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闲女之家里有矿不种田》 第1章 001遣送回家 woo18.vip 秋高气爽,遍地金黄。 小鱼村的村口老槐树下,几个妇人在此绣花唠家常。 一个妇人从村外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喂!听说了吗?隔壁小虾村那郝家二房的大小子竟然是个姑娘!” “什么?姑娘?那郝甜怎么可能是姑娘!王婶子,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疯话啊?”李家媳妇一点不信,她的娘家就在小虾村,她可是看着郝甜长大的。 “不是俺听来的,是俺亲眼所见,俺去小虾村给自家妹子送吃食的时候,看到一群兵差正从郝家二房里出来,一个个牛高马大,凶巴巴的模样可吓人了!”王婶子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 “然后呢?”张大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便好奇一问。 王婶子继续道:“等那群兵差走了,俺上前问,就听小虾村的人说,那郝甜立了军功,本来是要去昱京朝见皇帝陛下得封赏的,半路却受了重伤昏迷,军医瞧伤的时候发现她是个姑娘家,咱大昱军规是不许女子从军的,郝甜犯了军规,封赏还没领到就被遣送回家了。” “听说犯了军规的人,都没好下场。郝甜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住罚?”张大娘啧啧几声,想到什么,面露疑惑,“不对啊!征兵入伍前不是要验身的吗?怎么那时没被发现呢?” 张大娘的热闹凑得多了,见识也多了些,知道征兵时有例行检查这一事。 “那时边关吃了败仗,急着要人,兵差们连拖带抢地抓人去充军,怕是都来不及验身了!”王婶子道出自己的猜想。 张大娘想了想,也颇为认同,面露遗憾,“头前听说那郝甜是要被封将军的,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怪可惜的。” “可不是嘛!差一丁点就光宗耀祖了!不过说来也怪,前阵子郝甜的爹娘阿弟外出也是有去无回的,这一家人接二连三地遭难,难道真应了那传闻?”王婶子忽然变得神秘兮兮。 张大娘问:“你是说这郝家二房的人都命中带煞,克尽亲人一事?” “对对对,就是这事,现如今,郝家二房可就只剩郝甜一人了,你们不知道,俺刚刚远远地瞧了她一眼,那瘦的啊!就剩皮包骨了,一口气都要做几口喘,怕是……”后头的话,王婶子没有说,但大家都猜得到意思。 “王婶子,还有别的消息吗?”李家媳妇想到自家那与郝甜一同被兵差抓去充军的相公,至今杳无音讯,红了眼眶,“那些兵差可有说咱们被征走的亲人们几时回啊?” 王婶子目光一暗,嗫嚅道:“没有……” 这些年边关的战事不断,朝廷接二连三地征兵,这十里八乡的男丁被兵差抓走了一批又一批,除去郝甜,还没见着第二个被送回来的。 几个妇人家里都有儿郎被抓去充军,想到自家的未归人,顿时失了闲聊的兴致,皆是微微叹息…… ※※※ 郝家二房的东厢里屋,竹板床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忽然,女子浑身一震,接着,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睁开,轻轻眨了眨,待适应了房中光线,才完全睁开来。 这是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 老子又活了? 全身如同被车轮碾过的疼痛之感以及眼前这双没涂指甲油的手,都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真的又活了过来。 但她不再是她! 作为国际最强佣兵组织的首脑,她化解了对手的无数次明杀暗杀以及各种打击报复,但是,她躲过了人为,却躲不过天意。 她是被雷劈死的! 何其可笑! 死就死吧!反正她也活腻了。 可她又魂穿了! 脑海里有一股记忆如开闸泄洪那般涌出来,接收之后,她好想再去死一死。 不仅摊上个弱鸡的新身体,还得给捅了大篓子的原主善后,她觉得上天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她善于搞事情,可并不会收拾烂摊子,上天对她的惩罚——忒狠! 心里把会骂的词都骂了一遍,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翻了篇。 她迅速整合脑海中的有用信息,这具新身体的原主名叫郝甜,性别女。 郝甜的阿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经历了九死一生,郎中诊断阿娘今后恐难再孕。 男丁代表传承与希望。 阿娘为了母女俩能安稳立足,不得已将郝甜“变”成了男娃,成功地骗过了家里人,以及外面所有人。 郝甜对自己的“男娃”身份从最初的懵懂无知,慢慢地变成了欣然接受。 为了掩盖自己的女娃身份,郝甜和阿娘都下了不少的功夫,她女扮男装数载,从未露馅。 而在郝甜八岁时,弟弟郝风出生了,给全家人带来意外惊喜的同时,也给郝甜和阿娘带来了意外惊吓! 家里有了真正的男丁,郝甜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的。 毕竟女扮男装的日子总有种“做贼心虚”之感,郝甜还是希望能恢复真身份的。 可掩盖身份一事既然做了,便要做得有始有终,莫惹人闲话,坏了名声。 阿娘允诺,等到郝风长大些,寻着合适时机,一家人搬离小虾村,郝甜即可恢复女子身份,从此天高海阔,无拘无束。 郝甜盼啊盼,盼着那个合适时机的到来。 谁料出了征兵充军这一事,郝甜还因此丢了性命。 郝甜当时十四岁,是被兵差强行抓去充军的,因为前线战事紧急,兵差们便省了验明身份这道程序,连夜将人送到了战场。 从军两年,郝甜立过三次头功。 一次,敌军想要放火烧我军粮草,被郝甜发现了。 又一次,敌军想要给我军的水源投毒,也被郝甜发现了。 还有一次,敌军想要偷袭我军主将,依然是被郝甜发现了。 说来也巧,三次立功,原本都只是郝甜想在夜半趁人不备之时,偷偷溜出去洗个澡而已,谁曾想次次都让她运气好,发现了敌军的偷袭。 边关大捷,皇帝陛下龙心大悦,要对有功之人进行封赏,郝甜便跟随大将军王的队伍进京受封,不曾想半路上又遭敌偷袭,大概是好运气在之前都用光了,她这次点儿太背! 在御敌的混战之中,郝甜受了不明缘由的重伤而导致昏迷。 郝甜是如何受伤这一段的记忆是空白的,之后又都是时醒时昏的状态,记忆便也是断断续续的。 连贯起来大概就是郝甜被治伤的军医发现了她的女子身份,引得同行的一众人震惊不已。 大昱国军规严明,其中便有“女子不得从军”这一条。 郝甜这是犯了军规! 理应罚军棍二十,革除军籍。 大将军王惜才,感念郝甜是为保护主将而身受重伤,便没有立即军规处置她。 而军医诊断的结果又很糟糕,郝甜武功尽废,重伤难愈,恐命不久矣。 垂危的郝甜提出想要回家的要求。 大将军王同意了,在奏报朝廷的同时,下令让人送郝甜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 郝甜拼着最后一口气,浑浑噩噩熬了一路,终于熬到进了家门,却得知她的阿爹去府城参加秋闱考试,阿娘不放心,带着阿弟陪同前去,三人在返家的途中遭遇土匪抢劫,不幸罹难。 如此沉痛的打击,击垮了郝甜最后的求生意志,人便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虽说夜路走多了,难免碰见鬼,可原主这“前头旺,后头衰”的运气,同她这遭雷劈的运气,实在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如此一想,心底便滋生出一丝丝的同病相怜之感。 郝甜,既然接手了你的身体,以后老子罩你! 她在心底郑重承诺。 “吱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 “姑娘,你醒了!”妇人看到郝甜睁开了眼眸,惊喜不已。 妇人是那名发现郝甜女子身份的军医之妻,当时军医给郝甜诊脉,发现异常,可队伍里没有其他女子,军医又不好贸贸然去扒了郝甜的衣服检查,很是为难。 恰好大部队停下休整的地方就在离军医家所在的村子不远的一处荒地,军医便请示了大将军王,把自家妻子李氏给找了过来。 李氏也会些医术,给郝甜检查治伤都是经她之手,她的丈夫隔着屏风在旁指点。 郝甜回家这一路,也都是李氏跟随照顾着。 那一群护送郝甜回来的兵差们都还有军务在身,久留不得,已经离开,郝甜身边现在只剩李氏一人。 看向来人,郝甜张了张嘴,“李婶,水……” 她的声音沙哑异常。 “这就来!”房间里的小桌上有水壶水杯,此时水壶里的水还是温的,是李氏特意给郝甜备着的,她动作利落地倒了杯水送到郝甜面前。 郝甜已经坐起,背靠床头,她接过李氏手中的水杯,慢慢地小口喝着。 待郝甜喝了水,李氏又把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她面前,“姑娘,我家那口子开的方子,大将军王赏的药材,全都是好东西,只是苦了点,你多忍忍。” 看着李氏一脸老母亲般慈祥又郑重的表情,郝甜的眼角抽了抽。 接过药碗,一口闷! “姑娘真棒!”李氏将两颗甜蜜饯塞进郝甜的手心。 郝甜:“……”老子这是被当小娃娃给哄了么? 嘴里苦味太重,郝甜最终还是把蜜饯给吃了。 也不知是军医的方子好,还是大将军王的药材好,郝甜喝下药后,感觉一股暖流自丹田而发,游走周身,渐渐的,她觉得身上那似被车轮碾过的疼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这药,还挺管用。”郝甜咕哝一句。 “先前你昏迷着,都是给你灌药,每次只灌得进几口,所以药效不显著。我家那口子说了,若是你能苏醒,把这药喝上个三五月,保证药到病除!” 三五月? 谢了您! 李氏认真地观察着郝甜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先前进门的时候,听完邻居大娘所说关于自己爹娘阿弟的遭遇后,郝甜当即就晕厥了过去,李氏因此很是担忧。 经历千辛万苦赶回来见亲人,可谁料到亲人早已不幸遭了难! “李婶,我没事,你无须担心。”郝甜看懂了李氏的担忧,她也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有股悲伤的情绪凝结不散,那是原主留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虽说郝甜这些天时醒时晕已是常态,但先前那一晕,晕得像是要彻底地不省人事那般,可把李氏给吓坏了,她此刻依旧心有余悸。 叹息一声,郝甜继续躺下,“李婶,我睡会儿,你帮我守住门口,别放人进来打扰我。” “好的,姑娘。”李氏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郝甜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里那道暖流游走在四肢百骸之间…… 身上的疼痛之感慢慢地变少,变轻…… 慢慢地,她呼吸均匀,陷入深眠。 郝甜这一睡,便是小半天。 若不是外头的喧闹声太大,把她吵醒,她还可以睡得更久! 伸了个懒腰,郝甜发现浑身的疼痛感已经消了大半,她心中讶异又好奇。 那碗黑乎乎的药简直神奇! 她自信地想,或许假以时日,她就真的又是一条好汉! 如此,她觉得喝个三五月的苦药,也不是不能忍。 未来会很美好,但今天不是。 听清外面的声声叫骂,郝甜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爱┆阅┋读: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第2章 002全村驱逐 “郝甜!你个扫把星,快滚出来!” “郝甜!你个赔钱货,给老娘滚出来!” “对!快滚出来!” …… 院外,男男女女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郝甜皱着眉,从里屋走了出来,目光不耐地看着眼前这一群扛着锄头犁耙等农具的男女老少。 循着记忆,郝甜认出这群人都是郝家大房里的。 郝家大房与郝家二房的关系复杂且微妙,归根溯源,还是郝甜的爷奶辈的恩恩怨怨。 郝甜的阿爷排行第二,上头有个哥哥,兄弟俩很是亲厚,娶妻都格外有默契,二人分别娶了对面小米村赖家的一对姐妹花。 老大娶长女,老二娶次女。 赖家这一对姐妹生得水灵,很多人都羡慕郝家这兄弟俩。 但好景不长,赖家次女生娃时难产,大人和小孩都没有保住。 新婚的妻儿都没了,阿爷深受打击,悲痛欲绝,从此一病不起。 家里人便想着给阿爷再找门亲事,冲冲喜。 郝甜的阿奶便是那嫁给阿爷冲喜的人,但二人新婚不久,阿爷还是去了。 郝甜的阿爹是遗腹子。 阿爹出生那天,村里闹蝗灾;满月那天,后山闹火灾;百日的时候,村头的土地庙倒了…… 于是,流言四起,有说阿奶命硬克夫的,也有说阿爹命里带煞的。 后来的后来,但凡村里出现任何不顺之事,村民们都要怪到阿奶和阿爹的头上。 而其中怨憎最深的,要数那赖家长女,既郝甜的大阿奶,郝家大房现今的当家人——郝老婆子。 郝老婆子格外地封建迷信,不仅信了郝甜的阿奶和阿爹都是命硬带煞的不祥之人一说,还无理地将自己妹妹的难产而死也怪到了二人头上,就因为她的妹妹生儿子时,母子二人都没能活下来,而阿奶平安生下了阿爹。 再则,郝老婆子连生四女,好不容易第五胎是个男娃,却不幸夭折了。 生不出儿子对一个农妇来说简直生不如死,流言蜚语都能将她折磨死。 郝老婆子将此也怪在了郝甜阿奶与阿爹的头上,怪二人给郝家带来不祥,克了二房克大房。 在郝老婆子的挑拨下,郝家大房将二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五不时地来找茬。 郝甜的大阿爷在世时,这些人还收敛些,大阿爷过世后,几乎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从此没个消停! 小虾村的人得闲的时候,都跑到郝家来看热闹。 这热闹一看就是几十年…… 阿奶性子软,不愿与人争,每每都是退让,大房因此更为嚣张。 阿爹遗传了阿奶的脾性,母子俩被大房的人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自打郝甜的阿娘进了门,备受欺侮的局面才出现转变。 阿娘有个当镖师的爹,学了一套防身的武术,她性子急,一言不合就干架,打得人连爹娘都不认。 大房的人在阿娘的手里吃过亏了,慢慢地也就收敛些了。 收回思绪,郝甜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站在院外的众人。 郝家大房以郝老婆子为首,个个手里拿着“武器”,一脸的义愤填膺,怒不可竭。 人群中还有小虾村的村长,他被簇拥在前,面露无奈。 村民们跟在后面,有的神色冷漠,有的面露不善,还有的搬来了小板凳,一边坐着一边嗑瓜子儿,津津有味的模样,是当来看大戏了。 一个身形矮胖的少年拎着根烧火棍拦在院门口,眼神挑衅:有种就过来试试。 大房的人被少年身上那股野蛮凶恶的气势吓住,愣是不敢冲进门去。 郝甜瞧着,抽了抽嘴角,初见时还是个胆小的小伙夫,怕黑怕虫还晕血,五行都与战场相克,谁曾想,他如今已经成长得光靠气势就能震慑住人了! 李氏从小厨房里出来,看到郝甜,面露歉意,“姑娘,抱歉,吵到你了。” “李婶,无妨,您先进屋休息,我来处理。” “可……”李氏吞回想要说的话,毕竟这只是郝甜的家事,她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郝甜走到院中,喊了声:“胖牛……” 少年闻声,惊喜转头,“老大,你怎么起来了?” 说罢,人也不拦了,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郝甜面前,“老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外面风大,要不咱进去歇着?” 野蛮凶恶的少年秒变温顺友善的小迷弟。 吃瓜群众:“……” 郝甜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怎能不来!老大,你遭了这么大的难,可把我吓死了!幸好老大洪福齐天,寿与天齐。”胖牛露出一脸的后怕。 郝甜:“……”这形容词用的! 胖牛也是如郝甜这般,被强行抓去战场的,他胆小还晕血,根本上不了战场,得亏厨艺还不错,就被安排当了伙夫。 然而战事吃紧的时候,伙夫也不能只躲在后方烧火做饭,胖牛被推出去杀敌。 本以为是要去强行送人头的胖牛,抱着必死的绝望,挥着烧火棍冲向敌人,果不其然被一脚踹飞。 所幸他运气好,敌人向他挥刀子时,被郝甜挡下。 郝甜救了胖牛一命,二人因此结下过命之交。 胖牛趁郝甜出神的当口,转身进了屋,搬出屋里的太师椅,“老大,站着腿酸,坐着舒服。” 郝甜瞄一眼太师椅,噗嗤一笑,开玩笑道:“胖牛,我觉得躺着更舒服,要不你把我的床给搬过来?” 胖牛:“……”老大您是认真的吗? 二人说话的功夫,郝家大房的人也挤进了院子。 郝甜大马金刀地坐下,不怒自威。 胖牛站在一旁,面色不善,凶神恶煞似门神。 二人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烽火狼烟,腥风血雨的,气场外放的时候,给人一种沉重的肃杀之感,无形之中压得人难以喘息。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收声的众人面面相觑,惊讶自己被郝甜二人的气场震慑住,怂的一批。 郝老婆子仗着自己是长辈,壮起胆子开口吼道:“郝甜,反了你了,竟敢假扮男丁,你这是欺骗长辈和祖宗先人,是大大的不孝不敬,你还女扮男装去军营,犯下军规,也是给祖宗蒙羞,我郝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女!” 吼是吼了,但她还是怕的,拿镰刀指着郝甜的那只手,抖得厉害。 “对,容不下你!”随声应和的是郝老婆子的小女儿郝冬,她是郝老婆子的跟屁虫,狐假虎威的时候都有她。 “咱大昱的军规可是不许女子从军的,郝甜,你个女儿家家的,嫌命长也别上军营里去胡闹啊!这下犯了军规,保不齐还会连累到我们。”郝老婆子的大女儿郝春一脸嫌恶,语气尤为不善。 “对啊……” “是啊……” 大房的人振振有词,叽里呱啦控诉了一大堆。 这些人倒是接受能力强,不仅很快就接受了郝甜是个女子的事实,还会用这个事实对郝甜进行人身攻击了。 郝甜静静地坐着,目光森冷,不为所动。 大房的人见状,忐忑互视,又被二人的气场震慑,终究是不敢上前。 这光打雷不下雨的,郝甜很是厌烦,她催促,“废话少说,奔重点。” 说话的声音不大,冷漠的语气却让众人直打哆嗦。 “村……村长,你来说。”郝老婆子把村长推了出去。 “哎……你……我……”村长被推出来当枪使,老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郝老婆子一眼。 郝老婆子的嘴皮子开开合合,村长看懂了她那蹩脚的唇语,跺跺脚,把心一横。 “那什么,郝甜啊!你犯了军规,你该有自知之明的吧?”村长状似颇为无奈,以及非常为难。 自知之明啊? 还真没有,咋滴! 郝甜不接话,等着后续。 村长没料到郝甜如此冷静,他准备了一箩筐应对的话,可对方不按他的套路走啊! “郝甜啊!你大阿奶说犯了军规是要杀头的,保不齐还可能株连同族,郝家的人都怕被你连累,而我们小虾村,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咯!”村长硬着头皮,边说边盯着郝甜看,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郝甜却毫无动作,只稍稍抬了下眼皮,示意村长继续说下去。 村长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密汗,豁出去了,“你大阿奶已经把你从郝家的族谱上除名,并且从即刻起,你也不再是我们小虾村的人了!” 除名? 郝老婆子作为郝家现今辈分最高之人,好像确实有资格这么做。 村长见郝甜不为所动,试探一问:“郝甜,你可听清楚了?” “就这样?”郝甜回神,反问一句,她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当然不止!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郝家的人,你不能住在我郝家,我郝家的东西,你一针一线都不能拿走!”郝老婆子憋不住,抢先出言。 郝甜玩味一笑,原来重点在这,打着怕被连累的幌子除名她,不过是为了夺家产罢了。 也对,大房觊觎二房的家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房的人现下就剩一个郝甜,她若还是男娃,这一脉还能传承下去。 可她偏偏“变”成了女娃! 人单势微,最是可以轻易打压,甚至驱逐! 简直是天赐良机! 大房的人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咳咳咳……你也不能留在我们小虾村了,这是你的户籍鱼符,走吧!”村长随即接话,将一块鱼骨丢在郝甜脚边。 郝甜拾起鱼骨,手指摸索上面的名字——郝甜。 其实郝甜的阿爹当初给她取名是“郝田”二字,只不过大阿爷给她入族谱那天喝了点小酒,醉醺醺的头脑发昏,把“田”错写成了“甜”。 大阿爷好面子,拒不承认是自己手误。 好在“郝甜”与“郝田”同音,在不认字的村民眼中,都一样! 村民们都知郝甜名字的来由,因此,这个女娃的名字并未让人对她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鱼符是自己的没错了,尾端的“小虾村”几个字被磨了去,这是真把她除名以及驱逐了。 郝甜抓着鱼符的手指紧了紧,她环视众人,目光冰冷。 论打架,她前世可是一把好手,现下若是未受重伤,她也不把眼前的这一群庄稼汉放在眼里。 再说,单凭胖牛的战斗力都能把这群人秒成渣渣。 可是,眼前这事明显不是干一架就能摆平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从不自找麻烦。 郝甜将鱼符收入怀中,“胖牛,拿上大将军王赏的东西,叫上李婶,咱们走人。” 胖牛一阵风似的卷进屋,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来。 背上背着,肩上扛着,脖子上挂着,手上提着……俨然是座包袱山了。 郝甜和众人:“……” “大将军王的赏赐,你们可要检查检查?”郝甜都不知道大将军王竟然赏了她这么多东西! 大房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真敢上前去检查。 先前那群兵差确实是搬了好多东西进门,大房的人虽然眼馋,却也真是不敢抢。 抢二房屋里的东西最多遭几句骂,几个白眼。 但抢大将军王的东西,那可还有命活? “不检查的话,那我们可走了哈!”说罢,郝甜抬步向前。 大房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才走几步的郝甜却突然转身,“忘了说那句话了。” 大房的人齐齐一凛,汗毛倒竖。 郝甜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道:“老子还会回来的,你们也会后悔的。” 适用于此情此景的这句话还是要按例说一下的——不说不舒服斯基。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语气中不含半分威胁,只是平淡无奇的陈述那般,在场的众人却莫名觉得脊背森冷,寒颤连连。 大房的人呼吸一滞,在郝甜走到近前的时候,纷纷握了握手中的“武器”,无比防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哆哆嗦嗦却也异常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道。 胖牛和李婶紧随其后。 三人就这么不吭不卑,云淡风轻地扬长而去…… 大房的人傻了眼,就这么成了? 第3章 003如此损招 大昱国的南洲是出了名的鱼米水乡,鱼米镇由此得名。 鱼米镇里有个小虾村,只因它四面环山,交通不利,竟成了全镇最穷的一个村子。 小虾村仅有村东面的一条道是与外界相连的,一条宽一丈二的砂石路,一边临河,河水湍急,一边靠山,山壁陡峭。 然而就是这条小虾村的村民出村必经之路,前阵子突然被人给堵了! 一座像是小型城防堡垒的木寨楼建在了道路之中,木寨楼的主人拉上木闸门,声称过路收费,单次一人一个铜板。 这下可急坏了小虾村的村民了! “喂!听说了吗?小虾村那木楼是郝家二房的大女儿郝甜建的,她被逐出村,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得亏是个机灵的,想着这么个法子挣钱!” 河对岸小鱼村的村民最近就喜欢趁着饭后消食的功夫,去村头看看小虾村的热闹。 “过路还要收钱?那小虾村的人不得憋屈死啊!” “要我说啊!这是小虾村那群人活该,一群大老爷们的,欺负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 “是啊!是啊!郝家大房那几个忒不是人,眼看这二房就剩下郝甜她一个姑娘家了,就赶巴着夺家产赶人。” “我听说啊!郝甜那姑娘差点就被封为将军了,她要真是个男娃,那可就是咱鱼米镇的第一个将军了啊!哎……可惜了哦!” …… 此刻,小鱼村人谈论的对象郝甜,正坐在木寨楼里乐呵呵地数着铜板。 “老大,老大,吃鸡,吃鸡!”一道兴冲冲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盆热气腾腾的老母鸡炖汤摆在了郝甜的面前。 肉香扑鼻,郝甜吸溜一声,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到胖牛那一脸求表扬的神色,问道:“哪来的老母鸡?” 都一穷二白的了,哪里有钱买老母鸡? 胖牛搔了搔后脑勺,支支吾吾道:“你,你家的。” “你上大房那偷鸡去了?”郝甜一点就通,转念一想,更正道:“不对,不能说是偷,本来就是我家的。” 郝甜阿娘养的几只老母鸡被郝老婆子弄去大房后院养着了,但那也还是自家的老母鸡。 一听郝甜更正,胖牛立马笑嘻嘻地应声,“对,就是老大家的!” “来,开吃。”郝甜撕了个鸡腿塞给胖牛,自己再去撕另一个。 俩人毫无形象地开始吃起来。 李氏已经被郝甜送走,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不是。 整整一大盆的老母鸡炖汤,二人连汤汁都没剩下一滴。 郝甜听胖牛说,他打小跟着亲戚在酒楼后厨里当学徒,后来征兵入伍,就在军营里当伙夫,历练的多了,厨艺自然渐长。 吃饱喝足了,胖牛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颇有些心虚地道:“老大,要是瘦驴老马哥几个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咱后脚就吃上了老母鸡,俺会不会被揍啊?” 为了省银子,前几天都是馒头配咸菜,瘦驴老马哥几个一走,他就去抓鸡了,想一想,确实挺不厚道的。 不过他那也是没想起去大房那偷鸡,哦不,抓鸡的么! 胖牛如是自我辩解。 “放心哈!老子罩你!“郝甜豪气云天地打包票。 瘦驴老马等人和胖牛一样,都是郝甜在军营里的弟兄,彼此之间都有过互帮互助,郝甜立了军功,升了个小官,这些人就被郝甜要来当手下。 等战打完了,许多急时征用的军士都解甲归田,瘦驴老马等人不愿领军职,拿了饷银便回了家乡,因为家人都在翘首盼着。 要不是郝甜进京受封出了事,这些天各一方的人怕是此生可能都难再见上一面。 患难见真情,郝甜出事,还在返家途中的几人得了消息,连家都没回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吃饱喝足,郝甜围着桌子转圈,就当饭后消食。 胖牛动作自然又娴熟地收拾桌子,他是老大最贤惠的手下,没有之一! 郝甜转了几圈,想到什么,问道:“胖牛,今天有闹事的吗?“ 自从木寨楼拔地而起,挡了小虾村村民的出路,这些天几乎天天有村民前来闹事。 胖牛瘦驴老马几个战场上杀过人的往木闸门那一站,俨然几个凶神恶煞的门神,吓得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出。 昨儿个瘦驴老马等人回家乡了,村民们见机又来闹过一回。 郝甜将小虾村的村霸——刘癞子,请了过来,同他约好过路收费五五分成。 刘癞子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且脾气火爆,并且是一言不合就打人的那种,他一听有轻松银子赚,才不管坑的是谁,反正给钱的就是老子,断他财路的就是孙子,他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用村霸刘癞子对付闹事的村民,让他们窝里斗,郝甜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得不要不要的。 “没见着闹事的,刘癞子守着呢!“胖牛一边擦桌子,一边砸吧着嘴,开始拍马奉承了,“要我说老大您不愧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竟然能想出如此损,哦不!如此妙招!“ 郝甜挑了挑眉,这胖牛对她的女子身份倒是接受得快,都能夸她是“女中豪杰“了! 胖牛拍马屁的表演还在继续,“老大啊!自打我头回见您,就觉得您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说不是神仙,咋能那么聪明呢……“ 这马屁越拍越没边儿了。 建木寨楼的主意确实是郝甜想出来的,她被驱逐,没有反抗,那是识时务,而以牙还牙,也是她的本性。 郝甜咽不下心中恶气,一定要给小虾村的人一个教训,并且还是要让他们无可奈何,求告无门的那种。 木寨楼的选址,郝甜费了一番心神才敲定。 占路盖楼在鱼米镇可是头一例,并且一般是不会被允许,这事想要名正言顺,必须通过官府。 县衙老爷是个胃口大的,而郝甜是个穷的,她也舍不得将原主用命换来的饷银拿去给县衙老爷塞牙缝。 胖牛几个兄弟纷纷拿出各自的饷银,被郝甜拒绝了,都是用命挣来的,她都舍不得花。 再说,大家的饷银也真真不多! 大昱边关战事不断,前前后后打了五年,最开始的时候,普通兵士每月饷银有三两。 随着战事吃紧,内需消耗增多,饷银也开始减少。 郝甜入伍时,饷银只有一两了,她从军两年,因着立功升职,饷银林林总总积下来,也不到五十两。 而像胖牛他们这样的普通兵士,两年只有二十四两。 这么点银子在物价差不多与京城齐平的大昱南洲地区,真的连牙缝都塞不了! 于是,郝甜选择另辟蹊径。 威逼和利诱各准备了一手,郝甜就带着胖牛去了县衙。 