄姨死的那天早上,我们在村口隐约听见两个村妇说的话吗? 宁子善歪着头回忆了片刻,眼中的光突然闪了闪:我记得其中一个说过谁让她管不住嘴吃那么多肉,所以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只要吃肉超过某一个量,晚上就会出现和任道议一样梦游般从房间出来找肉吃的情况,所以黄姨才会被袭击? 柯栩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我们这几天没和他们一起吃饭,但之前每次开饭,任道议的吃相都是最夸张的一个,每次也比别人吃的都要多。 所以任道议的死是必然的,就算柯栩不把他从宅院赶出去,他早晚也会自己出去送死。 宁子善这样想着,眼神又暗淡下来: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弄清楚肉和老地主、孙女、村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的确,现在的线索还不够全。柯栩摸了摸下巴:而且村民晚上不出门,就意味着孙女不能报仇,那血债血偿的任务就无法完成,时间还剩下三天,我们必须得想出个办法让她报仇才行。 ※※※※※※※※※※※※※※※※※※※※ 剧情和大纲就是这样,可能不尽如人意,在这里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第48章 祠堂 或许我们应该找找孙女为什么不能进入村民房子的原因。宁子善说。 嗯。柯栩赞同道:如果影像还会继续出现, 我们早晚能弄清这个村子的秘密。明早还要和尤诗婷一起出去, 先睡吧。 宁子善点点头。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柯栩翻了个身,面朝宁子善。 晚安。宁子善说。 晚安柯栩顿了顿, 又开口道:明天和尤诗婷一起行动,别太信任她。 柯栩解释道:如果真想单独行动,可以摆脱监视的方法有很多, 尤诗婷之所以要来找我帮忙,很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发现的那个地方有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明天你自己也要多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宁子善说。 柯栩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睡吧。 第二天早晨三人简单吃了些东西,没走正门, 而是穿过前厅进了后院。 天阴得仿佛随时都会来场暴雨, 后院没有门, 三面都被两米多高的围墙围着,墙上盖着黑色的瓦片, 不过很多地方的瓦片都已经碎了,凄惨的落在墙边。 尤诗婷在后院环视了一圈, 问柯栩:翻墙出去? 柯栩点头。 尤诗婷又道:你怎么能确定下面没人守着? 柯栩找了个瓦片落得较多的地方,仰着头看了看, 又后退了几步:我不知道,如果真有人守着, 那就得麻烦你按昨天说好的那样把他们引开了。 说完柯栩脚下用力, 就像只敏捷的猎豹般, 经过短暂助跑一脚蹬在墙上, 借力一跃攀住围墙顶端,手臂用力一撑,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最多不过两秒便攀上了围墙。 柯栩上墙后先是往另一边看了一眼:运气不错,下面没人守着。 说完后回身,伸手把宁子善和尤诗婷也拉上了围墙。 在尤诗婷上来后,柯栩道:动作很熟练嘛。 尤诗婷哽了一下,说:平时我也是经常锻练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活这么久?别废话了,快走吧。 说完她便先一步从墙上跳了下去。 后院院墙后是一块荒地,地上也长满了杂草,有踩踏的痕迹。 走这边。尤诗婷指着一个方向道。 柯栩和宁子善跟上她。 你不是第一次从这出来了吧?柯栩突然道。 你怎么知道?尤诗婷没有否认。 我刚才看见院内和院外靠墙位置的杂草,都有一处被砖石之类东西压过的痕迹。柯栩道:还有,一般人来到陌生的地方,都会下意识辨别一下方向,你却直接就指出了应该往哪边走。 尤诗婷听完后轻笑了一声。 柯栩继续道:如果我不来后院,你也会提议我们从这边翻出去吧?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不喜欢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说实话吧,昨天为什么要骗我们?如果你找到的那个地方有危险,还是提前说出来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吧? 我的确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我也的确还没有看见路另一头到底有什么东西。至于我为什么要用引开监视者那种借口尤诗婷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了宁子善一眼,眼里带着敌意: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去,不想带你的小尾巴。 说完后尤诗婷略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我没想到你还真是一分钟都不愿意离开他。 尤诗婷说这话,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吗?宁子善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只有几人踩在草上的沙沙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依旧是在村边的某个位置,尤诗婷停下脚步,把面前几乎有一人高的蒿草向两边拨开,果然露出了一条只能供一人经过的羊肠小道,和宁子善刚来时那条路很像,路的尽头弯弯曲曲地没入一片浓雾之中。 我们要去那片雾里吗?宁子善问。 不,太危险了。柯栩道:不过先往前走走看吧,也许途中会发现点什么。 说完后柯栩打头,宁子善殿后,尤诗婷走在中间,三人排着队,跨过蒿草墙,踏上小路。 小心点。柯栩叮嘱。 沿路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在靠近浓雾的地方,柯栩停下脚步,宁子善和尤诗婷走近他,看见他面前居然出现了一条向下的岔道,因为那条岔道也夹在高高的蒿草之间,不走近根本无法发现。 岔道的尽头通往一个半圆的凹陷,凹陷底部约摸七|八米,上宽下窄,从上往下看,就像一只大碗的碗底。 一座造型奇特的小房子坐落在凹陷的底部,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开始顺着岔道走下去。 灰色的石墙,黑色的屋顶,门楣上没有牌匾,两扇被风雨侵蚀得发乌的木门大敞着,从门外能看见里面供桌上摆放的长明灯豆大的火光,还有正中间的香炉。 因为火光太微弱,连屋内不到七平的空间都不能完全照亮,但隐约能看见最深处反射出点点金色,像是放着什么东西。 三人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围着建筑物走了一圈,确定外面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危险后,尤诗婷道:这好像是个祠堂啊。 祠堂?宁子善说:那这里面应该供奉着什么牌位吧? 柯栩嗯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危险,走,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第一个抬腿走了进去,宁子善和尤诗婷只好跟上。 本来祠堂就不大,三个人一起进去之后立马就变得拥挤起来。 供桌上没有贡品,只有盏长明灯和一个香炉,香炉里已经落了厚厚的灰,还插着三只已经燃尽的香。 供桌后挂着两扇黄色的幔帐,挡住了仅有的一点光,让后面供奉的牌位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 柯栩用手在供桌上摸了一下,没有灰,再加上燃着的长明灯和祠堂周围没有杂草这两点,可以确定这里经常有人打扫。 只是这长明灯的亮度实在是太低了,今天又是个阴天,根本没办法好好检查祠堂。 柯栩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应该把屋内的油灯带上。 喂,柯栩。他听见宁子善叫他。 怎么了?柯栩循声望去,看见宁子善正半伏在供桌上,抻着脖子,半眯着眼朝里使劲瞅。 宁子善道:这幔帐后面摆着的好像不是牌位。 不是牌位?那会是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宁子善继续道:我看着怎么像是一座佛像之类的东西? 谁会在祠堂里摆佛像?难道这里不是祠堂,而是座小庙?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4) 怎么了?你们发现了什么?这时尤诗婷也凑过来了,她手上捏着一根细细的草茎。 柯栩道:子善说这后面好像有座佛像。 尤诗婷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然后拿着草茎拨了拨长明灯的灯芯,火光顿时亮了不少,这下三人都看见了,那些黄色幔帐后的高台上果然有个坐着的影子,身上刷着一层金漆,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尤诗婷喃喃道:这是金身? 柯栩问:能看出是什么佛吗? 尤诗婷摇摇头:走近点看看。 于是柯栩拿起长明灯,三人绕过供桌,来到高台前,柯栩把长明灯放在高台上,终于把那影子看了个清楚。 然后他们发现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佛像,干瘪的身体,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双腿不自然地盘起,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称之为刷了层金漆的干尸更为合适。 而且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具干尸没有头! 这是什么?尤诗婷忍不住道: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地方居然会供奉这么恐怖的东西。 宁子善道:难道是什么邪神之类的? 尤诗婷瘪了瘪嘴。 柯栩倒是没说话,忽然咦了一声,然后道:你们看,它的手指和脚趾都没了。 宁子善闻言也凑近看了看,然后道:断面很整齐,应该是被故意割掉的。 柯栩又把这具干尸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道:一个奇怪的村子,不仅有每晚出来游荡的骷髅女,居然供奉着一具没有头,没有手指脚趾的干尸,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迷了。 宁子善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如果没有就先回去吧。柯栩道:时间也不早了,如果被村里人发现我们偷偷溜出来,下次就不会那么容易摆脱他们了。 之后三人又在祠堂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其它线索了之后,把长明灯归位,沿着原路又返回了宅院。 也是三人运气好,刚从墙上翻回后院,阴沉的天空便下起了雨,雨势又凶又急,三人来不及多做交流,只能先匆匆分开,回了各自的房间。 虽然宁子善和柯栩跑得够快,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一些。 一进门柯栩顾不上掸自己身上的雨水,而是先走到毛巾架上取下毛巾,盖在宁子善脑袋上,帮他擦淋湿的头发。 我自己可以。宁子善按住柯栩在他脑袋上一通乱揉的手:你也淋湿了,先擦擦自己吧。 嗯。柯栩松开手,把毛巾交给他,自己解开衣扣,把被雨淋湿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紧实的腰腹,充满力量感的肩背,这不是宁子善第一次看见柯栩赤|裸的上身,却是第一次让他生出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指腹擦过嘴唇的触感再次复苏,宁子善慌张地别开视线,有点心虚。 柯栩搭好衣服回头招呼宁子善:你也把湿衣服脱了吧。 第49章 线索 宁子善正在心猿意马, 下意识反问道:啊? 柯栩指了指他淋湿的衣服:衣服, 脱了, 不然容易感冒。 哦。宁子善道:湿的不多,没关系, 等一下就干了。 这不行。柯栩边说边朝宁子善靠近: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宁子善可怜巴巴地往后退:我真的没关系,我体质很好的,从小就很少生病。 房间就这么大, 宁子善后退的脚步很快被身后的墙壁阻止。 宁子善退无可退,缩着身子, 目光乱飘,就是不敢落在柯栩裸着的身体上, 明明都是男人, 宁子善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 柯栩欺身上前,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单边的勾起的嘴角显得很坏, 连嘴角那颗小痣都变得不怀好意起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一般说完第二天就会应验。 宁子善的心脏开始失速, 愣愣地:呃 柯栩又说:难道要我帮你脱吗? 宁子善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用抓着毛巾的手挡在胸前, 防备着,被调戏的小媳妇似的:我真的没关系, 你看!都已经半干了。 也许是太过紧张让宁子善体温升高, 肩膀上淋湿的那片真的已经处于半干的状态。 啧柯栩不爽地咋了下舌, 小声嘟哝: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走慢点, 让你多淋点雨。 宁子善:过分了啊,刚还说怕自己生病呢。 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招呼吃饭的声音。 我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完宁子善便贴着墙根,兔子似的逃了出去。 身后传来柯栩带着笑意的声音:脸红了,真可爱。 潮湿微凉的空气,带着雨水特有的味道。 宁子善站在走廊上,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却无法平复心中的悸动。 神经病宁子善小小声,也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骂柯栩,重复了一遍:神经病。 送饭的青年身上披着蓑衣,也许是怕把屋里弄脏了,他没有进门,站在院子里,把装着肉和干粮的篮子放下后,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宁子善提着篮子走进饭厅,尤诗婷也还没来,少了任道议,只有四人坐在桌边,脸色都不太好看。 翁盈看见他手里的篮子,皱着眉道:怎么是你送饭? 今天不是下雨了嘛。宁子善道:送饭的人穿着蓑衣不方便进来,所以我就帮他把篮子提过来了。他放下篮子,又问:你们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姜兴发告诉他:任道议的尸体不见了,早上我们去看的时候,地上只剩一滩血。 啊。宁子善了然:也许是被村民殓走了。 翁盈瞪向他,目光如刀:你怎么知道他被殓走了而不是变成了和昨晚那个女人一样的怪物?! 宁子善:差点忘了这还有只斗鸡。 他说:黄姨的死法不是也和任道议一样吗?她也没有尸变吧? 翁盈不自在地在条凳上扭了一下:你和那个姓柯的走那么近,你们都不可信。 宁子善简直无语了,心道,不可信你还追着我问什么问? 宁子善懒得搭理她,把盖着篮子的布掀开,一股浓烈的肉香味从篮子里涌了出来,宁子善被熏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其他人,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就像饿狼一般双眼放光地盯着篮子里的肉片,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连篮子都一同吞进肚里。 上瘾了宁子善心想,如果他们知道这些肉和昨晚那个骷髅似的女人有关,还能吃的下去吗? 匆匆拿了他和柯栩两人的食物,宁子善便离开了饭厅,勾人的肉香和背后的咀嚼声就像一个魔咒,宁子善怕自己稍慢点就会被套牢。 一下午大雨都没停过,宁子善趴在桌上打盹,柯栩让他上床睡,宁子善不敢,借口说自己就想在桌上趴着。 柯栩却一眼就把他看透了:你打算离开副本前都不跟我一起睡,在桌子边趴着吗? 宁子善: 半晌后柯栩叹了口气: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哦宁子善抬头看他,傻傻的:哦。 去睡会儿吧。柯栩说:晚上还要继续熬夜。 不管怎么样,柯栩说开玩笑,还是让宁子善轻松了些,他站起身爬上床,听着淅沥沥的雨声闭上双眼。 他开始有些期待今晚将要看见的片段,它们就像一部无声地电影,正把一个隐秘的真相抽丝剥茧地展示给众人看。 期待之余又有点害怕,直觉告诉他,这个真相恐怕真的会很残酷。 一场大雨,下到半夜,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天上厚重的云层却没有散开。 有了昨晚的所见,今晚所有人都没睡,雨停后便都在走廊上聚集了起来。 紧闭的大门猝然洞开,孙女再次出现在门外,摇摇晃晃地走到照壁前站定,姜兴发等人已经确定她不能进院子,便也不怎么害怕了。 时间静静流逝,七个人和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的骷髅,隔着一面照壁,大眼瞪小眼。 终于,闷雷在与往常相同的时间乍响,电闪雷鸣中,照壁后再次出现了新的影像。 这次离开了院子,老地主和孙女被几个健壮的村民面朝下抬着,走在一片荒草地上。 爷孙俩手脚都软趴趴地垂着,看样子已经凶多吉少。 后脑勺和衣服上都是血,那些血水向下汇集在下巴上,然后又一滴滴落在被踩倒的枯草上,鲜艳得就像在枯草上开出了一串红色的碎花。 村民们抬着他们就这样走了好一阵,最后停在一处被枯草遮盖的小块空地上。 有人上前在空地上摸索了一番,而后用力一提,就从地上提起了一块石板,露出一个约一米五见方的洞口。 洞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接着抬着老地主和孙女的人就把他们从洞口扔了进去。 他们这是在藏尸? 就在宁子善这样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宁子善还以为今天的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天上的雷电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消失。 整面照壁约莫沉默了十几秒,之后又出现了新的影像。 那是一点火光,火光越来越亮,接着像是传染般,第二点、第三点火光依次亮起,很快就把整个画面都照亮了。 宁子善发现那些火光居然是几个打着火把的村民。 他们站在一个倒漏斗形的半圆空间里,在地上,宁子善发现了被他们扔下来的老地主和孙女的尸体。 宁子善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他们扔尸体的地方其实是一个荒废了的地窖。 那爷孙俩看起来早就死透了,尸体保持着被扔下来的姿势,被血染红的双眼大睁着,恶鬼般可怖。 那几个人盯着爷孙俩的尸体看了一会儿,接着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忽然上前开始把孙女的衣服往下剥。 这时队伍里几个姑娘先忍不住了,陆续从照壁上移开了目光。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只见那些人扒了孙女的衣服后并没有做什么不堪入目的事,而是从腰间抽出刀,一刀刀把孙女的肉从尸体上剔了下来! 看到这里,众人终于明白每晚都在村里徘徊的孙女为什么会变成一具没有肉的骨架,又为什么会用啃食的方式杀人,因为她身上的肉全都被村民割下来带走了,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试图把自己失去的肉夺回来! 影像到此结束,一切回归平静,院子里却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为什么翁盈弓着背,气喘吁吁道:他们拿走她的肉,想要做什么? 没人回答,宁子善和柯栩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个答案种子。 可是种肉得肉这种事,即使这里不是现实,也可能存在吗? 今夜的气氛比昨晚好不了多少,笼罩着天空的乌云好像已经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沉甸甸闷得人心慌。 宁子善和柯栩回到房间,昨天的疑问又解决了一些,可新的疑问却再次冒了出来,一环套着一环,竟让宁子善产生了一种永远也无法解开真相的错觉。 柯栩道:我们应该去找找这个放着老地主和他孙女的地窖,这是一个重要地点,一定会有重要线索。 宁子善点头道:可是这个村子四周全是荒草地,单凭这点范围太大了。 虽然范围大,但只要用心找就总会找到。柯栩道:早点睡吧,明早我们就出发,还是从后院翻出去。 宁子善道:好。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过早饭后就偷偷从后院翻了出去。 柯栩提议暂时不考虑地形变化等因素,先从和影像上景色相近的地方找起。 之后两人一边小心躲避着村里的村民,一边开始在村子周边探索。 可即使是这样,村子周围相似的荒草地也实在太多了,整整一个上午两人一无所获。 但他们却没有气馁,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两人再次从后院翻了出去。 在寻找地窖的途中,两人还发现了一间淹没在村角杂草中的草屋。 草屋好像已经很久没住人了,被风吹日晒摧残得好像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两人没急着进去查看,柯栩在心里把草屋的位置记下,说等找到地窖后,有时间再来慢慢勘察。 两人找了一天,宁子善脚都走疼了,终于在临近傍晚,一处离草屋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影像里的那个地窖。 此时的地窖没有被杂草覆盖,盖住入口的石板上镶着个方便上提的铁环,柯栩伸手握住铁环,用力一拽,地窖黑漆漆的入口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 明天后天请假,一号开始万更,爱你们,么么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10瓶;大酋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地窖 淡淡的腥味从地窖里冒出来, 不难闻, 也算不上好闻, 宁子善低头往里看,黑乎乎的, 什么也看不见。 老地主和他孙女的尸体现在还在里面吗?宁子善问柯栩。 也许吧。柯栩说着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脚下的地面:不过从周围的痕迹来看,这个地窖好像经常被打开。 宁子善围着地窖转了一圈:这下面有梯子,要下去看看吗? 柯栩点头:我先下去, 等我叫你你再下来。 嗯,小心点。宁子善应了一声, 紧张地看着柯栩一梯一梯下了地窖,当他的身体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时候, 宁子善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5) 漫长的等待过后, 宁子善终于听见了柯栩落地的声音。 宁子善迫不及待地问道:柯栩?到底了吗? 底下没有声音。 宁子善慌了:柯栩?柯栩?你没事吧?你快回答我啊? 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在宁子善急得抓心挠肝的时候,下面终于亮起了一点光, 那是他们从宅院里找出来的提灯。 接着传来柯栩的声音:下来吧。 地窖里的腥味更重,潮湿阴冷, 即使有柯栩举着灯给他照亮,能见度依旧很低, 和外面相比就像是两个世界,宁子善不得不小心翼翼放慢速度来避免让自己脚下踩空。 在他一只脚终于踩到坚硬的地面时, 柯栩伸手扶了他一把, 小声道:接下来要看见的,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宁子善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缓缓转过身,柯栩举高提灯,地窖隐藏在黑暗的部分彻底暴露在两人面前。 宁子善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地窖正中央,趴着一大坨深红色的肉块,它就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一样有规律地搏动着,在它周围还平铺着一圈软体动物腹足般,薄薄的淡粉色肉片,肉片中有红色的细丝,血管一般将它和肉块连在一起,边缘有被利器切开的痕迹。 宁子善用目光在地窖里梭巡了一圈后,发现整个地窖,不论弧形的顶部、墙面还是地面上都有肉片生长过的痕迹,可想而知,在很久以前这个地窖里一定都被那种粉色的单薄的肉片铺满了。 所以这就是村民们种肉的地方吗?每天送给他们吃的肉也是从这里割下来的? 宁子善疑惑着,重新把目光放在那堆搏动的肉上,忽然,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柯栩你有没有觉得那团肉块看起来就像许多纠缠在一起的人? 柯栩经他这样一说才发现,那坨肉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可仔细观察就能分辨出他们细长的四肢,瘦长的躯体,圆圆的脑袋上五官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有浅淡的痕迹,真的很像一堆被揉在一起剥了皮的人。 想到这点,宁子善觉得自己真的没法再直视村民每天送来的煮肉片了,这玩意真的是用孙女的肉种出来的吗? 就在这时,深红色的肉块搏动频率突然加快,就像一颗受了刺激的心脏,随着它的搏动,那些粉色的肉片也逐渐变成了深红色,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在地上扭动着变幻形状,拉长,蜥蜴的长舌般朝宁子善和柯栩的脚边探来。 宁子善口袋里的珍珠耳环开始发热,柯栩推他:快上梯子,我们离开这里! 宁子善当即转身,抓着梯子开始往上爬,柯栩紧随其后。 很快剩余的肉就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只触手的形状,也攀着梯子开始往上爬,企图缠住在下面的柯栩。 还好两人的动作够快,在即将被肉追上的时候,终于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柯栩抓着石板一翻,轰地一声把追上来的肉扣回了地窖里。 宁子善瘫坐在地上,用手按着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喘着粗气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柯栩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没想到村里人种的肉居然在地窖里。 宁子善嘀咕:可是如果这里是种肉的地点,那老地主和孙女的尸体又到哪去了? 也许今晚就能知道了。柯栩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算算时间,今晚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照壁上影像的机会,明天就是庆典举行的日子,如果不能让孙女报仇,那他们也许会全部死在这里。 所以这晚,宁子善、柯栩、尤诗婷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相比他们而言,姜兴发他们四个却对明天的庆典充满了期待,因为在他们看来,庆典结束就是解脱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还真能算一种解脱。 趁着孙女还没出现,尤诗婷走到柯栩身边问:你们找到那个地窖了吗? 柯栩没回答,反问道:你没找到吗? 尤诗婷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莞尔道:柯栩,你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柯栩回敬道:彼此彼此。 尤诗婷又问:你觉得明天庆典过后你还能活下来吗? 柯栩斩钉截铁道:能。 尤诗婷似乎惊讶于他的自信:在只剩不到一天时间,却只找到一堆七零八落线索的情况下,你依旧觉得你能完成任务?! 为什么不?柯栩懒懒道:也许今晚能把所有线索穿起来的线就会出现呢? 尤诗婷粲然一笑:那我就期待一下明天抱着大腿躺赢好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从外推开,孙女准时从门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等她在照壁前站定后,柯栩忽然上前数步,冲她朗声道:我知道你就是老地主的孙女,你和你爷爷横死家中,一定对村里的村民充满了怨念,我能帮你向他们复仇,但你也要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柯栩话音刚落,孙女一直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她隐藏在发丝中的双瞳就像被点燃的鬼火,灼灼地盯着院子里的所有人。 我们会一定帮你。柯栩再次保证。 孙女的目光锁定柯栩,带着审视的意味,似乎在思考柯栩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柯栩毫不畏惧,用平静地目光回视她。 宁子善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看了多久,孙女再次动了,她朝村角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然后恢复了垂着脑袋的姿势,定定地盯着脚前的一块空地。 柯栩的视线也跟着她落在那块空地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得四脸懵逼的姜兴发等人终于忍不住了,翁盈最先开口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个怪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交易?! 柯栩不答,只是回头看向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 翁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嘴唇翕动着,气势最终低了下去。 姜兴发低着头思考了一番后,终于第一个弄清了现在的状况,他瞠着眼睛道:这次的任务不会是血债血偿吧? 呦~尤诗婷用一种夸张的语调道:过了三个副本的老玩家,终于在七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弄明白了真正的任务,真是可喜可贺啊! 赤|裸裸的嘲讽,姜兴发惭愧地低下了头。 什么血债血偿?苗笑笑依旧搞不清状况:那不是我们第一天在照壁上看见的字吗?和任务又有什么关系?任务难道不是等庆典完毕吗? 不姜兴发颓然道:一开始我就猜错了,是我误导了你们我对不起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苗笑笑又开始哭: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怕什么!相比苗笑笑,翁盈倒是冷静得多,她看向柯栩:不是还有他们吗?他们一开始就猜到了真正的任务却不说,当然有义务把我们都带出去了! 宁子善再一次被翁盈的言论惊呆了,这简直就是流氓逻辑吧! 你说我们有义务带着你这种白痴离开副本?尤诗婷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妈?,又指了指宁子善和柯栩,还是他俩是你爸? 翁盈十分厚脸皮地哼一声:就算你们不带我们,到时候你们完成任务出口依旧会开放,到时候谁都可以从出口出去。 出口的确谁都能走。尤诗婷敛起笑容,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凶狠的光:但你要是再用你那张小嘴多说一句废话,惹本小姐不高兴,我就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以尸体的形式,不信的话你就试试。 尤诗婷是认真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言语间散发出的杀气,宁子善有些吃惊,这个漂亮的御姐原来是个狠角色! 翁盈认怂了,斗败的公鸡般往后缩了缩。 恰巧时间已到,依旧是动人心魄的电闪雷鸣,所有人的注意力登时全都集中在照壁上。 在最后这段影像里,柯栩看见村里的人再次出现在那个地窖。 地窖里老地主的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可几乎成了一堆骨架的孙女却和被剔去皮肉的那天一样,一张沾满血污的脸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尸体躺的位置好像和昨天有点不一样。 接着宁子善看见有两个村民站出来,把老地主的尸体从地窖拖了出去。 老地主的尸体被拖走后,陷入黑暗中的孙女的脸突然发生了变化,惨白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扩散的瞳孔也一点点开始收缩,她已经成为骨架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好似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了一样。 紧接着一层淡粉色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她骨头上长了出来,越长越多,逐渐形成一个肉茧,把孙女整个包裹在其中,画面静止,好像忽然被按下了定格键,一分钟后,肉茧突然搏动了一下! ※※※※※※※※※※※※※※※※※※※※ 如果没意外,从今天开始将会连续万更五天,白天还有两更,爱你们哦么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拣尽寒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是哆啦A梦的哥哥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脑袋 画面至此, 陡然一暗, 就像一部电影的尾声, 所有影像至此终于全部结束。 可所有看过这些影像的人内心却无法随着影像的结束平静下来。 尤其是姜兴发他们四个,脸色简直比老地主腐烂的尸体还要难看。 牛易不懂察言观色, 用发颤的声音喃喃道:那我们一直吃的肉该不会就是从那个孙女身上长出来的吧? 他话还没说完,几近崩溃的翁盈就爆喝道:闭嘴! 尤诗婷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幸灾乐祸道:所以当初就叫你们多去村里走动走动,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个村子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什么能吃的动物都没有! 呕所有人里最胆小的苗笑笑最先忍不住,捂着嘴冲到院子里去吐了, 下一秒翁盈和牛易也去了。 连几个人里脾气最好的姜兴发都惨白着脸, 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柯栩说。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从来都没碰过那些肉?!姜兴发忍不住咆哮:你们知道不能吃,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柯栩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反问道:我阻止了你们就不会吃了吗? 他们不会,就像当初柯栩让他们去村里搜集线索的时候, 他们也没有听,可他们依旧恨这三个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却从来什么都不说的人。 姜兴发觉得他们就像三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冷漠地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其他人犯错, 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英明与睿智, 洋洋得意。 柯栩没再搭理他们, 转头让宁子善去工具房找了把铁锹, 然后走到照壁前,孙女盯过的那片空地上,用脚尖点了个位置道:挖开。 宁子善便挥舞着铁锹开始朝那块挖了起来,第一锹刚插下去没多深,宁子善就察觉地下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挡住了他向下的力道。 宁子善回头看了柯栩一眼,然后把那片土地刨开,看见一块红布,布被铁锹的锹锋铲烂了些,露出里面一个金色的半圆弧度。 柯栩蹲下|身,和宁子善一起用手把那块红布整个挖出来,打开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头颅! 头颅也是干瘪皱缩的,表面漆了层金漆,却遮不住它满脸痛苦狰狞的表情。 尤诗婷站在两人身后,弯着腰道:这是祠堂里那个金身的脑袋。 姜兴发他们也站在不远处看着,虽然这些对话他们听不懂,虽然他们心里恨柯栩,可是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重新调查任务线索,只有依靠柯栩他们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看来是因为地下埋着这个,所以孙女才不能进院子。宁子善猜测道:所以金身上丢的其他骨头也是被村民拿走了,这样他们只要晚上不出门,孙女自然也不能进他们的房子。 柯栩把头颅包好,重新放进坑里,对宁子善说:先埋回去,万一今晚孙女再来,没有头颅的保护她就能进院子,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危险。 宁子善点点头,重新填土把头颅埋了回去。 埋完后柯栩拍拍手上的土,对宁子善说:走,回去睡觉,剩下的明天再说。 回到房间后宁子善有些失落:看来我们猜错了,那些肉并不是用孙女被拿走的肉种出来的,那他们拿走孙女的肉是要做什么呢? 柯栩看了他一眼:你难道就没想过也许我们就是种子吗? 宁子善闻言立马震惊地看向他,嘴巴微微张着,好一会儿才缓缓眨了眨眼。 如果他们就是种子,那为什么村民对他们这么热情,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他们,为什么要把所剩无几的肉送给他们吃,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明白了。宁子善恍然大悟道:我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村里的村民聚在村口正在讨论着什么,现在想想,他们当时讨论的内容一定是这次庆典用谁当来当种子,可就在这时,我们来了,就像久旱逢甘霖,所以村民在看见我们时才会表现得那么兴奋。 柯栩哼了一声:不过这次他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宁子善想了想,又疑惑道:那老地主被带走的尸体又去哪了?难不成村里还有个种肉基地? 柯栩幽幽道:也许被带去做成金身了。 你是说我们在祠堂看见的那个被供奉的金身是老地主?宁子善不可思议道:可他如果真是老地主,那他为什么要帮村里人阻止孙女,难道他不想报仇吗? 柯栩道:这事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6) 那我们明天要去吗?宁子善问。 柯栩反问:去哪? 宁子善用一种你就装吧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去那间茅草屋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跟孙女暗戳戳地眉来眼去吗? 柯栩: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第二天早上送饭的村民是哼着歌进来的,鼓着张干瘪的脸,怪异的调子。 尤诗婷故意问他:小哥今天心情很好嘛,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送饭的青年边把肉和饭摆在桌上,边乐呵呵道:今晚就要举办庆典了,过了今晚,我们又能有好一阵不用挨饿了! 那我们可以参加吗?庆典。尤诗婷又问。 当然可以。青年的笑容开始变得古怪:我们全村人都会欢迎你们的。 那太好了!尤诗婷故意装作没有察觉,开心道:请问庆典什么时候,在哪举行?到时候我们好早点过去。 到时间会有人来接的。青年道:你们只要好好在院子里等着就可以了。 青年说完后把饭放下就离开了,粉嫩的肉片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宁子善现在别说吃肉,就是看着都觉得头疼胃疼浑身都疼,满脑子都是昨天在地窖看见的情形。 至于姜兴发他们四个,宁子善看得出来他们正在极力和自己的食欲做斗争,一个两个全都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肉,眼睛都憋红了。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抵抗住肉的诱惑,就像对毒|品上瘾的瘾君子,即使知道是致命的,也控制不住地想要摄取。 牛易是最先动手的。 我忍不住了!他痛苦地大吼一声,然后自暴自弃地把手伸进了肉碗里,抓着肉就往嘴里塞,吃到肉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感到无比满足,这是他从没体味过的满足感,足以让人沉沦。 一旦有人吃,肉香味就会被扩大数倍,最终其他人也控住不住,加入了吃肉的行列。 这是戒不掉的毒,宁子善遗憾地想。 柯栩用空洞的目光看着他们疯狂的丑态,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招呼着宁子善离开了饭厅。 尤诗婷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起吧? 柯栩点点头,三人一同进了后院。 从院墙翻出去后径直朝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这真是间很破旧的茅草屋,很多地方都已经塌了,屋里的摆设也很简陋,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 因为前天下了场大雨,屋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一些腐朽木头家具被雨水泡过,一碰就往下掉渣。 三人分别在屋里翻找有用的线索,宁子善走到床边,简易的薄木板床,因为前天的大雨,床上薄薄的被褥都已经湿透了,上面依附着灰灰白白的霉花,到现在都还没干。 在那脏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被子下,宁子善发现有一坨可疑的隆起。 于是他上手把被子掀了,然后被被子下突然露出的黑褐色尸体吓了一跳。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具除了脑袋和脖子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肉了的黑褐色骷髅,和黄姨、任道议的死法一样,被撕下来的肉堆在身边,也已经风干发黑。 柯栩看见他的动作就凑了过来:看上去死很久了,孙女杀了他,还给他盖上被子,挺贴心呀。 宁子善唔了声,接着眼尖地发现干尸枕着的干草枕头下有什么露出了一个尖尖的角,看起来像是一本书。 柯栩。宁子善拽拽他的袖子。 显然柯栩也看见了,他也不在意床上那具黑乎乎的骷髅,直接伸手捏住那个角,把压在下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宁子善这才发现,这原来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什么有没发现。尤诗婷翻完草屋里其他地方后,朝两人走过来:会不会孙女指的并不是这里呀?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在看见床上的骷髅时尤诗婷也被吓了一跳。 柯栩朝她甩甩手里的笔记本,歪了下头道:走,出去看。 三人走出屋外,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从草屋里带出来的潮湿寒意。 因为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笔记本并没有被雨水打湿得太过严重,但还是带着浓重的纸张被水泡过的那种霉味。 柯栩翻开笔记本,惊讶道:看起来像是一本日记。 大概以前也被雨水泡过,日记的前几页上的字都花成了一团,什么都辨认不出来。 柯栩又往后翻了翻,终于出现了一些可以看清的字迹。 九月初九。柯栩轻念出声:今天是重阳节,可村子里却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在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哪里还会有人想着过什么节呢?是的,我们正面临一场关乎生死的灾难饥荒。 第52章 日记 去年村里收成不好, 家家都没多少存粮, 可没成想今年又遇大旱, 禾苗都被|干死了,颗粒无收。没有收成, 也没有存粮,村子里能吃的东西基本都被吃完了,再这样下去, 大家只能去吃土,早晚都会被饿死的 柯栩念到这里, 停了下来:后面还有几段话,但是看不清楚。 他往后翻了一页:九月十七, 村长召集全村在村头开会, 因为饥饿, 所有人都瘦成了皮包骨,村长说村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呵谁有办法不先去填饱自己的肚子呢?没想到村里最激灵的小二还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去找村尾的老地主要,小二说, 老家伙有钱,在村里盖了那么大一间房子, 也从来不下地,肯定有存粮! 对于已经饿了好几天的我们来说, 小二的话太有诱惑力, 规矩、道德、廉耻在饥饿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这样的言论很快便煽动了饥肠辘辘的村民, 大家带着武器一起去了老地主家,不多写了,我也要快点过去,再晚恐怕就什么都分不到了! 日记内容到这里,已经能够和照壁上的剧情衔接在一起了,柯栩往后翻了翻,日记主人所记载的和他们在照壁上看见的内容不相上下,看来真实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饥饿的村民们冲到老地主家,抢走了他的财物,又找到了老地主屯的粮食,老地主在和村民的推搡中丧命,为了不让自己的恶行暴露,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父母双亡,回来投奔老地主的孙女也一起打死,并把尸体藏进了废弃的地窖中。 柯栩迅速略过这几页,继续念道:九月廿九,今年大旱的范围比以往都广,其他村落粮食也不多,没粮食的时候钱财就成了废品,从老地主家抢来财物换到的粮食和从他家抢出来的粮食勉强撑到昨天,已经所剩无几。 饥饿的恐惧再次降临在每个人身上,可我没想到,居然有人打起了老地主和小凤尸体的主意!要不是我昨晚饿得睡不着,出来转转,可能就错过了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机会。 真是奇怪,这都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小凤和老地主的尸体居然一点都没腐坏,难道是因为地窖的低温,让它们保存下来了?不论如何,虽然对于吃死人肉这种事让我感到恶心,不过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吃! 这一段写完之后,日记的主人在空了许多行后,才在最后写到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肉。 柯栩念完后,宁子善浑身的汗毛顿时全竖了起来,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连太阳的温度都无法驱散他周身的寒意。 尤诗婷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见她用手使劲搓着自己的胳膊,骂道:原来那些被割下来的肉居然被他们吃了!真恶心,杀了人连全尸都不给留,怪不得孙女成那样了都想着要报仇,真是死有余辜! 柯栩没说话,似乎对这一结果一点都不惊讶,他往下翻了一页:十月初一,太恐怖了!小二死了,还有大牛和结巴,他们都是昨晚死在自己家里的,死的很惨,脖子以下的肉全被撕碎了!这一定是小凤干的吧?因为我们吃了她的肉,所以她要来报复我们了!!不,我不想死,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长,村长一定有办法救我们! 十月初二,村长知道我们做的事后大发雷霆,但还是答应救我们,不阻止小凤,我们全村都得给她陪葬! 村长让我们把老地主的尸体从地窖拖了出来,真奇怪,前天还没一点腐烂迹象的老地主今天就突然烂得连脸都看不出来了,那臭味,真是让我连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小凤倒是没什么变化。 我们把老地主的尸体抬到了祠堂里,又把祠堂的牌位都收了起来,村长把我们赶出祠堂,关上门,过了老长时间,他才重新打开门,我们进去一看,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让老地主整个变成了一具干尸,还是盘腿坐着的干尸,只是那张脸看起来实在太吓人了。 之后村长命令我们把老地主浑身都涂上金漆,做完这些之后,村长砍掉了老地主的头和手脚指,让我们把他的头埋在他的宅院里,又把指头斩碎,给每家都拿了一截,村长说只要把这些东西吊在门上,小凤晚上就不能进屋害我们。 柯栩猜的没错,金身果然是用老地主的尸体做的,从日记的描述来看,这个村长很可能懂些厌胜之术,所以才能用老村长来镇压他的孙女小凤,可是他们不知道,等他们离开后小凤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这么看来,这爷孙俩真的很惨,不但死于非命,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柯栩呼了口气,他一个人站在太阳下念了那么多,现在嗓子已经干了。 宁子善看着他不舒服的样子,从他手里拿过日记本道:你休息一下,之后的我来念吧。 柯栩点点头。 宁子善看着下一页道:十月初五,按照村长的吩咐做了之后,村里果然再没有被她害死的人,可是饿死的也不少,有人饿死了,他的尸体就会被我们分食,而对于那些奄奄一息的人我们就巴不得他们快点断气,不论他是我们的邻居、亲人还是爱人我觉得我们已经被饥饿逼疯了,村头的黄姨居然连她五岁的儿子都吃了!所谓虎毒不食子,饥饿却让我们变得比老虎还要可怕。 不过从今天起我们不用再自相残杀了,也许是老天有意想救我们一命,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又走到了装着小凤尸体的那个地窖,而且鬼使神差地,我把地窖门打开了,接着,我就发现了宝藏! 满地窖的肉,足够我们吃到明年,我们终于不用再惧怕饥饿。只不过这途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那些肉好像是活的,在我掀开石板之后它们居然想要袭击我!还好我带着老地主的一截手指,这些肉根本没办法碰我,我现在就要去把我的发现告诉村长,我一定会成为全村的英雄! 宁子善念完这段后道:所以地窖里的肉真的是村民的粮食,即使饥荒已经过去,他们还是把肉当做主要食物? 看看姜兴发他们就知道了。柯栩说:他们才吃了七天就上瘾成那样,更别说那些处于极度饥饿中的村民。 宁子善想想,的确是这样。 日记到这并没有完全结束,宁子善便继续看下去:十月初六,地窖里的肉真好吃啊!这才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那种香味,光是闻一下都会让人流一地口水,我们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有追究这些肉|具体是怎么长出来的,虽然我们心知肚明,但比起时刻担心自己会饿死,尸体被他人觊觎,这些肉就显得弥足珍贵,它不仅是我们活下去的重要资源,也是维护我们所有人之间和平与人性的重要纽带。 真可悲啊宁子善忍不住叹道,为那对冤死的爷孙,也为这整个村子的村民,一场饥荒,把人性恶的一面展露无遗。 后面还有吗?柯栩问。 有的。宁子善翻了翻,好像是最后一篇了:九月十七 宁子善顿了顿:怎么又是九月十七? 他继续往下看:距离我们杀死老地主和小凤已经过了整整三年,三年前凭借地窖里小凤身体长出的肉,我们顺利度过了饥荒,我应该庆幸吗?不,我后悔了,如果我知道之后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宁愿当初饿死,也不会吃一口小凤的肉! 原来时间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些肉让我们上瘾,让我们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田地荒芜,村子四周被迷雾笼罩,我们面黄肌瘦,却不老不死,时间被定格,我们永远只能待在这个村子里,就像被圈养的羊,每晚都躲在屋子里接受小凤的检阅,最初我们天真地以为小凤的肉是救赎,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现在我才知道这其实就是一种诅咒! 前年的今天,在肉快被吃完的时候,我们意外发现原来把吃过小凤肉的人扔进地窖,地窖就会长出新的肉,但仅限于她忌日的这一晚,他们还给今晚起了个名字,叫庆典,哈哈哈,真讽刺,我们吃了她的肉,我们就是被她圈养的牲畜,我们就是她的祭品,他们都不明白,只有我是清醒的,所以我离开家,搬到远离村子的这个角落。 今晚又要举办庆典了,到底是哪个幸运儿抽到了献祭的签,他终于可以从这个扭曲的村子里解脱了,我应该恭喜他!其实在三天前我带着自己酿的酒去找村长,把他灌醉后终于套出如何让老地主金身失效的方法。 本来我准备让村里的所有人在今晚和我一起去死,可当我今早看见他们为庆典露出的笑脸后,我放弃了,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那就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吧,像被圈养的牲畜一样对自己悲惨的未来毫不知情地活下去,我会在地狱等着他们。 我丢掉了老地主的骨头,今晚小凤一定会来找我吧?我要把欠她的肉统统还给她。 最后我把这个方法记录下来,如果将来有人看见,并愿意让这些愚民们从这种扭曲的诅咒中解脱的话,那就去做吧 关键线索终于来了!宁子善忍不住屏息朝最后一行看去:把祠堂的金身连带头颅一起烧掉,就可以让骨头的保护之力消失! 这样小凤就可以自己去报仇了!连尤诗婷都忍不住雀跃起来:走吧! 柯栩却不为所动:你想去哪? 尤诗婷道:当然是回去把老地主的脑袋挖出来,带去祠堂然后一把火烧掉啊! 柯栩却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尤诗婷不解。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7) 柯栩说: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宁子善忽然明白了,他道: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把金身烧了,也无法保证小凤可以在期限内报完仇,万一她没成功,那我们就都要凉在这里了。 退一万步说。柯栩继续道:就算我们不会因为时间限制死亡,可只要小凤的仇没报完,我们就要在这里待下去,谁知道那些幸存的村民在知道这一切后会怎么对付我们,你别忘了,没了金身的保护,小凤也可以随意进出我们住的院子,这种未知性太危险了,我们必须趁着今晚庆典的机会把他们一次解决。 第53章 任务 尤诗婷汗颜, 她一直都有这种找到了任务关键就会开始冲动急躁的毛病, 以前倒没觉得有什么, 但从今天看来这真是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以后必须着重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行。 三人看完日记, 所有线索终于被线穿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链,他们没拿走日记本, 而是把它又塞回了骷髅的枕头底下,物归原主。 回到宅院后尤诗婷说了句晚上会来找他们, 就回自己房间了。 尤诗婷离开后宁子善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我们就是种子, 那村民今天一定会对我们下手吧。 是啊。柯栩道: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柯栩用手指心疼地摸了摸宁子善眼下的黑眼圈, 自从进了这个副本就没有睡好过,希望今晚一切都可以顺利解决, 早点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之后的两顿饭宁子善他们都没吃,但姜兴发那四个已经自暴自弃了, 早晨的挣扎好像都是假的,就像那个不知名的日记主人说的那样, 不刻意去想,好像就可以忘记它的来源, 吃的心安理得。 欲|望这种东西, 一旦放纵, 就很难再被驯服了。 趁他们吃饭的时候, 宁子善和柯栩又去照壁下把头颅挖了出来。 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尤诗婷十分自然地坐在他们房间的桌边在等他们,她看见柯栩手上提的红布,有些不悦道:你什么意思?上午不让我去烧,现在你们俩又准备偷偷摸摸地去? 柯栩把头颅放在桌上,对宁子善说:你把老地主的头带上,然后去祠堂把金身取出来,一起带到地窖那边,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晚上人到齐了,庆典开始的时候就点火把金身烧了。 总算没白在一起待那么久,宁子善瞬间就明白了柯栩的意思,想要把村民一网打尽,庆典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没了金身的保护,地窖里的小凤绝对不会放过送上门的仇人,那些肉会拖着所有村民一起下地狱。 尤诗婷自然也明白,她冷笑一声对柯栩道:我说你也太偏心了吧。 柯栩撩起眼皮看她:我和你的关系够得上偏心这一说吗? 尤诗婷磨磨牙,直截了当道:我也要去,谁知道那些村民晚上会对我们做什么,留下来太危险了。 你不能走。柯栩道:消失的人太多村民肯定会起疑,万一我们的目的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子善他知道地窖的位置。 我不同意!尤诗婷瞪着柯栩:我也知道地窖在哪,要不然让他跟你留下,我一个人去。 你早就知道了?柯栩危险地眯了眯眼:在你找我们一起去祠堂那天还是在我们一起去过祠堂之后?让我猜猜,是从祠堂回来之后吧?所以那天中午你没去吃饭。 尤诗婷目光开始游移:我的确是那天下午知道的,我跟踪了给我们送饭的那个人,我看见他进了地窖,没过多久就一脸餍|足地从地窖出来了,但是我没下去过,直到看了照壁上的影像,我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宁子善愕然,他记得那天的雨下的真的很大,尤诗婷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不过宁子善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柯栩,就算他没吃过肉,不能做种子,但他们在地窖里的时候还是遭到了肉的袭击,尤诗婷说的没错,留下来的人都太危险,柯栩却把相对安全且最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他在全力保护自己,就像当初他对尤诗婷说过的那样。 同时他也对自己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察觉到这点让宁子善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柯栩从宁子善眼睛里看见满满的担忧,顿时心情大好,他笑着摸摸宁子善的头:不用担心我,今晚你才是完成任务的关键,但是去祠堂取金身不一定就比参加庆典安全,你要保护好自己。 尤诗婷看着柯栩对宁子善温柔地样子,又想想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就像吃了一大颗柠檬,从喉咙一直酸到了胃里,牙都给她酸倒了。 宁子善离开后,尤诗婷就显得格外坐立不安,好几次站起来想往门外走,又都坐了回去。 就这样折腾了好几个来回,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门边,手刚放在门上,背后便传来柯栩冷漠的声音:如果你敢对宁子善动什么手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活着出副本的。 柯栩说着淡淡地觑了她一眼:你应该明白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尤诗婷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下,回身看着他,嗤笑一声:你不会真的喜欢那小子吧?原先我还以为你和他是情人,但通过这一阵的观察,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其实人家对你根本没那个意思吧? 柯栩歪着头:那又怎么样? 尤诗婷纳闷:你喜欢他什么?一个大男人,没胸没屁股,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柯栩很想大声说你知道什么,他的头发很软,就像可爱小动物的皮毛,耳朵也很软,就像多汁的果肉,薄薄的嘴唇也很软,花瓣似的,每次看见他说话,都让柯栩有种想要狠狠吻住他的冲动。 不过柯栩就是柯栩,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所以他只是说:能说的出来的喜欢都不是真的喜欢,所以我喜欢他的一切。 尤诗婷挺受不了地噫了一声:居然说这么酸的话,真不符合你的人设。 柯栩微微敛下眉峰,问尤诗婷:那你又为什么讨厌他? 尤诗婷噘着嘴道:反正看见他就觉得不爽,一脸傻样。 傻吗?明明很可爱。 柯栩用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敲:你其实只是嫉妒他吧? 你说我嫉妒?尤诗婷不屑地笑了一声,一甩头发:姐姐我风华绝代,用得着嫉妒一个男人? 柯栩没搭话,而是继续道:因为他身上有我们早都抛弃了,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尤诗婷沉默了,她绷紧下巴,好一会儿才不甘道:也许他都是装的呢,装给你看,这样你就会一直保护他,拼了命地保护他,你自以为聪明,没准人家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呢! 我相信子善不是那种人。柯栩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而且,就算被他利用,我也甘之如饴。 你还真是中毒不浅。尤诗婷看出来了,对面那个对谁都很臭屁的男人唯独对宁子善是认真的,这一瞬间她真的很羡慕宁子善,怎么她就遇不见一个对自己这样掏心掏肺的人?于是她酸酸地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后就从门边走了回来,安静地坐回椅子上。 你不想跑了?柯栩问她。 尤诗婷恹恹道:你不是说我要是敢走就弄死我?反正只要烧了金身任务就完成了,宁子善看起来虽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连火都点不好的地步,我就相信你们一次。 尤诗婷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柯栩和尤诗婷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透过窗缝,他们看见村民们正在把姜兴发和牛易从房间里拖出来,两人看起来已经昏迷了,手脚都软软地耷拉着,完全没有抵抗。 柯栩问尤诗婷:今天的晚饭你吃了吗? 尤诗婷却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看起来和外面那几个蠢货一样吗? 柯栩点点头:看来就是晚饭的问题他们过来了! 于是两人忙又回到桌边趴下,装作被迷晕了的样子。 刚趴好,房门就被从外推开,两个人从外面进来,十分粗暴地拽着他们两条胳膊就把人拽出了房间,扔在院子中央。 好像少了一个。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不是说没看见人从院子里出去过吗?柯栩听出来,这是村长的声音。 我们一直守在门外,的确没看见有人出来。这次回答的声音也很耳熟,好像是那个光头。 算了。村长说:先把他们带去地窖吧,反正只剩一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等庆典结束后再去找。 接着村民们就用麻绳把柯栩他们捆了起来,抬出院子,分别放在两辆板车上,推着板车朝地窖走去。 天完全黑下来了,宁子善带着祠堂供奉的老地主来到地窖附近的时候,地窖周围已经插满了火把,火光把那一片照得亮如白昼。 还好已经变成干尸的老地主已经没什么重量,加上村民们都在忙着准备庆典,这一路走来竟然意外顺利。 之前他和柯栩就在地窖附近查看过,他记得地窖的西面不远处有个小土包,人藏在后面只要伏低些,在这种黑漆漆的夜晚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于是他走到土包背面,把老地主的金身轻轻放下,又在四周扒拉了一些干草垫在金身下,等下点火的时候好做助燃物。 一切准备停当后,宁子善便在土包后猫了起来,没过多久,推着板车的村民们就回来了,透过蒿草的缝隙,宁子善看见所有人都板车上,包括柯栩,他们好像已经昏了过去,一动不动。 这一刻宁子善真的很想直接跳出去把柯栩抢回来,但一想到柯栩的嘱咐,他便冷静下来,柯栩那么强,一定不会有问题,如果自己现在冲动暴露,计划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宁子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他准备好了,等下地窖门一打开,他就点火烧了这具金身。 第54章 地狱 有歌声从地窖的方向传来, 宁子善悄悄探出头, 看见那些村民围成一圈, 把老村长围在中间,唱着他听不懂的歌, 那种拉长的语调,跳跃的火光,每个人脸上的诡异笑容, 宁子善甚至有种置身于某个大型邪|教聚集场合。 柯栩他们六个被绑着手脚,并排摆在地窖四周。 村民们叽里呱啦地唱了老半天, 村长终于动了,他缓步走到地窖旁, 用手握住是班上的铁环, 高喊一声, 终于打开了地窖。 与此同时,宁子善擦着了火柴, 刚要点火,火柴上的火光突然无风自晃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金色的影子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下一秒脖子就被一双干巴巴的手紧紧扼住, 力气大的好似就要这样直接把他脖子掐断一样,五根刷着金漆的手指深深陷进了皮肉里。 宁子善下意识用双手去拽掐着他的那只手, 手里的火柴掉在地上, 火焰扑腾了两下, 灭了。 气管被挤压, 空气无法进入肺部,宁子善痛苦地大张着嘴,顺着一条带着金茫的手臂看去,只见那个老地主的金身居然活了过来! 放在一旁的头颅也睁开了双眼,两个眼球早已萎缩,两颗黄豆似的被发黑的神经吊在眼眶中,空洞地望向宁子善。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宁子善想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及时点火烧掉金身,比起被金身掐住脖子的自己,他更担心柯栩的安危。 肺部的氧气逐渐变少,带来闷闷的钝痛,宁子善抬起拳头,用尽全力朝扼住他的那只手臂砸去! 咔嚓一声脆响,手臂断了,干透了的手臂远比他想象中脆弱,但扼住他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宁子善眼前已经开始发花,背后的叫喊声就像被淹没在洪水里,被越带越远。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柯栩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宁子善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强烈的求生欲强迫他运转混沌的大脑。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我是来帮你的你、你也不、希望你的孙女,继、继续痛苦下去吧? 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却让掐着他的手劲放松了一些,点点氧气挤进肺里,眼花耳鸣的感觉得到缓解,宁子善大喜过望,看起来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他继续道:你也不想看见小凤被、吃了肉还要被豢、豢养变成一个不死的怪物我、我也有重要的人,我理解你,也想让你们解、解脱 解脱干瘪的头颅突然张嘴,从黑洞洞的嗓子里挤出干涩的两个字。 宁子善又挣扎了两下,一枚莹白的珍珠耳环从他口袋里掉出,落在地上,就像一滴纯洁的泪。 老地主在看见那枚耳环后,忽然松开宁子善,断掉的手臂掉落在地上,他却不管不顾,用另一只干瘪的手把耳环抓进掌心,就像抓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那样的小心翼翼。 气管的压迫终于消失,宁子善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使他整个人都蜷了起来,肺里火辣辣地疼。 小凤老地主用嘶哑的声音呢喃着,珍而重之地把握着耳环的手抵在早已没有心跳的胸口,发出低低的呜咽。 这一刻它终于像个失去了最珍爱孙女的老人,即使干涸的眼睛无法再流出泪水,即使萎缩的心脏无法再跳动,宁子善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悲伤,云翳似的笼罩着他。 解脱老地主再次出声,终于像耗尽能源的机器一样垂下手臂,只是那枚珍珠耳环依旧被他握得很紧很紧。 我现在就帮你们解脱。宁子善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拾起地上散落的火柴,嚓地一声划着,橘黄色的火光,从金身下的干草上蓦然腾起。 一根粉红的触手从地窖里蛇一样地探了出来,所有村民都向后退了一步,把被当做种子的六人暴露在触手前。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8) 但触手并没有先碰种子,而是探向了村长。 村长佝偻着,一点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触手在碰到他的瞬间,立马像被烫到了一样缩了起来。 接着,它好像明白自己无法触碰到村民,于是转了回来,探向离它最近的苗笑笑。 滑腻冰凉的感觉在苗笑笑脸畔游|走,很快苗笑笑便被惊醒,她睁开眼,似乎还没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映着火光的眼中一片迷茫。 你们她刚想发问,那根由肉形成的触手就突然卷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啊苗笑笑甫一尖叫出声,尾音便被一股大力扼在喉咙里,不过这也足够惊醒其他人了。 于是在他们惊恐地目光中,苗笑笑就这样被触手缠着脖子直接拖进了地窖。 地窖深处先是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黏腻的摩擦声,就像里面住着一只刚刚苏醒的巨蟒,正在享用自投罗网的美食。 地窖里的摩擦声越来越快,忽然间,一根粉色的粗壮肉柱就像喷泉一样从地窖的出口喷发出来,它们冲向半空,又陡然分裂成数根小触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宛如传说中的共用一个躯体的九头蛇! 啊啊啊!!!牛易第一个大叫起来,他下意识想要爬起来逃跑,才发现自己手脚都没捆住了,于是只能用手肘蹭着地面向后退,但很快一只脚就抵在他背上,是那个每天来给他们送饭的青年。 不不要牛易颤抖着回头,青年对他露出一个悚然的微笑,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不不不不牛易面朝下趴在地窖口,无助地哭喊着,想要再次爬起来退开,却被一只触手拦腰卷住,也拖进了地窖里。 已经吞噬两个人的肉变得愈加兴奋起来,它们四处挥舞,首先袭击的就是吃过最多肉的村民,但村民身上都带着老地主金身的骨头,那些触手并不能近身,舞动的幅度便愈加焦躁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翁盈也被吓傻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动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当她看见和她一样被绑住的柯栩和尤诗婷时,先是惊讶了一瞬,而后不敢置信道:你们你们不是说可以完成任务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柯栩默不作声,可能是因为他和尤诗婷都没有吃过这些肉的缘故,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一根触手探向过他们。 翁盈又把视线移向姜兴发,周围都乱成那样了,他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尸体一般,双眼放空,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样,嘴里不停地念着我错了。 尤诗婷坐着蹭到柯栩身边,小声道:你家那只小兔子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还没点火?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凉在这里了! 柯栩蹙眉,按照约定,宁子善应该在地窖打开的瞬间就把金身烧掉,可他到现在都没行动,难道遇到什么危险了? 柯栩越想心里越焦躁,什么复仇,什么计划,什么任务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现在他满脑子只想把宁子善找回来! 三两下挣脱了绑着自己的绳索,等有村民注意到的时候,柯栩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别让他跑了!立马有人指着他大喊。 附近的几个人听见声音,齐齐围了过来,柯栩把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挥手一拳就把拦在他最前面的光头打翻在地。 尤诗婷扭着身体在后面骂:柯栩你个王八蛋!你倒是先把我解开再说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土包后突然腾起一片金红的火焰,刚才还无法被触手碰触的村民顿时失去了骨头的保护,而在地窖深处的小凤似乎也已经感觉到爷爷的离开,那些在地窖里蠕动的肉瞬间爆发,争先恐后地从那个小小的出口涌出,粉色的海浪一样,把村民卷住,举至半空,然后大力撕碎! 残肢、内脏、血液,雨一般从半空落下,掉在地上沙沙作响。 尖叫、奔逃、疯狂的肉块,眼前的一切都在跳动的火光下被染上了一层艳丽的血色,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即使是柯栩,也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震惊了。 柯栩!有人在背后叫他,声音有点哑,但他还是立马就听出来了,瞳孔微微一缩,柯栩转身,看见了宁子善。 宁子善又惊又恐地看着柯栩被后那血腥骇人的场面,他没有见过地狱,但是他想,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地狱,那一定就是眼前这样。 柯栩宁子善又叫了一声,柯栩突然动了,他大步走到宁子善面前,在宁子善继续开口之前,先一步把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就像在地狱里拥抱一个救赎。 宁子善被他勒疼了,下意识想要挣脱他,但当他抬手扶住对方肩膀时,发现柯栩的肩膀居然在微微颤抖,宁子善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再也下不去手把他推开,扶着肩膀的手滑到背上,宁子善反拥住柯栩,轻声道:柯栩,你怎么了? 为什么现在才点火?柯栩的声音听不出异样,身体的颤抖却没有停止: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还以为他把下巴抵在宁子善肩上,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 一直以来柯栩在宁子善的眼里都是强悍的,他就像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聪明、勇敢、自信。 可就是这样的强悍的柯栩,在用这种示弱般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后,却让宁子善心疼地无以复加,除了心疼,好像还有什么别的情感在心里扎了根,他安慰般拍着柯栩的背:本来地窖打开的时候我就想点火了,没想到中途出了点意外。 宁子善把刚才的经历简单和柯栩说了一下,在说到差点被老地主掐死的时候,柯栩突然重重抖了一下,紧接着他一把抓住宁子善的肩,把他从自己怀里拉开,紧张地朝他脖子看去,只见宁子善白皙的脖颈上,五个青紫的指印赫然在目。 怪不得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哑,柯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那些指印,又怕弄疼宁子善,手指纠结地在他脖子附近比划:疼吗? 还好宁子善说:就是说话不能太大声,没关系的,反正离开副本就会痊愈了。 喂!你们两个!就在柯栩还想对宁子善说些什么的时候,尤诗婷愤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先把我解开再卿卿我我好不好!村民都死的差不多了,再不跑就要轮到我们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_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破碎的希望 卿卿我我什么的 宁子善脸一红, 推开柯栩, 刚才看见他太激动, 差点忘了现在他们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于是他和柯栩分别把尤诗婷和翁盈解开,此刻现场除了他们五个已经没有活人了, 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四处蠕动的肉之触手开始慢慢卷着那些残肢拖进地窖。 宁子善在里面看见了老村长的脑袋,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大睁着, 镌刻着深深皱纹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甘。 至于姜兴发,他好像已经崩溃了, 即使被松了绑还是躺在原地不动,宁子善没想到一个经历过三个副本的玩家心理居然这么脆弱, 还不如两个姑娘。 他们给他也松了绑, 最后能不能活下去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翁盈抱着双臂,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问:村民都死了,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出口在哪里? 柯栩用手指点了点被忙碌不停的触手占领的地窖。 怎么会!翁盈瞪大了双眼:我们要下去?! 你要不信就别跟着。尤诗婷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没好气道: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你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留在村里慢慢找 说着她眼睛忽然一转, 狐狸似的,那是一种想要使坏的神情, 果然下一秒她就用手故作天真地捂了下嘴巴,张圆眼睛啊了一声:其实你也不是一个人欸, 没准晚上孙女还会去宅院里找你玩呢! 宁子善看着翁盈被吓到呆滞的脸, 忽然有点同情她。 尤诗婷吓唬完翁盈, 率先朝地窖走去, 宁子善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子,不愧是老玩家,对这些血糊糊的场面真的一点都不怵。 柯栩自然地拉住宁子善,也转身朝地窖走去,把翁盈留在原地。 触手们的动作很利索,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把残肢断臂打扫得差不多了,柯栩取了支火把回来后道:我先下,子善你跟在我后面。 宁子善点点头,柯栩一手抓着火把一手抓着梯子开始向下爬。 宁子善紧随其后,梯子上也被沾上了不少血,有些的方很滑,在尤诗婷下来前,宁子善好心提醒道:小心点,梯子上有点滑。 尤诗婷不领情地哼了一声,算是表示知道了,在尤诗婷也抓住梯子后,宁子善听见地窖顶传来跑动的声音,是翁盈。 就在宁子善脚刚沾地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被触手从敞开的洞口拽了下来,擦着还没下梯子的翁盈和尤诗婷的背,砰地一声砸在宁子善脚边,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翁盈脚下一滑,差点也从梯子上摔下来,还好她及时稳住了身体,却还是忍不住惊道:什么东西?! 是姜兴发。宁子善说。 他借着火光,看见有血从姜兴发后脑勺涌出,还没等柯栩确认他是死是活,姜兴发就被蜂拥而来的触手拖走了。 宁子善顺着触手的方向望去,愕然发现整个地窖,除了他们脚下那一小块,都已经铺满了粉色的肉。 而那些触手的根源,地窖的正中间,那如心脏般搏动着的深红肉块因吞噬了太多的人,已经比他们第一次见到时大了好几倍。 宁子善看着触手把姜兴发拖到肉块前,肉块就张开一张没有牙的嘴,把姜兴发整个包裹进了肉块里,在那里面,宁子善还看见了苗笑笑和牛易的脸。 而在肉块顶端,小凤的半个身子从肉块里探出,她还是披散着头发,遮住整张脸,不过身体已经不再是骷髅的模样,而是被雪白皮肤覆盖着的丰满躯体,粉色的触手在她身边挥舞,乍看上去就像一只长着美女身体的大章鱼。 你的仇已经报完了。柯栩对她说:该把出口交出来了吧? 小凤的身体没有动,深红的肉块却开始蠕动着向后退去,露出地面上一个黑洞洞的长方形出口。 卧槽!出口居然被藏在她身体下面。尤诗婷忍不住骂道:太险恶了吧! 柯栩说:走吧。 宁子善看着像地毯一样铺满地窖的肉,看来想离开就要踩着这些肉过去了。 这些看起来软软的肉,踩上去会不会有和他小时候无意间踩死的那只大青虫一样的触感?一想到那只虫子汁液四溅的模样,宁子善就浑身发毛,胃里也开始翻涌起来。 就在宁子善咬紧牙关准备上的时候,柯栩第一个迈开了步子,结果一只脚还未落下去,那些铺在地上的肉居然主动四散开来,给他露出一块刚好能容纳一只脚踩踏的土地。 这样的情景让宁子善顿时安心不少,开始屁颠颠地跟在柯栩身后走向出口。 尤诗婷走在他俩身后,还忍不住说了句真好玩。 宁子善汗颜,老玩家的心真大。 喂!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翁盈颤抖的声音:你们帮帮我 宁子善回头,看见翁盈束手束脚地僵在梯子旁,牙关打着颤,地上的肉并没有像躲着他们一样躲着翁盈,而是蠕动着开始朝她靠拢。 帮帮帮我,求你们了,别丢下我翁盈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睛里涌了出来,滴在她脚边的肉上。 宁子善没有动,柯栩和尤诗婷更不可能去救她。 其实早在得知他们就是种子的时候,宁子善就猜到翁盈他们可能走不出这个副本了,翁盈自己应该也清楚,只不过她一直抱有一种侥幸,孙女报完仇之后也许就会放过自己,当她顺利下到地窖后,这种侥幸就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希望,她看见了出口,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可她却没有机会踏进去了。 所谓希望,不过是像肥皂泡一样的东西,根本经不起触碰。 先走一步啦。尤诗婷从被粉色肉片层层埋葬的翁盈身上收回视线,对柯栩道:如果以后在宿舍见到你,我一定要跟你喝两杯。 说完她就从出口跳了下去。 在离开前宁子善最后看了眼小凤,她低垂着头,在吞噬完翁盈后所有肉就开始迅速干瘪萎缩,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肉,所以也该消失了吧。 我们也走吧。柯栩牵住宁子善的手捏了捏。 宁子善回过神,点点头,和柯栩一起跳进出口。 有风从脸上吹过,宁子善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 早上好。柯栩比他先醒,正在他身边用手撑着脑袋侧身看他。 早上好。宁子善回道,声音有点哑,嗓子还很疼。 还有印子。柯栩用微凉的手指在宁子善脖子上摸了摸。 宁子善敏感地打了个激灵。 脖子还是很疼,和在副本里没什么区别,宁子善疑惑地歪了歪头,难道柯栩说仓副本回来伤口就会痊愈是骗人的吗?那上上个副本,他为保护自己撞伤的脑袋和被捅伤的胸口是真的痊愈了吗? 柯栩像是看懂了宁子善的疑惑,解释道:伤口的确会痊愈,我没有骗你,但是疼痛不会消失,视受伤轻重,大概会疼个一到五天的样子,你这个怎么也要过个两三天疼痛感才会消失。 宁子善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翻枕头。 柯栩眼疾手快,在宁子善还没把枕头完全翻开时就伸手把自己的骨偶捏进了手里。 柯栩防备的姿态像一根刺,狠狠在宁子善心脏扎了一下,他抿着唇拿起自己的骨偶,这次骨偶的左胳膊变黑了,他又得到了一份色彩。 我又不会抢你的,藏什么藏。宁子善跟他置气:我现在的色彩比你多呢,要防也该我防你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49) 柯栩面露尴尬,很急地想要解释什么,嘴巴动了动,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无力地吞了回去。 宁子善从柯栩的指缝里看见他的骨偶依然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 宁子善不知道色彩的掉率到底如何,但和他三个副本就得到三份色彩相比,至今为止只有一份色彩的柯栩真是太可怜了,所以一瞬间他又不生气了。 他把骨偶扔在床头柜上,翻身下床,想去卫生间看看自己的脖子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刚放下一条腿,手臂就被柯栩捏住了。 宁子善回头,看见柯栩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走。他说。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稍微撒撒娇服个软,宁子善觉得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抵得住,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我没生气,我就是想去看看我的脖子到底变成啥样了。 别走。柯栩固执道,不松开他。 好吧好吧,宁子善只好又坐回床上:你不饿吗?我们去吃早饭? 我柯栩在犹豫。 宁子善从没见过这样的柯栩,他别人面前,他是高冷的,总是摆着张拒人千里的冷脸,在自己面前他又是痞气的,时不时就要捉弄一下自己,并以此为乐。 可宁子善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犹豫不决,这样卑微,这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柯栩。 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宁子善道:你今天太反常,到底怎么了? 我柯栩舔舔发干的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上个副本,在晚上熬夜的时候,你说我从没说过自己的事。 宁子善想起来了,当时柯栩是用其实我以前的事很无聊,你应该不会喜欢听,这样的话来搪塞自己。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柯栩道:只是我不记得了,关于我来到这个世界前发生过的一切,我全都不记得了。 第56章 第四梦 不记得了的意思是宁子善呆呆地:你失忆了?就像我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 不, 不完全一样。柯栩的表情有些焦躁:你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忘记你的现实世界吧, 可是我不一样, 我的记忆就像被完全抹去了,好像我的人生就是从我在这里睁开眼睛之后才开始的。 这宁子善从没想过柯栩对自己的一切闭口不谈的背后居然是这种情况, 他原先还以为他只是不想告诉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提起现实世界的样子就都很奇怪。 那你到底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宁子善问。 我记不清了。柯栩皱着眉, 像是在仔细回想,最终却是徒劳:也许是几年, 也许更久。 宁子善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几年甚至更久?以柯栩进副本的频率, 居然只刷到了一份色彩, 这已经不能用非酋来形容了吧, 分明就是这个世界在刻意针对他啊! 为什么不想让他离开呢? 没想到在柯栩冷漠强大的背后,居然还有这种隐情, 宁子善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失去短暂的记忆就让他那么不安, 那失去所有记忆的柯栩一定要比那时的自己还要不安好几倍。 没有人可以帮他,所以他必须强悍, 所以他才用疏离和冷漠伪装自己。 这样的柯栩让宁子善心疼。 他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回你的记忆。宁子善顿了顿, 组织语言:就算找不回来也别太难过, 遗忘的记忆虽然可惜, 但更多的记忆却可以从现在开始创造。 柯栩沉默片刻后, 又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我很久以前认识你一样,所以在第二个副本里,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是吗?宁子善松开他,歪着脑袋把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没见过吧,像你这么扎眼的人,看一眼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柯栩笑道:原来我的魅力有这么大。 宁子善忿忿道:谁叫你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呢!走吧,我饿了,看在你今天这么失落的份上,我就好人做到底,亲自下厨做顿早饭安慰安慰你吧。 我先回房间一趟,很快过来。宁子善进了厨房,柯栩站在客厅对他说。 哦。宁子善打开冰箱问:煎蛋和牛奶可以吗? 柯栩答道:随便,我不挑食。 没多久客厅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柯栩走出去,恰巧隔壁的房间也打开门,孟十探出脑袋,看见柯栩立马叫道:柯栩哥!你们从副本里出来了?宁哥呢? 说完他抻着脖子朝柯栩背后瞅,等了好几秒也没见宁子善出来,怔了一下,旋即哭丧着脸把目光放回柯栩脸上:宁哥不会没出来吧?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一个人回来呢?你把宁哥丢下了吗 柯栩无奈道:我没有 孟十自顾自地碎碎念着,大眼睛里开始闪泪花,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你居然没把宁哥活着带回来 柯栩蹙着眉,他想说孟十想多了,可是孟十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时宁子善举着锅铲从门内探出头:你们吵什么呢?孟十怎么哭了? 宁,宁哥孟十喜出望外,刚还要掉眼泪的脸上顿时雨过天晴:你没死啊! 宁子善用锅铲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咒我呢? 孟十被他敲的一缩脖子,捂着脑袋嘿嘿嘿傻乐,然后他就看见了宁子善脖子上的指印,一张年轻的脸顿时一片通红,转头气呼呼地对柯栩道:柯栩哥你太过分了! 柯栩从一开始就跟不上孟十清奇的脑回路,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干脆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孟十继续愤愤不平地指责道:玩情趣就玩情趣,你怎么能掐宁哥呢!你看你给他脖子上掐那么深五个指印,宁哥该多疼啊! 宁子善: 柯栩: 空气尴尬地凝滞了三秒,柯栩先打破沉默:咳虽然我很想,但是他脖子上那个指印,其实是在上个副本受的伤。 孟十:啊? 宁子善要笑不笑地用锅铲在手心拍了拍:孟十!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小子一天在家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柯栩拦腰抱住他:淡定淡定。 啊啊啊宁哥我错了!孟十趁着柯栩拦住宁子善的功夫一溜烟缩回了房间。 宁子善还不想罢休,在柯栩怀里挣扎,柯栩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抽了抽鼻子:你有没有闻见什么烧焦了的味道? 宁子善眨眨眼睛,猛地跳起来就往厨房跑:我的煎蛋! 呼柯栩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山根。 真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早晨。 叹完气柯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早晨,好像也不错。 就像宁子善说的,这些不都是很值得存放在记忆里的事么值得记一辈子。 你在做什么?柯栩从自己房间回来的时候,看见宁子善正偷摸摸端着锅,好像正要往垃圾桶里倒什么东西。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却抽不尽空气里的焦糊味。 啊!宁子善被吓了一跳,受惊的兔子似的回头,并把锅往背后藏: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柯栩走过去,把他从橱柜前拉开,看见锅里躺着两枚焦黄不匀,周围一圈都黑糊了的煎蛋,垃圾桶里那两个更惨,已经完全糊到看不出本体了。 呵呵宁子善干笑两声:那个太久没做饭手生,刚才就是火有点大,我再来一次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柯栩扶额,从第一次他见识过宁子善煮的荷包蛋后,就不该对他的厨艺有所期待。 冰箱里的鸡蛋应该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吧。柯栩开始挽袖子,套上围裙,从碗柜里拿出盘子,把惨不忍睹的煎蛋倒进去,又从冰箱重新拿了两个鸡蛋:出去吧,我来做。 哦哦,宁子善摸摸鼻子,那我热牛奶。 把牛奶倒进玻璃杯,然后放进微波炉。 两份已经不早了的早餐,宁子善坐在餐桌旁,对面是衬衫衣袖挽到手肘,还没放下来的柯栩。 两人面前分别是两杯同样的牛奶和两盘不同的煎蛋。 那个我自己做的还是我吃吧?宁子善把自己面前那份推给柯栩,又去够他的盘子。 柯栩端着盘子不给:你不是要做早饭安慰我吗?让我自己吃自己做的算什么? 宁子善尴尬道:那我还是重做一份,肯定要比这个好点。 不用,我饿了。柯栩说着挑起来咬了一口,咔嚓一声。 宁子善: 宁哥!不记打的孟十在门外叫他,宁子善去打开门把他放进来。 好香啊,你们在吃什么?孟十抽着鼻子,嬉皮笑脸,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些什么。 早饭。宁子善道。 柯栩哥。孟十脆生生地喊,目光下滑,落在他盘子里的煎蛋上,一脸的不忍直视:哇!这个蛋 宁子善瞪了孟十一眼,孟十乖乖闭嘴,抽出椅子翻个个,跨坐在椅子上,把手臂交叉搭在椅背上,一双眼睛晶亮:为了庆祝你们平安归来,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话是这么说,但孟十的眼睛一直在瞟柯栩,那点小心思明明白白全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是在上次吃过柯栩做的火锅后上瘾了。 柯栩认真吃饭,眼睛都不抬一下:你宁哥嗓子疼,不能吃辣的。 孟十目光灼灼,跟条等食的小狗一样:我们可以吃清淡的番茄锅呀! 柯栩不慌不忙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宁子善问:想吃吗? 孟十立马歪过头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宁子善。 这种情况下能说不想吗?宁子善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点头。 行吧。柯栩松口。 