然而…… 县老爷在听到二人报上名号,提出买地要求时,根本就无需被威逼利诱,卑躬谄媚地双手奉上地契。 郝甜和胖牛是懵逼的,竟不知自己如今如此吃得开! 当然,郝甜依旧是按照市价,用银子名正言顺地买了地皮。 郝甜选的那处地皮除了路基,路旁都是荒地,八两银子一亩。 县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四舍五入地将路基也并入荒地。 郝甜一口气买下十亩荒地,这样,小虾村出村的这条路在汇入官道前的路段,就都是她的了。 有了地契,没人能阻挡郝甜盖楼了。 依山傍水的,就地取材,在胖牛瘦驴老马等人的帮助下,木寨楼拔地而起。 上过战场的人,挖战壕,建防御工事都不在话下。 郝甜的木寨楼,俨然就是一座小型的城防堡垒,易守难攻,木闸门拉上,小虾村的村民就是笼中困兽。 此刻,被困的小虾村村民聚集在村长家里。 “村长,县老爷怎么说啊?“ 村长一大早就去县衙找县老爷求助去了,刚回来,水都还来不及喝上一口,就被村民们缠住了。 “没见着。“村长吞了吞口水,抢了婆娘端来的水碗,咕噜咕噜往下灌。 村长天天往县衙跑,一连大半个月了,一次没见着县老爷。 “咋还是没见着啊?“ “是啊!县老爷咋就这么忙呢?“ 县衙后院的青草地上,正被自家母老虎缠着“辛勤耕耘“的县老爷突然喷嚏连连…… “要不,咱去府城找大老爷吧?“有人提议。 在村民的认知里,村长上头的官是县老爷,既为县丞大人。 县老爷上头的官就是大老爷,既为府丞大人。 而大老爷上头,那就是丞相大人了。 再往上,就只有皇帝陛下了。 “胡闹!县老爷都见不着,大老爷就更别说了,这事儿必须得县老爷出面管。“对于官级管辖一事,村长还是拎得清的,越级上报这种事,在大昱律法里是不允许的。 “可县老爷又见不到人。“ “是啊!那县老爷不会是故意不见人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啊?“ 村民们越想越焦虑,他们的铜板不好赚,每一个都是汗水钱。 “还能怎么办,交铜板呗!“村长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近天天跑县衙,布鞋都磨烂好几双,他厌倦了。 虽然打自家村头过,还要被收过路费,任谁都觉得憋屈与不甘。 可偏偏,这事儿要是去追根究底,他们又不冤屈,种恶因,结恶果,咎由自取罢了。 村长回想到今儿个离开前,县衙师爷警告他的那一番话。 “古往今来,郝甜虽不是第一个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女子,却是第一个犯了军规还活下来的女子,所以她绝对是个有本事的,这样的人,只可礼,不可欺。“ 师爷的话,村长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蠢的。 可惜,醒悟得为时已晚。 “都怪那郝老婆子,要不是她家几个心黑的见钱眼开,咱们也不至于被郝甜打击报复了。“有人抱怨了。 出了事,总得找人顶缸不是。 郝家大房这些天被村民们怨怼,一个个的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来。 “阿爹,要不我去劝劝?“村长的女儿蔡花从里屋出来,试探着问道。 村民们闻言,眼神一亮! 第4章 004村花,未来媳妇儿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似火。 郝甜刚睡醒,从卧房里出来,倚在木栏杆上凭栏远眺,欣赏夕阳美景,内心一片安然。 为了能有地方落脚,被建成了城防堡垒的木寨楼除了防御功能,还兼具居家功能。 “l”型的两层木寨楼,挨着山壁,紧靠路边,上下各四间房,楼上是睡房,楼下是杂物房、灶屋、饭堂、会客厅。 顺着直角转弯后向前延伸到大路,穿堂大屋建在了通行的道路之上。 往道路临河这边,一个旋转木楼梯通往二楼一个兼具瞭望塔功能的阁楼。 出了阁楼,就是二楼游廊过道,通向四间睡房。 胖牛在楼下做晚饭,小灶屋里时不时飘出阵阵香气。 郝甜的肚子适时“咕咕”叫唤了几声,她伸个舒服的懒腰,寻着香气下楼而去。 她最近的小日子过得爽歪歪,除了吃就是睡。 灶屋里,胖牛站在灶台边娴熟地颠勺翻炒,主动帮忙烧火的刘癞子在添柴的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两眼放光,喉头滑动。 郝甜看了眼锅里那肥得流油的鸡块,默了默,复又摇了摇头,走出了小灶屋。 回望村子的方向,郝甜仿佛听见有杀猪般的叫骂,极有可能是郝老婆子发现辛辛苦苦喂的老母鸡丢了一只又一只,正泼妇骂街呢! “阿甜,阿甜你开开门,我给你送吃的来了。”木闸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木寨楼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郝甜扫一眼门外那道娇俏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阿甜? 叫得倒是亲切! 以前高兴的时候叫“阿甜哥”,不高兴的时候就连名带姓地称呼,现下倒是挺识时务。 “花妹?你怎么来了?”木闸门拉起,郝甜“一脸惊讶”并且“满目惊喜”地看向来人。 蔡花被郝甜一如往常的神情囧了囧,面色有些尴尬,但她很快调整,露出甜甜的笑,“阿甜,我做了些糕点,特意送你尝尝,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快进来,快进来!”郝甜“热情地”将蔡花请进了屋。 蔡花见郝甜神色如常,反而有些犯怵,内心越发忐忑,她捉摸不准郝甜此时的态度,只得硬着头皮从小食盒里端出糕点。 一碟桂花糕,一碟绿豆糕,卖相并不好,但香味浓郁,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刚出炉不久,很是新鲜。 郝甜动作自然且娴熟地拈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嗯!就是这个味道!花妹啊!你可知我这两年就惦记着这个味道啊!” 说完,一连吃了三大块,吃得津津有味,眼神“缠绵”。 蔡花面露窘色,小脸微红,她稍稍偏过脸,不敢直视郝甜。 郝甜却好似没有发现蔡花的神色异常,只沉浸在品尝桂花糕和忆往昔之中。 “阿甜……”蔡花没忘记自己此行目的,她试探着说:“阿甜,我想求你件事。” “啥事?说吧!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郝甜豪爽得不要不要的,心里却在感叹,村长家那眼高于顶的宝贝女儿,竟然也会向人说“求”这个字眼,并且还是向她! “从你这儿过,能不能不要收铜板了?”蔡花小心翼翼地问,目光紧紧盯住郝甜,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神色。 “这个啊!好说好说!”郝甜毫不犹豫地应答,“既然是花妹你亲自求我,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蔡花闻言,眼神亮了亮,她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可一番琢磨郝甜的话语,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面上不敢显露,只温温柔柔道:“谢谢阿甜,糕点你先吃着,等空闲了,再给你做了送来,我就先告辞了,家里还等我吃饭呢!” “哎!别介啊!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啊!”郝甜依旧“热情地”留人。 “不了,不了,谢谢阿甜。”蔡花却是一路小跑着离开,就好像身后头有狼狗追着她咬似的。 郝甜看着蔡花跑远,扯扯嘴角,笑得玩味。 那天她被驱逐,村民们无人相帮,连站出来为她说句话的都没有,而蔡花就躲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瞧着,面色冷漠,眼中的厌恶神色也毫不遮掩,今儿倒是分外温柔友善,可见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不止一张面孔。 “老大,你那未来媳妇儿长得还挺俊!”胖牛端菜上桌,不忘打趣一句。 “可不是,人家毕竟是村花!”郝甜半玩笑般回应。 为了知己知彼,胖牛没事就去河对岸的小鱼村撸小虾村的八卦,撸出小虾村的村花是郝甜未来媳妇儿这事,他当时听闻,雷得不要不要的。 “老大,您不是姑娘家吗?怎么还有个媳妇儿?” “哎……一言难尽啊!”郝甜叹口气。 这都是郝甜那喜欢喝小酒的大阿爷给她惹下的风流账啊…… 话说当年,郝甜的大阿爷和蔡花的阿爷某天喝了场小酒,两个老头醉言醉语地把还在襁褓里的两个奶娃娃的亲事给定下了。 郝甜的亲阿爷早逝,临终前将二房托给大房照看,大阿爷是大房的当家人,也是二房的嫡亲长辈,他的话,还是得听。 郝甜和蔡花打小便被人起哄,小伙伴们玩办家家酒的时候,二人也一直是扮夫妻的。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郝甜那时对男女性别的认识还很模糊,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闹着玩了。 郝甜的阿娘未免露馅,也并没有过多阻止。 而随着二人慢慢长大,蔡花长成了这十里八乡顶顶好看的姑娘,郝甜也是这十里八乡顶顶好看的小伙。 在乡民们眼中,这二人更是顶顶相配的了。 “老大,听人说您对那村花可宠了,恨不得给人家摘星揽月!”胖牛笑眯眯地继续打趣。 “流言蜚语,不可尽信也……” 蔡花从小性子骄纵,被家里宠坏了,认为谁都得对她言听计从,对郝甜更是颐指气使。 郝甜无奈,想着反正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小虾村,便默默地忍受着,配合着,几乎是对蔡花予取予求,但还不至于到摘星揽月的程度。 胖牛瞄一眼郝甜,露出个“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的眼神。 郝甜擦了擦手上的糕点屑,端起桌上的小茶壶连灌了几口水,以冲淡口中的味道,她不喜欢桂花糕,原主也不喜欢,但蔡花喜欢。 郝甜抬手把碟子里的糕点拢几下,使得那被人动过的痕迹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后,她把糕点推到胖牛面前,“拿去给刘癞子尝尝,同他说是蔡花送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让他以后莫要收蔡花的过路费,其他人的照收不误。” “……老大,那姑娘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胖牛端菜进门前可是在门口听到了俩人的对话,莫非他理解有误? 郝甜眨眨眼,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胖牛虽然只在酒楼后厨当过学徒,但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大堂跑腿的伙计还强上几分,他见郝甜如此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姑娘说从这儿过,不要收铜板,却并没有说是不要收她一个人的铜板,还是不要收所有人的铜板,所以,老大您说的这个意思,也是没毛病的。” “对啊!没毛病!”郝甜一脸“老子无可挑剔”的自信。 胖牛:“……” 想到蔡花今后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胖牛微微动了动恻隐之心,“老大,您这么对那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厚道?毕竟,她可是您的未来媳妇儿。” 郝甜挑眉,“老子向来对她有求必应,这独一份的宠她,也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是不厚道了?” 胖牛汗颜…… 这也算宠? 老大怕是对“宠”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没有没有,老大您英明神武,是我用词不当。”胖牛认怂,知道郝甜心头的火气未消,他眼神闪了闪,轻手轻脚地端着糕点出了门,不经意望向小虾村的方向,内心里替那些“天真”的村民默哀了一瞬。 “天真”的蔡花刚进家门,就被留在她家等消息的几个妇人给拉住。 “花儿,咋样了?可是办妥了?” 蔡花抽出被拉住的衣袖,眼中闪过嫌恶之色,她退开几步,离得远一些了才答话,“办妥了,各位伯母婶子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还是花儿你有办法!” “是啊!是啊!那郝甜打小就一混世魔王,可也就偏偏花儿你降得住!” 妇人们喜不胜收,也没忘适时地讨好蔡花。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办妥了,就都散了吧!”村长挥挥手,让那几个妇人各回各家。 妇人们也没心思多待,都急匆匆地走了,忙着回去散播好消息了。 “花儿,那郝甜可有为难你?”作为父亲,村长更为关心女儿与郝甜的交涉是否受了委屈。 蔡花摇了摇头,颇有些得意地开口道:“爹爹,那郝甜待我,还如以前那般。” “哎……”村长却是叹息一声,“只可惜她是女儿身。” 从前郝甜宠自家女儿,村长可都是看在眼里,他对郝甜也是十分欣赏,虽然二人的娃娃亲只是老爷子们醉酒后的口头约定,但他也是认同的。 要不是自家婆娘更看重镇上员外家的公子,三天两头同他吵嚷,他早就做主给二人立下婚书了。 郝甜出了这档子事,自家婆娘把他埋汰到不行,他也庆幸自己此前没有冲动行事。 但老爷子们的口头约定也让他劳心费神,只因二人均已作古,总不能把人从坟里挖出来毁约吧! 而那郝老婆子便是以此同他做交易,只要他配合将郝甜从郝家除名,再把郝甜赶出小虾村,郝老婆子便会对外称当初那口头婚约只是郝家大老爷子的醉酒胡话,做不得数。 为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幸福,村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郝老婆子的交易。 村长的叹息归叹息,可该有的嘱咐也得有,“花儿,以前的事做不得数,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切不可再任性,那郝甜,你今后就不要同她再有来往,免得外人说三道四,坏了你女儿家的好名声。” “女儿省得的。”蔡花听话地应答,斜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第5章 005你们奈我何? 当蔡花因得到郝甜的特别“宠爱”而引起群嘲非议的时候,郝甜正带了胖牛在山里吃烤兔子。 大山里野惯了的兔子,吸收了天地精华,兔皮酥香脆爽,兔肉鲜美甘醇,肥而不腻,细细嚼之齿间久久留香,真真是原生态的口感,再加上胖牛特制的调料,香辣爽口,吃多了也不觉上火。 异世的第一顿野味,吃得郝甜差点连舌头都一起吞了。 郝甜打了个饱嗝,看向吃得欢畅的胖牛,眼中闪过算计之色,“胖牛,你这厨艺不错,要不咱开个餐馆……哦不,开个酒楼吧!” 要想法子赚银子啊! 郝甜买地盖楼花了差不多一百两,那是大将军王赏给她的一百两,她目前还剩不到五十两的饷银。 大昱南洲本来就物价高,又受了战争影响,物价哄抬得更高,贫富差距更是大。 若不寻个生钱的门路,郝甜的银子维持不了多久。 虽说大将军王赏赐的药材中不乏灵芝人参这种高价之宝,但为了自己小命,郝甜没把药材变卖,都是自己吃了。 郝甜还听胖牛说过,大将军王给她的赏赐都是出自将军府,并非军中物资。 也是,连年征战耗空了国库,大将军王就算是想赏郝甜,军中也拿不出,所以他只得自己掏腰包。 虽说电视小说里那些古代大佬的赏赐貌似随随便便就是千两万两的,但也可能是夸大其词,或者国情不同。 如是,郝甜惭愧地压下心头对那一百两赏银的嫌弃之意。 “老大,咱有银子开酒楼吗?”兔子肉吃完,胖牛舔舔手指,意犹未尽。 郝甜对行情不了解,想起胖牛曾在酒楼里混过,便请教道:“要多少银子?” “别的不说,光是铺面就至少得一百两银子,这还是在鱼米镇上,要是去县里府城,少不得要翻上一番。”胖牛说得头头是道。 郝甜:“……”老子五十两都没有。 “你当我啥也没说哈!”郝甜失了兴致,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环视眼前这片金黄色的密林,对胖牛道:“走,瞧瞧这大山里都藏了些什么宝贝。”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条准则适用于任何一个时空的农耕时代。 胖牛用水囊里的水浇灭了烤兔子升起的火堆,背起背篓走在前头给郝甜开路。 郝甜的身体恢复了近五成,行动自由却体力受限,进山这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时间比赶路的时间要多,半天了也没走出二里地。 当然,二里山路要比二里平路的难度大好几倍。 得亏身边有个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胖牛! 小虾村四面环山,顺着出村的路往外也是山脉绵延,郝甜挑了她的地头范围边山势稍缓处进的山。 进山的一路毫无人迹,需要靠着胖牛拿镰刀开辟出的小路前进。 偶遇野生的兔子狍子野鸡之类小动物,呆萌地瞅着二人,都不带怕的,胖牛就会笑得见牙不见眼,迅速捉了扔进小背篓。 “老大,我听小鱼村的人说,这片山林瘴气丛生,很容易迷路,所以猎户们都不敢进,可我觉得挺好进的啊!”胖牛将一只傻狍子扔进背篓的同时,道出疑惑。 “可能是骗你的,眼下正值秋收农忙,他们没空进山打猎,又不想猎物都被你捉了,才编个谎吧!”郝甜随意猜测。 “老大最聪明了!”马屁随时能拍。 二人逛了不远,随处可见野果硕硕,红的苹果,黄的柿子,紫的葡萄,还有更多郝甜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子。 郝甜带着算计的眼光瞧着这些野果子,脑子里在搜寻赚钱的路子。 野果子要直接拿去卖,估计卖不了几个钱。 做成果酱果脯?她不会。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郝甜没来得及抓住。 郝甜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她大概是不善于创业的。 还是打打杀杀的赚钱快! 二人又继续逛了会儿,郝甜既没发现灵芝人参这种贵重的药材,也没发现狮子老虎之类可以换大钱的猎物。 果然,她想赚快钱而闷声发大财的设想破灭了…… 进山前的憧憬很美好,在山里逛了小半圈很失落,郝甜累得气喘吁吁,喊了胖牛回去。 二人依旧是以闲逛的姿态下山,走走停停,等回到木寨楼,已经是傍晚时分。 木寨楼里还来了一批客人。 气势汹汹的样子,明显的来者不善。 边关已稳,那些被征去边关的儿郎们陆陆续续返家了,有自行回来的,也有被送回来的,还有回不来只被送抚恤银子的。 几家欢喜几家悲…… 小虾村里平安回来的不到十人,郝甜让刘癞子莫收这些人的过路费。 她怨憎分明。 回村之时,这些人看到村门口多了个过路收费的木寨楼,虽然惊讶,但归心似箭,都匆匆回了家。 等他们回家与家人见过面,互诉衷肠,再开开心心吃了顿团圆饭,问起村头的木寨楼,家人们自然告状诉苦,这些人便找上了门。 这群人以李家大郎李大壮为首,他率先向郝甜抱拳,行了个军礼,“郝千户。” 郝甜几大军功加身,在军中升职到了正五品千户,她女子身份已暴露,军职自然也就做不得算,她的令牌也被收缴了,但李大壮依旧如此称呼,明显是存了讨好的心思。 “我已身无军职,你不必如此称呼。”郝甜不打算领李大壮的讨好,面无表情,声音淡淡,“啥事?说吧!” “郝千户,我等是代家人向您来赔罪的,他们愚昧无知,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并放大家顺利通行。”李大壮说完,向郝甜深深地鞠上一躬,态度谦恭无比。 郝甜偏过身子,不受李大壮的赔礼,“李大壮,这事要换在你身上,你待如何?” “这……”李大壮沉默了。 他可能会挖人家祖坟! 郝甜看着眼前这个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魁梧少年,心中唏嘘。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打小这二人就是一对配合默契的玩伴。 二人是同批次入伍,但被编入不同将军麾下,去往不同驻营地,两年来未曾见过。 说来也怪,郝甜未在军中见过任何老乡,这一度让她很失落。 未曾见过却并不影响熟人知晓郝甜的丰功伟绩,郝甜出事前,这些人还很自豪,因为他们和郝千户是同乡! 见李大壮沉默,郝甜又开口道:“当初郝老婆子和蔡村长合谋将我从郝家除名,再把我赶出小虾村,这二人是主谋,而全村人也都是同谋。这事儿要真是落你们头上,你们怕是会比我更狠!” 不管从前是多么老实憨厚的汉子,在经历过战场杀敌还平安归来之后,身上怎可不多了份血腥暴力之气。 郝甜深知眼前这群踩着敌人尸体堆活着回来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蛮横的狠劲儿,因为不够狠的人,回不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承认,郝甜说的是大实话。 “是我们错了。”李大壮这回是真心实意的认错。 “我知道,现今大家的日子不好过,我也无意为难,只要大房一家如数归还从我家抢走的家产,我这木寨楼便不收大家的过路铜板。” 大昱国被战事拖垮了民计民生,沉重的徭役赋税使得百姓们苦不堪言,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十个用。 郝甜初来异世就被人联合欺侮,气不过建了木寨楼,她绝对不会放过主谋,却并没打算长时间为难小虾村的村民。 村民们没有站出来为郝甜鸣不平,而是做了驱赶郝甜的同谋,是趋利避害,害怕被郝甜连累,这也是世人常有的私心。 俗语云: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任何时候都不要怪别人没有帮你一把,而要反思为何自己不够强大! “可那是你的家事,我们怎好插手!”站在李大壮身后的王铁栓出言推据。 “对啊!我们如何让大房还你家产?郝老婆子最会撒泼,这事闹开了,我们也站不住理啊!”陈大器随着接话。 “大房可以利用你们,我为何不可?”郝甜笑得狡猾。 众人:“……” 李大壮最先反应过来,他无奈一笑,“你是故意的!” 郝甜也不否认,“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被我利用啊!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要不要接受是你们的事,反正我这儿是在县衙过了明路的,你们奈我何?” 这语气,就是十足十的挑衅,还带着仗势欺人的味道了。 明里暗里,郝甜都不怕人欺。 这气场,震得众人忍不住心颤,他们自知不是郝甜的对手。 郝甜其实也并不指望村民们真能逼迫得大房还她家产,但让村民去给大房的人添添堵,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李大壮沉声一句,带着一众人走了。 来时有些故意不收住的张狂,走时却低头低脑,敛了煞气。 第6章 006种田正能量系统 自打进山里逛了回,活动量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郝甜就又躺床上去了,辣鸡身体警报连连,她不得不乖乖休养。 并且考虑到自己还有违反军规的处罚还没领,郝甜又存了装病的心思,她若在外活蹦乱跳,被有心人瞧见告了密,指不定就要被抓去领那二十军棍。 那就更划不来了! 胖牛依旧勤劳如蜜蜂,自从尝到了野味,他便每天都要进山一趟,抓些傻兔子傻狍子傻野鸡之类。 收获多的时候,留下足够吃的,多的就拿去镇上变卖换铜板。 抓来的野鸡留下圈养起来,等着生蛋,郝甜过上了一天一个甜水冲蛋的奢侈生活。 如此优哉游哉了近半月,村民们的秋收也进入了尾声。 恰在此时,朝廷免三年赋税的公文也下来了,乡民们喜不自胜,阿弥陀佛…… 这天吃过早饭,胖牛赶着几只野鸡去木寨楼外的荒地上觅食,那副画面,像极了老母鸡带小鸡仔四处溜达觅食。 郝甜跟着出门散步,看到自己买来的一大片荒地,摸下巴沉思。 当初买荒地的主要目的是要买下小虾村出村汇入官道的这一段路,郝甜其实并未想好要如何利用荒地。 不过,任何时代,土地都是值钱的,所以郝甜那买地的八十两银子花出去,心也不慌。 并且,现在朝廷都颁布了惠民政策,郝甜想着是不是该好好利用这个时机。 都不要交税了,她是不是该开开荒,种种地? 郝甜抬眼,依旧是用算计的眼光看着胖牛,“我说,胖牛,你种过田吗?” “种田啊!没有哎!”胖牛不解,狐疑地看着郝甜,“我打小住在镇上表姑家,没下过田,老大你知道的啊!” 哦!郝甜忘了,胖牛是城里人! “老大,你想种田?今年秋收都快搞完了,转眼就过冬了,这个时节,你想好要种啥没?” “不知道。” 胖牛:“……”老大怕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郝甜继续摸下巴沉思,胖牛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也不再说话,继续赶着野鸡觅食。 该种点啥呢? 郝甜在脑海中快速搜索曾经看过的种田文小说的剧情。 很多种田文女主不都有空间系统啥的嘛! 她要是有个种啥长啥的空间系统就好了,那她一定种满摇钱树! 郝甜如是幻想。 “吼——吼——”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两声吼,惊得郝甜霎时间浑身戒备。 “恭喜宿主激活种田正能量系统。”脑海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区别于前者的激动粗放,第二个声音像小娃娃那种奶萌奶萌的童音。 郝甜:“!” “宿主莫要惊慌,百分之九十九的宿主在绑定系统之时,都是此种表现,本君给你足够时间接受现实。”奶萌童音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别扭得可爱。 “你应该叫心想事成之来得随便系统。”郝甜是个接受能力强的,最初的惊慌过后,她还能淡定地随意调侃了。 “不愧是本君挑中的宿主!”奶萌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自豪,还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接着才继续发声:“宿主,接下来本君为你科普一番。” 郝甜道:“长话短说哈!” “……”奶萌声音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发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郝甜嫌弃脑中系统简略版的科普,她再次精简概括。 宇宙中存在一个完美无敌大boss——天幕。 天幕能生产各种神奇之物,种田正能量系统就是其中之一。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系统! 种田正能量系统,顾名思义,主打种田。 宿主通过行善积德做好事等等而产生正能量,系统吸收后化作肥料,用以浇灌种植的作物。 “没发现你有什么王者技能啊!其实你就是想骗我种田对不对?老子才不干!老子不种田!”按照小说里的套路,系统多半是神坑,郝甜怀疑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系统也是如此。 “宿主别着急,先看看你的激活奖励呗!”奶萌声音透着一股卖保险销售员的气质。 话落,郝甜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她置身于一处白茫茫的空间,四周辽阔无垠。 “这是哪?” “此处是宿主脑海中的意念空间,宿主可以通过意念自由进入,当然,本君也可以自由控制,哦不,是召唤。” 郝甜:“……” “还是先看奖励吧!”系统君说漏嘴,没想好怎么圆,干脆生硬地转移话题。 随即,郝甜面前的虚空中,浮现一块硕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有一个类似于前世的种菜游戏页面。 页面左上角有张郝甜的大头贴,上面标注着“贫农1.0”几个字。 页面正中是几小块显示着“未开发”的土地,四周是各种技能框。 浇水,施肥,除虫等等框中都显示“0”,而奖励这一框,显示“3”。 一个身穿古装的小萌娃出现在显示屏前的半空,他的背上有一对闪着金光的小翅膀,扑棱棱扇得欢快,嫩白的小胖手点开了奖励框。 “因宿主激活本系统,获得基础奖励三件套以及一次抽奖机会。”小萌娃一本正经地发声,声音与之前的奶萌童音重合,郝甜知道他便是系统的化身了。 显示屏上的页面上出现一个小页面,郝甜看到了她的奖励三件套,目露嫌弃。 一包种子,一包肥料,一把四尺钉耙。 这是种田必备,的确很基础。 “我说系统君,你不是把你家天幕大boss夸得完美无敌吗?那怎么他老人家生产出来的东西如此low呢?” “不许你说天幕大大的坏话!”奶萌系统君此刻的表现,才真真像个小娃娃。 见系统君如此反应,郝甜琢磨着系统如此辣鸡,她甚是嫌弃,若趁此激化矛盾,气得系统与她解绑,是否可行? “宿主,本君是不会主动同你解绑的,咱们之间,不死不解!”系统君感知到郝甜的所思所想,冷冰冰地掐灭了她的算计。 “你还可以读老子的心思!不行,老子容不得被偷窥!”郝甜快速地抓住系统君的脚,蛮力往下一拉,双手掐住他的脖颈,她下了死手。 但下一秒,郝甜手中的系统君却消失了。 郝甜呵呵一笑,明白了“不死不解”的真正含义。 虚空中传来一道受了惊吓的奶萌童音,“宿主,你杀不死我,不过,你若想强行解绑,可以去死一死。” 听着系统君这丝毫凶狠不起来的威胁,郝甜咪咪笑,“系统君,我刚才是同你开玩笑呢!” 老子能屈能伸,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郝甜如是想,但转念又想起系统君能读懂她的心思,所幸就破罐子破摔,“反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就算对你存了杀心,你奈我何!” 系统君:“……”本君也后悔选了这么个凶狠傲娇的宿主了,未来统生怕是很艰难啊! 隐身的宿主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心平气和道:“宿主,要不咱都先静一静。” “不需要!”郝甜很快就接受了无法改变的现实,随即翻了篇,“你骗我种田,总得给我些好处吧!” “有的!有的!只要宿主能够升级,就能解锁种田神器!”系统君循循善诱。 “系统的话,骗人的鬼!”郝甜不相信,“你所说的神器,还不就是为了种田而服务,而老子压根就不想种田!” “宿主,神器摇钱树,是否想了解下?”系统君接着骗,哦不!接着诱惑。 郝甜眼睛一亮,“真的?” 系统君弱弱道:“大概是可以的。” 郝甜挑眉,“你还不确定?” 隐身的系统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宿主好凶哒! 系统君很无奈,忧郁道:“宿主啊!本君只能获悉你所处级别的信息资料,高级别的,需要你升级之后才能解锁啊!” 这不是在为难本宝宝么! “连你自己还都不知道,你就敢来骗老子!”郝甜摩拳擦掌,想揍人。 “宿主,是这样的哈!毕竟是你激活的本系统,你试着回想下,若不是你的脑海中发出种摇钱树的电波期望,本君怎可被你激活,所以说……” 郝甜懒得听系统君废话,直接打断了它,“废话少说,我要抽奖。” “……”系统君还不知道它的宿主是个思维如此跳跃之人,翻篇都翻得让它措手不及,委屈的奶萌童音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哦……” 显示屏上切换出一个抽奖页面,圆形大转盘,周围奖品栏全部被遮挡,中间有个“抽奖”二字的按钮。 “宿主,请你自己操作。”系统君不敢现身。 郝甜伸手按了按钮。 “恭喜宿主,获得甘泉一瓶。”系统君的奶萌童音公式化地宣告。 “很好,很low就对了!”看着手中用玻璃瓶装着的一瓶水,郝甜并未失望。 “宿主,别气馁,加油!”系统君本想为这些由天幕大大生产出的高科技产品辩驳一二,但宿主太凶,它吵不赢,只得放弃,可是又好生气的,就稍稍敷衍地安慰一句,把宿主赶出了她的意识空间! 郝甜眼前又出现胖牛遛野鸡的画面,她朝胖牛挥挥手。 胖牛屁颠屁颠跑来,“老大,啥事?” “去河对岸的小鱼村问问有没有哪家想租我的地,共八亩,我只收三成租。” “三成?”胖牛惊讶地看着郝甜,“老大,地主乡绅至少收七成,多的收到了八成,你这……” 胖牛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莫惊讶!我自有我的用意,你且去问问。”郝甜先卖了个关子。 胖牛虽不解,却没继续追问,他把野鸡赶回鸡笼后,麻溜地去了小鱼村。 第7章 007神奇的四尺钉耙 胖牛去小鱼村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带回来三个村民。 郝甜没料到他如此神速,还以为要把嘴皮子磨破,才可能找到一个半个人来呢! 这三个村民来自三户人家,郝甜瞧着来人都挺憨厚友善的。 “是这样的,我这有八亩荒地,开荒需要你们自己去完成,庄稼蔬菜,只要是吃的,随你们种什么,我都只要收成的三成,租期三年。”郝甜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要求。 三人一听,面色大喜。 其中一人试探道:“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此人是张大林,木匠老张家的大儿子,年纪在三人中最小,他没藏住心中的好奇。 “不瞒你们,我心有大志,原想光宗耀祖,造福相邻,可是……”说到此处,郝甜忍不住叹息一声,“哎……你们也都知我的遭遇,眼下无法帮上相邻,心中有愧,才想着这么个法子略尽绵薄心意。” 郝甜的话语,情真意切,真真像那郁郁不得志之人。 “郝甜姑娘,你快别这样说,该是我们愧对你了……”张大林满脸歉疚,不知所措。 “是啊!郝家丫头,你心地善良,反倒是我们有愧啊!”年纪最大的刘家大爷也说话了。 “都是那天我不在家,不然准叫那群黑心肝的人好看!”李家二叔愤愤不平道。 “都过去了,我也没事,三位要是没有别的疑问的话,咱就先去丈量土地,再找你们的村长见证,定立租约吧!” 丈量土地很快完成,接着一行人便去小鱼村的村长家里。 订立租约需要个公证人,乡里一般都是找村长。 郝甜现在不是小虾村的村民,自然不会去找小虾村的村长,她的地皮虽是直接归县里管,但去县衙太麻烦,反正她拥有绝对的所有权,就近原则,选了小鱼村的村长做公证。 小鱼村的村长是个颇为严谨的人,细节之处都问了双方,待双方达成一致,才书写租约。 刘大爷租了三亩地,李二叔租了三亩地,张大林租了两亩地,八亩地这便分租了出去。 郝甜只让村长写租户的那一份租约,她各自按了手印,而她自己,不需要。 目的达成,郝甜告别众人,回木寨楼。 “哎……多实诚的丫头啊!”刘大爷感叹。 李二叔和张大林点头附和。 原本,三人在听到胖牛找租户的话,都是抱着帮郝甜一把的心意。 他们想着郝甜一个姑娘家被赶出来,只有一些荒地,怕是不得已才以如此低的抽成租出去。 良田的抽成能高达七八成,但荒地的抽成各不一样,而且绝大多数荒地也都是开荒后以良田的名头租种出去的,极少有直接租种荒地的。 他们其实是打算直接帮郝甜种种田,收成全部给她,这样她至少不会挨饿。 谁曾想,他们还占了便宜。 “好好种,别辜负这丫头的心意。”小鱼村的村长拍了拍几人的肩膀。 与此同时,还在返回木寨楼途中的郝甜听到系统君的播报:“恭喜宿主获得4个正能量值,积4分。” 郝甜问:“哪来的?” 系统君解释:“刚刚那四人。” “原来如此!”郝甜理解了系统君所谓的“积德行善做好事积累正能量”的意思。 郝甜原先还只是猜测,因此决定试一试把荒地用低廉的抽成租出去以验证。 “正能量的获得,也并不是很难嘛!只不过,老子前世杀人如麻,并非好人,你选老子当宿主,确实勇气可嘉!” “……本君喜欢挑战高难度!”系统君语气嘚瑟。 “但老子不喜欢当圣母莲!”郝甜拳头捏的咔嚓响。 系统君:“……” 这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 …… 郝甜回到木寨楼后,第一件事不是给好奇不已的胖牛解惑,而是进了杂物间,拿出两把钉耙,她留下四尺钉耙,将二齿钉耙递给胖牛,“走,挖地去,一边挖一边说。” 胖牛觉得她家老大突然莫名其妙地热衷上种田,很邪门! 郝甜的十亩荒地租出去八亩,再除去建造木寨楼所用地以及小虾村的出村道路,还剩一亩多的荒地,她留着自己开荒种植的。 古代因人员少,荒地多半是从未开垦过的,而并非是土质不好,贫瘠盐碱,污染严重等等经过首次开发再弃用的。 所以这样的荒地进行开垦,主要是挖出山石,除去杂草,平整土地,再挖出一方方的泥土垒和一道道的排水沟,如此就成了! 前世没种过田,但原主是有过种田经历的,郝甜依葫芦画瓢,循着记忆学模学样。 用力挥起四尺钉耙,第一耙下去,郝甜就发现手中这把钉耙的特殊之处,重量轻,用起来省力。 第二下,郝甜故意砸向一块石头,结果,一耙下去,石头粉碎,钉耙光亮锋利,连个细小的豁口都没有。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钉耙! “这是一把神奇的钉耙,天幕大大生产之物,皆是取材高科技合成原料,都不普通!”郝甜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君的奶萌童音。 “也就那样吧!”郝甜嘴硬,不愿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了基础三件套奖励。 并且,她还未习惯系统君的存在,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真的挺吓人,她也很讨厌系统君随时能读取她的内心想法,让她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宿主,天幕大大生产的每件物品,都是可以升级强化,以便拥有更多功能,就像你手中的钉耙,初级时与普通的钉耙相比,重量更轻,更省力,也更锋利。而升级强化它,还可以解锁自动翻地还有永不损坏等功能。”系统君耐心解释。 郝甜却觉得系统君像个搞推销的,“那你说说种子和肥料的特别之处。” “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之物,宿主日后自会发现其妙处。”系统君故意不说。 哼!谁让你欺负本宝宝来着! 郝甜翻了个白眼。 “不过本君倒是可以提醒下宿主,就是通过抽奖得来的那瓶甘泉,是高等级物品,并且已经升级强化,宿主可以用它改善水质。”系统君一副颇为好心的语气,它学会傲娇了。 “你不是说不能跨等级么?”郝甜对于系统君的长篇大论烂熟于心,没忽略它所说的任何一个规则。 “抽奖是特例,偶尔会有高于此等级的物品。” 郝甜嗤笑一声,“意思就是规矩什么的,其实都是你们随意定的呗!” “……”本君说不过你,呜呜呜…… 脑海中静默了好一会儿,郝甜知道是系统君认怂,遁走了。 少了聒噪的声音,郝甜挖地更加专注认真了。 一旁挥舞着二齿钉耙已经大汗淋漓的胖牛,望眼欲穿…… 他家老大能不能不要如此埋头苦干啊? 啥时候给他解惑啊? 郝甜见胖牛挖地只那么一小会儿,就汗湿了满背,气喘吁吁,似乎比上阵杀敌还累似的! 而她自己,呼吸平稳,还未冒汗。 “胖牛啊!你回去做饭吧!”郝甜挥挥手,把胖牛打发了。 胖牛像是得了特赦一般,带着满脑疑问回了小灶屋。 等胖牛做好饭喊郝甜吃饭时,郝甜已经挖了小半亩荒地。 这个进度让郝甜颇为吃惊。 按说她身体才恢复五成,前几天去了回山里,累到瘫痪。 今儿个在半个时辰里竟然挖地小半亩! “你莫不是照着天蓬的兵器做的吧?”郝甜用看希奇宝贝的眼神看着手中的四尺钉耙。 第8章 008沉迷种田,无法自拔 吃过午饭,郝甜小憩了一会儿,继续扛着四尺钉耙去挖地了。 胖牛怎么拦都拦不住,只得认命地扛着他那二齿钉耙跟着郝甜一块去挖地。 “叮叮咚咚……”这是郝甜挖开山石的声音。 “吭哧吭哧……”这是胖牛挖地的动静。 “呼呼呼呼……”这是胖牛停下喘粗气的声音。 …… 一个时辰后,郝甜的一亩多荒地,变成了九宫格样式的种植地。 开垦完毕,郝甜指派胖牛去镇上买种子。 基础奖励三件套里的那包种子,郝甜不好贸贸然拿出来,免得吓着胖牛。 就像那把四尺钉耙,郝甜都是装模作样进了趟放工具的小杂屋里拿出来的。 当初瘦驴老马哥几个帮她建造木寨楼,因为没有工具,以半买半做的行事,弄出来一批日常用具,造屋,耕田,种地,都用得上。 郝甜打赌胖牛对那些工具,不会件件都记得。 胖牛对郝甜的指派已经不冒疑问了,他想着,既然老大心血来潮想要种田,他作为最衷心的小弟,那就必须得衷心支持! 郝甜回屋休息一会,她其实并不累,只是怕被有心人瞧见她在地里劳作,去告状。 因为秋收的关系,每天从木寨楼经过的小虾村的村民并不多,刘癞子躺在木闸门边的门板床上,鼾声连连。 自打尝过胖牛做的菜,刘癞子就把自己的家都搬了过来,白天黑夜都守在木寨楼。 不过他并不算讨人嫌,除了蹭一日三餐的饭之外。 郝甜轻手轻脚地去了小灶屋,意念一转,一个玻璃瓶出现在手里——也就是系统君所说的甘泉。 郝甜将玻璃瓶中的甘泉倒几滴在水缸里。 眼前并未出现任何闪闪发光的特效画面,没有一点点仪式感,郝甜也不知道是成了还是没成。 奈何系统君也不主动出现,郝甜用意念唤它,它仍旧不出现。 这货肯定是在生气! 德行! 郝甜懒得再唤,她用水瓢舀了半瓢缸里的水,尝了下…… 清凉馥郁,甘甜润喉。 这是什么神仙水? “甘泉可以沉淀水中杂质,还可以净化水质,如杀菌、消毒、碱化等等,因此口感上佳。”郝甜并不指望系统君能出来解惑时,这货却出来了。 “嗯嗯,和净水器差不多嘛!的确是个好东西!”郝甜也不怼系统君了,脑中一念起,她问:“系统君,我想要净化井水,这一瓶甘泉都倒井里去,够用么?” “半瓶已足够。” “好嘞!”郝甜没想到自己还低估了这瓶甘泉啊! 说干就干,郝甜轻手轻脚地去了木寨楼外的井边。 当初瘦驴老马哥几个考虑周到,还给郝甜挖了一口将近十来米深的水井。 当前这个污染极少的异世古代,井水也都是高质量的。 但前世的她喝惯了纯净水,对于没有经过净化的水,还是心有排斥的。 毕竟自然水中杂质多,像是细菌真菌微生物之类,或是重金属之类的,都是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郝甜倒了半瓶甘泉入井,知道没有特效闪现,也就不期待了。 收好剩下的半瓶甘泉,郝甜环视四周,顿觉满满的成就感。 准备就绪,只待撒种子了…… 胖牛傍晚时分才回,带回了郝甜指定他买的种子。 番茄,豆角,秋黄瓜,西芹,丝瓜,韭菜,红萝卜,菠菜,茼蒿,都是适合秋季栽种的蔬菜。 当然,这九种也是基础奖励三件套里的那包种子里所有种类。 九种种子配九宫格,强迫症都说好! “胖牛,你再跑一趟小鱼村,弄些谷秸根叶和草木灰回来做肥料。”跑腿的事情,郝甜都交给胖牛。 胖牛吭哧吭哧去了小鱼村。 时下,秋收进入尾声,田间地垄到处可见自然肥料,胖牛很快回来。 “胖牛,辛苦了,你去做饭吧!” “……”胖牛碎碎念着“我是老大最勤劳的手下,没有之一!”进了小灶屋。 郝甜将她那基础奖励三件套里的肥料混在了胖牛弄回来的自然肥料中,铺在了九宫格土地上,再撒上种子稍稍浇了些井水。 大功告成! 如此,郝甜的种田基础奖励三件套都派上了用场,至于效果如何,她也很期待! 吃晚饭的时候,胖牛和刘癞子都多吃了两碗。 胖牛不解,明明是同样的米,同样的煮饭步骤,为何今晚的米饭格外香甜软糯。 郝甜却是知道,心中暗暗吃惊。 系统君感知到郝甜的内心想法,默默地笑了…… 郝甜吃完,放下碗筷,看向刘癞子,“我闲着无事,准备种种地,你别声张,否则请你走人。” “我知道的,东家。”刘癞子虽是个村霸,却是个十分圆滑上道的村霸。 郝甜很欣赏刘癞子的识时务。 刘癞子不多事,吃了饭继续躺回他的门板床。 晚上一般没有村民进出,木闸门只需关了就可。 郝甜原本是不要刘癞子守门的,但他搬了过来,郝甜就由着他去。 饭后散了会儿步,郝甜喝了药,趴在楼上围栏处看星星。 由于身体需要静养着,往常的这个时辰,她都睡下了,但今晚她兴奋得睡不着。 胖牛见郝甜没睡,搬了张椅子过来给她坐着。 郝甜埋头沉思,胖牛见状也不打扰,站在一旁陪着。 天边繁星点点,远处一片蛙声虫鸣,衬托得这夜越发地寂静。 郝甜仍旧在思索她的发财大计,虽然身负系统,但她自由惯了,不想被拘束,特别还要积累正能量,这与她打打杀杀的气质背道而驰,所以,她不能单靠系统。 想来想去,郝甜觉得她目前自身可利用的资源太少,必须将目光放在大自然这个神奇的造物主这里。 脑中有幅画面忽地一闪,郝甜这次抓住了。 对了!她可以酿酒! 她前世喜欢喝酒,号称千杯不醉! 白酒、红酒、啤酒、鸡尾酒…… 琳琅满目的酒。 她想到了山里的那一大片野果。 也是白的、红的、黄的、紫的…… 五颜六色的野果子。 她可以用野果子酿酒! 就这么想着,她的酒瘾就犯了。 “我说,胖牛啊!喜欢喝酒吗?”军营里平常不准喝酒,只有在打了胜战,犒赏三军的时候,才能分到几口小酒。 而大昱连战几年,最后的大胜战打完了,因没钱买酒,所以郝甜和胖牛在军营里压根没喝过酒,便不知胖牛是否有此喜好。 “我呀!千杯不醉!”一听到酒,胖牛眼冒金光。 “牛皮吹得挺大!” “老大,我可没吹牛,想当年,我在……我在酒楼的时候,没一个伙计能喝得过我!” “真把你能的!”参照对象仅限于一个小酒楼的所有伙计,顶多十来个人而已,干掉了这么些个人就敢说自己是千杯不醉,这自信,可以的! “不过,老大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胖牛终于抓住了重点。 “老子想到了个挣钱的法子。” “啥?” “酿果酒。” “果酒?啥是果酒?”胖牛一脸懵逼。 在胖牛的认知中,酒是用稻米,麦子,高粱之类的农作物酿制而成,虽然酒的种类和品名有很多,可他却没听过果酒这个名字。 看胖牛反应,郝甜觉得她可能抓住了先机,“果酒,顾名思义,就是用水果酿制的酒,难道你没有听过?” 胖牛摸摸脑袋,一脸稀奇地问:“水果还可以酿酒?” 听了胖牛的询问,郝甜笑了,她可能会是这异世时空酿果酒的第一人。 当然,前提是胖牛是个见过世面的。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果酒这一概念,但她上战场前从未走出过这十里八乡,见识面窄。 胖牛是原主认识的人里,见世面最多的人。 不过,就算外面的大城里有果酒,也并不妨碍郝甜的发财大计,因为这十里八乡到镇上县里,是没有果酒的。 小本生意,家门口赚个小钱,也是可以维持目前生计的。 如此一想,郝甜就开始给胖牛普及有关酿造果酒的知识了。 胖牛听后,对郝甜的崇拜上升到历史新高! 第9章 009酿制果酒 说干就干,郝甜第二天就同胖牛进了山。 红的苹果,黄的柿子,紫的葡萄…… 郝甜将能够酿果酒的野果子都告知胖牛。 胖牛爬树摘野果,郝甜在树下用自制的长竹钩去钩野果。 等带来装水果的竹筐子都装满,二人速度返回了山下的木寨楼。 刘癞子见二人带了这么多野果子回来,很是不解,难道他的东家已经穷得需要靠野果度日? “胖牛,你带刘癞子上山,我来守门。”考虑到自身体力有限,郝甜同刘癞子换了岗位,况且现在小虾村的人忙着秋收,除去清早,在大白天里外出的人极少,她守得住。 “东家,这……”刘癞子不明所以。 “放心,守门的铜板不会少你,你同胖牛去山里摘野果,一筐给你十个铜板。” 刘癞子一听还有铜板赚,脚底生风,一连跑了好几趟,还每次带回来的都是两筐野果子。 郝甜见刘癞子风风火火的战斗力,便让他一个人进山,派胖牛去镇上买酒坛子。 等到日落西山,胖牛的酒坛子买回来了,郝甜也将刘癞子摘回来的野果清理得差不多了。 刘癞子手重也不细心,郝甜将磕碰坏的,生了蛀虫的都挑出来,还剩十七筐完好的野果。 其中有十二筐是刘癞子摘回来的,而他原本是摘了十六筐的。 郝甜递给刘癞子十二串铜板,随意问道:“可有意见。” “没。”刘癞子两手发抖地接过铜板,见识过郝甜对村民的狠劲儿,他此时不敢有意见。 “撤吧!”郝甜向刘癞子挥挥手。 刘癞子揣着铜板,又去守门了。 因为筐子不够,野果子便堆在了地上,郝甜看着满地五颜六色的果子,恍若看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她呵呵笑了。 胖牛觉得自家老大的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 隔天,郝甜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她派胖牛去镇上买酿酒用具,自己留下用井水清洗野果子。 洗好的野果放在阴凉透风处风干水渍,就可以进行浸泡。 胖牛在晌午前回来,买了郝甜需要用到的工具,还买了粮食蔬菜。 钱袋子渐瘪,胖牛没同郝甜说,想着近几天多进几次山,多打点野物去变卖。 郝甜没察觉胖牛的小心思,她此刻一门心思扑在了酿果酒之上。 酿酒技艺在这个时代还是属于独门独方,皆不外传,所以市面上买不到一整套的酿酒器具,除非定做。 郝甜嫌麻烦,再说她也只是先试试水,不想大费周章却是白忙一场,所以准备采用简易方法。 酒曲酵母也买不到,自制的话费时费力,郝甜只得退而求其次,用了高纯度的白酒做发酵剂。 其实水果表皮就含有酵母菌,能自然发酵,也可不添加酒曲酵母,但这种发酵方式会慢一些,郝甜是个急性子,也就没用这个方法。 郝甜将清洗好的野果子先进行分类,大果切丁后放入酒坛,加入白酒和井水各一半浸泡,封坛,静待自行发酵。 小果无需改刀,直接浸泡。 胖牛看着郝甜的酿酒步骤如此简单省事,心中不免担忧,甚至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郝甜比胖牛自信多了,她的酿酒步骤虽是粗糙了点,但胜在野果子新鲜,又用了那被甘泉净化的井水,最终酿出来的果酒,估计也不会太差。 用被净化的井水煮出来的饭都格外香甜软糯,郝甜相信酿出来的果酒口感也不会差。 毕竟系统君如此吹嘘,郝甜是存了试探的心思,若是徒有其名,她还可以啪啪打脸系统君。 郝甜总共酿制了三十坛酒,买酒酿酒器具和支付刘癞子工钱等,花了郝甜三两银子。 也就是说,三十坛果酒,三两银子成本,当然,没有算上郝甜和胖牛的工钱。 虽然能不能赚钱还未可知,但郝甜不心疼她这三两银子的投资。 辛苦劳累了两天后,郝甜又躺床上去了,这一次她是真累了。 胖牛见郝甜消停下来,反而不习惯了。 ※※※ 却说小鱼村那三户租了郝甜的荒地的人家,在自己家的谷物收割完毕之后,妇人们留在家里晒谷子,男人们就前来开荒。 趁着时节,还能种上一轮冬小麦,待明年三四月收割,再种第一季水稻。 南洲气候宜人,能种三轮谷物,全年时节都能利用上,粮食产量居大昱国首位。 当下又逢朝廷免赋税的好时机,农民们耕种的热情高涨,连带着之前因一波又一波的征兵征粮带来的疾苦阴霾都一扫而光。 地主乡绅的佃租依旧高得吓人,所以郝甜这三层佃租的荒地,是个诱人的香饽饽。 想到此,他们对郝甜更是感激了。 三家人开荒得起劲,敲敲打打得格外卖力…… 正在屋里睡觉休养的郝甜被系统君的播报吵醒。 “恭喜宿主获得6个正能量值,积6分。” “……我说系统君,下次能不能别在老子睡觉的时候哔哔?”郝甜不耐烦地进了意念空间。 她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醒,莫名的不悦。 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的系统君:“……” 老是被嫌弃,系统君甚至开始怀疑统生! 见系统君老老实实地认怂,郝甜没再和它计较,她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起身下床。 推窗一看,原来是她的佃户们在开荒。 “一个两个三个……不对啊!明明有九个人!”郝甜数了开荒的人数,没对上号。 “宿主,是这样的,同一件事,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产生一个正能量值,那九个人中,有三个人的正能量值是之前已经获取了的。” 郝甜秒懂。 “宿主,你目前有10个积分,是选择升级还是兑换物品。” 积分可以用来升级或者兑换物品,系统君早前给郝甜科普过。 宿主可分贫农、中农、富农,场主四个大等级。 每个大等级里又细分十个小等级。 从贫农1.0开始,累积到10分便可升级到贫农2.0,在此基础上,累积10分,升级到贫农3.0,往上以此类推到贫农9.0,继续累积10分,升级到中农1.0。 中农1.0升级到富农1.0,每升一个小等级,需要100积分。 富农1.0升级到场主1.0,每升一个小等级,需要1000积分。 场主1.0升级到场主10.0,每升一个小等级,需要10000积分。 而场主10.0是最高级别。 “升级吧!”郝甜做了决定。 级别越高,所属等级的物品也越好。 郝甜不太看得上低级别的东西,反正那基础奖励三件套里的东西已经能满足她的初次种地,她暂时也不需要兑换什么东西,升级反而是最划算的。 “恭喜宿主升级到贫农2.0.”系统君公式化地播报一句。 郝甜的眼前并未出现任何特效画面,只是显示屏的左上角宿主头像那从“贫农1.0”换成了“贫农2.0”。 “行吧!没事我就走了,你记住了,下次别在老子睡觉的时候哔哔!” 系统君想要辩驳,郝甜不给它开口的机会,“老子不管你的规矩,反正你跟老子混,就得守老子的规矩!” 系统君委屈地瘪了瘪小嘴。 嘤嘤嘤…… 宿主好可怕哒! 郝甜躺回床上,准备继续睡觉,却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胖牛压低的声音,“老大,老大,醒醒……” 郝甜起床披上外衣,开门,“啥事?” 胖牛面带惊恐,像是见了鬼一般,瑟瑟发抖地说道:“老大,你,你阿娘回来了……” 第10章 010阿娘回来了 木闸门边,郝甜、胖牛、刘癞子三人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妇人。 不是说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么? 怎么回来了? 难道是变成鬼回来索命了? 刘癞子抬头看看天,青天白日当头上,可他只觉得阴风阵阵,后背冷汗涔涔…… 胖牛是没见过郝甜阿娘的,还是刘癞子告知他的,他也不解,难道真像说书先生说的,有的人可以死而复生? 莫不是怨念太深,投不了胎,所以回来报仇来了? 如此一想,胖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相比刘癞子和胖牛的不淡定,郝甜算是淡定的了。 原主记忆中的阿娘阮氏是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含笑时温柔慈祥,平易近人,不笑时隐隐透着英气,飒爽干练。 于原主而言,阮氏既是慈母,也是严母。 “阿娘……”郝甜先开了口。 阮氏露出一丝笑,接着两眼一黑,人就晕了。 郝甜眼疾手快地接住阮氏倒下的身子。 胖牛也来搭把手,二人合力将阮氏抬到了楼上的睡房。 郝甜让刘癞子去镇上请大夫,胖牛去楼下烧水。 在等大夫来之前,郝甜给阮氏初略检查了一番,她前世学的都是应急医术,涉猎有限。 外伤急救包扎什么的还行,但内科的就不行了。 阮氏身上皮外伤颇多,但都不算严重,然而郝甜不会号脉,探不出阮氏是否还有内伤。 所幸阮氏晕倒也并非是急症复发,而是累得晕睡了过去。 因为她呼吸均匀,脉率正常,胸廓起伏的频率也是正常的。 大概是奔波劳累所致。 胖牛烧了热水提到房间,兑上冷水,待温度适中了,他轻声道:“老大,水好了,我去楼下煮点粥。” “好,再杀只鸡炖了。” “好嘞!” 胖牛轻手轻脚地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郝甜拿棉布蘸水,轻柔地给阮氏擦了身子,再给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等做完这一切,郝甜已经把自己累得不行。 弱鸡身体! 刘癞子在门外敲门,“东家,大夫来了。” 郝甜给阮氏掖好被子,才开口道:“进来吧!” 刘癞子推门,把大夫请进门,他自己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对于刘癞子这种识时务的避讳,郝甜很欣赏,这也是她放心让他住在木寨楼里的原因。 郝甜起身,向大夫点头致意,将位置让给大夫,自己走开一些,看向门口的刘癞子道:“你继续去守门,别乱说话。” “是。”刘癞子识时务的转身离开,没朝房间里多看一眼。 大夫看诊了好一会儿,期间伴随着摇头与叹息。 郝甜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大夫,什么情况?”郝甜不耐烦了。 大夫结束看诊,看向郝甜,“敢问姑娘,这位是?” “我阿娘。” “令堂的情况不妙啊!脏腑郁结,肝血瘀滞,阳虚阴损……”大夫说了一大堆的中医术语。 “不过……”忽然还来了个转折,“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眼下,最危险的是令堂已孕近三月,胎像不稳,再加上身体亏损厉害,随时可能滑胎小产。” 郝甜:“……”她还会有个弟弟或妹妹? 这算是惊吓呢?还是惊喜? “你就说能不能治吧!”郝甜对中医调理一窍不通,当初嫌中医术语晦涩难懂,她懒得去学。 大夫没料到郝甜竟是个急脾气,并且脾性还不算很好,他心下忽然多了几分忐忑,回答的话也就模棱两可,“姑娘,老夫只能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治好令堂,还得看造化,或许,姑娘也可以另请高明。” 这话明显的是在推脱了。 “你先尽力,我保证不为难你。”郝甜只得收敛脾气。 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了,郝甜暂时只能寄希望于他。 大夫开了方子,郝甜粗略一看,发现很多药材都有现成的,也就是大将军王赏赐给她的,这可比市面上的要好。 缺了的几味药,郝甜让刘癞子去镇上药堂里买,顺道送大夫回去。 郝甜在大夫走时,多塞给他一两银子,“请勿多言。” 大夫上道地点了点头。 等刘癞子买了药回来,胖牛马不停蹄地去熬药。 郝甜找刘癞子谈话。 “今天的铜板全部归你,我阿娘回来的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阮氏境况凶险,郝甜不想这个节骨眼出岔子。 “放心吧!东家,我什么都不会说。” “明天你去趟县里,请最好的大夫,明天的铜板也全给你。” “好的。” 刘癞子虽只认钱却识时务,银货两讫,这于郝甜而言,反而没有负担。 胖牛熬好药,将装药的碗放在冰凉的井水里镇着,待药汤变温,立马端去楼上。 郝甜一勺一勺地给阮氏喂了药,静待了一个多时辰,见阮氏苍白的脸色有了丝丝红润,她才松了口气。 那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被她吓坏了。 半夜的时候再给阮氏喂了次药,见她脸色又好了些,郝甜才敢闭眼休息,但她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趴在阮氏床边。 ※※※ 刘癞子第二天清早就去了县里,郝甜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让他租牛车去镇上,再租马车去县里,如此会快速许多。 村里到镇上只有牛车,马车要镇上才有租,不然,郝甜会让刘癞子直接租马车。 毕竟马车比牛车快的不是一两倍! 阮氏还没有醒来,只不过面色不若昨日的苍白吓人,郝甜的忧心少了些。 刘癞子将县里的大夫请来,已经是晌午之后,这还是他路上没歇半口气才办到的。 这位来自县里的大夫比昨日镇上的大夫要年轻一些,刘癞子也是在县里多方打听,大家都说好,才把人请来的。 这位大夫的诊断与昨日的大夫也是大同小异,连开的药方都无甚差别,郝甜也不觉得意外。 只不过这位大夫多了一项技能,他会针灸,待他给阮氏施针之后,郝甜发现阮氏的气色又好了些。 多付了诊金和路费,郝甜让刘癞子送大夫坐上回去的牛车。 看了两个大夫,一个是镇上最好的,一个是县里最好的,二人的诊断结果差别不大,郝甜觉得没必要再去府城找大夫了。 并且,郝甜记忆中的阮氏也是懂医术的,一家人的伤病都是阮氏看顾治疗。 当然,有句话说了,母亲是最好的家庭医生。 所以原主虽然对她的阿娘崇拜有加,但郝甜对阮氏的医术,还持有客观怀疑态度。 罢了,等阮氏醒来,自见分晓。 第11章 011阿爹和阿弟也还活着 阮氏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三天,郝甜和胖牛都熬出了黑眼圈。 睁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女儿,阮氏的眼眶中瞬间盈满泪水。 “阿甜……”阮氏轻轻唤了一声,嗓音嘶哑,喉头似火灼烧。 “阿娘,我在。”郝甜扶着阮氏半坐起来,给她喂了小半杯温水。 润了嗓子,阮氏才觉得喉咙间的灼烧之感退了少许。 鼻端萦绕着一丝馥郁香气,阮氏看向正在盛汤的郝甜。 郝甜让胖牛将红泥小火炉搬到了房中,炉子上煨着鸡汤,就是以备阮氏随时醒来都可以喝到温热的。 “阿娘,先喝些鸡汤。”郝甜端着碗,将一勺鸡汤送到阮氏嘴边。 阮氏微微张口。 鸡汤里放了中药材,阮氏尝一口便知,都是补气养血,滋阴补阳的,并且材质上佳。 鸡肉已经炖成肉糜,鸡骨头被剔了去,闷头喝都不要担心被卡喉。 阮氏配合着喝了小半碗。 碗中汤已见底,郝甜也没再喂,虚不受补,阮氏现在的状况不适宜大肆进补。 郝甜放下碗,拿帕子给阮氏擦了擦嘴角,“阿娘,再睡会儿吧。” 