孟十欢呼雀跃:那我先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啦,下午再过来。 宁子善看着他哼着歌的背影,不禁羡慕,孟十就像一张白纸,不论开心还是难过,原因都很单纯。 宁子善划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还未完全凝固的蛋黄就流了出来:为什么你失忆了做饭还这么好吃?还有在第一个副本时,你包扎的手法也很熟练。 不知道。柯栩语气平淡道:也许和我现实世界的生活有关吧。 晚上孟十来找宁子善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在副本里的七天他和柯栩睡得都不好,尤其是柯栩,所以吃过早饭两人就分开各自休息去了。 宁子善起床穿衣,又去叫柯栩,三人下到一楼,去超市拿晚上煮火锅的材料。 让宁子善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在大厅遇见了尤诗婷,准确地说是尤诗婷先发现了他们,然后主动过来打招呼。 她一身运动装,清新又充满活力。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见面了,拖家带口来采购吗?尤诗婷走到柯栩面前,粲然一笑,当看见他们手里提的火锅食材后,便一脸向往道:火锅诶!我也好想吃! 孟十好像很不喜欢她,柯栩和宁子善还没开口,他就指着餐厅道:想吃就去吃呀,就那边,能让你吃个够。 这个弟弟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尤诗婷这样说着,脸上却完全不在意,转脸对柯栩道:我还以为那天我们谈完心之后关系能好点呢,结果你还是这么冷漠呀。 柯栩蹙眉。 她说谈心,宁子善想,应该是最后一天自己去祠堂拿金身的时候吧?他们说什么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尤诗婷对自己道:跟你有关哦小兔子。 小兔子这个称呼让宁子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不过这样的话反而更好奇了。 尤诗婷见柯栩完全不为所动,就继续对宁子善道:你想知道他说什么了吗?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他说 火锅。柯栩冷冷吐出两个字打断了尤诗婷的话。 就是嘛,火锅要人多才好吃啊!尤诗婷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和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不大的客厅里,热气氤氲,滚开的番茄清汤锅底的清香扑鼻,加了从大堂餐厅带的鸡汤和香菇调味,又鲜又香,还带着番茄的酸爽,十分开胃。 但只有尤诗婷吃的最香,连吵着要吃火锅的孟十此刻都一副不太有胃口的样子。 柯栩的手艺真好啊!尤诗婷夸道:小兔子身边有你这样一个男人真让人羡慕。 羡慕也没用,柯栩哥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孟十小声嘀咕。 有话直说吧。柯栩放下筷子:我不信你非要跟上来只是为了吃顿火锅。 好吧,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尤诗婷也跟着放下筷子,敛起笑容,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你究竟是什么人? 柯栩沉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像你这种能力和脸都很优秀的玩家,我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尤诗婷道:今天回来后我又去向其他自身的老玩家打听了一下,也没有人听说过你的名字,难道每次你进入的副本除了你都再没有活下来的人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0) 柯栩淡淡道:也许和我一起活下来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就算人死了,但只要有只言片语就总会流传下来。尤诗婷道:所以你真的是老玩家吗? 宁子善也忍不住去看柯栩,因为他早上才对自己说过,他进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难道那些都是假话吗? 我的确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这句话柯栩是看着宁子善说的,然后才是对尤诗婷的回答: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我,这种事我怎么知道,你不觉得你这些话说的太无理了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抱歉。尤诗婷站起身,重新笑道: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先走啦。 在经过宁子善身边时尤诗婷顿了顿:小兔子,给你个忠告,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可信,别太天真,不然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诗婷离开后整个屋子的氛围顿时跌至冰点,连热气腾腾的火锅都无法让温度回升。 宁哥孟十用急切的声音道:抛开我先不说,柯栩哥对你那么好,他肯定对你是真心的,你别听刚才那个女人胡说,看她一脸狐狸精相,一看就是想挑拨你和柯栩哥的关系。 宁子善当然相信柯栩,他要是想害自己,就不会在副本里救自己那么多次,至于孟十,多单纯的一个孩子,喜好厌恶从来都表现在脸上,再说像自己这种毫无特长的人,又有哪里值得别人处心积虑利用呢。 我没有被她挑拨。宁子善笑笑,夹起片牛肉涮涮放进孟十碗里:我怎么会为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怀疑你们呢,来,吃火锅吧,你不是吵着要吃么。 嗯!孟十的脸上即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开始把肉啊菜啊一股脑地往锅里倒。 柯栩的表情也明显放松下来:你不问我在那天你离开后,我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和你有关的话吗? 柯栩有一点期待,如果宁子善问了,他或许就可以趁机向他表白,可期待过后他又有些忐忑,如果表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那之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张桌前吃火锅,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平时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吗? 不问了。宁子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无所谓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一定会主动告诉我,就像今早那样。 柯栩的目光黯淡下去,失望,却又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孟十嘴里塞着肉,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宁哥你们还是准备七天后进副本吧? 嗯。宁子善点头。 那我这次和你们一起吧。孟十道:现在已经是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月了,这个月还有一次强制入梦呢。 宁子善没急着答应,而是问柯栩:一起去吗? 柯栩心不在焉道:嗯,那就一起吧。 七天后的晚上,孟十兴冲冲地打开门,把柯栩和宁子善让进屋里。 因为这次是三个人,宁子善的小床睡不下,所以孟十提议去他房间睡,他有一个游戏室,铺着地垫,在那里也可以睡。 这是柯栩第一次进孟十的房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要来,所以收拾的还算干净。 房间里都是他那个年纪喜欢的东西,游戏、漫画、模型、手办、篮球,充满了新鲜的活力。 孟十在一旁摩拳擦掌: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组队,好兴奋啊!万一等一下我兴奋地睡不着怎么办? 柯栩淡淡道:睡不着正好,就不用带你一起了。 柯栩这几天都很后悔,当初宁子善问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走神,就这样轻易答应了三个人一起入梦。 三人把骨偶塞进枕头下,宁子善看见孟十的骨偶居然和柯栩一样,也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不过柯栩是右臂,孟十的是左臂。 宁子善有些惊讶:色彩真的那么难得吗?你怎么也只有一份? 孟十不以为意:反正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有多少无所谓啦,不过像宁哥你这样好运,三个副本就得到三份色彩的人真的很少哦。 好运吗?宁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从不同方向头对头躺在一个枕头上,好在这个世界的枕头都比较大,还不至于特别挤,就是感觉有点像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宁子善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是不是骨偶的力量起了作用,他躺下后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宁子善听见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这样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是一个温柔的男声,听起来很有磁性,十分舒服。 宁子善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一个造型简单的圆形吸顶灯,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是医院那种铁架床,床单被罩都是纯白的,墙面是淡蓝色的,在底部三分之一出处被漆成了果绿色。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家医院的病房,却又和医院不太一样,空气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循声扭头,看见自己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的头发很短,体型瘦削,戴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件白大褂,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医生。 这是哪儿?宁子善问。 这里是X市精神病院。医生说。 精神病院?宁子善拧眉: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 这次医生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道:既然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期待你今晚能有优秀的表现。 宁子善目送他走到门边,拉开浅蓝色的房门,走出去,又把门关好。 宁子善调动晕乎乎的大脑,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住进精神病院。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接着他抬头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圈。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整个房间以浅蓝和果绿两种颜色做为基调,都是能让人冷静的颜色。 离床较近的那面墙上有扇窗,浅蓝色的窗帘半拉着,从另外敞开的半边可以看见窗外焊着一指粗的防盗栏。 宁子善走过去把窗帘整个拉开,透过窗户他看见病房外全是灰蒙蒙的浓雾,现在大抵是白天,虽然看不透雾的深处有什么,但还是有些能见度。 宁子善盯着那些涌动的雾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他总觉得那些雾就像是活的,飘来荡去,就像一群聚集在一起的鬼影,让人很不舒服。 他重新回到床边,病床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四十来寸的液晶电视,电视再往上一些是个青苹果造型的时钟,房间里还有个圆形的木质茶几,茶几边放着一套果绿色的小沙发,墙角有衣架和置物柜,所有家具都被固定在地板上,无法轻易移动。 在床尾宁子善看见了自己的名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病因一栏标注着妄想症。 妄想症?宁子善越来越不明白了,自己有妄想症? 他揉揉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有些烦躁地把被子和床单翻开,什么都没翻到,宁子善又去拿枕头。 这次他在枕头下找到了一张纸条。 宁子善把纸条捡起来,只见上面用钢笔写着一段话 当时钟敲响十下,夜鸮便会发出啼哭,嘘静静听,哪里的危险正在靠近,逃出去,逃出去,最后的赢家就是你。 这些字写得十分不好辨认,就像是谁在十分慌乱的情况下写的,宁子善费了挺大劲才看明白。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子善把纸条团起来随手塞进口袋,然后朝病房门走去。 病房门旁边是洗手间,宁子善在出去前先打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眼,墙壁地面都贴着白色的瓷砖,在墙壁离地面很高的地方有一扇小气窗,上面依旧焊着防盗栏,洗手间里除了马桶,还有淋浴。 最起码病房的环境不错,宁子善想,单间,基本设施齐全,医院单间的住院费都不低,自己或自己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算差。 宁子善走到那扇淡蓝色的推拉门旁,一般精神病人的房间都会上锁,不知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医生有没有锁自己的门。 希望他疏忽了。 宁子善这样想着,把手放在门把上,刚准备用力,门突然被从外面拉开了。 宁子善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刚才出去的医生又回来了,如果他看见自己在门口,会不会以为自己要逃跑,然后用束缚带把自己捆在床上?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并不是那个医生,而是一个十分阳光帅气的青年,比自己略高一点,身上还带着些许稚气。 宁哥!帅气的青年一看见他就大呼小叫地从门外挤了进来:终于找到你了! 宁子善一脸茫然,刚想问他是谁,青年的背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人。 桃花眼,面部轮廓雕塑般立体,薄唇,唇角下有颗黑色的小痣,很勾人的一张脸,身上的气质却是冷漠疏离的。 宁子善愣了愣神,突然推开喋喋不休的青年,径直扑进男人怀里,抱住他,又用脸颊撒娇般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闻见一股好闻的冷香,落了雪的梅花一般。 是熟悉的香味,让他安心。 对于宁子善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虽然柯栩不止一次暗戳戳地想过,但当梦想真的成为现实了之后,除了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就在柯栩犹豫该不该回抱住他的时候,宁子善忽然抬起头道:我好想你! 你柯栩终于发现了宁子善的不对劲:你知道我是谁吗? 宁子善眨眨眼,天上的星星似的: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恋人呢! 柯栩愣了,他真不知道现在应该为宁子善这句话感到高兴还是郁闷。 孟十从身后凑近宁子善问:宁哥,那你还记得我吗? 宁子善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在他脑袋上大力揉了几下,弯起眼睛笑道:你是毛毛,哥哥怎么会不记得毛毛呢。不过毛毛,你身上的毛怎么都秃了? 孟十:??? 柯栩问:毛毛是谁? 宁子善道:你忘了吗?毛毛是邻居葛大爷养的那条金毛呀。 柯栩:噗! 孟十立马瘪着嘴,一副要哭了的表情:为什么你看见柯栩哥就又抱又蹭还成了恋人,而我就成了邻居家的金毛,难道我就那么不重要吗? 柯栩抬起胳膊单手按在孟十脸上把他一把推开,然后圈住宁子善:他不是毛毛,你仔细看看,他是一个人,他叫孟十。 宁子善眨巴眨巴眼,又把孟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啊,仔细一看小东西长得还真像人。 噗哈哈哈哈柯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孟十郁闷地蹲在墙角画圈圈:柯栩哥你别笑了,宁哥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副本和人的精神有关,所以他的记忆暂时出现了混乱。柯栩道:就像我们刚醒来时,不也发生过这种事么。 孟十道:可是我很快就恢复了呀。 柯栩想了想道:我想这也许是和他自身有关吧,在之前的某一个副本中我就发现他的精神好像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 孟十哦了一声,委屈地看了眼对柯栩黏黏糊糊的宁子善:那宁哥还能恢复吗?我可不想一直当条狗。 应该没问题。柯栩道:只是要多花点时间。 就在这时宁子善终于注意到柯栩和孟十也穿着都穿着病号服,于是他惊讶地问:你们也生病了吗? 我们当然没病,你也没有病。柯栩松开他,把他从门口推进房内:走廊人多眼杂,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三人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下,柯栩问宁子善:你真的什么都记不清了?那副本和任务呢? 宁子善摇头反问:副本和任务是什么? 柯栩叹了口气,简单地解释道: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游戏,我们现在就在游戏里做副本任务,至于任务,我想应该是离开这家精神病院。 宁子善忽然想到自己在枕头下看见的那张纸条,于是从口袋掏出来展开给柯栩看:任务,是这个吗? 柯栩道:没错,就是这个。 孟十苦着一张脸道:我最讨厌大逃杀,一旦开始就像被上紧了发条,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柯栩搭着宁子善的肩道:这次还算好的,时间和任务条件给的都很充分。 孟十不情愿地点点头。 柯栩站起身:既然已经找到了子善,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我们就先去探查下这家精神病院的出口吧。 三人走出病房,宁子善看见整个楼层的走廊被一面金属栅栏一分为二。 他们所在的这半边全是病房,浅蓝色的门与门之间间隔约半米,和宁子善想象中的精神病院不太一样,走廊里安安静静,墙壁很白,白的就像新刷过一样,脚下的地板也擦的很干净。 病房这一块平时应该是封闭的,金属栅栏靠右侧有扇小铁门,不过现在铁门的电子锁却是打开的。 三人穿过铁门,两条走廊的正中是值班室,他们从病房区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从值班室里走出来的护士。 三人愣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护士却目不斜视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看不见我们吗?孟十纳闷:我们的身份既然是病人,护士难道不该阻止我们到处闲逛吗? 也许只是没有到必要阻止的时候。柯栩道:先别管这些了。 值班室正对着一架电梯,电梯旁挂着一副病院的内部地图。 宁子善看了一下,整栋精神病院有五层,一楼是门诊部,二到四楼是住院部,五楼是一些社会服务部门和院长办公室。 住院部的每层格局都差不多,值班室在中间,左边是病房,右边是治疗室、活动室、公共卫生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1) 走廊左右都有消防通道,不过病房区的消防通道平时都是被锁死的。 而在一楼的出口有三处,一个大门和两个分别位于建筑物两侧的应急通道。 柯栩把地图在脑中记下,然后道:先从消防通道下楼看看。 他们来到活动室那侧的消防通道门前,柯栩把门推开一条缝,三人鱼贯而入。 走到三楼拐角处时,三人又遇见了一男一女。 宁子善发现那个男人似乎很不习惯和陌生人交流,一直低着头,和所有人保持了两三级台阶的距离跟在最后,过长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留下一抹阴郁的阴影。 女的则留着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性格比较开朗,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也准备去一楼吧?女人走到柯栩身边,和他搭话:我们也是,一起走? 柯栩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宁子善原本走在柯栩左边,见那个女人靠过来,就从左边绕到了柯栩右边,不动声色地用自己把那女人和柯栩隔开,然后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中搂住了柯栩的手臂。 而原本面无表情的柯栩在发现他的小心机后,嘴角竟不自觉地噙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眼神温柔地简直都要把人溺毙了。 浓浓的狗粮味在楼梯间散开,卷发女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五人一起走到二楼,忽然听见二楼走廊里传出很大的吵闹声。 孟十上前推开二楼消防通道的门,吵闹声变得清晰起来。 我不是精神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要出去! 呜呜呜 快来人,病人犯病了!准备注射镇静剂,把他们带回病房去! 我没有病!放开我! 宁子善探头看去,只见三个穿病号服的人正被几个护士按着往病房的方向拖,他们有的哭有的在挣扎,大喊着说自己没病,此情此景倒终于有了些精神病院该有的样子。 而在电梯旁还有两个家伙正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孟十啧了一声道:这次居然有三个新人。 宁子善问:如果我们一开始也这样吵闹,是不是也会被护士拖走关起来? 孟十一拍巴掌:原来值班室和护士是这样用的,宁哥你真聪明! 宁子善低下头,觉得这个彩虹屁被吹的有点尴尬。 继续下楼吧。柯栩说。 这次的玩家不少嘛,才下楼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了七个,肯定还有在病房里没出来和去了其他地方的人。孟十道:我开始有点担心夜晚的降临了。 那个卷发女人问: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病人都是玩家? 你很笨诶!孟十十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这里真的有病人怎么可能开着门让我们到处乱逛,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你看见过一个医生或一个来看病的人吗? 卷发女人:小弟弟你这双标有点严重啊,刚才吹彩虹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下到一楼大厅,整个大厅一个人都没有,空旷、寂静,却莫名让人感到不安。 一直像幽灵一样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宁子善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卷发女人在柯栩和孟十那吃了瘪,不想再跟着他们,也翻着白眼离开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先去了大门处,玻璃门关着,孟十走上前抓着门把咣咣地晃了晃:锁了。 能用暴力砸开吗?宁子善问。 这种门一般都是特殊玻璃。柯栩道:子弹都不一定打得穿,去应急通道看看。 于是三人又往应急通道走。 刚走进走廊就遇见两个从应急通道处折返回来的男人。 那两男人看见他们,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其中一个有点胖的好心道:你们也是来检查出口的吧?不用过去了,都拉着卷帘门,上了锁,窗户也都装有防盗栏。 另一个小个子摇着头嘟哝:果然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两人说完后就越过他们离开了。 我们还去看吗?宁子善问。 当然要去了。孟十道:这种关键线索还是要自己确认过才能安心。 于是三人还是亲自把两个应急通道检查了一番,果然都锁的很牢。 柯栩道:看来想出去就得先找到钥匙。 宁子善的目光瞟到角落的值班室:或许值班室会有钥匙? 值班室的门也是锁着的,但这种简单的锁根本难不倒柯栩,他从口袋摸出一根发卡,正准备撬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保安突然出现在三人背后。 喂,你们!保安喊道:自由活动时间已经结束了,快点回病房去! 第57章 怪物 走吧。柯栩把发卡收回口袋: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三人是乘电梯上楼的, 用孟十的话说就是:爬楼梯可是比下楼梯要累多了。 上了电梯后孟十道:真奇怪,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路我们只看见了一些护士, 却一个医生都没见到过? 其实我是见过一个医生的。宁子善说:就在我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很瘦, 头发很短戴着无框眼镜的医生,不过他看见我醒过来之后就离开了,走前还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柯栩问:什么话? 宁子善道:他说, 很期待我晚上的表现。 孟十张大嘴,半晌吐出一句:宁哥, 他不会想潜规则你吧? 宁子善: 呵柯栩冷笑一声,低头对宁子善说:我觉得等我们回去之后应该替熊孩子的父母好好检查一下他的房间, 把那些会影响孩子身心健康的玩意全都一把火烧了, 你认为呢? 宁子善重重点了下头。 孟十看着柯栩那张分明带着笑意, 可眼神却像刀一样嗖嗖往自己身上扎的脸,吞了口唾沫:我就是开个小玩笑嘛, 柯栩哥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什么狗屁医生, 敢来招惹宁哥的不用你动手,我就替你把他们都咔咔咔了。边说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然后谄笑着道:宁哥是你的啊,是你的。 柯栩冷哼一声:晚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的上了四楼, 楼上的护士已经全从值班室出来了, 五个人, 一见他们就呼啦围上来, 为首的那个年龄最大的护士斥责道:自由活动时间已经结束了,快点回病房去,准备吃饭! 三人被轰赶着回到病房区,走廊的电子锁咔嚓落锁后,五个护士便重新回了值班室。 怎么回事啊,不是还没到晚上么?孟十不快地嘟哝。 现在还是不要反抗这些NPC比较好。柯栩道:如果激怒了她们,然后像二楼那几个新人一样被对待就得不偿失了。 值得庆幸的是护士们并没有把他们分开,于是三人商议过后又回到了宁子善的房间。 当时针指向5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餐,炒时蔬、紫菜汤和一小碗米饭。 孟十苦着脸看着自己餐盘里的蔬菜,脸都快和菜叶一个颜色了,嘴里不满道:对在发育期的孩子居然连块肉都不给吗? 有的吃就不错了。柯栩瞪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 吃过饭,离十点还有四个多小时,柯栩便提议先休息一下,免得晚上没有精神。 宁子善窝在柯栩身边,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孟十坐在两人对面,抱着腿:宁哥现在好黏你呀,不仅记忆混乱,连性格都变了,我觉得等他恢复之后,应该会哭吧。 柯栩偏头看着宁子善安静的睡颜伸手轻轻拂开他的额发:我居然有些自私希望他不要恢复。 不得不说孟十在某些方面还是挺了解宁子善的,因为当他晚上醒来,想到白天抱着柯栩说他们是恋人,还寸步不离粘着他的样子,真的羞耻到有种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冲动。 一定是被柯栩影响了,谁叫他平时总说自己是他未婚妻什么的,所以自己才会有奇怪的想法,对!全都是柯栩的错!宁子善愤愤地想。 不过比起后悔白天所做的一切,自己现在的处境才更让宁子善困惑,他记得之前他和孟十、柯栩,三个人明明都在自己的病房里,就在刚才,他隐约听见了钟声,还有一声什么鸟叫,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十分渗人,等他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某个卫生间的杂物间里。 头顶的灯光很昏暗,就像隔着一层雾似的让人不舒服。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宁子善完全没有头绪。 宁子善推开杂物间的门,卫生间打扫的还算干净,没什么异味,倒也不至于让人难以忍受,看着那排便池,宁子善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在男厕,如果突然从女厕出来,大概会被当成有偷窥癖的变|态吧。 柯栩?孟十?宁子善小声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看来那两人都不在这里。 宁子善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不是那种自然的天黑,而是一种在窗外笼罩了一块黑色的幕布般,黑的过于纯粹。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吗? 他记得之前找到的纸条上写着,十点后危险就会靠近 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宁子善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纸条已经不见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先做的还是找到柯栩和孟十,这两人会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宁子善准备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在离卫生间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是个女人的叫声,宁子善一惊,立马侧身躲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尖叫声过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跑动声,脚步又重又快,风一样从卫生间门外掠过,听起来就像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似的。 嘎吱是消防通道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急促的脚步朝楼下去了,宁子善又在卫生间躲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消失,走廊又恢复寂静后,他才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走廊上空荡荡的,头顶的灯不知是接触不良还是电力不足,时明时灭,还带着一种吱吱的电流声,惨白的墙壁和洁净的地板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有种鬼片场景里常见的森然之感。 消防通道的门大敞着,宁子善没有选择下楼,而是朝相反的病房区走去。 经过值班室的时候宁子善下意识朝里望了一眼,值班室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他又转身走到电梯旁,按了下电梯,电梯也没反应,大概是被锁了。 看来现在想要上下楼就只能通过走廊两边的消防通道。 宁子善这样想着,来到病房区的铁门前,电子锁也被锁上了,指示灯闪着红光,就像只不怀好意的眼正在窥伺着自己。 或许值班室会有病房区的钥匙。 宁子善转身回到空无一人的值班室,不出所料,值班室也是上锁的,但好在窗户没锁,他试着推了一下,窗户就滑开一条缝,于是宁子善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窗下是一张办公桌,桌旁有两把椅子,墙角有一个铁皮置物柜,另一边还有张小床,护士们平时可以在这休息。 宁子善跳下办公桌,看见桌上有一部电话,几只笔和一沓纸,宁子善把那沓纸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居然是一沓病例。 这沓病例里大多数人宁子善是不认识的,也许都是住在这层的病人,不过宁子善在最后不仅发现了自己的,还看见了柯栩和孟十的,所有人的病因一栏全都写着妄想症。 所以这家精神病院只收妄想症患者吗? 宁子善放下病历,不再耽误时间,开始到处翻钥匙。 结果不论是抽屉还是储物柜,就连床下宁子善都找了,并没有钥匙的踪迹。 宁子善无奈地退出值班室,又在栅栏前徘徊了一会儿。 凭借多年看惊悚电影的经验,宁子善知道在这种诡异的场景里,太大的声音只会召来可怕的东西,况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纸条里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万一真的冒出个鬼啊怪啊的,在这种哪哪都是死路的地方,简直就是找死。 思来想去,宁子善决定还是先下楼看看,就像孟十说的,这次的玩家应该不少,能遇见一个交流交流情报也比一个人在这抓耳挠腮强。 于是他返回消防通道,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才大着胆子走进楼梯间。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哪怕掉根针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若不是刚才听见过那个女人的声音,宁子善几乎都要以为整个偌大的病院只有自己一个人。 楼梯间的灯光比走廊里暗多了,甚至还不如卫生间明亮,宁子善放轻脚步,在走到四楼和三楼的拐角处时突然有滴水滴在他额头,凉飕飕的。 宁子善停下脚步,下意识往头上一摸,粘稠的,这种触感,宁子善并不陌生。 一股寒意登时顺着脊背蔓延开来,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嘭地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落下,直直砸在他脚边,宁子善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被损坏到看不清男女,浑身都是尖锐的齿痕,两个被扯出眼眶的眼球被神经连着挂在脸上,与宁子善对视。 从尸体身上的病号服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玩家。 宁子善捂着嘴后退一步,虽然知道抬头看并不是明智选择,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 一个怪物正像壁虎一样趴在屋顶,分叉的猩红长舌从长满细小尖牙的嘴里伸出来,牙齿也已经被血染红了,它的身体和人很像,浑身赤|裸,背后还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正用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宁子善。 卧槽!宁子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拔腿就往楼上跑。 怪物追了上去,无视地心引力,四肢紧紧扒在墙上,甩着尾巴追地飞快! 宁子善顾不上看背后的怪物离自己有多近,一口气跑上四楼,窜进走廊后一把拉上了消防通道的门,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大力嘭地一声撞在厚重的铁门上,把宁子善撞得一个踉跄。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2) 宁子善扶着墙站好,回头发现铁门的门把居然往下压了一下。 宁子善悚然,这只怪物竟会开门! 他连忙扑上去,用尽全力把门拽死,然后从里拧上了门销。 这种门和防盗门有些像,从里面锁上后在外面就只能用钥匙打开,怪物抓着门把晃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后立马变得狂暴起来。 哐哐哐哐!铁门被它大力摇晃着,那么结实的一道门,此刻看上去却有种马上就要被从墙上拽下来的感觉。 宁子善不敢在原地多做逗留,朝走廊里跑了几步,然后拉开活动室的门,钻了进去。 活动室里没有开灯,借着从门上小窗里透进来的灯光,宁子善发现在墙角靠窗的位置有好几个一人高的铁柜。 宁子善跑过去,打开最里面的那个柜子,躲了进去。 撞门声还在继续,每一下都像撞在宁子善胸口,就像要把他的心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他干脆用手捂住口鼻,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假装自己是一个道具般一动不动地靠在铁柜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撞击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宁子善依旧不敢出来,又等了大约五分钟,嘎吱一声,活动室的门被推开,有谁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轻且干脆,一步步靠近,最后停在了宁子善藏身的一排柜子前。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洛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委屈 怦怦怦怦心跳越来越快, 擂鼓一般, 宁子善紧张地浑身紧绷, 冷汗从额角淌下,恨不得调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去注意柜门外的举动。 可那脚步停在柜门前后就没了声息, 不知是在思考他可能藏身的位置还是有意想要给猎物施加压力。 沉默中的等待极其煎熬,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就在宁子善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就这样冲出去能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时, 一只手终于落在了他所藏身的那扇柜门上,猛地拉开了柜门! 宁子善第一反应就是抬腿往外踹, 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是你! 差点没收住脚,宁子善趔趄了一下, 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眯着眼睛把面前的人仔细瞧了瞧, 没什么辨识度的一张脸, 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卷,是白天和他们一起下楼的那个女人。 惊讶过后波浪卷便欣喜起来,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宁子善的手,语速极快道: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说着她居然呜呜哭了起来:我在楼下看见了怪物, 它在杀人好可怕! 她抓着宁子善的力气很大,指甲陷入皮肉, 就像要把他的皮肉就这样撕开似的,宁子善吃痛, 忙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波浪卷用手抹了把眼泪, 看着宁子善手背上被自己掐出的指甲印, 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我太激动了,把你弄疼你了。 宁子善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你 我叫蒋林秀。波浪卷抽抽鼻子说。 我叫宁子善。互通了姓名之后,宁子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蒋林秀说:我看见你了,从对面治疗室门上的小窗上 等等。宁子善打断她,狐疑道:你说,你从治疗室看见我,你什么时候来的楼上? 自己一直在四层,怎么都没注意到有人上楼? 有一阵了。蒋林秀的眼睛微微左瞥,一般人在回忆时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大概是从楼下听见一声尖叫之后吧。我本来在楼下的活动室,听见尖叫后就下意识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我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个女的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像壁虎一样的怪物! 说到怪物的时候蒋林秀不自觉抖了一下:后来那个女人没跑多远就被怪物抓住了,然后怪物就开始撕咬她。我吓坏了,就藏在活动室的门后,等外面声音消失了之后才敢出来。之后我在走廊看见了那个女人的尸体,浑身都是血,我不敢在三楼待,怕怪物还在附近,于是就从楼梯上了四楼,躲进了治疗室,直到刚才我听见很大的撞门声,之后就看见你跑进了活动室,你是我这么久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所以等外面安静了之后我就想着应该来找你。 宁子善听完她的话想了想,那段时间他可能正在值班室找钥匙,所以就没注意到有人上楼。 那你在三楼有没有见过白天和我一起下楼的两个人?宁子善问。 我说了我没见到过除你以外的活人,不过说到这蒋林秀突然打住了,她抿着唇看着宁子善,满脸的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宁子善忍不住催促。 蒋林秀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忍道:不过我之前在走廊上除了看见那个女人的尸体,还看见了一个白天和你在一起的人的尸体。 是谁?!宁子善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了,他不敢相信柯栩或是孟十之中有某个人居然就这样死了,他一把抓住蒋林秀的肩,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声音问:是那个嘴角有痣的还是那个年纪稍小的?! 蒋林秀大概是被他捏疼了,脸扭曲了一下,却没有把他推开,答道:那个年纪小的。 不可能!宁子善松开她,向后踉跄了一下。 孟十怎么会死呢!他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很厉害吗?一个人过了六个副本,真的是很厉害吧,至少比自己厉害,可是自己还活着呢,孟十那么机灵,怎么会死呢! 我没骗你。蒋林秀说:我真的看见了他的尸体。 宁子善抬头瞪她。 蒋林秀叹了口气:你不信的话我就带你去看,他的尸体就在楼下走廊。 这种事情仅凭蒋林秀一句话,宁子善是不会相信的,除非自己亲眼确认 啧!宁子善咬着牙一拳砸在身后的墙上,关节的皮蹭破了,有血涌出来,宁子善却只是随便甩甩手,冲蒋林秀道:走,带我去看! 蒋林秀眯起眼看着宁子善受伤的手,舔了舔嘴唇。 小心翼翼从活动室出来,走廊灯依旧闪个不停,原本被宁子善锁住的消防通道门现在却大敞着。 宁子善问蒋林秀:门是你打开的? 蒋林秀摇头:门外有怪物,我怎么会去那么蠢去开门。 宁子善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门锁,是完好的,只是门板被刚才的怪物撞击,产生了很多可怖的凹痕。 如果不是蒋林秀开的门,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层楼上原本就还藏着一个人,二是在怪物离开后有个拿着钥匙的人上楼了。 这个人也许还会有病房区的钥匙,如果能找到他应该就可以进病房区了。 不过现在宁子善心里最惦记的是孟十的生死,他回头朝走廊的深处看了一眼,找人的话就等从楼下回来之后再说吧。 就在他准备和蒋林秀下楼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宁子善! 宁子善一怔,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刚听见一个字就立马猜到了声音主人是谁。 宁子善猛然回头,果然看见柯栩站在自己身后。 柯栩朝宁子善抬起手,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身边的蒋林秀,招呼道:宁子善,过来,到我这里来,那个女人是怪物,我刚才看见了她的尸体,就在楼下的走廊里。 蒋林秀却一把抓住宁子善的手臂,着急道:我不是怪物,我真的在楼下看见了孟十的尸体,你难道不想确认吗?你只要跟我下楼一切就都可以证明了! 你怎么知道他叫孟十?宁子善记得和她一起下楼时,他们不并没有提起过彼此的名字。 蒋林秀脸上急切的神情消失了,宁子善奋力甩开她的手朝柯栩跑去。 柯栩牵住宁子善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宁子善再回头看,蒋林秀的样子完全变了! 她的手脚开始伸长,眼睛上翻着露出整个眼白,脑袋像个被充气的气球般迅速涨大,啪地一声炸开,露出一张青紫的脸,长长的分叉的舌头也包不住似的从嘴里吐出,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了宁子善之前看见的那只怪物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信我?它纵身一跃像只大壁虎一样扒在墙上,匍匐下|身,声音因过长的舌头而显得含混不清:你要是乖乖跟我走,没准我还能让你死的轻松一些。 宁子善一阵后怕,完全没想到怪物居然会变成人的样子,还企图欺骗自己,而自己居然信了,要不是遇见柯栩,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怪物杀死在某个角落里了! 冲过去!柯栩拉住宁子善,就往楼梯间冲。 怪物发现两人想跑,大吼一声纵身扑了上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它刚变成人,力气并没有恢复,在扑到近前时被柯栩用肩膀一抗,居然把它撞开了!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直接冲进楼梯间,关上消防通道的门后,两人不敢多做停留,顺着楼梯直接跑下了三楼。 在三楼的走廊靠近消防通道的位置,宁子善果然看见了蒋林秀的尸体,她靠坐在墙边,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垂在脑袋两侧,脸没了,似乎是被硬生生剥掉的,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有血从她下巴滴落,在身下汇成一泊,已经有些凝固,看样子应该死了有一阵了。 也许最开始宁子善听见的尖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背后响起关门声,宁子善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原来是柯栩把消防通道的门关上了,咔哒一声,落了锁。 宁子善的心跟着落锁声重重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柯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柯栩。宁子善问他:你看见孟十了吗? 柯栩点点头:孟十和我在一起,我们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已经藏起来了,而我因为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还好我赶到的及时,不然你就要被那只怪物骗了。 快走吧。柯栩走到宁子善身边: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们的藏身处。 宁子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退到消防通道的铁门边。 柯栩走了两步发现宁子善没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怎么不走了? 柯栩,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还记得我现在有几份色彩吗?宁子善边问,边借着自己声音的遮掩轻轻扭开了铁门的门锁。 柯栩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整栋病院里到处都是怪物,我们必须得赶快藏起来! 宁子善把手按在门把上,警惕地看着柯栩道:你不是柯栩,孟十也绝对不会一个人藏起来,让柯栩单独来找我! 你说什么呢!柯栩愠怒:我要不是柯栩,刚才为什么要救你?你不要无理取闹,快点跟我过来! 看吧,你果然不是柯栩。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家伙不是柯栩,但当他用那张和柯栩一模一样的脸训斥自己的时候,宁子善还是忍不住感到十分委屈,委屈到想哭:柯栩从来不会对我生气,不管我做了什么蠢事,他都没有对我生过气! ※※※※※※※※※※※※※※※※※※※※ 宁子善:宝宝委屈,宝宝不说。 柯栩撸袖子:我要打爆那个顶着我的脸,还敢凶我老婆的怪物的狗头! 第59章 追逃 说完后宁子善拉开门扭头就跑。 回来!是气急败坏的声音, 已经不像柯栩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怪异的咔咔声。 宁子善不敢回头, 径直冲下了三楼,就在他思考自己应该去二楼还是直接去一楼大厅时, 二楼走廊的消防通道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一个高个青年嗷嗷叫着从走廊里冲了出来。 宁子善登时瞪大了双眼:孟十! 啊!宁哥!孟十面色一喜,冲到他身边去拉他:快快快快走, 有怪物在追我! 别去楼上!宁子善反手拽住他往一楼跑:楼上也有怪物! 对了,你遇见柯栩了吗?即使在这种时候宁子善第一个想到的居然还是柯栩。 没有。孟十说。 两人脚下不停, 宁子善又想起刚才差点被怪物变的蒋林秀和柯栩骗的经历,于是不放心地问:孟十, 你还记得我现在有几份色彩吗? 孟十啊了一声, 虽然有些不解, 但还是回答道:三份啊,三个副本三份, 我还说你运气好呢宁哥你记忆恢复啦? 宁子善顿时松了口气:嗯。 两人一溜烟从二楼跑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主照明设备都关着,只亮着几盏昏黄的装饰灯, 对于这么大一个大厅来说,实在是有点鸡肋。 不过对于逃命的宁子善和孟十来说就再合适不过了。 下楼后两人就开始梭巡适合躲藏的位置, 孟十拽住宁子善,指了指服务台。 大厅的服务台呈环形, 正面有一块凸起, 上面有X市精神病院几个塑雕字, 顶部是一块平坦的桌面, 可以放些纸笔之类的东西,所以桌面下和凸起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可以藏人的空间。 宁子善和孟十跑到服务台前,也顾不上推开挡板,直接撑着边缘一前一后跳了进去,然后一起猫进桌面下。 刚藏好,大厅里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听上去好像并不止一两个怪物。 宁子善朝孟十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孟十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比了个1。 也许是追孟十那只和追自己的那两只怪物都追到楼下了,宁子善想。 怪物似乎知道他们藏在大厅,下楼后脚步就放得很轻,分散开来在大厅的角角落落寻找两人的身影。 宁子善蹙眉,差点忘了这些怪物是有智商的,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被怪物找到。 精神病院又不像普通的医院,别说武器了,连吃饭的勺子都是塑料的,面对怪物徒手宁子善自知没有柯栩那种实力,根本无力反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3) 宁子善看了看孟十那张近在咫尺,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稚气的俊朗侧脸,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孟十,你听我说。 孟十转过脸,十分认真地看向宁子善。 宁子善道:等一下怪物如果发现了我们,我就先出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在这里藏好,等我把它们引走你再出来,知道吗? 孟十听完后却少有的皱起了眉,直接拒绝道:不! 宁子善一怔,孟十又道:如果我把宁哥一个人丢下逃走,柯栩哥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宁子善:旋即又觉得这才是孟十的性格呀,单纯却又有责任心,是绝对不会丢下同伴自己一个人逃走的。 那我们就趁怪物还没发现我们一起跑吧。宁子善笑笑:冲上二楼后把消防通道的门锁上,再慢慢想办法。 孟十点点头。 就在两人准备行动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好像玻璃碎掉的声音,把宁子善和柯栩齐齐吓了一跳,接着大厅就传来杂乱的奔跑声,那三只怪物好像被楼上的声音吸引,又跑上楼了。 宁子善和孟十松了口气,从服务台下站起来。 孟十揉着自己蹲麻的腿问:宁哥,你记忆是回恢复了吧? 恢复了。宁子善答道,又猛然想起之前叫管孟十叫毛毛的时候,孟十一脸受伤的样子,忙道歉道:之前把你认作我家隔壁的那只金毛,真对不起。 没关系啦!孟十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笑道:我才不会因为这个生宁哥的气呢,而且金毛也很可爱呀。不过柯栩哥可能就要失望了,嘿嘿 一提到柯栩,宁子善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孟十又问:既然记忆恢复了,为什么又问我色彩的问题? 于是宁子善把怪物变成蒋林秀和柯栩的样子来骗自己的事跟孟十简单说了一遍。 孟十听完后立马骂道:居然还撒谎说我死了,真是太可恶啦! 宁子善道:所以之后你如果和我们分开了,再相遇的时候最好问一个只有我们彼此知道的问题,这样就不会被怪物骗了。 孟十点点头。 宁子善想了想又问:你还记得我们今晚发生过什么吗?我睡着了,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四楼的卫生间里。 孟十摇摇头:你睡着后我和柯栩哥随便聊了聊,之后我也靠着沙发睡着了,不过我醒来的时候在二楼的值班室里,我还在值班室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门卡。 孟十说着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十字钥匙和一张白色的卡片,他继续道:钥匙应该是二楼消防通道门的,门卡也许是二楼病房区的。之后我在二楼检查了活动室和治疗室,就在想用门卡打开病房区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怪物,长得就跟个外星人似的,脑袋那~么大!孟十说着用手比了个脸盆的大小,它想袭击我,我躲开它往外跑,接着就遇见宁哥你了。 宁子善听完后道:四楼的病房区也锁了,但我没在值班室发现钥匙和门卡 说着宁子善突然想起被杀的蒋林秀,她是从值班室那边跑过来的,也许钥匙和门卡都被她拿走了,然后怪物追上她把她杀了 想到这里,宁子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那些怪物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宁哥?宁哥!孟十张着手在宁子善面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便又大叫了一声,终于把愣神的宁子善唤了回来:你想什么呢? 宁子善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突然想到一件不太乐观的事,想去三楼确认一下。 那就走吧。孟十道:我们在这也待的太久了,等会儿怪物回来的话就麻烦了。 好。宁子善说。 两人从服务台出来,孟十提议不走靠活动室那边的楼梯,因为那三只怪物刚从那边上楼,他们现在上去很有可能在某个地方再遭遇怪物。 而孟十手里又有二楼病房区的门卡和消防通道的门钥匙,如果从病房区这边绕过去的话,就会相对安全很多,就算遭遇怪物,他们也可以把二楼的门锁住,病房区可以为他们暂时提供庇佑。 真希望在这途中可以遇见柯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宁子善叹了口气,他从没发现自己竟会如此想念对方。 放心吧,柯栩哥那么厉害没肯定没问题的。孟十安慰他。 在上楼前两人先去了趟卫生间,拆了两根拖把,木制的拖把杆勉强能算作武器。 病房区的楼梯间灯光比另一边稍亮,却是声控的,还不太灵敏,两人跺着脚爬上二楼,孟十用钥匙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宁子善跟着走进了走廊。 这个地方也太坑了。孟十忍不住抱怨道:走廊那么长,出口却只有两边有,电梯也不开放,如果被堵住,那简直就成了两头受气的老鼠,逃都没处逃。他甩了甩手里的拖把杆,而且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宁子善也觉得,逃生线路太单一的确很坑。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灯不像四楼那样闪烁不停,所以也没有四楼那么阴森。 进入走廊后孟十边走边把两边的病房门都打开了,像是在寻找什么。 每个打开的病房都亮着灯,里面却没人。 宁子善还发现这些病房都是多人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四张床,虽然也是浅蓝和果绿色的墙壁,但装修配置什么的都要比自己四楼的单间差很多,病房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却没有淋浴设备。 你在找什么呢?宁子善忍不住问。 我在找今天白天看见的那三个新人。孟十道:他们不是被NPC强行带回病房了嘛,我想看看这些NPC会不会对他们实施什么惩罚。 宁子善哦了一声。 在推到第六扇门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白天看见的那三个新人,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三个新人的尸体。 他们被束缚带紧紧绑在床上,胸腹腔被剖开,就像被剪开肚子的鱼一样,露出血淋淋的内脏,床单和地板都已经被血浸透了,每个人脸上都是种极度痛苦的表情。 那么多的出血量,宁子善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就这样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腹,然后慢慢失血而亡。 太残忍了。 孟十啧啧地围着三张病床绕了一圈,一点都不觉得恶心或者害怕,边走还边庆幸道:幸亏我们没和NPC叫板,不然的话没准现在就和他们一样了。 你觉得他们是被NPC杀的?宁子善问。 被什么杀的有什么区别吗?孟十回到宁子善身边,无所谓道:反正都死了。 宁子善微微蹙眉,忽然觉得孟十这孩子藏在天真面孔下的那颗心好像要凉薄得多。 ※※※※※※※※※※※※※※※※※※※※ 最后一句总觉得怪怪的,修一下 第60章 操纵 就在他们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孟十忽然咦了一声, 然后疾步返回其他被打开门的病房, 挨个看了一遍, 很着急的样子。 又怎么了?宁子善问。 你看,宁哥。孟十指着墙上的青苹果造型钟说:这些表的时间全都停在十点。 宁子善抬头看去, 果然如此。 孟十说:如果不是这些表坏了 宁子善接道:那就是时间停止了。 两人惊讶地对视片刻,孟十突然双手抱头抓狂般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满头熨帖的短发被他抓得跟鸡窝似的:所以说我才讨厌大逃杀啊!如果不能逃出去我们就一直要被困在这个时间了吗?完全不能好好休息呀! 你就是把头发都揪光也改变不了现在身处这个副本的事实。宁子善摸摸他:走吧。 孟十泄气地垂着头,两人来到病房区的栅栏前, 孟十用门卡打开了锁。 怪物好像已经不在二楼了,整个走廊静得落针可闻, 但宁子善和孟十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在经过值班室的时候的时候, 两人突然听见嘎吱一声, 声音不大, 像是脚踩在碎玻璃上摩擦后发出的声音。 声音好像是从治疗室传来的,楼上难道有人?之前听见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会不会就是从治疗室传来的? 宁子善冲孟十点了下头, 两人警惕地来到治疗室门外,里面居然亮着灯, 透过门上的玻璃,宁子善终于看见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颀长身影。 虽然知道里面那个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身体却比大脑动的更快,宁子善推开门:柯栩! 治疗室里一片狼藉, 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桌椅什么的翻倒在地, 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窗户下跌坐着一个人, 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耷拉着脑袋,脸上有很多伤口,渗着血,简直就像是被谁按在碎玻璃上摩擦过一样。 柯栩背对门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听见宁子善的声音,柯栩猛然回头,刹那错愕,脚下刚动,靠着窗仿佛尸体一样的男人突然开口了:刚才来骗过没得逞,又来? 这话似乎是对着柯栩说的,宁子善面露惊诧,柯栩却淡然一笑,径直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带,用笃定且带着炫耀的口吻道:我自己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认错。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吧。 说着柯栩松开宁子善,转而用双手把住他的肩膀,微微低头,貌似深情道:你还记得我们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吗?你一脸娇羞地上了我的床,在我身下用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哀求我 十分惹人遐想的一句话,说到这里故意停了。 身后的孟十脸倏地就红了,结结巴巴问道:宁宁宁宁哥,你你你们原来早早早就那那那那样了? 宁子善嘴角一抽,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这个柯栩会不会也是假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心了,连对证都不需要,这个世界上,像柯栩这样的神经病,除了他本尊还有谁能学的来! 宁子善用力挣开柯栩扒着自己肩膀的爪子,冷着脸道:哀求你别生气了,上个副本不是我故意想骗你,变成妹子都是副本的锅。 宁子善用念经般的声音念完这段话,又忍不住啧了一声:柯栩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药?刚好这里就是精神病院,等下我就找点药给你灌下去,保证让你药到病除! 以为自己终于发现了新奸情的孟十: 柯栩笑着捏了捏宁子善的耳垂,被后者一脸不爽地挥手拍开了。 柯栩轻轻抽了口气,宁子善立马发现了他表情的细微不自然,蹙起眉向他伸出手道:你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柯栩向后躲了一下。 在你们来之前不久,有两个怪物变成你们的样子把他骗了。瘫坐在窗下的男人再次开口:也许是因为那个怪物跟你有张一样的脸,所以他没下得去狠手,就被咬了一口。 男人说着桀桀笑了两声:明明在揍我的时候下手都那么狠。 宁子善一怔,走近柯栩:给我看看你的伤。 柯栩恶狠狠地瞪了窗户下瘫坐着的男人一眼,似乎对他的多嘴感到十分不满,却还是把衣领向下拽了拽。 密密一排尖锐的齿痕,周围的皮肤上有浅淡的划痕,柯栩应该及时地躲开了,所以伤口不深,但那密集的牙齿数量很多,所以还是流了不少血,把那一块皮肤都染红了。 这个需要包扎一下吧宁子善有点心疼:就算是精神病院也应该会有绷带纱布之类的医疗用品。 宁子善扭头对孟十道:在柜子里找一下。 孟十应了一声,扶起翻倒的办公桌,很快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包医用纱布和一瓶碘酒。 宁子善用碘酒帮柯栩给伤口消了毒,又贴上纱布。 现在那些怪物呢?孟十问。 大概觉得在我这讨不到好所以就逃了吧。柯栩耸耸肩道。 宁子善:好吧,别人都是躲着怪物,到柯栩这就成怪物躲着他了,事实证明,你大佬永远是你大佬。 好了。宁子善给柯栩包扎完毕后正欲收回手,却被柯栩攥住了。 你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柯栩问。 宁子善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墙上砸了一拳,把指关节的皮蹭破了,现在已经结了一层脆弱的结痂。 是我不小心撞的。宁子善想抽回手,柯栩却不松,抓着他的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轻轻舔了一下。 带着细微刺痛的痒意让宁子善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整张脸顿时就烧红了一片,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炸开似的。 柯栩的动作被宁子善身后的孟十看得清清楚楚,熊孩子立马夸张地噫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其实正从指缝里偷看得正欢。 宁子善终于把手从柯栩的爪子里抽了出来,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温度,头低得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那,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孟十把手从眼睛上拿开,盯着窗下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张大眼睛道:他不是今天下楼时走在最后面那个男人吗? 宁子善经孟十这么一提才发现的确很像,过长的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 我刚才经过这里,他想袭击我,被我教训了一顿。柯栩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宁子善和孟十都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居然敢跟柯栩动手。 从他现在的狼狈样看来,宁子善也能猜到他被教训的有多惨,那扇碎了的窗户,估计就是被他用脸撞的,柯栩下手还真不轻。 还好我在这里遇见你了柯栩用叹息般的声音呢喃了一句,问宁子善:你们准备去哪?该不会告诉我你们会经过这里只是因为在随便乱逛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4) 孟十飞快地抢着替宁子善答道:原本准备去三楼,宁哥说他有个猜测需要验证。 什么猜测?柯栩歪着头问宁子善。 其实之前我也遇见过变成你的样子来骗我的怪物。宁子善说。 柯栩立马紧张了起来。 当然我没有被它骗到。宁子善说到这柯栩才明显又放松下来。 之后宁子善把自己的经历又简单和柯栩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孟十告所我,他在二楼的值班室找到了消防通道的钥匙和病房区的门卡,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四楼的卫生间,醒来后我也去四楼值班室找过钥匙和门卡,但是我没找到。 宁子善顿了顿:但是在我去值班室之前,我听见四楼有个女人尖叫着被怪物追着下了三楼,后来我在三楼看见了她的尸体,所以我怀疑四楼的钥匙可能是被那个女人拿走了,在她死后,被我锁在楼梯间的怪物在那个女人的尸体上拿到了钥匙,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然后又变成女人的样子来骗我。 宁子善说完自己的猜测后,柯栩和孟十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宁子善猜的没错,那这些怪物就有点可怕了,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有逻辑,如果不是在对本尊比较了解的人面前,那些言语动作完全可以蒙蔽对方,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人一样。三人的心声被瘫坐在窗户下的阴郁男说了出来:狡猾、虚伪、善变、残忍,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我明白,我了解,所以我才不喜欢和人交流,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养条狗,也不愿意出去交什么狗屁朋友。 你胡说!孟十气呼呼地打断他:柯栩哥和宁哥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阴郁男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遇到对方威胁自己生命的时候,在自己的生死面前,什么感情,什么真心,再好听的话都是狗屁! 这个人宁子善愕然,难道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吗?所以今天一起下楼的时候才故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孟十鼓着腮帮,似乎还想和男人争论,却被宁子善先开口打断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袭击柯栩?宁子善问:你们又不熟,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更不会有仇吧? 阴郁男闻言不自在地缩了缩腿脚:他的样子太轻松我以为他是怪物,所以就想先下手为强。 然后就被揍到妈不认,宁子善实在是无语。 行了行了别管他了。柯栩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上楼吧。 于是三人抛下阴郁男,一起上了三楼,途中柯栩告诉宁子善自己是在五楼醒来的,虽然和宁子善只隔了一层,但他并没有听见什么尖叫声。 整栋病院这么安静,按常理是不该听不见那么大的叫声,蒋林秀死在三楼的时候宁子善也没听见什么声响,她死的那么惨,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看来这里所有人只能听见自身一定范围内他人发出的声音,所以整个病院才会让人感到静得仿佛只剩下自己。 五楼是什么样的?宁子善问,他每层楼都去过,唯独没去的就是五楼,如果一开始他没先下楼而是上楼的话,也许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和柯栩相遇了。 五楼有很多办公室。柯栩道:检查花了些时间,但是除了院长室都没什么特别。 孟十问:院长室怎么了? 柯栩答道:院长室打不开,我开始以为被锁了,就撬了锁,但还是打不开,就像有什么在后面顶|着门一样。 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三楼,蒋林秀的尸体还在楼道,已经开始变僵了,柯栩检查了她的尸体,果然没有钥匙。 看来子善说的没错,那些怪物的确具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智商。柯栩双手抱胸:这就有点意思了。 宁子善可觉得一点都没意思,那些怪物现在很可能已经拥有了除二楼外其他两层的所有钥匙,对他们而言现在相对安全的空间就只剩二楼,虽然柯栩说怪物的战斗力不高,但宁子善估计那只是对他而言,毕竟第一个副本里的恶魔,他也可以一个人解决七只。 先去三楼值班室吧。柯栩道:虽然钥匙还在的可能性不大,就当碰碰运气吧,反正来都来了。 宁子善: 三楼的钥匙果然也不见了呢。孟十从三楼值班室窗户翻出来:不知道是被怪物拿走还是被玩家拿走了。 就算被怪物拿走了也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口的钥匙在哪里,我刚才突然想到,如果这些怪物也知道我们在找出口的钥匙,那它们现在会不会赶在我们之前已经拿到了出口的钥匙。柯栩说着,用十分严肃的目光扫过宁子善和孟十的脸: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怪物得到了出口的钥匙,并把钥匙毁掉了 这里的时间,是被静止的宁子善说:我和孟十在二楼的病房看见所有的时钟,时间都停在了十点,如果没有钥匙,时间又被静止,那我们岂不是早晚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柯栩叹了口气:看来这才是我们今晚所面临的最糟糕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先去一楼检查一下出口吧。孟十提议:刚才我和宁哥被怪物追,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往好里想,没准已经有玩家找到钥匙并打开门了呢?毕竟这次的副本玩家还是不少的。 于是三人又一同往一楼走去,一路上宁子善都有些心不在焉,柯栩用手肘捅捅他:想什么呢? 嗯?宁子善抬头,过了半秒才回过神:我在想,从我们醒来开始好像就没有看见过NPC,他们都去哪了。 也许是下班了。孟十说。 就算他们下班,病院晚上也应该有值班护士吧。宁子善对柯栩道: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和我们的第一个副本一样,都变成了怪物。 柯栩却摇摇头道:如果NPC变成了怪物,那这数量也太少了,我之前和怪物交过手,它们是杀不死的,就算扭断脖子,也会恢复,就是因为我的大意,才让两只怪物逃掉了。 从三楼到一楼用不了多长时间,下楼后三人先去了离楼梯间最近的应急通道,可当他们看见原本应该拉着卷帘门的应急通道处,此刻却变成了一面白墙的时候,三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回事?!门呢?孟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扑上去在那面墙上左拍拍右摸摸,冰凉而真实的触感却告诉他,这真的只是一面墙。 柯栩皱着眉,明显也对这种状况感到十分不解:再去另一边看看。 另一边的应急通道也不出所料的变成了一面白墙。 最后三人停在已经变成一整面玻璃墙的大门位置。 外面是一大片死气沉沉的黑,连路灯和星星都看不见半点,整栋病院就像被装进了一个黑匣子里。 之前他们还担心出口的钥匙会被怪物先找到毁掉,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因为出口全都不翼而飞了! 太奇怪了,宁子善想,从他们醒来开始这个病院就完全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看着虽然和白天没什么区别,但处处又都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 这里难道和我们第一次的那个副本一样,其实也存在着一个里世界吗?宁子善忍不住道:白天是表世界,十点之后就变成了里世界。 时间静止的里世界?柯栩问:你玩过的游戏有这种情况吗? 宁子善摇摇头,这里的情况和第一个副本并不一样。 宁哥、柯栩哥,你们快让开!孟十吃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宁子善抬头就看见孟十正抓着玻璃墙边一株绿植的茎干,把它连着整个大花盆都抬了起来。 那么大个花盆,连植物带土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孟十居然一个人就把它提起来了,宁子善诧异,没想到孟十的力气居然也那么大! 柯栩拉着宁子善后退数步:你要干嘛? 当然是要把这片玻璃给砸了!孟十咬着牙,话音未落便抡起花盆重重砸向玻璃墙。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大的声响,花盆迸裂开来,碎瓷片和泥土飞溅得到处都是,玻璃墙上却连条细小的裂纹都没有。 孟十不死心,又想去搬另外一盆。 省省吧,没用的。柯栩及时出声阻止了他:如果可以这么轻松就离开,这里就不是副本了。他学着孟十的语调,往好里想,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怪物会毁掉出口钥匙的问题了。 孟十把花盆放下,不太高兴地嘟哝:柯栩哥你学我学的一点都不像。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看见那些怪物了?宁子善奇怪道:就算我们弄出这么大动静,那些怪物都没出现。 也许是害怕柯栩哥呢。孟十道。 柯栩道:也或许正藏在某个角落,商量着要下个什么样的套,才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宁子善: 孟十: 既然原先的出口不存在了,我们现在就得去找新的出口。柯栩问他俩: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宁子善和孟十齐齐摇头。 柯栩又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出口很可能跟五楼打不开的院长室有关,我们得想办法去把院长室的门弄开。 于是一无所获的三人又回到楼梯间,开始往楼上爬。 宁子善在心里叹气,今晚恐怕要把他从毕业后就没怎么爬过的楼梯全都给补回来。 嘻嘻刚走到二楼,宁子善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听起来像个孩子,还带着种恶作剧的味道。 宁子善停下脚步问身旁的孟十:孟十,你刚才笑了吗? 孟十抬头看他,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没有呀。 嘻嘻又是一声。 宁子善的脸唰地就白了:你们有听见小孩的笑声吗? 孟十依旧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柯栩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我听见了。 话音刚落,楼道的灯突然啪地一声熄灭了。 宁子善刚缓和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绷直了,心脏开始在胸腔里加速,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就覆盖在他手背上,继而把他整只手包进掌心,轻轻捏了捏。 那是柯栩的温度,奇迹般的,只是被牵着手,宁子善紧绷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连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嘻嘻嘻嘻黑暗中的笑声仿佛被突然加了个扩音器,顿时被放大了不少,环绕立体声般在三人耳边回绕,带着种天真的恶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这次孟十也听见了,但到底是经历过六个副本的玩家,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而是向宁子善靠近了一些,抓着他的手臂道:这次又是什么?知道打不过柯栩哥,所以决定扮鬼吓人吗?这也太low了,连我都不会被吓到诶! 宁子善:不会被吓到你抓着我抖什么? 诡异的笑声只响了两三秒就再次消失了,在笑声消失的同时,楼道里的灯忽然又亮了起来。 好在楼道的灯本就不甚明亮,突然亮起也不会让人因为刺激而导致短暂的视物模糊。 宁子善只稍微眯了眯眼,接着就看见原本应该在二楼治疗室的阴郁男在的灯光熄灭的短短一瞬间,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三人正前方,低垂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子善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要高了一些。 孟十被他吓到了,骂了句脏话,然后指着他鼻子生气道:你是鬼吗?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别人面前,是想吓死谁?我看你就是刚才还没挨够揍,他撸了两把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袖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喂,等一下!柯栩突然出声制止了孟十。 孟十面露疑惑,下一秒他们就看见阴郁男的脑袋忽然动了,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许多细小伤口的脸,接着把整个脑袋向右扭去,直到扭到一个活人难以到达的程度,在一阵令人牙颤的咔嚓声后,阴郁男不堪重负的颈椎终于被扭断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脑袋继续扭动,一圈又一圈,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抱着他脑袋上发条似的,直到整条脖子上的皮肤都像麻花般拧了起来,他的脑袋才软哒哒地垂在肩上,用扩散的双瞳盯着面前的三人。 卧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十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他也是怪物变得吗?现在的怪物为了吓人都开始玩起自残了吗? 不对。宁子善指着他脚下道: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吊起来了。 怪不得宁子善刚才觉得他好像变高了一些,当他看向他脚底的时候,才发现他整个身体都是一种悬浮的状态,脚底离地面约有五公分的样子。 嘻嘻消失的笑声又响起了,伴随着笑声阴郁男再次动了,他突然抽出背在身后的双手,每只手上都握着一块尖端尖锐的碎玻璃,他的手被玻璃割破,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而后汇集在尖端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薄灰。 断掉的脑袋上,阴郁男的嘴角就像坏掉的木偶一样朝两边勾出一个夸张的弧度,猛地举起碎玻璃从半空朝宁子善扑来。 宁哥小心!孟十转身,用自己的背护住宁子善,柯栩重重推了他们一把,抬腿一个利落的侧踢,踹在阴郁男的胸口,把他大力踢开。 骨头折断的脆响,阴郁男重重撞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却像没反应一样再次挥舞着手里的碎玻璃朝三人扑来。 对于死人来说一般的打击根本没用吗?柯栩不耐烦地咋了下舌,再次一脚把阴郁男踢开,对宁子善和孟十道:上楼! 不,不行啊柯栩哥!孟十大声道:楼上的尸体也下来了! 楼梯上,之前宁子善见过的那具不明身份,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三楼走廊里蒋林秀没脸的尸体也像怨魂似的轻飘飘从楼上飘了下来。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5) 嘻嘻嘻笑声变得愈发愉悦起来,好像眼前的场景多么有趣似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控制了这些尸体?宁子善着急地四下张望,但楼梯间除了三具被吊起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就在宁子善分神的时候,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先朝宁子善扑来,好在他手上没有武器,宁子善连忙侧身躲开,一只冰冷的手擦着他面颊划过,宁子善突然感到脸颊刺痛了一下。 去二楼!楼梯被堵住了,柯栩第三次踢开挡路的阴郁男,当机立断道。 宁子善和孟十扭头开始往二楼走廊跑,孟十是最后一个进入走廊的,他想把关上消防通道的铁门,但身后阴郁男已经追了上来,在孟十关门的瞬间把一条手臂塞进了门缝。 咔嚓!又是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阴郁男的手臂居然在门缝里被生生夹断了,可想而知孟十关门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尸体是感觉不到疼痛的,阴郁男的手臂虽然断了,但断臂依旧被不知名的力量操纵着,他举起手里的碎玻璃,狠狠朝孟十抵着门的胳膊上扎了下去。 好在孟十反应够快,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但还是被碎玻璃划伤了手背。 消防通道的铁门失去抵抗的力量,被阴郁男撞开,三具漂浮的尸体争先恐后地从敞开的门外挤了进来。 别管他们了!宁子善拉住孟十:先去病房区躲一下! 可是病房区也有三具尸体啊!鲜血从孟十的后背的伤口涌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去治疗室!柯栩说。 嘻嘻嘻诡异的笑声如影随形,催命似的在宁子善他们耳边回响,让人心里异常烦躁。 顺着走廊跑到治疗室门前,宁子善下意识抬眼看了眼病房区,透过栅栏,宁子善看见了那三具新人的尸体,他们也悬在半空,低垂着头,敞开的腹腔就像个杂货柜,血糊糊的内脏,拖在地上的肠子,都像展示的货物一样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里。 宁子善捂着嘴,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跟着柯栩跑进治疗室,柯栩嘭地一声关上门,顺带上了锁。 宁子善靠着门咽了口唾沫,还好他们刚才没进病房区,不然就那三具尸体的样子,打都没法打,踹一脚都能沾一脚血。 柯栩伸手拉他:别靠门太近。 宁子善跟着柯栩走到医疗室中间,奇怪的是自从他们进了医疗室后身后紧追不放的三具尸体就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做出追上来撞门之类的举动。 三人又盯着紧闭的门警惕了一会儿,确定尸体真的没追上来后,宁子善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余光看见孟十手上的伤,连忙道:孟十,你的伤口需要止血。 啊。孟十看了眼自基本已经被血染红,还在从指尖不停往下滴血的手,不以为意道:没关系,我自己随便擦擦就行。 说着他便拿起之前给柯栩包扎时找到的纱布,自己收拾起了手上的伤口。 宁子善看着他一只手别扭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说我帮你吧,侧脸突然就被柯栩摸了一下,带来一阵刺痛。 宁子善轻呼一声:你手指上是装刀片了吗? 柯栩把指腹上的血迹给他看:你的脸被划伤了。 脸被划伤了?宁子善这才觉得刚才被柯栩摸过的地方正一跳跳的疼。 他自己试着摸了摸,果然摸到一道浅浅的半指长的伤口。 自己什么时候被划伤的?宁子善微微蹙起了眉。 柯栩把他的手拍开;手那么脏还在摸伤口,不怕感染? 宁子善瞪他:你也知道会感染,还用你的脏手摸我的脸,万一我因为感染毁容了,你就把你的脸给我吧! 柯栩从孟十那要来一块沾着碘酒的棉花,在宁子善脸颊的伤口上轻轻沾了沾,笑道:我的脸是不能给你的,但是我能把我这个人给你,我会照顾你,对你好,还不嫌弃你长得丑,你看你是不是赚大发了? 柯栩的声音那么温柔,跟说情话似的,宁子善几乎都要当真了,老脸一红,刚想反驳,喉咙处倏忽一紧,好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勒住了一般,让他感到窒息。 嘻嘻有笑声,得意的、讥诮的、欢愉的,好像是贴着自己耳边发出的一样,悚然的寒意如同一群蚂蚁,从宁子善头皮轰然炸开,流窜至四肢百骸。 同时宁子善觉得自己四肢包括关节好像也被细线缠住了,吊着他,在柯栩和孟十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升高。 宁子善的嘴唇翕动着,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死了吗?宁子善忽然想到被扭断脖子的阴郁男,他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那样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扭断脖子,一定很疼吧。宁子善心想,真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还要不受控制地袭击柯栩和孟十。 但那股操纵着自己的力量并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控制着他的身体,摆出一副攻击的样子,冲向离他最近的柯栩! 嘻嘻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杀了他,杀了他嘻嘻 宁子善的内心在抗拒,但是他身体却全然不受控制,举起双手照着柯栩的喉咙就要掐下去。 柯栩往后躲了一下,宁子善扑了个空,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上一堆碎玻璃中捡起了最尖锐的一块,握进手心。 玻璃划破皮肤的痛感是那么清晰,宁子善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陷入皮肤的锐利棱角和血液顺着玻璃边缘涌出的感觉。 嘻嘻杀了他嘻嘻那个笑声不停在宁子善耳边回响,虫子似的蠕动着往他大脑里钻:嘻嘻嘻嘻 柯栩的目光从宁子善脸上移动到他流血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缩,连那双深邃的眸子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起来。 下一秒宁子善便举起那只染血的手,把尖锐的玻璃对准柯栩,再次扑了过去。 但是这次柯栩没有再躲,他怔怔地看着扑向自己的宁子善,用一种决然的表情。 躲开!躲开啊!宁子善在心里大喊着,嘴唇不住地抖动,却看见柯栩朝自己张开了双臂,用一个拥抱的姿势,来迎接不受控制的自己。 宁子善的眼眶发烫,烫得都快烧起来了,炙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时间仿佛瞬间被放慢了数倍,他看见自己用一种慢动作般的姿势举起手,把锐利的玻璃朝着柯栩狠狠扎了下去! 宁子善闭上了双眼,烫人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出,从脸上划过。 噗嗤是玻璃扎进皮肉的声音,那么疼,疼得宁子善的内脏都跟着缩紧,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抓住狠狠揉捏了一遍。 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就搂住了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抓着玻璃的那只手也被紧紧攥住了。 宁子善睁开眼,看见柯栩近在咫尺的脸,平静的,甚至带着细微笑意的一张脸,而从他黑亮的瞳孔里,他看见了自己流着泪,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别哭。柯栩松开搂着宁子善的那只手,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玻璃扎进柯栩手心,和宁子善的血汇在一起,顺着小臂,流进衣服里。 一种宁子善从没敢细想过的情感在胸口|爆炸开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抱住柯栩,甚至抑制不住地想要低头去亲吻他唇角下那颗小痣。 嘻嘻傻瓜宁子善听见自己耳边,那个笑个不停的声音,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我的木偶,是无法摆脱控制的,嘻嘻放弃反抗吧,杀了他 宁子善心里一动,他突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好像就是在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用手擦过时划破的,在那一瞬间,自己脸上肯定感觉到了什么,好像是根绷紧的细线 木偶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吗! 操控自己的力量开始妄图把他的手从柯栩手里抽出来,却被柯栩捏的更紧,连同身体都被柯栩紧紧箍在怀里。 两人的脸靠得更近了,宁子善睁大了双眼,他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用嘴型示意柯栩线,如果能找到操控自己的那根线,折断它,也许自己就能摆脱控制了! 柯栩盯着宁子善不住翕动的嘴唇,露出一刹那困惑,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冲在一旁发愣的孟十叫道:线!快找找子善身上有没有线!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吻 孟十好像还没搞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时正在处理自己的伤口, 一抬头就看见宁子善袭击了柯栩, 他想上去帮忙,又怕伤到宁子善, 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当柯栩叫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冲上去用双手在被柯栩抱住的宁子善头顶一通乱扫。 宁子善被控制后的力气极大,他使劲挣扎着, 似乎对孟十的举动十分排斥和害怕。 玻璃的尖端在柯栩手心的皮肉里搅动,疼得他额头和鼻尖都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手劲却半点都不肯放松。 宁子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耳边的笑已经成了尖叫, 锥子似的一下下扎着他的大脑, 好像恨不得把他脑袋直接开瓢。 勒着脖子和四肢的细线也在逐渐收紧,宁子善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正逐渐陷入自己的皮肉,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和四肢有很可能直接被这些看不见的线生生切掉! 柯栩也看见了, 在宁子善脖颈和手腕上忽然出现一圈浅红色的血线,而且血线的颜色还在迅速加深, 很快就有鲜血从血线下涌出,沿着皮肤纹理蜿蜒流下, 宁子善大张着嘴, 已经明显露出缺氧的样子。 还没找到吗?!柯栩怒吼。 孟十被他吼的一个激灵, 看着宁子善痛苦的样子, 他也很着急,紧紧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把手从宁子善什么都没有的头顶移到后颈。 突然指尖被什么刮了一下,孟十心中一喜,准确找到那个位置,握了上去,果然触摸到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线。 柯栩哥,找到了!孟十高兴道,边用手开始拉扯那根线,试图把它扯断。 没想到那线却是极其强韧,孟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用牙去咬,都弄不断它:不行柯栩哥,拽不断! 说着指腹一痛,居然被刀刃似的线划破了,血顺着线流下,把那根看不见的线染成了红色,终于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宁子善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可是身体的力气依旧不减,柯栩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眼睛里就要滴出血一样,他用沙哑的声音问宁子善:你怕吗? 怕?怕什么?极度缺氧的大脑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了,如果是死的话,宁子善现在已经不怕了,他只希望在自己死后,不要伤害柯栩和孟十。 不过宁子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他一直不太懂自己对柯栩的感情,在刚才才稍微有点眉目,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要死了。 宁子善摇摇头,但是他觉得柯栩应该看不见这个动作,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我不会就这样看着你死的!柯栩说着,松开手,宁子善一挣脱柯栩的桎梏,就挥着血淋淋的玻璃朝他脖子刺去! 柯栩偏开头躲过致命一击,玻璃贴着他的颈动脉划过,留下一道伤口,宁子善因为惯性撞进他怀里,趁着机会,柯栩一把抓住了宁子善脖子后那根线,用力拉扯! 让人诧异的是,无论被孟十怎么拉扯都弄不断的那根线,在柯栩手中居然就变得像蛛丝一样脆弱,只稍一用力就断开了! 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失去支撑的宁子善软软地跌进柯栩怀里,沾满血的玻璃从他手心掉在地上,空气涌入脆弱的喉管,宁子善捂着脖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柯栩连忙扶着宁子善坐下,两只手松松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好一会儿孟十才反应过来,哇哇叫着扑上来:宁,宁哥!你没事了吗?! 宁子善手疼,脖子疼,肺也疼,咳了好半天才总算喘匀一口气,哑着嗓子道:好像是没事了 吓死我了!孟十眼睛也红了一圈,又想哭又想笑,整张脸都矛盾地扭曲了起来。 啊!宁哥你流了好多血!孟十说着又爬起来,跑到办公桌旁边把里面所有的纱布棉球都抱了过来,放在宁子善面前就想帮他包扎,却被宁子善挥开了。 又重重喘了几口,宁子善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抬头看向柯栩,发现对方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脸上居然还挂着一抹笑意。 看见他笑宁子善就来气,他从柯栩怀里挣开坐好,一把抓起他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那只手,怒道:你是白痴吗?刚才为什么不躲!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唔? 就在宁子善大发雷霆的时候,柯栩突然伸手掐住他后颈,把他的脑袋拉近自己,然后倾身在宁子善嘴唇上吻了一下。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分,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结束了,对宁子善来说却不亚于在大脑里投下了一颗强力炸|弹,什么愤怒,什么思考全部都被轰地一下炸飞了,整个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瘫痪的空白。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宁子善只觉得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颗熟透了的浆果,轻轻一碰就会爆开。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柯栩,似乎想继续说什么,却只是无用地开合着嘴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冷静下来了吗?柯栩问。 过了足足十秒,宁子善才眨眨眼。 给他把手上的伤处理了。柯栩对同样瞠目结舌的孟十说。 哦哦!孟十点头,开始给宁子善包扎,过了几秒又忍不住偷看柯栩,小声道:柯栩哥,你的手也流了好多血。 柯栩好像有点发呆,顿了下才道:我自己弄就行。 好一会儿,宁子善才稍微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思考能力,柯栩刚才是吻自己了吗?是吻了吧?灼|热而柔软的触感,不会是自己缺氧产生的幻觉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6) 宁子善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柯栩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柯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也红了一点呢! 心脏跳的好快啊,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宁子善慌忙收回视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试图让它稍微平静一些,却只是徒劳。 柯栩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宁子善忍不住猜测,他每次叫自己未婚妻的时候真的只是开玩笑吗?他保护自己,对自己好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给他的感觉和以前认识的人很像吗?他会不会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宁子善纠结了,虽然他从没用恋爱的心情喜欢过谁,也从没想过以后会和一个同性在一起,但是如果那个人是柯栩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这样想着,宁子善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柯栩。 真好看,宁子善突然觉得现在的柯栩虽然看上去有点狼狈,但好像比以前还要好看了! 好想问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吻了自己啊但如果真的是幻觉,那岂不是太尴尬了。 对面的柯栩似乎也察觉到了宁子善偷偷摸摸的视线,干咳一声道:想看就看,又不是不让你看,干嘛像做贼一样,看得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小心思被柯栩直接戳破,宁子善就更不好意思了,他低下头,刚准备辩解句什么,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医疗室里的暧昧氛围立马被这声尖叫打破,三人霍然起身,面面相觑后,柯栩最先走到医疗室门前,透过门上那扇细窄的玻璃,宁子善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正在走廊被那三具原本追着他们的尸体团团围住。 别过来!别过来!!女人发狂般尖叫道。 虽然宁子善没见过她的正脸,但他记得她的头发,长发及腰,又黑又直,是白天在二楼走廊看着那三个新人被拖走的两人之一。 要去救她吗?宁子善这样问。 当然宁子善问这话并不只是为了救人,他更多的是担心那个女人如果也死了,走廊里就有四具可以被看不见的敌人操控的尸体,对他们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利。 柯栩却摇了摇头,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宁子善会被突然控制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敢再冒险,如果宁子善再被那些看不见的线控制,他没把握还能把他救回来。 接着宁子善就看见那三具尸体分别揪起一撮她漂亮的长发,然后用力一扯,那撮头发连带着一小块头皮就这样硬生生从女人的脑袋上拽了下来! 啊啊啊啊走廊的女人发出一声惨叫,疼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鲜血从头皮涌出,却刺激得那三具尸体更加兴奋,它们像疯了一样开始不停地撕扯女人的头发,女人不停尖叫着,带着血和头皮的头发被扔得满地都是,有的甚至都黏在了墙上,既血腥又恶心。 到最后女人已经叫不出来了,过度失血和疼痛几乎让她几近昏厥,身体却还在不断地拉扯下小幅度地抖动。 这一幕是在是太残忍了,宁子善忍不住移开视线,余光却看见了一根发光的线,从蒋林秀的尸体头部延伸了出来。 宁子善一愣,连忙又回头仔细看去蒋林秀的头部真的有一根反射出微光的线,不止蒋林秀,他还发现那具面目全非尸体的手上,还有阴郁男的脖子上都有一根发光的线延伸出来,向着同一个方向汇拢。 并且随着地上那个被攻击的女人越来越衰弱,这些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宁子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难道是他被控制之后产生的后遗症吗? ※※※※※※※※※※※※※※※※※※※※ 终于亲亲了呢!亲妈好开心,猜猜之后谁会先表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8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洛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蜘蛛 宁子善拍拍柯栩和孟十:你们有看见那些尸体身上的线吗? 孟十摇摇头, 柯栩沉默了片刻, 也摇摇头。 宁子善说:可是明明看见, 那个阴郁男的脖子、蒋林秀的头、还有第三具尸体的手上有线,它们在半空汇集在一起 孟十道:也许是因为宁哥你被控制过, 所以能看见吧。 柯栩却问:线的另一端在哪里? 宁子善顺着在半空汇集成一股的三根线看去,最后讶然地睁大了眼:在那个被攻击的女人背后! 看来必须要出去确认一下了。柯栩对孟十道:我去引开那三具尸体,你和子善去检查那个女人的后背。 还是我去吧。孟十道:你和宁哥都比我伤的严重, 我去引开尸体比较适合。 柯栩点点头:好,小心点。 放心吧, 我跑的可快呢。说完孟十就捡起之前遗留在这个治疗室的拖把杆,打开门, 走了出去。 三具尸体的吸引力还在那个女人身上, 并没有注意到孟十出来, 直到孟十蹑手蹑脚地靠着墙绕到另一头,用拖把杆重重敲在离他最近的蒋林秀的脑袋上, 把她的头都砸歪了后,三具尸体才注意到他。 来追我呀, 你们三个丑八怪!孟十做了个鬼脸,跳着转身朝消防通道跑去。 也不知道这三具尸体是不是真听得懂孟十的挑衅, 居然放弃女人扭头追着他跑出了走廊。 等他们消失在楼梯间后,宁子善和柯栩才从治疗室走出来, 走廊上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一头秀发早已荡然无存, 只剩一片血淋淋的, 像被什么啃过一样坑洼不平的头皮和少数几撮被血黏在一起的发丝还留在头上,看起来凄惨的就像《神雕侠侣》里的仇千尺。 宁子善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头发,跟柯栩走到女人身边。 线还在背后吗?柯栩问。 宁子善点点头。 柯栩蹲下|身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翻过来,发现她背后的病号服鼓出来了一小块,柯栩递给宁子善一个小心点的眼神,然后猛地掀开了她背后的病号服。 接着他们就看见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正像只蜘蛛一样趴在女人背上。 那是个做成女性模样的木偶,一头长发和面前的女人之前很像,穿着条红裙子。 宁子善惊道:那些线都连到了木偶身上! 话音刚落,木偶的脑袋突然猛地转过一百八十度,明明是用颜料画上去的一双眼睛,却透露出满满的怨憎,它死死瞪着宁子善和柯栩,忽然牵动血一样的嘴唇,勾起一个恶意的笑:嘻嘻 宁子善一怔,木偶挥动四肢像只爬虫一样迅速从女人的背后爬到前胸,眨眼间便顺着脖子爬到了女人脸上。 而原本已经因疼痛陷入半昏迷的女人竟然像回光返照般突然瞪大了双眼。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女人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一边蹭着身体往后缩,但因为背后是墙而无法后退,只能无用地踢蹬着双腿:我不是故意杀了你的!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啊啊啊!!! 嘻嘻木偶再次发出清脆愉悦的笑声,猛地又把头转了回去,对上女人惊惧的视线。 啊啊啊啊女人目眦欲裂,木偶倒转身体,举起关节灵活的手,狠狠掐住了女人的脖子,不过普通人一个指节大小的手,在掐上女人脖子后,女人的尖叫便顿时断在嗓子里,很快翻起了白眼,缺氧让她的手脚开始无意义地挣扎,没过多久就没了生息。 而木偶在掐死女人后也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机动力,从女人身上落下,啪嚓一声摔成了数块碎片。 噗通、噗通、噗通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病房区传来,原本漂浮在病房区门前半空的三具开膛剖腹的尸体也随着木偶的坏损而摔倒在地。 没多一会儿楼梯间就传来孟十奔跑的脚步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那根拖把杆,拖把杆上有暗红的血迹。 孟十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宁哥、柯栩哥,那些尸体突然不动啦,你们做什么了? 宁子善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木偶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然后宁子善把经过简单和孟十说了一遍,孟十摸着下巴道:所以这是个木偶复仇,结果让我们差点成了炮灰的故事吗? 宁子善: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这时一直看着木偶碎片若有所思的柯栩忽然开口问孟十:你刚才下楼还有见到过最早出现的怪物吗? 孟十摇摇头:说起来那几只怪物好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诶。 不出现是好事。柯栩道:走吧,去五楼。 五楼走廊的光线也很暗,整条走廊只有两盏灯亮着,其他的好像都坏了。 之前柯栩说自己已经在五楼检查过,于是三人直接来到了贴着院长室的那扇门前。 柯栩抓着椭圆的门把手,扭了一下,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果然没锁住,可无论柯栩如何用力,还是推不开。 干脆踹开吧。孟十说。 柯栩嗯了一声,向后退开,孟十抬腿对着门就是重重一脚。 砰! 一声巨响,在静寂的走廊里听起来格外惊人,看得出孟十这一脚卯足了力气,门框周围的水泥都被震裂了,簌簌坠落,可门锁却丝毫不动。 孟十揉了揉发麻的腿,抱怨道:怎么这么结实? 柯栩皱着眉,跟着补了一脚,整面墙都跟着一晃,这下门框终于撑不住了,发出咔嚓一声,露出数道裂纹。 宁子善心中一动,再来一下应该就能突破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黑乎乎的小东西忽然从走廊顶部簌簌落下,有一个恰巧落进宁子善后领,凉凉的、麻麻的痒意从裸露的皮肤上传来,宁子善还没来得及出声,身边的孟十先忍不住跳了起来,一边抖着自己衣服一边大叫道: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啊!我好像被它咬了! 孟十话音未落,宁子善就感觉落进衣领里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让人汗毛直竖的感觉霎时从那一小块皮肤直窜上头顶,宁子善也本能地跟着窜了起来,边拍衣服边抬头看向头顶。 这一眼把宁子善吓得不轻,只见原本洁白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就像被突然刷了一层黑漆,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些黑色并不是静止的,它们层层叠得蠕动着,分明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 宁子善这辈子,要非说怕点什么,那排第一的绝对是蜘蛛! 不论是八只黢黑的单眼,还是尖锐的螯牙,长着绒毛的细长螯肢,还是圆滚滚的腹部,无一不让宁子善感到惶恐。 平时在墙上或路上看见一只宁子善就恨不得绕它一米远,如今在这么近的距离,有那么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宁子善的头皮轰地就炸了,转身就想跑! 没想到孟十的反应比他还激烈,直接跳起来一把抱住宁子善,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宁哥!救命啊!我最害怕蜘蛛了啊 也许是孟十的反应太过夸张,宁子善反而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怕了,半拖半拽地把他往远离蜘蛛的地方带。 柯栩看起来倒不怕蜘蛛,他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蜘蛛,黑压压地一片,逐渐从屋顶移动到院长室的门上,没多一会儿整扇门也都变成了黑色。 孟十还在哭,他指着自己脖子道:宁哥,我好像被咬了,蜘蛛都是有毒的吧?我会不会死啊?我现在好晕啊 不会的宁子善刚想安慰他,一低头却发现孟十脖颈后有一块皮肤很明显地红肿了起来。 与此同时孟十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软软地坠在宁子善身上,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他中毒了!宁子善震惊,这些蜘蛛是有毒的! 柯栩!宁子善边撑住瘫软的孟十,边冲身前的柯栩喊道:孟十好像中毒了! 柯栩一怔,迅速扭头走回来,和宁子善一起把孟十抬到楼梯间。 因为二三四楼的病房区没有开放,所以靠病房区这边的楼梯间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没有血也没有奇怪的尸体,比靠活动区的楼梯间看起来舒服许多。 他们让孟十靠墙坐好,虽然孟十现在呼吸有点不畅,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但好在意识还是清晰的,他问宁子善,可怜兮兮地:宁哥,我会死吗? 不会的。宁子善握住他的手,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爽朗的大男孩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这让宁子善心里十分难过,眼睛红了一圈。 出口有很大可能就在那间院长室。柯栩道:我们要想办法进去,把孟十送出副本,只要回到宿舍,他中的毒就会消失。 可是那么多的蜘蛛,我们要怎么才能宁子善说到这里,眼睛突然看见墙上的消防栓箱,灵机一动:柯栩,我们可以用水把这些蜘蛛冲走! 柯栩点头:好主意! 孟十你在这坐一会。宁子善说: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孟十虚弱地点点头。 柯栩打开消防栓,接上水带,提着枪头来到院长室门前,举起枪头,冲宁子善点了下头。 宁子善立马打开消防栓阀,可柯栩等了半天,也没有水从水枪里喷出来,他疑惑地回头看向宁子善,只见宁子善惨白着脸,一脸绝望道:好像,没有水 第63章 捕猎 柯栩走回去, 把消防栓检查了一番后道:应该是总水阀被关了。 宁子善的眼神既悲伤又焦急, 柯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用安慰的语气道:虽然之前的地图没有标注,但一般这种公共设施的泵房都会安排在地下室, 我们可以去找找看。 嗯。宁子善看了眼垂头靠坐在墙边的孟十,又看了看越来越多逐渐朝他们涌来的蜘蛛黑潮,恐慌与不安就像一个充气的气球在他胸口不断胀大, 可现在他必须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可是孟十已经不能活动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休息。 去二楼吧。柯栩也回头看了一眼占领了一半走廊的蜘蛛:孟十有病房区的钥匙, 病房区的病房封闭性都比较好,相比其他地方能更安全些。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7) 于是两人架着孟十从五楼来到二楼, 一路上宁子善看见不少角落都结着层白蒙蒙的蜘蛛网, 时不时有黑色的蜘蛛从网里钻出, 又没入网里,本来微不足道的响声因过分寂静而被放大数倍, 悉悉索索。 宁子善的汗毛直竖,搀着孟十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只能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脚下,不去看不去想, 以此来控制自己心中的惧意。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柯栩从孟十口袋里找到消防通道门的钥匙打开门, 三人进了二楼走廊。 走廊另一边三个新人的尸体还倒在栏杆后, 已经被层层蛛网裹住, 就像三具叠在一起的木乃伊, 不时有蜘蛛从他们的体内钻出,又从口鼻里钻进,三具尸体俨然已经成了它们的乐园。 宁子善停下脚步,担心道:把孟十放在这里真的可以吗?那些蜘蛛看起来很危险。 孟十虚弱地笑笑:没关系的宁哥,我现在的状态再跟着你们也只能拖后腿,我留在这里会照顾好自己,只要你们能快点找到离开这个副本的方法,我会撑下去的。 柯栩也说道:孟十现在的状态明显已经不适合和我们一起行动了,去找泵房的路很可能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比起那样还不如让他留在这里,那些蜘蛛现在被尸体吸引,应该不会有太大危害。 柯栩说的很有道理,宁子善妥协,找了间还没打开过的病房,把孟十送进去,扶着他在床上躺好,才道:你自己小心点,我们会尽快回来接你的。 孟十点点头。 宁子善转身,走到门边刚准备打开门,孟十又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宁哥。 宁子善回头。 孟十用被丢弃的小狗般的目光注视着他:你们一定要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宁子善郑重地点了下头: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眼睁睁看着柯栩和宁子善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浅蓝色房门后,孟十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躺好,用双手垫在脑后,望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也快结束了吧,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副本 层层叠叠的蛛网幔帐似的从四周垂下,从二楼拐角开始蜘蛛的数量突然就增多了,而且个头也比之前见过的都大了不少,宁子善见到最大的一只居然都有自己拳头那么大,吊在半空,被两人的脚步声惊动后嗖地就隐入了网中。 好在这些蜘蛛还保持着趋避的本能,并没有主动攻击俩人,柯栩在前面用拖把杆把挡路的蛛网搅散,宁子善跟在后面紧紧抓着他手臂,没有孟十跟着,加上两旁的蜘蛛越来越多,他对蜘蛛的恐惧也逐渐显露出来。 柯栩感觉到身后人的紧张和细微的颤抖,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也害怕蜘蛛? 宁子善惭愧地点点头:我已经很努力地不怕了,可是这里实在是 柯栩突然转身把宁子善抱进怀里,宁子善身体僵了一下,而后又在对方温暖的体温包围下逐渐放松,连情绪都稍稍冷静了些。 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吗?宁子善靠着柯栩,把脸埋进他颈窝,闻着对方身上好闻的香味,沮丧道: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蜘蛛这种东西。 怎么会。柯栩拍拍他的脑袋,温声道:没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恐惧症就像过敏一样,需要的是理解而不是嘲讽和强迫接受。 谢谢你。宁子善鼻子有点发酸,因为害怕蜘蛛这种事他上学时没少被同学嘲笑,甚至有人在知道后还会故意抓蜘蛛来吓他,看他像个小姑娘一样被吓得大叫、跌倒甚至眼眶发红,乐此不疲。 虽然长大后他已经可以正视自己的恐惧,朋友也开始理解他,但从前的经历依旧像块疤,即使结痂脱落,痕迹却也会弥留在心底,永远无法被磨灭。 走吧。知道宁子善已经平静下来后,柯栩松开他:虽然知道你很害怕,不过我恐怕还需要你坚持一下,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一楼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宁子善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柯栩扫开门框上的蛛网,两人从楼梯间进入一楼大厅,果然如柯栩所说,一楼比楼上任何地方都要严重,大厅里已经挂满了蛛网,绿植、桌椅、甚至地面都铺着一层层白蒙蒙的蛛网,就像被白纱笼罩了一般。 宁子善望着面前的蛛网,有些不知该如何下脚:这么多蛛网,难道一楼有蜘蛛巢吗? 没准呢。柯栩道:不然这么多蜘蛛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 泵房应该在哪?宁子善问,从刚才柯栩安慰过他之后,他好像觉得自己对蜘蛛也没那么怕了,虽然心里还是毛毛的,但至少可以直视了。 柯栩道:我觉得应该在门诊部后面,病院食堂那边。 好吧。宁子善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脚踩在铺在地板上的蛛丝上,啪叽一声,脚底传来什么东西被踩扁的感觉,宁子善吓得往后跳了一下,缩回脚,只见被踩碎的蛛网下一只拳头大的黑蜘蛛因为躲闪不及被宁子善踩了个正着,白白黄黄的体|液从四分五裂的蜘蛛身体里流出,混合成黏糊糊的一滩。 宁子善捂着嘴后退一步,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柯栩颇为心疼地帮他捋了捋背心,对于惧怕蜘蛛的宁子善来说,还是有点勉强,刚想到这,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就像倏然从天边划过的流星,就在柯栩想要抓住它的尾巴时,一窜急促的脚步突然从空旷的大厅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柯栩拧眉,推着宁子善躲进了楼梯间。 紧接着两人就看见一个微胖的男人从食堂的方向跑了出来,宁子善和柯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男人不就是白天告诉他们应急通道都已经被锁住了的男人么? 男人跑得又急又慌,边跑还边时不时朝身后张望,完全不顾脚下,好像正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似的,许多藏在蛛网下的蜘蛛被他的脚步惊动,翻出来,又迅速没入更远的蛛网丛中。 很快宁子善就看见了让男人慌不择路的东西。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不算腿的长度,从头到尾也足有两米长,脑袋是浅棕色,八只单眼在灯光下闪着不详的光,两只粗而尖的螯肢就像两把匕首立在脑袋前端,八条长满绒毛的步足挥舞着,宛如八支长刀,不停地在男人身后切割,仿佛只要抓住机会,就要用那些尖锐的步足把男人捅个对穿。 这是蜘蛛?宁子善惊呆了,连害怕都忘了:居然有这么大的蜘蛛! 看来一楼的确有它们的巢穴,那只蜘蛛应该就是负责生育的雌蛛。柯栩指着蜘蛛漆黑肥硕的腹部道:你仔细看它腹部那些黑色,并不是它本身的颜色,而是数不清的小蜘蛛。 宁子善定睛一看,果然如柯栩所说,大蜘蛛肥硕的腹部爬满了蠕动的小蜘蛛! 看来这些小蜘蛛都是刚孵化的。柯栩继续道:现在那只雌蛛带着小蜘蛛出来觅食,不知道那个倒霉的男人怎么和它们遇上了,所以就被雌蛛当做猎物追赶。 宁子善听着柯栩平静的解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的意思是,这里所有的蜘蛛最后都有可能长到和那只雌蛛一样大? 雄蛛可能长不到那么大,但也不会小。柯栩深深看了眼这些覆盖在病院大厅角角落落的蛛丝道:不知道它们的生长速度如何,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不然等这些蜘蛛长大后我们就只有当猎物的份了。 说话间那个胖男人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发出一声痛呼,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身后的雌蛛追上,雌蛛举起尖刀似的步足,噗嗤一下插|进了胖男人的脑袋,鲜血汩汩地从男人脑袋里涌出,还带着白花花的脑浆,染红了他目眦尽裂的双眼。 胖男人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就命丧蛛足,紧接着宁子善看见雌蛛背上的小蜘蛛动了,它们争先恐后地沿着雌蛛扎进男人脑袋里的步足往他脑袋里钻。 这也许不是宁子善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但绝对是最令他头皮发麻的场面,恐惧就像一条冰冷的蛇沿着他的脚踝盘旋而上,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走吧。柯栩拽了拽宁子善,把他从呆滞的状态唤醒:趁着雌蛛现在在狩猎,我们抓紧时间从墙边绕过去。 第64章 泵房 宁子善回神, 他应该害怕的, 可眼睛就像被漫天的蛛网黏住了一样, 无法从那悚然的一幕上移开目光,。 子善!柯栩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强迫他转向自己:想想孟十,他还在等我们。 宁子善的瞳孔虚晃着,好半天才重新在柯栩脸上聚焦, 孟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对了,孟十还在等他们, 他不能再像当初看着顾思月一样看着孟十死,也不能继续拖柯栩的后腿。 宁子善攥紧拳头, 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的疼痛那么清晰,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 然后对柯栩道: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接待大厅后有一个三百来平的食堂, 一般除了医护人员,有些患者家属也会在这里就餐, 不过现在桌椅上都被糊了一层厚厚的蛛网,根本看不出原本食堂是什么样。 两人绕过食堂走进被玻璃窗隔开的厨房, 厨房比外面任何地方的情况都要严重,简直就像进了盘丝洞。 两边的料理台就像放着尸体的停尸床, 上面盖着的厚厚蛛丝就是它们的柩布。 拖把杆因为缠了太多黏糊糊的蛛网, 已经看不出原色。 宁子善不知是不是一路已经把几辈子的蜘蛛都见完了, 纵使再害怕, 恐惧到现在也逐渐变成了麻木,这对如今的情况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最终在长方形狭窄的过道尽头,他们看见了一扇漆着白漆的铁门。 铁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但宁子善却仿佛能看见有什么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而且还时不时发出一些悉悉索索的碎响。 柯栩突然停下脚步。 宁子善问:那扇门后面会是泵房吗? 有可能。柯栩道:得进去看看。 柯栩用拖把杆把料理台上的蛛网挑开,露出下面的锅铲、砧板之类的厨具,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刀。 宁子善看着柯栩从那堆大大小小的刀具里挑出两把锋利却不笨重的剔骨刀,把其中一把递给自己。 木制刀柄的触感和刀锋闪烁的冷光给了宁子善莫大的安全感。 保护好自己。柯栩叮嘱完宁子善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半敞着的铁门。 越是靠近门后的声音就越清晰,宁子善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那后面一定有什么活物,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重新握进剔骨刀的刀柄,只希望里面的东西不要是像外面那只雌蛛一样的大家伙。 柯栩把手放在门上,刚准备把门全部打开,一只黑色的步足突然像一柄长|枪一样从门内由上至下刺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柯栩极为迅速地收回手,同时挥起剔骨刀,剔骨刀被打磨得十分锋利,宁子善只见一道银弧从眼前划过,那条长满黑色绒毛的步足就被一刀斩断了。 空气倏忽凝滞了两秒,紧接着嘭地一声,白铁门突然从里面被撞开,宁子善和柯栩齐齐往后退了几步,一只黑色的大蜘蛛从门内探出半个身体,一滴滴黄色的液体从它被柯栩砍断的步足上滴落,它的两条触肢不停地在半空上下抖动,这么近的距离,宁子善甚至能看见它的螯牙不断开合发出咔咔的声响,很显然它现在已经被激怒了。 蜘蛛慢慢从门后爬出来,它的体型比之前看见的那只雌蛛要小许多,但依旧很恐怖。 宁子善和柯栩慢慢向后退了几步,两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蜘蛛,随时警惕着它会突然扑上来。 子善,柯栩目光不离蜘蛛,小声对宁子善道:等下我会引开它,你趁机去门后,如果找到泵房就把水阀都打开。 宁子善猛地扭头看了柯栩一眼,然后咬咬嘴唇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大蜘蛛突然发难,朝两人扑了过来,宁子善和柯栩同时矮身一滚,从它身下滚开,满地黏腻的蛛丝沾在宁子善身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恶心,宁子善借势撑着地板站起身,冲向黑洞洞的铁门。 在彻底踏入那片黑暗之前,宁子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柯栩半跪在地上,以一种十分狠厉干脆的姿势一刀削断了蜘蛛的后腿。 柯栩的话一定没问题,宁子善收回视线,一头扎进门后的黑暗之中。 进去之后宁子善才发现门后并不是全黑的,这应该是一条通道,往前没几步的位置有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不长,尽头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两边的墙壁和屋顶依旧挂满了蛛网,宁子善不敢乱碰,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下走,空气里有股难以形容的腥味,越向下味道越浓。 寂静的空间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这倒是让宁子善放松了一些,至少从现在看来这里除了刚才那只,没有第二只大蜘蛛。 走廊尽头依旧是扇半开的白色铁门,之前看见的灯光就是从铁门缝隙里透露出来的。 宁子善先是小心地用刀碰了碰铁门,确定里面没有危险之后他才上手把门拉开。 或许他的幸运值真的挺不错,这扇门后的确是泵房,一排小腿粗的水管被漆成白色,延伸至头顶,蜿蜒着没入墙里,每根水管靠近底部的地方都有一个漆成红色的阀门。 让宁子善感到惊恐的是在那些交错的管道上,一个个白色的蜘蛛卵袋如同沉甸甸的果实坠在头顶,有些已经干瘪,而有些还胀鼓鼓的,仿佛随时会有孵化的小蜘蛛从里面爬出来。 难怪厨房和一楼有那么多蛛网,原来泵房就是雌蛛产卵的巢穴。 不过之前孵化的小蜘蛛都被雌蛛带走了,现在泵房里除了蛛网也没有别的蜘蛛,宁子善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机会放松片刻了。 他用剔骨刀搅开沾着蛛丝的阀门,开始开阀。 阀门拧得很紧,宁子善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才终于拧开了一个,他甩甩发酸的手臂,听见管道里传来流水的声音,感到一阵欣慰,可是看着剩下的两个阀门,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拧第二个阀门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宁子善回头,看见从门外进来的柯栩,见他没有受什么外伤,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蜘蛛解决了?宁子善问。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8) 嗯。柯栩点着头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拧开了第二和第三个阀门。 呼宁子善呼出一口气: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走吧,我们回楼上。柯栩说:我刚才看了眼一楼,发现才过了这么短一段时间,那些蜘蛛就都长大了许多。 宁子善道了声好,两人刚准备离开泵房,走廊里突然又传来一阵细小的摩擦声,就好像有什么正挤在走廊里朝他们靠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大事不妙的神情。 果然没过多久,先是两条人腿粗的步足,紧接着就是一个肥硕的身体,八只单眼在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不详的光芒,蜘蛛身后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又没入黑暗,宛如从黑暗中长出的异形。 那只巨大的雌蛛又回来了! 同时他们头顶吊着的蜘蛛卵袋也开始左突右冲,最终唰地裂开,无数被新孵化的小蜘蛛从破开的卵袋里落下,有一个刚好在宁子善头顶的位置,要不是柯栩及时拽了他一把,现在他恐怕已经落了满头蜘蛛了。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宁子善感到毛骨悚然。 小蜘蛛们一落地便朝着雌蛛爬去,顺着它的步足爬上了它的腹部。 它是来接自己孩子的?宁子善忍不住问。 应该是。柯栩道:而且还把我们当成了送上门的食物。 宁子善顿时就想到了那个胖子,也许现在小蜘蛛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地把他从内脏开始消化、吸食,最终他将会被它们吃干抹净,只剩一张人皮。 想到这里宁子善的胃又忍不住开始翻涌了。 雌蛛巨大的身体挡住了整扇门,想要轻松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于是柯栩对宁子善道:还是我来吸引它,你找机会先跑。 话音未落,来不及等宁子善做出什么反应,蜘蛛已经迅速朝两人爬来。 柯栩一把推开宁子善,自己同时跳向相反的方向躲开。 可是这只蜘蛛似乎对柯栩没什么兴趣,一击未中,掉头便朝宁子善扑去! 宁子善脚下刚站稳,就听柯栩大叫一声:小心! 宁子善抬头,蜘蛛已经近在眼前,宁子善来不及思考,只凭本能抓住身边一根水管,借力躲到了水管后面,蜘蛛尖刀般的步足擦着他的肩膀在水管的白漆上留下一道划痕。 就在蜘蛛想要继续攻击宁子善时,一道银光突然破空而来是柯栩掷出的剔骨刀! 不过也许是因为太担心宁子善,这一刀有些失准头,没有扎进雌蛛相对柔软的腹部,而且扎向它上半身,然后被雌蛛身体上柔韧的绒毛滑开。 腹部的小蜘蛛受惊,争先恐后地从雌蛛身上爬下,钻进了附近的蛛网里。 雌蛛受到挑衅,终于抛下宁子善,掉头欲朝柯栩扑去。 柯栩手里已经没了武器,如果被雌蛛扑到,肯定就是凶多吉少,这一刻宁子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可能会失去柯栩的惶恐。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出行动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矮身窜向雌蛛腿间的空隙,将手里的剔骨刀狠狠送向雌蛛脆弱肥硕的腹部! 噗嗤! 是剔骨刀刺进雌蛛身体的声音! 宁子善大叫一声,双手抓住刀柄用力向后一拉,雌蛛顿时就被他开膛剖腹,一大滩黄黄绿绿的腥臭体|液,夹杂着蜘蛛内脏兜头而下,宁子善躲闪不及,只能丢开刀,用双臂捂住自己的脸,头朝下扑向一旁,却还是免不了被淋了一身。 雌蛛歪倒在一旁,八条步足收拢蜷成一团,死了。 宁子善的突然爆发连柯栩都没意料到,他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把对方从那滩恶心的液体中拉起来。 结果宁子善刚一站稳就冲到墙角开始呕吐。 下午吃的晚饭基本已经消化完毕,胃里空空的,最终也只是吐出几口酸水。 柯栩想拍拍宁子善,可他背上全是湿滑的液体,实在没法下手,于是他只好道:先去厨房用水擦洗一下吧。 宁子善用手背擦了擦嘴,虚弱地点了点头。 ※※※※※※※※※※※※※※※※※※※※ 最近偏头痛犯了,一到下午就疼得要死要活,只能靠去痛片续命_(:з」)_ 第65章 男友衬衫 打开的水龙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空气声, 没过多久就流出一股夹杂着锈色的污水, 又放了一会, 水才逐渐清澈。 宁子善手放在衣扣上却迟迟没有解开,他颇为无奈地看了眼正双臂抱胸一脸痞样盯着自己的柯栩:你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 柯栩眉眼弯弯, 调侃道: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现在居然还会害羞,未婚妻你真可爱。 又是这样的玩笑, 宁子善心怦怦跳着,又想到前不久那个说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吻, 双颊泛红。 要我帮你吗?柯栩倾过身,用手指点了点宁子善刚才因用力握刀而再次出血, 已经把纱布浸透了的手:伤口又裂了。 经柯栩这么一提, 宁子善才感觉到手心被玻璃划伤的位置正一跳一跳的疼。 没关系。宁子善动了动手指, 又不由自主看向柯栩的手,他被纱布包住的位置也红了一块, 不显眼,应该是之前引开厨房里那只蜘蛛时裂开的, 在泵房时自己居然都没注意,于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你呢?没事吧? 柯栩抬起手看了眼, 又笑道:一点小伤,我都已经习惯了。说完又歪了下头, 把宁子善从头到脚随意扫了一眼, 虽然我觉得未婚妻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清爽整洁的样子, 所以还是快点洗干净吧,孟十还在等我们。 一提到孟十,宁子善登时就冷静了下来,他一边解自己的病号服纽扣,一边道:你转过去,别看我。 柯栩耸了耸肩,倒是没有继续逗他,背过身。 宁子善草草把自己身上沾上雌蛛体|液的地方洗了洗,看着扔在地上,沾满蛛丝和雌蛛腹部腥臭恶心体|液的衣服又犯了难。 衣服肯定是没法穿了,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白色内|裤,难道接下来就要这样在病院里裸奔? 刚想到这,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病号服突然盖住了宁子善的脑袋,他下意识用手去扒拉,就听见柯栩说:先穿我的衣服吧,等上楼后再说。 柯栩的病号服其实也不怎么干净,不过还是比宁子善那身黏糊糊的要好得多,他道了声谢,把衣服从自己脑袋上拽下来,套在身上。 病号服本就宽松,加上柯栩比自己稍高,所以这件衣服就有些大,松垮垮地刚好能盖住宁子善腿根。 衣服上还有柯栩的味道,宁子善红着脸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总觉得这样穿好像还不如穿着内|裤裸奔。 柯栩裸着结实的上身,用十分露骨的目光把宁子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朝他促狭地挤挤眼:身材不错,男友衬衫好评! 宁子善嘴角抽搐:突然种想把衣服扯下来扔他脸上的冲动!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柯栩又立马正色道:抓紧时间,不知道那只蜘蛛会不会像最初的怪物一样,即使被杀了也能复活。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了。 宁子善也顾不上和柯栩置气,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厨房。 在食堂里宁子善看见了被柯栩解决掉的那只蜘蛛,它的八条腿和脑袋都被切断了,黄色的液体流了一滩。 两人回到一楼大厅,大厅里的蛛网已经厚到宛如在地面上盖了一床巨大的棉花被,又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雪,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而那些在网里钻进钻出的黑蜘蛛则像一个个看不见人的肮脏脚印。 更让宁子善惊悚的是之前偶尔能看见的拳头大的蜘蛛现在已经随处可见,更有一些已经长到了他两个手掌那么大,可见这些蜘蛛的生长速度的确飞快,而且那些比较大的蜘蛛已经不像小蜘蛛那样只会躲避,反而开始主动袭击他们。 宁子善用拖把杆在蛛网中扫出一条路,在柯栩用剔骨刀砍死四五只扑向他们的双手大的蜘蛛后,两人终于回到了二楼。 二楼走廊比一楼大厅要好许多,只有栅栏后的三具尸体已经被蛛网完全裹住。 宁子善有些忐忑地打开孟十藏身的那间病房,还好,病房里并没有蛛网,也没有蜘蛛。 孟十仰面躺在床上,面如金纸,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宁子善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孟十?宁子善轻轻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宁子善立马紧张起来,柯栩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后道:应该是昏迷了,这里看起来很安全,我们就先让他在这休息,等找到出口再来接他。 好。宁子善深深看了一眼即使在昏迷中表情也十分痛苦的孟十,又道:等一下。 说完就去另一张床上扯下床单,在柯栩一脸遗憾与不舍的目光中把自己从腰部以下裹了个严实。 他可不想继续光腿穿着男友衬衫到处跑,在柯栩视奸的目光下实在是太羞耻了。 往楼上的路格外顺利,两人来到五楼,整个楼道都被蛛网占满了,不过这里的蜘蛛倒没有像楼下一样生长的那么迅速。 两人重新拿出消防栓,打开阀门,强有力的水流从水枪里喷出,脆弱的蛛网在水流面前完全无力抵抗,很快走廊里的蜘蛛和蛛网就都被水冲得不知去向。 柯栩踩着走廊积水的地面来到院长室门前,嘭地一脚,院长室断裂的门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终于断裂开来,门板一歪,露出一个能容人侧身进入的缝隙。 有光从院长室透露出来,不是明亮的白炽灯,而是昏暗的,仿若被乌云遮蔽的天光。 宁子善跟在柯栩后面钻进去,发现这居然是间十分破旧、简陋且脏乱的房间,完全不像一个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反而更像某个穷困潦倒人家的客厅。 空气里的味道很难闻,烟酒味和潮气混杂的臭味,空气黏稠得仿佛裹着层胶水,死气沉沉,令人生厌。 因潮湿发霉而脱落的墙皮下露出灰色的水泥,就像一位苟延残喘的老年皮肤病人。 狭小的窗户,尘垢淤积的窗框,本微弱的光透过油腻腻的玻璃,登时大打折扣,甚至无法照亮那些阴暗的角落。 廉价青石板铺的地面已经裂了好几块,空酒瓶、烟蒂、烟灰、各种空的包装袋扔的满地都是。 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上朱红的油漆已经斑驳,露出的原木底色也已经污浊不堪,饭桌上有两个小碗,碗里不知道装着什么,黑乎乎的,几只苍蝇正围着碗边飞来飞去。 靠墙的黑色人造革沙发表皮龟裂,张大嘴吐出脏兮兮的海绵,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陈旧且肮脏。 如果不是透过门缝还能看见外面那条湿|漉|漉但异常干净的走廊,宁子善几乎以为他们是不是穿越了。 柯栩宁子善在昏暗的房间里靠近他:这里看起来很不对劲。 如果是平时,柯栩为了安抚不安的宁子善,一定会很快握住他的手,可是现在柯栩却好像没听见宁子善的话一样,完全不为所动。 柯栩?宁子善疑惑,抬头看向他。 只见微弱的光线下,柯栩大睁着双眼,表情既震惊又困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好似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赤|裸上身的肌肉明显紧绷着,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宁子善不明白,不过是一间破旧的老房子,怎么会让柯栩如此紧张。 他轻轻碰了碰柯栩的手,在他印象里,柯栩的手一直是温暖的,阳光一样可以驱走任何阴霾,可如今指尖感受到的冰冷温度却如此陌生。 柯栩?宁子善抓住他冰凉的手: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宁子善手心的温度让柯栩激灵了一下,他突然甩开他,大步走向左边一扇紧闭着的,乳黄色,还带着很多黑色污渍的小门前,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卧室,里面开着灯,好似在油污里滚过一圈的灯泡散发出污浊的光芒,一股比客厅浓郁几倍的烟酒臭味扑面而来,把宁子善熏得一阵猛咳,连眼睛都感到涩涩地疼。 卧室里比外面还不忍直视,满地空酒瓶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一个十分邋遢的胖男人正赤着上身,下|身穿一条蓝色大短裤背对着他们睡得不省人事。 他身下的床单也油腻腻的,几乎已经看不清本色。 宁子善虽然没有洁癖,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唏嘘,果然是一个猪一样的男人才能在这种猪窝一样的环境里生活的怡然自得。 就在宁子善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柯栩却一脚踢开面前挡路的酒瓶,一步步朝床上的男人走去。 酒瓶在地上碰撞发出叮铃桄榔的巨响,床上的男人却依旧没有被吵醒。 柯栩走到男人身边,在宁子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举起剔骨刀,然后重重插|进男人身体里! 噗嗤噗嗤,血液飞溅,男人被剧痛惊醒,他翻过身,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满脸横肉剧烈抖动着,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柯栩一刀割断了喉咙。 血像开闸的洪水般从男人脖子的伤口里涌出,他捂着脖子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可柯栩却像疯了一样继续挥舞着剔骨刀,毫无目的毫无章法,仿佛就是单纯为了发泄,一刀刀狠狠扎进男人的身体! 宁子善惊呆了,柯栩突然表现出的暴戾让他害怕,那是种动物本能对危险的抗拒,就像被死神的衣袍缠住了喉咙,让宁子善感到呼吸不畅,双腿发软。 他想跑,可当他透过飞溅的血花看清柯栩脸上的表情后,忽地又愣住了。 ※※※※※※※※※※※※※※※※※※※※ 祝小可爱们中秋快乐 捉了个虫我的天我这么清水的剧情居然被锁了! 第66章 彼此 那是怎样扭曲的一张脸, 带着极度的愤怒, 深刻的厌恶, 还有难以名状的悲哀,就像一把火, 灼得宁子善眼眶生疼。 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丢下这样的柯栩一个人! 柯,柯栩柯栩!!!宁子善用力锤了一下自己发软的双腿, 大叫着扑上去,也不顾柯栩手里的剔骨刀会不会误伤自己, 紧紧地抱住了他:柯栩!柯栩!!你给我冷静点!!! 柯栩疯了,他红着眼, 就像一只饿极了的出闸野兽, 完全听不见宁子善的声音, 激烈地挣扎着。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59) 直到嗵地一声,身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了。 宁子善被柯栩甩开, 脚踩到酒瓶又滑了一下,失去平衡脑袋忽然撞到了墙上, 眼前一阵发黑,疼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气, 下意识捂住脑袋,感到既生气又委屈。 不过这一下倒是比刚才大喊大叫管用多了, 疯狂的柯栩听见宁子善的抽气声后居然停止了自己疯狂的行为。 他带着满脸血污扭头看向宁子善, 表情茫然, 摇曳着狂暴火焰的双眸定格在宁子善皱成一团的脸上, 慢慢熄灭了。 柯栩丢掉染血的刀,伸手把宁子善拉起来。 宁子善鼓着腮帮看他,对方溅了不少血的脸依旧狰狞,那双桃花般眼睛却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虽然还没有恢复常态,但至少已经找回了理智,真是谢天谢地。 柯栩把沾血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摸了摸宁子善撞到墙的脑袋,有一点肿。 对不起。柯栩哑着嗓子说。 宁子善鼓起的腮帮放松下来,还是有点气呼呼的,他抓起柯栩被自己扎伤的那只手,纱布已经完全成了红色,是那个男人的血,还有柯栩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这么激烈的动作,伤口肯定崩开了。 疼吗?宁子善用手指轻轻在他手心点了点。 柯栩的反应有点迟钝,缓缓摇了摇头。 宁子善松开他,又心疼地捏着衣袖去擦柯栩脸上的血,边擦边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他看了眼床上那个被砍得血肉横飞的男人,你认识他?他是谁? 柯栩的脸色苍白,不自然地垂下眼皮,攥紧拳头,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在回答宁子善,又像是在告诫自己: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骗子!宁子善看着他手背鼓起的青筋,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海绵,又涨又闷。 不过现在柯栩的情绪还不稳定,宁子善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追问,只能强压下自己的不快,四下张望了一番,转移话题道: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有出口的样子呢。 柯栩没有回应,宁子善转过头,刚想叫他,却发现刚被柯栩砍到血肉模糊的男人居然坐起来了! 血像红油漆一样黏嗒嗒地滴落在地板上,男人双眼空洞,动作僵硬,就像一台疏于保养的机器,柯栩背对着他,毫无察觉。 柯栩!宁子善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指着他身后喊道:小心背后! 柯栩迟钝了半秒才回过头,当他看见坐起的男人后,居然惶恐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似乎看出了柯栩的慌张,突然咧开嘴笑了,满口发黄的牙浸着血,笑得森然可怖,他看着柯栩,空洞眼眸中逐渐涌起的恶意就像蝎子竖起的尾针,带着剧毒,仿佛要将对方连皮肉带灵魂都腐蚀殆尽。 原来你对我已经恨到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男人的嘴没动,被柯栩割断的喉咙却像第二张怪异的嘴一样一开一合,每说一句都会吐出一口浓稠的血。 可惜你杀不了我。男人冷笑一声,语气笃定:因为你一直都活在我的阴影里,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你都不要妄想逃掉! 你胡说!柯栩大喊一声,异常罕见地失去了所有从容,崩溃似的后退一步,脚下踩到一个酒瓶,踉跄了一下,宁子善忙伸手去扶他,结果脚旁一个酒瓶就像长腿了一样滚了过来,把宁子善也滑了一下,两人一齐跌坐在地上。 满地酒瓶子被撞得响成一片,宁子善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摔成八瓣了,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男人的尸体突然迅速从地上捡起那把被柯栩丢掉的剔骨刀。 你想要我死,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吧!死了你就解脱了!带着蛊惑力量的话语从男人的喉咙里传出,柯栩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举刀朝自己砍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头顶污浊的灯光。 他说的没错,柯栩在心里苦笑,自己永远不可能逃脱他的阴影,除非去死 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就像汹涌的海浪,迅猛地拍在柯栩头上,猝不及防地裹挟着他坠入无边无垠的深渊。 柯栩看着宛如地狱恶鬼般朝自己扑来的男人,锋利尖锐的刀尖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会折射出刺目的光辉,柯栩突然觉得很累,眼睛也被刀刃上的银芒刺痛了,他索性扬起头颅,以一种自暴自弃的姿态,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解脱,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赎,如果还有来生,希望自己可以幸福的 噗嗤! 是刀锋扎进皮肉的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刚才在那个恶鬼身上,柯栩分明已经听了无数遍。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明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听起来却更像只张牙舞爪的炸毛小猫,小猫气势汹汹地吼他:柯栩!你他妈中了什么邪?!你想死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活下去吗 那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极力掩饰却根本掩饰不住的哭腔: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混蛋!你赶快给我把眼睛睁开! 小猫居然说脏话了,看来真的很生气啊,柯栩唏嘘,又绷不住有点想笑,得快点给他顺顺毛才行,不然他跑去找别人了该怎么办。 还有很重要的话,会是什么呢? 想听。 裹挟着柯栩的浪潮褪去,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胸口蔓延出来,环绕着,托举着他冲出深渊。 柯栩睁开眼,宁子善充满担忧的脸近在眼前,他以一种半跪的姿势挡在自己身前,微微垂头俯视着自己,眼眶红红的,双唇却异常苍白。 柯栩宁子善嘴唇颤抖着,好似为了唤醒自己已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眼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振作一点他说。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柯栩嘴唇上,咸腥的,带着铁锈的味道,紧接着第二滴,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柯栩僵硬地移动视线,定格在宁子善肩上,在与脖颈相近的位置扎着一把剔骨刀,鲜艳到刺目的液体顺着尖锐的刀锋一滴滴落下,绽开一朵朵嫣红的花。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受到应有的疼痛,为什么刀锋刺进皮肉里的声音那么陌生,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是宁子善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柯栩恍然大悟,他的幸福从来都不在来生那种虚无缥缈的幻想中,他的幸福就在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在他愿意豁出性命保护宁子善的同时,对方也怀抱着和他相同的情感。 唰!剔骨刀毫不留情地从宁子善肩上拔了出去,鲜血如泉涌般从宁子善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大量失血带走了他的体温和力气,让他腿脚发软,如坠冰窟,脑袋也好似有千斤,重重地往下坠着,瞳孔失焦,连对伤口疼痛的感知都开始变得麻木。 自己好像要撑不住了,宁子善昏昏沉沉地想,如果自己可以更强一些,是不是就能保护柯栩了? 他现在清醒过来了吗? 宁子善努力想看清柯栩的表情,却是徒劳,手脚再也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他身子一软,终于跌进柯栩怀里。 背后的男人桀桀笑着,表情狰狞凶残,就像一只贪婪的鬣狗,正欣赏着猎物们的垂死挣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刀。 银弧一闪而过,在落下之前突然被一只沾满血的手握住了手腕,刀锋危险地悬在宁子善后颈,却再也落不下分毫。 柯栩抬起头,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半昏迷间,宁子善听见柯栩冰冷的声音:我都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伤害我,也无法再伤害任何人,因为 柯栩的声音就像隔着水流,带着宁子善的意识越飘越远,他没有听见最后一句,但他知道,在那一瞬间,他自信又强大的柯栩终于回来了。 滴、滴、滴 有节奏的滴声传进宁子善耳中,听起来像是某种仪器的声音,宁子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太空舱似的仪器里。 那些滴声好像就是从这个仪器上发出来的。 疼,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很疼,右手心也很疼。 宁子善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两条手臂和太阳穴上都贴着电极片,再往下看,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只穿了条内裤,胸口也贴着几片电极片。 宁子善有些烦躁地把手臂和太阳穴的电极片扯掉,正要扯胸口的时,脑海中猛地冒出了一张人脸,一双桃花眼好看地弯着,嘴角浅浅勾起一个痞气的笑,促狭地冲他眨眨眼,薄唇轻启:未婚妻真可爱 柯栩! 宁子善记起来了,在昏迷之前,他和柯栩还在那间脏乱的旧屋子里,柯栩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死而复活的男人究竟有没有伤害到他? 大脑里突然传来一种过电的麻痹感,宁子善心急如焚,三两下把连在自己身上的仪器都拽掉,一把推开舱门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六角形房间,像是一个手术室,不过这里却没有手术室里应有的仪器,整个房间就只放着他躺的这个太空舱。 纯白的墙壁地面在无影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无机质的光,冰冷又生硬。 宁子善从太空舱里翻出来,在地上找到一件蓝色的手术衣,他捡起宽大的手术衣,把自己裹好,系紧衣带,走到门边,轻轻推了一下。 还好,门没有锁,门外也没有人守卫的样子。 虽然现在还搞不清自己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对宁子善来说,这一切都没有去找柯栩这一条来得重要。 哦,差点忘了,还有孟十。 宁子善这样想着,鱼一样从推开的门缝溜了出去。 ※※※※※※※※※※※※※※※※※※※※ 这个副本快完啦,主要是为了迟来的主线,唉写的好辛苦。 锁了三次,呵呵呵呵 第67章 实验 门外是一段很短的走廊, 走廊的墙壁和地面都是是某种银色的金属, 科技感十足, 宁子善光脚踩在上面,金属特有的冰凉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是什么地方?研究所?未来监狱?还是什么奇怪的实验基地? 柯栩他们又在哪里呢?自己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柯栩带自己来的? 宁子善边想边往前走, 就在抵达拐角处时突然和一个急匆匆赶来的人影迎面相撞。 嘭地一声,好在宁子善走的速度不快,相撞的力度不大, 不是很疼,只让他趔趄了一下, 宁子善刚扶着墙壁站稳,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宁子善懵了两秒, 接着嗅到了一股冷冽的梅花香, 整个人倏忽便放松下来, 伸手紧紧地回拥住那具温暖的身躯。 头顶传来一种温柔的触感,像是一个吻, 宁子善仰起头,柯栩也正在低头看他, 目光专注且温柔。 宁子善脸慢慢红了,可这次他没有躲闪, 昏迷前的一幕幕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感到无比心悸,柯栩差点就要永远离开他了, 再一次的, 这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与喜悦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咳柯栩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干咳, 紧接着孟十的脑袋就从柯栩肩上探了出来,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却十分幽怨。 宁子善这才想起孟十之前还中毒了,于是松开柯栩,紧张道:孟十你现在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终于等到宁子善关心的孟十这才开心了一些,他嘿嘿笑着转了一圈道:我已经没关系啦! 那就好。宁子善松了口气,又问柯栩: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应该在精神病院吗? 柯栩搂住宁子善的肩膀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副本,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宁子善疑惑道:这里还是逃出精神病院那个副本吗? 柯栩点头道;没错,现在只差一步我们就能离开了,走吧。 短走廊通往的是一条更宽敞明亮的走廊,依旧是金属墙面,左右两边看不见尽头,却能看见弯曲的弧度。 靠近他们出来的方向有一扇扇排列整齐的金属门,每扇门上都有个小窗口,窗口上有可以上下滑动的挡板,能从外面打开,便于从门外观察门里的情况。 宁子善随手打开了一扇门上的挡板往里瞧了瞧,看见里面和自己之前待的房间都一模一样,六角形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白色的好似太空舱的仪器,只不过那些仪器上的指示灯都是熄灭的,也许里面并没有人。 三人走出长长的走廊,终于在尽头看见了一扇门,门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宁子善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他刚从病院醒来时见过的医生。 你还想拦我们?柯栩挑起眉毛问那个医生。 医生摇摇头,笑道:这次实验一共有十二位参与者,最后只有你们三位成功从观察舱出来,多亏了你们的精彩表现,我们已经得到了很宝贵也很满意的数据,我是特意在这里等候,感谢并送你们离开的。 说完后医生打开了身旁的门,门后一个熟悉的长方形出口展现在三人面前。 请吧。医生说。 柯栩冷笑一声:如果我们也没出来,你一定会笑得更发自内心些。 怎么会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医生。医生脸上带着职业性却毫无温度的笑容:正所谓医者仁心。 柯栩不再搭话,示意孟十先走,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出口后,才牵着宁子善一起走进出口。 宁子善睁开眼,有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在彩色的地垫上剪出一道光线。 天已经亮了。 宁子善眨眨眼,看着陌生的屋顶稍微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孟十的游戏室,看来他们已经从副本里回来了。 宁子善撑着身体坐起身,手掌和脖子同时传来一阵钝痛,玻璃划破手心和刀锋砍进肩膀的痛感还是那样清晰。 嘶疼疼疼宁子善小声呼痛,肩膀立马被一只温暖的手攀住了。 知道痛就该长点记性。柯栩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责备道:居然用身体帮我挡刀,你也太乱来了,还好那刀砍在肩膀上,如果再稍稍偏一些砍到脖子该怎么办?!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0) 宁子善闻言转身面对他盘腿坐好,气鼓鼓道:你这是要跟我秋后算账吗?你还好意思说我乱来,在我被控制的时候难道你就不乱来吗?直到现在我一想到我伤害了一直保护我的你,甚至差点杀了你,我就害怕得浑身发抖,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柯栩登时语塞,愣愣地盯着宁子善看了半晌,忽然用双手捧住他鼓成一个大包子的脸,深邃的桃花眼中是无奈也是眷恋,还有埋藏在深深深处涌动的占有欲。 窗帘缝隙投下的光落在柯栩脸上,似乎也被他吸引,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在他眼中流转,好似在漩涡中被搅碎的星辰。 宁子善被这种迷离的光晕摄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柯栩越来越近的脸,心如擂鼓。 柯栩捧着宁子善脸的手又抬高了些,微微侧过头:你真是个傻瓜,让我怎么忍得住 直到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脸上,宁子善才稍稍回过神,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既期待又胆怯,还有一点点战栗。 啊真是受不了了!就在这时,孟十突然从地上坐起来,抓狂道:这还有个未成年呢!注意影响啊两位哥哥! 宁子善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推开近在咫尺的柯栩,红着脸道:你不是说你成年了吗? 还差三个月十八。孟十瞟见柯栩黑成锅底的脸,心虚地哼哼唧唧:四舍五入也算是成年了。 宁子善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骨偶看了一眼,骨偶的右手臂也黑了。 我又得到色彩了!宁子善兴奋道,之后又对孟十和柯栩道:你们的呢?快看看。 柯栩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骨偶,依旧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孟十亦然。 宁子善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怎么会这样 宁哥你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失望。孟十笑嘻嘻道:反正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宁子善抬头看向柯栩,欲言又止。 柯栩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揉。 不过说起来真没想到这次的副本这么阴险。孟十忽然愤愤道:如果不是柯栩哥,我们恐怕都要折在那了。 宁子善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没有弄明白,于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栩解释道:其实我们这次的身份并不是精神病人,而是实验体。 实验体?宁子善皱起眉:那精神病院是怎么回事? 那里不过是一个虚拟的环境,其实这也是我根据我们的经历做出的一种猜测。柯栩道:我们这群玩家在这个副本里其实是一群某种精神实验的实验体,最后一次醒来时睡的那个舱室,其实就是把我们的精神导入某个虚拟场景进行实验的仪器。 宁子善忽然想到在他们离开副本之前,那个医生打扮的男人说过:十二位参与者就只剩你们三个走出了观察舱。所以之前自己看过的那几个房间里其实并不是空的,而是因为他们的精神都死在了病院里 精神死了的话,那人还能算活着吗?宁子善忽然发现,这个副本十分像他们现在身处的梦世界的微缩版。 所以他们所经历过的怪物也好,蜘蛛也罢,还有柯栩的异常,再联系到阴郁男和被木偶掐死的女人的反应,还有不同寻常的精神病院,宁子善后知后觉地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的精神被导入了一个虚拟的精神病院,那里就成了我们所有人精神的集合处。宁子善缓缓道:这个实验其实是把我们每个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实质化,放出来,然后再观察我们面对内心恐惧时的反应? 没错,真的是很恶趣味的一个副本。柯栩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面有某种违和感,最大的疑点就是白天还存在的出口在入夜后居然都消失了,还有我们在入夜后为什么会分散在整栋病院的不同角落醒来,仔细想想醒来前听见的钟声和鸟叫不很像某种暗示吗? 宁子善听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在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名叫《致命ID》的电影,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和他们现在经历的世界很像。 柯栩继续道:一开始我们看见的怪物,狡猾、虚伪、善变、残忍,与阴郁男对人的描述不谋而合,从他白天对我们保持距离的态度来看,他害怕的应该就是人类,所以他内心深处的人才会以怪物的形式表现出来,之后的木偶是那个长发女人的心魔,蜘蛛是你最害怕的东西,而且不管是怪物还是木偶,在制造出他们的主人死后,也都跟着消失了,这点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所以只要我们的精神可以凌驾于恐惧之上,那这些东西对我们也就无可奈何了。柯栩最后道。 他没有提最后看见的那个男人,宁子善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如果依照柯栩所言,那么那个男人一定就是他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宁子善忍不住猜测,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和柯栩又有什么关系呢? ※※※※※※※※※※※※※※※※※※※※ 对不起更晚了,晚上还有一章。 孟十:请叫我气氛终结者(叉腰.jpg 柯栩:我差点就亲到了!别拦我让我打死这个熊孩子!!! 第68章 顾虑 之后孟十和柯栩说了些什么宁子善完全没有注意, 满脑子都是对那个男人和柯栩关系的猜测。 一个看起来和柯栩沾不到半点边的男人, 一个能让柯栩都失去理智的男人。 上一次柯栩对自己说过, 他的记忆是从到这个世界之后才有的,那在这个副本, 在面对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时,他会不会已经重新记起了些什么? 想到这宁子善又忍不住看了柯栩一眼,如果他真的记起来了什么, 会坦诚的告诉自己吗? 柯栩察觉到宁子善的视线,扭头笑了一下:你知道你正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吗? 嗯?宁子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眼神? 柯栩笑而不语, 站起身道:我先回房间放骨偶,等下去找你他顿了顿,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用手轻轻把宁子善翘起的鬓角抚平:我有话想对你说。 温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微凉的耳廓, 宁子善的刚平复下的心脏又再次狂跳起来,已经隐隐猜到柯栩要对自己说的会是什么。 感情突然发酵, 让人猝不及防,就像忽地打开了一瓶碳酸饮料, 无数酸酸甜甜的气泡在心尖炸开,带来麻麻的痒意。 不, 其实在更早以前宁子善就察觉到了,只是自己固执地把柯栩暧昧的言行全都当做了报复的玩笑, 其实仔细想来,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 又怎么会对另一个人处处维护, 奋不顾身。 宁子善羞赧地低下头:那我回房间等你。 两人一起离开孟十房间,在目送宁子善进屋后,柯栩正要打开自己房间大门,身后突然传来孟十的声音:柯栩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孟十敞着房门,正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他的嘴角笑意盈盈,声音依旧清爽,走廊猫眼灯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暖融融的一团,却暖不起他眼底一片冰冷的深意,完全不似平时天真乖巧的样子。 柯栩停下动作转身走向孟十:刚好,我也想和你谈谈。 孟十肩膀在门框上轻轻一顶,重新站好,后退一步让开房门,朝里歪了歪头。 柯栩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擦着他进了门。 房门在身后关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柯栩进了门却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站在门口重新转身面对孟十,垂着眼皮打量他,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晕出浅淡的阴影,让人捉摸不定,浑身上下却又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压,就像酝酿着一场风暴的海面,令人生畏。 孟十却不以为意,他重新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板上,笑问道:柯栩哥想和我谈什么? 柯栩也不和他打机锋,直接道:在进入这个副本前,你说过你自己已经过了六个副本,按理说你也算是个老玩家了。 孟十十分随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在上个副本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一个老玩家。柯栩缓缓道:你的表现甚至不如子善。 孟十抬头,似有刹那失落,但很快便颇为调皮地冲柯栩眨眨眼:我只不过稍微偷懒了一下嘛,心想着反正有两个哥哥保护我呢,也不需要我自己动脑子,难得有机会可以享受一下抱大腿的乐趣,我怎么能够错过呢? 柯栩哼笑一声,突然抬头对上孟十的视线:你其实早就知道那个精神病院不过是一个虚拟的精神世界了吧? 孟十的睫毛颤了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在五楼也被蜘蛛咬过,可是我并没有出现中毒症状。柯栩说着觑了孟十一眼,继续道:在送你去二楼的时候我虽然怀疑过你,但也不能排除你不是单纯中毒,而是对蜘蛛毒素过敏这一可能,不过现在想来,既然那里是一个唯心的精神世界,那么只要精神力足够强,让自己出现某种中毒症状也不是不可能吧。 听到这里孟十扬起的嘴角已经逐渐落了下去,转而面无表情地看着柯栩。 而且你也不怕蜘蛛。柯栩道:不然你怎么敢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一个人待在二楼那种尸体被蜘蛛爬满的楼层。 哎呀被识破了。孟十终于重重叹了一声,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偷个懒,不想再在楼上跑上跑下了而已,柯栩哥会原谅我的吧? 柯栩微微眯了眯眼睛道:这些都无所谓,不过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孟十笑得一脸天真:如果我说了,柯栩哥又怎么能看见最后那个场景呢? 柯栩心里一惊,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后看见了什么? 孟十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垂下视线,落在柯栩手中的骨偶上:我不止知道你最后看见了什么,我还知道你手里骨偶的秘密,我说过,这里的有些人是没有现实的。 他再次抬起头,双眼直视柯栩,眼底仿佛燃烧着一簇阴冷的鬼火,把他从皮肉到灵魂都看了个通透:我们就是那类人,可宁哥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你真的不想失去他,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孟十压低声音,清爽的语调忽而一转,变成了恶魔森然的呢喃,比如说用爱之类的。 柯栩平静的表面终于裂开了一道脆弱的罅隙,他握着骨偶的手紧了紧,感受到那不管捏进手里多久都带不上一丝暖意的冰凉,棱角硌得手心发疼,他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你跟着宁子善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孟十,你要想对我做什么小动作无所谓,可是如果你敢伤害子善,不论你是什么玩意,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这句话不是威胁。 孟十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有针对过宁哥,毕竟我也很喜欢他,虽然和你的那种喜欢不太一样。 说完后孟十从门边让开,示意自己要说的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柯栩随时可以离开。 在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柯栩听见他小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柯栩不是说回房间一会儿就来找自己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宁子善坐在沙发上,再次不安地看了眼时间,在这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看了不下三十次时间了,当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分如年。 就在宁子善犹豫自己要不要主动去找柯栩的时候,房间门终于被敲响了。 宁子善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迫不及待地拉开房门,柯栩正站在门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子善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比分开前要显得疲惫一些。 发生什么事了?宁子善侧身把柯栩让进门内。 柯栩怔怔地看着宁子善,漆黑顺滑的发丝、清澈的瞳孔、笔挺的鼻梁、柔软的耳垂、淡粉色微张的唇瓣,无一不是自己眷恋的,真想就这样把他紧紧拥进怀里。 可理智却强行阻止了他的动作。 宁子善歪着头,好奇的猫儿似的望着柯栩,等着他开口。 柯栩定了定神,问道:你和孟十是怎么认识的? 宁子善不明白为什么柯栩会突然提起孟十,不过还是乖乖答道:我刚到宿舍的时候是孟十把我带回房间,又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梦世界的事。 之后宁子善把自己和孟十相遇相处的事简单和柯栩说了一遍。 柯栩听完后点点头,从宁子善的描述来看,孟十不仅从来没有对他不利过,反而还帮了他不少忙,这让柯栩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柯栩又问。 没有吧就是偶尔有点孩子气,平时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宁子善思考了一番,忽然笑道:不过这次一起过副本之后我才发现他好像也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嘛,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说让我留在这里不要走了,他每个月都会带我过副本,保证能让我活下来,还好当时没信他 宁子善说到这里,双颊倏地染上了两抹桃红:如果我当时没有坚持进副本,可能就不会这么快和你重逢,他飞快地抬眼看了柯栩一眼,又不好意思地垂下,没有和你错过,真是太好了。 宁子善的坦诚让柯栩心头重重跳了一下,就像深陷迷雾的小鹿突然找到了出口,又惊又喜,这一切不正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吗? 可是短暂的惊喜过后,柯栩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悸动,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假装自己并没有听懂宁子善话里的含义,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宁子善错愕半秒,有些不置信道:你之前说想和我说的事就这些? 柯栩移开目光,他不敢看宁子善眼中的期待,那些灼灼光华就像太阳般刺眼,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他喜欢你!快点告诉他你也喜欢他!拥抱他,尽情地亲吻他,他会是你的,他只能是你的!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1) 如果没有刚才和孟十的一番谈话,柯栩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心里所想的那样去做,最开始他的确也是这样下决心的,可是现在 柯栩不得不承认自己胆怯了,犹豫了。 因为他发现在孟十说让自己用爱把宁子善留下来的时候,他心动了,可他还记得宁子善说过,他希望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他还有父母,有朋友,他和孑孑独行的自己不一样,他的现实是彩色的,自己怎么可以用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自私地把他困在这个只有黑白的世界里? 于是他听见自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拒绝道:就这些还有,我觉得我有点累,最近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柯栩说完后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去开门,衣袖却忽然被宁子善从身后拽住。 宁子善仰视着他,满脸期待,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殷红的舌尖在微张的唇缝里一闪而过,手心汗涔涔的:其实我 柯栩突然感到无比慌张,胸腔里就像被扔了一把弹球,越跳越快,逐渐失速,好像下一秒就要轰地炸开。 宁子善垂下薄薄的眼皮,很快又重新抬起来,眼底坚定又分明的爱意流光溢彩,让柯栩眼晕。 紧接着,柯栩听见他用微微发颤却清晰的声音试探着问:你可以接受一个同性的恋人吗? ※※※※※※※※※※※※※※※※※※※※ 本来想昨晚更,结果看了篇小说看入迷了,一回过神就已经十二点了。。。。。 其实俺家子善对感情虽然有点迟钝,但是一旦确定了自己心意后就会变得格外大胆,至于柯栩,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子善了,而且他的确恢复了部分记忆,所以才会对孟十说的话有所顾忌 啊!这充满狗血的酸爽爱情(嘿 第69章 发烧 噗嗵! 过速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 在胸口炸开一片灼|热, 那一瞬柯栩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微微皱眉,然后道:我恐怕不行。 瞬间宁子善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有些无措地松开柯栩,绞着手指干笑两声:说的也是呢,同性恋什么的你好好休息吧, 再见。 柯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门在身后关闭, 明明是走进明亮的走廊,柯栩却觉得自己步入了无尽的地狱, 连脚下柔软的地毯都成了恶臭的沼泽。 他靠在墙上, 心疼得不能自已, 满脑子都是宁子善最后的表情,那个傻瓜, 明明是一副想哭的样子,却还在笑。 宁子善靠在门背后, 身体顺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抱住自己的膝盖, 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蜷起身体,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所以自己这是失恋了吗? 宁子善以前没有喜欢过谁, 每次看见电影里那些主角爱的死去活来, 都未免觉得有些过于夸张,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原来电影里也不全是假的,自己自作多情了,失恋真的让人好难过。 嗓子好疼,就像硬生生吞了把碎玻璃,把娇嫩的口腔内壁划得皮开肉绽,一股腥涩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眼睛也酸酸的,宁子善抬手揉了揉眼睛,却摸到一手湿意。 宁子善看着湿乎乎的手背愣了两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抽抽鼻子低低呜咽了起来。 好冷,如同置身冰窖,宁子善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周围的光线很暗,宁子善混沌的大脑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大概是天黑了,他就这样靠坐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四周很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听起来都那么刺耳。 宁子善腿麻了,撑着墙站起身,浑身关节都像被拆了重装上似的,迟钝且酸疼。 他打开灯,走进卫生间,镜子里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眼睛也有点肿,宁子善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烫的灼人,大概是有点发烧了。 宁子善这样想着,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 明明不是现实,人的生理机能却和现实别无二致,真是讽刺。宁子善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应该去大厅找点退烧药,如果在这里病倒了,应该没人会照顾自己吧。 脑海里突然冒出柯栩的脸,宁子善撑着洗手池苦笑着摇摇头,关掉水,擦了把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也很安静,暖黄的光铺满了驼色的地毯。 发烧本就让宁子善脚步有些虚浮,再加上地毯够软,现在一脚下去,简直就像踩在厚棉花上,宁子善扶着墙,一脚深一脚浅地好不容易走到电梯旁,按了下键。 没多一会儿电梯就打开了,宁子善刚准备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熟人尤诗婷。 对方今天穿了条皮裤和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给本就高挑的好身材又多添了几分帅气和飒爽。 尤诗婷显然也没想过会在电梯遇见宁子善,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真巧啊小兔子,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护草使者呢?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怪,有的人明明这辈子都可能不会见面,但一旦认识后,就总会出其不意地在各种场合相遇,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见到对方。 宁子善觉得他和尤诗婷现在就是这样。 宁子善走进电梯,站在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的位置,靠在轿厢壁上,随口道:他在房间休息。 尤诗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电梯门缓缓关闭,与此同时,宁子善余光瞥见尤诗婷扬起的手里闪过一抹银光,下意识想要躲,可发烧的身体却迟钝极了,下一秒一把尖锐的匕首就抵在了宁子善脆弱的脖颈上,冰凉的刀尖在灼|热的皮肤上触感是那么明晰,宁子善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一股木质花香调的香味袭上鼻尖,沉郁且魅惑,是尤诗婷身上的香水味。 尤诗婷比宁子善矮一些,微仰着头看他,眼中带着危险的光,红丝绒般的嘴唇开开合合:你说我要是现在杀了你,柯栩会怎么样? 宁子善轻轻|颤抖了一下,柯栩两个字简直比脖子上的刀尖还要冷,狠狠扎在他心脏上。 他会怎么样? 他已经不会怎么样了。 不管之前他对自己是开玩笑还是报复还是其他什么,在柯栩皱眉说出不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宁子善缓缓眨了下眼睛,木然地看向尤诗婷:那你就杀了我吧。 说完他便上前一步,刀尖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淌下一道血痕。 尤诗婷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收回手,把匕首插回后腰的刀鞘里,退了回去,把宁子善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生病了? 有点发烧。宁子善说:想下去找点药。 在这里会生病的人,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尤诗婷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还真是弱不禁风呀。 宁子善没有反驳,尤诗婷无趣地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再看他。 以往很快就能到一楼的电梯今天不知怎么慢得就像龟爬。 宁子善失魂落魄地耷着肩,也不去管脖子上的伤口,忽然开口问尤诗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是不是喜欢柯栩?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去追,你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聪明,一定很容易就能追到他。 尤诗婷听完他的话顿时就乐了,那天柯栩跟她说的话她可还没忘呢,那家伙对这只小兔子可是一往情深,结果现在这只小兔子居然怂恿自己去追他,这么想想柯栩还真是可怜。 不过尤诗婷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他。 宁子善扭头,一双泛红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尤诗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讨厌你单纯是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很蠢。 宁子善听完她的话怔了怔,忽地笑了一下:我可能真的很蠢吧。 尤诗婷顿时皱起眉,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宁子善的虚弱好像并不全是因为发烧,在他身上还有种凋零的颓唐,简直就像苦等了一年,最终却没等到牛郎赴约的织女。 尤诗婷心猜他和柯栩也许闹了什么别扭,情绪过于低落所以才会发烧。 