阮氏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困,你可还好?我给你探探脉。” 说罢,阮氏的手伸向郝甜的手腕。 “阿娘,我很好,大夫说您不能劳累,您还是躺下休息吧!”郝甜不着痕迹地避开阮氏的探脉,她身体目前才恢复五成,这要是让阮氏知道,指不定为她担忧。 母女二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好,郝甜不想因自己而影响阮氏的身体康复。 阮氏察觉了郝甜的刻意回避,她没有点破,只是叹了口气,道:“阿甜,苦了你了。” “阿娘,我真没事的,您无须担心。”郝甜的心底莫名地冒出一股伤感,她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在影响着她。 这对母女在两年前被迫匆匆分别,两年后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 郝甜心有唏嘘。 内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郝甜此刻也不敢问,怕刺激到阮氏。 倒是阮氏主动提起,“阿甜,你阿爹和阿弟,应该也没有死。” 这句话,于郝甜而言,才是“活见鬼”般震惊的。 已经“死了”的人,却是一个两个三个,都没死? 这得是什么样的逆天好运? “阿娘,到底怎么回事?”这下,郝甜终于忍不住问了。 “是这样的……”阮氏娓娓道来。 原来,一家三口是与十里八乡一同赴考的生员们结伴返家,然而刚出了府城地界,碰上一群商队,这些人便跟在了商队之后,想着对方队伍里有几个镖师,同行更为安全,却不曾想因此而无辜受难。 那群商队被土匪盯上,是土匪的真正目标,土匪们抢劫了商队,才把主意打到后面的一群文弱书生队伍里。 书生们的钱财都差不多用完了,土匪们没捞到好处,目光转向了郝甜的阿娘和弟弟。 虽说别的书生也有陪考的家人,但都是男子,阮氏是队伍里唯一的女眷,郝甜的弟弟郝风是队伍里唯一的孩童。 弱鸡书生没啥用处,但女人和小孩是可以卖银子的! 郝甜的阿爹郝嵩虽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他有担当! 土匪要动自己的妻儿,郝嵩哪里会肯,当即一人当先,将妻儿护在身后。 可是郝嵩挡土匪,就好比螳臂挡车,战斗力不堪一击。 得亏阮氏常年习武,守护一家人,靠的是她! 阮氏将率先攻击过来的几个土匪收拾得落花流水,也收获了丈夫和儿子无比崇拜的目光。 本以为土匪们会因折兵损将而就此罢休,不料他们是越挫越勇! 因为已经有弟兄在阮氏的手里受过教训,吃了大亏,后面进攻的人便学聪明了。 这伙人一分为二,一队人负责困住阮氏,另一队人负责抢夺郝风,抢了就跑,丝毫不拖泥带水,还顺便把碍事的郝嵩给推下了山崖。 阮氏眼见郝风被抓,想要追上去,却被土匪里武功最高的一个人缠斗着脱不开身。 等她解决了这人,恰好是郝嵩被人推下山崖之时,阮氏飞奔而出,却只抓到郝嵩的一片衣角。 儿子被抓却无性命之忧,阮氏在极短时间内做了抉择,她要先去寻找生死未卜的丈夫。 阮氏寻路下了山崖,在山崖底下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着郝嵩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不着郝嵩,阮氏只得寻着蛛丝马迹去找郝风。 郝风被人贩子几经转手,阮氏每次都是晚到一步,她一路追,追到了大昱北境边关,彻底失了郝风的踪迹。 恰在此时,阮氏在边关听到郝甜出事的消息,不得已又往回赶。 至亲之人接二连三地出事,阮氏悲痛又焦虑,她又在外连续奔波了将近两个月,得亏学过武功,身体足够强健,要换做旁人,早就承受不住了! 阮氏却拼着一口气,强撑着回来了,直到确定郝甜还安稳的活着,她才敢晕倒。 这母女二人,单单毅力这方面,极为相似。 郝甜听完,目光炯炯地看着阮氏,她很少佩服一个人,但她却开始佩服眼前的妇人。 为母则刚! 这个撑起了郝家二房的女人很强大! “阿娘,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傻丫头,你做得够好了,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阮氏爱怜地抚摸着郝甜的头。 郝甜的心,猛然颤了一颤。 关于母爱,前世的她并未感受到,她在孤儿院长大,身边没有一个血缘至亲。 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很多关于母爱的温暖回忆,阮氏是个让她又敬又爱的好阿娘。 “阿娘……”郝甜试着依偎进阮氏的怀里。 阮氏温柔地环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郝甜感受着阮氏怀中的温暖,轻轻地嗅了嗅阮氏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淡雅的清香,让人觉得平静而安宁。 “阿娘,我从县衙那得知的消息与你说的有些出入,衙差在山崖底发现了一具男尸。” 郝甜去县衙买地那次,是真有详细打听过。 郝家二房这一家三口遭遇不测的消息是对门小米村的林秀才传回来的,他亲身经历过此劫。 当土匪出现时,书生们慌得一批,反应快的拔腿就逃,而胆小又反应慢的都被吓破了胆,纷纷晕了过去,林秀才也是如此,但他却是第一个醒来。 土匪已经走远,结伴同行的人跑的跑,晕的晕,眼前狼藉一片。 因为林秀才和郝嵩是同窗好友,所以等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寻找郝嵩。 慌慌忙忙地找,林秀才没在晕倒的人中找到,反而是在山崖边,找到郝嵩的一只鞋,以及挂在灌木丛上的一片衣角。 县衙的衙差闻讯赶来,听着林秀才的证词,去山崖底搜寻一番,找到了一具男尸。 林秀才辨认那是郝嵩。 阮氏和郝风无迹可寻,但谁都知道妇人和小孩被卖,等同于死,过了一个月,依然查不到一星半点的踪迹,县衙老爷匆匆立了案,一家三口就这么草率地“被死亡”! 对于郝甜在县衙打听来的消息,阮氏并不惊讶,“我在山崖底下确实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容无法辨认,身形和你阿爹相似,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你阿爹的,但那不是你阿爹。” 郝甜闻言,猜测阮氏可能查到更多内情或线索,“阿娘,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阿爹,还有,你为何说阿爹和阿弟都还活着。” 阮氏没有直接回答郝甜的话,而是取下戴在脖颈上的项链。 项链就是一根普通红绳,穿上了三颗红色石头而已。 阮氏将红色石头递到郝甜的面前,“这是长生血玉,这三颗分别代表你,你阿爹,还有你阿弟。” “长生血玉本是通体雪白透明的白玉石,在吸食了人血之后就会认主变成红玉石,若是变得灰暗无光,则表示它的主人已经殒命。” “那这两颗长生血玉都还是红色的,所以阿爹和阿弟都还活着!”郝甜惊奇不已,没想到这异世还有如此神奇之物。 转念一想,郝甜又问:“可是阿娘,既然阿爹没有死,那山崖下为何会有一具像他的男尸?” “大概是有人为了让我认为你阿爹已死,这样我便不会继续追查,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阿风身上,寻着他们留下的线索追出去。” “我去追阿风,他们就有时间带走你阿爹,将他藏起来,而我这一路往北,怕也是他们故意误导的,阿风怕是根本就没被带去北境。” 听了阮氏的分析,郝甜觉得她这阿娘,智商还是很在线的。 “阿娘,一群土匪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这是郝甜最为不解的,按理说这一家人普普通通的,何至于招人如此煞费苦心。 郝嵩“假死”,郝风“被拐卖”,这父子俩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一群土匪偷梁换柱? 若不是阮氏有长生血玉在手,指不定就真相信郝嵩是真的死了,土匪们瞒天过海的招数也就成了! “阿甜,以前阿娘瞒了你,其实……”阮氏说到此,有些犹豫,她不知此时是不是合适时机。 “阿娘,你说吧!我承受得住。”郝甜隐隐觉得阮氏要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阮氏看着郝甜,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你阿爹,可能,可能有个有钱有势的外室!他肯定是不想要我们娘俩了,才配合着弄出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说罢,阮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郝甜:“……”谁说古代的女人脑洞不大来着? 第12章 012麻烦上门 自从和阮氏交谈一番,郝甜连续几晚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她梦见郝嵩变成了绝世渣男陈世美,还娶了公主,成了锦衣玉食的驸马,去哪都是前呼后拥。 阮氏变成了下堂妇秦香莲,日日以泪洗面。 而弟弟郝风被公主教养成纨绔,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小白菜。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郝甜被她的梦给雷得不要不要的! …… 阮氏给自己开了个新药方,恢复速度渐长。 郝甜自此认证,阮氏的医术是要高于县城大夫级别的。 阮氏的身体逐渐康复,腹中胎儿也没出现异样,这让郝甜安心不少,但焦虑却并没有因此而散。 郝嵩和郝风动向成迷,郝甜倒真希望如阮氏所说,郝嵩是为了外室而抛弃妻女,他变成渣男都没关系,这样至少不必担忧这父子二人的安危。 若事实并非如此,怕是潜藏着更大阴谋,而这父子二人遭遇堪忧。 郝甜观察了阮氏几天,没瞧出她的格外反常之处,只是怨念渐长,怨妇的气质越来越浓…… 并且,阮氏自从回来后从未出过门,郝甜怕她憋坏,想着办法哄她出去走走,也没成功。 看样子,她这个阿娘真的很受伤…… 母女二人都身体欠佳,郝甜也没多去想那些对目前来说根本不现实的事情,她现今的主要任务,就是调养身体,顺便种种田。 ※※※ 这天,郝甜刚给她的九宫格土地都浇了水,就听到一阵争吵。 抬头一看,只见木闸门边聚集了一群人。 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带着一群家丁站在进村的木闸门外,气势汹汹,像是随时要动手打人。 刘癞子守在门边,低头低脑,不见往日的村霸架势。 对方人多势众,又不是本村之人,仅在小虾村里能横行霸道的刘癞子明显地怂了…… 这群人不把刘癞子放在眼里,反倒是被怒目圆睁的胖牛给震慑住了。 郝甜觉着胖牛和刘癞子相处多了,他的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无赖的气质,摇了摇头,真是近墨者黑。 “哟!这不是苟家四姨娘嘛!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回来了?”郝甜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笑得痞气。 那贵妇人就是郝老婆子的二女儿郝夏,给镇上的苟员外做了第四房小妾。 按辈分,郝夏是郝甜的二堂姑,郝甜小时候还管人叫姑,但自打郝夏当了员外家的姨娘,就不准郝甜这么叫了。 郝夏嫌贫爱富,发达了就不认郝家二房,说是厌烦穷亲戚打秋风。 其实,郝夏想多了。 郝甜她家就算再穷,也不会找郝夏借银子的。 按照郝嵩的话说就是,贫贱不能移,他肚子里装满了圣贤书,也很是嫌弃郝夏这种一心攀高枝,甚至为了银子不惜给人做妾的人。 郝甜觉得,就单论郝嵩和郝夏这互相嫌弃的脾性,怕是不分伯仲,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你是郝甜?”郝夏面露迷茫,眼前的少女根本无法与她记忆中的“男娃”重叠。 其实也不怪郝夏认不出郝甜,她十四岁就被人用一顶小轿送进了苟员外后院,那时郝甜不过两岁。 至今整整十四年,郝夏回娘家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郝夏上一次见到郝甜,还是郝甜十岁的时候。 “难得苟四姨娘还记得我。”郝甜故意在“苟”这个字上用了重音。 “小丫头片子,还会耍嘴皮子!”郝夏的丹凤眼微眯,眼中迸射出毒辣的光,她伸手指了几个身后的家丁,“你们几个,撕烂她的嘴。” “是!”家丁们作势上前。 一言不合就让家丁动手打人,很是符合苟员外家的家风。 胖牛立马拦在郝甜身前,拿烧火棍指着那几个想要对郝甜动手的家丁,恐吓道:“上一个死在我这根烧火棍上的蛮夷,肠穿肚烂,活生生疼了三天三夜才咽气。” 几个家丁一听,明显地一顿,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军营里回来的人,身上的狠戾劲儿,是他们这帮平时仗着员外老爷的势力而横行霸道的家丁们难以企及的。 郝夏见状,抬脚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家丁屁股上猛然一踢,“愣着做什么,不就是条看门的狗吗!有什么好怕的!给我打,狠狠地打!” 闻言,郝甜皱了皱眉,她出言给胖牛助威,“胖牛,记住哈!只要是对方先动的手,你就往死里打!打死活该!” 竟然敢说老子最贤惠的小弟是看门狗,简直是找死! “好嘞!”胖牛应声,手中的烧火棍作势要袭击…… 家丁们纷纷主动出击,同时还在想,说好的等我们先动手呢? 然而,胖牛却是虚晃一招,中途就收了手,等到家丁们反应不及,第一波攻击已经发出…… “那,可是你们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哟!”胖牛用烧火棍接住一个家丁的砍刀,朝对方扮了个鬼脸。 接下来,场面就混乱了…… 郝甜爬上楼梯,免得被波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混战,丝毫不慌。 郝夏被两个丫鬟扶着站远了些,也是怕被误伤。 胖牛游刃有余地与家丁们周旋,期间故意放放水,引得对方大意,再狠狠地收拾一下。 他自己是皮一下,很开心了。 但家丁们却很受苦了。 郝甜看着颇觉好笑,心想胖牛最近可能是憋屈坏了,正需要出出气,哪知正好有送上门的肉靶子! 郝夏瞧着混战中的家丁们越来越势弱,急忙把还未派上场的另几个家丁也指派了去。 对手增加一倍,胖牛并不慌。 有两个得了郝夏指令的家丁直奔郝甜,被胖牛发觉,给拦住了。 “胖牛,差不多玩儿够了,速战速决吧!”郝甜打了个哈欠,太无聊了…… 胖牛闻言,收起玩心,烧火棍舞到飞起,敲得一众家丁们骨头碎裂,最后,一个完美的回旋踢,收工! 家丁们躺倒一大片,哀嚎不止…… “你,你,你……”郝夏指着郝甜,震惊得语无伦次。 这可是她家老爷引以为豪的一队家丁,镇上无人不怕的啊! 怎么就……就被打趴下了? 她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啊! “郝甜!反了你了,竟然敢动我家老爷的人!”郝夏身边的一个丫鬟冲出来斥骂。 这苟员外家里,多得是狗仗人势的家奴。 “一个奴才也敢直呼老子的名字,胖牛,掌嘴!” 你主子想要撕烂老子的嘴是不可能的! 但老子想要“啪啪”打脸你主子,是轻而易举的! “好的,老大。”胖牛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那小丫鬟面前,挥手“啪啪啪”,一连扇了人家好几个大耳光子,又迅速闪开。 动手打了女人,胖牛也不慌。 老大说了,好女人才算女人,坏女人都是渣渣! 那小丫鬟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又一闪,脸上就被扇了耳光,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尖叫都来不及,在震惊与疼痛之中,她的喉咙里久久没能发出声音,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 “郝甜!谁给你的胆子!”郝夏终于缓过神来,她不明白郝甜为何变得如此粗暴。 难道经历巨变,转了性了? 对于郝甜军中归来被驱逐一事,郝夏是知情的。 她这些年虽然极少回娘家,但对家里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大房虽然抢了二房家产,但被郝甜反击而在小虾村遭受村民排挤,郝老婆子求助于郝夏,所以她今儿个才带了这么多人来,意欲让郝甜尝尝苦头,可还没碰到郝甜分毫,她的人已经损失惨重。 看来恶的不行,只能报官了。 县衙老爷那,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郝夏如是想。 “苟四姨娘,难为你一片孝心,时时想着为娘家人作威作福,欺压乡邻,别人都怕苟家,老子可不怕,今儿这事,见官去吧!”郝甜眼见郝夏低头沉思,心知对方肚子里肯定憋了坏水,这货必然还要后续发难。 郝甜没闲心处理一波又一波的麻烦,干脆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见官? 郝夏唇角弯了弯,看向郝甜的眼神中,目露怜悯。 第13章 013夺回家产 郝甜说要报官,对郝夏来说可是瞌睡碰上枕头,生怕她反悔,还催促了几次。 其实郝夏想要自己以苦主的身份去县衙敲登闻鼓喊冤,可她带来的家丁都被胖牛给打趴下,连马车夫都躺地不起,没人给她赶车了。 而她在苟员外府里被养娇了,让她走路去县衙是根本不可能的。 郝夏派了身边那个没有被扇耳光的丫鬟去郝家大房喊人。 木寨楼前这一顿闹腾,把恰好在附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而郝家大房住在小虾村的村子偏里头,这会子一家人都在晒谷场上忙着,没听见村头的喧闹。 小虾村平时多嘴的人今儿个也故意不去散播,全村人将排挤郝家大房这事,贯彻得极为彻底。 至此,郝家大房的人都不知道她们的救兵到了,更不知道她们的救兵被打趴下了。 郝甜不理郝夏的催促,她上楼去了阮氏房间。 郝夏带着家丁来闹事,刚来就吵醒了在床上休息的阮氏,但她听从郝甜的叮嘱,不到必要时刻,绝不露面,因此并没有走出房门来。 “阿娘,我去县衙一趟,您在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郝甜同阮氏打声招呼,免得她担心。 “那你注意安全,对了,阿甜,我想吃素华斋的鲜花酥。”阮氏轻轻柔柔道,对于郝甜去县衙一事,她并不担心。 “嗯,我给您去买。” “我等你,别太晚回来。” “嗯,好。”郝甜应声,出了房门。 这是她阿娘回来后头回向她提要求。 前几天无精打采怨妇相,今儿个有想吃的东西了,该是想通了一些些了吧! 下了楼,郝甜没瞧见郝家大房的一波人,猜想郝夏派去的小丫鬟大概是个娇弱的,走三步喘两步的那种。 刘癞子去小鱼村租了牛车来,郝甜对他道:“今儿不用守门了,你帮我看会儿家,回来给你三十个铜板。” 说罢,眼神示意楼上。 看家其次,主要是看顾阮氏。 刘癞子看懂了郝甜的眼神,“东家放心,我知道的。” 郝甜拿过赶牛的长鞭,跃上牛车,“胖牛,走,老子带你去干票大的!” 胖牛上了牛车,二人不等郝夏一众人,径直往县里去了。 到了县里,郝甜先去了趟臻粹阁,再赶往县衙。 郝甜颇为新鲜地玩了回击鼓鸣冤,又把一纸诉状递进了县衙。 县衙老爷瞧见郝甜与胖牛二人,不可抑制地两股战战,连拿着状纸的手都是抖的。 郝甜觉得县衙老爷对她二人的畏惧,有些莫名其妙地过了头。 诉状的内容很简单,郝甜状告郝家大房抢夺家产,苟家四姨娘仗势欺人,并附上房契地契,那上头俨然都是郝甜的大名。 物证俱在,就等着被告上堂了。 县衙老爷派了衙差去拿人,衙差们雄赳赳往小虾村而去,却哪知在半路上就碰到了正往县衙赶的一群被告。 被告不逃反而找上门的情况,衙差们也是活久见啊! 并且,这被告人数也太多了吧! 一车两车三车……六车! 郝老婆子让大女儿和女婿租了五辆牛车,才将一众家丁载满。 而其余的郝家人就全部挤进了郝夏的马车,由郝老婆子的大女婿驾车。 一众人互相拥挤着,别提多难受。 郝夏许久不曾受过这种折磨,心里又气又烦,但亲娘老子就在眼前,她又发作不得。 衙差们得知被告都是往县衙赶,也就懒得废话,连平常的官话都懒得说一通,又见被告自己有车,就赶着空车,一前一后控制住这队人,往县衙里赶。 郝夏并不知道衙差是来抓她们过堂审问的,还以为是郝甜先去县衙鸣冤,县老爷得知牵连到她,才派了衙差来接她的。 一众人进了县衙,被带到堂前,看到坐在客位,被好茶好点招待着的郝甜,纷纷不明就里。 “大人啊!您可要替民妇做主啊!”郝夏细着嗓子哭喊,娇娇哒哒的模样像是有天大的冤情。 郝老婆子领着大房的人学模学样,也跟着哭嚎起来。 “肃静!肃静!”县老爷将惊堂木拍得邦邦响,看都不看一眼那不停向他抛媚眼的郝夏。 郝夏噤声,面露不解,心下惊疑。 县老爷为何不给她面子? 她们可是有过露水情缘的! 郝家大房的人被几声惊堂木吓得瑟瑟发抖地跪在县老爷面前,心中也很不解。 郝夏不是说已经打通关系了吗? 因为郝甜给出的证据确凿,县老爷叫衙差拿人不过是走走过场了,他审案奇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拍板定案。 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大房人满脸怨恨地瞪视着郝甜,眼中冒出毒辣的光。 郝甜微微笑,得意洋洋。 她庆幸阮氏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悄悄地把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转到了郝甜的名下。 相关的契约书都被阮氏寄存在了臻粹阁,所以郝甜去县衙前先去了趟臻粹阁。 臻粹阁就是古代版银行,除了存钱还可以存物。 大房的人不知情,还以为房契地契上都是郝甜的阿爹郝嵩的名字,想着郝嵩没了,只要再把郝甜除名,那二房的家产便能顺理成章地归大房所有。 郝甜当初被除名驱赶也不反抗,原因之一是,从臻粹阁取走寄存物品需要出示的信物在阮氏那里,当时阮氏“没了”,信物也就“没了”。 原因之二就是为了麻痹大房,让她们先嘚瑟几天,然后再让她们深刻地体验竹篮打水一场空之感。 其实,郝甜就算自己拿不出房契地契,但县衙还是有存档,她若是想拿回二房的家产,随时可以。 看着郝甜的得意笑脸,郝老婆子心里那个恨啊! 难怪她带人把二房的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房契和地契,原来是早就被郝甜藏起来了! 竟然还偷偷地把房契地契都过户到了郝甜名下! 一定是阮氏那个狐媚子干的! 抢夺家产的罪名可轻可重,郝甜向县老爷求了情,她一犯了军规的人,此刻也是需要“夹紧尾巴做人”的,不适合太嚣张跋扈,而是要“宽容善良”。 因此,县老爷是从轻判决的,他判郝家大房尽快将房屋田地归还给郝甜,还勒令赔偿多年损失,共计白银五百两。 至于郝夏和一众家丁,前者罚银一百两,后者关大牢半月。 如此判决,郝甜很是满意,要人钱比要人命,更对她此时的胃口。 汲汲营营几十年,转眼回到解放前。 若在战前,郝家大房的人东拼西凑还能拿出五百两,可连着几年的沉重赋税,物价哄抬,她们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哪里还有银子赔给郝甜? “没银子啊?好说,可拿粮食抵啊!或者,给我做工也行啊!”郝甜状似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偏偏她这一副模样,在大房的人看来更是可恨。 郝老婆子早就被气晕了过去,吓得大房的人手忙脚乱,哭喊不断。 郝夏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完全不受她控制了,她明明在之前还给县老爷吹了枕边风的。 县老爷嫌吵,叫衙差把人给打发了。 郝甜也准备走人,却被县老爷给拦住了,还把她请到后院谈话。 第14章 014复仇的正确打开方式 被县老爷请去后院谈话的郝甜一路脑洞大开…… 难道县老爷觊觎老子的美貌,要潜规则老子? 这糟老头子貌似有八房妻妾来着。 老子才不要给人当第九房小妾哈! 郝甜的思绪已经跑没边了…… 等到了县衙后院,县老爷依然是好茶好点地招待着郝甜,并且茶点比公堂上的还要精致高档。 县老爷还眼神讨好地看着郝甜,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嗯!没错,这糟老头子绝对是看上老子了! 对于自己的美貌,郝甜的自信是杠杠滴。 “郝姑娘……”县老爷扭扭捏捏地开口,老脸还一红,“本官有个事……要同郝姑娘相商。” 看吧看吧看吧! 见老子“父母双亡”,就直接同老子商量,连找媒婆的过场的都省了。 是啊!县老爷还不知道郝甜的阿娘阮氏活着回来了,那“死亡证明”还是县老爷给开的呢! “大人,您有何吩咐?”人家是一县之长,郝甜心里吐槽不断,却还是维持着明面上的恭谨。 “郝姑娘,是这样的……”县老爷说话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够利索。 “本官有……有个远亲,不日便将过来做客。” “呃……他是个读书人,前几年考中了秀才,因为身体有恙,没能参加今年的秋闱,准备三年后再赴考。” “可……本官这县衙平日里来往人多,很是吵闹,免不得要扰他清静。” “故而……故而想给他找个僻静的宅子,一为养病,二为静心读书,听师爷说郝姑娘你家那宅子挺好。” 一段话磕磕绊绊地说完,县老爷长舒了口气。 这谎话编得,他自己差点都信了! 郝甜:“……” 啪啪啪! 郝甜觉得脸好疼。 敢情县老爷不是看上了她,而是看上了她——家的宅子啊! 可她家的宅子她也刚到手啊! 一个旧宅子,感觉被惦记了好久了似的! 县老爷见郝甜一脸惊讶,连忙解释道:“你家这宅子是师爷带人去瞧上的,你们小虾村远离俗世,幽远宁静,确实是个适合读书人用功读书的好地方。” “眼下你有地方住,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何况本官只是租用一段时间,至于价钱方面,绝不让你吃亏的。” 郝甜:“…… 老子惊讶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郝甜轻咳几声,一本正色道:“大人,我家那宅子,年久失修,破旧得很,您家亲戚住进去,未免寒碜啊!” “本官自会叫人事先修缮一番,师爷带风水大师瞧过,大师说你家那宅子坐北朝南,近无扰邻,风水上佳,专出文曲星转世之贤才,你爹不就是的么!” 郝甜:“……”老子竟无言以对。 郝嵩原是秀才,今年去府城参加秋闱,还中举了,只不过他回来遭遇了不测。 听说很多读书人也挺迷信,眼下县衙老爷以及他家远房亲戚怕是也挺迷信的。 “大人,既然是您家亲戚,这租金您看着给就行。”郝甜没觉得把宅子租出去有什么坏处,又想着同县老爷打好关系,准备卖他个人情。 “本官向来公私分明,郝姑娘,价钱随你开!”县老爷的姿态土豪极了。 “真的?”郝甜的眼神闪了闪,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县老爷一眼。 这么豪爽,敢情像是不要你出钱似的! 县老爷虽然是个不差钱的,但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当真!价钱随你开!”县老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真不差银子,更何况,他那“远亲”更是不差银子的。 郝甜总觉得这事透着股子猫腻,可她又想不明白县老爷为何要图谋她家的破旧老宅子。 难不成老宅下面有矿? 骗谁呢! “大人,我同您开玩笑呢!咱按照市价来就行。”郝甜没有狮子大开口,主要是她没摸清楚县老爷的底,所以还是中规中矩地来。 凡事留一步,坏事儿了也就好甩锅! “行,相关事宜,本官明儿让师爷找你详谈。”县老爷果断拍板。 “多谢大人照拂。”怎么说也是县老爷找上门来的生意,郝甜还是很礼貌客气的。 “哪里哪里。”县老爷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交谈完毕,县老爷让衙差送郝甜出去。 “郝姑娘慢走。”衙差将郝甜恭恭敬敬地送出县衙。 郝甜有些懵。 前脚到手的老宅,后脚就有人租,要说这宅子没被人惦记上,她如何自欺欺人? 等在外面的胖牛见了郝甜,立马迎上,“老大,县老爷找你啥事啊?” “说是要租我家的老宅子给他一个远房亲戚住一段时间。” 胖牛眼睛一亮,“那不是有大钱赚了?老大,你有没有狠狠地敲一笔?” “不用敲,县老爷很大方。” “太好了,老大,咱会有好多好多银子了!”胖牛高兴坏了,原本心里那一丢丢因为担心没有固定进项而愁云惨淡的小焦虑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胖牛又抬头望望天,湛蓝澄澈,万里无云。 我家老大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而想到公堂上之事,胖牛忍不住啧啧几声,对郝甜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不禁赞叹,“老大,怪不得你那天走得干脆,原来是留有后手啊!不过我还是不懂,既然房子本就是你的,为何要走呢?” 郝甜轻轻道:“给人看到希望的海市蜃楼,却把人推进绝望的无底深渊,这才是复仇的正确打开方式!” …… 郝甜带胖牛去素华斋买了阮氏想吃的鲜花酥,再去药堂买了药,二人就赶着牛车回了木寨楼。 阮氏破天荒地出了房门,在木寨楼那二楼的小阁楼里眺望远方。 小阁楼相当于一个小小的瞭望塔,有绝佳的视角可以瞭望四面八方。 郝甜一回,先简略将县衙里的事同阮氏说了。 阮氏见郝甜并未被人欺负,微微点了点头,也没问别的事,安安静静地坐一旁吃鲜花酥去了。 郝甜找来刘癞子,将允诺他的三十个铜板给了他,“刘癞子,你给我守门这个活计,到今天为止,从明天开始,我这不再过路收费,这段日子有劳你了,你且去找别的门路吧!” 刘癞子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财路没了,“东,东家……你这为啥不收铜板了啊?” “我说过,只要大房归还我的家产,我这木寨楼便不再收过路费。” “她……她们还了?”刘癞子不敢相信。 以郝老婆子那种雁过拔毛的贪便宜脾性,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吐出来? “县老爷判的,你且收拾下,吃了晚饭就回去吧!”郝甜说完,准备进小灶屋熬药。 “东……东家……”身后,刘癞子跺了跺脚,鼓起勇气叫住了郝甜。 