叮,漫长的等待后电梯终于到底了,宁子善走出电梯,发现今天大厅的人好像特别多。他这才疑惑为什么尤诗婷在这里也会随身携带匕首,按理说这里对他们来说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没等宁子善开口询问,尤诗婷就开口道:今天大厅里有私刑。 宁子善记得孟十曾经跟自己说过,在这里色彩是可以被抢走的,一个人骨偶某个部位的色彩一旦被抢夺,那他就再也不能获得那个部位的色彩,只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梦的世界,所以一旦抢夺色彩的家伙被抓住,就可以被处以私刑。 所以大厅里这些人都是来看私刑的吗?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尤诗婷突然问道。 对于尤诗婷刚还在对自己拔刀,现在又主动邀请的态度让宁子善有点捉摸不透,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孟十的声音。 宁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还去你房间找你了呢。孟十看见宁子善和尤诗婷在一起,立马紧张地跑了过来。 尤诗婷咋了咋舌道:既然你家小狗来了,我就不陪你了,拜拜。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孟十来到宁子善身边,一歪头就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立马炸了毛,撸着袖子道:是那个女人做的吗?宁哥你等着,我去帮你揍她! 宁子善这才想起自己脖子被戳破了,赶忙拉住孟十道:这是我自己弄破的。 孟十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道:宁哥你脸色不太好啊。说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啦? 宁子善点点头:我来找点退烧药。 孟十扶住他:那我陪你去。 宁子善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后又问孟十:你刚说你去找我了,是因为今天有私刑吗? 孟十惊道:啊,你知道啦? 刚才尤诗婷告诉我的。宁子善顿了顿,又犹豫道:那你去找柯栩了吗? 去了哦。孟十答道: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又去找了柯栩哥,结果他也没给我开门,所以我只好自己下楼了,不过能在楼下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柯栩其实是不想见自己吧。宁子善叹了口气,柯栩那么聪明,一定是猜到了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觉得自己恶心,讨厌自己了。 下个副本应该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去了吧。 宁子善用不甚清明的脑子想着这样也好,柯栩都已经带着自己过了四个副本,每次都是他保护自己,每次柯栩受伤宁子善都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刚好可以让他下决心离开柯栩庇护的羽翼,去锻炼一下自己。 孟十陪宁子善去药房取了药,又找来碘酒帮宁子善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其实只是刀尖戳破了点皮肤,并没有多严重,擦掉血后贴个创可贴也就没事了。 两人还没走出药店,大厅里突然喧哗起来,孟十抻着脖子往外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不过还是顾及生病的宁子善,没有急着出去。 宁子善见状拍拍他: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孟十却摇了摇头:宁哥你要是不舒服我就送你上楼休息。 没事。宁子善揉了揉孟十的脑袋:刚好我也想看看这个私刑到底是什么。 那就一起去看吧!孟十终于笑了起来。 ※※※※※※※※※※※※※※※※※※※※ 亲妈好心疼儿子哦,嘤嘤嘤 宁子善:不娶何撩!( ̄(# ̄)o( ̄皿 ̄///) 第70章 第五梦 大厅里说是比平常人多, 但实际也没多多少, 稀稀拉拉围了一圈, 中间一个一身黑袍,脸戴奇怪面具的家伙, 提小鸡一样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个子男人,在他另一边则站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 Dream先生!宁子善吃惊道。 孟十疑惑地看着宁子善:Dream先生? 就是行梦官。宁子善道:不是说只有最初和搜集够色彩之后他才会来吗? 啊,孟十了然, 道:处刑的时候也会来,充当一下审判者之类的角色吧。 这时宁子善看见行梦官把那个小个子男人双手吊在一个Y字架上。 小个子男人明显遭到过毒打, 鼻青脸肿,满嘴是血, 原始样貌都看不出来, 软软地被吊着, 待宰的羔羊般。 接着行梦官给了阴沉男一把长刀,阴沉男拿着刀走到小个子男人面前, 小个子男人颤巍巍地抬起头,嘴巴小幅度开合了两下, 因为隔的较远,宁子善听不见他说什么, 心猜应该是求饶之类的话。 阴沉男眉头动了动,似是在犹豫。 行梦官在一旁看得不耐烦, 开口道:在这里虽然没有法律, 可有些规矩也是必须遵守的, 你想想, 如果今天你没抓住这个贼,你的余生可都要活在这朝不保夕的阴影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呀! 这声音并不是宁子善刚来时听过的那个,看来并不是同一个行梦官。 阴沉男在听完行梦官的话后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他手起刀落,小个子男发出一声哀嚎,整个身体都往下坠了一下,两只手臂依旧吊在Y字架两端,其中一条却已经和他身体分开了,鲜血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在四周起哄般的叫喊声中,黑脸男丢下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行梦官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问黑阴沉男:够了吗? 阴沉男点点头,周围立马传来一阵不满的吁声。 宁子善万万没有想到,私刑居然会是这样,简直就像一场单方面的凌虐表演,如此血腥直接,是为了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吗? 这就完事了?孟十的声音里也带着些不满:上次那个可是把抢他色彩的家伙活剐了呢,这次只是砍条胳膊?这家伙看着挺凶,原来这么心软呀。 宁子善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十,从上个副本他们一起看见三个被开膛剖腹的新人时,宁子善就觉得孟十身上有种违和感,通常孟十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都很天真,但偶尔也会露出残忍的一面,这种天真的残忍反而比直面任何丧心病狂都让他感到悚然。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2) 周围依旧嘈杂,宁子善忽然有种置身悬崖峭壁,而那些嘁嘁嚓嚓的声音就像悬崖下倒灌上来的风,吹得宁子善窒息。 我先回去了。宁子善捂着脑袋后退数步。 孟十上前扶住他:宁哥你很难受吗?也是,不该让你这样的病人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我送你回去吧。 宁子善点点头,和孟十一起进了电梯。 孟十把他送回房间,让他在床上躺好,又给他接水喂药,直到宁子善因为药效昏睡过去,他才离开宁子善房间,转而去敲了柯栩的门。 柯栩打开门,表情有些暴躁,见来者是孟十,便蹙眉道:有事? 宁哥发烧了。孟十说。 柯栩立马紧张起来。 我刚照顾他吃过药,他现在已经睡着了。孟十继续说:照顾病人这种事本应该你来吧。 柯栩沉吟片刻道:谢谢。 看来你并没有采用我的建议嘛,还是你仍然在犹豫?孟十故作天真地看向柯栩: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替宁哥向我道谢呢? 柯栩刚要关门,就听见孟十悠悠道:宁哥的房门我还没关呢。 话音未落,柯栩就已经像阵风一样从孟十身边刮过,径直刮进了宁子善的房间。 孟十耸耸肩,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感情,别别扭扭的折磨谁呢这是,这俩人怕不是对M吧? 宁子善的卧室里开着盏小夜灯,即使昏暗的灯光也遮掩不住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就像只被蒸熟的螃蟹似的,柯栩看得出他即使睡着了也很难受,眉头深深打了个结。 柯栩弯腰撩起宁子善的额发,用手背探了探温度,还是很烫,又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热乎乎软绵绵的,就像刚出锅的馒头。 宁子善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小猫似的把脸靠向柯栩凉凉的手心,蹭了蹭,眉头也松了下来:柯栩 柯栩呼吸一滞,本想去弄条冰毛巾给宁子善降降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抽回手,他在床边坐下,用另一只手拨了拨宁子善的头发,又轻轻摸了摸他微肿的眼皮。 哭了?因为我?柯栩低声问,用哄小动物的语调:发烧也是因为我吗? 宁子善唔了一声。 柯栩盯着宁子善,视线就像一支笔,来来回回在他眉眼间描摹,许久后他像颗被对方磁场吸引的小行星,缓缓低下头,凑近宁子善,把自己的唇印在宁子善红且干燥的唇上,还做贼似的用舌尖在对方唇缝舔了一下。 宁子善的眼皮动了动,柯栩被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而后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带着宁子善微高的体温,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的触感。 瞬间柯栩就像被宁子善传染了似的,从耳根到脸颊烧红了一片,他懊恼地撸了把头发,长吁一口气,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举棋不定的人明明是自己,现在居然还乘人之危。 柯栩你真是太差劲了。柯栩小声骂自己一句,又看向沉睡的宁子善,轻声问:如果我真的注定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这里的退烧药见效很快,七天后宁子善已经好了个彻底,而这七天,柯栩就真的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宁子善面前过。 不过宁子善事后回忆起来,总觉得他烧得最严重的那晚,好像有谁一整晚都坐在床边守着自己,不过早上宁子善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确只有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待过的痕迹,所以也就归结于自己烧糊涂产生幻觉了。 按照计划,今晚宁子善应该是独自入梦,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宁子善就一直和柯栩在一起,这次要自己一个人,宁子善心里多少都有些忐忑,如果这次自己出不来了,柯栩也会很快忘记自己吗? 宁子善甩甩头,还没进副本就泄气可不行,为了在现实世界等自己的母亲,还有不能让柯栩忘了自己,也要活着出来才行。 把骨偶放进枕头下,宁子善刚想上床,客厅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难道是孟十? 宁子善想着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柯栩。 不过才一周没见,宁子善此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柯栩看起来瘦了些,整个脸部轮廓都变得更锋利了。 病好了吗?柯栩问。 宁子善眼睛亮了亮,星子似的: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有那么一刹那宁子善是充满期望的,他希望柯栩会告诉自己发烧那晚不是自己的幻觉,是他在自己床边守了自己一整晚,不过柯栩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失望中,他说:孟十告诉我你生病了。 哦宁子善垂下眼皮,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可当他看见柯栩手中的骨偶后,又懵了:你这是 柯栩从门外挤进来,径直走进卧室,把骨偶塞进宁子善枕头下,一气呵成,嘴里却不慌不忙道:今天该入梦了吧,我来和你一起。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宁子善的意料,他想,自己应该有骨气一点直接把柯栩从自己房间赶出去,脑袋里想了N多种强硬的态度,可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还是和柯栩睡在了一起。 宁子善挺尸一样手脚僵硬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透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是个人肯定都会失眠,但也许枕头下的骨偶有什么催眠的魔力,让他胡思乱想的脑瓜子挨上枕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宁子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旅店门外。 从外表看,这家旅店并不大,是家民宿风格的旅店,房屋有些老旧,几乎都是木制结构,一共有三层,门楣上有个牌匾,写着温泉旅店四个字。 宁子善走进去,大堂里已经有五个人了,宁子善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角落的柯栩。 柯栩也看见了宁子善,但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主动迎上来,而是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宁子善觉得有些别扭,柯栩对自己的态度让他愈加迷惑,那个人到底把自己当成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既要保持距离,又不肯放手让自己独自进副本锻炼,真是太矛盾了。 就在宁子善胡思乱想的时候,又陆续从门外进来几个人,众人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之后,其中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十分儒雅的男人开口道:看来这次副本的玩家都到齐了。 宁子善数了一下,加上自己一共十个人,五男五女。 那个眼镜男继续道:在任务开始之前我们先互相介绍一下吧,我叫丰乐容,是一个老玩家。 其他人见丰乐容先开口了,于是也都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这次的副本里没有新玩家,基本每个人都过了两三个副本,只有其中一个叫齐菊的中年妇女一个月前才刚过了自己的第一个副本。 众人互相介绍完毕后,丰乐容走向接待台,敲响了接待台上的呼叫铃,片刻后从接待台后的小门内走出来一个鹤发鸡皮,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老太太慢悠悠走到接待台前,抬头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三天挑战的客人吗? 宁子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老太太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种黏腻感,简直就像从沙地上爬过的蜗牛腹足分泌的粘液和沙粒的混合物。 丰乐容客气地问道:三天挑战是什么? 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慢腾腾从接待台下抽出一张蓝色的纸,放在桌面上。 宁子善探头看去,发现那原来是张宣传单,上面写着如果能在旅店住三天并找到旅店准备的神秘惊喜,就能得到一份大奖。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那这一定是个吸引人的好广告,不过在这里,宁子善可不认为这个神秘惊喜真的会是一个惊喜。 ※※※※※※※※※※※※※※※※※※※※ 对不起我又咕咕咕了,最近压力好大,失眠加头疼,还陷入一种莫名的自我厌恶情绪,有点写不下去了_(:з」)_ 宁子善:麻烦把柯栩偷亲我那段在重放一下谢谢。 柯栩:重放就算了吧,老婆我错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抹茶味儿芥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一夜 众人在看完传单后脸上不约而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来这就是这次的任务了, 只是惊喜这种东西, 实在是太笼统, 还需要在之后的三天好好调查。 不过在入住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三个忠告。老太太继续不紧不慢道:第一,晚上睡觉前最好把床头的蜡烛点上;第二, 晚上九点以后不要随便出房间;第三,不要去温泉后的那片小树林。 老太太刚说完,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姑娘就追问道:为什么? 这个姑娘叫黄筱白, 据她自己说,她还是个高中生。 老太太闻言翻着浑浊的眼珠子瞅了她一眼, 幽幽道:因为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不过 老太太说到这特意拉长了音调, 突然嗬嗬笑了起来, 露出一口与她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瓷白且整齐的牙,看得宁子善后背心没来由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你们不听我这个老太婆的话, 想试试,那最后不论发生什么, 都是你们自找的。老太太说着用阴恻恻目光再次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我们旅店可不负责。 其中几个略胆小的没忍住,登时打了个激灵。 这时柯栩开口问道:这家旅店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太太垂着松弛的眼皮道:若还有其他人, 还用得着我这个老太婆在这抛头露面吗? 那您就是老板了?柯栩又问:老板贵姓? 老太太边背过身去打开钉在墙上的一个暗红色小木柜,边答道:我可不是这里的老板, 我也只是受雇于人。我姓刘, 你们叫我刘老太就行。 柜子打开后, 宁子善看见里面挂着两排钥匙, 钥匙上隐约还有个小小的门牌号。 说话间刘老太已经取了钥匙回过身,把钥匙挨个分给众人:现在旅店规模小了,只有十间房,刚好你们十个人,够分。 分完钥匙后刘老太又道:客房在二楼和三楼,我这把老骨头,爬起楼梯来也费劲,就不带你们上去了。 说着她指了指接待大厅左边一扇木门,这扇门后有卫生间,和更衣室,穿过更衣室就是旅店的温泉,客房里有给各位准备浴衣和泳衣,想泡温泉的话请自便。又指着右边的木门道:这边是餐厅和休息室,你们现在就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半个小时后餐厅将开始供应晚餐。 若是平常的旅店,接待人员这种态度恐怕早就被顾客投诉一百遍了,无奈在这种诡异的世界,众人也只敢怒不敢言,各自拿了钥匙就沿着接待台旁的楼梯上楼去了。 整个旅店内部也基本都是原木构造,不论墙壁还是地板都保留了木板的原色。 只不过这家旅店看起来真的有些年头而且疏于打扫,角落里落满了黑灰,墙上也有些发黑的痕迹,就像被火燎过一样。 楼梯有点窄,只能容下两人并排而行,十人只好排队鱼贯而上,松动的木质地板不时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宁子善走在中间,听见身后黄筱白说了句:这个楼梯看起来好不结实呀,我们一起上去不会把它踩塌吗? 接着另一个人嘲讽道:那你就等我们都上去了之后再上来吧。 黄筱白扭头看了眼还站在接待台后的刘老太,打了个抖:还是一起上去吧。 刚上到二楼,宁子善就看见墙边立着一个复古座钟,黄铜的钟摆有节奏地左右摇摆,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 分别前,那个叫丰乐容的男人说道:以我过副本的经验来看,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这次NPC给的忠告大家最好遵守。 听NPC的话,就不会死。 这种话说给刚过了一两个副本的新人,他们也许会听,但稍微多经历几个世界后的人都知道,NPC的话也不能盲目听从,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都要靠自己判断,就像上上个副本,听村民话的玩家最后全都死在那里了。 丰乐容的话让宁子善想起了姜兴发,顿时对他好感减半。 这时人群里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突然不情愿道:一定要点蜡烛吗?我这个人睡眠不好,夜里房间有亮的话会睡不着的。 接着另一个一身嘻哈打扮的年轻男人也冲着丰乐容呛声道:你怎么知道NPC说的话就一定对我们有利?万一那个老太婆是骗人的呢? 宁子善记得这两个人一个叫荀凯凯,一个叫丁飞跃,荀凯凯看起来比较内向,而丁飞跃的脾气好像不太好,刚才在楼下呛妹子的也是他。 被对方直接质疑丰乐容也没生气,反而笑道:你不愿意信的话也可以不点蜡烛,我只不过是把我认为安全系数更高的做法提出来而已。 丁飞跃哼了一声,用食指套着自己房间的钥匙圈,一甩一甩地率先上了三楼。 虽然丰乐容没具体说过自己经历了多少副本,但他身上那种沉稳冷静的气质是做不了假的,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很愿意相信他的话,又多说了几句才纷纷散开。 宁子善手里钥匙的房间号上写着25,也就是二楼最里面的一间,他故意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想等柯栩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看看他住哪间。 那么明显的小心思,柯栩一眼就看穿了,擦肩而过的时候不仅没有和他搭话,还故意把钥匙上的房间号捏进手心里。 宁子善没看见柯栩的房间号,只看见他越过自己朝三楼走去,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失落。 我的房间在三楼。柯栩平淡的声音忽地从背后传来:31,晚上记得点蜡烛。 宁子善回头,柯栩已经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楼了。 沿着不甚明亮的走廊走到最末尾的一间房门前,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宁子善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钥匙在锁孔里轻轻旋转,老旧的门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吱扭声,露出门后黑洞洞的房间,就像一只张大嘴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怪物。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3) 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味扑面而来,把宁子善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借着走廊的灯光摸到房间灯的开关,按了一下,屋顶罩着简单灯罩的钨丝灯闪了闪,终于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真是家十分简陋的旅店,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平的样子,进门的位置有个衣架,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一个小座钟,桌下有两把椅子。 一张不大的双人床被放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床边还立着个小床头柜。 床头柜上有一个烛台,烛台上插着一根白蜡烛。 除了电灯,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家电,好在还有个独立的小卫生间,不过里面没有淋浴设备。 窗户上挂着一副看起来十分廉价的灰色窗帘,死人脸似的,现在正拉得严丝合缝,整个房间应该很久没有通过风了,所以才会这么呛人。 宁子善先借着灯光把房间检查了一番,里面空气虽然不怎么样,但打扫的还算干净,只是有些角落和外面一样也落了一层黑灰。 检查完房间后,宁子善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只剩一缕微光,不远处的树林影影绰绰,看起来就像伫立着一个个瘦长的鬼影。 宁子善不大自在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宁子善的房门,他打开门,居然看见丰乐容正站在自己门外,还没等他开口,丰乐容就先说明了来意:快到晚餐时间了,要一起去餐厅吗? 宁子善回头瞥了眼桌上的座钟,时间是六点二十,上楼前刘老太说半个小时后会供应晚餐,也就是六点半左右,宁子善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点点头,锁好门和丰乐容一起下了楼。 他们是最早到餐厅的,餐厅有好几张圆桌,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向最大的一张桌子,然后随便在餐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其他人下楼后开饭。 也许是觉得两人这样干坐着太无聊,丰乐容主动对宁子善攀谈道:我记得你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宁子善。 宁子善点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丰乐容笑道:和你的气质很配,一看就知道是个善良又温和的人。 丰乐容人长得儒雅,气质也跟温润,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只不过这种搭讪似的开场白还是让宁子善有些敬谢不敏,于是微微一哂道:谢谢。 早先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丰乐容并不在意宁子善礼貌却拒人千里的态度,继续笑眯眯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安,也是才刚过了第一个副本的新人吗? 这是第五个。宁子善道。 丰乐容闻言微微张大了眼睛,惊讶道:恕我眼拙,那你也算半个老人了。 宁子善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之前的副本都是一个朋友带我过的,我其实可能还不如一些新人。 丰乐容恍然大悟,顿了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的朋友该不会是 刚说到这,餐厅的木门突然被推开,柯栩从门外走了进来。 下楼的时候他去二楼找了宁子善,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了,正疑惑着,结果下楼后发现他居然和丰乐容坐在餐厅里闲聊,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丰乐容先于自己找了宁子善一起下楼,说不好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反正那种感觉就像摆在自己盘子里即将入口的小蛋糕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抢了,让柯栩极其不爽。 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来餐厅的,没想到你们比我来得还要早。柯栩语气平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宁子善就是能感觉到柯栩现在不太高兴。 聊什么呢?柯栩大步走了过来,那么多空位不坐,非要随手从隔壁桌抽了张凳子,挤在宁子善和丰乐容之间。 丰乐容微笑道: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柯栩把视线全部落在宁子善身上,似是追问。 这让宁子善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好像出轨被当场抓包了的错觉,他蹙起眉,霍然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柯栩那家伙!宁子善站在简易洗手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忿忿地想,明明拒绝了自己,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生什么气呢?自己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宁子善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餐厅落座,宁子善专门走到一个远离柯栩的位置坐下,柯栩的眉峰微微动了动。 六点三十五,所有人到齐,刘老太推着一辆三层餐车来到了餐厅。 之前在前台宁子善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老太太衣服的样式十分老旧,灰布衣黑布裤,衣服上用的还是盘扣。 刘老太推着餐车停在餐桌旁,餐车上放了十碗阳春面。 琥珀色的汤汁清香扑鼻,细白的面条根根分明,面上还撒了一小撮葱花。 宁子善一看见面条就想到柯栩在第一个副本给自己做的鸡蛋面,那些暧昧的话他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却是一阵不可抑制的脸红心跳。 宁子善偷偷朝柯栩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不知是不是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嘴角暧昧地勾着。 不是吧,晚上就吃这个?丁飞跃明显对这顿晚餐不太满意,他用筷子在面里搅和了两下:清汤寡水的,连点油花都没有。 刘老太头都不抬,不咸不淡道:年轻人,晚上吃清淡一些对身体好。 也许是怕丁飞跃再说些什么惹怒NPC,到时候没他们的好果子吃,丰乐容连忙出声制止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不要太挑剔。 说着他最先挑起一筷子面条尝了一下,然后夸道:味道不错,汤很鲜,你们尝尝。 宁子善也吃了一口,虽然没有柯栩做的好吃,但比起之前几个副本的伙食,这面的确算是好的了。 见大家都动了筷子,丁飞跃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那碗面。 明天早上早餐供应从八点开始。刘老太说完就离开了餐厅。 因为刚进入副本,众人也没什么好交流的情报,一时间整个餐厅就只能听见吃面条的吸溜声。 丰乐容吃饭很快,宁子善还有小半碗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他站起身道:我吃好了,就先回房间了,各位慢用。 丰乐容离开后其他吃完饭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餐厅,晚餐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了。 宁子善放下筷子,擦擦嘴,站起身上楼,柯栩也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房间后,房间里的空气已经清新了许多,宁子善关好窗户重新拉上窗帘,又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准备睡觉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烛台。 烛台是黄铜的,简单的漏斗形,也没有什么装饰,上面的白蜡烛约有两指粗,这蜡烛真的能燃三夜吗? 宁子善边想边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火柴。 点上蜡烛关上灯,宁子善钻进了被窝。 被子里冷冰冰的,盖起来并没有它看上去那么柔软舒服,床上还有股淡淡的烟熏过的味道。 豆大的火苗在眼前摇曳,宁子善翻了个身,不太舒服地把身体缩起来。 这还是他进副本之后第一次一个人睡,以前身边都有柯栩,想到这里,宁子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柯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融入了他在这个世界所度过的每一天,以至于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论宁子善做什么,都很容易勾起和他在一起时的回忆,进而不由自主地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就像一种毒,早已侵皮入骨,让宁子善上瘾。 宁子善重重叹了口气,再次翻身,在纷乱的思绪中缓缓滑入睡眠的深渊。 有烟味传入鼻腔,烟里好像还夹杂着一种蛋白质烧糊了的焦臭味。 怎么会有烟味呢?难道哪里着火了? 宁子善眉头动了动,意识逐渐清晰,那股烟味却好像又不见了。 宁子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蒙中看见床头柜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只不过这烛光 原本橘红色的烛光现在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且冰冷的的蓝绿色,跳跃着如同鬼火一般。 身后的床垫猛地下沉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床上爬一样,愈加浓烈的焦臭味从背后传来,宁子善心中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 宁子善:柯怂怂你不要脸,自己不吃还不准别人吃! 柯栩:谁说我不吃,我吃的时候你别哭。 本文没有第三者,小剧场是作者开玩笑的 第72章 惊魂 单薄的床板随着爬上床那焦尸的动作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嘎吱声, 在岑寂的的深夜尖刺似的往宁子善耳朵里钻, 细密的汗水从他额角和鼻尖冒出, 整个房间的温度不知为何突然升高了不少,简直就像身处桑拿房一样。 那焦尸还在靠近, 恐惧如同柔韧的丝线在宁子善脖子上一圈圈缠紧,令他感到呼吸不畅,他像尾搁浅的鱼一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回头看去,一股焦糊臭味还带着淡淡烤肉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他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近到和自己鼻尖只差几厘米, 焦黑龟裂的脸! 那焦尸整张脸几乎都被烧毁了, 焦黑的皮肤裂开,透过那些缝隙能看见里面浅粉色的肌肉, 鼻子已经塌了,左边颧骨和额头位置的皮肤上布满淡黄色的水泡, 有些已经破了,黄色的体|液和脓血混在一起, 就像抹了一层奇怪的油脂,黏糊糊的一片。 嘎吱那焦尸又往前凑得更近了些, 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摄住宁子善, 满含不甘与恶毒怨念的眼珠子恨不得飞出眼眶扑到宁子善脸上, 在惨淡的蜡烛光下愈加令人毛骨悚然。 宁子善想叫, 可喉咙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包括整个身体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也不能动一下。 你的皮肤真好呀那焦尸说,用一种羡艳的语气,声音喑哑粗砺,宛如互相撞击的碎石,白森森的牙在焦黑干裂的嘴唇下若隐若现,喷出一股浓郁的烟尘与焦糊混合的臭味,它伸出一只干黑的手,指尖摸上宁子善柔软的脸颊,带来一种好似被木炭划过的粗糙感。 我好疼呀那焦尸痛苦地喃喃着,一块龟裂的皮肤从脸上落下,啪地一下掉在宁子善盖着被子的腿上,露出一块粉嫩的凹陷,就像一块被切开的牛排,在焦黑的底色上异常扎眼。 把你的皮给我吧!那焦尸嘶哑地大叫一声,猛然朝宁子善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暗淡的烛光突然暴涨,蓝绿色的光芒顿时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那焦尸好像十分害怕这只蜡烛的光,也顾不上扑宁子善,猛地收身退到床边,举起双手挡住眼睛。 与此同时那股控制宁子善的力量也消失了,宁子善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身后的烛台,朝那具焦尸举了过去,那焦尸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蓦地消失在蜡烛的火光中。 焦臭味消失了,高得不正常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蜡烛的火光逐渐黯淡,最终又恢复了橘红色的豆大一点,轻轻摇曳着。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微风,宁子善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身都是汗,说不好是热的还是被吓的,连手心的里都滑腻腻的,简直快要握不住那只金属烛台了。 宁子善把烛台重新放回床头柜,下床打开灯,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来后也不敢再继续睡了,就那样抱着双腿靠在床头想坐着等天亮,不过最终还是抵不住睡意的侵袭,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有光从单薄的窗帘后透了进来。 蜡烛还在燃烧着,一晚上的时间差不多短了三分之一,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油脂味。 宁子善吹灭蜡烛,下床拉开窗户,发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厚重的云铅块似的悬在天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把这家老旧的旅店连同住在旅店的他们一起压扁。 宁子善看了眼桌上的座钟,快七点半了。 脑袋有点疼,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宁子善一边捏着后颈一边进卫生间洗漱,然后下楼去餐厅。 餐厅里齐菊和黄筱白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候了,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起来十分憔悴。 宁子善甫一落座,那个叫黄筱白的妹子就迫不及待地凑近他,紧张兮兮地问:你看见了吗?昨晚出现在房间里的东西。 宁子善一看她眼下挂着俩和自己同款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昨晚也没睡好,至于没睡好的原因,连猜都不用猜,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吓死我了!黄筱白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好在我点了蜡烛! 宁子善用讯问的眼神看向齐菊,齐菊也点了点头。 这时餐厅门被推开,丰乐容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看上去看起来还不错,一见宁子善就微笑道:我刚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下楼了。 宁子善冲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柯栩比他稍慢几步进餐厅,气色也挺好,只是冷着张脸,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名叫季香荧,身材窈窕,容貌十分秀气,在这次五个女性玩家中算的上是最好看的一个,加上一脸怯生生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柯栩看宁子善在看自己,于是开口道:下楼时刚好碰见。 宁子善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么一句。 丰乐容和柯栩一左一右坐在宁子善两边,黄筱白再次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房间昨晚出现那个了吗? 柯栩没搭话,丰乐容和颜悦色地问:你是说焦黑的尸体吗? 黄筱白使劲点头,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 丰乐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昨晚我的房间也的确出现了焦尸,不过我点了蜡烛,所以它并没有伤害到我。 黄筱白被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倾倒,两只眼睛直冒星星:老玩家就是厉害,面对那么恐怖的场景一点都不怵。 丰乐容用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谦虚地笑道:还好。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柯栩就偷偷在桌下用小拇指去勾宁子善的手指,宁子善左躲右闪,最后不胜其扰,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方这才面露委屈地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 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坐好,除了柯栩和丰乐容,每个人脸上多少都带着种受折磨后的枯槁。 丁飞跃是最后一个下楼的,还没进门宁子善就听见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哎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4) 门嘭地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丁飞跃风风火火地冲进餐厅:你们昨晚看见那玩意了吗?黑乎乎的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他在桌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那玩意是鬼吧?是吧?!卧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太丑了,当时差点没把我给吓尿了! 宁子善:看他满面红光一脸兴奋的样,一点都不像被吓尿过。 其他人似乎也不太喜欢丁飞跃,连看见每个进来的人都会问一句有没有看见昨晚那东西的黄筱白都闭了嘴,只有丰乐容淡淡道:你昨晚点蜡烛了? 似乎是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呛了丰乐容,丁飞跃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硬道:不是你让我们点的吗? 呵丰乐容嘲弄般笑了一下。 宁子善抽了抽鼻子,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就总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仔细寻又找不出来源。 这时刘老太又推着餐车慢悠悠地进来了,今天的早饭是八宝粥和流沙包,粥一看就是用心熬了的,闻起来清香诱人,入口软糯香甜,滑而不腻。 刘老太放下早餐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环视了桌边的众人一圈,开口道:好像少了一个客人呀。 大家的注意力刚才都被丁飞跃吸引,直到刘老太这么一提才发现荀凯凯并没下楼。 希望他有乖乖听我这个老太婆的话,晚上点了蜡烛才好呦!刘老太这样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诡异弧度,然后战战巍巍地推着餐车离开了。 刘老太意有所指的话让大家脸都白了白,等她离开后黄筱白小声道:荀凯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人回答,大家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丰乐容把勺子放进碗里,然后道:也许他只是睡过头了,毕竟昨晚经过那种事后一定都睡得不好,早上起不来也情有可原,这样吧,等吃完早饭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吧。 无人有异议,大家各怀心思,默默开始吃早饭。 宁子善偷看了柯栩一眼,对方正用筷子夹起个流沙包吃的不紧不慢,他从进这个副本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也没做出过什么提议,反而是丰乐容一直在占据主导。 吃完早饭后众人一起上了三楼,荀凯凯的房间在35,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宁子善房间的楼上。 丰乐容走在最前面,敲了敲门:荀凯凯,你在吗? 没人答应,丰乐容又推了推门,没推开,上了锁。 丁飞跃推开他:我把门踹开! 或许刘老太有备用钥匙呢,总觉得如果这样破坏门她肯定会生气的。季香荧突然出声阻止道:这里就这一个NPC,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惹恼她比较好吧?我这就下去要备份钥匙。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跑下楼了。 过了几分钟季香荧又跑了回来,弓着腰气有些喘,她身处一只手摊开,白净的手心里握着一枚金属钥匙。 丰乐容拿起钥匙打开门,一股血腥味立马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即使没进门,大家的心里也顿时都凉了半截荀凯凯恐怕凶多吉少。 荀凯凯?丰乐容推开门,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十分昏暗,蜡烛并没有燃烧,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有烟尘味还有蛋白质烧糊的焦臭味,这些味道所有人都不陌生,昨晚当焦尸出现在床边的时候,他们全都闻见过。 房间中有个悬空的模糊影子,人形。 丰乐容提高警惕率先踏进门内 吧唧,脚下像是踩到了一滩水,湿湿黏黏的。 啪地一声轻响,不知是门边的谁打开了灯,黄色的灯光顿时倾泻下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浓重的影子。 啊啊啊啊 有女生在宁子善背后尖叫起来。 尖锐的声音刺一样扎得耳膜生疼,宁子善却无暇顾及,他倒抽一口气,在灯光下看见了荀凯凯的尸体。 荀凯凯的脖子被灯泡的电线缠住,歪着脑袋,像个破麻袋一样被吊在半空,浑身的皮都不见了,□□因为太长时间暴露在空气里,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血从他脚尖滴落,汇成一条红色的小溪,蜿蜒着流向门边。 丰乐容脚踩到的液体就是从荀凯凯身体里流出的血。 他抬起脚看了看,旋即挑起眉峰道:这惊喜来得可真够快的。 第73章 埋尸 突然丁飞跃推开站在门边的人, 一阵龙卷风似的冲下楼, 把站在门边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齐菊惊道。 跟下去看看。柯栩说。 退出房间前宁子善瞥了眼荀凯凯床头柜上的烛台, 的确没有点过的痕迹。 叮叮叮叮叮接待台前的呼叫铃被丁飞跃拍得震天响。 刘老太从接待台后的小门出来,看上去似乎很不高兴:我老太婆的耳朵还没聋, 你不用这样敲我也听得见! 楼上死人了!丁飞跃情绪激动,把服务台拍得砰砰作响。 宁子善皱眉,这个家伙怕不是有狂躁症吧? 他和丰乐容忙上前把丁飞跃拉开, 丰乐容训斥道:冷静点,不过是死了个人, 你又不是新人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丁飞跃磨磨牙, 哼了一声。 入住前我就跟你们说过, 我的忠告你们要是不听, 之后不管出什么事我们旅店都不负责。刘老太不咸不淡地瞥了丁飞跃一眼:死的那个昨晚点蜡烛了吗? 我看了蜡烛是完整的。季香荧小声道,似乎有些怕刘老太, 隔着一段距离伸长手臂把35的钥匙放在接待台上,又像被烫了似的迅速缩了回来。 丁飞跃挣开宁子善和丰乐容, 暴躁道:什么狗屁忠告!我们昨晚都看见了,这家旅店有鬼!到底惊喜是什么, 你快点说出来! 刘老太呵呵笑了两声,语气陡然一变, 阴森起来:年轻人, 按辈分好歹我也算个长辈, 你平时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丁飞跃又要往前冲, 被丰乐容及时一把按住,宁子善不由得汗颜,这么上赶着作死的玩家他还是第一次见。 转念又想起来柯栩之前也干过这种事,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还绑架过旅店的老板呢! 不过柯栩当时可是胸有成竹,完全不像丁飞跃这么莽撞。 这个鬼气森森的刘老太,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丁飞跃还在嚷嚷,柯栩脸上表现出一种不耐烦,突然拉住宁子善往旅店外走去。 干嘛?宁子善被吓了一跳。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柯栩边走边说:我们去找线索。 就在两人刚走出旅店没多远,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柯栩先生,请等一下。 宁子善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季香荧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 柯栩没拉动宁子善,也只好停下脚步回头,问已经追到面前的季香荧:什么事? 季香荧跑得有点气喘,白净的脸颊红了一片:我可以跟你一起行动吗? 宁子善一怔,突然想到自己问柯栩能不能接受一个同性恋人时柯栩的回答他说自己恐怕不行。 心脏骤然一缩,传来尖锐的疼痛,宁子善甩开柯栩的手,冷淡道:我不想总是依靠你,这次我要自己去找线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旅店后走去。 柯栩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宁子善会突然说这种话,愣了两秒,直到对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墙角,才想起来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生气道:你是说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是吗? 宁子善回头看向他,天空中阴沉的云好像都落进了他眼中,即将凝结成雨:不需要我的是你。 柯栩看着宁子善泫然欲泣的样子,再次怔在原地。 宁子善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真的要哭了,他挣脱柯栩,继续朝旅店后方走去。 真是太丢人了,宁子善抬手揉了揉眼睛想。 走到拐角处时忽然听见墙后面有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谁在用铁铲铲土。 旅店的后面有一片空地,那声音好像就是从空地上传来的。 宁子善立马警觉起来,藏在墙角后探头望去,发现站在空地上的居然是刘老太,她背对着宁子善,手里拿着把铁铲,好像正在埋什么,那麻利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太太。 至于她在埋什么,因为被她的背影挡住了,所以宁子善看不见。 刘老太刚不久不是还在旅店里被丁飞跃纠缠吗?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了旅店后的空地上?宁子善疑惑,她在埋什么呢?该不会是因为丁飞跃今天惹恼了她所以被她活埋了吧! 宁子善刚想到这,刘老太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突然开口道:墙角后的客人有什么事找我吗? 宁子善心中一惊,也不好再躲藏,干脆从墙后走出来,问道:刘老太太您在埋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刘老太把最后一铲土盖好,又用铲子拍拍实,才回头笑眯眯道:不用啦,我已经埋好了。 宁子善走上前,仔细看去发现这片空地上不止一个地方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刘老太太,这家旅店曾经是不是发生过火灾,还烧死过人? 刘老太闻言顿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向宁子善道:客人,你这种话说出去可是会影响我们旅店生意的。 宁子善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家老旧的旅店,心想就算自己不说那种话这里也不会有生意吧。 我昨晚见到了,应该是个女人吧,浑身都被烧焦了,还说想要我的皮肤。宁子善说。 刘老太眯了眯眼。 宁子善继续道:而且我发现这家旅店里到处都有火烧过的痕迹,房间里也有烟尘味。 小伙子观察的很仔细嘛。刘老太听他说完,忽然又笑了,满脸褶皱挤在一起,就像一朵即将凋谢的菊花:这家旅店几十年前的确发生过火灾,那时候这儿可比现在大多了,也热闹多了 刘老太说着将目光投向旅店,像是在看它,又像是在透过它回忆着旅店最辉煌的时刻,露出一脸向往的表情,半晌后她才重新收回目光道:至于那时死没死过人我就不知道啦,毕竟那时候我没有在这里工作呐。 之后刘老太说自己要去准备午饭,就拿着铁铲准备离开。 如果您不知道,为什么要叮嘱我们晚上点蜡烛?宁子善大声追问。 那是旅店主人定下的规矩。刘老太道:我只是转述罢了。 宁子善看着她慢腾腾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被挖过的土地,觉得自己应该把这里挖开看看到底埋了什么。 就在宁子善四处找趁手的工具时,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宁子善一惊,兔子似的猛一回头,发现丰乐容站在自己身后,似乎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微微瞪大了眼睛。 呼宁子善呼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才是。丰乐容用手扶了扶眼镜,摆摆手道:你在找什么呢那么全神贯注,我刚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对方有叫自己吗?宁子善微微蹙眉,刚才他不仅没听见丰乐容叫自己,连他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不过他也没细究,指着刚才刘老太埋东西的地方道:我刚才看见刘老太在这里埋了什么,想找东西挖开看看。 丰乐容哦了一声,四下张望了一番,从草丛里找到两根树枝,递给宁子善一根道:我们一起挖吧。 宁子善接过树枝点点头,两人便蹲在地上,像两个玩泥巴的小孩一样开始用树枝掘土,好在这片土是刚埋的,比较松软,用树枝掘起来也不费劲。 对了,丁飞跃怎么样了?趁着掘土的空档宁子善随意问道。 他的情绪很暴躁,我把他打晕带回房间了。丰乐容说起丁飞跃的时候明显挺不待见,眉心拧着:真搞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应该连第一个副本都过不去。 也许是恐怖的事经历多了,所以心理出了些问题也不一定。宁子善道:并不是所有玩家都有你们这么好的心态。 丰乐容理解地点点头:其实我的压力也很大啊!顿了顿他又道:我觉得你的心理素质就很不错。昨晚那东西吓到你了吗? 是挺可怕的。宁子善道:如果我没有点蜡烛,恐怕今天就和荀凯凯一样了啊,挖到了。 说话间宁子善手中的树枝戳到了一块有些硬还带着弹性的东西,他丢开树枝用手刨了几下,摸到了一手湿黏的泥土。 荀凯凯的尸体?丰乐容又用树枝刨了几下,露出一块血糊糊的肉。 宁子善站起身嫌恶地甩甩手:没想到刘老太居然把荀凯凯的尸体埋在这里。 丰乐容也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土,重新把荀凯凯血肉模糊的尸体埋起来,对宁子善道:你之后准备做什么?要不要和我组队找找线索? 宁子善摊着手道:我想先回去洗个手,然后睡一觉,昨晚没睡好,我现在头很疼。 丰乐容道: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再在附近走走。 宁子善向他道别,转身的瞬间发现丰乐容衣摆下沾了一抹黑灰,于是提醒道:你衣服沾上灰了。 丰乐容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忙用手拍了拍,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在哪蹭的。 宁子善离开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另一个墙角拐了出来,款款走向丰乐容,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怎么样,碰壁了? 丰乐容头都没回,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这也不能算碰壁吧,毕竟我还有机会,倒是你,在柯栩那也没讨到好不是吗? 两条白|嫩的手臂从丰乐容背后缠上来,搂住他,娇|嗔般哼了一声道:我们走着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5) 丰乐容回身,脸上带着无奈又放纵的微笑,他双手捧起季香荧秀气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低头和她吻到了一起。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夜莺 宁子善回到旅店, 被血浸湿后黏在手上的土已经半干, 给手指的皮肤带来一种紧缩感, 十分不舒服,于是他先去楼下卫生间洗了个手。 卫生间在接待大厅的右边, 推开门就是一条长走廊,卫生间在靠近门最近的地方,再往后是男女更衣室和淋浴间, 和男女卫生间一样,分别在走廊左右两侧。 走廊的尽头能看见天光、葱郁的植物和沾着潮气的青石地板, 温泉应该就在那边了。 宁子善洗完手后走出卫生间,朝走廊尽头望了一眼, 心想都走到了这里, 干脆就顺便去温泉看一眼, 这里的招牌上既然写着温泉旅店,或许温泉里会有什么线索。 就在他准备往里走的时候,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宁子善顿了一下, 转身朝楼上跑去。 叫声是从三楼传来的,宁子善一路跑到三楼, 看见齐菊和黄筱白站在荀凯凯房间门外一脸惊恐,黄筱白一手捂着嘴, 看来刚才发出叫声的就是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宁子善问。 黄筱白吭吭巴巴说不出话, 齐菊比她稍镇静, 回答道:我刚在楼下遇见筱白, 她想回房间拿东西,但是不敢一个人上楼,于是我就陪她上来,经过荀凯凯房间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连地板上的血迹都消失了。 宁子善松了口气道:也许是刘老太打扫的,我刚看见她把荀凯凯的尸体埋在了旅店后面。 听他这样说黄筱白和齐菊也终于放松下来,黄筱白道:那个老太太动作真快,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呀。 宁子善默默点头,这个刘老太除了样貌,某些时候的语言和动作还真一点都不像个老人,诡异的很。 黄筱白和齐菊跟宁子善道了谢,然后打开荀凯凯斜对门的房间走了进去。 之后宁子善也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下楼,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宁子善一直介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好像被紧绑在床上,沉疴难耐,灵魂却轻飘飘地飞到了屋顶,呛人的烟味融入鼻腔,惨叫声不绝于耳,周身的温度仿佛也在急剧上升,宛如被看不见的火焰包围了,连皮肤都被灼得发痛。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宁子善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下一秒便沉吟一声捂住了太阳穴,这一觉睡得脑袋比没睡之前更疼了,就像有个电钻在大脑里疯狂搅和似的。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促,彰显着敲门人的焦躁,宁子善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门他恐怕就要踹门了,于是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打开了房门。 柯栩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一份饭菜。 你要是再晚一点我就要踹门了。果然柯栩一开口就是这句。 你脸怎么这么红?柯栩轻蹙眉峰,用手背探了探宁子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宁子善摇摇头:刚才一直在做噩梦。 柯栩叹口气:下午和我一起行动。 不容分说的口吻,柯栩端着午饭就要进屋,却被宁子善强硬地拦在门外。 柯栩眉头拧得更紧了,宁子善却丝毫不妥协,半晌后还是柯栩先放软了态度:子善,要生气回去再生好吗?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宁子善摇摇头:我没有和你置气,我只是觉得我过去实在是太依赖你了,这已经是我的第五个副本,我想我是时候应该自己学着成长了。 柯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是想看出他这番话是真是假,最终他再次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饭菜递到宁子善手上:我知道了,那就分开行动吧,不过我希望你能离丁飞跃远点,他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说完柯栩就离开了,走到楼梯口时,恰巧遇见上楼的丰乐容,手里也端着一份食物。 柯栩的眼神立马变得不悦起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丰乐容却冲他笑了笑。 面前是碗白米饭和一小盘青翠欲滴的炒青菜,宁子善却坐在桌边发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一惊,回过神,边寻思是不是柯栩又回来了,边打开了门,结果门外站的是丰乐容。 他抬起手里的餐盘给宁子善看:我刚才去吃饭,看见你没下楼就想着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说实话宁子善不太喜欢丰乐容,他总觉得对方对自己太过殷勤,而且他每次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看自己的时候,宁子善总觉的充满了算计。 说白了,丰乐容就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种类型。 宁子善低头看了眼,饭是米饭,菜却是一份肉菜,胃里顿时一阵翻涌自从上次经历过那个地主爷孙的副本后,宁子善就发誓宁愿去啃树皮也再不会在副本里吃一口肉。 我可以进去吗?丰乐容问。 宁子善抽抽鼻子刚想拒绝,忽然愣了一下,他重新打量了一眼丰乐容,而后改口道:请进。 丰乐容进屋后看见宁子善桌上的饭菜,好像并不惊奇,只是问道:柯栩给你送来的?怎么全是素菜? 宁子善随口道:我是素食主义者。 丰乐容点点头,把餐盘放桌上:刚好我也没吃饭,就在这陪你一起吧。 两人默默吃饭,丰乐容突然道:你之前说过有人一直带你过副本,那个人就是柯栩吧? 宁子善嗯了一声。 丰乐容又道:可是我看你们俩现在相处的好像并不愉快,是吵架了吗? 宁子善似乎想解释什么,挑菜的动作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丰乐容戳了戳自己碗里的米饭,然后抬头看向宁子善:你喜欢他吧? 宁子善愕然抬头,惊诧地看向丰乐容。 可是他不喜欢你,你们是因为这点才闹得不愉快吧?丰乐容问。 宁子善垂下睫毛,没有答话。 你看他的眼神,就像在冬夜用自己的生命和歌声唤醒一朵玫瑰的夜莺。丰乐容歪歪头:我很喜欢你那种样子,很性感。 宁子善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蹙眉,丰乐容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我知道。宁子善声音淡淡的:我只是吃饱了,等下要一起去温泉看看吗? 好啊。丰乐容也放下筷子:今天上午我在周围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一楼,穿过长而窄的走廊,宁子善终于看见了这家旅店的温泉。 温泉是露天的,有两个不算大的汤池,中间坐落着一座小凉亭。 与老旧的旅店不同,整个温泉倒是修葺得很用心,石板路旁撒着圆滚滚的鹅卵石,温泉周围看似随意地落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石块,浅蓝色的清澈泉水氤氲着热气,四周绿植环绕。 没想到这里的温泉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丰乐容踩着潮湿的石板在其中一个汤池周围绕了一圈:晚上睡前要不要一起来泡泡? 宁子善在四周梭巡了一圈:算了吧,如果是现实世界还可以,这里的温泉我可不敢泡,说不准你刚下水里面就会冒出个什么东西呢。 丰乐容听完后哈哈一笑。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汤池里突然出现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宁子善的余光里一闪而过,像是一团头发。 宁子善忙扭头仔细看去,那东西又不见了,只是澄澈的水面微微荡起了涟漪。 怎么了?丰乐容看见他奇怪的表情问。 我好像看见水里有什么东西。宁子善道。 丰乐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片刻后道:你大概眼花了吧?这里就这么大,也没什么遮蔽,一目了然,要是怎有什么东西也没地方藏呀,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之后宁子善和丰乐容又离开了旅店。 这家旅店四周全是树,就像在在树林里特意砍出了一片空地来建旅店似的。 虽然刘老太说不能进温泉后那片树林,但其他地方应该还是能去的,只不过每次两人走进树林没多深就会被浓雾包围。 眼看天色渐晚,最后两人也只好回到旅店。 一进门就看见柯栩阴沉着张脸站在门内,看见宁子善回来似乎稍稍松了口气。 丰乐容十分有眼色道:我去趟卫生间。 嗯。宁子善说完越过柯栩上楼,柯栩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房间,这次宁子善没拦他。 甫一关上门,柯栩便问道:你真的要这样吗? 宁子善点点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宁子善,柯栩感到异常无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他这么无奈的人了。 柯栩抬手,下意识想捏宁子善的耳垂,伸到一半又突然把手缩了回来,颇为烦躁地撸了把自己的头发,长长呼出一口气。 对不起。柯栩轻声说。 宁子善一怔:什么? 我想保护你。柯栩看着宁子善的眼睛,像是很后悔,一字一句道:可现在却是我在逼着你从我身边离开。 宁子善垂下头,额头的刘海滑下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柯栩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宛如天上愈加厚重的乌云,让人感到难以呼吸。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柯栩开始怀疑他们会不会就这样站成两个雕像的时候,雨终于落下来了,不是从天上,而是从宁子善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断线的珍珠一般滴在有些发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碎响,继而无迹可寻。 柯栩顿时就慌了,他从没见过宁子善掉眼泪,虽然他想象过,可当他真的看见宁子善哭的时候,整颗心就像被扔进了绞肉机,那一滴滴眼泪就像从心脏里挤出的血液。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宁子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总是这样宁子善吸了吸鼻子,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哽咽道:你明明都知道我的感情,觉得恶心的话一开始你就不该招惹我,或者从现在开始就该放我一个人,别再管我的死活我明明已经下决心了,可你现在又说这种话,你要我怎么办? 宁子善抬头,发狠般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那是夜莺带血的控诉,玫瑰的刺穿透他的心脏,又狠狠扎进柯栩心里。 嘘嘘柯栩心疼坏了,张开双臂把宁子善拥进怀里,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恨不得变成一块大海绵,把宁子善眼睛里的眼泪统统吸干,他轻轻顺着宁子善的头发,柔声道:我从来没觉得你恶心,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弄清楚,你给我点时间,别哭了好不好?心都快被你哭化了。 ※※※※※※※※※※※※※※※※※※※※ 感觉子善之前的眼泪都白流了,就该哭给柯大猪蹄子看呀~ 又到月末了,月末好忙啊,请个假吧,争取十一的时候能万更_(:з」)_ 第75章 头发 这下宁子善更委屈了, 柯栩又拍又哄了半天, 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把眼泪往柯栩衣服上一擦,推开他。 对方的眼睛和鼻尖还红红的, 却没有追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宁子善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不愿意说的事从来不会多问半句,那么乖巧又信任自己, 让柯栩感到很窝心。 我觉得丰乐容有问题。宁子善说。 柯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宁子善在和他说副本的事。 你知道他有问题还和他一起行动?柯栩有些窝火。 宁子善抿着嘴看柯栩, 柯栩被他看得没脾气:有什么发现? 宁子善这才把自己的观察和上午看见刘老太把荀凯凯尸体埋在旅店后空地上的事跟柯栩说了一遍。 后面的空地我下午去查看过。柯栩听完后道:其他被挖过的地方我也挖开检查了,里面都是尸体, 只不过因为埋进地里的时间太久, 基本都已经成了副骨架子。 这么说旅店后那片空地岂不是一个埋骨地?宁子善道:你说这和任务里的惊喜会不会有关系? 不知道。柯栩说着啧了一声:这次的副本任务条件模糊就算了, 连带着玩家也不让人省心。 宁子善瘪着嘴,有点孩子气道:反正我觉得这个惊喜肯定不会是字面那种意思。 柯栩被他可爱的样子逗乐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吃过晚饭后没过多久, 从温泉旁的女更衣室传出两个对话声。 其中一个比较低沉的声音犹豫道:筱白,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黄筱白不太走心地安慰道:齐姐你真是的, 这能有什么危险呀,我们下午不是去温泉检查过了吗, 能有这么好温泉的副本多难得遇见呀,再说现在才七点, 离刘老太说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 我们就进去泡一会儿, 放松一下。 按理说以黄筱白的年龄, 应该叫齐菊阿姨的,但小姑娘嘴很甜,一口一个姐,还夸她长得年轻,到了齐菊这个年纪,这种夸赞最为受用,所以晚饭后在黄筱白糖衣炮弹的轰炸下糊里糊涂就答应陪她来泡温泉,直到进了更衣室才回过神,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黄筱白说的也没错,刘老太并没说过他们不能泡温泉,况且昨晚出现在房间的那东西也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的确应该稍微放松一下。 最终齐菊妥协道:好吧,就一会儿。 哇~真舒服啊!黄筱白靠在汤池壁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温暖的水流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就像有只轻柔的手在给她做SPA,一瞬间有种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的惬意。 舒服吧齐姐?黄筱白扭头问身旁坐着的的齐菊。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6) 嗯。齐菊眯缝着眼,点点头。 要是宿舍也能有这样一个温泉就好了。黄筱白有些遗憾道。 汤池周围的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中间的凉亭上也缠着黄色的灯带,让整个露天温泉都笼罩在一种浪漫的氛围中。 黄筱白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心想如果现在能看见星星,那一定会更浪漫的。 阴冷的风好似死尸冰冷的手从黄筱白裸露的皮肤上抚过,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灯光依旧昏黄,她还坐在温泉里,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周围静得让人心慌,黄筱白的皮肤在水里泡了太久,指腹微微发皱。 黄筱白不安地动了动,总感觉这温泉的水温好像比她刚进来的时候要低了许多,让她忍不住想打哆嗦。 她扭过头,齐菊还在她身边,也靠着池壁睡着了。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黄筱白有点心神不宁,这里又没有表,如果不小心睡过头就惨了。 齐姐,齐姐,醒醒。黄筱白把身旁的齐菊摇醒。 嗯我睡着了?齐菊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现在几点了?我们 话刚说到这里,齐菊突然瞪大双眼,一脸惊恐地看向黄筱白身后,声音发颤:筱、筱白,你旁边那个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我旁边?黄筱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她记得自己刚醒的时候身边除了齐菊并没有其他人呀。 汤池里忽然起了层薄雾,轻纱般把她们笼罩其中。 黄筱白战战兢兢地回头,果然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个垂着头的人影,在灰白的雾气里显得十分朦胧,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从头顶垂下。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温泉里,荡漾开来,如同一条条粗细不匀的黑蛇,被头发遮盖的身体却异常单薄,好像长期营养不良似的。 这次的玩家里有谁有这么长的头发吗?黄筱白迅速在脑子里把剩下三个女玩家的外貌过了一遍。 这次的五个女性,除了季香荧外都是中短发,不过即使是季香荧,她的头发也没有长到这种程度啊! 你是谁?黄筱白紧紧握住齐菊的手,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影子没吭声。 筱白齐菊小声问: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九点了? 黄筱白打了个抖,猛地想起昨晚出现在房间里焦炭似的怪物,还有荀凯凯被剥了皮的尸体。 应该不会吧黄筱白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刚才也睡着了。 齐菊的身体猛地后仰了一下,皱起眉头,还没等她发火,黄筱白的腿上忽然传来一阵瘙痒。 黄筱白低头一看,那些飘荡在温泉里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她腿边,宛如活了一样一下下触碰着她的身体。 呀!!黄筱白惊叫一声,猛地从温泉里站了起来。 这一声终于惊动了温泉里那个披头散发的东西,它在薄雾中猛地转过脸来,黄筱白和齐菊这才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大团立起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 黄筱白和齐菊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就开始往汤池外跑,但她们还没来得及从汤池里爬出去,那团头发便突然暴张开来,形成一张漆黑的发网,将两人兜头罩住,拖回了温泉中。 紧接着大团大团的头发从温泉边的石缝里涌出,如同黑色的石油,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汤池! 在那些漆黑的发丝下,黄筱白和齐菊激烈挣扎着,不时将发丝顶出一个个凸起,却像两只被蛛丝裹住的飞蛾,无论怎样都无法从发网中挣脱。 这种无意义的挣扎很快便停止了,汤池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清澈的水面还带着蛇一般交错盘桓的发丝轻轻荡漾。 宁子善洗漱完毕,坐在床边擦干头发,点燃蜡烛闭上灯,刚准备躺下睡觉,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这叫声无比凄厉绝望,就像两只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而且明显是两个女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听上去似乎离房间有段距离,不过在寂静的深夜依旧那么刺耳。 宁子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他从床上翻起来,打开灯看了眼时间,九点刚过,这个时间到底是谁? 虽然刘老太说晚上九点后不要出房间,但打开门看一眼应该没问题吧。 宁子善这样想着,打开了房门,结果发现二楼除了齐菊,其他房间也都打开了门,里面的人正伸着脑袋朝外看,全都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们也听见尖叫声了?宁子善隔壁的丰乐容问。 住在宁子善对门24和斜对门22的是两个女人。 24的女人叫文筠,年龄看起来也不小了,不过保养的很不错,只是脸色很不好,眼睛里还带着种神经质的警觉,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22的姑娘叫莫陌陌,名字挺有趣,样貌却很一般,属于丢在人堆里都不会被看第二眼的类型,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从昨天到现在宁子善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要不是现在看见她,宁子善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叫声好像是从一楼传来的。丰乐容说: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温泉的方向。 文筠道:可是这么晚了,谁还会去泡温泉? 宁子善看向21的方向道:会不会是齐菊? 文筠这才发现齐菊没有开门。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很快,住在楼上的柯栩就出现在了二楼。 他似乎是想一个人下楼,不过看见二楼四个房间露出的四颗毛茸茸的脑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跑出来了!宁子善紧张道:赶快进我房间里来! 你是在邀请我?虽然我很想接受,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呢。柯栩坏笑着调侃了宁子善一句,然后道:你们也都听见刚才的尖叫了吧? 说完他看了眼房门紧闭的21,抬手敲了敲门:齐菊,你在房间里吗? 没人回答。 丰乐容敛眉道:齐菊失踪了?刚才的尖叫难道是她的? 文筠接话道:可是我觉得那叫声好像是两个人。 几人面面相觑,还有一个会是谁呢? 我想下楼去看看。柯栩道。 我跟你一起去。宁子善从房间走出来。 我也去。 宁子善一怔,没想到第二个发声的居然会是莫陌陌。 柯栩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把你房间的蜡烛带上。 莫陌陌应了一声,回房间拿上了还在燃烧的蜡烛。 接着文筠也犹豫着从房间里出来,对丰乐容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丰乐容略微思索了一下,走了出来。 五人一起朝楼下走,丰乐容问:三楼其他人怎么样? 柯栩答道:我不知道,我出来时没看见他们。 宁子善跟在柯栩身边掐他,柯栩疑惑地扭头看他,被宁子善狠狠剜了一眼,眼里分明写着责怪,责怪他一个人从房间跑出来。 柯栩微微一笑,抬手在宁子善脑袋上撸了一把,示意他自己有分寸。 丰乐容盯着两人的小动作,压下了眉头。 因为丰乐容说尖叫的声音好像是从温泉传来的,于是五人下楼后便径直朝温泉奔去。 昏黄的地灯如同稀疏的星子散落在两个汤池周围,薄薄的雾气荡漾,如梦似幻,周围的植物在灯光和薄雾的笼罩下显得影影绰绰,宛如有一群狰狞的鬼怪正藏在阴影中窥伺着他们,随时准备在他们失去防备时扑出来。 周围很安静,可竖起耳朵仔细听,又能听见好似爬行动物纠缠在一起发出索索的摩擦声。 文筠抱紧双臂搓了搓,低声抱怨道:明明是温泉,这里怎么这么冷呀? 宁子善大概梭巡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难道叫声不是从温泉传来的? 等一下!莫陌陌突然道:你们看那边汤泉的石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宁子善循声看去,果然看见那些随意放置的石缝里伸出一截白色的东西,他眯了眯眼,忽然低呼一声:好像是条胳膊! 呀文筠跟着尖叫一声。 柯栩按住宁子善肩膀,示意他冷静:过去看看。 众人来到汤池边,终于看清了,的确有一条手臂从不足十厘米宽的石缝里伸出来。 那条手臂白且细,一看就是女人的。 宁子善弯腰正欲顺着手臂朝石缝里望去,背后再次传来一声尖叫,宁子善猝不及防,被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温泉里,幸亏柯栩及时薅住了他的衣领。 宁子善有点冒火,正欲回头斥责,就听文筠边叫边语无伦次道:脸!里面有张脸! 众人心中一凛,忙重新朝石头缝隙望去。 宁子善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张,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半张惨白扭曲的脸,脸的另外一半仿佛被阴影吞掉了,漆黑一片,从那张脸上,还可以看见一只充满惊惧和痛苦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一抹幽光,好像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只兽瞳,正不怀好意地与他们对视。 那好像是黄筱白。莫陌陌边护着手里的烛火边道:你们往下看,她的身体好像也在石缝里! 宁子善突然有些钦佩这个姑娘了,虽然她不爱言语,但胆子却不小,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好像一点都不怵,观察的还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仔细。 这么窄的石缝她是怎么进去的?宁子善疑惑道: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柯栩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道:试试看吧,不过现在我们只找到了黄筱白,齐菊又到哪儿去了? 丰乐容一努嘴道:或许在其他石缝里呢。 柯栩看了他一眼,然后脱掉鞋子,冲丰乐容道:走吧。 说完就踏进了汤池里。 丰乐容耸耸肩,好像有点不太情愿被柯栩指挥,但还是脱了鞋进入汤池,宁子善连忙跟上。 汤池里的水不深,还不及宁子善腰部,三人淌着水走近石缝,观察了一下,丰乐容问:怎么弄?难不成要拉着胳膊把她直接拽出来? 柯栩蹙着眉,这么窄的石缝,硬拽的话可能很难将尸体完整弄出来。 宁子善则用目光来回在附近其他石缝里梭巡,既然黄筱白都在石缝里,说不定就像丰乐容说的,齐菊也和她一样。 就在这时,宁子善突然发现黑漆漆的石缝里黄筱白的脸动了一下。 柯栩!宁子善惊道:她在动! 话音刚落,石缝里黄筱白的脸又动了一下,伴随着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她的脸明显朝石缝深处蹭了蹭。 不是她在动柯栩突然道:是石缝里有东西! 说完柯栩便抓住黄筱白露在外面的手臂使劲拽了一下,倏地,黄筱白半个身体就被他从石缝里拽了出来。 那身体软趴趴的,就像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难怪可以塞进那么窄的石缝里,在那半个身体上还缠着好几根黑漆漆的长发! 头发?宁子善话音未落,一大团黑漆漆的头发便如同一窝被惊动的虫,扭曲着从石缝里蜂拥而出,同时带出的还有黄筱白和齐菊软若无骨的尸体。 丰乐容见状,撒腿便朝池边跑去。 快上去!柯栩抓住宁子善,两人也跟着朝汤池外跑。 大团大团的头发在汤池里飘散开来,如同被倒进水里的墨,紧追在三人身后。 啊啊啊啊!!!文筠又开始尖叫起来。 快上来!莫陌陌在池边拉了宁子善一把。 柯栩也跟在他身后爬出了汤池,那些紧随其后的头发也从水里钻了出来,蛇一般扬了起来。 没等柯栩下令,莫陌陌就已经拿着手里的蜡烛朝头发烧了过去。 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甫一碰到烛火,便轰地一下燃了起来,火焰顺着头发向下蔓延,蛋白质的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所有攻击人的头发突然开始迅速扭动着缩回了水里。 毕竟是火,再厉害进了水里也会熄灭,但那些头发吃了亏,似乎知道众人不好惹,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全缩回了石缝里,干净得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有两具漂浮在汤池里的尸体和尸体上剩余的几缕头发,告诉众人这一切并不是他们的幻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文筠捂着嘴,一副想吐的样子。 不知道。丰乐容取下眼镜擦了擦,然后重新戴回脸上:不过那些堆放在一起的石头中间应该是空的,所以才能塞下两具尸体和那么多头发。 说完他亲昵地靠近宁子善,想要拍拍他的肩:看来你下午说的没错。 宁子善有些嫌恶地退开一步,他了不会忘记刚才丰乐容丢下自己跟柯栩逃得飞快的样子。 丰乐容似乎从宁子善眼中看出了他的鄙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你们大晚上不在房间好好睡觉,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怕自己命太长吗? 薄雾不知何时散了,宁子善回头看去,看见刘老太正站在温泉入口处看着他们,脸上却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又死人了。柯栩对刘老太道。 刘老太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朝汤池里望了一眼,又扭头回去在墙边摸出一根竹竿,回来递给宁子善:把那两具尸体扒拉过来。 宁子善用竹竿去够黄筱白和齐菊的尸体,竹竿触碰到尸体的感觉很软,而且不沉,就好像那两个人那层人皮下包裹的不是骨肉而是棉花。 尸体靠近池壁后宁子善刚准备伸手去拖,但刘老太比他的动作还要快,蹲下|身用两只枯木般的手一手一个,抓着两具尸体的脚踝就把她们拖出了温泉。 你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晚上这样随便乱逛可是很危险的。刘老太说完,就把众人丢在原地,像拖两个破口袋一样拖着齐菊和黄筱白的尸体往外走。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7) 齐菊和黄筱白的脑袋完全塌了,只剩两张表情惊恐的面皮,在石板路上留下两条拖拽的水痕。 刘老太边走嘴里还在边嘟囔:叫你们九点以后不要出门,怎么都不听话呢?现在死在这里,还要我一个老太太打扫,哎呦真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文筠看着刘老太渐行渐远的背影,瑟缩道: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人吗? 刘老太离开后众人也一起回了楼上,准备回各自房间继续睡觉。 在二楼分别的时候,柯栩问宁子善:要我今晚陪你一起睡吗? 宁子善瞪着眼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旁的莫陌陌听见后小声道:原来你们认识呀? 宁子善和柯栩从来没想隐瞒过两人认识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莫陌陌羡慕道:真好呀,我也好想要个可以和我组队过副本的人,像你们这样彼此信任的队友很难得,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哦~ 宁子善一愣,莫陌陌这话听起来就好像知道他和柯栩之前发生过什么一样。 莫陌陌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一个顽皮的动作霎时让她那张平凡的脸现出一抹不一样的生机。 今晚的事情还没完,小心一点。在上三楼前,柯栩这样小声跟宁子善嘱咐。 回房间后宁子善脱掉自己被打湿的长裤,换上了旅店准备的浴衣,然后躺在床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装了一团浆糊,就在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没过多久,一股熟悉的焦臭味和烟味再次把宁子善惊醒,蜡烛的火苗又变成了骇人的蓝绿色,拖沓的脚步声从床边传来。 不过有了昨晚的经历后,宁子善已经不会害怕和慌乱了,他坐起身顺手拿起烛台,对着那个正欲往他床上怕的焦黑尸体举了过去。 火焰暴涨,尸体发出一声尖叫,消失在房间里。 宁子善打了个哈欠,正欲躺下接着睡,突然又被一连串惨叫吓了个激灵。 宁子善挠了挠头,心道今晚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尖叫之夜吗? 这次的叫声是从楼上传来的,而且是个男人。 楼上住着的男人除了柯栩就是丁飞跃,而这声音明显不是柯栩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宁子善想到白天柯栩跟自己说过丁飞跃恐怕活不过今晚的事,于是翻身下床,打开了灯。 反正之前已经在九点后出去过一次了,也不在乎这多一次。 宁子善刚走出房间,文筠和莫陌陌也同时打开了房门,丰乐容不知是不是睡死了,房间里没有动静。 文筠弱弱道:又发生什么了?今天一晚上好可怕 宁子善看着她白了好几个色号的脸道:我要上楼,你们去吗? 文筠和莫陌陌点头,于是三人便急匆匆一起上了三楼。 32房门前,柯栩已经站在那里了,手里还擎着一个烛台。 怎么回事?宁子善问他。 柯栩摇摇头,把空着的手伸向单薄的门板,还没碰到,门就忽然自己打开了。 浓郁而新鲜的血腥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这感觉,跟昨天早上荀凯凯的房间一样。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光,宁子善皱眉:他为什么不点蜡烛?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微弱的呼救:救救我 宁子善和柯栩对视一眼,柯栩举着蜡烛走了进去,宁子善跟着摸到电灯开关,啪地一声轻响过后灯光顿时洒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然而这些光明之带给众人短暂的安慰,因为下一秒宁子善便看见一个血糊糊的人形正趴在地板上,红的血肉白的脂肪经络,一眼望去就像一根刚灌好的腊肠,还瞪着一双泛红的眸子盯着他们! 粘稠的鲜血打湿了他身下的地板,像一个小湖泊般扩散开来。 丁飞跃显然还没有断气,他发出粗重的喘息,没了皮的嘴唇开开合合:救救我 啊文筠再次吓得尖叫起来。 这已经是今晚她第N次尖叫了,宁子善按了按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心想如果有个什么尖叫大赛,这女人肯定能拿冠军。 莫陌陌面色不善道: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文筠充满歉意地缩了缩脖子。 柯栩小心绕过地上的血,走近丁飞跃,开口道:你身上的皮都已经没有了,我们救不了你。 丁飞跃的身体微微弹了一下,似乎是想发脾气,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大量失血带走了他的力气和生命力。 刘老太吹灭了我的蜡烛丁飞跃用气声说完这句,瞳孔逐渐放大,最终停止了呼吸。 宁子善立马想到了丁飞跃白天对刘老太的态度,所以那个老太婆才会在半夜吹灭他的蜡烛报复他吗? 可是在尖叫声响起没多久他们就从房间出来了,并没有看见刘老太从楼上下来的身影,既然丁飞跃知道是刘老太吹了他的蜡烛,那当时刘老太一定在他房间里,可问题是刘老太是怎么在吹灭蜡烛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三楼的呢? 他太鲁莽了。柯栩重新回到门边,把宁子善从门里推了出去,关上门,对三人道:回去休息吧,刘老太会处理他的尸体,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一晚上死了三个人,剩下的人情绪明显都变得有些沉重,宁子善回到房间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这样一直挨到天亮,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再醒过来时天外已经大亮,宁子善拉开窗帘,床头柜上的蜡烛燃了一宿,还剩三分之一,看来每个房间准备的蜡烛正好够他们住三夜,如果三天后他们没完成任务,又没有了蜡烛,晚上在想活下去恐怕就很难了。 在吹蜡烛的时候宁子善意外地发现烛台边上掉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用指腹沾了些,捻了捻,有些粗糙,还很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在烛泪里也裹着不少那种白色的粉末,不过因为蜡烛也是白的,所以昨天他并没有发现这点。 这时柯栩敲响了他的房门:子善,还没起来吗? 宁子善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把柯栩让了进来。 刚睡醒?昨晚睡得也不好吧?柯栩说着用手指心疼地摸了摸他眼睛下的那片乌青,又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到了胸口。 因为睡觉,浴衣的衣带有些松散,前襟大敞着,露出一片单薄而白皙的胸膛。 柯栩伸出舌尖轻轻在自己唇畔舔了一圈,赤、果果的调戏动作,若别人做起来宁子善一定会觉得猥琐,可是柯栩做的时候却有一种让他浑身血液都想要沸腾的性感和色气。 宁子善蓦地红了脸,一把攥紧自己的衣襟,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洗漱,你等我一下。 逃也似地躲进卫生间,宁子善抚了抚自己怦怦直跳的胸口长长呼出口气柯栩那家伙真是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逮着机会就一定要调戏下自己! 在牙刷上挤上牙膏,宁子善忽地又想起蜡烛的事,于是从卫生间探出头对柯栩道:我发现我的蜡烛里有些白色的粉末,你的蜡烛里有吗? 我没太注意。柯栩说着走到床边,拿起宁子善的烛台看了看,片刻后道:我觉得这些粉末很像骨灰呀。 什么?!宁子善惊得差点没一口把嘴里的牙膏吞进去。 你先洗着。柯栩打开门道:我上楼去看看我和其他人的蜡烛。 宁子善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后柯栩也检查完了楼上,他对宁子善道:我房间的蜡烛里也有那些粉末,不过数量比较少,所以我没发现,而且我发现荀凯凯、丁飞跃和黄筱白房间的蜡烛里也有这种粉末。 宁子善猜测道:看来晚上那些焦尸无法伤害我们很有可能是因为蜡烛里的粉末。 柯栩道:不管那东西是不是骨灰,对我们来说应该都是无害的。 之后两人一起下楼,剩下的四人已经坐在餐厅里了,文筠正在和丰乐容说话,宁子善听见她在告诉丰乐容丁飞跃昨晚也被剥皮而亡的事。 丰乐容幽幽叹了口气,一脸遗憾道:我昨晚上楼前还叮嘱过他,没想到依旧没让他逃过一劫。 文筠翻了个白眼道:那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宁子善忽然觉得文筠说话的方式和昨晚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两人落座后没多久刘老太便推着餐车出来了,早饭依旧是八宝粥和流沙包。 分完食物后刘老太浑浊的目光从在座所有人脸上散了一圈,而后桀桀笑道:今天又少了三个呢,哎呀,看来从下次开始忠告应该再加一条要尊重老人呢,没想到呀没想到,有些小年轻这么快就把老祖宗留下的传统美德忘光喽 说完后她便推着餐车离开了餐厅。 这个老太太真是太诡异了。文筠小声道:每次她一看我我浑身的寒毛都会竖起来。 宁子善和莫陌陌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吃过早饭后,柯栩开口道:我打算今天去温泉后的小树林看看,你们有没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你疯了?!柯栩话音未落,丰乐容就沉声道:刘老太说过温泉后的树林不能去!因为没有听刘老太的话我们已经死了四个人,你这样鼓动大家,难道是想让大家一起去送死吗? 面对他的责难,柯栩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而是道:刘老太对我们提出过三点忠告,第一,晚上必须点蜡烛才能睡觉,没点的人都死了,这是事实;第二,晚上九点以后不能随便出房间,关于这点就不那么严谨了,首先她说的是不能随便出房间而不是一定不能出房间,其次 柯栩顿了顿,目光从丰乐容脸上淡淡扫过:在座的除了季香荧,昨晚九点后都出过房间,一起去了温泉,而且半夜丁飞跃被剥皮后我们还一起去了他的房间,可我们现在不都完完整整地坐在这里吗? 丰乐容辩驳道:可是黄筱白和齐菊死了! 这说明什么呢?柯栩抬眼看他。 丰乐容道:这当然说明晚上九点后不在房间待着会死! 不,这只能说明晚上九点不回房间可能会死。柯栩说着摇摇头道:或者说其实我们只要带着房间里那根蜡烛,并保证它是燃烧状态,那么晚上不论我们待不待在房间里都是可以的。 柯栩的一番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顿时都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们全都忽略了,其实保护他们的并不是房间,而是房间里的蜡烛。 丰乐容被柯栩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同意贸然进那片树林。 柯栩摸了摸下巴,然后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举手表决吧,愿意跟我一起去树林找线索的举手,不愿意去的我也不勉强,但是如果我找到线索,一定不会告诉他,到时候就算任务完成,能不能找到出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丰乐容冷笑道:你这话的意思,难道你已经知道出口的位置了? 柯栩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薄唇微启:你猜。 丰乐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磨了磨后槽牙。 柯栩拍拍手:行吧,现在表决吧,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 宁子善第一个举手,之后是莫陌陌和文筠,季香荧和丰乐容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同意跟他们一起去。 莫陌陌啧了一声:搞了半天,反正都要去,一开始就同意多好,浪费时间。 于是一行六人离开旅店,朝温泉后方的小树林进发。 温泉后那片树林的树长得异常茂盛,枝繁叶茂,明明今天是个晴天,阳光却被层层叠叠的枝叶遮蔽,一踏进去就宛如突然阴天一般,连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树林里布满了厚厚的树叶,一脚踩下去就能有一半陷进腐烂的树叶中,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众人在其中走的异常艰难。 季香荧怯怯地跟在柯栩身后,眼珠子四处乱飘,嘴里还念叨着:这里面不会有鬼吧? 这时走在宁子善前面的文筠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突然绊了一下,宁子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文筠白着张脸对宁子善道了个谢。 宁子善突然发现她身上那种违和感好像又消失了。 你没事吧?莫陌陌跟上来扶住文筠:你的脸色很差诶。 文筠摇摇头,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其实我这两晚睡得都很差,不光是因为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那些东西,还因为我一旦睡着就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莫陌陌问道:那是什么样的梦? 文筠道:就是我在梦里会梦见一个女人坐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一直哭一直哭,边哭嘴里边说自己的老公被一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把她一个人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自己却和那个狐狸精在外面逍遥。 莫陌陌听完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道: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文阿姨你的老公该不会也出轨了吧? 莫陌陌刚一说完,文筠便像触电了一样重重一抖,猛地抬头瞪向她,磨着牙恼羞成怒道:我的老公才没有出轨! 好好好莫陌陌显然被她吓到了,松开她举着手后退两步道:没有就没有,突然这么凶干嘛。 宁子善看着文筠若有所思,这次的玩家真的都太奇怪了。 ※※※※※※※※※※※※※※※※※※※※ 小可爱们十一快乐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坟 之前宁子善和丰乐容从其他方向进树林时, 总是走不了多久就会被浓雾包围, 可温泉后这片树林却好像无边际似的, 众人在树林里转了半天,一无所获。 无论走到哪里感觉都像在原地踏步。 休息的时候丰乐容摘掉眼镜揉了揉山根,, 然后颇为不耐地问柯栩:我们到底要在这里找什么?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8) 柯栩道:当然是找线索。 丰乐容重新戴好眼镜道:这里除了烂树叶以外什么都没有! 宁子善发现自从柯栩提议进树林之后, 丰乐容就一直很焦躁,昨天的翩翩风度和自信好像全都不见了,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就在这时眼尖的莫陌陌突然指着丰乐容身后道:你背后那是什么? 丰乐容脸色大变, 他迅速回头,在他背后约五六米的位置, 隐约可以看见厚厚的落叶下露出半块一个手掌宽的木板,木板后还有一道凸起的弧度。 文筠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往后缩了缩道:那东西好像一个坟啊。 柯栩微微眯眼:找到了。 那的确是个坟包, 还是个很简陋的坟包,应该已经很久没被祭拜和打扫过了, 几乎要被层层叠叠的落叶给埋起来了。 莫陌陌看见的那块木板就是坟包的墓碑, 木板上隐约有些字,应该是个名字, 不过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字迹已经十分模糊,宁子善费了老大的劲, 才辨别出来一个刘和一个之字。 一提到刘, 众人便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旅店里那个言行诡异的刘老太。 这个刘说的是刘老太吗?莫陌陌问。 文筠的声音十分明显地发起抖来:如果这个坟是刘老太的, 那旅店里那个又是什么? 季香荧一脸惨白道:除了鬼,还能是什么 宁子善想了想:看来那个刘老太在死亡条件后加上这条,就是为了避免我们找到她的坟,知道她其实是个死人。 柯栩摸了摸下巴,微微一哂: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丰乐容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笑?激怒NPC的下场你昨晚也看见了吧,说不定我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激怒她了! 那怎么办?季香荧眼圈泛红,都快哭出来了:我们回去后会不会被团灭啊? 柯栩的目光在他俩脸上徘徊:你们就没想过也许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惊喜吗? 别开玩笑了!文筠尖着嗓子道:这算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NPC说的惊喜就真的是惊喜吧?也许是因为刚才文筠对莫陌陌不太友善的态度,所以这姑娘在接话时言语里便多了种冷嘲热讽的味道:惊喜惊喜,惊的是我们 莫陌陌一边说一边冲文筠露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微笑,缓缓道:喜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文筠在莫陌陌的笑容里抖若筛糠。 柯栩倒是十分迅速地抓住了莫陌陌话里的深意:你的意思是这里的NPC对我们另有目的? 莫陌陌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是猜的。 柯栩也跟着勾起一边唇角:有意思。 明明走进树林用了不少时间,返回旅店的路程却突然变得很短。 当众人停在旅店门外时,才发现旅店已经大变样。 从外形来看,整个旅店变得更加荒败了,门楣上的招牌歪吊着,木质墙壁的角落长满了霉斑,很多地方还有漏雨的痕迹,有些地板已经翘了起来,家具东倒西歪,空气里的烟尘味更浓了。 此情此景不禁让宁子善他们怀疑刚才他们走过的不是树林,而是某个时空隧道,现在他们已经穿越到几十年后被荒废的旅店前。 好在破败归破败,旅店里的桌椅还算干净。 怎么会变成这样季香荧小声呢喃。 也许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刘老太的秘密。宁子善道:就像鬼故事里书生发现心仪的白富美是鬼之后,富丽堂皇的大宅院也会恢复成荒芜的原貌。 接待台上还放着呼叫铃,柯栩拍了拍,刘老太没有现身。 看来已经不在了。柯栩说。 之后一行人进入了接待台后,整个旅店,能看见的地方,只剩下接待台后的那个房间他们没有查看过,因为刘老太总是在里面。 接待台后的小门紧闭着,宁子善不由得猜想,当这扇门打开后里面会呈现出什么场景。 是藏着腐烂的尸体还是狰狞的鬼怪,亦或是危险的陷阱? 柯栩推开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出乎意料的,这扇门后没有尸体,也没有鬼怪,更没有陷阱,甚至连桌椅床铺都没有,干净空旷得让人失望。 房间里没有窗,也没有灯,宁子善想这大概是因为死人是不需要光亮的。 从房门外透进的光有限,众人只能看见房间深处隐约有什么东西,但看不太清。 我有火柴。莫陌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是每个房间用来点蜡烛的火柴。 莫陌陌把火柴给了柯栩。 柯栩走进小屋,划着一根,橙黄色的火光立马照亮了房间的一小块范围,借着火光,宁子善看见柯栩面前有个工作台,工作台上还放着好几只白蜡烛,除了蜡烛还有做蜡烛用的蜡块、灯芯和模具,看来他们房间的蜡烛都是出自刘老太之手。 火柴很快烧到头灭了,柯栩从工作台上拾起一根蜡烛,用火柴点燃,蜡烛的火光比火柴要强许多,所以宁子善又看见在工作台上方的墙上,还有一个小台子,台子上摆着一个神龛。 只是神龛里放着的并不是什么牌位,而是一个白瓷骨灰坛。 看着那个骨灰坛,再看看工作台上散落的白色粉末,宁子善和柯栩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新的疑问这个骨灰坛里的骨灰是谁的? 除了工作台和神龛,房间里再无其他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从接待台退出来后文筠道:任务说的惊喜难道真的是刘老太的坟墓和她其实是鬼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宁子善心里也有这种感觉,他发现了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些疑惑就像烟雾缭绕在他周围,可当他试图从中理出一条思路时,又发觉它们只能被看见被感觉到,却无法被切实捉住。 这种仿若悬在半空,欲坠不坠的感觉真的挺难受。 啊!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事的时候,莫陌陌突然大叫一声,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身上,还以为她有什么高论,却听她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我们吃的饭好像都是刘老太做的啊,如果她是鬼的话 话还没说完,文筠突然捂住嘴朝卫生间的方向冲了出去。 柯栩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有的事实我们心里知道就好,特意说出来只会令人徒增烦恼。 莫陌陌无辜地耸了耸肩。 文韵回来的时候,本就不好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跟鬼一样,她狠狠地瞪了莫陌陌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对方身上的肉给剐下来一块。 对不起啊文阿姨。莫陌陌的道歉毫无诚意:不过我们刚才去厨房检查过了,有米有面有菜,灶台碗筷也都很干净,所以那些饭菜虽然是死人做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眼看文筠眼里都要喷出火了,丰乐容及时制止道:行了小姑娘,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莫陌陌瘪瘪嘴,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 宁子善看着好笑,莫名觉得莫陌陌这姑娘的睚眦必报和孟十隐约还有几分相像。 咳丰乐容清清嗓子,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转脸面朝柯栩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柯栩用修长的手指在餐桌边缘轻轻扣了扣,没说话。 丰乐容继续道:既然我们跟你一起去了温泉后的树林,你现在也该信守承诺,把出口的位置说出来了吧? 柯栩扭头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如深潭般幽邃,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把出口的方位告诉你们? 丰乐容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当你提出一起去温泉后的树林时,分明说 柯栩打断他: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说的应该是,如果你不跟我去的话,我找到线索后一定不会告诉你。 丰乐容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自己理解有问题,现在反而来怪我?柯栩哼笑一声,继而漫不经心道:不过出口在哪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但我不想告诉你,谁叫你昨天跟条闻见肉香的狗一样缠着我家子善。 宁子善:敢情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块大肥肉吗? 什丰乐容脸上闪过刹那被戏耍了的愤怒,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冷笑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吧? 柯栩并不在意他的挑衅,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其实我也觉得柯先生你这样有些不太妥当。季香荧看了眼丰乐容,柔柔弱弱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们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和你一起去找线索,到最后你却把线索藏着掖着,这实在是太伤人了。 文筠也跟着道:的确,你到现在也不给个准话,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出口,你说出来的话我们心里好歹能有个底,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最起码还能有个保障,毕竟比起那份小概率的色彩,我还是觉得保命更重要。 季香荧接话道:如果你不愿意告诉那位丰先生,也可以单独告诉我们呀,我们可以保证绝对不跟他说,你看怎么样? 柯栩用微妙的目光看了眼季香荧,又看了眼丰乐容:如果你们不信我大可以自己去找出口,反正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不是?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柯栩的油盐不进终于惹恼了宛如行走在悬崖边,战战兢兢的文筠,她大声道:你太自私了!亏我昨晚还为你是个可靠的好人! 柯栩微微一笑:多谢夸赞。 眼看众人都把矛头都指向了柯栩,宁子善心里就莫名憋气,刚准备开口帮柯栩说两句,就听莫陌陌抢先道;既然你们不愿意相信柯栩哥,而他又不愿意把出口的位置说出来,不如我们今晚就不要回房间,干脆聚在一起吧。 什么?!丰乐容瞪圆了眼睛。 莫陌陌继续道:你们看啊,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吧,大家都知道任务期限到了还滞留在副本里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不管刘老太已经死了这件事是不是任务中所指的惊喜,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我们都应在期限内离开,既然都要离开,那我们就一直跟着柯栩哥好了,我想他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命来骗我们吧? 我不同意!莫陌陌还没说完丰乐容便第一个反对道:谁知道晚上会出现什么,不听NPC的忠告太危险了! 又是这套说辞。莫陌陌咋舌:昨天加今天,你没听忠告的行动还少了?别整天NPC长NPC短的,那老太太的鬼魂都不知道藏哪去了,你还把她的话当圣旨呐?大清朝早亡了好吗?要是今天她再敢出来作妖,明天我就去把她的坟刨了,让她体会体会什么叫做曝尸荒野! 莫陌陌机关枪似的一番话不仅震撼了丰乐容,连宁子善都被惊呆了,心想这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我觉得可以。沉默了许久后,文筠道:柯栩不是说过么,保护我们的是蜡烛又不是某个房间,那我们晚上把蜡烛带下来不就行了。 文筠突然改口帮柯栩说话并不是因为突然转性,而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在经历了两夜诡异的梦境之后,她便对夜晚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文筠的老公是做建材生意的,白手起家,在他一穷二白时文筠就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时候虽然苦,但两人十分恩爱,苦中有甜。 可自从生意越做越红火后,两人的感情也渐渐出现了问题。 世人都说两夫妻可以共苦却很难同甘,有钱后文筠的老公便出轨了。 开始她还自我安慰,男人在外面随便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人还是夫妻,老公总会回到她身边,但在她进入这个诡异的梦世界之前,她的老公不知被外面那只狐狸精下了什么妖法,居然要跟她离婚! 梦里女人的哭诉字字诛心,文筠不禁觉得那凄楚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未来的自己,而且一旦沉入梦境,她就有种那个女人正借着梦境,在睡梦中逐渐取代自己的可怕感觉。 莫陌陌的提议恰好给不安的文筠提了个醒,大家聚在一起熬夜,只要不睡就不会做梦,熬过今晚活着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丰乐容瞪了眼墙头草的文筠,又听柯栩道:你这么急着反对,难不成你有什么晚上不能和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没有。丰乐容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和季香荧交换了一个眼神,季香荧低下了头。 柯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丰乐容被柯栩气得够呛,整张脸已经难看得和长着霉斑的墙角有的一拼。 那就这样吧。柯栩最后一锤定音:今晚一起在餐厅熬夜。 之后文筠主动去给大家做了顿午饭,吃过饭后众人便各自散开回去休息。 柯栩没有回房间,而是搬了张椅子回到接待大厅,在接待台后坐下。 宁子善追了上去。 先生,要办入住吗?柯栩言笑晏晏。 宁子善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他半趴在接待台上,探出半个身子,低声问:你真的找到出口了吗? 柯栩的视线落在对方近在咫尺一开一合的薄唇上,深处如贝肉般柔软的舌头若隐若现,忽然有种想要亲一下的冲动,他的喉结动了动:是的,我猜应该就在露天温泉,那个长满头发的石洞里。 不是吧宁子善一想起那些跟蛇一样不停蠕动的头发就觉得反胃,不过仔细一想,如果出口真在那种地方的话,估计也只有柯栩这种人才能找得到。 如果出口在那里的话我们要怎么进去呀?宁子善在眉头挤出了一个川字,且不说头发,单说那些石缝那么窄,人也不可能挤得进去吧。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69) 这个简单,先放把火把头发烧掉,然后再想办法把石头砸开。柯栩道:既然里面是中空的,我想石壁也不会很厚。 宁子善听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便也安心了:你之前不肯说,是在提防丰乐容吗? 还有季香荧。柯栩道:他们俩应该是一伙的,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两个熟人却要在人前假装陌生,这点不是很值得思考吗? 宁子善微微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他们俩到现在好像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正因为他们没有说过话,我才怀疑他们是熟人。柯栩解释道:他们的表现太刻意了,刻意疏远距离装作陌生人,但私下里眼神交流却很多,今天我故意处处针对丰乐容,季香荧果然就沉不住气,开始跳出来帮他说话。 宁子善瞠目结舌,继而又有些羞愧,什么眼神交流,他一点都没注意到过 柯栩看出了他的失落,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你的直觉、思考能力和运气都不错,但对他人的观察力还有些弱,需要加强。 宁子善垂下头,柯栩继续道:其实我昨晚在听见齐菊她们的叫声后去敲过三楼其他三人的房间,但只有丁飞跃给了我回应。一开始我以为出事的是季香荧和黄筱白,没想到死的却是黄筱白和齐菊,所以我当时就在想,没有回应我的季香荧会在哪里? 而且昨晚丁飞跃死的时候我们也没见到丰乐容!柯栩这么一提,宁子善很快就想到了第二次丰乐容没有开门的事,既然他能听出来黄筱白她们的尖叫是从温泉的方向传来,那听力肯定不错,宁子善也不认为他在这种地方还能睡得雷打不动,他没有出现,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不在房间里。 莫陌陌的提议正中我下怀。柯栩点点头道:丰乐容听见后果然极力反对,所以我怀疑他们晚上真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子善恍然大悟:所以你守在这里是为了让他们下午不方便行动?下午没有行动的机会,晚上又要和大家聚在一起,他们现在一定很慌。 嗯,还不算太笨。柯栩笑着又在他头发上撸了一把:我倒要看看他们今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宁子善撑着接待台站起身:那我陪你一起。 说完就跑回餐厅,没多一会儿就也搬了张椅子和柯栩并排坐在接待台后。 没想到宁子善刚坐下,地板上就传来咔嚓一声,接着椅子其中一条腿一歪,宁子善猝不及防,也跟着失去平衡,倒进了柯栩怀里。 小心一点。柯栩用手揽住宁子善歪倒的身体,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宁子善头顶,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不会已经重到能压塌地板了吧?宁子善暗暗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也没长肉呀。 不是我,这个地板宁子善边解释边调整身体低头看去,只见椅子下的地板上居然破了个洞,而那条歪倒的椅子腿正卡在洞里。 宁子善站起身,把椅子腿从洞里拔|出来,正要换个地方,突然发现那个洞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咦?宁子善把椅子挪到一边,蹲下用手在地板破损的边缘抠了抠。 咔嚓,不怎么费力宁子善就把地板上的洞又抠大了些,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居然是两份报纸。 柯栩也发现了洞里的异样,于是也挨着宁子善蹲下|身,伸手把两份报纸从地板下掏了出来,轻轻抖掉上面的灰。 宁子善凑过去:这里怎么会藏着报纸? 柯栩翻开第一份,头条的位置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着《喜事变丧事!温泉旅店开业当晚遇大火,数名房客命丧火场》。 宁子善和柯栩对视一眼,之前柯栩问刘老太时,刘老太就坦言过这里的确发生过火灾,虽然她没有明确表示过这里烧死过人,但副本里不会给无用的线索,两人基本可以确定报纸上所报道的旅店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旅店。 标题下有张黑白的配图,是烧毁后的旅店,看得出占地面积很大,不过此时已经尽是焦土和被熏黑的断壁残垣。 两人接着往下看,报纸上说一位丰姓商人在某地发现了一个天然温泉,于是在温泉所在地建了座温泉旅店,没想到开业当天夜里,就起了大火。 这场火一共烧死了九个房客,其中还包括商人的妻子。虽然最后商人被抢救了回来,但和他一同在防火区躲避火灾的男性却因吸入过多烟尘窒息而死。 根据火灾后警方的调查,该火灾的起因是有人故意纵火。 虽然报道不算长,但信息量却不少。 尤其是商人的姓,丰姓算是一个比较稀有的姓,第一眼看见时两人便不约而同想到了丰乐容。 同是姓丰,难道丰乐容和这个丰姓商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两人把第一份报纸翻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和旅店有关的报道,于是柯栩又展开了第二张报纸。 这次在副版面的角落里两人找到了关于丰姓商人的另一则报道,说丰姓商人在出院后不久就失踪了。 一瞬间宁子善脑海里有什么去如流星般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尾巴,就又消失了。 丰乐容和这个丰姓商人会有什么关系吗?宁子善自言自语。 柯栩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早上刘老太说过一句话,她说从下次开始忠告应该再加一条? 记得呀。宁子善刚想问柯栩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脑海中便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想:难道在她的意思是在我们之后还会有其他玩家进入这个副本? 不止是在我们之后,在我们之前肯定也有不止一批玩家进入过这个副本。柯栩说完,很明显看见宁子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两个大问号,于是他解释道:你还记得荀凯凯的尸体被埋在哪儿了吧? 宁子善点头道:在旅店后的那片空地。 按照刘老太的行为来看,黄筱白、齐菊和丁飞跃的尸体应该也被她埋在那片空地,可你也看见了,那片空地上并不止有一两处被挖掘过的痕迹,而且那些痕迹下都埋着尸体。柯栩问:你觉得这代表什么呢? 宁子善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副本里只有刘老太一个NPC,而她又会把死去玩家的尸体埋在旅店后的空地里,那么多的尸体,除了是在他们之前进入副本的玩家,还能是谁的! 可是一个副本难道会被玩家多次进入吗?宁子善问:可我们之前的副本都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呀。 柯栩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许之前的副本也被玩家多次进入过,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证据,又或许是这个副本有某种特殊性,所以才会被重复开放。 说完后柯栩重新看向报纸,片刻后他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惊喜惊喜,惊的是我们,喜的是谁就不一定了莫陌陌这个姑娘,真有意思。 宁子善:??? 看着宁子善满脑袋问号的模样,柯栩转脸对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对这个副本,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丰乐容其实就是报纸里提到的那个失踪的丰姓老板,他并不是玩家,而是一个NPC。 宁子善:!!! 柯栩把宁子善从地上拉起来,把自己的椅子往里挪了挪,给宁子善让出位置让他挨着自己坐下,然后徐徐善诱道:你对丰乐容的怀疑、丰乐容对想知道出口在哪的急切表现、不止一批玩家进入副本的情况、再加上报纸上的报道和其他琐碎的线索,你把这些结合在一起仔细想想,应该就能明白了。 宁子善蹙着眉,在接待台上趴下,而后按照柯栩说的把所有已知的线索都串了一遍,许久之后宁子善突然一拍桌子坐了起来: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总在他身上闻见一股和旅店床铺很相似的烟味,难道他刻意接近我就是为了从我这里找到出口,然后逃离这个副本? 有这种可能。柯栩道。 NPC真的可以离开副本吗?宁子善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之前的副本里他们从未遇见过像丰乐容这样不受副本控制的NPC。 柯栩道:既然丰乐容有脱离的想法,那也不是不可能。 宁子善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忽然染上了一种悲悯的色彩:就算逃出去了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进入另一个稍大一些的笼子而已。 宁子善的话让柯栩忽然像触电一样颤动了一下,不过他当时正在思考丰乐容的问题,并没有注意到。 接着他听见柯栩小声道:就算是大点的笼子,也有比小笼子更多的自由,向往自由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似乎是没想到柯栩会帮丰乐容辩解,而且他觉得柯栩的语气有种莫名的低落,宁子善愣怔了一瞬,而后道:嗯,你这么说也没错那么季香荧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一种什么角色呢? 这个还不能确定。说这句的时候柯栩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道:不管怎么样,丰乐容的逃离计划迄今为止都没有成功过,我想这也许就是这个副本会反复开放的原因。 之后两人又围绕着那些猜测讨论了一会儿,两夜都没怎么睡的宁子善趴在接待台上只觉得越聊眼皮越重,柯栩在身边带给他的安全感,还有那低沉又柔和的嗓音,仿佛统统都带上了催眠的buff,没用多久就让宁子善昏睡过去。 漆黑的发丝从睡着的青年脸上滑落,睫毛卷翘且纤长,鼻梁虽然没有那么高挺,鼻头却很圆润,面部轮廓不深却很柔和,这是一副很和善的面相,就像一种天然的镇静剂,每次看着他都会给柯栩带来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舒适感,好似小时候躺在刚被太阳晒过的松软被褥里,无比温暖惬意。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多好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宛如叹息般的呢喃,还没来得及传达出去,便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黄昏时,柯栩和宁子善上楼挨个把房间里的人叫醒,带上蜡烛和火柴在餐厅集合。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文筠便去厨房准备晚餐,季香荧说自己可以给她打下手,于是两人就一起去了厨房。 宁子善偷偷观察丰乐容,发现相比上午的焦躁,现在他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看来经过一个下午,他对莫陌陌的提议已经有了应对方法。 宁子善有些担忧地看了柯栩一眼,柯栩抓着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安心。 餐厅的氛围有些沉重。 丰乐容双臂环胸靠在椅子上,在他左边,莫陌陌把火柴盒里的火柴倒出来,摆成各种造型玩的不亦乐乎,在他右边,宁子善和柯栩坐的很近,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咬耳朵。 丰乐容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懂为什么之前还在闹别扭的两人在眨眼的功夫就又和好了,彼此之间默契的简直让人无机可乘,想到这里,丰乐容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眼底有似嫉妒又似暴戾的光一闪而过。 这时厨房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四人不约而同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宁子善道:好像是季香荧的声音! 四人匆匆赶往厨房,从季香荧第一声惨叫开始,她的叫声就没停过,而且一声比一声凄切,就好像正在被暴力对待,而等他们赶到厨房门外时,季香荧的叫声已经非常虚弱了。 同时,隔着一道门板,宁子善听见厨房里连续不断地传出菜刀剁在骨肉上的声音,还有文筠疯狂的咒骂:狐狸精!狐狸精!叫你到处发骚!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丰乐容一脚踹开门,整洁的厨房里,季香荧倒在地板上,文筠正跨坐在她身上死死压住她,手里的菜刀上下挥舞,一次次重重地砍在季香荧身上,被菜刀带起的鲜血如细碎的花朵在半空绽放,又凋落在文筠癫狂的脸上。 死亡的腥甜很快充满了不大的厨房。 季香荧的胸口、手臂、肩膀上满是深深的豁口,血流了一地,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惨白的双唇徒劳地翕动着,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只有身体还随着菜刀的起落在小幅度颤动。 你在干什么?!丰乐容大吼一声。 文筠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目光很迟钝,好一会儿才聚焦在丰乐容脸上。 接着她缓缓裂开嘴角,就像一个受控的木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尖而细的声音如同用指甲挠黑板般刺耳,她说:亲爱的,我终于把勾引你的那只狐狸精杀了,她死了,你是不是就愿意回到我身边了? 疯子!丰乐容看着浑身是血的文筠,终于忍不住骂道:谁他妈是你亲爱的,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杀季香荧! 我杀的不是什么荧。文筠提着菜刀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机械地一步步走向丰乐容:我杀的是狐狸精呀!她指着地上已经断气的季香荧,讨好地笑道:你看,亲爱的,她是狐狸精,她死了,你是不是就会重新爱我了? 丰乐容被她逼的后退一步:妈的,疯婆子! 文筠脸上的笑容顿时像被石膏凝住了,她嘴角依旧上扬着,眼睛里却满是怨愤,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让她沾满血污的脸显得异常扭曲,她尖叫道:即使她死了你还是不肯继续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却背叛我?!! 她越说越激动,重新挥舞起手里的菜刀,像匹发疯的母狼径直朝丰乐容扑去:那你就去死吧!即使死你也得和我死在一起!!! 柯栩及时拽了宁子善一把,把他拉到远离战火的地方,莫陌陌躲在他俩身后,津津有味地看着文筠和丰乐容一个追一个躲。 丰乐容有些招架不住疯狂的文筠,朝看吃瓜三人组大喊道:你们别看了,快来帮我把这个疯婆子控制住啊! 吃瓜三人组不为所动,丰乐容觉得,如果现在给他们一盘瓜子,三个人可能还会边磕瓜子边对自己的躲避姿势品头论足。 我们真的不去帮帮他吗?莫陌陌问。 柯栩似笑非笑道:别人的家务事,我们外人怎么好插手呢? 大致是发现他们真的不会来帮自己,丰乐容也不装了,眼底凶光迸现,一把抓住文筠用菜刀砍向自己的手,用力一推,菜刀便被他扭转到文筠脖子上,唰地一下,刀锋闪过一道银芒,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文筠的颈动脉,鲜血在压力下陡然喷出一米来高。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0) 文筠不可思议地瞠视着丰乐容,最终如同失去动力的机器般倒了下去。 丰乐容喘着粗气,眼中的杀意还未散去,阴鸷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文筠,抬脚把她手里的菜刀踢开,又在地板上狠狠蹭了蹭脚,鞋底沾上的血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擦痕。 最后他抬头看了剩下三人一眼,眼里流转着不明意义的光,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厨房。 他怎么什么都不说呀。莫陌陌伸长脖子看着丰乐容背影:这样感觉更可怕了诶。 柯栩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看了看地上两具尸体:晚饭怎么办? 莫陌陌宁子善: 第77章 尸变 我来做吧。宁子善知道柯栩不想动手, 于是道:不过好吃你们就别指望了, 我只能保证做熟先把尸体弄出去, 然后把厨房打扫一下。 之后宁子善和柯栩把两具尸体搬进了接待台后刘老太的小屋,莫陌陌留下打扫厨房, 丰乐容就坐在餐厅里冷眼旁观。 收拾完毕后宁子善重新回到厨房,柯栩陪着他,站在一旁看他烧水准备下面。 季香荧死了。宁子善盖上锅盖等水开。 的确已经死透了。柯栩靠在灶台边道。 呼吸、脉搏都没有了, 伤口深可见骨,浑身被砍得就像一个破娃娃, 这是两人始料未及的。 宁子善又道:丰乐容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难过,只是有些愤怒, 主要还是因为刚才我们没有帮他, 难道季香荧对他来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吗? 也许季香荧只是被他拉拢的一颗棋子。柯栩分析道:一开始他对你殷勤可能也是想要拉拢你, 但后来因为发现自己没什么机会之后就放弃了。 宁子善点点头,这时锅里的水开了, 宁子善连忙去揭锅盖。 哎,等柯栩还没说完, 宁子善的手已经抓了上去。 可是他似乎忘了这个锅盖把手是铁质的,于是乎 啊!好烫!宁子善甩着手腕惊呼。 柯栩一把捉住他的手, 紧张地拉到眼前,看见指尖只是被烫红了一块, 才稍稍安心。 还好没起泡。柯栩忍不住道:怎么笨手笨脚的。 宁子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房间的锅不是这样的。 行了, 还是我来吧。柯栩把宁子善赶到一旁, 用洗碗巾盖住锅盖把手, 把锅盖揭开来:你说你这样的,独自在外生活你母亲怎么能放心。 我不是还有你嘛。宁子善脱口而出。 柯栩顿时一愣,吃惊地看向宁子善,宁子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宁子善心虚地移开目光: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教我。 清水滚沸,冒出一连串白色的气泡,咕噜咕噜,简直就像宁子善此刻无法的心情。 热气袅袅上升,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暧昧的屏障,不知是不是水蒸气的原因,两人的脸都有点发烫。 咳柯栩用手抵着下唇干咳一声,放下锅盖,把从厨房找到的面条慢慢放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 去拿四个空碗,把葱、紫菜、虾皮和调料放进去。柯栩指挥道。 宁子善乖乖照办,看见柯栩又在锅里扔了把青菜。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宁子善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话题来打破尴尬,但越想脑袋里越是一片空白。 最后倒是柯栩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我比较奇怪的是文筠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什么?思绪正在满天乱飘的宁子善迟钝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柯栩在说什么,他想了想,然后道:我倒是有点线索,可能和她发狂有些联系。 什么线索?柯栩关上火问。 在树林的时候,文筠对莫陌陌说过,自己这两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向她哭诉自己丈夫出轨的女人。宁子善边把面盛出来边说:之后莫陌陌问文筠她的丈夫是不是也出轨了,当时文筠极力否认还发了很大的脾气。 柯栩听完宁子善的话,想起早上的时候他的确听见了文筠对莫陌陌的吼声:所以你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在厨房里时,季香荧说了什么刺激到文筠,所以她才会突然发狂杀了季香荧? 宁子善嗯了一声。 柯栩陷入沉思。 现在只剩我们三个玩家了,我们要不要拆穿丰乐容的身份?宁子善问。 不,再等等。柯栩边往每个碗里挑面,边道:今晚很重要,丰乐容作为一个不受副本控制的NPC,如果我们现在拆穿他,说不好会不会引发什么可怕的危机,而且关于这个副本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我们没有搞清楚,比如刘老太的身份,她房间里的那个骨灰坛是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丰乐容会脱离副本的控制,而且这次任务的惊喜肯定不止刘老太这一条线,丰乐容才是重点,我们应该再观察一下,先不要打草惊蛇。 商量好之后,两人把四碗简单清汤面端进餐厅,丰乐容看见其中居然有自己一份时表现出了很直白的讶异。 居然还有我的晚餐?丰乐容看着面前的面,嘲讽道:不会下毒了吧? 柯栩耸耸肩:你可以选择不吃。 呵丰乐容冷笑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我还以为你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排挤我,毕竟刚才我被袭击的时候你们可都是一副巴不得我快点去死的表情。 我们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柯栩面不改色地说着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谎言。 丰乐容再次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吃过饭后天已经暗了下来,四人坐在餐桌边点起了蜡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偌大的餐厅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丰乐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作,从容的就好像一座定在椅子上的雕像。 宁子善因为下午睡了一会儿,精神还不错,他小声对柯栩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盯着他就好。 柯栩眼睛里满是没休息好的红血丝,他犹豫了片刻后同意道:如果有事就叫我。 宁子善点头。 柯栩把手臂放在餐桌上枕着头,偏过脸面对宁子善,但没有闭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宁子善。 宁子善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赧然道:你看我干嘛? 柯栩调侃道:你让我看看比让我睡一会儿解乏多了。 宁子善笑:行,那你看吧。 虽然柯栩这样说,但也许真是累着了,很快便进入了浅眠。 说实话宁子善其实很喜欢看柯栩的睡脸,明明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却像个孩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莫陌陌也开始撑着脑袋打瞌睡,宁子善打了个哈欠,这时头顶的吊灯突然闪了两下,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在这静谧且荒败的旅店里显得尤其吓人。 在灯闪第一下的时候柯栩就猛地睁开了双眼,眼里一片清明,就好像之前他并没有睡着一样。 正在打瞌睡的莫陌陌和丰乐容也睁开了眼睛,开始紧张地盯着吊灯。 莫陌陌喃喃道: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吊灯啪地一下就灭了。 整个旅店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好在餐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跳跃的火光自下而上打在众人脸上,下半张脸被照亮,上半张脸连带着眼睛却陷入一片模糊的阴影,显得鬼气森森。 透过餐厅的窗户,能看见墨蓝色的天空和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林阴影,也许是心情的原因,连那些阴影在宁子善眼中都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就在这时,餐厅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很慢,又有些拖沓,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嘶嘶的声响,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脚步声磨磨蹭蹭,像是故意想要折磨人的神经,把未知的恐惧无限拉长,最后停在餐厅门口,不动了。 是是谁?莫陌陌小声问,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柯栩警惕地盯着餐厅门,随口道: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三个,那外面的总不会是活人。 宁子善虽然也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柯栩在他身边,就突然有了底气:难道是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些焦尸?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桌上点着的四根蜡烛烛光一闪,同时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打在众人脸上,比橙黄色更加惊悚,简直就是标准的鬼片现场! 紧接着周围原木色的墙壁开始发生变化,被烧焦的纹路就像黑色的藤蔓,迅速爬上墙壁和地面,四周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上升,甚至连空气都带上了呛人的烟尘味。 一圈圈如水波纹在墙上荡漾开,就像是打开了某个神秘的时空门,正有什么东西在另一头挣扎着想要钻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条条漆黑的手臂就从波纹的中心探了出来,之后便是肩膀、头颅、身体很快一具具漆黑的焦尸就从墙壁里钻了出来。 它们的身体大多被烧焦了,部分稍完整的皮肤上有大面积的水泡,黄色的液体从水泡里流出,腐臭味和焦臭味混合在一起,比宁子善第一夜闻到的味道还要恐怖。 但很快宁子善又发现其中两具焦尸的身体并不是焦黑一片,在它们身上都套着一张皱皱巴巴的人皮,看得出来人皮并不合身,很多地方还被扯破了,就像露馅的饺子皮,泛着死亡的青灰色,但那两具裹着人皮的焦尸却异常满足,其他焦尸看它们的时候眼睛里仿佛也带着嫉妒之色。 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焦尸的脸上其实已经无法表现出任何表情,但宁子善就是有这种感觉。 皮美丽的人皮从墙壁中钻出的焦尸匍匐下|身体,四肢撑地,做出攻击的姿态,就像一只只被烤焦的壁虎,起泡的嘴唇不住地开合,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呢喃声此起彼伏:给我把你们的皮给我 被一群焦尸包围的确有些骇人,但大抵是忌惮餐桌上燃烧的蜡烛,那些焦尸也只是在他们周围徘徊,没有一具敢主动扑上来。 一群焦尸和四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忽然宁子善听见柯栩咦了一声,然后小声对自己道:怎么只有八具焦尸?报纸上不是说死了九个人吗? 宁子善数了一下,的确只有八具,那么少的那具最有可能就是丰乐容的妻子。 难道是宁子善没说完,用眼睛朝丰乐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柯栩明白宁子善的意思,但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丰乐容一眼,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警惕着那些焦尸。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疑问的好时候。 宁子善被一肚子猜测憋得抓心挠肝,正想提议主动用蜡烛逼退这些焦尸时,不知从何处忽的吹来一阵阴风,脆弱的烛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噗地一下尽数熄灭,整个旅店瞬间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宁子善心头重重一跳糟糕了! 趁着众人视力陷入漆黑中的刹那,虎视眈眈的焦尸们终于有了行动,宁子善只感到正面一股焦风袭来,他下意识俯下|身,那股裹挟着臭味的风便擦着他头皮掠过,一下撞在餐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餐桌被一股大力撞得晃了晃,桌上的烛台被撞得稀里哗啦。 柯栩大概也被袭击了,宁子善听见他的声音从离自己稍远的地方传来:莫陌陌,点蜡烛! 我呀身后莫陌陌刚开口一个字还没说完,就硬生生扭转成了一声惊呼,接着就是椅子被翻倒的声音,莫陌陌急促喘了两口,继续道:烛台都被撞翻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这时宁子善的眼睛基本已经适应了黑暗,加上从餐厅窗外投进的微弱天光,宁子善看见柯栩已经被三具焦尸逼到了远离自己的另一头,而在自己身后,刚才一击未中的焦尸正蹲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 艹!宁子善没忍住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矮下|身的瞬间,那只焦尸就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样再次朝他扑了过来! 宁子善顺势躺倒,抬腿一脚踹在扑面而来的焦尸胸口,借力把它踹到身后,在鞋底和焦尸接触的瞬间,宁子善分明听见一声黏腻的吧唧声,同时一块黏糊糊的血肉就这样沾在了他的脚底。 但是宁子善顾不上恶心,因为另一只焦尸又猛地从侧面朝他扑了过来,宁子善连忙就地一滚钻到餐桌底下,焦尸擦着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大概是宁子善的运气真的不错,餐桌下正好落着一根被撞下来的蜡烛,宁子善赶忙从口袋掏出火柴,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烛台用腿夹住,迅速擦下火柴头。 火柴头和红磷接触后发出微弱的嚓声,一缕白烟伴随着些许刺鼻的气味,橘红的火光照亮了宁子善紧张的面庞,蜡烛被重新点燃,光芒顿时暴长,那只已经扑到宁子善身后的焦尸发出一声尖啸,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蜡烛的光芒为莫陌陌和柯栩指引了方向,两人很快便朝宁子善凑近,拾起剩下三根蜡烛分别点亮,把那些凶残的焦尸重新赶回了墙壁里。 宁子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柯栩,迈向柯栩的脚甫一落地,吧唧,宁子善的脸顿时就绿了,简直比踩了屎还让他难受。 柯栩见宁子善忽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怔在原地,还带着满脸的欲哭无泪,还以为怎么了,立马扶住他,一脸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宁子善瘪着嘴:我脚底下全是焦尸身上的皮肉 柯栩哑然失笑,摸摸宁子善耳垂:吓我一跳,怎么现在这么会撒娇? 宁子善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真的很像在对柯栩撒娇,在遇见柯栩之前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么矫情,想着想着就不禁红了脸。 喂,我说两位哥哥即使光线昏暗也挡不住两人周围漫天扎眼的粉红泡泡乱飘,被迫吃狗粮的莫陌陌脑门上飘过一万句mmp,颇为无奈道:虽然我不太想打扰你们,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丰乐容他不见了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1) 宁子善听见这话连忙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餐厅里果然已经没有了丰乐容的身影。 柯栩低声骂了一句:大意了,让他给跑了! 莫陌陌看他们俩这种表情就知道丰乐容肯定有问题,于是问道: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也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什么发现了吧? 柯栩点点头,于是三人重新在桌边坐下,宁子善把报纸上的报道告诉了莫陌陌。 所以丰乐容就是这家旅店的真正老板,一个隐藏在玩家里的NPC?莫陌陌十分轻松的就接受了这种设定,继续道:那照这样说,雇佣刘老太来当接待的就是丰乐容喽?不过报纸上说烧死了九个人,可刚才的焦尸却只有八个,那另外一个到哪去了? 莫陌陌问出了一个和柯栩相同的问题。 宁子善终于找到了机会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第九具焦尸应该就是刘老太,也就是丰乐容的妻子,她之所以没有被困在旅店里以扒皮为乐,应该就是因为丰乐容收殓了她的尸骨埋在温泉后的树林中。 莫陌陌却不赞同:按你这种说法,其他被烧死的人也会被家属收尸殓骨,可他们依旧被困在这家旅店里呀,为什么丰乐容的老婆就是特殊的呢?而且丰乐容如果真的跟他老婆伉俪情深,为什么她的老婆被火烧死了,他却和一个男人在防火区被救?难道逃跑的时候他不应该带上自己的老婆吗? 莫陌陌一番话就如同一盏明灯,顿时拨开了柯栩眼前的迷雾,数条纠缠在一起的疑虑顿时迎刃而解,一个更加大胆且合理的猜测经过组装,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 不过在这之后柯栩又忍不住将对面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姑娘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今天他发现的一切真相,都是因为这姑娘无心的一句话,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为之? 如果是巧合也就罢了,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这个姑娘一直在引导她们,她知道的隐情一定比自己和宁子善猜到的多得多,那么她在这个副本里又是什么角色?难道她也是一个装成玩家的NPC?可如果是NPC,这里作为丰乐容的主场,他怎么会不认识她? 不管怎么样,迄今为止莫陌陌并没有对自己和宁子善表现出恶意,所以柯栩在一番考量之后决定先把她放在一边多加留意。 思考完之后柯栩道:我大概明白整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了。 宁子善立马迫不及待道:是什么? 似乎是宁子善一脸忍不住好奇的样子太过可爱,柯栩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再多逗逗他的想法,于是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问道:如果现在发生火灾,我和莫陌陌你会先救谁? 宁子善脱口而出:当然先救你呀! 莫陌陌:不仅被塞狗粮还被当炮灰,真TM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柯栩倒是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嘴巴顿时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满脸得意。 宁子善回答完后愣了片刻,接着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餐厅的木门突然传来吱拗一声轻响,露出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三人同时扭头,戒备地盯住那条缝隙,莫陌陌低声道:我们是不是忘了,门外还立着尊大佛呢? 随着莫陌陌的话语,桌上的火苗就像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再次剧烈抖动起来。 所有光影都随着火苗的跳动开始扭曲,就像挣扎着想要脱离黑暗的鬼魅,正发出无声的嘶吼。 紧接着,吱拗老旧的门轴再次发出一声呻|吟,门缝又被推大了一些,一只通红的眼睛从门缝中显露出来,空洞的瞳孔先是迟钝地朝左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因为三人坐的位置正好在稍靠门后靠右的地方,所以那只眼睛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唔莫陌陌刚想开口,就被柯栩捂住了嘴巴,他伸出食指在嘴边摆了个嘘的动作,又冲莫陌陌和宁子善指了指门后靠墙的方向。 莫陌陌和宁子善会意,纷纷点头,柯栩松开莫陌陌,三人便蹑手蹑脚,如同三只猫鼬般佝偻着身体遛到墙角,蹲下|身,把自己藏入阴影之中。 那只眼睛在左边观察了十来秒,又慢慢转到了右边,接着它发现了桌上点着的蜡烛。 你在哪儿?一个空灵却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我亲爱的老公,你藏到哪里去了? 这声音分明是已经死去的文筠! 宁子善和柯栩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方也听出来了。 出来吧不要躲了一只带血的手按在门板上,轻轻一推,餐厅的木门就被推得大敞开来,文筠拖着满是血污的身体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好想你呀 因为已经死亡,所以文筠的身体活动起来就显得异常僵硬,进门后便直直转向了蜡烛的方向,摇曳的烛光顿时全都偏向了宁子善三人藏身的墙角。 找、到、了!文筠一字一句道,猛然回头看向宁子善他们藏身的角落,之前被丰乐容用菜刀割开的脖子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发出一声肉、体被撕裂的钝响,只听咔吧一声,文筠的整根脖子竟生生被她自己扭断了一半,苍白且狰狞的脑袋立马像个破皮球一样半垂在肩上,伤口被撕裂的肌肉宛如一张长满怪牙的大嘴! 可是她却毫不在意,耷拉的脑袋上,两双眼睛迸射出一种兴奋的光芒,就像在夜里捕食的狼瞳,锁定在宁子善他们身上。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文筠毫无血色的唇迅速开合着:这次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便甩着脑袋朝三人扑去,那动作一改之前的迟钝,竟变得无比迅捷。 快走!柯栩猛地推了把还有些发懵的宁子善和莫陌陌,两人如梦初醒,连忙直起身朝门外奔去。 柯栩随手拖过身旁一张椅子朝文筠掷了过去,逃走之前还不忘从桌上抓了根蜡烛捏进手里。 文筠伸直双臂在半空中接住椅子,只听咔嚓一声,两条椅腿竟生生被她捏成了两块碎木头! 宁子善大惊,就听见跑在最前面的莫陌陌忍不住吐槽道:她这是从阎王殿学了大力金刚爪回来吗?要是我们被她抓一下,骨头都会碎掉吧! 宁子善在后面推她:别吐槽了,快出去! 虽然椅子并不会对文筠造成伤害,但还是让她的动作停滞了几秒,三人趁着机会跑出了餐厅,又找了一根木棒插|进了门把手和门框之间锁住门。 咔咔!门板使劲晃了一下,餐厅里文筠已经追了上来,正在试图拉开门,而那根木棒本就不粗,在对方的怪力下根本撑不住,顿时就从中间折出一道裂痕。 我们现在去哪呀?莫陌陌大声问:有办法解决掉她吗? 她已经死了,脖子都那样了还能怎么解决?宁子善抓狂:一般的破坏应该没什么大用吧?难不成要分尸吗?!我们也没有工具呀! 不,还是有办法的!柯栩镇静的声音从最后传来:去温泉! 不过三个字,宁子善就已经猜到了柯栩的意图。 既然普通的伤害无法阻止文筠的尸变,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她无法动弹,那么整个旅店里哪儿还有比那些宛如活物般头发的捆绑play更有效的手段? 柯栩一定是想到而这一点,才会让他们往温泉的方向跑,只是不知道那些头发除了活人,对尸变的尸体会不会同样有兴趣。 不管怎么样,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值得尝试的一种方法,于是三人摸黑冲进了温泉方向的走廊,很快背后就传来木头碎裂的巨响,文筠追了上来,哒哒的脚步声催命似的追在三人身后。 漆黑的走廊宛如野兽的咽喉,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微弱的天光却在尽头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冲进温泉的刹那,宁子善看见连半颗星子都没有的天空上,居然挂着一轮镰刀般的弯月。 也多亏了这抹黯淡的月光,不至于让这露天温泉也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温泉的汤池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周围的绿植依旧葱郁,汤池中的泉水也依旧澄澈,只是中间那座凉亭已经塌了一半。 来不及多做观察,宁子善沿着石板路拐了个弯,朝其中一个汤池跑去,但他并没有跳进汤池,而是在池边绕了一圈,然后躲在了那堆乱石块之后。 这时宁子善才发现这些石头原来都是特制的,本就是一整块,前面虽然做成好几块石头堆在一起的效果,但后方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那些头发会不会已经不在这里了?宁子善有些不安地问。 不知道,碰运气吧。柯栩如是说。 亲爱的你又藏到哪儿去了?文筠尖利到变调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宁子善识趣地闭上嘴。 亲爱的,我被你关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你却躲着我说到这里,文筠的声音陡然阴沉下来:我好伤心呀这一次,你还是选择带着那个男人逃跑,而不是留在我身边吗?! 宁子善一怔,文筠在现实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把他们当成了谁? 质问声一刻不停,从声音的变化可以听出它越来越愤怒,反反复复却只是重复着那么几句。 抛弃、背判、出轨,语无伦次。 就在宁子善以为它就要这样干嚎到天亮时,文筠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哒、哒、哒尸体踩在青石板上,脚步声逐渐接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处似的,故意踩得又沉又重,每走一步,地面仿佛也都跟着颤动。 与此同时,宁子善终于听见石壁里也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许多纠缠在一起的软体动物,缓缓蠕动的声音。 宁子善从没觉得这些令人汗毛倒竖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然是如此悦耳。 老天保佑,这些头发一定要对会动的尸体也同样感兴趣呀!宁子善在心中默念。 像是老天真的听见了他的祈求,片刻后乱石后的汤池里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文筠凄厉的喊叫响彻了整个露天温泉,宁子善三人从石头后冒出半个头,果然看见文筠双腿和身躯都被头发缠住了。 那些头发把她拖进水里,更多的头发便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 文筠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双手不断撕扯着攀上她的头发,每一下都能拽掉一大把,下一秒却又有更多头发依附上去。 温泉水在两方的激斗下溅起巨大水花,宛若沸腾,被扯断的头发顺着水波上下荡漾,很快又沉入水底和其他头发聚成一股。 多而柔韧的头发很快占了上风,它们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紧紧把尸变的文筠缠绕其中,她的手脚在大力的绞紧中全都弯折出一种夸张的角度,宁子善甚至能听见骨头被生生勒断的声音。 文筠一失去反抗的力气,更多的头发开始从她大张的嘴里、鼻子、耳朵还有断开的脖子里钻进她的身体,宁子善光是看着就让喉咙里一阵发痒,好像那些头发已经借着空气也钻进了自己的嗓子,让他下意识捂紧了口鼻。 它们就像一群寄生虫,开始一步步把文筠的内脏骨肉缴碎、瓦解、吞噬。 没过多久文筠的尸体就被裹成了一个黑色的茧,软塌塌地被拖进了石头的缝隙中。 看到这里,众人终于明白黄筱白和齐菊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出现在石缝里的了。 就在宁子善还在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撼的时候,柯栩突然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变出一根蜡烛,冲宁子善道:火柴。 宁子善这才回过神,把火柴从口袋掏出来,点燃了蜡烛。 此时已经有一小部分头发发现了汤池边的三人,它们在水底游曳着,试图把三人也拖进汤池,但柯栩显然不会给它们这个机会,一扬手,点着的蜡烛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石缝中。 几乎是在火苗接触到头发的同时,就像接触到了一桶油,滋啦一下便熊熊燃烧起来,伴随着浓郁的蛋白质的焦臭味和噼啪的声响,火焰从石头假造的缝隙中探出,舌头般舔舐着石头表面,将整个露天温泉照耀得亮如白昼。 哥哥你好聪明呀,居然能想到利用头发来对付尸变!在返回旅店的途中莫陌陌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柯栩身后,使劲吹彩虹屁。 你觉得那真的是尸变吗?柯栩走到接待台的位置,突然停下脚步问莫陌陌: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文筠发生了尸变? 咦?莫陌陌一脸茫然道:难道她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公出轨,所以受刺激过度,然后发了癔症,看哪个男的都像老公,看哪个女的都像小三,就算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怨气,所以就尸变了吗? 宁子善:这姑娘的脑洞还真是好一出狗血大戏! 柯栩皱起眉头,他突然开始吃不准自己早先对莫陌陌的猜测会不会是多虑了,这姑娘难道真的单纯是脑洞比较大而已吗? 绕过接待台,柯栩在刘老太房间的门前站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季香荧的尸体应该也已经失踪了。柯栩说完推开接待台后的小门,点着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除了文筠,季香荧的尸体果然也不见了,地上只剩两滩半干的血迹。 卧槽!难道季香荧也尸变了吗?!莫陌陌惊呼道:我们可没有第二团头发来对付她了呀! 不,季香荧没有尸变。柯栩平静道:她只是和丰乐容一起演了一出金蝉脱壳来蒙蔽我们。 莫陌陌两条细眉拧得紧紧的: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柯栩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解释,又像是在组织语言:首先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丰乐容和季香荧的关系吧,我先说说我对他们之间的几点疑问。第一,之前我和子善分析过,暂时得出了一个季香荧和我们一样都是玩家,只是被想要脱离副本而假装成玩家的NPC丰乐容利用。 说到这,柯栩朝宁子善看了一眼,后者冲莫陌陌点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可是这里面有一点我一直觉得想不太通。柯栩又道:如果季香荧真的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玩家,那丰乐容完全可以提出两人组队,然后一起寻找出口,可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2) 宁子善和莫陌陌都陷入了沉默。 第二就是为什么季香荧和丰乐容晚上都不在房间里。柯栩继续道:今天莫陌陌提出大家一起在餐厅过夜的时候,丰乐容和季香荧明显都很不情愿,这是为什么?他们晚上有什么不能和大家在一起却又不能说出来的理由呢?第三,为什么文筠会突然发狂砍死季香荧? 宁子善道:难道不是像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样,因为季香荧无意间说了什么刺激到文筠的话,所以她才会发狂吗? 柯栩见目光落在宁子善脸上:文筠会发狂的确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季香荧的刺激,但如果季香荧不是无意,而是故意刺激她呢? 季香荧难道是个傻子吗?刺激文筠对她有什么好处?莫陌陌忍不住道:她可是真的被文筠砍死了啊,那卯足了劲的一刀刀,跟剁排骨似的,难道还能有假? 当然有好处。这时宁子善忽然有些明白柯栩的意思了,他替柯栩解释道:只有死了,她才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我们的视线。 柯栩赞扬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明白。莫陌陌挠挠头:死了,就算离开我们的视线又有什么用呢? 傻孩子柯栩难得地摸了摸莫陌陌的脑袋,把被她自己挠乱的头发抚平,一脸慈祥地仿佛一位为迷途少女指点迷津的圣者:因为季香荧她本就是个死人啊!既然是死人,那死一次和死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 感觉已经凉到没人看了,争取这个月爆肝完结吧_(:з」)_ 第78章 真相 什么?!莫陌陌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季香荧其实也是个NPC?宁子善也有些震惊:难道她就是丰乐容被烧死的老婆吗? 其实嗯柯栩说到这里, 言语间竟难得的有些踌躇:我怀疑季香荧其实是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莫陌陌和宁子善异口同声。 柯栩沉默了数秒, 才开口道:因为她好像没有胸。 不知道莫陌陌和宁子善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立马一脸震惊地看向柯栩。 你们想什么呢?柯栩皱皱眉:我什么都没对他做过,只是她之前说想要和我一起组队, 被我拒绝后纠缠我的时候搂过我手臂,那时候我感觉到她的胸前有点空。 莫陌陌听完立马意味声长的哦了一声。 宁子善斜睨他一眼:感觉挺敏锐的嘛? 那调调怎么听怎么都有点酸酸的,就像打翻的醋缸, 更要命的是那醋缸里还带着股嘲讽味,柯栩欲哭无泪, 在面对宁子善的时候,他总是无法保持像面对其他人那样无所谓。 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呀。莫陌陌倒是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自顾自道:虽然季香荧一直穿着条仙女裙, 但那条裙子的衣领却有点高, 刚好可以遮住喉结的位置。 然后莫陌陌提醒了我报纸上的线索。柯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丰乐容当时是和一个男人一起在防火区被救援人员发现的, 同样是来不及从火场逃出去,为什么丰乐容没有管自己老婆和其他客人, 只是带着一个男人逃进了防火区? 莫陌陌反驳道:或许只是那个男人自己跟着他呢? 柯栩唇角一勾:那再加上文筠那句这一次,你还是选择带着那个男人逃跑, 而不是留在我身边呢? 莫陌陌不说话了。 宁子善低着头,试着把整理完的思路表达出来:那这个故事的真相其实应该是旅店开业那天, 季香荧也来了, 丰乐容的妻子发现了他们的奸情, 之后她或许和丰乐容发生了争吵, 可是丰乐容并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感受,所以受刺激的妻子一怒之下在旅店放了把火,想要三人同归于尽,结果丰乐容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了带季香荧逃跑,最后妻子带着绝望的心情被烧死了? 哇哦~所以那场火灾的真相其实就是一次出轨引发的惨案,正室与小三的大型撕逼现场,小三还是个男的?!莫陌陌惊叹一声,接着又鄙夷道:丰乐容真是个渣男,还有那些被烧死的炮灰客人,也实在是太冤了! 这样说的话,那文筠梦见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丰乐容的妻子吧?宁子善道。 柯栩点点头:我觉得,因为文筠和丰乐容的妻子有相同的遭遇,所以产生了同理心,在文筠发狂的时候,她很有可能已经被丰乐容的妻子控制了,所以才能在死后尸变,继续行动。 怪不得之前宁子善会觉得文筠的言行有种违和感,如果是受到梦里丰乐容妻子的影响,那就说得通了。 那少的那具焦尸其实还是丰乐容妻子的。宁子善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不过为什么会消失呢? 也许已经变成一坛灰了。莫陌陌道:还记得文筠说过,她梦见的那个女人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还被锁住了。 宁子善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刘老太房间里的骨灰坛其实就是丰乐容妻子的?那刘老太在这个故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柯栩紧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问题:还有为什么季香荧和丰乐容要分别接近我们俩,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六个玩家,为什么要选择我们? 熹微的晨光从地平线升起,将墨蓝色的天空染成了钴蓝色,又穿过斑驳的树林,挤进旅店大门。 漆黑的长夜终于过去,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临门一脚。 我想接下来的问题我们还是去问本人比较好。柯栩在晨光下笑得格外自信,那些浅金色的光芒落在他唇角,就像勾着一汪蜜。 柯栩说完便径直走向刘老太小屋里的神龛,然后双手捧住骨灰坛轻轻转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哒声,神龛后的墙壁竟然缓缓向一旁划开,最终露出一个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暗门。 暗门后很黑,可以看见一截向下的狭窄楼梯,却看不见尽头。 柯栩让他们每人拿根蜡烛点燃,借着微弱的烛光,柯栩打头,莫陌陌在中间,宁子善殿后,三人沿着楼梯鱼贯而入。 暗门后很冷,甫一踏进去,宁子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简直就像走进了一个冰窖。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腥味,楼梯很窄,坡度也有些大,还有些湿滑,宁子善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踩下每一步,来防止自己摔倒。 他举起蜡烛观察了下周围,这个楼梯的两旁是用青石砖砌成的,因为过低的温度,石砖表面结着一层薄霜,还有暗绿色的苔藓从石砖缝隙里钻出。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响亮,仿佛还带着回音,听起来乱糟糟的。 好在楼梯并不长,三人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了楼梯的尽头,楼梯尽头有一个拐角,连着一条走廊,直到下到尽头,三人才发现隐隐有光从走廊里传来。 小心点。柯栩回头对身后两人嘱咐了一句,便率先踏进了走廊。 阴冷的空气如同一条长舌,时不时从宁子善手臂上舔过,激得宁子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听见莫陌陌单手搓着手臂小声抱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搞得跟个地牢似的。 这条走廊其实也不算长,不过走了三分钟左右就到头了,在走廊的尽头,宁子善看见了一个方形的,约有三十平左右的空间,里面有桌椅床铺,墙壁上挂着烛台,俨然一副有人在这里长期生活的样子。 而最令宁子善感到惊讶的是,他在这里看见了季香荧,那个被文筠砍得浑身是伤的季香荧。 她靠坐在床上,被血染红的长裙已经脱掉扔在一旁,裙子下还露出一件女性内衣的一脚,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亡的灰白色,胸口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像一张张饥饿的嘴,正可怖地大张着。 虽然那里基本已经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肉,但宁子善还是能看出,对方的确没有女性特征,正如柯栩所猜测的那样,季香荧其实是个男人。 感觉到有人闯进自己的地盘,季香荧略迟钝地转过头看向宁子善他们,虽然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他的眼睛却还是在烛光下闪着微光,证明他其实还是活着的,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宁子善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 他用手指勾起一缕落在脸畔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轻声道:你们来啦。 那声音完全没有了之前听过的娇媚感,已经恢复了男性较粗的声线。 丰乐容呢?柯栩用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般的语气,随意在这里面梭巡了一圈,确定丰乐容的确没有藏在这里后,又道:因为你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他现在终于抛弃你一个人逃跑了吗? 季香荧听见柯栩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怎么说呢,虽然苍白,却依旧带着种幸福感:如果他肯抛弃我,一开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说完他又很认真地将在场的三人打量了一番,夸赞道:这个旅店在烧毁之后一共来过三批人,你们是第四批,也只有你们最后找到了这里,你们很聪明。 宁子善忍不住问:那之前的那三批玩家 像是知道宁子善要问什么,没等他说完,季香荧便道:他们都死了,三天的时间,他们既没找到惊也没找到喜,连出口都没找到,最后全都被旅店里那些焦尸扒掉了皮。 说说吧。柯栩靠近他一步:刘老太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季香荧淡淡瞥了他一眼:她是我的母亲。 三人当即了然,怪不得刘老太会留在这里帮他们。 就在柯栩想要继续发问的时候,三人同时问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莫陌陌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汽油! 没错,是汽油。丰乐容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脚步从三人身后传来,他就像所有艺术作品中的大BOSS一样,不慌不忙地从阴影中显露出身形,在他的手上正握着一个黄铜的烛台:在这间密室的走廊和楼梯上已经被我洒满了汽油,如果你们敢伤害阿秋,我就把手里的烛台扔出去,到时候谁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乐容!季香荧看见丰乐容的动作,明显变得激动起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季香荧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但一动身上的肉就开始往下掉,不仅是那些被砍烂的地方,包括手臂和后背都有肉块掉下来,露出里面发黑的骨头。 你别动!丰乐容大声制止他。 季香荧果然听话地没再动了,他重新坐好,残破的身体就像一个龟裂的泥塑,表面变得坑坑洼洼。 柯栩回头看向情绪激动的丰乐容,虽然被对方威胁,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而是淡淡地问:你想怎么样? 丰乐容道:我要你们给阿秋留下一具身体,然后告诉我出口的位置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柯栩忽然把手臂搭在宁子善肩上:怪不得一开始你和他会分别接近子善和我,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就是我们吧? 丰乐容承认道:阿秋喜欢你的样子,可我比较喜欢你身边那个可爱的孩子。 之前自己居然还和丰乐容单独相处过,好在对方当时并没有对自己下手,宁子善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所以你们就打赌,分别接近我们,看谁能先得手是吗?柯栩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视线就像两把尖锐的刀,落在丰乐容脸上,好像下一秒就会穿透他的身体,把他钉死在墙上。 丰乐容作为威胁者,理应占据上风,此刻在面对柯栩时竟不由得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惧意,他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烛台,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始对柯栩解释起来:一开始我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但后来发现不太可能,我们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毕竟阿秋的这具身体还可以坚持一阵 说到这里,丰乐容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瞪了一旁的莫陌陌一眼,咬牙切齿道:我替阿秋抢来的身体在晚上会变得很不稳定,为了不被发现,阿秋晚上必须藏起来,如果不是她的提议,我和阿秋也不会因为怕败露而做出假死这种决定,文筠被那个女人控制了,居然下那么重的手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莫陌陌完全不顾丰乐容对自己的仇恨值,一脸天真道:你说他的身体是你抢来的,也就是占用了之前玩家的身体吗?那这是他换的第几个身体? 第二个。季香荧答道。 这个技能好诶!莫陌陌十分不正经地冲柯栩和宁子善挑挑眉:那每次换身体不就像换了个人谈恋爱?每次啪啪啪都是新感受!不要太爽哦~ 众人: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宁子善简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是不是懂得有点太多了? 没想到柯栩却十分严肃地把宁子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而后小声嘟哝道:我觉得还是原装的比较好。 宁子善老脸一红。 丰乐容的脸被莫陌陌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简直就像开了染坊,好半天才扬了扬手中的烛台,从嘴里憋出两个字:够了! 众人噤声。 丰乐容把跑偏的话题拽了回来:阿秋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你们必须给他留个身体,要不然就一起去死! 宁子善明白,丰乐容并不想和他们硬碰硬,毕竟他的目应该只是带着季香荧从这个副本里逃出去,前面三批玩家都没找到出口,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丰乐容当然不想放过。 柯栩是肯定不会让自己或者宁子善去做季香荧的新身体,如果三选一,被放弃的那个一定是莫陌陌,丰乐容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既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给他们一个台阶。 宁子善这样想着,忍不住看了莫陌陌一眼,长相并不出众,性格却十分跳脱的少女,既聪明又可爱,就像顾思月,就像孟十,如果真的要把她留下,换自己和柯栩一条生路,宁子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他可以肯定,从此以后自己一定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的折磨之中,直到生命的尽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3) 既然这样,我留下就好啦。莫陌陌笑着,用十分随意的语气,从嘴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你在说什么?!宁子善忍不住拽了她一下:你知道你留下来会怎么样吗? 知道呀。莫陌陌坦率道:成为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的新身体,然后被迫跟这个渣出天际的变态在一起。 不男不女的家伙渣出天际的变态: 宁子善蹙眉:知道你还要留下来! 莫陌陌笑道:如果我说不,你们会不让我留下来吗? 宁子善顿时语塞,好半天才十分没有底气地说了句也许还能有别的办法。 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很希望能看见你们活着走到最后。莫陌陌十分平静地说完这句,又抬头看向柯栩: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 说完又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 柯栩微微一怔。 宁子善还想说什么,指尖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包围,柯栩牵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好吧,虽然我对你这副身体不太满意,不过等离开这里之后,就能去找别的身体了。丰乐容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侧过身让出一条路,让柯栩和宁子善离开。 宁子善的牙被自己咬的咔咔作响,他实在无法理解丰乐容的思维,在这次的悲剧里,虽然他的妻子和季香荧也都有错,但归根结底最混蛋的不就是丰乐容那个人渣吗?为什么他不仅没有反思,反而还要践踏甘愿为他们牺牲的莫陌陌?! 宁子善越想越气,经过丰乐容身边时,他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拳捣在丰乐容鼻子上。 丰乐容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半步,鼻子一酸,眼泪鼻血一同狂涌而出。 柯栩和莫陌陌都被他这一拳惊呆了,但柯栩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丰乐容的手腕,用力一扭,丰乐容痛呼一声,烛台跌落在地,莫陌陌眼疾手快,上前一脚把还没熄灭的蜡烛踩了个粉碎! 快走!柯栩拉住宁子善,莫陌陌跟在两人身后,开始朝密室外撒腿狂奔。 你怎么不打晕他!莫陌陌在背后边跑边喊。 柯栩答道:角度不对,我没想到子善会出手。 三人很快来到楼梯旁,背后已经传来丰乐容发疯似的嚎叫。 因为楼梯本就陡,又被洒上了油,宁子善在往上跑的时候脚底被滑了一下,差点滚下去,辛亏莫陌陌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小心点呀哥哥。莫陌陌叹气。 对不起。宁子善汗颜,自己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三人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柯栩重新转动骨灰坛,后面的墙壁又开始缓缓闭合。 宁子善听见楼梯上传来丰乐容追出来的脚步和咒骂声。 莫陌陌叹了口气:何必追上来呢,反正他一个也打不过我们三个。 说完她从口袋掏出一盒火柴,擦着,然后在丰乐容无比惊骇的目光中,十分随意地把火柴扔进了暗门内。 不!!!丰乐容绝望的哀嚎从门缝中传出,下一秒便和轰然亮起的火光一起被隔绝在墙壁之后。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呀。莫陌陌满意地拍了拍手:而且你这么危险的存在,怎么能从笼子里放出去呢? 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除了莫陌陌自己,柯栩和宁子善都没有听见。 三人从小屋里走出来,看了眼时间,离任务所规定的三天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怎么解决丰乐容是吧?宁子善甩开柯栩从逃跑到现在都没舍得松开他的爪子,对于两人的隐瞒感到有些生气,多亏他刚才还在内心激烈地天人交战了一番。 冤枉啊哥哥。莫陌陌苦着脸道:我明明有冲你们眨眼呀,只是你没有get到而已。 画外音就是,说到底还是怪你自己智商不够。 于是宁子善更郁闷了。 咕 一声极为响亮且百转千回的声音从莫陌陌的方向传来,她揉了揉肚子,一脸不好意思又讨好地冲宁子善笑道:哥哥我饿了,去做点吃的呗? 宁子善被她笑得没脾气,只好叹了口气,去厨房下面条。 柯栩和莫陌陌坐在餐桌旁等吃。 宁子善的身影甫一消失在厨房门后,柯栩周身的气势就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莫陌陌,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面对柯栩身上强烈的威圧感,莫陌陌丝毫不惧,反而笑道:一个失足落入诡异世界的平凡少女,这个回答怎么样? 柯栩微微眯了眯眼:我不是子善,没那么容易糊弄。 莫陌陌却不以为意:那我只能对你说暂时保密了,谁还没有个秘密不是?我也没有追问你的秘密,再说了,反正我也没有害过你们对不对? 你说暂时?柯栩很快抓住了莫陌陌话里的漏洞:这么说以后你会告诉我这个秘密? 唉,你这个人真是怎么总是这么聪明呀。莫陌陌无奈地叹了口气,投降似的举了举手: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柯栩追问道: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次莫陌陌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朝柯栩探过身,一字一句缓缓道:是坏事哦虽然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宁子善端着面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柯栩和莫陌陌之间的氛围变得十分微妙,连餐厅的气压都好像低了不少。 你们吵架了吗?宁子善疑惑地问。 没有哦。莫陌陌边答边接过宁子善递来的碗,开开心心地吃了一口后忽然咦了一声:明明看着和昨天的面一样,为什么味道却好像和昨天有点不太一样呢? 宁子善干咳一声道:因为昨晚的是柯栩做的。 莫陌陌了然地点点头:其实哥哥你做的也很好吃啦。 虽然知道是客套,但宁子善还是觉得受到了安慰。 吃完饭后,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的三人又来到露天温泉,汤池后的那些石块表面已经被昨晚的一场火燎得黑漆麻乌。 三人绕到背面,柯栩在石壁上踹了几脚,没费什么力就把石壁踹开了一个能供一人穿过的洞,露出一地黑白混合的毛发灰烬,在那些灰烬正中有个宁子善眼熟的长方形出口。 文筠被烧焦的尸体躺在出口的旁边,洞里的味道有些令人作呕。 我先走啦哥哥们,拜拜。莫陌陌说完,就捂着口鼻跳进了出口里。 我们也走吧。宁子善道。 柯栩回头看了眼旅店,有些遗憾道:可惜我没有来得及问丰乐容是怎么知道NPC也可以从出口离开副本的。 宁子善安慰他:也许以后还会有机会遇到这种NPC,希望是一个比较善良的家伙,到时候就可以跟他好好聊聊了。 