郝甜转身,“还有事?” 刘癞子握紧了拳头,像是要豁出去那般,带着恳求的语气道:“东家,让我留下来吧!我……我可以给你看家,还可以……还可以给你种田,我……我不要工钱,只要……只要饭管饱就行!” 郝甜认真地打量了刘癞子一眼,面容普通,身材中等,衣衫破旧,这人要是扔人群里,妥妥的路人甲。 初见时邋里邋遢,痞里痞气,慢慢地倒是干净了些,头发会梳起来绑好,脸也会洗干净,衣服虽然破旧,但好歹不再像是煤坑里滚过的,就连满是泥垢的黑指甲也剪掉了…… 大概是经过胖牛指点,慢慢改了些陋习。 郝甜其实不喜刘癞子这种犹如生活在垃圾堆里的邋遢之人,只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守门的人,才不得已忍耐了。 胖牛知晓郝甜的脾性,自然会提点刘癞子一二。 而刘癞子果真改变了许多,这就出乎郝甜的意料了…… 刘癞子被郝甜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打量,扛不住地后退了几步,他紧张得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都不知道。 “东……东家,我……我就想……就想跟着你……你们……”吞吞吐吐的一句话,几乎用掉了全部勇气。 我们? 郝甜觉得好笑。 只认钱不认人的刘癞子竟然愿意打白工! 难道是被她和胖牛的魅力所折服? 思考了几秒,郝甜道:“你想留下来也行,但我这有一条规矩,就是绝对的听话,对于不听话的,我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刘癞子听了,眼神亮了亮,又暗了暗,但他很快恢复情绪,咧着嘴笑着说:“谢谢东家!” 郝甜摆摆手,“以后你跟着胖牛,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好嘞!”刘癞子高高兴兴地应答。 郝甜进了小灶屋,对正在烧火的胖牛道:“胖牛啊!你以后也是有小弟的人了,瞧老子多罩着你!” 胖牛一脸懵逼:“啥?” 刘癞子恰好进来,声音洪亮地喊了声:“牛老大!” 第15章 015去大房搞事情 “给人看到希望的海市蜃楼,却把人推进绝望的无底深渊,这才是复仇的正确打开方式!” 郝甜的一句话,让胖牛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坐在昱京最高最繁华的楼上吃山珍海味,而他吃得正津津有味之时,四周景物转换,他连人带桌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无底大洞中…… 醒来的胖牛哇哇大叫,他发现自己的梦完美地展现了郝甜那句话的意境画面。 一连几天,胖牛都有些心不在焉,神色恹恹,这让郝甜觉得意外,猜想着他是不是也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 某天早上,吃了一碗甜得要命的甜水冲蛋之后,郝甜黑着脸,招呼着胖牛,“带上家伙,老子带你去搞事情。” 郝甜觉得胖牛需要发泄,不然,她的日子不好过。 胖牛顶着乌青的黑眼圈与毛躁的鸡窝头,提着根烧火棍,跟着郝甜出了门。 刘癞子扛着锄头,紧随二人身后。 一行三人来到了小虾村。 村民们见郝甜三人来势汹汹的模样,吓得纷纷往屋里躲。 自打郝甜将郝家大房告上了公堂,郝甜还赢了之后,小虾村里的村民再没人敢去招惹郝甜了。 惹不起,那就躲吧! 郝甜带着胖牛,胖牛带着刘癞子,径直去往郝家大房。 郝老婆子正带着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晒谷子,她眼尖,远远瞧着郝甜三人,随即动作麻利地关上院门,还指挥着一众家人速速将稻谷收起来,藏进屋里。 “别藏了,白费力气!”郝甜站在土墙院的外墙边,阴恻恻地盯着院子里的众人。 胖牛在郝甜的示意下,砸开了大房的院门。 砰地一声响,吓得一众人心肝乱颤,几个小娃娃还被吓哭了。 郝甜向来不欺负小娃娃,但不包括被教唆得坏了童真的小娃娃。 在她看来,大房里的人,不论大小,都被郝老婆子教唆得自私自利,是非不分了。 胖牛进院后扫视一圈,选了最好的一张木凳子,搬来给郝甜坐。 刘癞子学模学样,也搬来张木凳子给胖牛坐。 “你们还欠着老子四百两,今天可就是最后期限了,真是不够自觉,非得老子前来提醒你们是吧!”郝甜坐着,桀骜威严,大房的人站着,贼头贼脑,这一对比,更显她们做贼心虚了。 郝家大房在县老爷面前哭嚷着没钱,县老爷给了宽限,令郝家大房必须在五日内将五百两银子交给郝甜。 前天,郝老婆子的三女儿郝秋回了趟娘家,没过郝老婆子的手,直接交给郝甜一张百两银票。 而剩下的四百两,就没了动静。 郝老婆子生了四个女儿,分别是郝春,郝夏,郝秋,郝冬。 因为没有儿子,大女儿郝春便只得招婿,以延续大房一脉。 郝春的丈夫是猎户出身,身强体壮,是郝家的主要劳动力,在郝家当牛做马,一家子大大小小,都靠他养着。 郝夏是苟员外的四姨娘,苟员外对自己的女人,还挺大方。 郝秋嫁给县里的一个屠户,殷实之家,家庭和睦。 郝冬远嫁府城,是四姐妹里最风光的,只可惜丈夫意外早亡,婆家嫌她命硬克夫,把她休离,她不得已回了娘家。 按理说郝家大房不会没银子,毕竟当初嫁女儿时,聘礼一个赛过一个。 虽说普通农家嫁女儿,一般都是要求收个五到十辆银子作为聘礼足矣。 而郝老婆子的大女儿招婿没花一个铜板,而另三个女儿出嫁,她都是百两银子起价喊,而最后真正到手的,也都不止一百两。 大房里的大事小事,都是郝老婆子说了算,她的女儿们出嫁时没给任何嫁妆,反倒是她还将女儿们的聘礼都给私藏了。 而逢年过节,四个女儿还得孝敬她。 再说,大房这些年连骗带抢地占了二房的家财,要是细细算下来都不止五百两,郝甜都是看在已故先辈的面上,才没将大房往死里整。 可是! 区区五百两,大房竟然都扣扣索索拿不出来? 那么,大房的银子究竟哪里去了? 刘癞子凑到胖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胖牛又凑到郝甜耳边小声道:“老大,刘癞子说,郝老婆子学人在县里放印子钱,亏了血本。” 刘癞子多得是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因此小道消息也知道的比别人多。 郝甜倒是意外了,“胆儿不小,一个老娘们,竟然学人放高利贷,哦不!放印子钱。” 胖牛没听清“高利贷”几个字,他咂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听说嫁了几个女儿就成了这十里八乡的富户了,要是老老实实的,当个乡绅也是可以的,偏偏……” 其实,郝老婆子原本是想带着一大家子当乡绅的,那时她手里有钱,三女儿郝秋劝她买地置业,这样老来无忧。 但她转念又一想,她可是抢了二房三十亩水田,给上门女婿一个人种,他还忙不过来,都得请几个帮工。 而田里收上来的粮食,除去上缴税务的,一家人也还都吃不完。 念及此,郝老婆子觉得她根本不需要买田地。 而二女儿郝夏又送了郝老婆子一套镇上的宅子。 于是,养老的宅子也不要买了。 谁都不嫌钱多,穷了半辈子的郝老婆子就想着能像母鸡下蛋那般,让钱生钱。 一个农村老妇,有理财意识绝壁是有远见的! 可惜…… 她是个急功近利的。 郝老婆子被她娘家人哄骗,瞒着几个女儿与县里一个放印子钱的人牵上头。 哪知那个放印子钱的人原先亏了本,见乡下泥腿子愚蠢好骗,就假意带着郝老婆子进了这一行。 起先,郝老婆子是收了些好处的,而利滚利,利滚利…… 银子来得越容易,郝老婆子的防备之心便越小。 结果,等郝老婆子被哄骗着将所有的银子都砸进去之后,那个带着她放印子钱的人却卷了银子跑路了! 郝老婆子存的私房钱,包括镇上的那套养老的宅子,全没了! 几个女儿女婿那都不敢诉苦,郝老婆子怕被打死。 眼见着二房一家出事,郝老婆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狠心驱逐郝甜。 郝老婆子夺了二房家产,主要就是为了给自己补坑。 郝甜与胖牛二人说着悄悄话,大房的人又听不到,在场之人,除了郝甜几个以及当事人,其余都不知道郝老婆子亏了银子。 郝甜见大房一家对于还银子一事无动于衷,慢悠悠地说道:“县衙的师爷恰好带了衙差在给我家修房子,忙了半天了还没请人家喝口茶,胖牛啊!让你小弟去请人来这歇歇脚,喝喝茶。” 大房的人一惊。 胖牛朝刘癞子摆摆手。 刘癞子一阵风似的跑远。 第16章 016大房一家的丑恶嘴脸 师爷带着衙差风风火火地到了郝家大房。 村民们远远地跟在其后,怀里抱着看热闹必备的小板凳和瓜子。 到郝家大房和二房看热闹是小虾村的村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大消遣,他们熟门熟路,并且知道哪个位置视角好,哪个位置传声好,哪个位置通风透气,哪里有茅房…… 村民们各自选好常用位置。 好了,吃瓜群众已上线,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胖牛已经从大房的屋里搜刮出茶叶点心,他搬了张圆桌到院子里,泡好茶,摆好点心,像酒楼里跑堂的小二那般,热情地递上一杯茶:“师爷辛苦了,快请坐,喝茶。” 师爷毫不犹豫地落座,却故意不动声色地隔了郝甜一个座位。 而跟在师爷身后的那群衙差,也是很有眼力见地站在隔郝甜与师爷二人一段距离的位置。 郝家大房的院子不小,但站了一群带刀衙差,杀气腾腾的模样,便衬托得此处显得局促拥挤。 这个场地连站着都显小,等会要是打起架来,就更小了,会让人放不开手脚,不能大显身手。 郝家大房的人呆愣愣地看着胖牛翻箱倒柜,呆愣愣地看着胖牛替她们“招待客人”。 拦又拦不住,打又打不赢。 哎……有苦难言啊!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都坐下来,喝茶,吃点心。”胖牛见衙差们不坐,他就热情地把人推到座位边,把人按到座位上,再将茶点都递到人手里。 衙差们一手茶,一手点心,如坐针毡,纷纷求助般看向师爷。 不是我们要坐下喝茶吃点心的,是大佬强迫的!师爷您回去可要给我们作证啊! 师爷眼角抽了抽,淡定地喝下一口茶。 “咳咳咳……”师爷清咳几声,看向挤在一团的郝家大房众人,再看向郝甜,一脸恭敬,“郝姑娘,您家的宅子修葺得差不多了,等会儿随小的去看看,若是有哪里不满意的,正好让人再改改。” “等解决了眼下的事,再去瞅瞅。”郝甜装模作样地应着,既然师爷给她面子,她为何不照单全收? 双方都没对外说租房一事,小虾村的村民们看到师爷带人给郝甜修宅子,各种猜测都有,但还未得到官方说法。 而此刻二人的对话,在郝家大房人听来,就算是官方言论认证了,一众人因此也纷纷心里发了慌…… 县老爷真的出银子给郝甜修宅子? 这是何等的有面儿? 也不知这郝甜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连县老爷都给她面子! 郝甜:看着老子作甚!老子还想知道呢! “郝姑娘,敢问眼下有何事未解决?可是在下能尽绵薄之力的?”师爷是个人精,看破不说破,还顺着郝甜的话往下问。 郝甜无所谓地道:“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我大阿奶家还未补齐欠我的银子。” “什么?”师爷拍案而起,“五日之期近在眼前,你们大房一家还未如数归还欠二房的银子?” 师爷的眼刀子扫向大房的一众人。 “师爷,还有大半天时间呢!您别上火,我不着急的。”郝甜劝慰道。 “大人吩咐在下督促此事,超过一时半刻,这银钱若还未及时归还,便是我们这些人办事不利,你们几个,进屋去搜,将银子搜来凑齐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去肯定少不得一顿板子!” 师爷一说,一群衙差急匆匆地跑进屋,生怕凑不齐银子要回去挨板子。 衙差们在屋里翻箱倒柜,手法比土匪打劫还利索。 大房一众人都不敢进屋去拦,她们怕衙差手里的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衙差们就将郝家大房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师爷清点一番,银票加上碎银子、铜板,总共三百五十一两七百三十四文。 “还差四十八两二百六十六文,再去找找!” “师爷,屋子里都翻遍了。”一个衙差苦着脸回话。 师爷扫一眼挤在一处瑟瑟发抖的大房众人,“你们郝家大房可不止这么点银子,谁藏了私?快点老老实实交出来!” 对于郝家大房的境况,师爷可是摸过底的。 “官爷啊!可都在这了啊!我们没藏啊!一个铜板都没藏啊!”郝老婆子往地上一跪,拿出她的看家本领——鬼哭狼嚎。 郝老婆子放印子钱血本无归,眼下除了几两碎银,就只有一张百两银票,那还是二女儿郝夏给的。 郝夏前阵子又小产了,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大夫诊断她再难有孕。 已经奔三的郝夏和自家老娘一合计,决定将郝春的二女儿过继了去。 郝夏因此给了一百两银票,这张银票只从郝春的手上过一过,就被郝老婆子收了。 郝老婆子哭嚎的同时,还不忘瞪着一众家里人。 她倒是不知道,这大的小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都藏了私房钱,并且还有这么多! “官爷啊!这可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求您别全拿走啊!”郝老婆子的大女儿郝春也跪了下来,跟着郝老婆子一同哭嚎。 郝春的心里苦啊! 她的亲娘抠唆又小心眼,时刻盯着家里人,她活到三十几岁,私房钱还不到三十两,眼下女儿未嫁人,儿子未娶亲,她的私房钱要是没了,这几个小的该怎么办? “是啊!官爷啊!求您别拿走我的嫁妆银子啊!”郝老婆子的四女儿郝冬也跪了。 郝冬心里更苦啊! 她死了丈夫,又被婆家休离,让她净身出户,好歹夫家富裕,她离开前就存了一笔私房钱,回娘家时偷偷带了回。 虽然前前后后被自家老娘抠去一些,但还剩二百多两。 想着若是再嫁,她老娘定是不会给她嫁妆的,那她有二百多两的嫁妆,也能再找门颇为风光的亲事。 几个大人一哭,小的也跟着哭。 郝春生了三女一子,最大的女儿十四岁,最小的儿子九岁,四姐弟都到了懂事的年纪,藏私房钱是同家里的长辈学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郝老婆子自私自利,不辨是非,教养出来的儿孙们学她学了个十成足。 四姐弟为了各自藏的一两半两私房钱,哭得伤心极了…… 郝甜瞧着大房的人哭得声情并茂,暗觉好笑,她也没错过这些人的眉眼官司。 想必是各自肉疼银子没了的同时,也在怨恨家里人互相隐瞒防备,各自藏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大家子的丑恶嘴脸,互相了解一下呗! 搜一回银子,结果却给了这一大家子人互相看清各自本质面貌的机会。 嗯,不过是日常助人为乐而已,不用谢哈! 郝甜咧嘴笑了…… 师爷一直都在观察着郝甜的神色,见她笑了,便知自己这事办得让她满意,他再接再厉,对着衙差们说道:“既然没有银子,那就用粮食抵。” 第17章 017遭雷劈的一家人 “既然没有银子,那就用粮食抵。” 衙差们纷纷去装粮食。 “不行!不行!不能用粮食抵!没了粮食我们吃什么!”郝春跑上前去拦住衙差,银子没了,粮食可不能再没有,不然她儿子吃啥? 郝春明明之前对衙差们畏惧得要死,这会儿为了儿子的口粮,简直是豁出去了! 衙差们哪里是郝春一个妇人可以拦住的,只轻轻一推,便把郝春给推得一个踉跄,身形不稳便倒在了地上。 郝春摔疼了,也顾不得,她爬到郝老婆子身边,声泪俱下地乞求道:“娘啊!你不是有好多银子吗?你把银子拿出来啊!别让他们拿走咱家的粮食啊!树儿还小,还在长身体,没饭吃可怎么办啊?” 郝春口中的“树儿”,是她最小的儿子郝树,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的郝春,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步她老娘的后尘,好在第四胎是个儿子! 郝树今年九岁,作为大房唯一的男丁,是家里的掌中宝。 郝老婆子一听郝春提及郝树,人也急了,她爬到师爷身边,抓住师爷的裤腿求情道:“师爷,求求你,别拿我们的粮食,求求您!” 师爷嫌恶地一脚将郝老婆子踢开,“你女儿都说了,你那还有银子,你把银子拿出来,自然就不用拿粮食抵了。” “是啊!是啊!娘,您不是收了我那婆家三百两彩礼吗!你倒是把银子拿出来啊!” 郝冬也过来劝,她知道姐妹几个的彩礼都是老娘收了,并且都是要不回来的,她这些年也不指望,但她想着如今要还二房的银子,怎么着也是从老娘那里出,而不是要动她的私房钱啊! “哪里还有什么银子,这些年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银子早就花完了!”郝老婆子将郝冬推开,没眼力见的东西,这个时候揭你老娘的底。 郝冬听闻,霎时震惊! 她被休离回娘家不过一年半载而已,虽然吃穿上她老娘确实没亏待她,但何至于花掉三百两? 三十两都没有好不好! 她回家时为了不被赶出门,还主动给了老娘一百两呢! “娘啊!你不可能没银子的啊!我的彩礼银子花完了,还有二姐和三姐的彩礼银子啊!”郝冬深知自家老娘抠唆小气,但她仅剩二百多两银子,决不能被拿去填补欠二房的那个大窟窿。 大房还二房的钱,关她一个外嫁女啥事? 要还也是大姐一家还! 心里如此想着,但郝冬没敢说出来,毕竟她还要吃大姐家的饭。 “对啊!娘你把妹妹们的彩礼银子拿出来啊!先补齐银子,别抵粮食好不好?”郝春也跟着附和,于她而言,粮食在,就算她老娘再抠唆,也不会少一家人的饭,但粮食要是没了,再让她老娘拿银子出来买粮食,那绝对没几个能吃得饱! 郝春至此也想明白了,她这些年跟着她老娘,占了二房便宜可不止三十两。 既然她那不到三十两的私房银子留不住,那也就这样吧! 好歹留下粮食就行! 郝春能如此想通,主要是她老娘先前是要她拿出二百两,说是她作为老大,必须得出大头。 郝春哪里拿得出二百两? 县老爷勒令郝家大房还郝家二房五百两银子,郝老婆子就要求四个女儿去还,除了郝春还二百两,其余三个女儿各还一百两。 郝夏带着家丁闹一场,也被县老爷勒令补偿郝甜一百两损失费。 其实,郝夏原本是不缺银子的,但苟家的家丁让她带出去一次,因此伤残惨重还得蹲半个月大牢。 苟员外最为得意的一批家丁算是毁了,他气得亲自动手将郝夏打了个半死,还将她关了柴房,任她自生自灭。 如此,自身难保的郝夏是不能替郝老婆子还一百两银子了。 郝老婆子的三女儿郝秋是唯一的一个老老实实听她老娘话而还了银子的。 至于郝冬,紧着手里最后的私房钱,也不愿听她老娘的话。 郝老婆子以为将还银子的任务分配下去,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哪知女儿们却不是个个都听话的。 这也是大房一家迟迟不还银子的原因。 四个女儿的心思,郝老婆子多少能猜得到一些,却又猜不全面,她若真能全猜出来,指不定得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但县衙师爷带着衙差一来,大房一家子人,不管愿不愿意还银子,老本都被搜了出来。 郝老婆子的小算盘也打不成了。 “都花完了!老娘养你们这些年容易吗?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不都得要花银子!老娘吃糠咽菜将你们养大,自己没舍得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你们倒好,成天惦记着老娘手里的银子,你们就是群吸血蚂蟥,不将老娘的血吸干不死心是吧!” 郝老婆子一顿吼,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没理也要占三分。 郝冬是郝老婆子最小的女儿,虽是个女儿,却也是郝老婆子最疼的女儿。 老话说:爷奶疼长孙,爹娘疼幼儿。 所以郝老婆子这一顿吼,郝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老娘平时都是骂别人,何曾如此骂过她? 郝冬回神的第一反应,不是继续质疑,而是哄,“娘,娘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这样说您。” 一心想要再嫁的郝冬,深知自己不能将她老娘得罪,老娘要是和她离了心,发起狠来会把她赶出去,她这辈子也别再指望嫁个有钱人家了! 郝春倒没那么怕她老娘了,随着郝老婆子年老,郝春对她的惧怕之心也越来越小。 郝老婆子虽然现下依然是郝家大房的当家人,但郝春知道,这大房当家的权利迟早会落到她的手中。 等她老娘老了,还得指望她这个大女儿养老送终。 所以郝春的腰杆越挺越直。 郝春抹干眼泪,拿出未来当家人的态度,对着郝老婆子说道:“娘,左右不过还差不到五十两,您先拿出来,等孩他爹打猎赚了银子,我再补给您。” 这话,很有未来当家人的做派。 可惜郝老婆子不买账,“就你那男人,一年到头都赚不来十两银子,还要养着个赔钱货的妹妹,指望他?怕是等老娘我进了棺材,都凑不来五十两!” 这话,说得郝春胸闷气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哟,你还能替自己算命?五年都活不了了,可惜咯!不过,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没干好事,所以活不长啊!”一直在看好戏的郝甜,适时出言怼了一句。 “你……你……”郝老婆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郝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过是一时嘴快,没想到被郝甜钻了空子,拿话呛她。 “郝甜,我娘是你长辈,你一个小辈要咒她死,小心老天爷劈死你!”郝冬替她老娘诅咒回去。 “老的为老不尊,我这后辈实话实说而已,老天爷怎么会同我计较?真该遭雷劈的,也是你们这群上不尊长,下不爱幼,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们!” “啧啧啧……还真是遭雷劈的一家人啊!” 郝会怼上线,还有别人什么事? “你……你……”郝冬也如郝老婆子那般,气呼呼地指着郝甜,语竭词穷。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道高亢洪亮的男性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引得正在对峙的几人纷纷朝外看去。 第18章 018便宜丈夫和小姑子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道高亢洪亮的男性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引得正在对峙的几人纷纷朝外看去。 原来是郝春的便宜丈夫回来了。 “孩他爹,你可算回来了,你快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郝春见到丈夫陈虎,急忙扑上去,顾不得被人瞧着,直接上下其手,将陈虎的衣兜裤兜掏遍。 陈虎想拦着,却又不敢,只得任由郝春将身上的银钱全部都掏出来。 “咋只有这么一点?”九串多的铜板,共九百五十文,还不到一两。 “只换到这么多。”陈虎偏转头,不敢与妻子对视。 田里的活干完了,陈虎就去山里打猎,只是他如今残了腿,行动不似从前那般灵敏,进山的收获也少了。 陈虎的腿,是被郝老婆子打残的,就为了逃避征兵。 今儿一大早出门,陈虎是把这两天猎到的野物拿去镇上换银子。 “怎么可能!好几只大肥兔子和野鸡,怎么连一两银子都换不到?你是不是私藏了?”郝春捏住陈虎的耳朵,用力地一拧。 一大家子人都藏私房钱,郝春都有心理阴影了。 陈虎吃痛,却不敢甩开郝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求饶,只得干巴巴地解释,“现今物价乱,我是真的只换到这么多,你可以去镇上问,我真的没有骗你。” 郝春一脸怀疑地看着陈虎,依旧不信他。 目光一转,郝春看到陈虎身后的人,顿时厉声道:“你是不是把银子偷偷给了这个小贱人?” 说罢,郝春将躲在陈虎身后的瘦弱女子一把拉过来,又是一番上下其手,将女子的兜也掏了个干净。 “大……大嫂……我……只换了五十文。”瘦弱女子的声音细若蚊蝇,颤颤巍巍地说完一句话。 这个瘦弱女子是陈虎的妹妹陈花,一大早跟随哥哥出门去镇上,变卖绣品,补贴家用。 “孩他娘,我没给花儿银子的,我都听了你的话,一大早空着肚子出门,路上连个馍都没买,我们兄妹都饿着肚子回来的。”陈虎是个憨厚老实的,为了证明自己没花一文钱,还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和妹妹饿着肚子一事。 这话在外人听来,就觉得郝春太抠门,抠得竟然还饿着丈夫和小姑子。 师爷和衙差们顿时对郝家大房的人更看不上眼,而小虾村的村民们,却是见怪不怪。 饿肚子什么的都还是轻的,更厉害的他们都见识过了! 郝老婆子当初给郝春招上门夫婿,远近对郝家大房多少了解一些的乡邻们没人愿意把自家儿子送上门,就算是儿子多得过继给别人,也不愿送儿子去郝家大房。 那郝家大房是什么人家? 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家! 乡邻们甚至还不愿给郝春做媒,怕作孽毁了德行。 而陈虎这个外乡人,对郝家大房一无所知,因此入了火坑。 陈虎入赘郝家大房,郝老婆子没花半个铜板的彩礼,却免费得一个强壮劳动力,并且还是坑一赠一。 那时,陈虎的家乡遭遇洪灾,一家人逃难出来,他的爹娘在逃难途中饿死了,他带着尚在襁褓里的妹妹辗转到了鱼米镇。 也是缘分,郝春同郝老婆子去镇上买粮食,赶牛车经过市集,几个调皮的娃娃朝老牛扔石子,受到惊吓的老牛一顿乱窜,撞倒了路过的陈虎。 要说陈虎本应该是受害者,可牛车翻了,粮食洒了,郝老婆子坐地上撒泼打滚,硬说是陈虎撞坏了她家的老牛和牛车,扯着嗓子哭嚎着要陈虎赔。 陈虎性子木讷,人又老实本分,有理却说不清,只得乖乖认倒霉。 本是流浪而来,自己都身无分文,三餐不继,哪里有银子赔给郝老婆子。 陈虎只得求郝老婆子宽限些时日,等他找到活计,赚到银子,立马赔偿。 郝老婆子仔仔细细打量着陈虎,是个有力气的,又看到他怀里模样好的娃娃,养几年能卖个好价钱。 眼中精光一闪,小算盘打得贼精,郝老婆子将陈虎骗给郝春做了上门夫婿。 陈虎这些年在郝家大房,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干得多吃得少,乡邻们都戏称他是郝老婆子的便宜女婿。 而陈虎的妹妹陈花,虽然年纪只比郝春的大女儿大一岁,但从小就是一大家子的丫鬟,伺候着家里的大大小小。 郝老婆子见陈花长得好,老早就动了将人卖掉的心思,只是陈虎一直以命相拦。 为了不让家里少了陈虎这个劳动力,郝老婆子明面上哄着,暗地里却是一直在寻着买主。 可惜这些年买主们出的价钱不够让郝老婆子满意,她便又想着走老路子,给陈花寻一门亲事,捞一大笔彩礼银子。 毕竟陈花可是生得比自己的几个女儿还要好看,郝老婆子对她的期望很高。 这边郝春同丈夫和小姑子拉扯,那边看不惯的衙差们已经在翻白眼。 一个衙差上前,夺了郝春手里的铜板和碎银子递给师爷。 兄妹俩身上的铜板加起来就是一千文,正好一两。 “不够不够!”师爷面露不耐,瞪着郝老婆子,“快把不够的补齐了,老夫没工夫看你家的热闹。” 郝老婆子依旧哭嚎,“师爷啊!银子都在这里了,老婆子我哪里还有银子啊!” 这的确是大实话,可是没人会信。 “没银子那就还是用粮食抵!”师爷看向衙差们,“还想不想回去吃饭了?想就动作麻利点!” “是!”衙差们齐齐应声,手脚麻利地用麻袋装粮食。 “娘啊!娘啊!你快把银子拿出来啊!”衙差们一动粮食,最着急的就是郝春,她把丈夫和小姑子身上的银钱也搜遍了,知道如今家里还能拿出银子的,只有郝老婆子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把老婆子这条命拿去换银子吧!大大小小都只知道啃老,一个个恨不得要把老婆子这把老骨头都啃光,哎呀我的天爷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怎么就生了你们这群好吃懒做,只进不出的赔钱货啊!” 郝老婆子赖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嚎,使着劲儿地撒泼卖惨…… 郝冬坐在一旁啜泣,她知道她老娘肯定是要把一大家子的私房钱榨干才罢休。 郝老婆子都到这个份上依然不愿意出银子,肯定是认为还有人藏了私。 反正自己是没藏私房钱了,一点不心虚,郝冬因此也都懒得上前去劝慰她老娘了。 几个小辈只知道跟着哭,抽抽噎噎的像是和声伴奏。 郝春见老娘死活不肯拿出银子,心下生疑,她压根不会去猜想郝老婆子存的银子出了问题,此刻是真没钱了,而是会猜测她老娘肯定是还有招数没使出来。 如此一想,郝春也不催促郝老婆子拿银子了,得罪老娘,她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还不如做做样子,至少表面上是个听话的闺女。 郝春也加入了嚎哭的队伍。 见一大家子女人们又嚎哭上了,师爷连连皱眉,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衙差们应答。 几个衙差已经将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往门外搬,还有几个在进行扫尾工作。 老泪纵横的郝老婆子眼见粮食可能真保不住了,转身瞪一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陈虎陈花兄妹二人。 陈虎被郝老婆子瞪得低下了头,而陈花则往兄长的身后缩了缩。 这兄妹二人在郝家大房里毫无地位可言,郝老婆子和郝春明里暗里各种欺压,又拿二人双方面做威胁,兄妹俩互相顾念,都不敢不听话。 兄妹俩不是没想过逃离,可陈虎都有孩子了,有了牵挂,本身原又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孤女二人,虽然在这个家里吃不饱穿不暖,但想着好歹有一方庇佑,因此再苦再累也忍耐了下来。 郝老婆子眼珠子一转,咬了咬牙,爬到师爷的脚边,无比肉疼地道:“师爷!师爷!别拿粮食抵,拿她抵!” 第19章 019孤女抵债 “师爷!师爷!别拿粮食抵,拿她抵!” 被郝老婆子指着的陈花心里咯噔一响。 完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师爷你看,我女婿这妹子生得水灵,怎么着也值二三百两银子,看您面子,一口价,您拿她抵二百两吧!”郝老婆子卖女儿换银子已经很上手,所以这喊价的话语张口就来。 一直看戏没说话的胖牛噗嗤一笑,对着郝甜说:“老大,县里牙行中水灵的丫头像韭菜一样多,一茬又一茬的,五两银子一个,老便宜了。” “是啊!