副本里大多数NPC都想要玩家的命,想要遇见一个既好说话又有自我思想的谈何容易,不过这话柯栩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伸手捏了捏宁子善柔软的肉乎乎的耳垂,然后笑着说了句好。 子善,子善,醒醒,该起床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吵个不停,还有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正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 宁子善不爽地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上方,柯栩正用手撑在宁子善肩旁,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半趴着,笑意盈盈地俯视着他。 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的阳光落在他长而翘的睫毛上,如同一群跳跃的精灵,将他的睫毛染成了淡金色,在眼底留下一道根根分明的阴影。 宁子善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大清早就这么刺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鼻血,于是不安地用手肘撑着身子往上窜了窜,想逃开柯栩的桎梏,下一秒却被柯栩抓住肩膀又按回了床上。 你别!宁子善忍不住叫出声,立马化身一根弓弦,紧张地绷直了身体。 好在柯栩把他按回去后就没有了别的动作,他一改往日调侃宁子善时的不正经样,用一种异常认真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宁子善,宁子善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羞赧的味道,于是宁子善的脸就更红了。 接着他听见柯栩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你还记得你上次问我的问题吗? 宁子善的大脑被脸上的热度烧的有点当机,下意识道:我问过你那么多问题,你说的是哪个? 柯栩舔了舔嘴唇,在干燥的嘴唇上留下一抹嫣红的湿意:上次分开前,你问我能不能接受一个同性的恋人 宁子善想起来了,上次因为柯栩的回答,让他难过了好久,流了那么多眼泪还发了高烧,可是这次他觉得也许柯栩会给他一个不同的答案,于是他鼓足勇气重新问道:你能接受自己一个同性的恋人吗? 柯栩道:不能。 比上次还要斩钉截铁。 宁子善:???!!!一瞬间宁子善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洪荒之力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只想把柯栩从身上踹下去暴揍一顿,然后打开窗户从窗外直接丢下去! 滚开!宁子善嗓子干得发疼,抬腿欲踹,却被柯栩抢先一步压住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柯栩说着又压住了宁子善来推他的两只手。 说说说!宁子善挣脱不掉,于是用泛红的眼睛瞪他:说完赶紧滚,耍我一次还不够吗?你到底要看见我因为你变得多不堪才能满意?! 柯栩用指腹轻轻扫过宁子善泛红的眼睑,认真道:我不能接受自己有个同性恋人,除非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两遍!宁子善愤愤地别开头,愣了两秒,又猛地转回来,满眼的不可思议:你刚才说啥? 柯栩松开他,坐直身体,笑盈盈道:我说我喜欢你呀,傻瓜。 嘭!下一秒柯栩的脸上就挨了宁子善一拳。 柯栩你这个混蛋!宁子善半跪在床上,满脸怒气地骂了一句,突然又一把薅住柯栩的衣襟,把他扯到自己面前,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 柯栩先是一愣,而后用手捧住宁子善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唇分,柯栩苦笑道: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宁子善喘着粗气道:那一拳是为你让我留那么多眼泪给的教训! 那这个吻呢?柯栩仰头看他,用指腹重重擦过宁子善被吻得红润的下唇。 宁子善的眼睛里闪着柔柔的波光,就像刚下过一场春雨:是我也喜欢你。 柯栩环住宁子善的腰:刚才脸疼,感觉不好,我们要不要重来一次? 不要!宁子善推开他:我还没有刷牙。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柯栩磨他。 宁子善白了他一眼:我嫌弃你。 柯栩不屈不挠:那刷了牙再来一次? 宁子善用手抵住他不断靠近的大脸:不要,你好讨厌啊! 柯栩委屈:哇,你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说喜欢我呢! 最后力不从心的宁子善还是被柯栩按在床上,舌尖撬开唇齿,就像一个攻城掠地的将军,扫过口腔每一寸内壁,宁子善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去,就像一块快要融化的太妃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柯栩爱不释手。 好半天柯栩才松开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宁子善,温热的手掌撩开宁子善的额发,柯栩又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虽然我觉得还没够,但刚在一起就把全套都做齐了,是不是会显得我不太稳重?说完他咂咂嘴,还是慢慢来吧。 宁子善掐住他那张笑得无比禽兽的脸,用力捏了捏:我看你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柯栩哈哈大笑,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骨偶,翻身下床道:我等下回来给你做早饭,想吃什么? 宁子善抱着被子道:什么都可以。 柯栩离开后宁子善先是抱着被子,带着满脸荡漾的笑容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才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骨偶。 这一次骨偶的躯干变成了黑色,宁子善上扬的唇角落回了原处,不由得把捏着骨偶的手紧了紧。 刚才他看见柯栩的骨偶还是只有一条胳膊是黑色的,而自己现在只差两份色彩了,如果运气好,再过两次副本自己就能离开这个世界,那到时候柯栩该怎么办?他们会被分开吗? 宁子善不是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也不怕等待,只是不知道期限的等待难免会让人感到焦虑。 宁子善把骨偶放在床头柜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起床进卫生间去洗澡。 就在宁子善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门不出所料地被从外面推了一下,隔着水流,宁子善听见柯栩不满的嘟哝: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洗澡居然还关门,你太让我伤心了子善。 我这叫未雨绸缪!宁子善啐他:臭流氓! 宁子善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充满了暖洋洋的早餐香气,金黄色的鸡蛋饼躺在白瓷盘里,点缀着碧绿的小葱,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在餐桌边坐下,宁子善对柯栩说:我们晚上做点什么,叫孟十一起来吃晚饭吧? 柯栩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点不情愿,不过最后还是点头道:好吧。 赶走死乞白赖非要留在宁子善房间睡觉的柯栩,宁子善大大呼出口气,之前柯栩虽然也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但好歹算有个度,没想到确定关系之后,柯栩就完全放飞自我了,粘人程度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过虽然忍不住想要吐槽,但宁子善心里还是觉得甜滋滋。 恋爱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4) 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宁子善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孟十大概是玩了通宵游戏,两只眼睛下挂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一见宁子善就激动道:宁哥!你回来啦?这次好快哦!进来坐坐吗?一起玩游戏吗? 因为任务只有三天。宁子善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眼睛都快成熊猫了,一天光顾着玩。 吃早饭了吗?孟十嘿嘿一笑,又问:要不要一起去楼下吃饭? 我刚吃完。宁子善说着把藏在背后的鸡蛋饼递给孟十:给你。 哇~孟十欢呼雀跃地接过鸡蛋饼,好像是收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东西:谢谢你宁哥,你真是太好啦! 晚上一起吃饭吧。宁子善道:柯栩下厨,你想吃什么? 孟十不假思索道:火锅! 又是火锅,宁子善无奈,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喜欢火锅? 顿了顿,孟十又问:你和柯栩哥和好了吗? 宁子善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嗯,和好了。 孟十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恭喜你呀宁哥,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去睡一觉,下午再去找你。 晚上孟十来敲门的时候宁子善正在厨房和柯栩准备煮火锅的食材,洗菜池前宁子善正在摘菜,碧绿的叶片从宁子善细长的手指间滑落,柯栩歪头看了一眼,然后绕到他背后松松揽着他,歪着头一下下轻啄他的耳廓。 又痒又麻的触感就像一簇簇细小的电流,不停地在宁子善心脏间环绕,让他轻轻战栗。 暧昧的氛围在不大的厨房里发酵,连室内温度都跟着上升了不少,宁子善就像被裹在一个柔软的泡泡里,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宁子善猛然回神,挣开柯栩的怀抱:孟十来了。 柯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松开宁子善,看见对方逃也似地跑出了厨房。 孟十站在门外,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先把宁子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而后小狗似的抽抽鼻子,用一种十分十分酸的语气道:我好像闻见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宁子善红着脸问:有这么明显吗? 孟十咋着舌道:宁哥你就差没把我谈恋爱了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宁子善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孟十进屋后在沙发上坐下,问宁子善:宁哥你是和柯栩哥在一起了吗? 宁子善点点头。 孟十沉默了片刻,忽然歪着头问宁子善:那你知道柯栩哥的秘密吗? 就像在问今早你吃了什么一样的语气,很平淡,但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宁子善好像看见有什么黑暗冰冷的东西从孟十狗狗似的眼睛里流露了出来,宛如蝎子竖起的尾针,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宁子善的胸口一紧,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知道,如果柯栩有秘密,那他一定会告诉自己,因为他们现在是恋人,恋人应该彼此信任,就算有什么疑问他也应该当面去问柯栩,而不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 可最终,他却给出了自己最不愿给出的回答,他问:什么秘密? ※※※※※※※※※※※※※※※※※※※※ 终于在一起啦,撒糖撒糖,好吃咩?诶嘿~ 在一起之前 柯栩:我不能接受同性恋。 在一起之后 柯栩:除非那个人是你。 宁子善:呵,男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10瓶;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第六梦 孟十笑笑, 一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奇的样子, 从自己宽大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骨偶, 一个只有一条手臂是黑色的骨偶,递给宁子善:这是我的骨偶。 宁子善的手伸到一半, 又犹豫地停住了,他脑子里很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直觉告诉他, 如果接过来,就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孟十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 不由分说地把手中的骨偶往宁子善手里一送, 根本由不得他拒绝。 宁子善只好收回手。 一个瓷白的骨偶, 和自己的无论手感、造型还是重量都没有什么区别,但当宁子善看见它的脸时, 蓦地愣住了那只骨偶,竟然没有脸! 宁子善手一抖, 手里的骨偶差点掉到地上。 孟十悠悠道:柯栩哥没有给你看过他的骨偶吧?是不是每次都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 宁子善猛然抬头看向孟十,对面的少年依旧笑意盈盈, 漆黑的短发,圆圆的眼睛, 还带着稚气的面庞, 是他熟悉的孟十, 可少年那双带着冰冷寒意和淡淡嘲讽的眼睛, 却又如此陌生。 因为他的骨偶和我一样,都没有脸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孟十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这代表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注定离不开这个世界的人! 宁子善从没觉得少年的声音如此刺耳,就像粗砺的砂纸磨过耳道,刮得他连太阳穴都跟着一跳跳的疼。 就算这样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孟十笑问:你愿意为了他永远留在这里吗? 宁子善霍然起身,他甚至连孟十最后一句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消失了。 一直以来宁子善都相信柯栩,他不想说的宁子善从不追问,因为他相信柯栩一定会在正确的时机告诉他,可是这次,他没有办法继续装作不知道了,他生气的不是柯栩对自己的隐瞒,而是因为感受到了欺骗。 厨房门被从外大力推开,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发出嗙地一声,把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柯栩吓了一跳。 厨房里那个男人长身而立,脚上穿着一双灰色的棉拖鞋,衬衣的袖子挽到臂弯处,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一手拿着汤勺,另一只手握着锅盖,腰上还围着一条天蓝色的卡通围裙,侧脸轮廓干净而完美,青白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在黑亮的发顶晕出一道光圈,宛如神祇。 鲜红的汤汁血一样在锅里翻滚,辛辣的香味充斥着每一寸空气,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一切都显得那么鲜活而明晰。 那是他今天才得到的爱人,正在为他准备晚餐,多么温馨的画面,宁子善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激动的情绪也骤然冷静下来。 或许柯栩根本不像孟十说的那样,或许这不过是孟十对自己的一个恶作剧。 柯栩看向门口的表情错愕了一瞬,而后微笑道:饿了吗?别急,就快好了。 宁子善走到柯栩身边,伸手关上火,沸腾的汤底顿时平静了下来,剔透的红油上浮着少许白色的泡沫。 柯栩不解地看向宁子善。 宁子善的喉结动了动,开口道:我要看你的骨偶。 柯栩把手里的汤勺和锅盖放下,转身圈住宁子善,笑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并没有逃过宁子善的眼睛,宁子善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他推开柯栩道:你不敢给我看,是因为你的骨偶没有脸吗? 柯栩一愣。 看来今天是吃不了火锅了。孟十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外,看着气氛几乎将至冰点的两人,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两位哥哥,不要吵架哦,拜拜 开门、关门。 孟十离开了,整个房间又只剩下柯栩和宁子善两人,还有空气里那呛人的辛辣味。 孟十对你说了什么?柯栩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敛去了笑意,连声音都变得硬邦邦的:他只是在危言耸听,他的话不可信。 宁子善点头:好,我不信他,那你来告诉我,没有脸的骨偶代表着什么? 我柯栩语塞,这一瞬他新到了许多借口,可最后都咽回了肚子里,他没有办法对宁子善说谎。 宁子善苦笑一声,上前一步贴近柯栩,逼视着他,执着地重复道:我要看你的骨偶。 在他的眼睛里,柯栩看见了愤怒、委屈、还有浓浓的失望。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只是柯栩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突然,最终他妥协,解开围裙,点头道:好,去我房间吧。 这是宁子善第一次进柯栩房间。 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宁子善看见的是一幅十分古怪的景象 房间的一半是纯白的,另一半却是和在精神病院见过的那间老房子里一样的景象。 掉漆的桌椅,纯白的沙发茶几;肮脏破碎的地砖,纯白如雪一尘不染的地板;斑驳且沾满不明污渍的墙皮,纯白的好似刚粉刷完毕的墙面。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简直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在柯栩的房间里共存着。 柯栩走到茶几旁,从上面拿起自己的骨偶,递给宁子善。 那果然是一个和孟十手中一样,没有脸的骨偶,那本该雕刻着无关的位置,现在却像是被可以打磨过一般,光滑得让人害怕。 所以孟十说的都是真的?宁子善握着骨偶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如果他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到我搜集够色彩离开?还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我不知道也许,直到你离开我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柯栩颓然道:这就是我不愿意接受你的原因,我拒绝你的感情,同时也是在扼杀我自己的感情,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敢喜欢你。 宁子善不解:可是现在你为什么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莫陌陌对我说,人生苦短。柯栩看向宁子善,眼里满是痛苦:于是我想,与其让我们都难过,不如抓紧最后的时间,哪怕只是留下一段幸福的回忆,可以让我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回味,也足够了。 柯栩,你太自私了。宁子善失望地摇摇头:不在一起也好,在一起也罢,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决定,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我的感受?相爱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吗? 那好,我问你。柯栩用异常平静的声音,问出了他在心里默默问过宁子善无数次的问题:如果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来吗? 我不会留下来。宁子善几乎没有考虑就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想和你一起被关在这个像笼子一样的地方一辈子,就算你的骨偶和大多数人的都不一样,也不该放弃希望,更不应该瞒着我欺骗我,你说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想办法! 什么办法?柯栩的情绪突然开始激动起来:我刷了那么多副本都没有找到办法! 宁子善也不由得抬高了音量:那你也不能就此放弃! 好柯栩点点头,又问:就算能回到现实,你可以保证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会的。宁子善放软了声音:我会去找你,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柯栩却一改常态,用十分刻薄的语调逼问道:如果我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如果我是个变|态,是个罪犯,如果我是残疾或者重病患,只能躺在床上悲惨的度过余生,你还会喜欢我吗? 宁子善顿时被噎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些可能,因为他现在看见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柯栩,所以他潜意识里就认为柯栩在现实里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可如果他不是呢?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真的不会削减他对柯栩的喜欢吗?宁子善扪心自问,却不能轻易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对方脸上的迟疑和混乱一点不差地落入柯栩眼中,就像一根根芒刺,扎得他双眼生疼,半晌后他冷笑一声,对宁子善道:如果你的希望是离开这里,我会帮你达成。 多么冰冷又绝望的言语,如同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把宁子善从里到外都冻了个彻底。 你不用说这些话让我却步,对于未来,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下结论。宁子善抬头瞪着他:如果你真的想达成我的愿望,就和我一起回现实去,因为从喜欢你的那刻起,我的愿望就是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柯栩静默片刻,抬手摸了摸宁子善的脸,他的手很冷,眼神也很冷,带着深深的绝望与失落,冰锥一样刺痛的宁子善的心。 他说:子善,你总是这么天真,又这么残忍。你看看我的房间,你看看那些与纯白对立的肮脏一面,你真的认为回到现实对我来说是幸福的吗? 宁子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今天一天,他的人生经历了最大的滑卢铁,连半点预兆都没有,就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他觉得很累,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柯栩,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对柯栩一点都不了解,他们之间横亘着一道跨不过的天脊,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暧昧的假象。 好像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宁子善把自己重重扔进床里,枕头上似乎还带着柯栩身上的味道,清冽的梅花香气,让宁子善鼻腔发酸。 早晨的时候他们还躺在床上拥抱接吻,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缕残香。 宁子善忍不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似乎这样就可以假装柯栩还在他身边,下一刻便会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唤他子善。 有风从宁子善脸上吹过,带着潮湿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欧式古堡前。 古堡的外墙是由巨大石块堆砌而成,约有四层楼那么高,中间部分稍矮,是一栋平顶建筑,正中央有两扇紧闭的弧形木门,木门约有三米高,看起来十分厚重,上面雕刻着鸢尾花的图腾。 两边和平顶建筑相连的部分各有一个圆形的塔楼,和中间的建筑形成一个H形,墙上爬着已经干枯了的爬山虎,让这座古堡显得更加苍凉荒芜。 眼前的古堡让宁子善不由得想起了《威廉古堡》那首歌。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5) 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大概是个花园,不过这个花园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到处都是干枯的黑褐色荆棘与干枯的灌木,花园正中有一个干涸的喷泉,喷泉顶部应该有一个天使雕塑,不过现在已经断了半截,只剩两条白胖的小腿还立在喷泉顶端。 花园的远处是一片迷蒙的浓雾,看不见边际。 天空是昏黄的,好似被撒了一把沙子,有光隐隐从古堡的窗户里透出。 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某个副本吧?可是宁子善今晚并没有入梦的计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副本里? 就在他疑惑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喊叫声: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绑架了我?我告诉你们,我没钱!你们快点放我回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宁子善循声望去,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男女围在一起,约有八|九个人,在他们中间有个穿着丝绸睡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脑袋上顶|着个地中海的发型,正手舞足蹈地指着其他人破口大骂,在他身旁还有个短发,不住抽噎的少女。 像是被中年男人骂烦了,其中一个穿运动装的男孩忍不住出声呛道:都跟你说了这是梦的世界,谁他妈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不相信我们就快滚!没人拦你! 这可是你说的!地中海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扭头就朝与古堡相反的方向走去。 宁子善觉得那个呛人的声音很是熟悉,仔细一瞧,那个男孩居然是孟十! 孟十显然也看见宁子善了,一脸激动地朝他招手:宁哥!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看见孟十,宁子善心里多少都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少年,他选择对自己说出那一切的时机,让宁子善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看似天真,骨子里却浸透着残忍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目的。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脸上,有好奇也有审视。 在这里的确会有一些组队进入副本的玩家,但如果不是特别信任对方,大多数人还是宁愿自己单独过副本,毕竟色彩是能够被抢夺的,你不能保证和你同床共枕的这个人会不会在某一个时机抢走你的色彩。 而两个认识的人随机进入某个副本的可能又微乎其微。 不过十分不巧的,在宁子善经历过的短暂梦中生活里,这种微乎其微的巧合就被他碰上了两次。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的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子善走上前问孟十。 我也不知道啊。孟十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我从你房间离开后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去睡觉了,结果一睁眼睛就到了这里。 说完他又露出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样,问宁子善:宁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你和柯栩哥还好吧? 宁子善故意对第二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道:我也是睡着之后就到这里了。 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的浓雾里突然传出一声地中海凄惨的嚎叫,很快刚才还嚷嚷着要报警离开的地中海便捂着一条手臂,满脸惊恐地从浓雾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宁子善看见他捂着手臂的指缝里有血冒出。 众人一见地中海狼狈地逃窜回来,全都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连那个不住抽噎的少女都被惊得忘记了哭泣。 妈的!地中海一回到人群就开始破口大骂: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那片雾里的荆棘居然会动!还好老子跑得快,不然就要被绞死在里面了! 地中海说着松开手,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宁子善赫然看见他的上臂上多了一圈血洞,看上去很深,却没有流多少血,看起来就像被滚烫的铁签捅过一样,而且地中海的表情也明显没有受重伤的痛苦,只是有些龇牙咧嘴。 孟十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不是想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地中海讪讪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宁子善上前一步,问他:你的伤看起来有点严重,不疼吗? 听他这样说,地中海脸上才露出一种困惑的神情道: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好像的确不太疼,就跟被虫子咬了似的。 宁子善点点头:等下进去后还是找点药品包扎下比较好。 也许是只有宁子善对自己表现出了关心,地中海在面对他时态度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鲍浩隆,是做名表生意的,以后想买表来找我,我给你打折。 宁子善点点头道:我叫宁子善。 孟十在身后拉他:宁哥,别和那种人搭话,容易降智。 话音刚落,古堡那两扇巨大的拱形木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黑白女仆装,身材魁梧的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冲众人行了个礼,然后用十分粗犷的声音道:各位贵客久等了,我们已经在餐厅准备好了美味的食物,请各位跟我来。 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一共有十个人,六男四女。 穿过大门,首先进入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的穹顶很高,一个巨大的水晶灯从顶部垂下,但此刻上面的蜡烛并没有被点燃,只有墙壁上地壁灯发挥着照明的作用。 大门正对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油画,画里画的是一家三口,应该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这一家人都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一家人的样貌都十分俊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料里加了什么别的什么材料,或是光线的原因,宁子善总觉得不论自己走到哪里,那三双眼睛都会变着角度落在他身上,就好像活的一样。 穿过空旷的大厅,众人终于抵达了金碧辉煌的餐厅。 金色的立柱、红丝绒的窗帘、浅金色的玫瑰花壁纸、墙壁上的烛台和顶部的巨大水晶吊灯,让整个餐厅充斥着一种与古堡外完全不同的奢靡之感,长长的餐桌铺着红色的桌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鲜花、烛台、餐盘、刀叉与餐巾。 各位,请入座吧。女仆朗声道:安琪拉小姐随后就到。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分别找了位置坐下,宁子善和孟十坐在一起,鲍浩隆坐在了宁子善另一边。 入座后鲍浩隆举手对女仆道:我胳膊受伤了,你们这里有医生吗? 女仆闻言大步走到鲍浩隆身边,鲍浩隆把手臂的伤口展示给她看,宁子善也下意识朝鲍浩隆看去,只见他手臂受伤的位置,好像比刚才看起来颜色又深了一些,连伤口上沾的血都有些发黑。 半晌后女仆冷冷道:这里没有医生,不过我会叫人来替先生包扎上药,请稍等。 说完后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女仆带着药箱来帮鲍浩隆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从另一扇大门内,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红色蓬蓬裙,金发碧眼的可爱小姑娘。 是大厅里那副画中的孩子。 小姑娘看起来十岁左右,一张小脸白|嫩的就像刚剥了壳的煮鸡蛋,嘴唇比桌上的蔷薇还要红艳,披在肩上的金色卷发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摆,仿若跳跃的阳光。 完美得好像洋娃娃的一个孩子,却给宁子善一种很微妙但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径直走到主宾的位置,爬上座椅坐下,用一双湛蓝的眸子将在坐的众人扫视了一番,最后落在宁子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微笑,然后敲了敲面前金色的餐铃。 看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女仆口中的安琪拉小姐了,众人都没想到,这次的主要NPC居然是个孩子。 不一会儿便有仆人从门外鱼贯而入,给众人上餐。 很快宁子善面前就被摆满了各种食物,他一直不太喜欢吃西餐,尤其是看见那块半熟还带着血丝的牛排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再看看餐桌上其他老玩家,表情也都不怎么好看。 女仆站在安琪拉身旁,就像一尊魁梧的雕像,她帮她把餐巾叠好,然后对众人道:各位,请用餐吧。 女仆话音刚落,安琪拉就用自己的小手握住桌上的刀叉,开始十分熟练地切割起那盘带着血丝的牛排。 宁子善看见她把牛肉切成小块,用叉子送进嘴里,似乎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鲜红的小嘴因沾了牛排上的血而变得更加鲜艳,让宁子善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慌忙移开了视线。 宁哥,你不吃吗?孟十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小声道:你的状态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嗯我没事。宁子善说着,把牛排从自己面前推开了一些,伸手拿起一块面包慢慢往嘴里送。 虽然安琪拉看起来不大,可是胃口却不小,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她还在不停往嘴里送各种食物,而且不管吃什么,她好像都不用咀嚼,机器似的往肚子里咽。 这一次不止宁子善,连其他玩家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恐惧之色。 当安琪拉咽下面前最后一口食物后,才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从椅子上站起身。 女仆再次开口道:各位贵客一路舟车劳顿,接下来我将带各位去楼上客房休息,说着她朝众人先前进入的那扇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各位请吧。 安琪拉提起裙摆对众人行了个礼,然后走进了来时的那扇门。 再次经过空旷的大厅,穿过另一扇半开的木门,众人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了位于城堡右边的塔楼。 螺旋状的楼梯盘旋而上,巨大的阴影层层叠叠落下,明暗交错间让这条往上的路宛如一条恶魔扭曲的肠道。 众人沉默着跟随女仆上到二楼,墙壁两边各有五扇门,刚好可以住下十人,门与门之间的走廊上也有烛台照亮。 这里虽然是一个圆形建筑,但因为太过巨大,两边的墙壁反而看不出什么的弧度,在走廊的尽头有扇小门,门上上了锁,从门的位置和他们所处的高度来看,门后应该是大厅和餐厅的正上方,如果打开门,他们应该可以通过那扇门到达左侧的塔楼。 这里的房间各位可以自由分配,请各位今晚好好休息。女仆说着,又补充道:安琪拉小姐不喜欢吵闹,所以希望各位晚上不要随意走动或大声喧哗。 女仆说完后便冲众人鞠了一躬:祝各位今夜有个好梦。 女仆离开后众人就开始挑选房间,孟十拉住宁子善走到走廊右边最靠里的两间房门前,指着靠外一间对宁子善道:宁哥你睡这间,我睡你隔壁,如果晚上有什么事我们能互相照应。 宁子善点点头。 鲍浩隆似乎真的挺喜欢宁子善,在孟十替宁子善选好房间后,他便跟着选了宁子善隔壁的房间。 之后其他七人也分好了房,众人在互相简单介绍过之后便在走廊散开,各自回了房间。 古堡的客房装饰的很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挂着宝蓝色窗幔的雕花大床,金红色的窗帘,还有一个大衣柜和一个造型华美的梳妆台。 宁子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接着熹微的天光,隐约能看见长满荆棘的花园,和花园外围一望无际的灰色浓雾。 他把窗帘拉好,又打开了衣柜,衣柜里放着很多用料考究且样式浮夸的衣服,有男装也有女装。 宁子善大概检查了一番,确定衣柜里没有暗格,这才关上衣柜,回到床边。 正在他准备检查床铺时,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宁子善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那男人他记得名叫宇文国安,是一个外貌和姓名严重不符的家伙。 有事吗?宁子善并没有把门完全打开,只是隔着一道门缝问。 那个宇文国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我能不能和你换个房间? 宁子善眉头皱了一下,宇文国安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我小时候差点被淹死,之后就患上了很严重怕水症,平时洗脸什么的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看见泳池、湖泊甚至浴缸都会让我感到十分焦虑和恐慌,可是对面房间的窗户就对着一个湖泊,住在里面对我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折磨,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换个房间。 宁子善把他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问: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而是来找我呢? 我找了!宇文国安一副饱受折磨的虚弱样:但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换房间。 宁子善想了想,觉得他的样子并不像装的,然后才走出房间道:我可以跟你换房间,但你要让我先把你的房间检查一遍。 谢谢谢谢宇文国安忙不迭地点头道谢,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把宁子善让了进去。 就在他要关门的时候宁子善制止了他:把门开着就好。 宇文国安闻言,讪讪收回了准备关门的手。 这个房间和自己之前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家具摆设全都一模一样,宁子善拉开窗帘,果然在底下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面上还有水雾缭绕,在黑夜中宛如一只深邃的巨眼,正窥视着古堡里的一举一动。 把房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宁子善和宇文国安换了房间。 宇文国安千恩万谢,走进了对面关上了门。 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宁子善爬上了柔软的大床,心想着等明早孟十发现自己居然和别人换了房间,没准又要发顿脾气呢。 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蜷起来,宁子善又不禁想到了柯栩,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入梦,但这也的确是自己第一次离开柯栩一个人进副本,对于刚经历过争吵的两人,这次短暂的分别也许并不是件坏事,他们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好好思考这段感情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就这样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宁子善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哒、哒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那声音很轻,若在平时,一定会被熟睡的宁子善忽略过去,但今晚不知怎么,也许是因为这次柯栩不在身边,让宁子善的神经变得十分敏感,所以当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宁子善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咚咚外面传来很轻的两下敲门声,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听起来,好像被敲的就是他隔壁的房间。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宁子善的神经立马就紧绷了起来,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紧紧盯着自己房门的方向。 那东西敲了隔壁的门,就忽然没了动作,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走廊上静了约五秒,宁子善又听见那脚步声移到了对面孟十的房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6) 咚咚又是两下敲门声,依旧没有回应。 宁子善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宁子善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门外。 他的心一下就又被揪了起来,门外这玩意,难道要挨个把十扇门敲个遍?如果中途有人开门,又会看见什么景象呢? 不过这么诡异的情况,也不会有人傻到去开门吧? 宁子善刚想到这里,咚咚自己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自己的房门被敲和别人房门被敲听起来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不知为何宁子善突然就想起女仆离开前说过的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噹噹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钟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不亚于一道惊雷,把本就高度紧张的宁子善下了一跳,仔细一听,宁子善发现那钟声好像是从对面,也就是自己最初的那个房间里传来的。 为什么那个房间里会有钟?宁子善记得自己明明把房间仔细检查了一番,根本没有发现钟表的影子。 不,当他正准备检查床铺的时候,宇文国安就来敲他的房门要求换房了。 想到这里宁子善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然而还来不及让他细想,对面的房间就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切便都回归了平静。 许久之后,宁子善再次听见那个脚步声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和来的时候相比,那脚步声明显轻快了许多,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二天早上宁子善是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的。 紧接着他听见了孟十带着哭腔的声音:宁哥!宁哥宁哥!宁哥你不能死啊! 宁子善迟钝的大脑凉了两秒,这才想起昨晚听见的声音,忙一骨碌翻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对面的房门大敞着,门外围了一圈人,走廊里隐隐有血的味道。 房间里孟十还在宁哥宁哥的嚎叫,宁子善挤身上前,对着房间里趴在床边不停干嚎的少年喊道:喂,别哭了,我在这儿呢。 干嚎声戛然而止,孟十一脸震惊地回过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门边的宁子善,而围在门边的其他人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孟十愣了足足三秒,突然一跃而起,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宁子善飞扑过去,一把抓着宁子善的胳膊,边捏来捏去,边语无伦次道:宁哥你没死呀!你怎么没死呢?你没死那你房间那人是谁啊? 宁子善拍开他的爪子:你很希望死的是我吗? 孟十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我不想你死! 宁子善这才嘁了一声道:死的那个应该是宇文国安。 这时人群里一个姑娘道:你和他换房间了? 宁子善点点头。 他昨天也来找我换房间了。那姑娘说:不过我没同意。 接着另一个男人也道:他也找过我,我也没同意。 你运气不错嘛,如果你没和他换房间,今天尸体被围观的可能就是你了。 听见声音,宁子善这才发现房间里除了孟十外还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此刻正半趴在地上,用手从床下勾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半趴着,宁子善之前才没注意到他。 宁子善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叫田少。 宁子善走进房间,看见他刚从床下弄出来的那个长方形物体居然是个钟,而且还是一个老式的发条钟,似乎已经停摆很久了,时针、分针和秒针全都停在十二点的位置。 所以昨晚听见的钟声就是这个钟发出来的?可是已经停摆的时钟,还能响吗? 宁子善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视线移到了床上。 宇文国安的尸体正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他的手脚被摆成了一个大字,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的死状十分凄惨,嘴巴大张着,嘴里的舌头被生生扯断,一双眼珠子也被挖了出来,和舌头一起并排摆放在枕头上,脑袋上套着一顶金色的假发,像是为了不让假发掉落,那顶假发被人用针线直接缝在了他头皮上,猛一看去就好像刚被做了一场开颅手术。 最让宁子善感到可怕的,时在他被挖掉眼珠的眼眶里,还被塞入了两颗蓝色的假眼。 金发、蓝眼,这让宁子善顿时就联想到大厅里那副诡异的全家福。 ※※※※※※※※※※※※※※※※※※※※ 感觉自己肝透支了,明天准备大扫除,请假一天,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游戏 的确像田少所言,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和宇文国安换了房, 今天惨死在这张床上的人大概率就是自己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间房? 究竟是巧合?还是 宁子善下意识看了身旁的孟十一眼,少年看着尸体的目光百无聊赖, 好像除了宁子善,死的是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你们昨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宁子善收回目光问:钟声,尖叫声之类的? 孟十点点头, 激动道:我昨晚听见了钟声,好像还有尖叫, 不过我睡得迷迷糊糊,并没有分辨出来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早上听见其他人说我隔壁的人死了的时候, 卧槽!吓死我了! 田少道:我也是听见了钟声和尖叫声。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女仆粗犷响亮的声音:早安, 各位贵客昨晚休息的可好?餐厅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早餐,请各位贵客下楼用餐。 用餐?宁子善听见走廊传来鲍浩隆气愤、激动却又中气不足的声音:用什么餐?昨晚这里死人了!谁还有心情用餐?! 女仆没有搭话, 但是接着宁子善就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很快围在门外的玩家便朝后退开, 门口出现了女仆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后约一步的距离, 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扮的女仆。 三个女仆脸上的表情空洞,虽然脸不一样, 到宁子善觉得, 她们无论是眨眼的频率, 还是嘴角的弧度, 都好像从同一个生产车间出来的模板一样相似。 这着实令人很不舒服。 看见居然有三位客人在死者的房间检查尸体,女仆似乎不太高兴,她用冷冰冰的声音对宁子善三人道:接下来女仆们会打扫房间,请诸位贵客随我下楼用餐。 说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女仆就走进房间,十分强硬地挡在床边,宁子善他们只好跟着女仆从房间退了出去。 鲍浩隆看见宁子善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声道:宁小哥你没事吧? 有事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宁子善说着奇怪地看了鲍浩隆一眼,刚才听见他质问女仆的时候宁子善就觉得他的声音很奇怪,完全没有昨天那种中气十足的气势,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蜡黄蜡黄的,眼睛里也有很多血丝,看上去就像一个重病患者,身上仿佛还有股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臭味。 鲍浩隆因为昨天受伤,衣服上沾了血,还破了,所以今天换了一件衣柜里的丝绸衬衣,那是一件十分有欧洲古典特色的衬衣,夸张的花边和褶皱穿在他走形的肥胖身躯上显得有些可笑。 听见宁子善的话,鲍浩隆挠了挠自己的手臂,尴尬地笑了笑:对对,没事就好。 宁子善发现他挠的正是昨天受伤的那只手臂,于是忍不住问道:你的胳膊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痒。鲍浩隆说着又挠了两下:可能正在长肉。 阳光从古堡石壁上的小窗照进来,给这座石砌的巨物增添了一丝温度,连那条盘旋的楼梯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宁子善再次深深看了眼他的脸,觉得对方的脸色实在不像挺好的样子,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加快了步伐,准备下楼。 看对方似乎没有想要继续和自己交流的意思,鲍浩隆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 宁子善疑惑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鲍浩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尽量用诚恳的语气道:接下来能让我跟你一起行动吗? 虽然昨晚鲍浩隆在这里醒来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遭遇了什么恶作剧,如果昨晚在浓雾中看见的景象让他对这群人口中的梦的世界将信将疑的话,那今早发生的一切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毕竟正常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看见死状那么可怖的尸体之后还这么淡定,也没有人提出报警什么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麻木,就好像死人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鲍浩隆开始有些心慌了,他当然不想死,可在这里他没有半点经验,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抱大腿,只是这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因为昨天的事对他产生了很深的芥蒂除了面前这位样貌温和的青年,只有他在说话时对自己和颜悦色,还会关心自己的伤势,简直就像一根横在自己面前闪闪发光的救命稻草,鲍浩隆觉得如果是这位青年的话,应该会愿意带着自己。 没想到青年听完后却摇了摇头,认真道:对不起,其实我也是个新手,你跟着我也许会死得更快。 鲍浩隆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股怒意突然从胸口一路急窜至头顶,几乎要把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都气掉了。 放屁!鲍浩隆心想,哪有新手会那么大胆去检查一具死状可怖的尸体,这个道貌盎然,假装和善的骗子,居然想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鲍浩隆便忍不住加大了抓住宁子善的手劲,同时大声道:我知道了,昨晚你一定是故意和宇文国安换房的对不对?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宇文国安去找其他人的时候都没人和他换,一找你你就答应了,你一定知道自己房间晚上会有危险,所以你才答应和宇文国安换房间,让他替你去死对不对?! 原本开始往楼下众人听见鲍浩隆的声音突然全都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两人。 宁子善蹙眉,不知道鲍浩隆突然发什么疯,正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孟十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捏住鲍浩隆抓着宁子善胳膊的手,鲍浩隆啊地惨叫一声,接着孟十似乎没怎么用力,就把鲍浩隆甩到了一边。 接着孟十气呼呼地挡住宁子善,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满头的短发似乎都要炸起来了,他冲鲍浩隆道:你别看宁哥心好就想欺负他,在这个世界,是死是活都要靠自己,你以为他昨晚不和宁哥换房就不会死了?我警告你,再敢动宁哥一根手指头我让你见不到明天日出你信不信! 说完孟十牵住宁子善,边往楼梯上走边道:宁哥我们下楼去吃饭,别理这种智障。 也许是觉得孟十那句是死是活都要靠自己太有道理,那些回头想看热闹的顿时都对鲍浩隆的话失去了兴趣,转身继续朝楼下走去。 鲍浩隆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圈发青的指痕,刚才那个少年的力气大得可怕,在他抓住自己的时候,鲍浩隆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腕是不是会被他就这样直接捏断,片刻后他抬头看着两人越来越矮的背影,磨了磨牙。 宁哥你就是太心善了,你管那种垃圾干嘛。都快走到一楼了,孟十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育宁子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你对他好他就会感恩的,像那种垃圾,你越对他好他就越觉得理所应当,当你突然拒绝他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是你欠他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关心他。宁子善默默听着,直到孟十闭嘴,他才解释道:我会询问他的伤势,只是因为我昨天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好像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孟十问。 宁子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昨天下午他回来的时候你看见他的伤口了吗? 孟十摇摇头:我没太注意,好像没多严重吧,都没流多少血。 的确没流什么血。宁子善道:不过我看见他手臂上有一圈被什么东西刺穿的痕迹,伤口很深,而且他还告诉我那些伤不疼。之后女仆替他包扎的时候,我又看见他手臂受伤的那片皮肤有些发黑。 什么意思?孟十不解地眨眨眼:伤口发黑难道他中毒了? 我也不太清楚。宁子善继续道:最后就是今早,你没发现他的脸色很奇怪吗?而且他一直在挠他手臂受伤的位置,他告诉我说伤口很痒,可能是开始长肉了,可是就算这个古堡里的伤药再有效,也不可能让他那么深的伤口在一晚上的时间就痊愈吧? 听宁子善这样说,孟十才反应过来,点头道:仔细想想他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诶,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 宁子善: 孟十道:所以宁哥你只是单纯好奇他身上的伤到底怎么了? 宁子善嗯了一声。 不过这次的副本很奇怪诶。沉默了片刻,孟十又道:为什么NPC没有给我们发布任务呢? 也许等下吃早餐的时候就会说了。宁子善道。 经过大厅的时候,宁子善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在白天看来那就只是一副美好的全家福,宁子善移动角度,画里人的视线也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所以昨晚所见果然只是光线引起的错觉吧,宁子善想。 由于今早耽误了些时间,众人到餐厅的时候安琪拉已经坐在座位上等他们,餐桌上也已经摆好了食物。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女仆为安琪拉叠好餐巾,众人开始吃饭。 安琪拉的吃相依旧那么夸张,看着她吃饭时狼吞虎咽的动作,宁子善就觉得没什么胃口,他用目光在长桌上扫了一圈,看见鲍浩隆坐在桌尾的位置,一边大口啃着一只鸡腿,一边不时地挠着自己的手臂。 宁子善突然有种预感,鲍浩隆恐怕活不长了。 当安琪拉终于吃饱喝足后,站在她身旁的女仆便朗声道:游戏将在今晚晚餐后开始,接下来的时间各位贵客可以自由安排,不过今晚的游戏将会持续一整夜,所以为了各位身体着想,还是建议各位回房好好休息。 女仆话音刚落,坐在餐桌上的玩家便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看来这次的任务就是今晚的游戏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今晚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游戏。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7) ※※※※※※※※※※※※※※※※※※※※ 各位小可爱久等啦,这两天脑子里一直有个暗黑的脑洞,完全想不到别的剧情,试着写了两章,意外地顺畅而且感觉很爽,突然觉得我好像比较适合写变态诶~~~~~大概什么地方坏掉了。 等这篇快完结的时候应该会放出来,是篇免费文,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专栏里《挽歌:疯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月静好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发芽 游戏是什么?安琪拉和女仆离开后, 那个叫钟玲霖的新人少女用弱弱的声音问。 众人沉默了片刻, 宁子善听见田少答道:大逃杀、打扑克、猜谜语, 什么都有可能。 顿了顿,他又换上了种颇为阴沉的语气道:还有可能是对抗游戏, 比如把我们关进笼子里,让我们像群困兽一样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人 田少的话立马让在座众人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拼死缠斗、血肉横飞的场景,如果是看电影, 这一定会是一幅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画面,但如果把自己代入其中的某个角色, 相信大多数人除了惊恐与悚然,不会再有其他感觉。 钟玲霖愣怔地看着田少, 似乎还在迷茫中不明所以。 田少站起身, 问钟玲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行动? 这次钟玲霖的反应倒是挺快, 忙不迭点头道:要! 田少满意地笑了一下,边朝餐厅外走边道:那就跟我来吧。 钟玲霖踢开椅子, 小跑着追了上去。 宁子善也从餐桌旁站起来,没有柯栩在身边, 这次他只能靠自己。 如果是柯栩,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宁子善想, 他应该会提议先在城堡里转转,熟悉每条路线。 透过餐厅的窗户, 宁子善看了看一片荒败的花园, 反正都到一楼了, 就先去检查花园吧。 刚离开餐厅, 背后就传来孟十叫他的声音:宁哥。 宁子善停下脚步,孟十从他身后追来,嗔视着他,用一种有些生气的语气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呀。 宁子善沉默了两秒道:对不起。 孟十慌忙摆手:咦!宁哥你为什么道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可别这样 宁子善: 孟十走到宁子善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亲亲热热地问:宁哥你准备去哪呀? 我想先在古堡里探查一下,为晚上的游戏做准备。宁子善叹了口气说。 哦,那一起吧。孟十道:先去花园吗? 宁子善点点头,两人一起来到紧闭的大门前,大门的内部和外部有些不同,两扇门背后各钉着三块黑色的铁板,靠近门扉的地方还有两个大门环,因为经常被抓握,门环表面十分光滑。 孟十仰着头把铁门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门看起来好重啊,就我们俩能打得开吗? 应该没问题吧宁子善说着握住其中一个铁环道:来试试。 就在这时,宁子善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渗人的麻意毛毛虫似的爬上他的后背,宁子善下意识回头,背后没人,墙上只有那副巨大的油画,只是恍惚间,油画中一家三口的眼睛里仿若有光一闪而过。 怎么了?刚和宁子善一起握住门环的孟十也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朝后望去。 宁子善收回视线:我总觉得那副画里的人像是活的,在看我们。 孟十却不以为然:这种副本里经常会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唬人啦,一般都没什么卵用,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安琪拉小姐很奇怪,到现在为止她好像一句话都没说过,全是身边的女仆代劳,就好像女仆才是她的本体一样。 孟十提到的这点宁子善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他倒是没有孟十那么大的脑洞,于是他问:你的意思是安琪拉其实是个傀儡? 谁知道呢,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孟十说着耸耸肩,握住门环的手开始用力后拉。 宁子善也连忙跟着使劲,生锈的门轴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两扇门错开少许后,就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无论他们再怎么用力都拉不动了。 既然打不开,两人便也不再浪费力气,松手后伴随着咔嚓一声,门又弹了回去。 好像真的打不开呀。孟十甩甩发酸的手臂。 宁子善也揉了揉胳膊:算了,既然出不去,我们就在古堡里找找线索吧。 这座古堡两旁的塔楼虽然看起来有四层楼高,但因为每一层举架都比较高,所以里面实际只有三层。 二楼是他们晚上的客房,两人便决定先直接上了三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宁子善看见田少和钟玲霖在走廊尽头那扇被锁住的门前鼓捣着什么。 你们干嘛呢?孟十大声问。 钟玲霖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田少也有些不愉快地停下动作回头训斥道:小声点! 孟十才不在乎田少的态度,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嘲道:做贼呢?听见点声音就心虚了? 田少皱起眉,脸上的不爽明显加深了一个程度。 宁子善拉了孟十一下,田少这人不简单,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宁子善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尖刺一般锐利的攻击性。 早上田少是第一个进入死者房间找线索的玩家,现在又主动带上一个新人,宁子善知道田少这种人肯定不会是因为善心爆发,才甘愿带一个拖油瓶在身边,不是钟玲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他有什么特殊目的。 在如今这种一切都没明朗的情况下,宁子善不想与他结怨。 显然田少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所以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微微侧开身,把身后那道门让给他们看。 原本挂在门上的那把锁已经打开,垂在一边把手上。 你撬了锁?宁子善问。 田少摇摇头:这锁本来就是开的,只是挂在门上做样子而已。 那这扇门现在能打开吗?宁子善又问。 打不开。田少道:从外面锁住了。 他顿了顿,又道:这就说明不论是安琪拉还是女仆都可以通过这扇门从古堡对面过来 其实昨晚在钟声响起前,还在走廊听见了脚步声和敲门声。宁子善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把昨晚听见的声音说出来:都是从这条走廊尽头开始的。 卧槽!孟十惊道:那昨晚杀死宇文国安的很大可能不就是那个熊一样的女仆或者哑巴小姐? 田少用手在紧闭的门扉上摸了一下:因为他的房间在夜里没有保持安静吗? 我准备去对面那个塔楼看看,你们一起吗?田少收回手,看向宁子善。 宁子善刚想说好,孟十却抢先道:我们要先去楼上,你们自己去吧。 田少深深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点点头,招呼钟玲霖和他一起下楼。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往三楼爬的时候宁子善问孟十。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孟十嘟哝道:一脸奸诈样,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且我觉得那个熊女仆也不会让他们上楼的,去了也白搭。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三楼,三楼格局和二楼差不多,也有许多房间,他们挨个房门试了一遍,全都是锁住的。 宁子善不禁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就开锁技能向柯栩讨教几招,现在也只好望门兴叹。 这么一番折腾后差不多也到了午餐时间,宁子善和孟十下楼,看见田少和钟玲霖已经在餐桌旁就坐,而且从田少黑着的脸看来,他们的上楼计划并不顺利。 孟十摇头晃脑地走过去,宁子善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又想撩拨田少,真不知道田少到底怎么他了。 宁子善拉住孟十摇了摇头,孟十瘪瘪嘴,最后还是乖乖和他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 直到吃完午餐,宁子善也没看见鲍浩隆。 古堡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剩下的不是上了锁就是打不开,宁子善和孟十只好分别回房间休息。 宁子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黄昏,孟十来叫他一起下楼。 甫一踏进餐厅大门,宁子善就听见一个女人用尖锐的声音道:你身上是什么味?好恶心! 宁子善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微胖的女人正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欲在她身边坐下的鲍浩隆嫌弃道:你走远点,不要坐我旁边,闻见你身上的味道我就想吐,待会儿还怎么吃饭! 鲍浩隆用手抓挠着手上的手臂,不过才过了一个上午,他那张长满肥肉的脸就瘦了一圈,脸上还泛着一种死人般的青灰色,他用泛红的眼睛瞪了女人一眼,又凶又狠,刚出笼的恶鬼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女人的喉咙咬断。 气势汹汹的女人大概也被他惊悚的样子吓到了,愣了一下,然后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躲瘟疫似的重新挑了个远离他的位置坐下。 空气里似乎真的隐隐飘散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宁子善心底升腾而起。 叮叮餐铃被敲响,宁子善这才看见安琪拉早早就坐在了主位上,她似乎对众人的吵闹十分不满,嘟着小嘴,鼓着腮帮,两条细且浅淡的眉毛紧紧拧着。 一旁的女仆则大声道:请各位贵客入座,游戏时间快到了,如果你们不想晚上饿着肚子玩游戏的话,就请不要再浪费时间。 女仆的声音就像一声闷雷在餐厅炸响,乱糟糟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下来,依言迅速入座。 安琪拉这才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再次敲了敲餐铃。 很快就有女仆端着丰盛的食物放上餐桌,那些女仆的动作轻盈地就像鬼魂,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一时间餐厅里静得只剩下餐盘放上桌面时的轻响。 鲍浩隆周围的座位被空出了一大片,他身上的臭味让所有人都选择坐到了远离他的位置,好在餐桌够大,可供挑选的座位够多。 宁子善下意识看向鲍浩隆,说实话对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不像一个活人,在女仆上菜的途中他也在不停地抓挠着手臂,一些黑棕色的液体从他衣袖上渗透出来,可他却恍若未知,嘴里不停絮叨着好痒,怎么这么痒之类的话。 突然鲍浩隆像是感应到宁子善的目光,猛地抬头朝他看去,在与宁子善目光相撞的瞬间,他忽然像是被什么袭击了一样,啊地大叫了一声。 在安静的餐厅中,这一声不啻于一道惊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鲍浩隆抓挠手臂的那只手的指腹就像突然被什么利器划过一样,出现了一道道极深的血痕,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滴在丝绸衬衣上,洇开,与此同时在他手臂受伤的位置,一根根黑色的尖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刺破衣料,蛇一样扭曲着从伤口钻了出来。 ※※※※※※※※※※※※※※※※※※※※ 鱼鱼这两天发烧了,本来说想爆肝完结,结果又断更,真的很抱歉,天气转凉,小可爱们要注意保暖呀~ 第82章 寻宝 啊啊啊啊啊!鲍浩隆大叫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因动作太大踢倒了椅子, 撞到地面发出很大一声声响。 餐厅里一片哗然, 没人看见坐在主位的安琪拉此时却是满眼兴奋之光。 越来越多的藤蔓从鲍浩隆伤口钻出,它们长得飞快, 短短数分钟,已经有藤蔓拖到了地上,那种黑褐色的表皮和上面尖锐的小刺, 怎么看都和院子里随处可见的荆棘一模一样。 鲍浩隆惊恐的叫声在被一根藤蔓刺破脸颊后戛然而止。 那根藤蔓就像一柄利刃,从他口腔内戳出, 鲜血四溅,却让沾血的藤蔓愈加兴奋, 很快鲍浩隆的侧脸就被扎得血肉模糊, 白色的骨头、红色的血和黑褐色的藤蔓形成强烈对比。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不知是昏过去还是死了,鲜血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蜿蜒开来。 两个女仆走到鲍浩隆身边, 面无表情地把人从地上抬起,进了左边的塔楼。 晚餐继续, 空气里传来丝丝腥甜的血腥气,面对着眼前丰盛的食物, 刚才目睹了鲍浩隆惨剧的众玩家却已经没了胃口,只有安琪拉依旧大口大口吃得起劲。 最后宁子善只吃了几口桌上的面包便不动了, 安琪拉倒是胃口出奇的好, 整整吃掉了比午餐还多一倍的食物才终于停下动作擦了擦沾满油星的嘴。 之后女仆抬出了一个转盘:接下来由安琪拉小姐抽签, 来决定各位贵客晚上的游戏。 安琪拉的目光落在转盘上, 眼神明显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宁子善看见那个转盘被分成了好五等分,用红色和蓝色隔开,每一份上面都写着字,分别是捉迷藏、寻宝、讲故事、抽鬼牌甚至还有个丢手绢。 宁子善蹙眉,基本都是些小孩子玩的游戏,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就在宁子善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琪拉已经用那双粉嫩的小手抓住转盘转动起来,白色的指针在一片红蓝残影中分外显眼,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屏气凝神,就好像那不止是一次抽签,而是一块悬在断头铡上的刀片,而他们就是一群战战兢兢等着宣判的死刑犯。 转盘的速度逐渐减慢,白色的指针堪堪停在捉迷藏上,还没等众人有反应,突然又跳了一下,最后稳稳停在了寻宝两个字上。 安琪拉看着那两个字,脸上的兴奋突然褪去,然后有些不太开心地撅起了嘴,不过最后还是冲女仆点了点头。 于是女仆朗声道:今晚的游戏是寻宝。在这座城堡内有五个安琪拉小姐十分喜爱的兔子玩偶,在明天日出时,找到并持有兔子玩偶,回到餐厅的贵客就是赢家。 女仆说到这里,田少突然插嘴道:只有五个兔子玩偶?那如果天亮后没找到兔子玩偶的人会怎么样?还有,赢家会有什么奖励? 赢家可以留下来,没有兔子玩偶的当然就只能去死了。女仆并没有因说话被打断而生气,就连宣布死亡时的语气都没有半点波澜,但这句话却像冷水滴进了热油,让众玩家沸腾了起来。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8) 现在还剩八个人,兔子玩偶却只有五个,能存活下来的最多也只有五个,那剩下的三个怎么办? 不用多说什么,原本还算祥和的众人脸上立马浮现出一种对其他人的警惕之色。 像是在等他们消化之前的话语,女仆暂停了片刻才继续道:不过在这里我要给各位贵客一个忠告,如果游戏期间某个兔子玩偶被损坏,那它将不会被计算在五个宝物之内,所以请各位贵客交流时务必小心保护。 宁子善心头一跳,虽然用词委婉,但女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兔子玩偶是可以抢夺的,而且兔子玩偶有可能很容易被损坏,一开始他以为他们至少能活五个,可现在看来,如果运气不好,最后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宁子善蹙眉,虽然以前的任务都不友好,但遇见这种鼓励玩家互相掠夺的恶意副本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而其他玩家也明显想到了这一点,如果说刚才彼此间的气氛是警惕,现在恐怕就要用敌视来形容了,毕竟这里的每个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都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死。 那么游戏开始吧,祝各位好运。女仆说完拍了拍手,古堡内的烛火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古堡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下一秒,墙上的烛台就依次亮起。 宁子善再看向女仆和安琪拉时,却发现她们就像瞬间蒸发了一样,整个餐厅里只剩下八个玩家。 同时餐厅外传来轰地一声,古堡连接所有通道的门,包括被锁的走廊门和打不开的大门都同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开,巨兽之口一般大敞着。 花园里清冷的月光从门外一拥而入,落下满地银白。 有人惊魂未定,有人眉头深锁,宁子善无意间一瞥,却看见田少用一种十分迅速且隐蔽的动作把桌上一把餐刀收进了袖子里,然后他开口道:我们来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用刻薄的声音道:我们各找各的,谁先找到算谁的。 如果你没找到呢?田少轻蔑的看着那个和他中间隔了一个钟玲霖的男人:你会甘愿去死,而不是想办法从找到玩偶的人手上抢一个? 西装男被噎了一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按规矩我们之中最后也只能活五个! 也不一定田少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种冰冷又狂热的笑容看得宁子善毛骨悚然,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西装男愣怔了一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宁子善突然看见田少抬起手,手心一点银光一闪。 小心!在宁子善喊出的同时,田少已经动手了,一股鲜血猛然喷直半空,又像雨水般落地发出哗哗的声响。 西装男一脸惊愕地看着夹在自己和田少之间的钟玲霖,连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到嘴角都没感觉到。 钟玲霖脸上的惊讶比西装男更甚,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嘴角含笑的田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才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脖子上被割断的豁口,可已经是徒劳,浓稠的血液就像融化的泥浆从她指缝里涌出,没过多久她便双腿一软,滑倒进桌底。 在餐刀割向钟玲霖脖子后田少就飞快地退开数步,于是本该被钟玲霖鲜血喷一身的田少身上反而滴血未沾,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还未来得及多做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田少用还在滴血的餐刀在指尖挽了个刀花,继续道:如果你们都死了,这里就没人能跟我抢,所有的玩偶就都是我的。 说完他又上前踢了踢脚边钟玲霖的尸体,嫌弃地低语道:本来还以为能有点利用价值,结果遇到这种副本,也是你自己运气不好。 啊终于有人从这一场莫名的杀戮中回过神,尖叫起来。 坐在田少另一边的长发女人尖叫着踢倒椅子跌跌撞撞向后跑去。 那个西装男也被尖叫惊得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跑向了远离田少的另一边。 田少咋了咋舌,阴鸷的目光扫过每个对他退避三舍的玩家,最后定格在宁子善和孟十之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给你们开头了,接下来再死两个,就够了。 餐厅里的气氛因田少一句话顿时变得剑弩拔张,每个人都下意识和身边人退开一段距离,生怕下一秒对方就像田少一样给自己一刀。 宁哥。孟十轻轻拽了拽宁子善,用眼神向他示意。 宁子善收回目光,瞬间就明白了孟十的意思。 刚才那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不论是战斗力还是反应力,田少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如果柯栩在的话也许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不过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和孟十,主动和田少硬碰硬明显不是上策,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兔子玩偶,于是他点点头,和孟十大步离开餐厅,走进了左边的门。 左边的门通向左边的塔楼,是安吉拉住的那边,光看装修,和右边的塔楼基本别无二致。 我们先从楼上房间找起吧。宁子善和孟十站在楼梯下道:这些白天不让玩家探查的地方很有可能就藏着玩偶。 孟十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一边爬楼梯一边愤愤道:这个田少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任务虽然变态,但以我以往的经验来看最起码上半夜玩家还能暂时和平共处,结果他突然来这么一招,从一开始就把平衡给打乱了,搞得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杀气腾腾的,真是讨厌! 宁子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孟十:你以前也遇见过这种副本? 孟十点头道:差不多类似吧,就是什么丧尸感染,抢疫苗什么的。 宁子善道:那还真是挺残酷的。 孟十停顿了片刻,突然问:宁哥,你现在跟我一起行动,就不怕找到兔子玩偶后我为了跟你争夺而杀了你吗? 宁子善一怔,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孟十,然后认真问道:你会吗? 孟十看着宁子善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然后他也用一双小鹿般圆圆的眼睛直视柯栩,郑重道:当然不会,即使最后只剩一个玩偶,我也会让给你,我发誓。 第83章 迷宫 塔楼里很静, 从他们走出餐厅开始, 餐厅里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 只剩下两人有些纷乱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二楼和客房那边也很像,不过只有五个房间, 而且房门都紧闭着。 不出意料的是两座塔楼间原本锁着的两道大门此刻都已经打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将座塔楼连在一起,清冷的月光洒在由大块大块方石铺就的地面, 显得古朴又孤寂。 孟十看向宁子善,用眼神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宁子善想了想道:从外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也不知道这些门能不能打开,干脆一间间检查吧? 孟十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前, 宁子善抓住门把手, 用力下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宁子善和孟十对视一眼, 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就在宁子善准备先观察一下再进门时, 光影倏忽一闪,下一秒宁子善就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十分眼熟的房间里金红色的窗帘、宝蓝色的床幔、雕花大床、厚厚的地毯这分明是他昨晚睡过的房间, 连他昨晚系床幔所打的绳结和绳结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子善彻底懵了,他分明记得前一秒自己只有开门没有进门,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记忆却像出现了断层, 就在他想询问孟十的时候, 一回头却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孟十也不见了,背后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嘎叽 宁子善猛然回头,盯着那扇被金红色窗帘遮挡住的窗户他刚才好像听见从那后面传来了什么摩擦玻璃的尖锐声音。 厚重的窗帘静静挂在窗框上,就像两块幕布,仿佛在那之后正准备上演什么骇人听闻的戏剧。 宁子善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不管窗帘后有什么,十有八|九都是危险的,趁那危险还没暴露,自己最好赶快离开这个房间。 就在宁子善转身欲开门时,忽然从窗外吹进一股带着湖水腥气的强风,将两片厚重的窗帘高高扬起。 宁子善下意识抬手挡住脸,在手臂的缝隙中,他看见一道白里泛青的影子,正像一条琵琶鱼一样趴在窗外的玻璃上,湿淋淋且异常肥硕的躯体贴在玻璃上,白花花的肚皮被挤成了一个平面,一下下往前蠕动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水痕,正试图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窗外往房间里钻!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它那比篮球还要大一圈的圆脑袋已经探了进来,似乎感受到房间里活人的气息,那东西慢慢抬起头 宁子善这才发现,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一条怪鱼,而是一具没有四肢,被水泡到青白的尸体! 那尸体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肿胀到几近透明的脸上,一条条青色的经络就像裂纹一样明显,那双死鱼般黑白颠倒的眼睛正四下乱转,同时抽着鼻子,似乎是在分辨宁子善所处的方向。 一种说不好是恶心还是惊恐的情绪袭上心头,宁子善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一时间竟拿不准该一鼓作气跑出去还是站在原地等待机会。 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选择,因为他看见那具尸体在搜寻一圈无果后,竟从圆滚滚的身体两侧分裂出两条细瘦的、没有手掌手指的胳膊,接着它把两条胳膊从窗外探进来,撑在窗框上,用力一撑,半个身体就从窗外挤了进来,没骨头的大蛞蝓似的,软哒哒滑腻腻地吊在窗框上。 宁子善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扭头箭步冲向房门,在他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一股劲风同时朝他后脑勺袭来,宁子善下意识蹲下,身后不知飞来的什么就擦着他头皮撞上他头顶的门板,发出嗵的一声巨响,连他握着门把的手都被那股力道震麻了,宁子善一阵后怕,可想而知如果刚才他没躲开,那此刻自己的脑袋一定已经成了一个爆开的西瓜。 趁着机会宁子善压下门把,从敞开的门缝蹿了出去,在关门的一瞬间,宁子善看见头顶的门板上正钉着一条肉粉色的柱状物,看上去就像青蛙捕食的舌头。 刚逃过一劫的宁子善坐在地上用手擦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站起身后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没有回到走廊里,而是进了一间好像是书房的房间。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米白色的厚地毯,左右是两个占了整整两面墙且高达房顶的红棕色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正对着门有一张黑色的大书桌,书桌上散乱地堆放着几本书籍,旁边的墨水瓶里插着一直鹅毛笔,左上角还有一个相框,桌上的两盏灯不算明亮,但也足够让他看清整个书房。 在书桌后是一张铺着孔雀绿坐垫的椅子,再往后便是一扇拉着窗帘的窗户,因为刚才经历了袭击,宁子善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警惕地观察着窗后,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响动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朝书桌走去。 书桌上的东西一目了然,首先引起宁子善注意的是书桌上的几本书,皮质的黑色封面上印着几个烫金的字母,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大概是书名,却不是英文,看上去更像是德语或者法语之类的。 宁子善想拿起其中一本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指尖刚碰到的封面就感觉像是触碰到了真的皮肤,细腻有弹性,甚至还带着体温,简直就像就像活的一样! 宁子善被自己脑子里的联想惊到了,他猛地抽回手,又盯着那几本书看了半晌,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反正兔子玩偶总不会被夹在几本书里。 之后他把目光移到了相框上,相框里有张让他眼熟的黑白照片,精致美貌的一家三口,和大厅里挂着的那副巨大油画一模一样,不知那副画是照着照片画的还是照片就是拍的那副画。 宁子善不喜欢那幅油画,自然也不会喜欢这张照片,照片里的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但也许是因为没有色彩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些笑容背后带着种死气沉沉的寒意。 宁子善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想了想,干脆又伸手把照片倒扣在桌面上,这才开始翻找书桌抽屉。 从左边的抽屉里他找到了几本笔记本,上面写着鬼画符一般的字和一些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某种巫术或者召唤阵,宁子善随手翻了翻,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他打开了右边的抽屉。 右边的抽屉里有一沓散乱的资料,宁子善抽出来翻了几页,发现里面有一部分是人体构造和解剖图,还有一部分是人体模型的制造图,最后一部分也是让宁子善最为震惊的一部分,上面画着各种人体被改造后的样子,有的是人身兽尾,有的是兽头人身,甚至还有在人体上种满各种植物,所有图画上都用宁子善看不懂的文字做了注解,光怪陆离的就像某种猎奇漫画。 翻到最后,从纸张的夹页里飘出一小撮金黄微卷的发丝。 这些柔软的发丝和资料立马让宁子善联想到那个一句话都没说过,吃东西是就像是机器的安琪拉小姐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女仆或许她们根本不是人? 可是如果她们不是人,那现在进行的这个游戏对她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宁子善挠了挠头,暂时还想不通,于是他把资料放回抽屉,又扒着书桌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兔子玩偶后才将目标移向了书架。 这两个书架真的很大,保守估计上面最少得有上千本书,如果兔子玩偶真的藏在书架上,找起来也够宁子善喝一壶的了。 宁子善仰头把书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开始从下往上检查。 他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虽然都是字母,但也并不是英文,估计和书桌上的那些书是同一种语言。 既然看不懂,宁子善也只好放弃从书里得到什么线索的想法,他干脆把书都从书架里抽出来放到房间的角落,以此来确定书架后或者书壳里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就在宁子善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白天和孟十在大厅里时他就感受到过这种令人浑身发毛的感觉。 可是这里并没有画像,那么这种感觉得来源只能是宁子善缓缓回头,赫然看见那原本被他倒扣在桌面上的相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立起来了,而更让他感到骨寒毛竖的是那张照片现在正面向着自己,照片中三双眼睛就像定格在他身上,好像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森然的寒意如闪电般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宁子善放下手中的书,向后退了两步,照片中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了眼睛,这一次宁子善十分确定它们的眼睛是真的动了,而不是光线或自己产生的幻觉。