东家,那里的小丫头长得贼好看,可比这丫头水灵多了!您要真缺个丫头,上牙行去买,别花冤枉钱。”刘癞子也跟着附和。 郝甜勾唇一笑,看向躲在陈虎身后,紧紧抓住他衣角的陈花,啧啧点评道:“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满手厚茧,哪里称得上水灵?我说大阿奶,莫不是你对水灵这个词有什么误会?还是你眼瞎?” “郝甜你胡说什么?你才眼……”郝老婆子想要骂回去,可看到胖牛朝她扬起的烧火棍,硬生生地将即将脱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陈虎将陈花往身后藏了藏,看向郝老婆子的神色里隐隐有丝恨意。 “禀告师爷,粮食总共能抵四十一两二百文。”衙差们将所有粮食装好,过了称,再按市价折算成银钱数,上报给师爷。 师爷拿着算盘一番合计,说:“还差六两六十六文,怎么还不够啊!” 转眼看向郝甜,师爷建议道:“郝姑娘,就差几两银子了,你看看还可以拿别的什么抵一抵吗?” 拿粮食抵是郝甜向师爷提的要求,她拿了粮食是有别的打算的。 至于大房屋里别的东西,郝甜却是看不上。 左右不过是些用过的家具,其中很多还是郝甜家里搬来的,被大房的人用过的东西,郝甜嫌弃。 至于郝老婆子和郝春、郝冬的陈旧首饰,就算是拿去当铺抵押,郝甜也都嫌弃。 而这几个人也没有要拿身上的首饰抵银子的自觉,不仅如此,还纷纷取下头上,耳朵上,脖子上,手上的首饰,偷偷地往袖子里藏。 郝甜假装没看见。 师爷看见了,但郝甜没说要拿首饰,也就当没看见。 衙差们听师爷吩咐做事,旁的不管。 郝老婆子等人还在为自己偷偷藏了首饰而沾沾自喜。 “师爷,我只要银子和粮食。”郝甜不改初衷。 师爷闻言,顺手将手边的茶杯砸向郝老婆子,不耐烦地威胁道:“快点把银子交上来,否则关你们到县衙大牢!” 在县衙里混了半辈子的师爷可不是吃素的,郝老婆子一家消磨了他仅剩的一点耐心。 茶杯砸在郝老婆子脚边,吓得她连连后退。 “师爷啊!老婆子我真没银子了,求您别把我们关进大牢,您……您就拿……就拿这丫头抵了吧!”郝老婆子将躲在陈虎身后的陈花拉到师爷面前。 “银子真没有,拿这丫头抵!”郝老婆子肉疼归肉疼,但眼下也只舍得将陈花拿去抵银子了。 陈花被郝老婆子磋磨多年,逼着她拼命干活又不给人吃饱,所以这小姑娘严重的营养不良。 郝老婆子老早就动了卖掉陈花的心思,可她又不好好养着小丫头,却只想卖高价。 买家们个个精明得很,见这小丫头瘦弱虚败,底子没打好,怕是活不长,因此都不肯出高价,免得做了赔本生意。 这么些年都没能将陈花卖出去,郝老婆子还一个劲儿地嫌弃买家出价低了,丝毫没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 但也好在郝老婆子过分自信,舍不得将陈花低价卖出,陈花才免于为奴为娼。 “这……”师爷为难地看向郝甜,“郝姑娘,这郝老婆子似乎铁了心要拿小丫头抵银子。” “我不要。”郝甜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把人打发给我,你家少张嘴吃饭,我却要养个闲人,你的小算盘打得好,我可不会上当!” “……”郝老婆子的小心思就这么被郝甜直白地揭露出来,一时语塞。 眼珠子又一转,郝老婆子看向郝春道:“大春儿,套上牛车,将你小姑子送去县里醉花楼贱卖了,也别喊高了价,就要十两银子。” 醉花楼,是风月之地。 郝老婆子先前同醉花楼的人谈过价,对方最多能出五两银子,她嫌钱少没有卖。 而此时她故意说贱卖,是在虚张声势。 “不!我不要去醉花楼。”陈花顿时尖叫一声,小身子一闪,躲到了陈虎的身后,死死地抓住陈虎的衣角。 “娘,求您不要把花儿卖到醉花楼,我多做工,想办法凑银子,求您放过花儿吧!”陈虎将陈花护在身后,一个劲地向郝老婆子求情。 “这个家几时有你说话的份了?起开!”郝春将陈虎一把推开,要去拉他身后的陈花。 其实陈虎的力气很大,但当郝春推他的时候,他习惯性地退让,他这一让,陈花就暴露在郝春面前。 就在郝春的手即将要抓住陈花的时候,这个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胆小女孩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蛮横地推掉郝春的手,并且在郝春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猛地向前一冲…… “砰——”一声响,却是陈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到地面发出来的声响。 “郝甜,求求你,买了我吧!我什么家务活都会,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买了我好不好?”陈花跪在郝甜的面前,额头磕地,哭声相求。 郝甜:“……”老子看着不像个面慈心善的人啊! “呃……我家不缺人手。”丫鬟这个词,郝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在陈花身上。 其实按照亲戚关系,郝甜还得叫陈花一声堂表姑,虽然二人年纪相仿,却差了个辈分。 郝甜打小在男孩堆里长大,是个孩子王。 而陈花生性怯弱,又不大出门,郝甜同她接触的实在少,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郝甜,求求你,买了我好不好?我不要去醉花楼,那地方脏,我不要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陈花不住地向郝甜磕头,将额头磕破,血肉模糊。 “郝甜,求求你救救我妹子吧!你买了她还有活路,去了醉花楼可就……可就活不了了啊!”陈虎也跪在了郝甜面前乞求。 陈虎虽是陈花的哥哥,但他入赘了郝家,陈花又在郝家长大,所以兄妹俩的事,都得由着郝老婆子这个当家人做主。 郝老婆子要卖了陈花,陈虎却拦不得。 兄妹俩不得已,只能把郝甜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郝甜瞅向胖牛,眨了眨眼:再送你个跟班,要么? 胖牛也向郝甜眨了眨眼:太瘦了,不太想要。 郝甜再眨眼:你可以让她给你试菜,毒死了老子负责。 胖牛也眨眼:成交! 一通眼神官司后,郝甜看向师爷道:“师爷,余下的六两六十六文,就拿她抵吧!劳烦您帮我写好卖身契。” “好。”师爷随身带了办公用具,甚至还有县衙的印章,因此都不需要跑回县衙办手续了。 郝甜顺道提出给陈花改名,她以后叫橙花。 虽然只要卖身契在手,大房的人翻不出什么浪。 但保险起见,郝甜不想让橙花再与大房的人有任何牵扯,免得她这个买主躺枪。 虽然在这个时代,主子掌控着奴才的生杀大权,改个名字更是容易。 可郝甜依旧要走官方通道。 郝甜已经悟出一个道理,民不与官斗,反正斗不赢。 所以但凡在官府过了明路的事,赢面要更大! 师爷很快将卖身契写好,让郝甜与郝老婆子双方确认无误后再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双方自行保管好。 处理完卖身契,师爷再将郝家大房归还郝家二房家产的详细条目记录进公文之中。 “二位,请在这份公文之上画押。” 郝甜爽利地盖了手印,郝老婆子拉着个脸,不情不愿地盖了手印。 第20章 020县老爷的粗大腿 原告和被告画押完毕,师爷将公文一收,舒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任务了,还剩半天时间,咱回去还能领赏,不错,不错……” 师爷捋着胡须,笑得开心。 衙差们听说能领赏,也很开心。 “师爷,您受累了。”郝甜向师爷致谢。 师爷谦让道:“哪里哪里。” “我还有一事想要劳烦师爷。” “郝姑娘,请说。” “听闻县老爷过几日要为百姓们开仓放粮,我也想要略尽绵薄心意,这些粮食,还劳烦师爷您还有衙差们带回去。” 开仓放粮是朝廷的惠民政策,是战后为了安抚民心之举。 师爷闻言颇为惊讶,衙差和村民们听了又惊又喜。 至于郝家大房的人,气鼓鼓又发作不得。 哼!拿她们的粮食装善举! 虚伪! 郝甜睥睨地瞧了一眼大房的人。 老子就是故意的,你们奈我何? “郝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在下代百姓们谢过姑娘的善心之举。”师爷非常恭敬地向郝甜鞠了个躬。 “师爷不必如此多礼。”郝甜伸手,虚扶了扶师爷,“杂事处理完了,咱去看宅子吧!” “郝姑娘,请。”师爷让郝甜走在前头,他落后几步跟在后头。 胖牛和刘癞子将银票、碎银、铜板收好,随即跟上。 走过橙花身边,胖牛说了句,“去收拾下行李。” 橙花点点头,往屋里去了。 胖牛将刘癞子留下等橙花,等她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将她带回木寨楼。 免得他们一走,郝家大房的人还欺负橙花。 衙差们扛着粮食走在后边,看热闹的村民也跟了上去。 郝家大房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银钱和粮食被带走,又是一顿嚎哭…… ※※※ 郝家大房的宅子在小虾村的西边,郝甜家的宅子在小虾村的南边。 郝甜的阿奶在阿爷走后,存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在村南头买了块地基,建了所宅子。 乡民们口口相传着一句土话:讨嫌的人,拉屎都要隔开三座山。 郝甜走在最前头,俨然就是个带路之人,可她越走越迷茫…… 明明记得是在这附近的。 可压根没看到自家老宅啊! 老子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郝姑娘,到了,到了,别走过头了。”师爷在后面将脚步不停的郝甜喊住。 郝甜转身,不明所以,“哪里到了!我都没看见我家的宅子。” 村长指着眼前的一方四合院,道:“这不就是嘛!” 郝甜:“……” 三间大房并两间杂屋再围上篱笆院墙的老宅,成了一方青砖灰瓦的四合院。 这是修葺? 明明是推倒重建好不好! 县老爷和郝甜谈好租房一事,第二天就派了师爷带着衙差还有一群工人来了小虾村。 反正老宅已经很旧了,有人免费上门搞装修,郝甜怎么会拦着? 郝甜任由着工人们敲敲打打,左右是按照租客的喜好装修,她这个业主心大,根本就没来瞅一眼,所以不知道变化如此大。 “郝姑娘,进去瞧瞧吧!”这下变成了师爷带路。 进了四合院大门,迎面是一处雕花影壁。 往左一拐,过月亮门,是一个种了棵桂花树的小院,还有三间倒座房。 这是一进院。 越过垂花门,是一个比一进院更为开阔的院子。 垂花门左右延伸,是抄手游廊连着东西厢房各两间。 再往前,是三间正房并左右各一间小耳房。 这是二进院。 正房后面还有一个小院,连着一排后罩房,是厨房、茅房以及各种杂物房。 这是三进院。 主体承重的院墙都是用青砖铺就,而为了美观,并非承重处就用了木材。 建筑材料都是用的上好的,家具一应俱全,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看来,县老爷为了他家这位远亲,极为舍得花银子啊! 老宅被整成一个三进四合院,比原先的占地面积要大上不止一倍。 好在郝甜的阿奶当初是买了两亩地基。 建了宅子后,有多的地就用来种菜种花。 阿奶走后,她的小花圃没人打理,也就荒废了,菜园子倒是由阮氏接手,继续种菜。 原先的菜园子被占用建四合院了,但新的四合院占地只有一亩多,因此剩余的半亩地,依旧可以用来种菜。 在四合院的东面,有一大块新开垦出来的菜地,还用篱笆墙圈了起来。 郝甜将新宅子里里外外瞧上一遍,心里有些羡慕县老爷的那位远亲了。 哎呀! 酸了酸了! 郝甜顿时化身柠檬精。 起先胖牛说师爷带了一百多号人来修房子,郝甜还不信。 而五天不到的时间就造出一间居家功能齐全的二进四合院,可不得花大手笔。 县老爷的大腿真粗啊! 不知还有空位置否? 老子也很想去抱一抱县老爷的大腿啊! “郝姑娘,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师爷还不忘请示郝甜。 “没有没有,县老爷和他的那位远亲满意就行。”郝甜摆摆手。 新宅子里啥都准备好了,灶屋里都有米有菜,只等那位县老爷的远亲拎包袱入住了。 郝甜真没什么要求可提。 再说,眼下又不是她住,她提了有用么? “郝姑娘,这是钥匙,您收好。”师爷将用铜环穿起来的一大串钥匙递到郝甜面前。 郝甜没有伸手去接,“师爷,钥匙还是等租约到期时再给我吧!” “您是屋主,理应掌管着钥匙。”师爷将钥匙塞进了郝甜手里。 面对焕然一新的宅子,郝甜还不是很有业主的自觉,毕竟房子都是租客建的,她顶多算是地基所有者。 虽然,租房契约上明确写明,三年租期一到,宅子也是郝甜的。 算了算了,县老爷如此大方,郝甜何必纠结,反正她一点不亏! “师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郝甜收了钥匙,转身走人。 “郝姑娘慢走。”师爷和衙差们目送郝甜和胖牛二人走远。 郝甜和胖牛回到木寨楼时,橙花和刘癞子已经回来了。 “橙花,我这只有一条规矩,刘癞子你告诉她。”郝甜顺便考一考刘癞子。 刘癞子答:“东家的规矩就是:绝对的听话!记住没?” 橙花小声地回答:“记住了。” “胖牛,我饿了。”郝甜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 “我这就去做饭。”胖牛进了小灶屋。 “牛老大,我来烧火。”刘癞子是个称职的跟班。 “我……我也去帮忙。”橙花嗫嚅一声,跑进了小灶屋。 郝甜站在小灶屋门口看了会儿,见三人各司其职,还算融洽,便转身上了楼。 第21章 021管家小弟不好当 吃过午饭,郝甜留了刘癞子看家,她带着橙花、胖牛去往县里。 阮氏照旧不愿出门,躺在床上休养。 一行三人先去往臻粹阁。 郝甜要将她的全部家当存起来,放木寨楼不够保险。 四合院、木寨楼两处房契,小虾村村口的十亩地契,小虾村里的三十亩水田的田契,四合院那的两亩地皮的地契,橙花的卖身契……郝甜将各种契书都存了起来。 租房的三百两,郝夏赔偿的一百两,大房赔偿的不到五百两,郝甜总共存了八百两,余下的做日常开销。 存完钱物,再去采购。 先去药堂买药,大将军王赏赐的药材差不多吃完了,母女二人都还需要吃药调理,药不能断。 再去成衣店买衣服,每人各两套新衣,没有来的阮氏和刘癞子也都有。 最后去集市买粮食蔬果。 直到将租来的牛车塞得满满当当,三人才往回赶。 回到木寨楼后,刘癞子和胖牛从牛车上卸货,郝甜上楼去看阮氏。 阮氏怀孕三个多月,先前为了寻找郝嵩和郝风,一直奔波,身体高度疲乏,神经紧绷,腹中的胎儿想必是怜惜娘亲,乖巧得很。 而现下整个人放松下来休养,小家伙反而闹腾起来,连原先不甚明显的孕吐反应都杀了个回马枪。 郝甜进门,阮氏刚刚吐完一轮,正靠在床头微微喘息,脸色苍白,额间冒汗。 孕吐确实琢磨人…… 郝甜摇了摇头,心中好似对阮氏的痛苦能感同身受。 莫名其妙滋生出来的一种感觉,雷得郝甜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前世还没处个对象就遭了雷劈,原主又还是个雏儿,为毛能够对孕吐这事儿感同身受? 懒得多想,郝甜打了水给阮氏擦脸擦手,再给她喂了些温水,扶她躺下。 阮氏吐到虚软疲累,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郝甜给阮氏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楼下,胖牛和刘癞子卸货完毕,刘癞子赶着牛车去小鱼村归还。 郝甜心中还有些膈应小虾村的人,因此牛车都是去小鱼村租。 “橙花,我这只管吃管住,没有月钱,以后你听胖牛的吩咐做事。”若不是对方苦苦相求,郝甜真不打算多养个人,她目前还不是养得起小丫鬟的土豪。 “是。” “你住楼上最里面那间房,房间里的木柜子里有棉被,把你的东西拿上去整理一下吧。”郝甜向橙花指了指房间。 木寨楼的二楼除了小阁楼还有四个房间,胖牛住了紧靠小阁楼的第一间,郝甜住第二间,阮氏住第三间,还剩最里的第四间。 四个房间里的陈设都一样,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四张凳子,都是当初老马一个人做的。 老马当兵前是个木匠,手艺很好,做出来的家具结实耐用。 “是。”橙花提着她那简单的行李往楼上去。 待橙花走远,郝甜看向胖牛,“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又瘦又黄,看起来就挺营养不良的,你不是在研究药膳么,顺便也给人家调养调养。” “哦,好。” 郝甜将一袋钱丢给胖牛,“生活费。” 除去今天的花销,余下的银钱不到一百两,郝甜自己留了五十两,其余全给了胖牛。 胖牛掂量了下,有四五十两之多。 要是省吃俭用的话,可以花上好几年。 “老大放心,我会勤俭持家的!”胖牛拍胸脯作保。 自家老大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胖牛可是很操心的好不好。 哎!管家小弟不好当啊! “胖牛,等刘癞子回来,你让他搬进会客厅里去住吧!堂屋整理一下,好让人通行。” “好。” 刘癞子守门的时候一直住在堂屋通道靠近木闸门处,现在不要守门,自然不要再占了道不利通行了。 郝甜答应李大壮等人,一旦大房归还二房家产,她这木寨楼就取消过路收费。 她说话算话。 李大壮等人回去后,虽没有实质性作为,却鼓动小虾村的村民们给郝家大房的人添了不少堵。 郝甜气顺了不少。 “对了,胖牛,我那不是还有三十亩水田空着嘛!你再去小鱼村问问还有谁愿意租不,同样是只抽三成租。” “我等会就去。” “嗯,我先睡会儿,吃晚饭再叫我。” “好。” 郝甜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眼下急需办理的事情似乎都办完了,郝甜召唤出被她冷落了好久的系统君。 “我最近都没有积累到正能量?” “有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是你不让我说的啊!” 郝甜:“……”这货挺记仇! 郝甜记得她是不准系统君在她睡着的时候哔哔,没说别的时候也不让它哔哔啊! 看来系统君还生她气了。 “我有多少积分啊?”郝甜试着语气温柔友善地同系统君交谈。 “2分。” “哪来的?” “陈氏兄妹那。” 郝甜知道了,因为她,橙花免于被卖到风月之地,这对她也是种救赎,她因此而感激,她想要活下去,这都是积极的正能量。 “系统君,正能量的范围那么广,可不单单只是积德行善做好事啊!那你怎么忙得过来?你要是错过了怎么办?”郝甜道出自己的疑问。 “但凡因宿主产生的正能量,本君都能感应得到,宿主无须担心,待宿主上升到一定级别,还能解锁天眼技能,看到存于世间的每一种正能量气泡数值,更助于宿主针对性地去积累正能量值。” 郝甜:“……”那画面不愿想象。 “系统君,既然你可以不即时播报,那你以后感应到正能量值,都不要播报给我听了,省得你太辛苦,我会隔段时间就找你问问的。” 郝甜表面上替系统君考虑,实际上是为自己的耳膜和小心脏考虑。 “好。”系统君格外地配合,这让郝甜无所适从。 你还是老子认识的那个系统君么? ※※※ 胖牛再去小鱼村问谁需要租田一事,积极的人更多。 郝甜在小虾村里的三十亩水田,平分租给了六户人家,每家五亩。 抽三成租,租约三年。 同样是再找小鱼村的村长定立契约。 手上现有财产都合理利用分配,郝甜舒心,虽然眼下收入来源不大,但毕竟有小部分,不会坐吃山空。 水田租出去,郝甜就积累到了六个正能量值。 系统君果然没有播报,郝甜是自己进的意念空间查看。 这货如此配合,甚至有当透明系统的觉悟,郝甜非常满意。 时时刻刻不分场合被一个系统窥视与打扰,郝甜还真忍受不了。 …… 阮氏的孕吐反应只持续十天左右,等她身体稳定了,郝甜带她去了趟县衙。 这些天阮氏都在木寨楼养病安胎,外人并不知道她回来了,但她不可能一直不露面。 阮氏已经被打入死亡名单,郝甜得给她重新办个户籍。 郝甜在县衙已经混了个熟脸,县老爷都给她几分薄面,下面的人更是对她恭敬有加。 县老爷外出公干去了,师爷接待的郝甜。 对于阮氏能活着回来,师爷和一众衙差很是惊讶。 师爷按照常规程序给阮氏录了口供,再给她办了新的户籍。 郝甜自打被驱赶出小虾村,她去县衙买地皮时,同时也要求给自己办新户籍,并且为了不再受制于郝家大房,郝甜自立女户,自成一家。 那时县老爷二话不说就给她办了。 她的户籍所在地是大昱国香洲府花醴县,她不属于小虾村,也不属于阳春镇,而是从农村人一举变为城里人。 阮氏的户籍地也同郝甜一样,母女二人都不愿再与郝家大房有牵扯,干脆将户籍地都隔得远远的。 师爷办事效率快,让郝甜有种贵宾待遇之感。 母女俩从县衙出来,坐牛车往回赶,跟在了一列车队之后。 这列车队极长,浩浩荡荡地像是举家搬迁。 郝甜跟在车队后面,越走越觉着奇怪,直到同行一路,车队经过木寨楼,直往小虾村里而去…… “东家,你家租客到了。”前去瞧热闹的刘癞子回来说道。 第22章 022生意上门 北风起,秋意凉。 赶着霜降之前,郝甜收获了九宫格菜地里的第一批蔬菜。 番茄,豆角,秋黄瓜,西芹,丝瓜,韭菜,红萝卜,菠菜,茼蒿,都是应季蔬菜,只不过有甘泉井水和特殊肥料加持,生长周期要比平常短,但是长势喜人,并且口感上佳。 郝甜让胖牛把每个菜都炒出来尝尝鲜,结果一顿晚饭把五个人吃撑了。 一亩多的菜地,长出来的蔬菜五个人根本吃不完,郝甜准备运到镇上的集市去卖,也算是一份经济来源。 结果,郝甜还在暗戳戳地酝酿如何卖菜,却已经有买主上门。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双鬓有几丝白发,额角也有几丝皱纹,像是操劳过度,因而衰老得快些。 “郝姑娘,我家公子是县老爷远亲,现居住在您家的宅子里。老身姓姚,是公子的管家嬷嬷。”中年妇人先做了介绍。 “姚嬷嬷,您好。”郝甜与之寒暄。 “前几天刚搬来,杂事繁多,未及时上门拜访,还请姑娘见谅,一点拜礼,还请姑娘笑纳。”姚嬷嬷说完,奉上礼盒。 租客带礼物上门拜访业主,实属正常,郝甜也不惊讶。 “姚嬷嬷客气了,请上屋里坐。”郝甜接了礼盒,把人请到饭堂。 会客厅给刘癞子住了,现在只能用饭堂待客。 木寨楼的来客实在是少,这姚嬷嬷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客人。 之前的村花和李大壮等人都不能算! 胖牛端了一壶茶水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姚嬷嬷,眼中精光闪现。 倒了茶,胖牛不动声色地出去了。 郝甜端了茶杯,微笑地看着慢慢品茶的姚嬷嬷,静待后文。 姚嬷嬷小口品了品茶,茶叶很普通,是集市上的廉价茶叶。 但茶水的味道却甘甜,也不知是如何泡制,竟然收了廉价茶叶的苦涩,却将些微的茶香泡发到极致,萦绕在鼻端,馥郁醇厚。 姚嬷嬷不禁一声赞叹:“好茶!” “姚嬷嬷若是喜欢,多喝两杯。”井里有水,来我家做客,茶水管够,就是这么任性! “……”姚嬷嬷顿了顿,却是放下了茶杯,“郝姑娘,老身前来,还有另外一事。” “您请说。” “前几天从姑娘您这楼前经过,看到菜园子里的蔬菜长势喜人,想必这么多菜,姑娘您这边也吃不完,不知可愿相卖?价格方面,比照市价,老身可多出两成。” 刚琢磨着要卖菜,买主就上门了,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么? 郝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姚嬷嬷,见她老神在在,一脸真诚,实在挑不出异样。 “你需要多少?我种的不多,不知是否足够。”郝甜听刘癞子说,四合院里住了十来个人,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蔬菜的需求量大啊! “郝姑娘,您这边有多少老身就要多少,若是不够,老身再派人去别家采买,这里去镇上有些路程,蔬果还是吃新鲜的好,一来一回的,磕磕碰碰就不新鲜了,附近若有,就不必去镇上。”姚嬷嬷这话,是吐槽,也是一番解释。 “那成!”送上门的生意,郝甜没打算拒绝。 “郝姑娘,我们初来乍到,还很多事没打理完,人手不够用,所以还得劳烦您送几趟菜,当然,不需要每日送,只要您这边有,随时可以送来。” “没问题。”价格高了两成,买家要求送货上门,郝甜可以接受。 二人再交谈了几句,姚嬷嬷留下定金银子,同郝甜告辞离开。 姚嬷嬷前脚走,胖牛后脚就凑了过来。 “老大,你那租客像是个大人物。” “何以见得?” “一个管家嬷嬷都谈吐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胖牛摸着下巴,一脸丰富经验的样子。 “知道你是个见过世面的,可你跟老子显摆,有意思么?”不就是混过酒楼,阅客人无数么! 胖牛被埋汰,一脸无辜。 “别愣着了,跟老子去菜地里摘菜,等会给四合院送一趟。”郝甜拍了拍胖牛的脑袋,进杂物房去拿竹筐装菜。 二人忙碌一阵,摘了满满的一筐蔬菜,送往四合院。 一路上都可以碰到小虾村的村民,郝甜不主动同人打招呼,对方也不敢上前同她打招呼。 临近四合院门口,站了一排瞧热闹的村民,指着眼前的大宅议论纷纷。 郝甜走进,听了几句八卦。 “这宅子瞧着真是气派啊!” “听说是县老爷亲自给郝甜修的,真是好命!” “也不知道县老爷那远亲是何方人物,住这么好的宅子。” “当然是同县老爷一样的富贵人家咯!要是我能住这样的宅子,做梦都能笑醒!” …… 有人眼尖,瞧见郝甜,咳嗽几声,其余人反应过来,纷纷收了声,还非常自觉地给郝甜让了路。 郝甜和胖牛目不斜视地通过,走到四合院门前。 大门口廊檐下挂着两个灯笼。 灯笼上有字——百里居。 郝甜听胖牛撸回来的八卦是说,县老爷这位表亲复姓百里。 用姓氏给宅子取名,没毛病。 郝甜感叹这人不愧是读书人,连个租住的宅子都要附庸风雅! 胖牛上前抓住大门上的铜环扣了扣门。 很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前来开门。 胖牛道:“我们是来送菜的。” “有劳,请随我来。”小厮礼貌地在前引路。 却是将郝甜和胖牛引向宅子西侧,绕过宅子从后门进。 郝甜暗暗思忖,这家人还挺讲究。 进了后院,小厮让郝甜二人原地静待,他进了厨房,领出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裳的魁梧汉子。 “我家公子喜静,二位往后送菜,烦请到后门来,这位是王大厨,送来的菜直接交予他。”小厮说完,礼貌地躬了躬身,往前院走去。 县老爷说他家远亲要养病,要学习,确实需要静静。 郝甜很是理解。 王大厨接过竹筐,将各种蔬菜仔细挑拣,分开摆放,分别过称,再拿本子记录,最后让郝甜核对。 待郝甜核对无误,王大厨才张口说第一句话:“签字还是按手印?” “签字。”郝甜拿笔在本子上签了大名。 一整套流程下来,郝甜也明白,这家的仆人训练有素,不好糊弄。 反正她既不以次充好,也不缺斤少两,丝毫不心虚。 “有劳。”王大厨送郝甜和胖牛走出后门。 姚嬷嬷已经付了定金,和郝甜也约好了菜钱一月一结。 所以今儿送完菜就可以直接走人。 “胖牛,今儿带你熟悉一回,这往后送菜的任务可就是你的了。”郝甜不好意思亲口承认是自己背不动那满满一竹筐的菜。 辣鸡身体老是不恢复好,郝甜也很无奈。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胖牛爽快应答。 又有进项,胖牛可高兴了! 当初还怀疑老大种地是一时心血来潮,谁曾想老大种出来的菜这么好吃! 除了好吃,还能卖钱! 他家老大真的是时来运转了! 送菜任务完成,二人闲庭散步般往回走。 从百里居的后门出来,有两条青砖铺就的小路,分别延伸向宅子的东西两侧。 郝甜和胖牛是打西侧而来,为了熟悉路线,回去就走的东侧。 东侧有个菜园子,转弯就能看到。 郝甜走在前面,胖牛背着竹筐走在后头,二人边走边闲聊,气氛融洽欢快。 姚嬷嬷从后门出来,目送郝甜二人远走,眼神复杂。 一个小丫鬟匆匆走来,“姚嬷嬷,公子醒了。” 姚嬷嬷复杂的眼神中闪过惊讶,随即快步跑了进去。 正房里,缠绵病榻,沉睡多日的人被扶起,小丫鬟正给他喂水。 姚嬷嬷泪光闪闪,无比幽怨道:“唤了你那么多日都没反应,她一来,你就醒了,真是偏心!” 第23章 023清新脱俗的碰瓷 九宫格菜地里的菜大丰收,郝甜连续几天都是同胖牛二人每天送一趟。 当然,是胖牛负责背竹筐送菜,郝甜负责陪同,谁让她闲呢! 连续送了五六天后,就改成隔天送一趟。 这天,郝甜和胖牛送完菜,照样从后门出来,顺着东侧的小路回去。 刚转过弯,迎面走来一个背了背篓的白衣人,小路不够宽,郝甜便往右边让了让。 突然—— 那人扑向郝甜。 强大的冲击力猛然一来,猝不及防的郝甜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好在她身后的胖牛及时伸手扶住了。 郝甜被这莫名其妙而来的一扑给扑懵了,以至于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人推据开来。 而那个扑到郝甜怀里的人,娇娇萌萌又无比幽怨地唤了一声:“娘子……” 郝甜当场石化。 胖牛:我听到了什么? “娘子!娘子!娘子!”娇娇萌萌的声音不再幽怨,反而格外兴奋。 郝甜和胖牛还没找着北,清醒不过来。 此时的三人,维持着诡异的姿势。 郝甜被当成夹心饼干,怀里一个对她又搂又蹭的,使她整个人向后倾倒,而胖牛在她身后扶着防止她摔倒。 我是谁?我在哪? 郝甜一脸懵逼…… 倒是胖牛先反应过来,他扶住郝甜,拉开那乱认娘子的白衣人。 “哪来的疯狗?见人就咬!”胖牛老不客气地将人一推。 使出各种手段招数攀附老大的人,胖牛在军营里见得多了,可一上来就要给老大做小相公的人,胖牛倒是头回见着。 能想出如此清新脱俗的招数,的确是个有几分脑子的。 但是—— 他是老大的头号小弟! 想做老大小弟的,都得经过他这关,休想越过他! 白衣人被胖牛推据,冷不防就摔倒在地,触地的双手蹭破了皮,溢出鲜红血珠。 胖牛:“……” 这人还演苦肉计? 其实胖牛的力道不大,只是他没料到对方如此弱不禁推。 “娘子,疼……娘子,呼呼……”白衣人摊开破皮的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郝甜。 胖牛:“……” 这人还装小相公装上瘾了? “你叫我什么?”郝甜终于回过神来,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想要碰瓷的白衣人。 “娘子!”白衣人见郝甜终于理他,高高兴兴地从地上爬起来,扔掉了背上碍事的背篓,却依然将破了皮的手送到郝甜的面前,“娘子,疼,呼呼……” 胖牛闪身挡在了郝甜身前,将白衣人隔开。 “你挡着我看娘子了,你走开!”白衣人气呼呼地瞪了胖牛一眼,心里老不开心了,还恨恨地抬脚要踢胖牛。 胖牛鄙视地瞪回去,避开白衣人的脚,还将郝甜拉走,隔了好几步的距离。 “别给脸不要脸,还妄想占我老大的便宜,真是丑人多作怪!”胖牛气呼呼地开骂。 “丑?我不丑的!”白衣人一听胖牛说他丑,立马就急了。 “娘子,你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我可以配你的,你看我!你看我!你看我!”说完,朝着郝甜咧开嘴笑。 胖牛:“……” 不就是一笑面白脸么! 