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79) 宁子善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开始戒备着缓缓往门边退。 好在直到他退到门边,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也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类的动作,可那种如影随形的视线实在让宁子善无法继续在书房寻找下去,于是他干脆打开门,离开了书房。 因为有了前两次莫名的穿越经历,宁子善对这次自己直接进入另一个房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许也是游戏的规则之一,因为一群人挨个房间寻宝实在太过简单,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干脆就把整个城堡设计成一个迷宫,而那些紧闭的房门就是可以随机穿越到不同房间的任意门,而且还可以在这些房间里,时不时给他们准备一点小惊喜。 想到这儿宁子善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安琪拉小姐还真会折腾人。 这次宁子善进入的房间依旧是间熟悉的客房,但肯定不是自己的那间,因为房间里没有拉窗帘,透过窗户他能看见被清冷月光笼罩的荆棘花园。 因为客房是他们随意可以进出的地方,宁子善认为这里会有兔子玩偶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余光看见了床上那件带血的丝绸睡衣,看来这里应该是鲍浩隆的房间。 从鲍浩隆的房间离开后,宁子善进入了一个新的房间,脚下是柔软的白色长毛地毯,而在他面前,则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玩偶。 ※※※※※※※※※※※※※※※※※※※※ 我回来啦,最近身体不好,咽炎犯了,发烧也老是反复,简直痛苦,鸽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感谢小可爱们不抛弃之恩,爱你们,么么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冥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荆棘丛 那些玩偶有的被堆在墙角, 有的随意扔在地上, 就像刚被抱起来玩过, 还没来得及收拾。 房间里没有窗,墙上贴着飞鸟花纹的的墙纸, 也没有桌椅板凳,俨然是一间玩具屋的样子。 俗话说想藏起一片树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藏进森林, 那么带入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想藏起一只兔子玩偶,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藏进一堆玩偶里。 于是宁子善借着墙上壁灯的灯光在那些玩偶中梭巡了一圈,小熊、青蛙、长颈鹿、猫咪、鱼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兔子。 宁子善蹙眉, 朝墙边走去, 那里有一堆摞在一起的玩偶,高高堆起, 小山似的,或许里面会有兔子。 脚下的长毛地毯很软, 踩上去就像踩着一团团棉花,宁子善的每一步都被它吞没, 没有半点声音。 宁子善走到离那堆玩偶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好像看见那堆玩偶轻轻动了一下。 就在他想再仔细观察一下时, 玩偶山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喊, 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就撞倒了高高堆积的玩偶,从后面冲出来朝宁子善撞去。 宁子善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十分灵敏地朝旁边躲了一下,那人影却没有及时刹车,擦着他直直撞向背后的墙壁,发出咚地一声才停下来。 宁子善咧着嘴朝后缩了下脖子,一副替对方肉疼的样儿,光听声音就知道刚才那一下撞得绝对不轻,这个袭击自己的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从那一头长发来看这个袭击者应该是个女人,而且这背影看起来还颇为眼熟,可是她为什么要藏在那堆玩偶后面呢? 那个撞上墙的女人大概是撞晕了,脚下晃了晃才重新站稳,转过头面向宁子善,一双被乱发遮住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个袭击者应有的凶狠,而是惊慌和无助。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女人缩着身体靠在墙上,嘴里不停求饶。 宁子善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女人正是晚餐时坐在田少身旁的夏彤珍。 宁子善之前没和她接触过,只觉得是个挺文静的姑娘,不过这姑娘现在的状态明显有问题,宁子善觉得她应该是被田少突然动手杀人的行为给吓到了。 你别怕,我没武器,不会伤害你。宁子善举起双手做了个无害的姿势,上前一步,试图安抚她。 没想到刚还瑟缩着的夏彤珍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凶光,将藏在背后的一只手举起来,掌心中赫然握着一把金色的剪刀,尖锐程度不亚于匕首的尖端在跳动的烛光下闪烁着寒芒。 宁子善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他回想起刚才夏彤珍冲向自己的动作,佝偻的身体,一高一低的肩膀,当时对方手中应该就握着这把剪刀,如果自己没躲开,恐怕现在就得见血了。 我不会乖乖就范让你杀了我的!夏彤珍大吼一声,再次举着剪刀朝宁子善扑去。 虽然宁子善没有柯栩那种身手,但夏彤珍毕竟是个女人,制住她也没费多大力气。 宁子善抓着夏彤珍两只手腕,扭到身后,剪刀掉在地毯上,被他一脚踢开。 啊啊放开我!夏彤珍开始尖叫,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从宁子善手里挣脱,一头漆黑的秀发被她甩得乱七|八糟。 极度的惊恐让她爆发出一种突破极限的力量,好几次宁子善都差点没按住让她挣脱出去。 不过相对的,紧张的情绪和剧烈的挣扎都飞快地消耗了她的力气,在夏彤珍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呜呜呜我不想死,求求你 我不会杀你,唉宁子善很无奈,他觉得以夏彤珍现在的精神状态,自己就算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进去,他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抓着她待在这间玩具屋,更不可能把她从这间玩具屋里推出去谁知道下一个房间会不会潜藏着什么危险。 思来想去,宁子善还是决定还是把她留在这间玩具屋里,至于兔子玩偶,宁子善实在不想也不忍心和一个被吓到精神崩溃的可怜姑娘抢,不管这里有没有,都留给她吧。 宁子善拖着夏彤珍退到门边,对方一直在哭,鼻涕眼泪和长发糊了一脸,让人目不忍视,宁子善再次叹了口气,打开门的同时把夏彤珍推回了房间里。 金色的立柱、红丝绒窗帘、水晶吊灯、铺着红色桌布的长餐桌,猛一看见熟悉的餐厅,宁子善还稍微愣怔了一下,半秒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门不止会通往不同的房间,还会通往餐厅之类的公共区域。 宁子善回头看了眼敞开的大门,如果现在从这扇门离开,也会穿越到不同的地方去吗? 虽然有这种疑惑,但宁子善并没有立马尝试,他首先想到的是游戏开始前在餐厅被田少杀死的钟玲霖,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钟玲霖的尸体已经不在餐厅里了。 于是宁子善绕过餐桌,看向钟玲霖倒下的位置,地上的血泊还在,已经被氧化成了半凝固的黑红色,但和他预感的一样,血泊中已经没有了钟玲霖的尸体。 就在这时,宁子善听见左边塔楼楼梯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重又急,听上去就像是在被追着逃命,一路盘旋直下,不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楼底,而且越接近餐厅,宁子善越能听见在慌乱的脚步后还跟着另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 宁子善左右看了看,一闪身藏进了离他最近的左侧门后。 几乎在宁子善藏好的同时,他就从门缝里看见一个微胖的女人从塔楼跑进了餐厅,女人一脸惊恐,边跑还边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 宁子善认出来这个女人是晚餐时斥责过鲍浩隆身上有味道的那个,好像是叫卫荷花,可又是谁在身后追她呢?难道又是田少? 还没等宁子善把这个问题思考完,一脚踏进餐厅大门的卫荷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下一秒宁子善就从门缝看见一截被血染红的刀尖从卫荷花胸口穿透出来! 腥甜还带着热气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被刀捅了个对穿的卫荷花并没有立刻死亡,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大张的嘴里涌出,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却下意识抬手握住从身体里穿出的刀身,试图把刀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来。 接着卫荷花就被那个宁子善看不见的人,用插|进她身体里的刀挑了起来,巨大的痛楚让卫荷花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鲜血淅淅沥沥地从刀尖滴落在地上,卫荷花就像一只被竹签穿起来的蚂蚱,最终只能徒劳地蹬了几下腿,就垂下头不动了。 那个用刀挑着她的家伙似乎觉得死去的卫荷花很无趣,于是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卫荷花从刀尖上甩了出去。 嘭地一声,卫荷花就像一个破麻袋,被甩进了餐厅。 哒、哒不疾不徐的脚步再次响起,朝餐厅走了进来。 宁子善的心瞬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气,目光从门后落在卫荷花的尸体上。 从卫荷花的死状看来,追她的人一定不是田少,能把一个一百五十斤上下的人用刀提起来,又轻松扔出去,就算田少再厉害,宁子善认为以他的体型和力气也做不到。 脚步声很快到了餐厅门口,一条腿迈进来的同时,宁子善看见了一条熟悉的裙摆,黑白的,和古堡里女仆穿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宁子善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身上穿着女仆装,手中握着一把接近一米长的尖刀,可当宁子善看清那张脸时,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被缝在头上的金色假发,被剜去的双眼和眼眶里塞进的蓝色假眼,还有那张瘦削的脸,分明是早上死在房间里的宇文国安! 为什么宇文国安会穿上女仆装?又为什么会追卫荷花?难道所有在这个副本死去的玩家都会被安琪拉控制袭击其他玩家? 那鲍浩隆和钟玲霖的尸体又会在哪里?是否和他们一样也在这座城堡里四处游荡?他们是不是也有可以随意进出任意门的能力? 问题就像肥皂泡,不停从宁子善脑袋里冒出,却无法得出一个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公共区域敞开的大门不具备任意门的功能,不然卫荷花在踏入餐厅的一刹那应该就能穿越到其他地方,躲过身后致命的一刀。 好在宇文国安并没有发现藏在门后的宁子善,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卫荷花的尸体旁,穿过餐厅右侧的大门,最后消失在大厅里。 宇文国安离开后,宁子善又在门后躲了一会儿,确定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后才从门后出来,走向卫荷花趴下地上的尸体。 因为是被大力扔出去,卫荷花的身后有一条擦蹭的血痕,她的四肢被摔折成一个怪异的形状,身下已经被血浸透了,脸上还带着死亡时痛苦的狰狞。 什么寻宝游戏,宁子善在心里叹息,副本对玩家的恶意果然没有最深只有更深,逼迫他们自相残杀、放置各种陷阱不说,连已经死去人的尸体都要回收再利用一下。 宁子善叹了口气,蹲下|身帮卫荷花把因惨死而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心中突然涌起一种物伤其类的酸涩感,没有柯栩在身边,这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去。 想到这儿他又觉得有些后悔和柯栩生气,如果自己这次真的回不去了,留给喜欢的人最后的回忆居然是争吵,这种事情,未免也太遗憾了。 就在宁子善站起身,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卫荷花尸体旁还落着个白色的东西,因为掉在尸体的阴影里,还有一半被尸体压住了,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于是宁子善把卫荷花的尸体抬起来少许,伸手把她身下那带血的玩意拿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巴掌大的兔子玩偶。 不过此时兔子玩偶的胸口和卫荷花一样,已经破了个大洞,一些棉絮从破洞中露了出来,因为吸了血,掂起来有些沉,不知是不是刚才宇文国安用刀捅卫荷花的时候也捅到了兔子玩偶,反正按照女仆的规矩,这个被损坏的兔子玩偶已经作废了。 本来就不够分的兔子玩偶又减少了一只,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宁子善把坏掉的兔子玩偶放回卫荷花尸体旁,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清冷月光下被荆棘覆盖的花园异常静谧,就像一个荒败的异度空间。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宁子善觉得自己应该趁此机会去花园里看看。 空旷的大厅里,月光从高大的拱门外投射进来,在地面落下一片弧形的光斑,银白与昏黄泾渭分明,就像标志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宁子善刻意不让自己去看墙上那副巨大的诡异油画,一脚踏进了那个银白的世界。 就像宁子善猜测的那样,敞开的大门都不具备任意门的功能,这些公共区域是可以随意进出走动的。 远处依旧是一片穿不透的灰蒙蒙的雾气,月亮很亮,是宁子善从没见过的那种亮度,就像一个挂在天空的灯泡,圆的完美无缺,却不甚真实,明明昨晚天上还什么都没有。 不过在这种地方,别说突然冒出来个月亮,就算突然冒出来一艘宇宙飞船,宁子善都不会觉得太过稀奇。 月光下的荆棘似乎比昨天看起来更加茂盛,就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外星生物,缴碎了身下的灌木,不断地延伸着自己的触手,以便占领更多的土地。 整个花园基本都已经被荆棘占领,几乎没什么能下脚的地方,连昨天他们聚集的那块空地上也交错着爬了好几根长着细小尖刺的藤蔓。 宁子善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荆棘,朝干涸的喷泉走去。 整个喷泉和中间损坏的雕塑用料都是白色大理石,在一片黑褐色的荆棘中白得仿若发光。 半个碎裂的小天使雕像沉在水池底部,被淤泥和干枯的腐叶埋了大半,在那些淤泥中,似乎不光有那半个雕像,还埋着些其他白色的东西。 宁子善低头在脚边梭巡,又围着喷泉走了半圈,终于在地上发现了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枯枝,于是他捡起枯枝,在雕塑周围的淤泥里刨了刨,很快就翻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宁子善定睛一看,居然是只兔子。 那兔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只有宁子善手掌那么大,通体洁白,表面毛茸茸的,虽然是从淤泥中翻出来的,但身上却没有被染脏半分,脑袋上还有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若抛开体积不说,看起来就和真兔子无异。 虽然宁子善知道淤泥里藏了什么,但完全没想过会是一只兔子,虽然和卫荷花找到的那个不太一样,但它的确也是一只玩偶。 居然把玩偶藏在淤泥里,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宁子善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弯腰把兔子玩偶捡了起来,玩偶摸起来很软,表面凉丝丝的,宁子善捏着它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端倪,就顺手揣进了口袋。 既然找到了兔子玩偶,那花园也就没什么好查看的了,宁子善从喷泉边后退半步,刚准备离开,脚底突然踩到了什么,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0) 宁子善低头,发现自己不小心正踩在一簇荆棘的根部,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在脚底看见了一块白色的碎片。 宁子善心中一惊,该不会这里也藏着一个兔子玩偶,然后被自己一脚踩坏了吧! 这样想着,他连忙蹲下|身,用手把荆棘根部的土刨开,可是没刨几下,宁子善就感觉到那被他踩到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半弧的形状,圆滑的表面,森白的颜色,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头骨! 那头骨似乎埋进土里的时间还不长,并没有完全腐烂,埋在土里的有些地方还坠着腐肉,红红黄黄白白的黏在骨头上,组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色彩,而那簇荆棘的根则分别扎入头颅的两个眼眶,一边吸收着腐肉的营养,一边深深扎进地底。 夹杂着土腥气的腐臭扑鼻而来,宁子善猝不及防,摸了一手被腐液浸润的泥土,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歪脑袋干呕了起来。 稍作平息后,宁子善使劲甩了甩沾着那些腐烂混合物和泥土的手,又在地上狠狠蹭了几下,手掌都擦疼了,才好不容易把那些恶心的东西蹭掉,同时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宁子善就近又找了一簇荆棘,这次他没敢再用手,而是重新把他刨淤泥的那根枯枝捡了回来,一下下掘着松软的土地。 没挖多深,宁子善就在土里发现了另一个头骨,这个头骨明显比刚才他挖出的那个埋进土里的时间长,已经完全化成了白骨,荆棘的根却和之前那个一样,也是从骨头缝里扎进地底的。 宁子善又刨开第三个、第四个无一例外,所有荆棘根部都有一个头骨,再挖深点甚至能看见身体的骨架和破碎的衣料和古堡里华丽服饰不同的、各种现代风格的衣料。 宁子善颓然地丢掉手中的枯枝,抬头看了眼满地密密麻麻的荆棘丛,顿时有种在地狱被死亡包围了的错觉。 如果自己没猜错,这里的每一簇荆棘下都有一具骸骨,那眼前这整座花园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这些骸骨不可能是古堡里NPC的,那么这个副本到底被开放过多少次,才会累积下这么多玩家的尸体? 他们也许是游戏的失败者,也许和鲍浩隆一样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荆棘寄生了,反正最终都成了荆棘们的养料,被永远留在了这个副本中。 想到这里,宁子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花园回来后,宁子善重新回到餐厅。 餐厅里卫荷花的尸体依旧趴在地板上,看来有戏开始后的尸体并不会被NPC回收,亦或是还没来得及被回收。 宁子善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又拿起桌面上的餐巾把两只手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 卡文了,简直痛苦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女仆 按照NPC交待的任务, 找到兔子玩偶的宁子善现在已经算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只要小心点, 熬到天亮就可以了。 虽然这次任务看起来很难,不论是会减少的任务道具、鼓励互相残杀、房间内不同的怪物陷阱还是游荡在古堡里的狩猎者(死去的宇文国安三人), 都会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感,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么多危机中, 真正迫切的只有第一条,除非真的衰神附体, 像卫荷花一样被堵在公共区域,剩下的危机基本都可以用不停在房间穿越来躲避。 既然有规律可循, 那危险程度就会下降不少, 可宁子善心里仍旧觉得很不安, 不论是他在书房发现的那些神秘图纸,还是花园里绵延不绝的骸骨, 似乎都在暗示这座古堡背后另有深意。 每开启一次房门就可以穿越到古堡不同地方真的只是为了加大游戏难度吗?宁子善觉得或许也不尽然。 还有孟十 这是宁子善进入这个副本后最不愿考虑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宁子善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在古堡里探寻, 或许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客房、客房、客房、走廊、花园、客房宁子善一连开了十几扇门,门后无一例外不是没什么线索的房间就是他去过的地方, 中途既没有遇见其他玩家也没有遇见任何危险, 这让宁子善恍然有种整个古堡里只剩自己一个, 连那些危险地怪物都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感觉。 已知的危险远没有被抛弃的孤独感来的恐怖, 那种恐惧感就像被蚕食的桑叶,不停在他耳边发出沙沙的噪音,好像在告诉他已经被不知不觉困在了一个诡异的环里,再也无法出去。 这种念头就像雨后的杂草,一旦冒出一个头就涨势疯狂,很快便侵占了他的大脑,越往后宁子善心里就越发感到焦躁,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开门时的指尖都在发抖。 宁子善收回手紧紧攥成拳,又用掌心在脑门上狠狠拍了两下,默念道:都是错觉都是错觉,别乱想了 强行压下那些翻腾的负面情绪后,宁子善深呼吸了两下,再次打开了门。 还好,这次他终于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室外,银白色的月光让这片平坦的圆形空间一览无余。 宁子善梭巡一圈后发现这里居然是其中一个塔楼的顶部,在他背后的位置有扇敞开的暗门。 因为白天他和孟十去过右边塔楼的三楼,那里并没有什么能上塔楼顶部的通道,所以宁子善猜测这应该是左边那座NPC们所居住的塔楼。 塔楼顶部有一圈凹形的高耸围墙,在宁子善正前方,依附着墙根处建有三间并排的砖砌平房,因为围墙很高,所以人在花园里根本看不见上面居然还有其他建筑。 每个房间里都或明或暗的亮着灯,宁子善不能确定这些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尽量放轻脚步,率先走向最右边,也就是灯光最昏暗的那个房间。 从外面看,房间的灯光在明亮的月光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朦胧的一层,就像一位苟延残喘的老人浑浊的眼熟。 靠近窗边后,宁子善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往房间里看,那是一间类似杂物间的小房间,房间里没有人,十分简陋,几乎没什么家具装饰,只有张小木桌,房间里所有光源都来自于这张木桌上的一根蜡烛,怪不得会如此昏暗。 在桌下那些看不清的阴影里,宁子善看见似乎躺着一个,有或许是好几个孩子? 不能怪宁子善描述的太过暧昧,只是地上那些半陷入阴影里的孩子,如果说是一个吧,宁子善又看见了不止一双细长瘦弱的手脚,说是几个吧,那些手脚摆放的位置又有些过于零散,简直就像被肢解了一样! 宁子善被自己脑袋中跳出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他略微思考过后,决定还是进小屋看看。 也许这就是蓝胡子城堡不能开启的禁忌房间,宁子善在推开门的时候自嘲的想,可惜不会有哥哥来救这个沾血的自己。 房间里很干燥,温度似乎也比外面要高些,空气里有股类似清漆和干木头的味道,这让宁子善有些意外。 待他走近那些断肢之后才发现那些原来并不是真的肢体,而是一些木雕,除了肢体,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躯干。 宁子善突然想到自己在书房里见过的那些人体模型制造图,不禁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哑然。 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些模型,就在宁子善准备伸手去拿蜡烛看看房间其他地方时,脚下突然踢到了一个重物。 那东西似乎是个球形,表面硬邦邦的,被他踢了一下后便骨碌碌滚进了桌底。 宁子善拿起蜡烛,弯腰朝桌下看去,猛然对上一双剔透的蓝色大眼睛! 卧槽!宁子善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蜡烛直接扔出去。 不过很快宁子善就镇静了下来,他发现那个脑袋也是木头的,而且在桌下这样的脑袋不止一个。 于是他把那些脑袋一个个从桌下抱了起来,放在桌面上。 脑袋一共有六个,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珠,虽然是木制的,但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栩栩如生,而且所有的脑袋都长着一张和安琪拉一样的脸,只不过相比和天使一样完美可爱的安琪拉,这些被随意丢弃的脑袋上多少都有些瑕疵,有的是额头,有的是耳朵,还有的是眼尾。 因为在之前宁子善就有怀疑过安琪拉可能不是人类,所以现在见到这种情形也没有感到太过吃惊。 只是他不太明白这么多安琪拉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那人执着地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安琪拉,最终得到了现在这个好似活人一样的完美安琪拉,所以就把之前那些有瑕疵的都丢弃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屋里? 宁子善望着这一桌子的脑袋挠了挠头,或许可以在另外两个房间找到答案,于是他退出房间,走向了中间那个房间。 与之前一样,为了避免危险,宁子善照例还是先透过窗户朝里面观望,这个房间比右边那间要大一些,灯光也明亮许多,可是宁子善却在里面看见了比刚才那些损坏的安琪拉人偶更让他讶异的东西满满一屋子的女仆! 她们有着不同的发色,不同的样貌,不同的身高,却都用一种相同的僵硬姿势挤挤挨挨地站在房间里,似乎没有呼吸也不会动,眼神涣散,就像一屋子塑料模特。 宁子善突然想到了穿着女仆装的宇文国安,一股悚然的寒意从他后背升起,头发丝似的在他背上扫来扫去。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晃而过,宁子善还来不及细想,突然听见最左边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阵说话声。 那个房间里有人?! 宁子善蹑手蹑脚地走向第三个房间,透过窗户小心翼翼朝里面望去,于是宁子善看见了那个身体壮硕的女仆。 她站在一个类似于手术台的金属台旁,侧身对着窗户,手里拿着针线,似乎在一丝不苟地缝着什么,而在她背后,宁子善看见了穿着女仆装,半张脸和一条手臂都被荆棘包裹住的鲍浩隆,他闭着眼睛立在女仆背后,就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为了看清金属台上的情况,宁子善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头抬高少许,这次他终于看见了,金属台上躺着的居然是穿着女仆装的钟玲霖的尸体,因为她临死前被田少割断了脖子,所以现在壮女仆正在用针线给她缝合伤口。 宁子善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壮女仆才是整个古堡唯一的活人,她制造了完美的安琪拉,又把在古堡里死去玩家尸体改造成能活动的女仆。 可这样的话就有了另一个问题,就是被埋在花园里当肥料的玩家和被做成女仆的玩家到底是以什么标准区分的呢?难道只是看这个NPC的心情? 爸爸突然一个干涩的,仿若许久没有上油的机器所发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壮女仆手中的针线不停,抬头看了看自己左前方,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别着急,安琪拉,还差一点就完成了那位大人答应我,如果这次能让他满意,妈妈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你难道不想妈妈吗? WTF?突然爆料出的真相着实让宁子善惊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如此魁梧的身形,粗犷的嗓音,分明和女仆有着满满的违和感,可为什么之前没有一个人提出过异议呢?而且安琪拉居然叫他爸爸!还有那个没有回来的妈妈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是大厅油画里的一家三口?可是这个爸爸和画里英俊的形象也相差太远了吧 就在宁子善的思绪越来越有跑偏趋势的时候,宁子善再次听见了安琪拉干涩的声音:爸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壮硕的女仆一边应着,一边用剪子把钟玲霖尸体上的线剪断,不慌不忙道:这次我们就来试试新做的女仆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壮女仆猛地扭头,用一种我早就知道你在那里偷看的锐利眼神直直看向宁子善,与此同时原本闭着眼睛的鲍浩隆和钟玲霖也全都睁开了双眼,两双空洞的眸子同时落在宁子善身上。 尤其是鲍浩隆,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荆棘也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绕着他的手臂扭动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宁子善当机立断,扭头拔腿就跑。 没跑出多远宁子善就听见两个不同的脚步从背后紧随而来。 宁子善一路狂奔到塔楼的暗门处,就看见一条向下固定在墙上的钉梯。 宁子善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开始抓着梯子往楼下爬,刚爬下两阶鲍浩隆和钟玲霖就已经追到了暗门边。 可是他们并没有急着从梯子上下来,而是垂着头看着宁子善,除去脖子上黑色的针脚和身上缠绕的荆棘,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与活人无异。 不过宁子善现在已经没有闲心去探究壮女仆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死人复活,就在他爬到一半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种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很快宁子善便发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一节节钉梯向他爬来。 宁子善第一反应就是鲍浩隆身上的荆棘追来了,怪不得他俩站在暗门外一点都不急。 宁子善扭头朝脚下看了看,好在他现在已经爬了一半,离地面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从这跳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他松手跳下钉梯的瞬间,两条尖锐的荆棘藤蔓猛地从黑暗中戳刺了出来,如果宁子善再慢哪怕半秒,都有可能被直接同个对穿。 宁子善颇为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又甩了甩自己落地时被震疼的双脚,抬手朝头顶比了个中指,然后一溜烟跑进三楼走廊,随便打开一扇房门,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宛如公主房一般的卧室,铺着玫瑰花纹的地毯、米色的墙壁、粉色床幔和雕花大床、华丽的梳妆台和衣柜、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摧残的光彩,桌子上、床边、窗台,到处都摆放着鲜花,连空气中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种少女心风格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是安琪拉的。 而且宁子善直觉,这里藏着兔子玩偶的可能性非常高。 不过他身上已经有一个兔子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去探索房间,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思考一个刚刚被他忽略了的问题,就是壮女仆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古堡主人。 古堡主人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 宁子善十分清楚的记得,刚才古堡主人说过:如果能让那位大人满意,妈妈就会回来。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1) 先抛开这个妈妈不说,城堡主人显然是和某个很厉害的家伙做了交易,要让他满意,可到底要怎么让他满意呢? 宁子善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只有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这场游戏了。 那么这个能达成城堡主人愿望的家伙又是谁呢? 宁子善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这座古堡的秘密,可知道秘密的同时,更多的问题便又接踵而至,每到此时,宁子善就格外思念柯栩,好像每次只要有他在,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想到柯栩,宁子善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在第一个副本相遇的时候,虽然当时的柯栩整天都顶|着一副鼻孔朝天,看谁都是垃圾的嘴脸,不过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死在了恶魔的嘴里,虽然当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会觉得异常甜蜜 等等,恶魔 宁子善记得在第一个副本里,就有人和恶魔做过交易,那在这个副本里和古堡主人做交易的会不会也是恶魔呢? 所以古堡主人才有让尸体和木偶复活,并控制它们的能力。 再加上从书房里发现的那些奇怪的召唤阵,宁子善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 那么根据第一个副本里恶魔的诉求,这一次恐怕依旧是希望他们这些玩家在游戏中全军覆没! 不过宁子善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说不通,如果古堡主人的目的是杀了所有玩家,或者要玩家互相残杀,完全可以用一种更直接的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明显多此一举而且还不容易掌控的方式呢? 就在宁子善重新把自己绕回死胡同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宁子善定睛一看,来的居然是田少! 这还真是该说自己运气不好吗? 甫一看见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田少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笑了起来,用手里拿着的餐刀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对宁子善扬了扬下巴:把你身上的兔子玩偶给我。 宁子善警惕地站起身:我没有玩偶。 田少敛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宁子善: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宁子善一边在心里盘算等下如果田少攻击自己,应该往哪跑,一边故作镇定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没有兔子玩偶。 田少不耐烦地咋了咋舌,朝宁子善走近两步,眯着眼瞅他:明明长了张这么可爱的脸,为什么总要说谎呢? 宁子善微微蹙眉,反问道:你才是,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找到了兔子玩偶呢? 田少道:直觉。 宁子善:疯狗的直觉吗? 宁子善叹了口气,退步道:虽然我找到玩偶,但我觉得一定有玩偶藏在这个房间里,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找到后归你,你觉得怎么样? 田少略微思索后点头道:可以。 就在这时,房间门再次打开,又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当看清来人之后,宁子善忍不住扶额,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就一个都遇不到,要不就全部扎堆撞在一起。 甫一看见房间里有人,孟十也是一愣,但下一秒他就像只好不容易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朝宁子善扑了过去:宁哥!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分开以后我有多担心你,整个古堡变得跟个迷宫似的,怎么找我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我了! 呃宁子善安抚性地摸了摸孟十的脑袋:你还好吧? 嗯!孟十双眼放光,重重点了下头,然后才发现站在另一旁似笑非笑看着两人的田少。 卧槽!孟十被田少吓了一跳:杀人魔! 田少的嘴角垂了下去。 宁子善: 孟十继续道:你想对我宁哥干点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宁哥,我绝对会跟你拼命! 田少的嘴角抽了抽。 宁子善刚想开口,就听孟十又道:如果你放了我和宁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米白色的兔子玩偶,喏,我就把这个玩偶就给你。 喂,孟十?宁子善伸手拉了他一下,孟十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田少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但还是答应道:可以。 那给你吧。孟十一扬手,兔子玩偶就被他扔给了田少。 田少刚把玩偶接住,房间的门又被第三次打开。 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瘦小身影,这次轮到这三人愣住了。 卧槽!孟十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钟玲霖不是死了吗?! 的确是死了。宁子善道:但是古堡的主人又让她复活了。 古堡的主人?虽然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又站在自己面前,但田少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害怕或惊讶的情绪,他问宁子善:你见到古堡的主人了? 宁子善点头:古堡主人就是那个壮硕的女仆,还有,他其实是个男的。 宁子善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用一种卧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惊讶眼神看向自己。 看来他们和自己一样,在这之前都没思考过壮女仆性别的问题,这算是受了副本的影响吗? 不过眼前的情形显然不容许宁子善再对他们多做解释。 从门外进来的钟玲霖明显已经等不及了,她的身体,除了缝脖子的黑色针脚外,两只手也被古堡主人做了改造,把她的十根手指全都换成了尖锐的爪刀,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就像饥饿的野兽,正对着他们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扑上去把他们撕成碎片。 剑弩拔张之际,孟十悄悄凑近宁子善,小声道:宁哥,准备好,等下钟玲霖一袭击田少,我们就趁机冲到门边离开这里! 宁子善忍不住看向孟十,虽然他想问你怎么知道钟玲霖会袭击田少而不是我们,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钟玲霖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指令,猛地从原地跳起,就像只捕食的老虎,张开双手朝田少抓去。 孟十一把抓住宁子善:宁哥!快走! 两人飞奔到门边,孟十打开门,一把就把宁子善推了出去,在离开的刹那,宁子善听见田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孟十在他耳边大声说:宁哥,你一定要活到最后呀 房门关闭,孟十的后半句如同呢喃,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宁子善并没有听见。 他说: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 ※※※※※※※※※※※※※※※※※※※※ 终于写到这里,下章应该就可以揭露孟十的身份了 第86章 孟十 这是一间罗马风格的浴室。 灯火通明。 房间正中有个约半米高的圆形浴池, 热气氤氲。 浴池与地面连接的矮阶上铺着柔软的白色脚垫, 浴池四边分别有四根金色罗马柱, 罗马柱之间挂着白色纱幔,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让整个浴室都显得十分奢靡。 只可惜现在飘在浴池中的不是花瓣,而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尸体是面朝下趴在水里的,长长的棕色头发如同水草般在水面漂浮、纠缠, 虽然宁子善看不见她的脸,但对方的发型和服装宁子善认出她也是这次的玩家之一, 名字叫小塘。 从小塘尸体呈现的样子来看,她应该是被人按在浴池里淹死的, 即使死了, 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只灰色的兔子玩偶的耳朵。 而拿着另外半个兔子玩偶的男人现在正躺在宁子善脚边, 也已经失去了呼吸,而且他比小塘更惨, 浑身上下都是被锥状物体刺出的窟窿,整个尸体都呈现出一种被抽干了浑身水分的干瘪状态。 宁子善想, 这两个人也许在这间浴室抢夺兔子玩偶,然后男人杀了小塘, 在离开前却十分不走运地撞上了进门的鲍浩隆,最后成了寄生在他尸体上荆棘的养料。 真是很不走运。 宁子善绕过尸体走到浴室边的台阶上坐下, 开始看着光洁的地板发呆。 古堡里一共有五个兔子玩偶, 卫荷花和小塘找到的已经损坏, 田少那里恐怕也凶多吉少。 再算算人数, 最多就剩下自己、孟十和已经疯了的夏彤珍,不过宁子善想她应该也已经死了。 所以剩下最后两个兔子玩偶,一个在自己口袋里,另一个应该就在孟十手上。 宁子善从口袋里把兔子玩偶拿出来,玩偶的表面的细毛摸起来依旧柔软冰凉,手感舒适。 把玩着兔子玩偶,直到天边亮起第一缕晨光,宁子善才从台阶上站起来,叹了口气,低头最后看了手中的兔子玩偶一眼,然后把它扔进了浴池,只身走出浴室。 因为天亮了,游戏时间已经结束,这次宁子善没有被传送进其他房间,直接走进了走廊。 左边是连接两座塔楼的通道,像是宣告着一夜的游戏终于结束,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金色的朝阳将通道两侧的墙壁影子拉得老长。 碧空如洗,宁子善抬腿埋迈进金色阳光中,头也不回地穿过通道,沿着楼梯下到楼底。 敞着大门的空旷大厅中,孟十已经站在那里等他。 挺拔的少年一半身体置于从门外落下的阳光中,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就像一个身体被分裂成了两个极端。 甫一见宁子善,孟十就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宁哥,你找到兔子玩偶了吗?孟十问他。 宁子善摇摇头。 孟十歪着头打量宁子善,半明半暗的眸子弯了弯:没关系,我找到了。 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和宁子善丢掉的那个兔子玩偶十分相似的黑兔子,献宝般捧到宁子善面前:宁哥,给你。 笃笃的敲门声在走廊中响起,柯栩已经在宁子善房门外敲了将近五分钟的门,但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子善,柯栩无奈,你把门开开,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依旧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电梯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柯栩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次见到莫陌陌,而从对方紧张的表情来看,这次她主动找来,肯定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宁子善没在房间里?没有客套的废话,莫陌陌直奔主题:你有多久没见他了? 我不知道。柯栩蹙眉:前天从副本出来之后我们吵了一架,昨天他没出门,今早我来敲门也没有回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柯栩说完,就看见莫陌陌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说:宁子善进了副本,和孟十一起没想到孟十下手那么快! 你怎么知道?柯栩一把抓住莫陌陌手腕,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莫陌陌抬头看向柯栩,好像根本感受不到手腕的疼痛。 孟十会杀了宁子善莫陌陌答非所问,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柯栩,厉声道:行梦官柯栩,你到底还要玩这种失忆游戏到什么时候?! 宁子善看着躺在孟十手心的黑兔子,却没有接。 拿着呀。孟十又把兔子往他面前送了送,诚恳道:我答应过你,就算只剩最后一个玩偶也会让给你,宁哥你看,我没有骗你。 那你呢?宁子善垂着头:你把兔子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孟十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大概会死吧。 孟十刚说完,宁子善突然从他手中抓起兔子玩偶,然后一扬手从古堡敞开的大门扔了出去,玩偶落进荆棘丛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种东西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宁子善大声道:有它,今天过后我就是这座古堡里众多女仆中其中一个,没有它,我就是花园里荆棘之下的下一堆白骨! 突然传来的窒息感让宁子善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他不得不张大嘴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之前女仆说游戏规则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找不到兔子玩偶的玩家在天亮之后会死,那相对的,赢的人应该就能活下去,可为什么女仆用的却是留下来这三个字,后来看着一具具玩家的尸体,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副本本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所有人一旦进来就都别想出去! 咦?原来是这样吗?孟十惊讶道:我居然都没发现这种语言的漏洞诶!宁哥你好厉害 孟十!宁子善提高音量,打断了孟十的故作天真,用喑哑的声音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哥你在说什么?孟十无辜地歪着头:我怎么听不懂呢? 进入这个副本,是你设计的吧?宁子善用一种十分痛苦且悲伤的目光盯住他,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面前这个仿佛被迷雾笼罩的孩子看透,最终却是徒劳: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我进入同一个副本的,但能让我放松警惕,随意进入我的卧室,并把骨偶放进我枕头下的人,除了柯栩就只有你了。 说到这里,宁子善突然哽了一下,他一直都把孟十当弟弟,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给自己帮助最多的除了柯栩就是这个可爱的少年,宁子善不想怀疑他,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这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真的让他心如刀绞。 宁子善有很多话想对孟十说,那些话堵在嗓子里来来回回,最后开口时却统统变成了一个最无趣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 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写的格外困难,写了删删了写,最终成了一个短小君,唉等我整理整理思路,争取明天来个粗长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冥 10瓶;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2)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梦世界 我是孟十呀, 宁哥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孟十眨巴着一双圆圆的狗狗眼, 很是无辜, 宁子善以前很喜欢他这个眼神,就像单纯的小动物一样无害, 可现在这种眼神却让宁子善感到格外刺目。 也许是宁子善的表情太过悲伤,亦或是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无趣,半晌后孟十终于敛起笑容, 眼神逐渐冰冷:宁哥,你一直都很单纯, 为什么这次要这么聪明呢?你就这样接受我的好意,拿着兔子玩偶被莱斯特伯爵做成一个漂亮的女仆多好, 这样我就可以经常来看你了。 宁子善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聪明, 而是你做的太明显了, 除却能在我不怀疑的情况下接触到我的骨偶外,还有第一夜你替我选的房间, 如果当晚我没有和宇文国安换房间,第二天死的应该就是我了。可是我不明白,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我死,那当我和田少单独相遇的时候, 你为什么又要来救我?这太矛盾了。 还有当他把宇文国安的尸体当成自己的的时候,那种悲恸和发现自己没死时的刹那喜悦, 并不完全像是装的。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呀。孟十说:我不想你死, 可是你不死, 柯栩就会想跟你一起离开, 为了这个世界,我不能让他跟你走虽然这种喜欢的心情可能也是受到了柯栩的影响,毕竟这个世界是依附着他存在的。 突然从对方嘴里听见柯栩的名字,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让宁子善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起了波澜,他紧张道:柯栩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我啊,我就是这个世界呀。孟十微微一哂,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让宁子善震惊的话。 宁子善忍不住问道:所以那些行梦官都是被你控制的?是你让他带我进入了这个世界? 不,你的进入是个意外。孟十摇头道:所有人在拿到骨偶的第一夜就会被行梦官带入梦的世界,可是你没有,你是在梦见过行梦官很多次后才进入这个世界的,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宁子善陷入了沉思。 孟十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因为你最初遇见的行梦官就是柯栩。他在你的梦里来回了许多次,我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亦或是你有什么特殊,但几天后他找到我,说他不想让你入梦。 既然是柯栩的请求,我当然会无条件答应。说到这里,孟十突然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回收你的骨偶的时候,孙籍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居然就这样把你带进来了!知道这件事后柯栩就跟疯了一样,他对我说一定要让你活着出去,然后不管不顾地跟着你进了你的第一个副本。 不过不知道他入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失忆了,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更不记得自己进副本是为了谁。孟十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可是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却依旧残留着想要保护你的执念。反正我看着感觉还挺有趣,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执着和偏袒,于是我干脆放纵他,跟在后面看热闹也蛮有意思。 宁子善从没想过当初他进入梦世界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柯栩居然是行梦官,宁子善猛地想起分开那天柯栩摸着他的脸,一脸受伤地说:子善,你总是这么天真,又这么残忍。 那时候的柯栩是不是已经记起自己的身份? 可是你没想到我和柯栩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柯栩失控了。宁子善说:所以你才想杀了我,你觉得是我蛊惑了柯栩。 就在两人对话时,古堡里的所有女仆都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大厅,将两人团团围住,穿着女仆装的莱斯特和安琪拉小姐站在最前面,用阴鸷的目光盯着宁子善,好像只要孟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来把宁子善撕碎。 没错,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孟十耸耸肩:可是因为柯栩对你的感情,我发现我并不能那么轻松地对你下手,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双赢的办法。 宁子善戒备道:什么办法? 只要你答应留在这个世界,我就放过你。孟十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我可以让你成为行梦官,这样你以后不但不必进入梦境碎片,还可以和柯栩一直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世界也可以继续维持下去,winwin。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又用死亡威胁我,给我施加压力,都只是为了引出最后这个条件。宁子善从没觉得自己的思路这么清晰过:虽然你没有明说柯栩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具体是什么样的,可是从你的每个字我都能听出来柯栩对这个世界,也就是你的重要性,你如此迫切地希望我答应你,是不是因为柯栩已经开始动摇,他想和我一起回到现实,所以你害怕了,你想威胁我留下,成为一颗制约柯栩的棋子。 似乎被宁子善猜中了心中所想,孟十游刃有余的表情里终于带上了几分深沉,他勾了勾手指,两个女仆就走到了宁子善背后,好像只要宁子善敢说一个不字就会直接拧掉他的脑袋。 所以你的回答呢?孟十笑着问。 宁子善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就像有个锤子一直在往自己太阳穴钉钉子。 有谁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却被嗡嗡的耳鸣声阻隔,听不真切。 他下意识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突突的搏动,就像孵化着什么生物,想要突破那层薄薄的束缚。 接着他就感觉有谁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一只冰凉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拍:喂,宁子善,振作点,把眼睛挣开! 宁子善缓缓睁眼,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在面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还认识我吗?那人问。 宁子善迟钝地眨了下眼:莫陌陌? 莫陌陌顿时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还好没傻。 宁子善的思维还有些混沌,他看着纯白的地面沉默了两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孟十趴在地上的画面,他的后心插着一把刀,刀尖深深埋进他身体里,只剩刀柄露在外面,沾血如墨般在他衣服上晕开,好似一朵绽放的牡丹。 而那个把刀从背后刺进孟十身体的人,就是面前的莫陌陌。 这个人当时就像一只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孟十背后,然后干脆利落地杀了他,整个过程快得仿佛就在眨眼之间,孟十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之后整个古堡都陷入了一种不自然的黑暗中,接着自己就被她拽着进入了这个只有白色的奇怪空间。 你杀了孟十?宁子善后退两步,和她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莫陌陌无辜道:虽然看上去好像是我杀了他,但其实我只是暂时让他失去了意识而已。 宁子善蹙眉,虽然他不太相信莫陌陌的话,但如果孟十真的是这个世界,那肯定不是一把小刀就能解决掉的,于是他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副本里? 我是莫陌陌,我也是孟十。莫陌陌冲一脸懵X的宁子善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或者说我和孟十其实是彼此的分丶身,我们合在一起,就是这个世界。 又是这个世界宁子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也想杀我? 拜托你动点脑子好不好?莫陌陌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我要杀你刚才直接给你一刀不就行了,干嘛还把你带到这里来? 宁子善似乎也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窘迫地挠了挠头:可是是你自己说你和孟十是一体的,如果他想杀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莫陌陌一挥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我来之前孟十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宁子善道:你完全可以长话短说。 不过吐槽归吐槽,宁子善还是把孟十对自己说过的话简单和莫陌陌复述了一遍,当他说到孟十要他答应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莫陌陌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她打断宁子善,问道:你答应他了? 宁子善摇摇头:没有,我不会答应他的,柯栩从来没想过利用我对他的感情把我绑在身边,我又怎么会利用他对我的喜欢让他成为一个受控的傀儡。 还好你没答应。莫陌陌听完后终于松了口气:不然现在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对了,柯栩现在在哪?宁子善问:他还好吗?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其实我救你出来,就是为了送你去见他的。莫陌陌说着一挥手,宁子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门,她说:柯栩在里面等你。 宁子善没有半秒迟疑就要开门进去,却被莫陌陌拦住了。 在进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些事。莫陌陌说: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柯栩,还有我们和柯栩之间的纠葛。 虽然宁子善想立马就飞到柯栩身边去,但莫陌陌的话还是让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其实他也很好奇,对这个世界来说,柯栩到底有什么不同。 ※※※※※※※※※※※※※※※※※※※※ 这一章真的是我整本书到现在为止写的最困难的一章,因为快完结了,有很多问题需要交代,两天写了N个版本,最后还是这样了,啊预计下章依旧会写的很痛苦,让小可爱们久等了,抱歉,鞠躬。 第88章 第七梦 坐着说吧。莫陌陌话音刚落, 白色的地面就突然隆起了两个白色的方块, 接着它们迅速在空中拉伸, 变形,最后形成了两张白色的椅子。 莫陌陌走向其中一张坐下, 宁子善坐到了她的对面。 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莫陌陌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 上古时代呢有一种神兽,他们以梦为食, 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 听到这里宁子善总觉得这段描述太过熟悉, 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 脑海中灵光一现:你是说梦貘? 莫陌陌露出微微惊诧的神情, 然后点头道:是,梦貘, 我和孟十就是梦貘。 这次宁子善倒不觉得吃惊了,在他想到《山海经》中梦貘的同时就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说到他最关心的一点,于是他问:可是这和柯栩有什么关系? 莫陌陌继续道:十年前在一家医院里, 我们吞噬了一个梦,那是个带着梦的主人强烈的绝望和逃避情绪的梦, 那个梦的主人就是柯栩, 这个世界就是依附他的精神创造的梦世界, 原本只是柯栩给自己的避风港, 却因为我们的加入逐渐成了现在的模样,所以如果柯栩醒了,这个世界就会因为缺少支撑而崩塌。 所以孟十才会想杀我。宁子善终于明白了:因为我,柯栩有了想醒过来的意愿,所以孟十害怕了,他认为我死了柯栩就会回到原来的状态,可是你呢?你不想我死?难道你就不怕吗? 莫陌陌没有直接回答宁子善,而是说:我们不是人,本该没有人类的感情,可也许是因为他的精神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一部分,所以在和他相处的这十年里,我们却能对他的感情感同身受,这种共情让我们逐渐也产生了一些不该产生的情感,最终导致我们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我们一边同情他,希望他可以解脱,另一边又害怕他的解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简直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宁子善忍不住道:所以孟十才不能干脆地对我下杀手。 是的。莫陌陌点头:我们真正分裂是在和你们一起经历过精神病院的梦境之后,因为柯栩拒绝了孟十用爱把你留下来的提议,所以孟十对你动了杀心,可是他下不了手,就以为是那半同情心在作祟,于是强行把我分离了出来,之后我就跟着你们进了温泉旅店的梦境。 宁子善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当初这个姑娘会那么大胆,还总是向着自己和柯栩说话。 不过我没想到他在把我分离出来之后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对你下手了,事实证明没有我的阻碍后虽然柯栩的感情还是可以影响他,但影响的确小了许多。莫陌陌说着扶了扶额头:说实话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如果我再晚一点,也许你真的会死。 宁子善沉默了半晌,又问莫陌陌:你刚才跟我说,在遇见柯栩的时候他十分绝望,他为什么会感到绝望?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就像遭到了严重的虐待。莫陌陌皱着眉说:他的梦境十分古怪,那里是他封闭的禁区,他抗拒任何人进入,我看不见。 说完莫陌陌扭头看向那扇伫立在纯白空间内的黑门,继续道:不过也许你可以从那扇门后找到答案。 宁子善也跟着她朝那扇门看去:难道那扇门后就是 没错,那扇门后就是柯栩在这个世界的梦境,我带你来,就是希望你能进入那扇门里,把柯栩带出来。莫陌陌说着咬了咬嘴唇,实不相瞒,在我去古堡救你之前尝试着唤醒了柯栩所有的记忆,可是他却在恢复记忆的同时突然陷入了沉睡。 宁子善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莫陌陌叹了口气:这也许也是一种逃避。 宁子善沉默了,他想到了在精神病院时看见的柯栩内心的恐惧,又想到了柯栩奇怪的房间,隐隐察觉到的真相让他心情沉重,好一会儿他才神色黯淡道:我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柯栩明明还那么抗拒回到现实。 莫陌陌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你不行,这个世界就没人能救他了,他不愿带你入梦,却又在得知你入梦后自愿成为一个普通的入梦者去保护你,你们的羁绊一定比你想象的更深,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一直沉睡下去?你难道不想和他一起回到现实吗?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3) 我当然想!宁子善大声道,而后又垂下头:可是 话还没说完,整个白色空间突然开始波动起来,莫陌陌脸色一白,催促道:别可是了,孟十就要醒了,你快点进门去! 宁子善紧抿着唇,大步走到门边,握住门把,又回头看了莫陌陌一眼,郑重道:莫陌陌,谢谢你。 莫陌陌微微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我是真心希望柯栩能从这个世界解脱,一个人的一生,不应该被困在梦中虚度。 那柯栩醒后你们会怎么样?宁子善问:你们会死吗? 我们可是神兽,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莫陌陌说着握了握拳,最多也就是回到很久以前那种四处游荡,随便吃几个噩梦的时候。 在逐渐崩解的空间里,莫陌陌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 宁子善也最后回了她一个微笑,轻声道:那,再见了。 再见。 打开门,一团温暖的白光将宁子善包裹,莫陌陌的微笑和尾音在白光里逐渐消散。 宁子善抬脚踏入那团白光中的刹那,忽然感觉自己就像要去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睡美人,宁子善想着柯栩的睡脸,觉得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 就像莫陌陌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怪异的世界。 天空是沉重的铅灰色,被厚重的云层打补丁般一层层覆盖,淅沥沥下着小雨,整个世界在雨幕下呈现出一种饱和度过低的灰色,远处朦胧的建筑就像被抽象画家的画笔带过,显得诡异又扭曲,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只有宁子善面前这栋破旧的筒子楼。 从外面看,筒子楼一共有五层,表面还保留着水泥的原色,墙体被雨水常年浸润,显露出一种湿丶漉漉的深灰。 每一层的左右两边都有两扇窄小的窗户,猛一看去,黑洞洞的就像一只只空洞的眼。 有的房间似乎已经没人住了,玻璃碎了一半,还有的窗户即使没碎,也都脏兮兮的,就像从来没擦过一样。 墙角下长了许多灰绿色的爬山虎,十分茂盛,层层叠叠地沿着墙壁向上攀爬,整个一楼和二楼几乎都被这种顽强的植物遮盖住了,透过叶子的间隙可以看见红色如血管般的根茎,牢牢攀附在墙壁上。 在宁子善的正前方有扇紧闭的大铁门,铁门上原本漆着的白漆现在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大片大片的暗红色铁锈。 在铁门上还有一扇能供一人通过的小门,虽然大门紧闭,但小门现在却是敞开的,似乎在邀请宁子善进去。 宁子善探着脑袋忘里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柯栩会在这里面吗? 宁子善又抬头看了看楼上,觉得这栋筒子楼的破旧程度,其实和柯栩在精神病院进入的那个房间还挺配,再说这里好像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虽然是小雨,但在宁子善观察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把他身上单薄的衬衣打湿,宁子善觉得有点冷,他抱着手臂搓了搓,然后躬身从小门里钻了进去。 甫一进门,原本一片漆黑的筒子楼里就立马亮了起来。 从里面来看,宁子善发现这其实是一栋十分传统的长方形筒子楼,四面全是挤挤挨挨的房间,他数了数,每层都有十一个房间,左中右各三间,背后两间,门板上统一刷着鹅黄色的油漆,又用红漆从左到右依次写下各个楼层的房间号。 由于年代久远,门上的油漆也已经开始发黑脱落,变得破败不堪。 向上的楼梯在筒子楼的左右两边,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井上方晾晒的衣物,灰扑扑地挂在半空,被雨水打湿了也没人收,湿嗒嗒的就像一具具没头的尸体。 也对亏了这些衣服,让院子里的雨势小了许多。 天井里的光线很暗,走廊的柱子上挂着油腻腻的灯泡,套着硬纸板折成的简易灯罩,在细雨中散发着半死不活的光芒。 被爬山虎遮住的一楼似乎是几间小商铺。 方形的院子里停着几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自行车,还有两张破桌子和几个板凳,一些废纸壳烂木板被堆在角落,虽然乱,但也还算干净。 大概梭巡了一圈后,不知为什么,宁子善总觉得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熟悉。 这么多房间,柯栩会在哪里呢?宁子善再次抬头看向楼上,有点发愁,要不在这喊一嗓子试试?会不会惊动什么大BOSS之类的东西?在进来前莫陌陌光说希望自己把柯栩带出去,可到底要怎么带出去呢? 想到这宁子善就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当初要是记得问一句就好了这里也没有NPC,不然没准还能打听一下线索。 宁子善刚想完,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嘈杂的闲聊声,就像突然掉进了楼下七大姑八大姨的聊天阵地,让整栋筒子楼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宁子善一惊,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中年妇女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织毛衣一边闲聊。 靠近大门的雨棚下还有几个男人正围在一起看两个老大爷下棋。 五六个孩子蹬蹬蹬地互相追逐着从楼下跑到楼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和嘻嘻哈哈的笑声。 平凡又真实的就像某个普通的居民区,只不过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晾在天井中的一样,全是那种灰色长袍,又宽又大,口袋似的将每个人罩在其中。 这些NPC是因为自己希望,所以才突然出现的吗?宁子善想,不管怎么样,先去打听看看吧。 于是宁子善走近离他最近几个女人,拍了拍其中一个女人的肩膀:请问艹! 女人一回头,宁子善就被吓得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同时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他看见在那个女人脸上虽然长着嘴巴、鼻子和眉毛,但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擦掉了,变得一片空白她没有眼睛! 也许是宁子善的动作太大,聚集在其他地方的NPC也全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向他看来,不同的脸型,不同的肤色,不同的五官,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全都没有眼睛! 你是谁?宁子善听见那个女人用变调的声音质问自己:你好像不是这栋楼里的住户,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在害怕什么?难道你是小偷?! 宁子善欲哭无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我在怕你啊阿姨,难道你们都没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吗?再说这个破筒子楼里到底有什么只得偷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宁子善发现在女人说完小偷两个字之后,原本或坐或站的NPC居然全都转身开始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大有种想要一拥而上把他绑起来的架势。 于是宁子善连忙解释道:我不,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来这里找人。 找人?女人提高了音量,尖锐的声音刺得宁子善耳膜疼,你要找谁? 就宁子善迟疑了,他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柯栩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那是个孩子,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套白色的衣裤,在满是灰色的人群和昏暗的背景中白得仿若发光,而且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没有眼睛,只是脸上带着一个微笑的白色面具。 他走上前,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牵住宁子善的手,抬头对女人用还带着奶气的声音道:他是来找我的,他是我表哥,放假了来我家玩儿。 女人垂头打量了那个孩子一番,然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哦,这样呀,那快把你表哥带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雨,别淋病了。 那孩子点点头,牵着宁子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楼上走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冥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鬼 孩子的手很暖, 软绵绵的, 又小, 只能捏住宁子善一根小拇指,虽然同样怪异, 但宁子善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十分可爱,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宁子善低头看着那头细软乌黑的头发, 忽然很想揉一把,却因为手指被牢牢抓住而不能付诸行动,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柯栩吗? 孩子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脸上的面具虽然是笑着的, 但宁子善却感觉他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生气?为什么?是因为刚才自己的问题吗?宁子善不解。 那孩子没有回答宁子善, 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拉着他继续上楼。 宁子善觉得这孩子这种臭屁的样子还真和柯栩有几分相似, 暗自笑了笑,乖乖跟着, 不再言语。 一大一小一直上到三楼,那孩子才转过楼梯拐角, 带着宁子善踏上走廊,拐过一个弯, 最后停在三楼面朝大门正中间的一扇房门前。 门板上用红漆写着306, 鹅黄色的油漆斑斑驳驳, 沾着各种不明污渍, 甚至在下半部还有两个黑褐色的手印,那手印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的,颜色让宁子善不由自主想到干涸的血迹,很不舒服。 那孩子松开宁子善,低头看向门边的一摞破花盆。 宁子善会意,蹲下丶身把花盆搬开,从最下面的花盆里找到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然后用钥匙打开了这扇门。 甫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臭就像一只出笼的野兽把宁子善扑了个正着,宁子善猝不及防被熏得一阵恶心,没忍住,扶着围栏干呕起来。 等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宁子善才掩着鼻子走了进去。 这种筒子楼采光本就不好,再加上阴雨天,此刻更是一片昏暗,宁子善进去后两眼一抹黑,稍等了几秒才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狭小的窗户、落满尘垢的窗框、油腻腻的玻璃、掉漆的家具、碎裂的地板、脏兮兮的墙壁 宁子善愣住了,这不正是他在精神病院看见过的那间老房子这是柯栩的家? 宁子善绕过地上倒着的酒瓶走到那扇小门前,一把推开,里面除了没有一个胖如猪的邋遢酒鬼,真的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当然,房间里也没有柯栩。 晚上要小心鬼哦嫩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子善回头,发现那个白色的孩子居然不见了。 他重新跑回门口,走廊上空空如也,他又趴在围栏上往两边楼梯看,也没有发现,楼下的NPC依旧在聊八卦下象棋,那个孩子却像一只幽灵,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可是他说晚上要小心鬼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栋筒子楼里晚上还闹鬼? 还有那个孩子,他会是柯栩吗? 如果他是柯栩,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为什么不肯直接回答自己? 如果他不是柯栩,又为什么会救自己,还知道柯栩家房门钥匙藏在哪里? 这种事恐怕只有等他下次出现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宁子善转身回到了屋里。 他不敢进卧室,看见里面那张脏兮兮的床就会想起柯栩当时痛苦的样子,于是宁子善打开灯,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找了块还算完好的位置坐下,开始想柯栩。 有谁在抚摸自己,从侧脸到脖子,干燥温热的手掌摩莎着皮肤,惬意且让人安心。 若有似无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冷冽的,熟悉的,仿若冬日里的红梅,那是属于柯栩的味道,燎原的火般点燃了干涸的宁子善,让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鼻尖上忽然一凉,像是被吻了一下,包裹着自己的香味骤然撤开,宁子善嘤咛一声,急急地伸手想把对方拦住,却抓了个空。 柯栩宁子善喊他,眼球在单薄的眼皮下剧烈颤动,却怎么也睁不开。 柯栩!宁子善又急切地叫了一声,朝前方伸直双臂,就像个瞎子一样无助地胡乱摸索,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宁子善好似一个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用两手紧紧攥住他,好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可是接着他就发现,被他紧紧抓住的那只手好像并不是柯栩的,那只手很大也很温暖,但又很瘦,几乎是一种皮包骨的状态,和柯栩双手修长又有力的感觉完全不同。 宁子善疑惑,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抬起头,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很瘦的人,他的脸隐匿于一片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身上似乎没有穿衣服,宁子善甚至能看见他薄薄的皮肤下一根根突出的肋骨和凹陷的腹部,简直就像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病患。 而且在他皮肤表面,宁子善还能看见一些红色的脉络,宛如攀附在墙壁上那些爬山虎的根茎,活物似的一下下跳动着。 宁子善被吓了一跳,倏地松开了那只枯瘦的手,向后退去。 可那手的主人却拨开黑雾开始朝宁子善靠近。 冷冽的清香随着对方的靠近重新袭来,黑雾散去,宁子善终于看见了一张瘦的几乎不成人样的脸,尽管双颊凹陷,颧骨突出,双唇干裂且血色尽失,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和唇角下的小痣,还是宁子善还是认出那是柯栩的脸。 柯栩你对方憔悴的样子让宁子善心里一阵抽痛,他想要抱住他,却被柯栩闪开了,然后柯栩用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背后,宁子善这才发现那些附在柯栩身上的红色脉络居然是从黑暗中延伸出来的,它们像线,又像一条条外星生物的血管,牵制着柯栩的一举一动。 宁子善惶恐地僵在原地,紧张地问道:那些是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柯栩没有回答,而是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很想你。熟悉的声音让宁子善鼻腔发酸,对方形销骨立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疼不已:我来接你出去,我想带你回家 宁子善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你想丢下我一个人,不成,是你先勾搭我的,你得对我负责! 子善柯栩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投降般的无奈,就在他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整个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眼前的画面一黑,柯栩就不见了。 柯栩!!!宁子善大喊着柯栩的名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柯栩家的沙发上,眼角还有些湿润,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廊上昏黄的路灯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雨仍未停歇,宁子善能听见窗外细微的沙沙声和院子里那些NPC窃窃的闲聊声。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4) 宁子善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圆盘时钟,还有不到一分钟就十二点了,这些NPC都不用回家睡觉吗? 柯栩消瘦的样子还残留在宁子善的视网膜上,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 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吗?柯栩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样子?最后的时候他好像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是被地震打断了,如果现在继续睡,还能梦见他吗? 希望可以吧。 宁子善这样想着,在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刚闭上眼,突然又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整栋楼都开始瑟瑟发抖,角落的酒瓶被震倒在地,发出叮铃哐啷的脆响。 伴随着嗵嗵的沉重脚步声,就像有个巨人正在一步步逼近。 宁子善从沙发上跳起来,打开门冲到走廊上,扒着围栏往下看,只见潮湿的院子里此刻正站着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的怪物! 那只怪物浑身发红,头上长着一只尖尖的角,嘴边长着獠牙,面目狰狞,手脚都出奇的大,指甲锋利,简直就像从《地狱绘图》中走出来的恶鬼,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一只手里正握着的不是狼牙棒,而是一只巨大的酒瓶。 鬼宁子善恍然,今天那个孩子说的鬼难道就是指这家伙? 院子里扎堆的NPC好像并没有发现这只鬼,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那只鬼走近其中一群,伸出骨节粗大的手把其中一个织毛衣的NPC提起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她的头! 啊啊啊啊鲜血喷涌,那些没有眼睛的NPC终于回过神,大声尖叫着如受惊的鸟兽般一拥而散。 宁子善连忙蹲下丶身把自己藏在扶手后。 顿时慌乱的脚步声响彻筒子楼,砰砰的关门声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外面就再看不见其他人影,透过围栏的缝隙,宁子善看见昏黄的路灯下只剩那只鬼,它把大酒瓶放在身侧,双手捧着已经被吃了一半的NPC啃得津津有味。 湿丶漉漉的地面被血染红,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色彩。 吃完一个NPC后,鬼转过身,朝楼上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宁子善觉得它看的方向正是藏在围栏后的自己。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那只鬼收回目光,转身开始朝楼梯走去,伴随着它的动作整栋筒子楼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因为鬼的身体太过巨大,宁子善看见它几乎是擦着楼道两旁的墙壁在往上走,墙上的粉末在它身后簌簌落了一地。 宁子善不知道它是不是因为看见了自己才会上楼,总之这种时候NPC都知道回屋躲避,自己也不应该继续待在门外看下去,于是他弓着身重新回到柯栩的家里,躲在窗后竖起耳朵听着楼外的一举一动。 鬼从一楼上到三楼后便没有再继续往上走,而是踏上了三楼的走廊,宁子善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它不会要进这个房间吧 整栋筒子楼里有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它偏偏会挑自己在的这间呢?宁子善下意识朝窗外望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整栋筒子楼里只有自己在的这家亮着灯! 宁子善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简直太大意了。 好在电灯的开关留在宁子善手边,他立马按下开关,关上了灯,默默在心中祈祷鬼在看不见灯光之后就会离开。 可惜的是宁子善的祈祷并没有被老天听到,鬼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朝他逼近,就算现在冲出去宁子善觉得自己恐怕也跑不过那只鬼,只能焦急地在房间里梭巡,看有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可是这个房子实在是太小了,所有的大件家具加起来也就那么几样,还根本藏不住人,就在这时,那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306的房门前。 宁子善蹑手蹑脚地从窗边撤开,推门进了卧室,他记得这个卧室里除了有张双人床,还有一个小衣柜。 宁子善刚缩着身体把自己藏进衣柜里,房门外就传来了一连串咔咔的声响,那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难道鬼也会开门?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鬼会有这间屋子的钥匙? 就在宁子善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宁子善连忙收回心绪,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从走廊进到了屋里,啪地一下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哇哇啊啊啊哇! 惊雷般暴躁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宁子善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激灵,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就像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差点没让他叫出声,好在他及时咬住了嘴唇,把痛呼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衣柜里密不透光,宁子善下意识用手去摸,却摸到疼痛的部位明显肿起了一块。 哇哇哇哇! 又是一声怒吼,这次的疼痛是从后背传来的,就像有人狠狠抽了他一鞭子,疼得宁子善脸都白了。 啊啊啊哇! 嘭! 哗啦 桌椅翻倒的声音、东西被扫到地上的声音还有暴躁的让宁子善听不懂的话语在宁子善耳边不停回响,大摆锤般不停敲打着他的神经,尤其是那些宛如咒骂般的言语,每从鬼嘴里说出一句,就会在宁子善身上留下一道鞭笞的伤痕。 为了不发出声音,宁子善只能紧紧咬住衣柜里某件衣服的一角,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几乎疼得快要虚脱了,浑身都是冷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牙齿似乎也咬出了血,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好在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鬼终于停止了它的发狂行为,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从客厅进入卧室,很快卧室里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宁子善强打起精神,想把衣柜门推开一条细缝,刚一动身上的伤就争先恐后地疼了起来,他咧了咧嘴,然后推开了衣柜,接着他看见那只壮硕的鬼正十分艰难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往床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在找自己吗?它觉得自己藏起来了?如果它接下来来查看衣柜,一定会发现自己! 就在宁子善思考现在从这里直接冲出去能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时,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宁子善赶忙重新关好衣柜,朝角落不动声色地缩了缩。 果然接下来鬼就将目标移到了衣柜上,它只需要回头,甚至不用再多走一步就能触碰到衣柜。 尖锐的指甲在衣柜门上划出刺啦一声,血腥味和酒臭味化作无孔不入的暗流,从四面八方挤进衣柜的缝隙。 宁子善用手捂住口鼻,冷汗从额角滑落,心如鼓擂,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NPC被鬼一口咬掉脑袋的血腥画面。 要死在这里了!宁子善不甘心地想,他还没有见到柯栩,怎么能死,干脆赌一把,在鬼打开衣柜的瞬间冲出去,如果它反应不及,没准能逃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听起来就像有谁在楼下用石子在砸玻璃。 鬼准备开门的大手一顿,似乎是在开门和去窗边查看之间犹豫。 接着窗外又是咚地一声,这次鬼终于放弃了开衣柜,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窗边走去。 宁子善赶忙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从衣柜里钻了出来,一翻身滚进了床底。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他又疼出了一身冷汗,借着床下微弱的亮光,宁子善发现自己两条手臂上都浮现出了深浅程度不一的青紫淤痕。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言灵攻击吗? 那只鬼在窗边观望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是谁在砸玻璃,于是晃晃悠悠地又转了回来,一把拽开了衣柜。 哇哇哇哇!似乎是因为没找到人,鬼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恶狠狠地摔上了衣柜门,回身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手捞起地上的大酒瓶抱进怀里,然后一翻身倒在了床上。 嘎吱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叫,然后一切终于回归寂静。 而因为鬼刚才的嚎叫,让宁子善大腿上又多了一块淤青,好在这些痕迹并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他可不希望顶丶着一个猪头去见柯栩,万一被他嫌弃了怎么办。 可是刚才在自己危险的时候砸窗户引开鬼的又是谁?会不会是白天那个孩子? 不过经过这一阵的观察,宁子善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鬼的身份,他应该就是柯栩在精神病院幻境中看见的那个油腻肥硕的中年男人,可为什么在柯栩的梦境里对方却变成了一只拥有强大力量,甚至会吃人的恶鬼呢? 不管怎么样,这个中年男人一定和柯栩有着很深刻的联系,柯栩恨他又怕他,却还和他住在一起,加上莫陌陌说他们在遇见柯栩的时候,他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 这让宁子善不得不把之前的猜测重新捡了回来,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柯栩的监护人,说不好是父亲还是其他什么亲戚,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他嗜酒,还会经常虐待幼小的柯栩,所以柯栩才不想回到现实。 柯栩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有家人,有朋友,有同事,有美好的童年,可柯栩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想要逃避吧。 震天响的呼噜声从床上传来,打断了宁子善的思绪,他悄咪咪从床下爬出来,看了看,确定鬼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酒瓶遛出了卧室。 第90章 书包 深夜的空气里带着湿丶漉漉的寒意, 宁子善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 他记得在走廊左边的拐角处有个公共浴室, 或许自己可以在那里躲一晚上。 公共浴室分别在走廊的两个拐角,男左女右, 宁子善走进了男浴室。 浴室门口挂着一个半截的布帘,上面印着个红色的男字,如今已经脏的快看不出本色了。 撩开布帘, 借着里面黯淡浑浊的灯光,能看见左手边一排水泥砌的水池, 平时可以洗脸洗衣服什么的,暴露在空气里的水管和水龙头都染上了一层锈色, 老旧的阀门无法完全闭合, 水珠在水龙头出口越集越大, 摇摇欲坠。 右手边又是一道没门的小门,小门后有个十来平的小屋, 又被一道突兀的水泥墙隔成里外两间。 外面一间有条木质长椅,暗红色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 露出底下的原木上一圈圈如同湿痕的污迹。 墙壁大概能看出是白墙加黄漆,地上的瓷砖没几块完整的, 缝隙里塞满了经年累月的污渍。 里间应该就是浴室了,宁子善没过去看。 阴暗、逼仄, 还带着潮湿的霉味, 连那脏兮兮的墙壁里仿佛都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简直就是恐怖片中最常让炮灰领便当的场景。 不过宁子善此时却没精力计较那么多, 他实在太累了,从前晚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身体的疼痛和紧张的情绪都加速了他身心的疲惫。 宁子善在长椅上坐下,后背刚一碰到椅背,上面的伤痕就发出一声尖叫,把他疼得一哆嗦,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借着浴室的灯光,宁子善解开衣服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比他想象中严重多了,目光所及之处青的青紫的紫,甚至还有些流血的伤口,几乎见不到一块好皮肤。 紧张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简直就像整个人被拆了一遍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 宁子善抽了口气,垂下了头。 屋外沙沙的雨声与屋内漏水的水龙头有节奏的滴答声交相呼应,却更显这个世界的岑寂,孤独和无助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宁子善,这让他终于体会到一种孤军奋战的真实感。 即使他对鬼和柯栩有了一些推论,却依旧不知道柯栩在哪里,他到底要怎么找到他? 难不成要杀了那只鬼吗? 宁子善沉眉,如果要杀鬼,现在它睡着了的确是下手的好时机,可是怎么杀呢? 宁子善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番,倒是在水池底部发现了一条凳子腿,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激怒鬼恐怕就很难逃掉了。 宁子善小心翼翼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明晚再找机会了,天亮之后可以在筒子楼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适合的武器。 咕噜噜~~肚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千徊百转的哀唱,宁子善用手摸了摸瘪瘪的肚皮,这才记起自己这段时间不仅没怎么休息过,连饭都没吃过一口,此情此景真可谓是饥寒交迫,简直可怜。 等找到柯栩了,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做顿大餐,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天亮的时候宁子善是被冻醒的。 熹微的光从浴室小门外挤了进来,朦胧地落在地上。 外面还在下雨,沙沙了一晚上,听得宁子善耳朵都有些麻木了。 昨晚挺了大半宿,最后实在没忍住,居然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睡得倒还算好,也没有做梦。 没有梦见柯栩。 宁子善遗憾地想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打了个喷嚏,然后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从木椅上站起身。 酸痛的膝盖关节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吧声,宁子善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的水池那简单洗漱一下,走了两步却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一伸胳膊腿儿,发现昨晚受的那些伤居然都不见了,宁子善不敢置信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除了关节窝在椅子上的酸痛,真的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就像昨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一样不过他知道那些并不是幻觉,不然自己难道是梦游才会跑到男公共浴室坐一宿吗? 宁子善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温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出浴室,外面的天依旧阴沉一片,看不出大概时间。 昨天出现在楼下的那群怪异的NPC也不见了踪影。 宁子善沿着走廊轻手轻脚地走回306门外,先是贴着脏兮兮的玻璃往里瞅了瞅,但里面太暗了,只能隐约看见些许家具的轮廓。他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后才去推门,但是门锁住了,而钥匙他昨晚急着逃出来好像并没有拿钥匙。 宁子善懊恼地在脑门上拍了一下,一低头就看见墙角的那摞破花盆,想了想,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再次蹲下丶身把那摞花盆搬开,还真的让他在花盆底部又找到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5) 宁子善心中一喜,拿起钥匙试了一下,果然是603的钥匙,门打开了。 欣喜过后宁子善心里却又不禁冒出个疑问,他明明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拿钥匙也没关门,如今门为什么是被锁住的?钥匙又是谁重新放进花盆底下的?总不会是鬼吧? 走进房间后宁子善心中的疑惑便更大了,原本一片狼藉的客厅现在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哦,或许不该用干净这个词形容,这个客厅只不过恢复成了昨天他第一次进门时的样子,连摆在桌上的残羹冷炙和地上酒瓶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卧室里自然也没有了鬼的影子,昨晚在他逃走后,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子善不得而知,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将一大堆问题暂时放进肚子里,但问题终归不顶饱,在肚子发出第N声催促后,宁子善走进了柯栩家那个小小的厨房。 相比客厅或卧室,厨房虽小,但打扫的却意外干净,老旧的灶台被擦的锃亮,虽然边角依旧淤积着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洗去的油污,但看的出打扫的人已经尽力了。 厨房里没有冰箱,宁子善到处翻了翻,在灶台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挂面,一点大米和几根发蔫的小白菜。 这种时候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挑剔,有的吃就不错了,于是宁子善用锅烧了锅水,把挂面下了,又挑挑拣拣扔了几根菜叶,最后放了点盐和酱油整个厨房只有这两种调料。 煮熟后盛在碗里,宁子善凑合着吃了这一天两夜以来的第一顿饭。 吃饱后他开始思考今晚要用什么来杀那只鬼。 宁子善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厨房是有刀的,不过是把小刀,而且还钝,别说杀鬼,恐怕连水果都削不动。 之后宁子善又在客厅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堆没用的鸡零狗碎,之后是卧室的衣柜,里面有些十分宽大,看起来就是胖子穿的衣服,还有几件瘦小的,一看就是孩子穿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摞在衣柜里。 这里是柯栩的家,总会有一些他生活过的痕迹,说不好奇是假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总会忍不住想要去从各种方面了解他,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宁子善来说都是一种宝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柯栩自己的原因,刚才宁子善在客厅翻箱倒柜的时候,几乎没找到什么能和他有联系的东西,就好像他下意识想要淡化自己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所以当宁子善看见这些衣服,就忍不住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从最上面抽出一件,展开。 那是一件十分普通的蓝色短袖,布料的手感很差,因为洗涤的次数过多,已经有些褪色,很旧,却干净,仔细再看看,衣柜里其他衣物和这件也差不离多少。 宁子善虽然是单亲家庭,但从小得到的爱却一点都不比其他孩子少,他的母亲是个中学老师,却意外地十分民主,每当母子间有分歧或要做什么重大决定时,都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慢慢谈,有时候宁子善甚至感觉自己的母亲与其说是家长,更像是一个朋友,她不会强迫宁子善做什么,也不会打着为他好的幌子替他做什么决定,只是一直默默地引导他,潜移默化地教给他许多做人的道理。 相比之下柯栩的童年恐怕就要悲惨的多的多,宁子善忽然想,昨晚自己经历的一切会不会也是柯栩曾经经历过的,自己身上的那些伤,是不是柯栩曾经受过的? 那种惊惧与疼痛已经成年的宁子善只经历了一次,就觉得受不了了,更何况还是孩子的柯栩一想到这种可能,宁子善的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揪得生疼。 就在这时,从短袖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像是一个玻璃球,落在地上弹了一下,宁子善下意识伸手去捞,结果捞了个空,然后他看见那颗玻璃球居然无视了地面的摩擦力的地心引力,骨碌碌地一路从卧室滚到了客厅,最后钻进了沙发底下。 宁子善把柯栩的衣服放回衣柜,疑惑地走到沙发旁。 沙发下的缝隙很窄,弯腰根本看不见里面,于是宁子善蹲下,发现依旧看不见,最后只好很没形象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撅着屁股往里瞅,这次他看见了,沙发下的缝隙里好像有个书包。 书包的位置不深,宁子善一伸手就能够着。 那是一个廉价的军绿色帆布包,有些沉,在沙发底下沾了不少灰,宁子善把它提起来拍了拍,能感觉到里面装着一些书本,隔着粗硬的布料被拍得啪啪作响。 宁子善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包,里面果然装着一些课本和习题册。 宁子善从里面抽出一本,32开的大小,用旧报纸包了个书皮,翻开扉页,能看见语文和第三册 几个字,在下面的空白处,写着初二一班和柯栩的名字。 字迹清隽有力,透过那个名字,宁子善仿佛就看见了学生时代俊秀内敛的柯栩。 宁子善不禁伸手在那个名字上摩娑了一下,看来自己没猜错,这里真的是柯栩的家。 他翻了翻,能看见书页空白处认真整齐的笔记,之后宁子善把书放在一旁,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 还没等他把笔记本打开,忽然从夹页里飘出一张纸片,落叶般晃晃悠悠擦着宁子善膝盖落在了地上。 宁子善低头一看,居然是张照片。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照片 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大概是被反复看过, 边角都被磨毛了, 照片里有两个孩子,一高一矮, 穿着同样的海魂衫,并肩站在一起。 高个的孩子看起来有些拘谨,不知是因为不习惯照相, 还是不习惯稍矮的那个孩子微歪着、向自己靠拢的身体,总之站姿又僵又直。 奇怪的是两个孩子的脸却像是曝光过度了似的一团模糊。 宁子善盯着这张照片良久, 越看越觉得分外眼熟,结蛹的记忆里就像有什么在逐渐复苏, 挣扎着想要破茧而出。 可那层茧太过柔韧, 被时间掩埋的记忆多次尝试依旧无法挣脱桎梏, 也让宁子善越来越焦躁,恨不得自己上手把脑袋掰开, 看看这钟磨人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终宁子善放弃了,他叹了口气, 捏着照片的手随意垂在腿侧,仰头靠在龟裂的沙发背上, 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山根。 头很疼,那是没休息好、焦躁外加着凉的后果。 他闭了会儿眼睛, 重新坐好, 继续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再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宁子善有点不死心, 又站起来把沙发挪开,结果只收获了一地厚实的灰尘。 然后宁子善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先把这点疑惑搁下,去找武器,也许等晚上杀了鬼他就能想起来了。 公共浴室和厕所都没什么用的上的东西,宁子善下到一楼大院,踩着湿丶漉漉的地面在那些堆放杂物的角落梭巡起来。 小雨依旧下个不停歇,就好像永远不会停似的。 这次宁子善的运气还不错,东翻西瞅片刻后终于在一堆废家具后面找到了一把斧子。 斧子不大,就像农村劈柴时常用的那种,木柄光滑泛黑,斧刃看起来也还算锋利。 宁子善把斧头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找了块废木板试了一下,很轻松就把木板劈成了两半。 不知道用这玩意能不能一斧子把那只鬼解决掉,如果照着脑袋或脖子那种脆弱的地方,应该也差不离吧,宁子善想,只是希望那只鬼的骨头不要比斧子还硬。 之后宁子善又到处挑挑拣拣了一番,没找到比斧头更好用的武器之后才作罢。 回到三楼后,宁子善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他把斧头放在沙发旁,又找了块发硬的毛巾擦了擦被雨淋湿的肩背和头发,打了个哈欠,在旧沙发上找了个位置躺下,准备趁还没天黑再补个眠。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希望还能梦见柯栩,梦中那个骨瘦如柴的柯栩实在是太让他揪心,就算那只是一个梦,宁子善也想问问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不过让宁子善失望了,这一觉他睡得依旧很好,没有梦见任何人。 窗外已经暗了下来,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宁子善睡了五个小时,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 宁子善走到走廊上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雨依旧在下,昏黄的路灯下却没有昨天那群围在一起唠嗑的NPC。 鬼今晚真的还会来吗?宁子善不由得开始怀疑。 回到房间后宁子善去厨房把另外半把挂面也煮了,现在整个厨房就只剩一点大米,恐怕还不够明天一天的口粮,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柯栩,出不去这个梦境,自己将来是不是就得饿肚子了? 吸溜吸溜吃完面条后,宁子善带着他找到的斧头再次躲进了公共浴室。 鬼出现后的动静很大,完全不用担心躲在这里会听不见,就是不知道它那些语言攻击在宁子善听不见的情况下会不会生效。 大概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宁子善一惊,猫着腰从浴室里钻了出来,躲在走廊围栏后,他看见那只红色的鬼果然又出现了! 因为这次楼下没有NPC,所以鬼并未耽搁,它径直走向楼梯口,壮硕的身躯挤上了狭窄的楼梯,一路不停,朝三楼而来。 宁子善重新躲回公共浴室,听见走廊传来开门声,之后就和昨晚一样,宁子善先是听见一阵乒铃乓啷砸东西和呜哩哇啦骂人的声音,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再次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这次宁子善没有在房间里,亦或是因为距离的原因鬼的声音小了许多,这次宁子善并没有受到不明的鞭笞。 但这次很奇怪,鬼沉寂过一小段时间后,并没有像昨晚那样随便骂两句就睡了过去,而是传来更为暴躁的打骂声。 宁子善不知道它这是又在发哪门子疯,但光是听声音就让他如芒在背,不寒而栗,恨不得找个什么把耳朵堵住。 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整栋筒子楼才再次沉寂下来。 宁子善不敢妄动,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鬼似乎真的像昨晚一样睡着了,才提着斧头走出卫生间,蹑手蹑脚地朝306接近。 房间里亮着灯,宁子善趴在窗户上小心翼翼地往里瞅了一眼,整个客厅似乎比昨晚还要惨,桌子板凳翻的翻倒的倒,更诡异的是宁子善看见了一道血痕,那是昨天他逃出来时没有过的。 那道血痕从卧室门口一直延伸至客厅正门,歪歪曲曲像是拖拽后的痕迹,在肮脏的地面上鲜艳得比火焰还要刺眼。 突然宁子善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朝306门外的那段走廊望去,果然看见水泥地面上有一条深色的痕迹,看起来就像被打湿了一样,可宁子善知道,那是血迹,在宁子善没有看见的时候,有什么受伤的东西从屋里出来了。 是鬼吗?可为什么会连出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呢?而且从昨天自己的观察来看,这个房间里应该没有其他人,总不会是鬼自己把自己弄伤了吧? 宁子善:从刚才房间里打砸的声音听来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宁子善疑惑地顺着血迹往前走,想看看那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血迹一路向前,在地面拖拽出一条暗红的河,而且宁子善发现这些血迹每路过一个房门前就会停顿片刻,最后断在302也就是离楼梯最近的那家门外。 而302也是整条走廊血迹最多的地方。 302房间里一片漆黑,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宁子善在门外停顿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先回306看看鬼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再说。 宁子善重新提着斧头回到306,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然后像只野猫一样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地上的血痕在近看下更加触目惊心,宁子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以前还看过更血腥的场景,但就是感觉哪一次都没这些血痕这样让他难以忍受。 强忍着不适感,宁子善双手握紧斧柄,做出防御的姿势朝卧室走去。 有细微的呼噜声从卧室里传出,宁子善一愣,难道地上那些血不是鬼的? 冷汗从攥着斧头柄的手心里溢出,宁子善不由得紧了紧双手,探头朝卧室看去鬼果然还在床上,抱着它的大酒瓶睡的正香,那那些血又是谁的?难不成这屋里在自己离开后还进了别人? 宁子善垂眸,在衣柜与床之间的空地上又发现了一滩血迹,血迹旁还扔着好几个碎了的酒瓶,满地的玻璃渣,有的泡在血泊里,有的崩裂在地板上,被灯光一照,晃得人眼晕。 宁子善逃避似的从那滩血上移开视线,然后轻手轻脚地绕过血迹和满地玻璃渣,走到了鬼的身后。 熟睡的鬼并不知道有人正提着斧头虎视眈眈地窥视着自己,依旧自顾自地打着小呼,坚若磐石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宁子善双手举起斧头对准鬼的脖子,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这是鬼,虽然表面是鬼,到宁子善知道,在鬼的表皮下它其实是个人,是那个宁子善曾经在柯栩幻像里看见过的胖子,所以如果自己真的一斧子砍下去,杀死的究竟是鬼还是人呢? 不不,就算是人,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梦,他顶多算个NPC,怎么能算杀人 宁子善混乱了,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勇气杀人,哪怕是一个披着鬼皮的人。 就在宁子善纠结的时候,鬼忽然动了一下,宁子善一惊,以为它要醒了,手中的斧头差点脱手,那些纠结的情绪瞬间被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宁子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跟随本能,挥动斧头重重朝鬼的脖子砍去! 咔嚓!是斧刃斩进脖子的声音,宁子善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血浆乱喷的情景,甚至连一丁点的血星都没有,鬼就这样被斧头砍断了脖子,失去连接的鬼头骨碌碌从枕头上滚落在地,最后停在了那滩血泊边上,就像想要去喝那滩血似的。 而脖颈和头颅的断口参差不齐,居然呈现出一种石头的质感。 斧刃劈卷了的斧头被宁子善扔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没了头的鬼,难道自己猜错了,它就是一只鬼,根本不是柯栩的监护人?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6) 那柯栩到底在哪里?自己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无用功吗? 一种强烈的眩晕感顿时袭击了宁子善的大脑,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便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第92章 吊坠 宁子善又是被冻醒的。 昨晚失去意识后他就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直躺到了现在。 天应该是亮了, 有光从窗外透进来, 还伴随着熟悉的雨声, 空气里满是潮腥的水气。 因为在地上躺了太久,宁子善的半个身体都有些麻了, 他半身不遂地抻着地面好不容易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 床上没有鬼的尸体,地上也没有被砍掉的脑袋和血迹, 连掉在地上的斧头和那些碎酒瓶都不见了,干净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子善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跌跌撞撞地走出卧室。 客厅也已经恢复了原状,没有被掀翻的桌椅, 也没有拖拽出的血痕。 宁子善的头皮嗡地一下就炸了, 用一种几乎是扑的动作冲到沙发旁, 从沙发下找到了那个旧书包,里面的书本、习题册、包括那张看不清脸的旧照片都和昨天所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丢下书包又冲进了厨房, 在灶台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挂面、一点大米和几根发蔫的小白菜,连灶台旁唯二的两种调料都保持着昨天他第一次用之前的样子。 就像突然一脚踩进了雨天的水洼里, 冰冷的寒意从脚后跟一路爬到宁子善脊梁骨上,冻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 不, 不对,如果是梦自己早上又怎么会在卧室的地板上醒来,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自己绝对不会在那个房间里睡觉。 宁子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回想, 昨天早上, 当他回到306的时候,这个房间也恢复成了他第一次来时看见的样子这会不会意味着这栋筒子楼,以每天天亮的某个时间为线,每天都会被重置,就像某些游戏中的BOSS一样,即使被玩家消灭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定时更新。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宁子善先去了走廊,果然在那摞破花盆下第三次找到了306的门钥匙,当然他昨晚放进口袋里的那把已经在他昏迷时不翼而飞。 之后宁子善去了楼下的院子,那些被他翻动过的破烂也已经归位,在那堆旧家具后他找到了完好无损的斧头和木板。 宁子善回到三楼,给自己下了碗面,边吃边思考总结。 首先,从这两天的经历来看,这栋筒子楼的确可能有种自我重置功能,但是这种功能对自己是没有影响的,不然现在自己恐怕也不会记起前两天发生过什么。 其次,在时间被重置后,会发生什么是不可控的,亦或是这里每天发生的事都有着某种规律,就像一台拥有既定程序的机器,而自己的闯入就像突然在这台机器里输入了一条突兀的指令,从而改变了后续的发展。 比如第一天出现的无眼NPC在昨天和今天就都没出现过,还有晚上自己在306和不在306的后续发展也完全不同。 可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宁子善放下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以前和柯栩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总喜欢揉自己的耳垂,不知不觉中这个动作已经被赋予了一种安抚的魔力。 不过昨晚也不算一无所获,最起码可以确定杀掉鬼和找到柯栩之间没什么联系,或许自己今晚应该把重点放在那条拖拽出的血痕上。 但在夜晚还未来临这段时间,宁子善觉得自己应该去这栋筒子楼的其他楼层调查一下,在这待得越久,宁子善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强烈,可就是想不起来原因,或许在其他楼层可以找到一些提示。 做好决定后宁子善先上了五楼,从最高层扶着栏杆往下看,那些挂在天井上的湿衣服就更像一具具被吊起的尸体了,每一件都带着股渗人的气场。 宁子善只看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了靠楼梯的第一扇写着502的门上。 这扇门看起来还算干净,虽然也有些污渍,但比起306来说已经好的多了。 502的门边没有破花盆,只有一个小泡沫箱,鬼使神差的,宁子善弯腰把泡沫箱的盖子掀了起来,露出里面一双红色的女士凉鞋,凉鞋的款式十分老旧,搁现在恐怕连跳广场舞的大妈都不会穿。 宁子善用一根手指勾着凉鞋带把它挑了起来,底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钥匙之类的东西,然后他又把泡沫箱端起来,依旧没有发现。 宁子善有些失望地把泡沫箱归位,看来自己又想多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柯栩家一样把钥匙藏在房门的附近。 一层层看下去,本着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来都来了的心态,宁子善每见一户门边堆有什么东西就会忍不住去翻一翻,试图找到个钥匙什么的能让他进屋去看看。 结果从五楼到一楼,宁子善既没有幸运地进入某个房间,也没有找到让自己灵光一现的提示。 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经过这一趟,他能确定那些房间里都没有人。 第一天出现过的NPC就和那个白色的孩子一样,只匆匆一面,便又消失无踪。 宁子善感觉再这样待下去,虽然不至于被饿死,恐怕也会被这种孤独又压抑的环境逼出个什么后遗症。 宁子善叹了口气,朝101的方向走去。 因为一楼靠大门那侧是小商铺,所以格局和楼上都不太一样,只有9个房间,而101的门就夹在小商铺的拐角和向上的楼梯之间。 不过当宁子善站在那里的一刹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像电流一样迅速在他体内流窜了一遍,不同于之前的模棱两可,这一次宁子善是真切的感觉到了一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走到过这里,推开过这扇掉漆的小门,甚至不用去观察,就能想象出这个房间里有些什么样的摆设。 有菱形花纹的地砖、棕红色的实木家具、被流苏盖住的老电视、长出花骨朵的君子兰 宁子善还没来得及一一细细回忆,就已经把手伸向了门扉。 这次甚至不用钥匙,门就被推开了,就像一个被尘封多年的秘密,对宁子善敞开了禁忌的怀抱。 这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比306要大一些,地上铺着带菱形图案的防滑瓷砖,房间里放着统一风格的棕红色中式实木家具,不大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32寸的老电视用一块白色带流苏的遮灰布盖着。 窗台上放着两盆碧绿的君子兰,其中一盆的叶子缝隙中已经长出了浅橘色的花苞,好像明天就会盛开的样子。 这一切都和宁子善记忆中一模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宁子善蹙起眉头,被时间埋藏的记忆眼看就要冲破枷锁翻涌而来,却又缺那么临门一脚,让宁子善浑身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不耐烦。 就在宁子善想要继续往房间深处走的时候,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顿住脚步,朝背后看去。 敞开的门外,那个白色的孩子又出现了,他的脸色依旧带着那个微笑的面具,依旧在昏暗的环境里白到发光,让人无法忽视。 我一直在等你。他说。 你宁子善转身面对他,讷讷地问道,你是柯栩吗? 那孩子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这一瞬间宁子善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一股烦躁之情如火般从胸口燃了起来,嗓子里立马灌满了一种怪异的焦糊味,又干又苦,他再也忍不住,三两步走到那个孩子面前,伸手朝他脸上的面具抓去。 那孩子却没有半点惊讶或躲闪的动作,接着,宁子善就看见自己的手从那个孩子的头上穿了过去。 宁子善蓦然瞪大了双眼,又试着用手做了个抓握的姿势,依旧什么都碰不到,那个孩子就像一个投影,亦或是一只幽灵,看得见,摸不着。 宁子善后退半步,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变了又变,明明上次还能牵着手,为什么这次就碰不到了? 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那孩子终于说话了,依旧是糯糯的奶音,却莫名带着种嘲讽的味道,你想找到他,首先得找到你自己。 宁子善一怔:我自己? 你看这里眼熟吗?那个孩子问。 宁子善点头。 你还是没有记起来吗?那孩子又问。 我宁子善顿了顿,懊恼道,我总觉得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始终抓不住最关键的那一点。 于是那孩子沉默了,他从门外走进来,一直走到宁子善身边,然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于是宁子善蹲下|身,让自己尽量和那个孩子视线平齐,然后他看见那个孩子从自己衣领里掏出了一个吊坠,接着他把吊坠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放进了宁子善手心。 那是一个约有一元硬币大小的白水晶平安扣,触感冰凉,用一根红绳拴着。 平安扣的顶端穿着一颗木质隔珠,在那颗隔珠上,宁子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柯字。 这一瞬间,回忆终于像是找到了开闸的钥匙,迫不及待地挣脱牢笼,从记忆淤积的底部翻了出来,那些令人焦躁的熟悉感终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了起来,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恍然。 宁子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地方如此熟悉,为什么自己在柯栩眼中又是那么特别,原来这一切早已在冥冥中被注定,无可奈何,却又无比庆幸。 第93章 初见 宁子善第一次来到这栋筒子楼的时候是在他八岁的一个夏末,八岁时的记忆, 对于现在的宁子善来说着实有些遥远。 而他之所以会来这栋筒子楼, 是因为他的姨婆去世了。 听母亲说姨婆是个脾气十分古怪的女人,不喜欢与人深交, 所以这辈子没什么朋友, 也没有结过婚,自然也不会有孩子, 所以在姨婆过世后,作为她唯一的亲人, 处理后事的责任就落在了宁子善母亲身上。 为了方便操办姨婆的身后事, 宁子善和母亲便暂时住在了姨婆生前居住的101室,于是在这里的第二天, 他遇见了比自己大三岁的柯栩。 那天也下着小雨, 母亲去附近的派出所给姨婆办死亡证明,101室里只有宁子善一个人。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不太懂死亡的正真意义,所以一个人待在死人曾经住过的房子里倒也不害怕, 只是姨婆家打扫的虽然干净, 但也仅仅是干净,采光条件不好的一楼加上常年阴雨天气, 让房间里即使在夏天也透着一股子阴冷, 甚至还不如室外暖和。 这让从小生活在阳光充足的另一座城市的小宁子善十分不习惯, 于是在母亲走后, 他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走廊下玩游戏机。 就在屏幕里的小人一路跋山涉水、斩妖除怪, 好不容易来到大BOSS面前时,楼上突然传出一声爆吼,把小宁子善吓得手一哆嗦,屏幕中的小人没来得及跳起,就被大BOSS一口火焰弹给喷死了。 小宁子善瘪瘪嘴,抬头看了眼结着蜘蛛网的走廊顶,正准备续命,新一轮的怒骂就如狂风骤雨般突然从楼上倾泻而下,简直比班主任发火的时候还要恐怖,吓得小宁子善也顾不上玩游戏了,端起自己的小板凳就要往屋里跑。 这时旁边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下一秒一个穿着脏旧白背心,黑短裤,瘦棱棱的男孩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那男孩跑下楼梯,转身时随意一瞥,恰巧和受惊的小宁子善对上视线,然后愣了一下。 不过这一眼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楼梯上追来的咒骂声给打断了,那男孩瞅了眼大门,似乎发现现在往外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一扭头,转身朝宁子善奔去。 宁子善也不知道他要干嘛,见他忽然冲向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接愣在原地,随后他便感觉到那孩子就像一阵风,擦着他肩膀刮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黑洞洞的101室。 几乎在那孩子藏进去的同时,一个胖男人就从楼上追了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小宁子善身上。 喂!小孩!那个男人粗着嗓子问他,你有看见个穿白背心的男孩从哪跑了吗? 宁子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头发像是很久没洗过,一撮撮油腻腻地贴在脑门上,通红的双眼里满是戾气,两个眼袋几乎垂到了鼻尖,满脸横肉,胸前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凶神恶煞的就像游戏机里刚才一口火喷死他的大BOSS。 鬼使神差的,宁子善并没有把男孩藏在姨婆家的事捅出来,而是伸出一根葱白似的小手指,指了指筒子楼大门的方向。 妈的,小兔崽子男人收回视线朝门外张望了一眼,等晚上回来老子非给他腿打折,叫他跑! 之后男人并没有追出去,而是骂骂咧咧地转身回了楼上。 男人离开后,宁子善搬着小板凳回了屋里,看见那个男孩正躲在姨婆家的电视柜后,小猫儿似的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瞅。 他走了。宁子善放下板凳对他说。 男孩的眼中充满警惕,他没有立马出来,而是又在后面多躲了一会儿,确定宁子善真的没骗自己后才从电视柜后走出来,小声对宁子善说了句谢谢,就要往外走。 经过宁子善身边时,宁子善才发现他裸露的皮肤上有很多青紫的淤痕,嘴角也是肿的,还带着点血。 男孩虽然比宁子善高一点,但实在是太瘦了,不合身的背心和短裤套在他身上,活像一根竹竿上挂了两块大抹布,落魄的好似一个小乞丐,一双大眼睛却特别好看,黑亮黑亮的就像两颗黑曜石。 也许是出于对同龄人的同情,宁子善拉住了他:你等等。 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房间深处。 和101室相连的那家杂货店是宁子善姨婆开的,是她平时的收入来源。姨婆在世的时候在自己房间和杂货店之间开了扇可以直通的小门,虽然姨婆现在去世了,杂货店也关门了,但杂货店里还有许多没卖出去的货物。 宁子善怕男孩不等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杂货店,随手抓了一包饼干就赶忙跑了回来,还好,男孩没有走。 给你。宁子善呼吸急促地把饼干塞进了男孩手中。 男孩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手心的饼干,草绿色的包装,粉色的可爱字体,上面还印着一只捧心的小熊,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宁子善。 就是我觉得你好像饿了。宁子善说着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那个男孩漂亮的大眼睛居然红了一圈。 宁子善当时就慌了,还以为那孩子不喜欢吃饼干,忙说:你别哭呀,你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你喜欢什么你说。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7) 男孩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攥着饼干转身跑进了下着小雨的院子,很快就消失在宁子善视线里。 小孩玩心大,虽然觉得那个孩子奇怪,但玩几局游戏后宁子善就把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直到晚上宁子善和母亲一起吃饭时,楼上再次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打骂声。 宁子善这才猛地又想起了那个竹竿似的男孩,还有胖男人上楼时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十分担心,于是就把白天的事和母亲说了一遍。 母亲听完后思索了一翻,放下筷子,叮嘱宁子善待在屋里不要出去后,就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上了楼。 没过多久宁子善就听见楼上传来母亲的阻止和男人威胁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咒骂。 宁子善提心吊胆地听着楼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又传来左邻右舍的劝慰,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整栋老气横秋的筒子楼在这一夜仿佛变成了热闹的街市。 但从始至终宁子善都没听见过那个男孩的声音,哪怕是一句哭声都没有。 再后来警察来了,带走了那个胖男人,等母亲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还牵着白天他见过的那个男孩。 男孩似乎又挨了打,脸上肿了一块,一条腿的膝盖也青了,还有点跛。 宁子善听见母亲对他说:别怕,今晚你就先住在我这里,这是我儿子,叫宁子善,平时很乖,不会欺负人。然后她又对宁子善说,小善,这个孩子叫柯栩,比你大几岁,你就叫他哥哥吧。 这就是宁子善第一次和柯栩的相遇。 之后宁子善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柯栩的父亲。 柯栩的父亲是个酒鬼,嗜酒如命,每次喝醉了就打他母亲,后来柯栩出生了,就变成了打他们母子,再后来柯栩的母亲因为受不了被家暴,跟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只留下年仅五岁的小柯栩。 自从柯栩母亲离家出走后,他的父亲便更加嗜酒,脾气也更加暴躁,稍有一点不称心就会拿小柯栩出气。 邻居是不会帮忙的,在他们看来,大人打孩子,只要不打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这种家务事就算报了警,家长最多也就是被带走批评教育,回来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那晚宁子善母亲报警后,原本警察也只是打算批评教育一顿就算了,但在宁子善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柯栩的酒鬼父亲才因虐待儿童被拘留了一周。 在他父亲被拘留的期间,柯栩就被宁子善母亲暂时接到了101室照顾,两个孩子每天一起吃饭、睡觉、玩游戏,还一起去宁子善姨婆的小杂货店里偷零食。 在这期间宁子善母亲还给柯栩和宁子善一人买了一件一样的海魂衫,并拍了照柯栩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就是这时候拍的。 再后来,柯栩父亲被放出来了,宁子善姨婆的后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和母亲即将离开这里。 柯栩父亲回来那天,宁子善不知道母亲和他说了什么,总之那之后的几天柯栩家都很安静,他还是每天都会来找宁子善玩,身上也难得没有出现过新伤。 宁子善和母亲离开的那天,柯栩去送他们,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建立得飞快,才相处不到半个月,两个孩子俨然已经成了好朋友,在筒子楼大门前依依不舍,哭得稀里哗啦。 宁子善母亲把自己手机号偷偷写给了柯栩,告诉他如果他父亲再打他,就给自己打电话。 柯栩则把自己身上一直戴着的一个白水晶平安扣吊坠在前一晚偷偷送给了宁子善。 柯栩告诉宁子善,这个吊坠是他母亲离家出走前一晚送给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奢望有一天母亲会回来接自己。 不过她应该不会回来了。柯栩最后说,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同时就决定要忘了我这个儿子,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吧,就当留个纪念,至少让你别忘了我。 我不会忘记你的!宁子善勾着他的手指信誓旦旦,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看你! 最终宁子善还是把他给忘了,连着那句承诺一起。 都想起来了吗?白色孩子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宁子善的回忆,他抬起头,感觉到脸上传来的凉意,木讷地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那枚平安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力气大得好似要把它直接镶进身体里。 宁子善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把手伸向了那孩子脸上的面具。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从那孩子的头上穿过去,而是触碰到了面具的表面。 白色的面具表面很冷,冰块似的,只是碰到就几乎把宁子善的指尖冻僵了,但他还是张开手指握住了面具两端:我都记起来了,辛苦你了,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陪在柯栩身边,往后的日子,就让我自己去履行承诺吧。 面具被轻轻掀开,露出里面一张白嫩的小脸,那是一张宁子善无比熟悉的脸是他自己的、八岁时的样子。 ※※※※※※※※※※※※※※※※※※※※ 原本我是想写柯栩和子善是兄弟,妈因为家暴带着还小的弟弟离家出走,哥哥就成了酒鬼爹的家暴对象,后来爹有次失手把哥哥打成了植物人这种背景设定,但是这是不允许滴,所以就改成现在这样了,其实好像也没啥区别_(:з」)_ 不过柯怂怂小时候是真的很可怜啊,摸摸毛。 第94章 伊甸园 纯白的孩子长着一张宁子善的脸,在面具被取掉后, 就像终于从某种不知名的凝固中得到了救赎, 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昏暗的老屋里。 宁子善用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现在无论是自责还是难过都没有半点益处,柯栩还在等自己。 他稳了稳情绪, 用视线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圈。 这的确是他姨婆的房子,可是和印象里又有些不一样, 比如在他印象里, 姨婆的房间应该是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仿佛被腌入味了的, 无法弥散的腐朽气息。可现在这里却像一个温馨的避风港, 窗明几净、宁静祥和,任屋外阴雨连绵,屋内依旧春暖花开。 整栋筒子楼,只有这个地方的氛围是不一样的。 现在宁子善多少也能猜到原因了, 在自己和母亲离开后, 柯栩父亲对他的暴行也许暂时收敛了一些,但最后肯定又故态复萌, 否则也不会把他打到住院。 宁子善没有受到过虐待, 任凭他如何想象也无法对柯栩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是他想, 当时的柯栩恐怕每天都像在黑暗中踩着摇晃的钢丝前进, 脚下是万丈深渊,两旁站满了唏嘘的看客,即使有人尝试着对他伸出援手,也会在发现无能为力后撤离直到自己的母亲出现,就像一束穿透乌云的阳光,为他短暂地照亮了前路的方向。 所以在他的梦境里,在这栋牢笼般的筒子楼里,只有这个房间是他的伊甸园。 那么柯栩如果想把自己藏起来,很大程度也会选择这里。 宁子善把平安扣挂在自己脖子上,朝里屋走去。 里屋也保持着宁子善记忆里的样子,有个红木衣柜,一些杂七杂八的箱子,一架盖着红布的缝纫机,还有张单人床。 那时候他和柯栩每晚就是一起挤在这张单人床上睡的,每天晚上,当母亲安顿好他们离开之后,两个装睡的小家伙就会不约而同睁开眼睛,捂着被子偷偷打游戏机。 期间还因为声音太大被母亲抓住过几次,然后一起蔫头耷脑的挨训。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宁子善还有点憋不住想笑,仔细想来,晚上出现在筒子楼里的那个鬼还跟游戏机里的大BOSS有些相像。 但是里屋也没有柯栩,宁子善站在门口回忆了一会儿,抬脚走向最后一个房间姨婆的杂货铺。 杂货铺真的很小,只有不到十平,靠卷帘门的位置放着一个冰柜和一个玻璃柜,背后是一个高高的货架,货架和柜台间只有一条最多能供两人并排站立的过道。 货架上还摆着一些零食和日化用品。 宁子善随手拿起架子上一包草绿色包装的饼干看了看,生产日期还是十三年前的。 宁子善记得在姨婆去世后,姨婆的房子和这家杂货铺就被母亲卖了,虽然他不知道卖给了什么人,但过了十三年肯定不会还保持原样,从这点就能看出这里的确在柯栩的梦境里被保护了起来。 可惜柯栩也不在这里。 就算这个地方再怎么与众不同,整个101室也就这么点儿大,随便站在任何角落都能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除非柯栩藏在地底下,否则宁子善不可能看不见。 再一次的失望让宁子善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在101室徘徊了一会,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了306。 旧书包和书包里的书还散乱地扔在沙发上,宁子善从里面抽出那张老照片,和他想的一样,照片上的两张人脸已经显示出来了,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柯栩。 柯栩当时真的很瘦,皮肤很黑,因为常年被虐待还有点瑟缩,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似的,站在白嫩嫩的小宁子善身边看起来就像个猴儿,跟现在宁子善认识的那个英俊、聪明、强大的柯栩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宁子善盯着瞅了又瞅,才勉强在他那双还没长开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点点现在柯栩的影子。 不过照片里的柯栩虽然表现的很局促,但也能看出他脸上那带着腼腆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宁子善看了会儿照片,心中的焦躁逐渐散去,他放下照片想把书包重新整理好,目光落在那些课本上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一愣。 初二如果按自己和柯栩相差的岁数来看,他在十年前应该是十四岁,而且他记得柯栩入学比别人要晚一年那初二那年不就是柯栩重伤住院然后遇见梦貘的那年吗? 那么这一直被重复的一天,对柯栩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除了是让柯栩感觉真正跌入地狱的一天外,还能有什么意义? 而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看见的一切,不过是柯栩在慢慢把自己胸口的沉疴扒出来给他看。 那是不是意味着柯栩也在期待着,期待自己能再拉他一把,把他从禁锢的过去中解救出来。 入夜后,宁子善计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再次躲进了公共浴室,很快,鬼出现了,和前两夜一样,鬼一路上到三楼,进了306室,打砸声随之而来,之后是一段短暂的静寂。 趁着第二轮开始前,宁子善悄悄猫着腰,贴着墙根从公共浴室溜到了306的窗外。 翻找声、鬼的脚步声、衣柜被打开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拽倒在地上的钝响、听不懂的谩骂声接连响起,最后以一连串酒瓶碎裂的脆响划下了休止符。 饶是宁子善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再次心疼起来,恨不得冲下楼重新把那柄斧头捡回来再把那只鬼砍死一次!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可能就会错过今晚的机会,所以只能咬着牙硬挺着。 终于,鬼再次睡着了,房间里安静了五分钟,又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嘶声,就像有谁在拖着什么在地板上摩擦。 宁子善从窗下探出小半个头,看见一条拖拽的血痕从卧室里蔓延至客厅,又穿过单薄的门板出现在走廊上。 虽然看不见人,但宁子善知道,那是十四岁的柯栩。他在宁子善眼皮底下拖着长长的血痕来到305门外,顿了一下,然后空旷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是在305门扉下部传来的,即使看不见,宁子善也能想象到他是用什么艰难的造型,撑着已经站不起来的身体去敲的那扇门。 宁子善喉咙里顿时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他狠狠闭了下眼,跟了上去。 305的门被敲了两下,血痕又继续往前,拖到了304门外,笃笃地又敲了两下,再往前他就这样一路敲到了302。 最后两下门响过后,原本漆黑一片的305到302突然全都亮起了灯,一群没有眼睛的NPC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男女老少,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天呐!这是怎么了? 柯家那个酒鬼又在打孩子了! 这孩子的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柯酒鬼人呢? 报警报警吗? 报什么警!快点送医院吧! 造孽呦啧啧 最后一个NPC话音刚落,所有房间的灯又同时熄灭,走廊上的NPC也像一团团人形雾,被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昏黄的灯光和那片被水泥地面吞吃入腹的血痕。 从喧嚣到沉寂不过一秒,他们就像一群演技拙劣的演员,说完既定的台词后就匆匆退场,沙沙的雨声倏忽被放大数倍,就像有谁在宁子善耳边哭泣。 家暴这种事,就是平时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宁子善都会感到义愤填膺,更别说这个曾经被家暴的对象是他现在的爱人,这无异于在他致命之处狠狠捅了两刀,比第一夜的鞭笞更甚。 宁子善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抽了口气,又赶忙咬紧牙关,他觉得自己胸口现在就像燃了一团火,只要一张嘴那些火就会忍不住喷薄而出,把这栋旧筒子楼烧成灰烬。 他下意识按向胸口,平安扣冰凉的触感印在皮肤上,就像一股清风,倏地吹散了聚集的邪火。 宁子善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禁默念道:柯栩,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原本停在302门外的血痕忽然又开始移动了,它越过302,一路蜿蜒着蹭到了楼梯口,然后一拐弯,顺着楼梯下了楼。 宁子善心念一动,连忙跟上。 血痕拖行的速度很慢,如同在苦苦挣扎似的,每一步都像在宁子善心上剌了一刀,要不是看不见摸不着,他真想扑上去把他抱进怀里。 就这样一步一顿的,宁子善终于跟他下到了一楼,穿过走廊,停在101室门外。 101室亮着灯,灯光透过氤氲着水汽的玻璃,温馨静谧,与整栋阴冷潮湿的旧筒子楼形成一种鲜明对比。 身体仿佛比大脑更先预料到了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汗水溢出手心,宁子善紧张地用手在裤缝上擦了擦,这才将手伸向101的门扉,推开了门。 绿色,到处都是绿色,熟悉的家具摆设装潢全都不见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层层叠叠的绿,就像被筒子楼外墙的那些爬山虎入侵了似的,而在最中间,宁子善看见了一个被悬挂在半空的红色的球。 那是由爬山虎的攀缘茎交织出的一个空心球形,就像一只巨大的卵,红色的经络血管般交织在一起,让宁子善不由自主想到了心脏。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8) 透过那些缝隙,宁子善看见在那球形的中间,好像躺着一个人。 ※※※※※※※※※※※※※※※※※※※※ 还有一两章完结,不知道为什么,写结局的时候特别没感觉,坑坑巴巴写的很累_(:з」)_ 第95章 回到现实 宁子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到了球形前面, 交织的攀缘茎被硬生生扯开了一个豁口, 凌乱地掉在脚底,就像一簇簇被扯断的血管。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柯栩, 就在这个攀缘茎形成的中空球形中间,红色的经脉一圈圈缠绕在柯栩四肢上, 苍白的皮肤和红色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 他闭着眼,此刻却和睡美人沾不上半点边, 和宁子善在梦中看见的一样, 几乎瘦成了一个蒙着人皮的骷髅,一根根骨头在单薄的皮肤下突兀地支楞着, 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 宁子善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断气了。 空气中仿佛都带着尖刺,每一次呼吸都深深扎进宁子善肺里,他想抬起手,可手却抖得不像话, 于是他只好紧紧攥了下手指, 直到指甲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 才勉强抑制住那种不明来处的颤抖。 柯, 柯栩宁子善几乎是用气音念出了他的名字, 现在的柯栩看上去就像一件易碎品, 让宁子善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大喘气就把他给吹碎了。 对方没有反应,宁子善等了一会儿,抬起手,犹豫地在半空停了徘徊了半晌,才用颤抖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嘴角下的那颗小痣上。 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柯栩倏地睁开了双眼,即使因瘦到不成人形,柯栩的眼睛依旧十分漂亮,就像宁子善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乌黑明亮,宛如两颗完美的黑曜石。 子善柯栩十分震惊似的睁大了双眼,抬起骨瘦如柴的一只手轻轻在宁子善眼角抹了一下,我是又做梦了吗?你怎么哭了? 宁子善这才感受到眼角的凉意,他用手背胡乱在眼睛上擦了两下,勉强从唇角挤出一抹笑:不是做梦,我来接你了。 接我?柯栩惊诧道,你要接我去哪? 回现实去,宁子善顿了顿道,我对不起,我把你忘了,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忘记了,我一定会去找你,我 子善柯栩打断他,吃力地从空心球里坐起身,重新抬起骨手如柴的双手,你都看见了吧,我现在的样子,十年了,我在这个梦的世界待了十年,你有想象过我在现实会是什么样子吗? 宁子善一怔。 柯栩凄然一笑:我活着的时候,我那个酒鬼爹就没把我当人看,你觉得在我变成一个植物人,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后,他反而会好好照顾我吗? 宁子善顿时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堵得他连呼吸都不畅起来,好半天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柯栩 也许我现实中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柯栩逼视着宁子善,那眼神好似带着锋芒,让他感到陌生,就算他良心发现,勉强吊着我这条命,十年,我的身体也在不断地衰弱,肌肉萎缩,就像你现在看见的这样,或许比这更甚,我不能洗澡,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恶臭,我的皮肤肌肉会因为褥疮而溃烂,只剩一片流着脓血的窟窿 柯栩没有继续说下去,光是这些就已经要令宁子善窒息了。 所以你还想让我回到现实吗?柯栩冷笑了一下,即使最好的结果也是让我下半辈子当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可是如果做康复训练的话,也许也可以宁子善还在试图说服柯栩,可是当他开口后,发现好像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柯栩再次打断他,因为那天晚上,我被他打断了一条腿。在那之前,上高中、离开家,然后考上D大是一直以来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 听到这里宁子善再次愣住了,D大就在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所以柯栩是想要来找自己吗? 柯栩恍然未觉,继续道:为了挣学费,我捡过废品,去小饭馆端过盘子,帮同学写作业,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愿意干,可是最后,我的希望却被那个人渣一酒瓶全砸碎了,我再也飞不出他的手心,你能体会我当时的绝望吗? 宁子善的嘴唇干巴巴地蠕动了一下:我 不,你不懂。柯栩的唇角弯了弯,却没有一点温度,因为你只是朵温室里长大的花,虽然是单亲家庭,但你的母亲温柔又善良,对你呵护得无微不至,你知道我当初有多羡慕你吗? 宁子善的心被柯栩的一席话揪做一团,鼻头发酸,好半晌,他才喃喃道:所以你恨我吗柯栩?你恨我把你忘了,是不是? 不。柯栩用两只干枯的手轻轻捧住宁子善的脸,温柔地擦掉他脸上摇摇欲坠的泪水,我爱你子善,我爱你,所以留下来陪我吧,好不好?留在这里陪我,我现在只剩你了。 柯栩说着,缓缓朝宁子善靠近,想要吻他,却被对方一扭头躲开了,双唇最终落在他的侧脸上。 在柯栩诧异的目光下,宁子善推开他后退了数步,拒绝道:不。 为什么?!柯栩不敢置信地大声问,双颊凹陷的脸在这刻居然有种扭曲的可怖。 谢谢你告诉这些。宁子善吸了吸鼻子,目光坚定,但你不是柯栩,孟十。 对面的柯栩沉默了数秒,忽然无奈地笑了一下,用手在脸上揉了揉,接着柯栩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就变成了孟十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柯栩?我演的难道不像吗? 不是不像,宁子善道,只是你不懂 孟十的挑了下眉梢,示意宁子善继续。 宁子善道: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比起告诉他自己的愤懑和不幸,你更愿意对他说一些开心的事,因为比起眼泪,你更愿意看见他的笑容,你在爱上一个人之后,是舍不得让他难过的,这就是为什么柯栩即使恢复了被虐待的那部分记忆,也一直对我隐瞒的原因。 呵呵孟十听完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的好像有多么无私一样,现实中还不是有那么多自诩相爱却转脸就互相背叛的情侣。 别人我不知道。宁子善说,至少我不会,我相信柯栩也是一样,而且他也不会利用我的自责对我提任何要求。 孟十似乎并不想和宁子善谈论关于感情的问题,匆匆转移了话题:你看你,枉费我费心费力布这么一个局,结果你还不上套,难道真的想要我杀了你吗? 宁子善不接茬,只是道:原来你一直在给我下套,之前的莫陌陌也是你假扮的? 是呢,可惜都没套住你。孟十说着一抬手,四周的爬山虎藤就像蛇一样扭动着朝宁子善袭来,宁子善试着躲了几下,奈何这里的爬山虎实在太多,很快宁子善就被捆住四肢吊了起来,最后一根从顶部落下,一圈圈缠住了他的脖子,缓缓收紧,细微的刺痛、陌生的冰凉触感和轻微的窒息感让宁子善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孟十仰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落进蛛网中的小虫,宁哥,留下来吧? 他不会留下来的。宁子善还未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抢先替他做出了回答,背后被爬山虎覆盖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一个长方形的黑洞,柯栩和莫陌陌依次从黑洞里走出,在柯栩手中还拖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一扬手,那团黑东西就被扔到了孟十脚边,宁子善颇为费力地低头看去,发现那居然是穿着黑袍的行梦官。 狼狈的行梦官头上的兜帽没了,脸上的面具也不见了,露出一张青青紫紫,被打得亲妈都认不出的猪头脸,伏在地上恨恨地瞪着身后两人。 莫陌陌抬手打了个响指,缠着宁子善的爬山虎藤骤然断裂,宁子善猝不及防从半空掉了下来,脚底一个趔趄,后背就靠在了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上。 柯栩!在刚听见那声音时宁子善就知道是柯栩,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天,宁子善再也忍不住,就像终于看见了失而复得的宝贝,转身紧紧拥住了他。 柯栩回抱住宁子善,安慰性的亲了亲他的鬓角:对不起,我来晚了。 莫陌陌跟在后面跳脚:孟十你真不要脸,为了骗宁子善居然复制了一个柯栩的梦境,还让孙籍用他的梦境来骗我们! 孟十冷冷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孙籍:还差一点我就能成功了。 孙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瑟瑟发抖地低下了头。 柯栩松开宁子善,扶他站好,叹息道:你其实不用这么极端,虽然我有过动摇,但我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我只是想把子善平安地送回去,只要能看见他平安我就满足了,与其让他记住过去那个不堪的我,我其实更希望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一听柯栩这话,宁子善心就被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用双手抓住柯栩的手,抬头看向他,满眼掩饰不住的慌张。 柯栩回握住他,轻轻捏了捏,低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孟十一愣怔,不可思议道:你说你不会走,是真的吗? 柯栩答道:在你对子善动手之前,是的。 孟十像是突然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堪堪抓住那个攀缘茎形成的空心球,才不至于摔倒。 算了吧孟十,莫陌陌接话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应该存在,也是时候放那些被禁锢在这里的灵魂自由了。 不不行梦官孙籍好像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哀嚎道:我好不容易才许愿成为行梦官,我不要回现实! 然而他的抗议理所当然地被在场所有人自动忽略了。 我讨厌你们!沉默了片刻的孟十突然大吼一声,撑起身体往前跑了几步,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发出一道白光,再落地时只见一只粉蓝色、圆滚滚、小猫大小的长鼻子小家伙,擦过柯栩裤腿一头撞进爬山虎藤中不见了。 宁子善的嘴巴顿时变成了O型:刚那个不会是孟十吧?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不过真身也有点太可爱了吧。 莫陌陌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别管他,闹小脾气了而已,我去哄哄他。 说完把还趴在地上哀嚎的行梦官孙籍像拖死狗一样一拖,在半空中画了扇门。 刚踏进去一只脚,莫陌陌又顿住了,她半侧过头对柯栩说:如果决定了离开,现在就走吧,你知道怎么离开,不用再打招呼了,祝你幸福。 柯栩点点头:谢谢你,和你们在一起的这十年我很开心。 莫陌陌点点头,也离开了,整个被爬山虎包围的空间只剩下柯栩和宁子善。 宁子善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勾柯栩手指:孟十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的父亲他把你打进了医院 柯栩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爪子,十指相扣,点了点头。 宁子善满眼心疼: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妈,我记得临走前她给你留了电话号码。 无亲无故,夏老师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好再麻烦她。柯栩笑了笑,况且他从警局回来之后的确安分了好一阵,我甚至都以为他不会再打我了那次是因为我母亲回来了,听说她当初跟着私奔的那个男人死了,给她留了一笔钱,然后她回来,想带我走,可是他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后他喝了很多酒 说到这里柯栩终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真是可笑啊,把儿子扔在魔窟里不闻不问九年的女人,终于良心发现了。 宁子善低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柯栩,半晌后才嗫嚅道:柯栩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柯栩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 宁子善还想说什么,被柯栩按住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那就给我一个吻吧,从这里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亲到你了。 宁子善抬起头,接触到柯栩的目光,就像宁静的湖面忽然起了涟漪,一圈圈的温柔与爱意几乎要将他溺毙,于是他勾住柯栩脖子,先在他唇角的小痣上吻了一下,然后献祭般近乎虔诚地向他递上了自己的唇,。 缱绻而漫长的一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宁子善把额头抵在柯栩肩窝上,轻声说:不会等很久的,这次我一定很快就会找到你,就算你不再那么完美,就算你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 嗯。柯栩拨了拨他的额发,我相信你。 走出被爬山虎包围的绿色空间后,宁子善和柯栩一同进入了另一个漆黑的空间,和宁子善初次入梦时困住他的空间一样,不过这一次在他们的前方有一道明亮的白光。 沿着光一直走就能离开了。柯栩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暴露出了自己的不安,他紧紧抱住宁子善,轻声道,子善,别让我等太久。 滴滴的仪器声传进宁子善耳中,现在似乎刚天亮,窗外晨光如金,有鸟鸣透过窗户传进病房,躺在床上的青年眼皮轻轻动了动,带着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 病房自带的卫生间里传出一阵接水的声音,宁子善试着动了动手指,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让他的身体有些迟钝,好半天才艰难地挪了一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水盆落地的声音,把宁子善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自己母亲正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手里端着的水盆砸在地上,溅出的热水打湿了她的裤腿都没反应。 妈 直到宁子善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夏芙之女士才如梦方醒,一个健步冲到病床边抓住宁子善的手,红着眼眶道:你醒了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89) 嗯,我醒了。宁子善虚弱地笑笑,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夏芙之喃喃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可眼泪就像开闸了一样越擦越多,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趴在宁子善窗边哭出了声。 不过一个多月,母亲好似一下老了十岁,面容憔悴,鬓角斑白,宁子善轻轻拍着喜极而泣的母亲的肩膀,胸口就像塞了张浸水的牛皮,绷得难受。 夏芙之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又忙不迭去找医生,在给宁子善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病人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就是躺久了,做做简单的复健练习应该就没问题了。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夏芙之喜形于色,不住地问宁子善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什么。 妈。宁子善叫住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夏芙之,我不饿,你先坐会儿,我想和你说说话。 夏芙之这才从一个运动的陀螺变成一个静止的陀螺,在病床边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梦世界的影响,宁子善虽然昏迷了那么久,但除了刚醒来有点不适应外,现在已经好多了,这是件好事,意味着柯栩的情况也许也没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妈,宁子善吞了口唾沫,你还记得柯栩吗? 柯栩?夏芙之想了想,哦,就是那个和你姨婆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那个孩子,当然记得了,因为担心后来我还托同学去看过他,不过听说他家已经不住那里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都过了十几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把那孩子忘了呢。 我做了一个梦宁子善咬了咬下唇道:我想去找他。 夏芙之没有追问他梦到了什么,只是帮儿子理了理稍长的额发,等你身体好了就去吧,妈妈也很想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午饭是夏芙之回家亲手给宁子善熬的米糊,回来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地给他带了个小首饰盒,宁子善打开后发现那居然是小时候柯栩送他的平安扣。 宁子善抚摸着那块透明的水晶,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我还以为我把它弄丢了。 差一点。夏芙之眨眨眼,还好你妈我把它收起来了,我想或许你现在会想要它。 宁子善把盒子合上,郑重道:妈,谢谢你。 夏芙之一愣,而后笑道:你这孩子,我是你妈,谢什么谢,净整些虚的。 一周后宁子善出院,连医生都惊讶他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出院后他便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坐了两个小时动车从D市到M市,直到他站在那栋老旧的筒子楼前时还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筒子楼比他印象里旧了许多,却也没有柯栩梦境中那么残破,小杂货店依旧是小杂货店,不过已经换了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 宁子善去买了瓶水,顺便打听了一下柯栩的事,大叔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才道:你是说柯酒鬼家吧,他家十年前就搬走了,唉他家那个孩子也是可怜,从小他妈就抛弃他们爷俩跑了,后来又被亲爹打断了一条腿,进了医院,不过我听说他那个抛家弃子的妈后来又回来了,因为这事硬是把柯酒鬼告上了法院,判了三年还是五年,反正那之后就没再见过他家人,开始的时候住的是第二人民医院,至于那孩子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大叔说完又不知是真是假地唏嘘了一声,宁子善听着只觉得讽刺,当初柯栩被虐待没有人帮他,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开始惺惺作态。 离开筒子楼后宁子善去了第二人民医院,柯栩早就不在那里了,因为时隔太久,基本已经没人记得那时候的事,好在宁子善运气不错,还有个老护工记得柯栩,据说柯栩在第二人民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就被他母亲转到其他疗养院去了,至于是哪家疗养院,她也不知道。 第一天寻找无果,宁子善就近找了家酒店,准备第二天把D市所有疗养院都找一遍,不过他心里依旧十分忐忑,如果柯栩的母亲把他带离了M市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点宁子善就觉得无比焦躁,连睡觉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客房门被什么人打开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走了进来。 宁子善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可他就像被梦魇住了一样,动也不能动一下。 直到那影子站到他床边,宁子善才看清那人居然是孟十。 笨死了你!孟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宁子善,表情颇为不耐,语气不善,让宁子善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醒着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宁子善你好呀!接着另一张熟悉的脸就从孟十背后冒了出来,是笑靥如花的莫陌陌。 你们宁子善发现自己明明没有开口,却发出了声音,我是在做梦吗? 是哦。莫陌陌笑着说,恭喜你出院啦,我们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哦~ 宁子善:什么礼物? 接着他看见莫陌陌用手肘捅了捅一脸不开心的孟十,然后一脸不开心的孟十十分不情愿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放在宁子善床头上,哼哼道:柯栩疗养院的地址! 宁子善蓦地瞪大了眼睛。 莫陌陌朝他挥了挥手:快点去找他吧,我们走啦,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 等一下眼看莫陌陌和孟十就要消失在房间里,宁子善连忙叫住他们,那些被困在梦世界,和死在里面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身体还在现实世界的话就都醒过来了,如果身体不在了,就只能去排队投胎啦。莫陌陌说:毕竟我们只吃梦不吃灵魂嘛。 这也算一种好结局了吧,宁子善松了口气:孟十,莫陌陌,谢谢你们。 没想到孟十听见宁子善道谢后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怎么了,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大笨蛋就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子善: 莫陌陌哈哈大笑:他只是害羞啦!我也走了,再见。 柯栩靠在床上,窗户的玻璃上倒映出他那张异常瘦削的脸,虽然没有梦里那么夸张,但也没好到哪去。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树上有个麻雀窝,麻雀窝里有六个蛋,雌鸟现在正窝在窝里孵蛋,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距他醒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昏睡十年还能醒来,简直是一种奇迹,醒来后除了身体比较虚弱,肌肉有一点萎缩外什么毛病都没有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他那个颇为陌生的母亲还为此激动地大哭了一场。 虽然喻欣妍曾经抛弃过柯栩,但在他昏迷的这十年里,如果没有她的妥帖照顾,柯栩的身体也不会保持在这么好的状态,为此他还是很感激她。 只是在柯栩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不在M市,喻欣妍为了方便照顾他,把他带到了她工作的城市,安顿在疗养院里。 宁子善也许找不到自己了,柯栩这样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想到宁子善因为在M市找不到自己而失落的样子,柯栩心里就感到异常难受,好在他还知道宁子善居住的城市,知道夏老师工作的学校,只要他快点养好身体,就能去找宁子善。 柯栩把目光从鸟窝上离开,房间门忽然被敲响,柯栩有些纳闷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门外一束火红的玫瑰,抱着玫瑰的人脸被玫瑰挡住了,看不见。 就在柯栩想说对方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的时候,被玫瑰挡住的人开口了:请问柯栩先生是在这个病房吗? 虽然说话的人刻意捏着嗓子,但柯栩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像被电击了似的愣在当场,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宁子善而产生了幻觉。 直到他看见那张脸从玫瑰后露了出来,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一位叫宁子善的先生给您送的花,他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宁子善说着走到床边,把如火的玫瑰捧在胸前,带着笑意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来接我的爱人回家了。 ※※※※※※※※※※※※※※※※※※※※ 完结总是来的猝不及防,hhh~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各位小可爱陪鱼鱼一路走到现在,感谢大家的喜爱,感谢订阅。 第一次写无限流,很不成熟,也收到了很多小可爱的意见,下本鱼鱼会努力写的更好,希望喜欢鱼鱼文风的小可爱能给鱼鱼的预收《续命游戏》点个收藏,鞠躬~ 柯栩:这就完结了?好不容易谈个恋爱,我还没睡到子善你就完结了?! 鱼鱼:咳~应柯栩的强烈要求,之后会有番外,撒个糖,(小小声)为爱鼓掌啥啥啥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冥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 这座城市多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雨, 剩下的一半则大多是叫不醒太阳的阴天, 偶然能有一天放晴,都是莫大的恩赐, 在柯栩记忆里, 这里的衣服被褥永远带着股潮气,空气里挥散不去的是被水泡发的霉味, 而他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就像那些依附在潮湿角落长出的霉菌。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骂,把柯栩吓了一跳。 都几点了!小兔崽子还不去做饭!你想饿死老子吗?!一个穿着发黄老头背心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从一扇小门里走出来, 柯栩在看见他脸的刹那蓦地一愣。 看什么看!男人恶狠狠地朝柯栩扬了扬手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酒瓶, 还不去做饭,又想挨揍吗?! 柯栩从惊愕中回过神, 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好像有点不对劲, 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变矮了,黑瘦黑瘦的胳膊腿儿,身上还穿着一件和胖男人同款却小许多的白背心。 还没等柯栩想明白到底怎么了,一只肥厚的大手突然啪地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柯栩的脑袋直接被这力道打的歪了过去, 耳朵嗡嗡作响,男人似乎还在骂些什么, 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短暂的疼痛过后就是奇异的灼l热和肿胀感, 柯栩捂着脸, 舌尖尝到了嘴里腥甜的味道。 大脑似乎被那一巴掌打的当了机, 半天回不过神,身体就却大脑先一步动了起来,径直冲向门口,朝走廊跑去。 昏暗的天空下着小雨,天井中晾晒得乱七l八糟的旧衣服。 双腿好像不听使唤地带着柯栩沿着楼梯踢踢踏踏而下,拐过楼梯口的时候他下意识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正抱着一个小板凳站在一扇黑洞洞的小门前,他瞪着两只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跑来的方向。 柯栩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盯着那孩子多看了几眼。 就在这时,从那男孩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肥厚的大手,一把捂住他的口鼻,男孩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那双手拽进了黑暗中,小板凳脱手掉在地上,发出咣地一声 子柯栩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名字卡在他的喉咙里,迫使他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被堵住了。 一只温暖的手从身侧摸了过来,轻轻附在他紧绷的手臂上,柯栩不禁抖了一下。 柯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啪地一声轻响,打开了床头灯。 柯栩仿佛被黑暗凝固住的眼珠轻轻动了动,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上方那张满布担忧的脸上。 柯栩?宁子善又叫了一声,被对方一脸呆滞的样子吓到了,半撑着身体用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柯栩终于从梦魇中回过神,侧身一把捞住宁子善的腰,把他压回床上,额头撒娇似的在他颈窝蹭了蹭,干燥温热的皮肤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让柯栩失速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宁子善微微一怔,而后用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柯栩抱着他不撒手,闷声道。 自从从梦世界回来之后,柯栩就再也没做过梦,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做梦了,没成想今天就梦到了那么久以前的事,很有些不习惯。 宁子善问:梦到什么了? 小时候,你被那个人渣酒鬼绑架了。柯栩龇着牙说。 宁子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痒痒的,让宁子善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柯栩立马收紧手臂把他又拽了回来:别动,我受刺激了,需要安慰。 宁子善无奈,只好放松身体让他像只大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手指摸到对方凸出的肩胛骨,又觉得心疼。 当初在疗养院找到柯栩,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没过多久宁子善就把他接回了D市,住在自己家,每天细心照顾,变着花的补养了两年多,才终于让他那身皮包骨头长了点肉。 不过毕竟在病床上躺了十年,恢复得再好,身体依旧比不上健康的时候,天一冷手脚就都是冰凉的,皮肤总是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嗜睡,抵抗力也不是很好,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当初被打断的那条腿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至少没有让他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去年还报了个成人教育班,说是要把自己失去的青春找补回来失去的青春难道就是上学吗?学生时代被各种习题册考试卷埋葬的宁子善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样的青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半晌后,似乎察觉到宁子善在走神,树懒柯终于把脑袋从他肩窝里拔了出来,仰头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在暧昧的灯光下布灵布灵地闪着光:子善,我需要安慰。 宁子善心不在焉地在他头上揉了两下,糊弄宠物似的。 于是柯栩火了,按着宁子善欺身上前吻住他,舌尖强横地撬开他的唇齿,在口腔里横行了一圈,直到宁子善发出微弱的呻l吟才满意地松开他,舔了舔唇畔殷殷地看着他:我想要的是这种安慰。 宁子善气喘吁吁地推他:不,不行,明天要去我妈那儿吃饭。 柯栩低下头,和宁子善鼻尖抵着鼻尖,撒娇:我会注意的 恋耽美 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鱼木樨(90) 老子信了你的邪!宁子善忿忿地想,上次也说会注意,结果还在脖子后面留了个吻痕,回去就被眼尖的老妈看到了,只好推说是被蚊子咬的,虽然最后夏芙之女士啥都没说,但那眼神宁子善总觉得还是被她猜到了什么。 再说夏老师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没必要藏着掖着吧。柯栩说着一偏头,不轻不重地在宁子善耳垂上咬了一下。 耳朵是宁子善的死穴,突然被柯栩袭击,一个激灵手上就没了力道,拒绝顿时变成了半推半就,嘴上却不服软: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医生说要节制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柯栩搂着他的手一使劲,视线瞬间翻转,回过神自己的位置就已经和柯栩掉了个个。 对方笑得眉眼弯弯,手指捏着他的耳垂轻轻揉了揉:那今天便宜你在上面自己动。 宁子善:就算回到现实世界,这家伙厚着脸皮耍流氓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第二天早上宁子善从床上腰膝酸软地爬起来的时候,柯栩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迷迷糊糊走出卧室,就闻见从厨房传出的早餐香气,柯栩似乎听见他起来了,从厨房的门缝里探出头冲宁子善招了招手。 宁子善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柯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低头在宁子善嘴唇上啄了一下: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 宁子善乖乖进了卫生间,一分钟后厨房门猛地从外面推开,宁子善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道:说好的注意呢?!! 柯栩不紧不慢地关上火,扭头又在那块吻痕上亲了一下,在宁子善跳脚前用手臂圈住他,讨好道:你昨天晚上太性感了,一时没忍住。 宁子善:所以怪我咯? 没忍住的结果就是下午去老妈家的时候宁子善只能在脖子的吻痕上贴了一个创可贴,夏芙之女士高高兴兴地把两人迎进门,转脸一看见宁子善脖子上的创可贴,纳闷道:小善脖子怎么了? 柯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在楼下看见一只流浪猫,子善非要去抱,结果被猫跳起来挠了一爪子。 夏芙之女士一愣:那要赶快去打狂犬疫苗呀! 柯栩看了宁子善一眼,笑道:我昨晚已经给他打过针了。 宁子善蓦地红了脸。 快把鞋换了进来,我去给你们拿水果。夏芙之没听出歧义,转身朝厨房走去,嘴里还数落着:小善也是,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只是她没看见,在自己刚一转身的同时,宁子善就忿忿地瞪了柯栩一眼,一脚踩在他脚背上,还不忘用脚后跟狠狠碾了碾,疼得柯栩倒抽一口凉气。 之后两人陪夏芙之吃了顿晚饭,直到天黑才离开。 宁子善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柯栩突然把手覆在宁子善手上,今天晚上有点降温,柯栩的手也有点凉。 冷了吗?宁子善边问边关上车窗,又准备去开空调,被柯栩制止了。 子善,谢谢你,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柯栩说,还有夏老师。 你们的到来就像穿透乌云的阳光,让我难得的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哪怕只是短短一瞬,也足够刻骨铭心。 宁子善微微一笑,这时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车缓缓滑了出去:谢什么,我爱你呀,所以甘之如饴。 ※※※※※※※※※※※※※※※※※※※※ 到此为止就真的完结啦,下篇文再见啦~~~么么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唐无乐、北冥、抹茶味儿芥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