有多好看? 这人的脸皮咋比城墙还厚? 郝甜却噗嗤一笑。 这人的确不丑。 英挺的五官,精致华美,似是集结了无数能工巧匠的精雕玉琢,一看就是上天偏爱的佳作。 皮肤白皙如凝脂,仿似还能透光,双颊泛着一层怪异的红晕,薄唇略显苍白,整张脸透着娇弱的病态美。 颀长的身形,笔直挺拔,一身白衣随风而动,清逸出尘之气飘散开来,飘渺如仙。 这人只是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都能美成一幅画。 像高岭娇花,生于极地重山之巅,开得肆意绚烂,美成了神话,却无人能及,无人能触。 而当他扬唇笑开时,露出洁白贝齿,两颗俏皮的虎牙在唇边欲露还羞,平添了一份俏皮可爱的帅气。 瞬间就掉落神坛,成了一个奶萌可爱的邻家少年。 这是一张见过就不会忘记的脸,郝甜可以确定记忆中没有这样一张脸,可她心底却滋生出一丝丝的熟悉感。 并且,除了熟悉感,她的内心里还有种奇怪的情绪,总觉得这个白衣人格外地秀色可餐。 吸溜…… 郝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嗯,你不丑,我看到了。”人家如此卖力地咧嘴笑,不惜跌落神坛,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丑,郝甜觉得她还是要配合下,给点面子的。 得到郝甜的回应,白衣人高兴极了,“就知道娘子会喜欢我这张脸的,我家娘子最好了!” 说着,又想往郝甜的怀里扑。 胖牛时刻防备着,哪还会让人再次得手,他用手掌顶着白衣人的头,死死地拦住。 其实白衣人要比胖牛高,但他扑向郝甜的时候,是弯腰低头如斗牛冲向对手那般,所以他的头就暴露了。 郝甜看着胖牛和白衣人的动作,只觉好笑。 这二人其实就是在斗牛吧! 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郝甜示意胖牛松手。 “公子……” “公子!” 几声焦急的呼唤之后,伴随着一声意外的惊呼。 胖牛放开白衣人的同时,一个小厮赶了过来。 这是百里居里守门的小厮。 “公子,您怎么跑出来了?让小的一顿好找!”小厮上前扶住白衣人。 白衣人却不让小厮扶,还将两只手拢进袖子,藏住那破了皮的手掌。 郝甜将白衣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听到动静的姚嬷嬷带着两个丫鬟随后赶到。 “郝姑娘!”姚嬷嬷看到郝甜,有些惊讶。 姚嬷嬷外出办事去了,所以不知郝甜二人来了,而她刚回,正好发现自家公子没在宅子里,因此带了人出来寻找。 “姚嬷嬷,我们刚送了菜过来。”郝甜解释。 之前来百里居送菜,碰到姚嬷嬷时,郝甜已经向她介绍过胖牛,也打过招呼,若是自己不得闲,就会让胖牛送菜。 “有劳了。”姚嬷嬷向郝甜欠了欠身。 郝甜看一眼那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白衣人,他此刻正低头瞧地上的蚂蚁,还瞧得津津有味。 对方有意隐瞒刚才的事,郝甜也不说破。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郝甜说完,转身就走,胖牛随即跟上。 二人脚步不停,生怕突然被叫住。 这莫名其妙的心虚是什么鬼? 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先前叫娘子叫得欢快的白衣人,却安安静静地看着郝甜二人远走…… 姚嬷嬷等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着,也不言语。 直到郝甜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白衣人才收回视线。 转身,根本不理会谁,直接从后门进了宅子,姚嬷嬷等人随即跟上。 却说远走的郝甜和胖牛二人,在确定走出了百里居的范围且身后没有小尾巴跟着了,双双都松了口气。 “老大,那百里羡是什么意思?”胖牛气得不轻,人都不在面前了还忍不住吹鼻子瞪眼。 先前那小厮叫白衣人“公子”,而百里居里能被称为“公子”的,便只有县老爷的那一位远亲,一个名叫百里羡的文弱秀才。 胖牛在这一群人入住四合院的当天就去了撸八卦,将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回来了。 因此很容易就推断出刚刚那碰瓷的白衣人就是百里羡。 “你没发现他有问题么?”郝甜不答反问。 “有什么问题?”胖牛不解,他在气头上,没过多去思考。 “脑子有问题。”郝甜答。 先前百里羡的种种表现,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不像是正常之举,郝甜瞧出了端倪,无意与之纠缠,因此才没同他计较,而是带了胖牛直接走人。 不然—— 前世想占郝甜便宜的,没一个能得手,并且,没一个有好下场! “……哦!原来如此!”胖牛恍然大悟,“我就说要不是脑子有病,咋干得出这样的蠢事!” 丝毫不记得先前还认为人家用清新脱俗的碰瓷方式是有几分脑子的。 第24章 024和娘子一样甜! 郝甜没把百里羡碰瓷的事过脑,胖牛的气愤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去百里居送菜一事,都被胖牛给包揽了,他都不让郝甜去接近那处宅子了。 只是二人都忽略了,自己不去,对方也可以找上门啊! 就看有没有心而已。 所以,在几天后的清晨,胖牛往百里居送菜回来后,身后跟来了一条尾巴。 按胖牛的警觉性,常人无法轻易跟踪他,所以百里羡不是常人! 胖牛送菜回来,被郝甜派去镇上采购,刘癞子打下手,橙花有绣品需要变卖,也跟着去了。 木寨楼就剩郝甜母女。 孕妇贪睡,阮氏还没起床。 郝甜在她的九宫格菜地里忙碌着…… 百里羡守在木寨楼外,远远地瞧着胖牛等人出去了,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他看到郝甜在菜地里干活,猫着身子靠近…… 郝甜虽然武功尽废,但是警觉性依然很强,她发现异常立马警惕回身查看。 却看到—— 百里羡躬身弯腰,一脚落地,一脚悬空,动作滑稽得不行。 被发现了,百里羡一脸的失落,噘起嘴幽怨地喊了一声:“娘子……” 郝甜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暴走! 百里羡趁着郝甜愣怔的功夫,一跃三跳到郝甜身边,作势就要往她的怀里扑。 回神的郝甜连退数步,用镰刀指着百里羡威胁道:“别动,老老实实地站好。” 百里羡仍旧噘着嘴,却是听话地站好,只是脸上的小表情格外地委屈。 见对方如此委屈幽怨,郝甜有种自己对他始乱终弃的错觉。 “你怎么来了?”郝甜试着同百里羡沟通。 “还不都是娘子你,都九天了,还不来看看我,我想娘子了,就偷偷出来看娘子啊!”百里羡说得无比理直气壮。 郝甜:“……”九天时间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人脑子坏得还不够彻底。 “娘子!娘子!娘子!你看我的手好了哦!我跟嬷嬷说是自己摔的,没说是你家奴才推我才摔倒的,我很聪明吧!”百里羡将双手摊开给郝甜看,小模样极力邀宠。 奴才? 是说胖牛吗? 他知道会凑死你的! 聪明? 一般傻子才会夸自己聪明。 郝甜目露怜悯地看了眼百里羡,“那你为何不告状?” “当然不能告状啊!告状了嬷嬷就不会让我见娘子了!嬷嬷说外面的人都好坏好坏的,还喜欢吃人,特别喜欢吃像我这种长得很漂亮的公子。”百里羡激动地解释。 不但夸自己聪明,还夸自己漂亮。 很好,傻得一点都不含糊。 “你就不怕我吃人?还有,你为什么叫我娘子?”郝甜发现同百里羡的沟通还算顺利,对方语句流畅,言辞达意,除了脑回路像个精神病患者外,其他都挺正常的,她这才试着询问到了关键点。 “因为你是我娘子啊!怎么可能会吃我呢!再说啦!娘子长得跟天上的小仙女一样好看,小仙女都是喝露珠,吃仙气,不吃人的!” 百里羡一脸萌萌哒地看着郝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是在猜他家娘子为什么要问这么个傻问题。 听到百里羡的回答。 前半段,郝甜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问得真傻。 至于后半段。 郝甜的老脸一红。 是谁教你撩小仙女的? 哦不!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撩老子的? 郝甜甩了甩头,把迤逦心思甩走。 撩拨归撩拨,她可没错过百里羡的小眼神。 一个正常人被一个蛇精病给鄙视,郝甜心中产生了一小块阴影。 算了,继续顺着蛇精病的脑回路走吧! 所以,郝甜再问:“那我为什么是你娘子啊?” “因为你是我娘子,所以你是我娘子啊!”百里羡继续萌萌哒,回答得理直气壮。 因果关系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可郝甜却挑不出这个蛇精病的毛病。 她觉得再问下去,她得被带坑里去。 “你高兴就好。”郝甜放弃了。 “娘子!娘子!娘子!我想吃萝卜!兔兔那么可爱,就是吃了大萝卜,我也要可爱,娘子才会多看我!”百里羡指着地里的萝卜嚷嚷。 郝甜忍着恶寒,拔了一个胡萝卜,连着上头的菜叶子扔给百里羡。 百里羡把郝甜扔到他脚边的胡萝卜踢回给郝甜,“有泥巴,脏!娘子洗洗。” 名堂真多! 郝甜翻了个白眼,拿起胡萝卜掰掉上头的叶子,走到井边,打了井水上来洗净。 “呐!洗干净了。”郝甜将胡萝卜递给百里羡。 “手,娘子给洗手。”百里羡将自己的双手送到郝甜面前。 郝甜:“……” 这货倒是挺会使唤人。 郝甜好脾气地倒掉木盆里先前洗胡萝卜的水,再倒上一盆干净的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的手你自己洗!”对付蛇精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而要换位成蛇精病的思维。 果然,百里羡听了郝甜的话,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小下,觉得很有道理,便乖乖地自己洗手去了。 百里羡自己洗了手,再拿腰间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才伸手从郝甜的手里接过胡萝卜。 一口咬下,嘎嘣脆。 “好……甜……和娘子一样甜!”百里羡情不自禁地夸赞后,津津有味地啃起了胡萝卜。 郝甜:“……” 老子怀疑这个蛇精病刚刚开车了,可是又没有证据! 蛇精病虽然脑子有问题,但夸人却毫不含糊。 郝甜总觉得百里羡似傻非傻,让人捉摸不清。 百里羡吃完胡萝卜,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嘴和手。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一系列动作,郝甜眼角抽了抽。 这货不仅是个蛇精病,还是个有洁癖的蛇精病! “人也看了,萝卜也吃了,你是不是该走了?”郝甜试探着问,想把人循循善诱地哄走。 百里羡抬头看看天,认真地点了点头,“娘子,我是要回去了,嬷嬷要是发现我偷偷出门,肯定会让人时时守着我,那我明儿就不能继续来看娘子了。” 逻辑清晰,思维正常,这话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个蛇精病之口。 “你明儿还来?”老子拒绝! “当然,我要天天见到娘子!不过,娘子要是心疼我偷偷出来会很辛苦,也可以来看我啊!娘子别怕,我会把嬷嬷支出去的。”百里羡的眼中有精光闪过,那是算计的小眼神。 一个蛇精病为了与“娘子”私会,还能暗戳戳地琢磨着搞事情?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极品蛇精病? “你说的嬷嬷是哪个嬷嬷?你为什么要把嬷嬷支出去?”郝甜抓到了重点。 从一系列沟通对话中,郝甜发现百里羡对他口中的“嬷嬷”颇为忌惮。 “嬷嬷就是姚嬷嬷啊!她是我的管家,她什么都要管着我,还不准我见娘子!”百里羡又噘起嘴,似在告状。 郝甜不确定百里居里是不是只有姚嬷嬷这一位嬷嬷,才有此一问,如今对上号,确定百里羡所忌惮的“嬷嬷”就是姚嬷嬷无误了。 “姚嬷嬷为什么不准你见我?” “姚嬷嬷说男女有别,要是我来缠着娘子,会损娘子你女儿家的清誉。”百里羡老老实实地回答。 郝甜秒懂。 估计是百里羡那日见到郝甜,把她当做“娘子”,因此在姚嬷嬷面前嚷着要出来见郝甜。 姚嬷嬷是百里羡的管家嬷嬷,自然知道百里羡的脑子有病。 在姚嬷嬷看来,百里羡胡乱叫着郝甜“娘子”是为不妥。 若再和郝甜有过多纠缠,这对郝甜一个还未找婆家的姑娘来说,的确有损清誉。 姚嬷嬷因此才管着百里羡不让他乱跑。 百里羡摸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儿,还补充了一句,“可是不对啊!你都是我娘子了,就不是女儿家了,还损什么清誉?我可是娘子的相公啊!我为什么会损娘子的清誉?那姚嬷嬷为什么不让我见娘子?” 百里羡的三连问,把郝甜雷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个成了精的傻子吧? “这些你该回去问姚嬷嬷,快回去吧!别被发现了!”郝甜顺着蛇精病的脑回路赶人。 “嗯,好的,娘子,我先回去,明儿再来看你。”百里羡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郝甜一直目送百里羡离开,她怕那蛇精病折回来,还给她什么出其不意的“惊喜”。 第25章 025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百里羡第二天果真又来了。 这个清早,木寨楼里的人都没有外出,连阮氏都没睡懒觉。 是以,当五个人坐在饭堂里正吃着早餐,突然听闻一声欢呼雀跃的“娘子——” 喝粥的阮氏呛着了。 吃馒头的橙花噎着了。 胖牛手中的鸡蛋滑落了。 刘癞子夹了一筷子小菜送进了鼻子里。 郝甜…… 郝甜丢下碗筷准备开溜。 人刚闪身到门口,就被一副壮硕的胸膛给堵住。 郝甜的鼻子磕上对方胸肌。 唔…… 好疼! 这蛇精病瞧着病弱,身板倒是结实! “娘子!你出来迎我啊!原来娘子也和我迫不及待想见到娘子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啊!”百里羡兴奋地下了定论。 郝甜:“……” 这蛇精病是怎么做到说那么长一句话还不带停顿换气的? “你你你!怎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胖牛一秒就炸,冲上来将郝甜护在身后。 “我我我!就是我怎么了!我来看我娘子,干你甚事?”百里羡见胖牛拦住郝甜,不悦地皱了皱眉,凶呼呼地出言怼胖牛。 这蛇精病还挺会怼人! 郝甜忍不住闷笑一声。 胖牛被怼,老不客气地怼回去,“我老大是你想看就看的?不要以为你傻就可以占姑娘家便宜,惹急了我,照样揍你!” 这是被惹怒了,连人身攻击都用上了。 其实胖牛心地很善良的,郝甜在内心里默默地为胖牛洗白。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百里羡老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胖牛被气得吹鼻子瞪眼,他还想继续怼,却被身后的郝甜拍了拍肩膀。 “别跟他计较。”郝甜给了胖牛一个安抚的眼神。 跟一个蛇精病计较,气着的只会是自己。 郝甜已经见识过百里羡神奇的脑回路反应,他脑子不正常是真,但外人都别想趁着他傻就以为可以把他当傻子欺负。 大概正常人也从他手里讨不到好。 因为他可以把正常人当傻子欺负! “那个,有谁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阮氏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刘癞子和橙花无比配合地猛点头。 你们别只站在门口打哑谜啊! 我们都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郝甜看向阮氏,笑着解释:“阿娘,没事,他就是住在咱家四合院里的那位公子,那啥可能有点问题,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郝甜没当着百里羡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免得他听了有不同意见,再来同她理论一番,给她说一些蛇精病式洗脑言论。 她不想听。 好怕被洗脑成功! 郝甜从胖牛身后走出来,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准备将百里羡哄走。 说实话,郝甜莫名觉得百里羡熟悉又亲近,而他的脑子又有病,所以郝甜对他格外耐心与宽容。 “阿娘?”百里羡却沉浸在郝甜对阮氏的那声称呼里,他目光灼灼地看一眼阮氏,又看一眼郝甜。 百里羡指着阮氏问郝甜:“她就是你的阿娘?” 郝甜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百里羡眼神亮晶晶,兴奋地扑到阮氏身边,甜甜地喊了声:“岳母大人!” 他这回倒是没往阮氏的怀里扑,而是站定在隔着阮氏五步距离的地方,拱手躬身,“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说罢,规规矩矩地向阮氏行了一礼。 众人:“……” 原地石化! 百里羡向阮氏行完礼,无比自来熟地坐到了阮氏的身边,那里原先是郝甜的座位。 “岳母大人,您多吃点。”百里羡拿着郝甜的筷子,给阮氏的碗里夹了包子馒头并一些小菜,将碗堆得小山高。 给阮氏夹完菜,百里羡又夹了一筷子清炒茼蒿送进嘴里。 斯斯文文地嚼了嚼,眼神亮了,随即—— 百里羡伸筷子往每个小菜碗里都夹了点,都试了一下味道。 然后—— 百里羡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盛了碗粥,一手拿馒头,一手夹小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在场其他人的目瞪口呆。 几人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百里羡用郝甜用过的那副碗筷,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 特么这货是来蹭早饭的? 百里羡吃饱了,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郝甜,“娘子,我要喝茶。” 郝甜被点名,有些不情愿地回了神,耐着性子给百里羡倒了杯茶。 茶是温热的,百里羡小口尝着,尝了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一小杯茶水见底,他意犹未尽般舔了舔唇角。 百里羡放下茶杯,从座位上起身,“岳母,多谢款待,我该回去了,明儿再来叨扰,对了,明儿的早饭还照着这些样式做,我都喜欢吃,先告辞了。” 说完,又是躬身一礼。 再走到郝甜面前,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娘子,你送送我好不好?” “好。”能将这蛇精病送走,郝甜自然无比爽快地答应。 “老大,这货有问题,还是我去送。”胖牛凑到郝甜耳边小声嘀咕。 “不许你靠我娘子这么近,娘子是我的!”百里羡理直气壮地宣告所有权。 “你这人就是欠揍是吧!“胖牛抡起拳头要揍人。 他真的忍好久了! 郝甜制止胖牛,“我去送,没事。” 郝甜率先出了门,百里羡高高兴兴地跟在郝甜身后。 百里羡想要凑到郝甜身边搂着她的手臂,却被郝甜一个眼神逼退,“你要不隔着我五步远,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这个威胁很有用,百里羡悻悻地缩回了手,还用脚丈量着往后退。 五步的相隔,不多不少,百里羡控制得相当完美。 郝甜只把百里羡送进小虾村,“就送你到这里,免得被姚嬷嬷发现。” 百里羡忌惮姚嬷嬷,郝甜搬出姚嬷嬷来做威胁很管用。 “好的,娘子。明儿见,娘子。”百里羡很干脆地同郝甜道别。 郝甜目送百里羡走到了百里居门口,才转身回木寨楼。 胖牛已经将第一次碰见百里羡的事情说给阮氏几人听,得知百里羡是脑子有问题,几人对他不禁心生怜悯,而对他先前的奇言怪语也就不再计较。 阮氏还热心肠地同郝甜说:“阿甜,明儿那百里公子要是过来,阿娘给他诊诊脉,看看还能治好不。” “行。”郝甜知道百里羡不缺大夫,听说百里居里就供着两个,但是阮氏愿意出手,多个人多份意见,至于对方领不领情,到时候再说。 第26章 026有孕? 然而,就在阮氏盼着百里羡出现而好给他诊脉的第二天,百里羡却没有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有出现。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恰好要去百里居送菜,郝甜和胖牛一同去的。 百里居安静如初,郝甜见到了姚嬷嬷,便询问了一番,得知百里羡前几天晚上收拾好了包袱细软要偷偷溜出门,却被发现了。 那晚就是百里羡在木寨楼吃早饭的同一天。 姚嬷嬷便派了人寸步不离地守着百里羡。 “郝姑娘,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姚嬷嬷向郝甜致歉。 “没事,没事。”郝甜摆摆手,只要不是出事了就好。 郝甜见百里羡几日不出现,还以为他出事了,心底滋生出一份担忧,这才忍不住来询问。 得知百里羡无恙,郝甜心安,告别姚嬷嬷,跟胖牛一同回去了。 二人回到木寨楼,胖牛将竹筐送回杂物房,转身时不小心一脚踢到堆放在墙角边的酒坛子上。 脚趾连心,疼得胖牛“哇哇”鬼叫。 “嘛呢?”郝甜过来查看。 “老大,它欺负我!”胖牛像个小娃娃似的,委屈地指着酒坛子向自家老大告状。 郝甜看着胖牛的模样,心道他不会是被百里羡那个蛇精病给传染了吧? 果然要小心为妙! 郝甜瞅一眼地上的酒坛子,她问胖牛,“这果酒,酿了有多久了?” 脚指头的疼痛已经缓解不少,胖牛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一会儿才答:“快两个月了。” “哦!老子差点忘了!”郝甜挪出欺负了胖牛的那一坛酒,“老子替你报仇,灭了它!” 胖牛:“……” 郝甜动作利落地开了封。 一股馥郁酒香扑鼻而来…… “胖牛,去拿两个碗来。” 报仇在即,胖牛一阵风似的卷走,又一阵风似的卷来,连脚指头上的痛都忘记了,“老大,碗。” 郝甜倒满两个碗。 紫红色的酒液上漂浮着几颗紫色葡萄,郝甜开封的是一坛葡萄果酒。 前世的红酒就是用葡萄酿制而成,而郝甜的葡萄果酒,和红酒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她的酿制方法简单粗暴,哪能和高档红酒的酿制工艺相比。 虽然并非红酒,但郝甜还是装模作样地醒了醒酒,用陶碗醒酒,她怕是装逼第一人。 醒好的葡萄果酒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酒香沁人。 胖牛学模学样,照着郝甜的动作,别扭地学了一番。 而正在闻酒香的郝甜,闻着闻着,只觉得肠胃里一阵翻涌…… “呕……” 正在依葫芦画瓢的胖牛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前一秒端着陶碗神情陶醉,后一秒面如菜色,干呕连连…… 这果酒,有那么恶心么? 还没尝呢! 光是闻着味道就吐了。 胖牛把陶碗凑近了些,又闻了一闻。 不恶心啊! 还挺香的啊! 郝甜呕了半天,却都只是干呕,她感觉到肠胃里翻涌得厉害,就像是哪咤闹海那般作天作地,喉头像是卡了异物,每次一阵反胃像是有东西要喷涌而出,却次次都出不来! “老大,你这是咋了?”胖牛觉着奇怪,将弯腰干呕得直不起身的郝甜扶到饭堂,再给她倒了杯温水。 半杯温水下肚,郝甜感觉喉头的异物感消失了。 胖牛将两碗葡萄果酒端到了饭桌上,摆在郝甜所坐位置的对面,还找来了银针,准备试一试有没有毒。 郝甜翻了个白眼。 胖牛将两根银针分别放入两碗果酒之中,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银针变黑。 “这……没毒啊!那是咋回事呢?”胖牛疑惑不解。 既然没毒,胖牛端起陶碗,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感,抿了一小口葡萄果酒,含在嘴里没敢立马吞下。 葡萄果酒漫过舌尖味蕾,清冽甘醇之感蔓延开来…… 胖牛一口吞,还不忘咂舌,“甜甜的,酸酸的,不涩不苦,挺好喝的啊!” 说完,又喝了一口,再次咂舌,“酒味不重,果味浓厚,比我以前喝过的都还要好喝些。” 胖牛喝上瘾了,一口两口已经不够了。 很快,一碗酒见底。 “老大,你尝尝。”胖牛将另一碗葡萄果酒送到郝甜手边。 郝甜的呕吐之感消失,她端起陶碗,还未送到嘴边,只单单闻到浓郁一些的酒香,整个人就立马不好了。 “呕……呕……”又是一阵干呕连连。 胖牛:“……” 总觉得老大干呕的样子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阮氏下楼来,见郝甜干呕不止,面露担忧,上前查看,本意是扶住女儿给她拍背顺气,手指不经意碰到腕部脉搏…… 不经意的触碰下,阮氏一惊,手指按在郝甜的脉搏处,认真探脉。 郝甜此刻干呕得难受,阮氏懂医,给她探脉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没有推据。 阮氏邹着眉头,并且眉头越皱越深,看得胖牛惊吓连连。 他老大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良久,阮氏幽幽道:“阿甜,你……有孕了!” 郝甜:“!” 胖牛:“……” 难怪他觉得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前阵子老大的阿娘不就是这般吐的么! 老子怀孕了? 这是个比自己前世遭雷劈更难以接受的事实。 ※※※ 百里居,书房。 一道颀长消瘦的身影静卧于美人榻之上,安静的睡颜美成一幅画。 竹窗半敞,清风拂过,窗台上的风信摇曳婀娜。 房里莫名多出一个身穿粗布麻衣作泥腿子装扮的年轻人。 这人无声走到美人榻前,弯腰躬身,“公子。” 美人榻上的人睁眼,星眸璀璨,“何事?” “报告公子,那两位都有孕了。” 星眸瞪大,光彩卓然更胜,“确认无误?” “是的。” 垂眸,沉思。 片刻,有了决定。 “准备回京。” “是。” ※※※ 一连几天,郝甜都如灵魂出窍那般浑浑噩噩地像个行尸走肉。 阮氏诊出郝甜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时间推算下来,她那时人在进京受封的途中。 那时原主还在。 郝甜觉得她亏大发了! 她还以为原主是个纯儿,哪知接手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娃娃了! 她接手还不到三个月,这期间没来大姨妈,她都没有过怀疑,想着古代食物没有添加剂,激素少,初次大姨妈来得晚也正常。 再说,原主也不过才十六岁,这时代很多这个年纪没来大姨妈的,见怪不怪! 谁曾想还有如此让人惊吓的大礼包相送! 她前世没处过对象,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都没体验过,这一世却直接喜当娘。 一想到自己都没爽过就要十月怀胎生孩子闯鬼门关,郝甜又将毕生所会的脏话都招呼了一遍上天…… 郝甜将原主的记忆搜寻了八百回,也寻不着相关的丝毫印象。 唯一能怀疑的就是毫无印象的驿站遇袭那一晚,估计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一晚上给种下的。 也不知她是被动还是主动的? 要是后者,郝甜倒是心里好受些。 阮氏和胖牛对于郝甜有孕一事也是心情复杂。 养了十几年的小白菜,哦不,是女儿,莫名其妙地被猪给拱了,阮氏气极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就算是能想到百种千种折磨之法,也得先找到那头猪啊! 胖牛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家老大是姑娘这个事实,再去接受老大要生孩子这个事实,对他挺有难度的。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再是老大的小可爱,胖牛像是能体会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们的心情了。 为了维护郝甜的名声,她有孕一事,没对外传,仅他们三人知道。 先是女子身份暴露,再是有孕,事情超控发展,阮氏焦头烂额。 倒是郝甜恍惚颓丧了几天后,最先淡定冷静下来。 古代打胎的风险比生娃更太,一不小心就可能一命呜呼或是无法再孕,既然上天要给她安排生娃这个支线,她就当多个消遣。 养个孩子玩玩也不错,别人撸宠物,她撸娃,差不多嘛! 见自家老大如此看得开,胖牛硬着头皮泼了盆冷水,“老大,女子未嫁有孕,是要被……被沉塘的。” 第27章 027沉塘还是抢亲? “老大,女子未嫁有孕,是要被……被沉塘的。” 郝甜:“……”老子穿越而来,忘了这茬了! “那咋办?”郝甜向土著人士胖牛请教。 “找个便宜夫君呗!”胖牛建议。 “主动去送人家顶绿帽子,不好吧?” “我老大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还娶一赠一,谁娶了都不吃亏!”胖牛说这话的时候特别骄傲自豪。 郝甜:“……”老子真没给你这种不要脸的自信。 对于胖牛的建议,郝甜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但阮氏动心了,她偷偷地找了媒婆。 毫不知情的郝甜继续过她的小日子。 胖牛却为了照顾郝甜,啥也不让她干,领着刘癞子和橙花两个跟班,将所有活计都包了。 上山打猎,种地,送菜……粗重的活计都是胖牛和刘癞子去做。 洗衣,洒扫,喂鸡……轻松些的家务活就是橙花负责。 胖牛恨不得将阮氏和郝甜这两个孕妇供起来。 九宫格菜地里的蔬菜一有收获,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其余都送往四合院。 因为百里羡多日不见现身,胖牛去四合院又打听了一回,得知其病重,被带往外地求医去了。 人不在小虾村,胖牛反倒安心。 他家老大要找夫婿了,可不能让百里羡这脑子有病的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坏了事。 ※※※ 胖牛和刘癞子用牛车运了二十八坛果酒去县衙,借着县老爷的面子,以二十两一坛的价格卖给了县老爷的老友们。 市面上的白酒是五两银子起价,越好的酒越贵。 果酒是真好喝,二十两都不算贵。 又多了五百六十两的进项,郝甜琢磨着她可以安心待产了。 因为有孕,阮氏给郝甜重新开了药方,新加了安胎补血的几味药。 原先军医开的药方对胎儿并无影响,不然郝甜吃了三个月的药,又得担心腹中胎儿的健康问题了。 大将军王赏赐的天材地宝差不多都进了郝甜的肚子,而她的身体却一直只恢复到五成,起先还疑惑不解,为何停滞不前,现下猜测大概是因为多了个孩子,营养都紧着孩子身上去了。 ※※※ 孕五月,开始显怀。 阮氏的孕月要比郝甜大上半个月,但她的肚子却比郝甜的还要小,微微的凸起,不像孕肚,更像是贴的薄薄一层秋膘。 郝甜的胃口要比阮氏好,这也许是她肚子更大的原因。 好在已经入冬,宽厚的棉衣加身,遮挡了刚刚显怀的孕肚,外人瞧不出异样。 大昱南洲的冬天不似北境严寒,但入冬之后也会下几场雪。 瑞雪兆丰年,农民们都盼着下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郝甜裹着棉被在房间里烤火。 火炉上支着简易铁网,两个红薯正在其上经历一场“涅槃的浩劫”。 半熟的红薯冒着丝丝香气,萦绕在郝甜的鼻端,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天五顿,还不包括各种零食时间。 对于现在如此强大的胃口,郝甜也是服气的。 可问题是她每天的食量都已经是胖牛这个真汉子的三倍了,人却日渐消瘦了! 也不是全身都瘦,肚子还是像吹气球那般疯长。 郝甜感觉她肚子里的是个妖魔鬼怪! 入冬之后,因为不要耕种,乡民们的闲暇时间就多了些,汉子们外出去找活计,妇人小孩就在家歇息。 闲暇了下来,各家各户之间的走动就多了,因农忙而搁置的各种事也有时间办了。 而媒婆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东家跑,西家串,为适龄男女说媒。 最近,十里八乡办喜酒的格外多。 也是,自打边关战乱,一批又一批的青壮年男子被征入伍,很多未娶亲的男子的终生大事都给耽误了。 若是入伍前已经定亲的,能活着回来,家里肯定是要赶紧把亲事办了,都延后好久了,很耽误抱孙子的! 而没有定亲的,家里也急急忙忙张罗着给定亲,毕竟年纪越大越不好找媳妇儿。 而很多待嫁的姑娘这几年也被战事给耽误了,因为大部分的适婚男儿都被征军入伍了,这会子男儿们解甲归来,家长们也着急嫁女儿。 阮氏最近时常被乡邻们请去喝喜酒。 见阿娘外出走动,郝甜乐见其成,只是让橙花仔细跟着,小心照顾着。 郝甜吃了烤红薯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孕妇的日常,除了吃就是睡。 一觉睡到傍晚,胖牛敲门喊吃晚饭。 郝甜摸着肚子去到饭堂。 阮氏和橙花也刚好回来,二人喜笑颜开,像是碰见了什么好事。 吃过晚饭,几人围在饭堂的火炉子边烤火喝茶。 阮氏看着正拿了小火钳子拨动红薯的郝甜,开口问道,“阿甜,你觉得李家大壮怎么样?” 郝甜:“……”问得如此直白,都不委婉一下下的么? “上过战场,很能打,身强体壮,挺不错。”郝甜回答。 “那阿娘去找媒婆替你去说道说道?” “您不是说女子要矜持么?不得是他来咱家么?怎么是咱家上门去提亲?” “老大,矜持不了的了!”胖牛插嘴一句,“您这些天没怎么出门,大概还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姑娘们急着挑夫婿,就是怕你同她们抢啊!” “啥意思?”郝甜不解。 “不就……以前老大你是这十里八乡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么!姑娘们都想嫁你。但现在你成了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女子,那些从前想嫁你的姑娘们怕被你抢了夫婿,都急得不行,催着媒婆们说亲。” “她们都不矜持了,老大你再矜持一下,夫婿都被抢光了!” 所以现在外面都不是相亲了,而是抢亲了! “这么严重?” “嗯!”胖牛一脸严肃,并且顾忌着橙花和刘癞子在场,他只得无声说了两个字。 郝甜看懂了胖牛的唇语。 沉塘。 古代女子未婚先孕就得被沉塘。 伤不起啊! 沉塘还是抢亲,选哪个? 当然选抢亲! “哦……这样啊!”郝甜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阿娘,你明天就叫媒婆去李大壮家提亲吧!” 李大壮怎么说也是一同长大,虽然以前是竹马竹马,但她不是变身小青梅了么!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小初恋了。 第28章 028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小初恋 第二天一早,阮氏差了刘癞子去找快嘴王媒婆来家里。 刘癞子前脚出门,胖牛后脚去四合院送菜。 送菜回来的胖牛带回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老大,李大壮昨夜上茅房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他的腿原本就在战场上受过伤,这一摔,怕是好不了了。” 雪天路滑,摔跤什么的很稀松平常。 就是这李大壮不太走运,摔得太惨烈。 没三五个月是养不好了,并且,终生残疾也没跑了。 身强体壮的人残了,可惜了…… “老大,还去提亲么?” “不去。”郝甜拒绝。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大!”胖牛鄙夷道。 “老子不是嫌弃他腿残了,老子是嫌弃他运气不好。” 老子刚想同他处对象,他就摔断腿,这不是拐着弯打击老子运气不好么! 运气这事儿,是郝甜的痛处。 刘癞子好不容易请来了快嘴王媒婆,胖牛只得给人几个碎银子,将人送走。 没过几天,阮氏喝完喜酒回来,又对着郝甜开门见山道:“阿甜啊!赵家二狗可还行?” “二狗子啊?不嫖不赌,憨厚老实,也还行!” “那阿娘明儿找巧嘴花媒婆去说道说道?” 郝甜想着“沉塘”二字,咬咬牙,答应道:“好,都听阿娘的。” 母女俩的谈话很愉快,阮氏很开心。 翌日。 巧嘴花媒婆还没被刘癞子请进屋。 去四合院送菜的胖牛又先回来了。 “老大,二狗子在赌坊输了钱,偷偷溜走,被赌坊的人逮回去胖揍一顿,然后卖去小倌馆了。” 不是说不嫖不赌,憨厚老实么? 敢上赌坊赌钱还欠赌债开溜的也叫憨厚老实? “哎……看来二狗子也无望了!”郝甜叹息。 刚被刘癞子请进门的巧嘴花媒婆也被胖牛用几个碎银子打发掉了。 “老大,现下男丁紧张,小虾村仅剩的两个适婚男子可都被你抛弃了。”胖牛哭丧个脸。 郝甜自信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小虾村,让我阿娘明儿去别的村打听打听。” 阮氏果真去别的村串门子了。 可是这十里八乡现今到了适婚年龄的都是女多男少,别的村情况同小虾村也差不多。 汉子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儿,姑娘们却焦虑嫁不出去。 阮氏苦恼地回来,满脸焦虑。 郝甜当心孕妈焦虑会影响胎儿,不得不建议道:“要不再扩大范围吧!去镇上打听打听。” 于是,胖牛租了牛车,带着阮氏去镇上逛逛。 出门时一脸的愁云惨淡,回来时笑靥如花。 果然是,女人的脸,善变的三月天。 “阿甜啊!镇上吴员外家的儿子要招亲,你也去试试好吗?” 吴员外家的傻儿子? 长得不行,还有先天痴傻,整天挂着鼻涕泡,嘴里嚷着要娶媳妇儿的那个? 不过人家的爹有大把银子,他也算个富二代,还凑合! “几时招亲?要比武吗?”郝甜只听过比武招亲。 “不用,只要递过去生辰八字即可,待大师合过八字,会选出八字与吴员外的儿子最般配的那一个。”阮氏解释。 这算哪门子招亲啊? 封建迷信! 算了算了,为了不被沉塘,忍了,郝甜对胖牛说:“你明日再去趟镇上,把我的八字也递过去。” “已经递过去了。”阮氏回答。 郝甜:“……” 她家阿娘现在着急得都不询问她的意见了么? 这样草率的先暂后奏真的好么? 既然八字都递过去了,郝甜再纠结也没有用,她摸着肚子,唉声叹气…… 肚子里的这位小祖宗啊! 为了你,老子可是阿猫阿狗都不挑了啊! 你出来了要是敢不孝敬老子,老子……老子就把你…… 把你怎么样呢? 哎……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 好似为了安抚郝甜一般,小脚脚一伸,踢到了肚皮上。 “啊啊啊……踢我了,有胎动了!老子有胎动了!” “哇哇哇……老子的小崽儿会动了!” 郝甜一顿乱叫。 阮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大惊小怪。 胖牛也跟着激动,“老大,我小老大会动了?让我瞅瞅。” 说着,兴奋地伸出手。 郝甜一巴掌拍开胖牛的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老子的儿子,你摸什么摸,你又不是娃他爹!” 这模样,小气吧啦的! 胖牛:“……” 我可不敢是娃他爹。 会被打死的! …… 郝甜的八字递过去,却没有音讯传回。 阮氏越等越焦虑,等了三天就没耐心了,让胖牛去镇上打听一下。 回来的胖牛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老大,吴员外家的傻儿子被村花拐着私奔去了!” 吴员外的儿子先天不全,确实有几分痴傻,连他这种人都能同人私奔。 郝甜不服不行。 “村花?哪个村的村花?是个有胆子的,老子佩服。” “就小虾村的村花,村长的女儿蔡花啊!哦,对了,准确地说她是上一任村花,新一任村花不还是老大你嘛!” “老子几时成新一任村花了?”郝甜最近真的很少出门。 不敢在外面晃啊! 肚子大了,不方便,怕被人瞧出端倪,押着她去沉塘。 “外面都是老大你的传说呢!”胖牛颇为骄傲,他家老大出名,他也有面儿。 “就说你人好心善,十里八乡最好看!” 郝甜又是低价租田,又是献粮,还宽宏大量不与小虾村的村民计较,等等的一些事,被十里八乡的人一顿夸。 外村人没在郝甜式微时欺负她,反而得了她的恩惠,自然更对她歌功颂德。 难怪郝甜发现她的正能量值积分最近蹭蹭蹭地往上涨。 而小虾村的村民经过木寨楼一事,对郝甜还心存着不满的,也只是个别拎不清之人,能想清楚前因后果的,对郝甜主动大开闸门,不再收过路铜板也都纷纷松了口气。 胖牛当然只会拣着好的说,不会给郝甜添堵。 所以他没说郝甜依旧被恨嫁的姑娘们当做头号情敌。 郝甜长得好看,名声越来越好,十里八乡的姑娘们如何不羡慕嫉妒? “夸我有什么用,倒是送我个夫婿啊!”郝甜不贪图虚名,眼下最焦虑的只有“沉塘”一事。 肚子越来越大,已经瞒不住,这世间哪会有人真心愿意当接盘侠? 郝甜现在只期望能找个愿意同她合作的假夫婿。 假戏假做,莫被沉塘。 阮氏暗戳戳想给郝甜找门亲事,出门喝了那么多喜酒,见了那么多媒婆,串了那么多门子,结果让她略微满意的几个都让她惊吓不已,一时间挫败连连,失望不已。 郝甜也不解为何她的小初恋接二连三地出意外,每打一个的主意,这一个就给她一份“惊喜”。 哎…… 小初恋都被扼杀在摇篮中。 感觉……要完! 第29章 029流言四起 两个孕妇最近都情绪低迷,胖牛担心小宝宝们受影响,暗戳戳地琢磨着要如何帮自家老大抢来一个便宜夫婿。 其实百里居里有一个适龄未婚男青年,但这人脑子有病,又喜欢蹭姑娘家便宜,所以胖牛最先就把百里羡给排除了。 胖牛这边还在暗戳戳地打人主意,可他还未想出妙招,外面却流言四起…… “喂!听说了吗?那个小虾村的郝甜也在急着找夫婿,她娘成天去找媒婆相看别家的小子,那快嘴王媒婆和巧嘴花媒婆也都被请家里去过。” “这很正常啊!那姑娘都十六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是不是个姑娘家还很难说呢!你可知道为啥郝甜长得好看,心地又好,十里八乡的人都对她夸个不停,却没有媒婆主动上门去说亲吗?” “为啥啊?” “还不是因为人家上过军营!那地方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儿家家的成天和一群男人在一起,指不定早就被……被那啥了呢!” “也是哦!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一个混在男人堆里的姑娘家,谁家敢娶啊!” “就是啊!那郝甜怕是早就不清不白了,谁家敢娶这么个姑娘,都怕绿帽子罩头,祖宗气得从土里爬出来打人咯!”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啊!” “有什么可惜的啊!你是见她对乡邻们好,还送粮食什么的,就冒出同情心了,指不定这只是人家为了立足而讨好乡邻。” “对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姑娘打击报复自家人那么狠,对自己村里的人也不留情,不像是个心善的,对外怕也是装的啊!” …… 前阵子都是对郝甜赞誉有加,突然风向就变了,诋毁郝甜女儿家的名声不说,连带着郝甜的善举都被贬成是别有用心之举。 流言猛于虎,传到胖牛耳朵里的时候,气得他直想拎起烧火棍去灭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可他又担心自家老大要是听到谣言而动怒伤胎,后果会不堪设想,因此死死地忍住了。 刘癞子和橙花也听到了些,二人没敢告诉郝甜半个字。 好在阮氏受了打击,最近都不往外跑,而郝甜的孕肚遮不住了,她压根不敢出门。 她以天气骤冷,身体不适需要养病为由,整天都待在房里,连刘癞子和橙花都不见。 养胎的母女二人没听到只言片语的流言。 胖牛暗暗松了口气。 给老大抢便宜夫婿什么的已经被胖牛抛到一边,他现在绞尽脑汁都是在想着如何阻止那些流言不要传到郝甜母女耳中。 可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天午后,阮氏和郝甜正在房中午休,橙花在房间里绣花。 胖牛和刘癞子坐在楼下饭堂里就着火炉烤栗子。 一群四五六岁的娃娃拿着糖葫芦,哼着童谣,追逐嬉戏到木寨楼附近。 “小虾村,有娇女,名郝甜。” “入军营,千人骑,万人枕。” …… 童稚的声音由远及近,反反复复的一小段,哼唱了一遍又一遍。 待听清楚娃娃们哼唱出的童谣里的内容,胖牛顺手就拿起搁置在火炉边的烧火棍,冲了出去…… “牛老大,牛老大,悠着点,东家还睡着呢!吵醒她不就让她知道了嘛!”刘癞子紧紧地拖住胖牛,不让他闹出大动静。 一群娃娃们见胖牛拎着烧火棍气冲冲而来,吓得一溜烟地跑走了…… 胖牛气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半天没平复下来。 “牛老大,您先回屋歇着,我去瞧瞧是谁在作怪。”刘癞子抢了胖牛手里的烧火棍,藏进了杂物房,再顺着娃娃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胖牛气不过,走到木寨楼旁的一片空地上,抬脚一顿乱踢…… 空地上有一块厚达脚踝的积雪,雪白晶莹。 原本留着是打算堆个雪人的。 此刻,胖牛将积雪踢飞,将一片雪白祸祸得不成样子。 木寨楼的二楼廊檐下,郝甜看着胖牛生闷气发泄,眸色渐深…… 刘癞子很快回来,将打听到的消息偷偷地告诉了胖牛。 “你确定是蔡花唆使人干的?”胖牛颇为意外。 “是。”刘癞子狐朋狗友多,消息来源广,这么快就能找到背后唆使之人,很正常。 “一个小丫头片子,倒是小瞧了她!不对啊!她不是同吴员外家的傻儿子私奔了吗?” “跑出去一个月,银子花光了,昨儿就回来了,还怀上了,吴员外老早就想抱孙子了,喜滋滋地让人准备办喜事呢!但毕竟私奔的名声不好,蔡花不想被人非议,就搞出这事。”刘癞子解释。 奔者为妾,娶者才为妻。 人们都说这蔡花都收了吴员外家的聘礼,却还拐了人家的傻儿子私奔,怕是另有隐情。 毕竟在从前,蔡花在外的形象是端庄淑惠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她会拐人私奔。 倒是这小姑娘家家的长得俊,有人贪图她美色,将她拐了私奔就极有可能。 所以舆论是一边倒地为蔡花鸣不平,这时候再爆出郝甜“不洁”的流言蜚语,两相对比,自然是后者更有嚼头! 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蔡花自然就有更多的精力去为自己筹谋了。 她为了顺利嫁入吴家,更为了保全自己女儿家的名声,竟然毁她人清誉! “呸!想踩着我老大的名声嫁人!” “没门!” ※※※ 腊八节这天,宜嫁娶。 小虾村的村长嫁女儿。 鱼米镇上的吴员外家娶媳妇。 迎亲的队伍清早就到了小虾村,吴员外家的傻儿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鼻涕哈喇子流得老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娶媳妇,娶媳妇,娶媳妇……” 迎了新娘,丝毫没耽搁,迎亲队立马往回赶。 吴员外请大师选了吉时,若是误了,谁都讨不着好。 乐师们一路敲敲打打,直奔吴员外的府宅。 一路上,乡民们自发地跟上去瞧热闹,队伍极为壮观。 胖牛和刘癞子混在人群中,准备伺机而动。 人多了就好浑水摸鱼。 胖牛打定主意要替自家老大报仇,寻思要趁着人多混在宾客之中混进吴员外府中,趁人不备教训教训蔡花。 至于是花式吊打蔡花,还是让她当众出尽洋相,胖牛还没抉择好,想着时间若是足够,那就两个都要选。 郝甜知道胖牛借故出门是想暗戳戳地搞事情,替她报仇,她想着左右出不了什么大篓子,就任由着胖牛去了。 其实在郝甜看来,她都无需报复蔡花,要嫁给吴员外家的傻儿子,对于从小就自命不凡,眼高于顶的蔡花来说,本身不就是很惨的一件事了么? 她要是再去动手搅黄了人家的婚事,那不就是多此一举了! 第30章 030幕后大佬 热热闹闹的大队伍走到半路,被拦路的大树逼停。 今年的雪下得大,积雪要比往年厚,压垮一棵枯树不稀奇。 队伍原地停留,吴员外府上的家丁上前搬开倒在路上的大树,清理树枝和积雪。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队伍继续前行,一路顺畅无阻,赶在吉时之前到了吴员外的府宅门口。 落喜轿,喜娘上前准备掀开帘子背新娘。 大红色的轿帘才掀开到一半,满脸笑容的喜娘看向轿中,脸色霎变。 “啊——”一声尖叫,喜娘双脚发软,瘫坐在地。 旁人不明缘由,不知喜娘为何被吓得大惊失色。 乐师们纷纷停下,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咔擦——”一声木头断裂的声响,在此刻的静谧中越发明显。 “咔擦,咔擦,咔擦……”一连数声。 紧接着,“砰”地一响,木制的大红喜轿炸开了! 一对未着半缕,紧紧相拥的男女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二人暴露在人前,为了避免被看光,不得不相互抱得更紧了。 群情哗然…… “这不是新娘子么?” “这不是朱秀才嘛!” “哟!新婚当天,新娘子还没进门就给新郎送了顶绿帽子,这戏可真新鲜!吴员外的傻儿子也真够可怜的!” …… 在喜堂里等儿子儿媳妇进门的吴员外闻讯而来,看着那紧紧抱在一处的男女,气得吹鼻子瞪眼。 “快把人送回去,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别想进我吴家的大门!”吴员外捂住眼睛,急忙赶人。 “爹,你不能赶我走,我肚子里可是怀有你们吴家的孙子。”此时此刻,蔡花可顾不得被人说三道四了。 她不能被送回去,不然一切都功归一篑了!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好好的! 蔡花的娘看重吴员外家的家财,逼着蔡花嫁进吴家,还暗地里收买了那个合八字的大师。 大师因此对吴员外声称蔡花和他儿子的八字最般配。 吴员外就喜滋滋地派人去蔡花家里提亲。 可蔡花不愿意,因为她早就芳心暗许了村里的朱秀才,二人背着各自爹娘私定了终身。 对于吴家求亲一事,蔡花和朱秀才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她假意答应吴家的求亲,等吴家来下聘,她一拿到聘礼,就同朱秀才偷偷地去京城。 等朱秀才考取了功名,再荣归故里。 到时候她就是官夫人了,吴员外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爹娘也不会怪她的。 可她同朱秀才约好离开的那个晚上,出现的却是吴员外的傻儿子,二人还不明缘由地晕了,醒来发现二人在县里最大的酒楼客房床上,那傻子还要了她的身子。 人傻,那方面却不傻。 蔡花又气又急又羞愧。 可她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吴员外的家丁们找到,她被关了起来,直到一个多月后,大夫诊出她怀有身孕,老早就盼着抱孙子的吴员外才松口让她进门。 蔡花不确定孩子是朱秀才的还是那傻子的,但只要吴家愿意承认,她就多一个筹码。 可她还是不愿嫁那傻子,爹娘见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更是多方逼迫。 她去找朱秀才哭诉,朱秀才答应只要她夺得吴家的家财,就带她远走高飞。 朱秀才给了蔡花一瓶鹤顶红,说最快的方法就是在成亲这天,只要她毒死了吴员外和他儿子,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吴家唯一的家产继承人。 蔡花哭着上了花轿,手里紧紧抓着那一瓶毒药。 在去吴家的前半路都很顺利,可谁知中途停下来时,轿子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蒙面人。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不能说话还无法动弹,还扒了她的衣服。 蔡花以为她遇到了专门抢新娘子的采花贼,可那人却只是拿走了她的衣服,走的时候还扔了个光溜溜的人进来。 竟然是朱秀才! 可二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只能任由着被抬到吴员外的家门口。 也是奇怪,轿子炸开的那一刻,她和朱秀才既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可是已经迟了。 手边没一块可以遮羞的布,蔡花羞窘得只能往朱秀才的怀里钻,二人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地抱在一起。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好多次了,可那是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哪像现在这般,青天白日,众目睽睽。 “你还有脸提肚子里的野种?指不定还是他的呢!快送走,快送走!”吴员外连连摆手,眼不见心不烦。 原先吴员外听了大师所言,对蔡花很满意,再打听她是在十里八乡都被人称赞的好姑娘,还觉得是自己的儿子高攀了,所以聘礼都多给了好多。 可是当他的儿子被蔡花拐走了,吴员外就很生气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有些痴傻,但他依然宝贝得不得了。 爹娘不嫌儿女。 吴员外将自己的儿子当做天下最好的珍宝。 他从小娇着惯着,没舍得让他吃一丁点苦,可那个被人称赞的好姑娘竟然拐走了他的儿子! 还教坏了他的儿子! 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男子怎么也不吃亏。 但吴员外却觉得自己单纯的儿子可能要被蔡花带坏。 吴员外觉得蔡花就是一只专门行魅惑之事的狐狸精! 要不是蔡花怀上了自己儿子的骨肉,吴员外怎么可能饶过她,还同意让她进吴家的门。 看吧!出事了吧! 吴员外竟然没觉得很震惊,更不觉得很意外。 现下大庭广众出了如此丑事,就算蔡花肚子里的可能是自家的孙子,也不能要了。 吴员外还是要些面子的。 孙子还可以再有,可他决不能容忍一个放荡的女人污了吴家血脉。 不然他将来有何脸面去地底下见祖宗? 吴员外拽着自家儿子往宅子里走。 他儿子明显的不情愿,嘴里还一只嚷嚷着:“娶媳妇,娶媳妇……” “乖,爹会给你找媳妇的。”吴员外哄着儿子。 蔡花紧张焦急地在后面喊:“不!不是这样的!孩子是吴家的!真的是吴家的!” “爹,爹,你别走,你听我说啊!孩子真的是吴家的啊!” “相公,相公,别走啊!你答应要娶我的!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 蔡花想要去追已经转身进门的吴员外父子,可她身上未着寸缕,稍稍动动身子就可能被人看光。 在场很多男人向她投来贪婪猥琐的目光,她只得紧紧抱住朱秀才。 “哟!都这个时候了还和情郎卿卿我我,真不要脸!” “活了半辈子,头一次看到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朱秀才满口仁义道德圣贤书,却勾搭别人家的新媳妇,还同一个傻子抢媳妇,真是个伪君子!” “贱女人,坏秀才,狗男女!” “世风日下啊!” …… 看戏的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着,口水都能把当事人淹死。 朱秀才瑟瑟发抖,心道:完了,仕途无望了…… 他想逃走,可他没穿衣服,这四面八方都是人,他哪有那个勇气光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下跑。 吴员外府中的家丁将炸开成一块木板的轿子抬起,往蔡花家里送。 蔡花和朱秀才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敢分开。 围观的人一边谩骂一边朝二人扔东西。 臭鸡蛋,烂菜叶,馊饭菜…… 这画面,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胖牛和刘癞子目送那对狗男女离开,心中贼爽。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同问道: “你几时背着我去干的?” “牛老大你咋不带上我?” 问完,二人懵逼了一会了。 又异口同声问道:“不是你干的?” 难道幕后有大佬? 第31章 031朝廷封赏 胖牛和刘癞子带着满心欢喜与满脑疑问回了木寨楼。 “老大,我们今天可瞧了出大好戏,你听我说……” 胖牛绘声绘色地向郝甜讲述了所见所闻。 郝甜听完,点评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老大,我总感觉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蔡花莫名其妙拐人私奔,又莫名其妙当众丢丑,都像是被人故意捉弄了。” “你是觉得有人在刻意帮我们?” “嗯嗯,还三番两次都抢在我们前头,可我又想不通会是谁。”胖牛搔着后脑勺,总觉得脑子不够用。 郝甜眸子一转,半真半假道:“大概是热心的市民,哦不,乡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那蔡花从前在人前就算再讨喜,就她那性子,人前造作,人后骄纵,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大概是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先动了手。” “好了,别纠结了,快去做饭,老子饿了。” 郝甜将胖牛打发去了小灶屋。 ※※※ 蔡花和朱秀才的私情被曝光在吴员外的家门口,震惊了整个阳春镇。 八卦流言满天飞…… 而后续关于二人的爆料也越来越多,也来越精彩。 有说二人几年前就私定终身,并且时常幽会,蔡花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朱秀才的。 还有说二人合谋要私吞了吴员外家的聘礼,意欲私奔,却被吴员外的傻儿子发现,慌乱之中蔡花搞错了私奔对象,这才有了拐走吴员外的傻儿子一事。 更有说二人合谋私吞聘礼不成,就用“孙子”逼迫吴员外,假意成亲,实则要在婚宴上投毒谋害吴员外和他儿子,窃取家财。 …… 关于二人之间的事,经过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最后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蔡花和朱秀才的名声是彻底的臭了,并且还是奇臭无比! 至于前阵子还流传着郝甜的谣言,也早被这二人的龌龊流言给覆盖了。 人们这会儿都只专注于嚼这二人的舌根,将二人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能够聊很久很久了。 ※※※ 因为胖牛几个人瞒得好,阮氏并不知郝甜先前被人嚼了舌根,但她给女儿物色的适婚男子都不靠谱,也就不再去找媒婆给郝甜相看。 郝甜本就没心思嫁人,只是不好违背阮氏,只好由着她。 毕竟阿娘也是出于关心,害怕女儿被人抓去沉塘。 可便宜夫婿还没找到,就惹了一身骚。 蜚短流长,杀人不见血。 郝甜宁可去了解一下沉塘。 生活照旧,木寨楼里的五人,各司其职,闲适安宁。 临近年关,木寨楼里来了一批贵客。 浩浩荡荡的一列马车队,贵气逼人。 诏曰:“农女郝甜,从军两载,军功显赫,虽为女子,易装从军,有违军规,但军功不可夺,今上惜才,特赦其罪,并敕封其为正三品县主,封地花醴县,赏银千两,良田千顷,高宅一座……” 鸭公嗓的太监嘴里不停地念着封赏…… 跪在地上的郝甜打了个哈欠。 县老爷跪在郝甜身旁,此刻战战兢兢,心里庆幸自己当初没像小虾村的那群傻子一样,得罪郝甜,得亏受人提点,他现在无比感谢那人。 跪在郝甜身后的胖牛心里乐坏了,暗戳戳地决定要替他家老大盖一座小金库。 “……钦此!”鸭公嗓太监终于宣旨完毕。 “谢主隆恩。”郝甜不知道这个朝代接旨要如何做派,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是没经验的,她只得照着前世从电视剧里看过的学个样。 宣旨的马公公知道郝甜是乡野长大,也不同她计较礼仪是否到位。 再说,他巴结都不及,哪还会刻意为难她。 眼前这位县主,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当初这个在前线屡立奇功的少年的事迹传到朝堂时,陛下以及满朝文武都欣喜不已! 前线战事连连溃败,却因为这个少年的出现,屡屡提前发现敌军的偷袭,为我军保留实力的同时还重创了敌军,一改之前接连战败的局势,并大大地鼓舞了士气,为我军扳回局面,赢得最后胜利打下基础。 前线大胜,陛下要亲自嘉奖封赏有功之士,并且指明要见一见郝甜,连封侯嘉奖的圣旨都拟好了。 结果…… 半路上大将军王遇刺,郝甜为了救大将军王而险些毙命,并且被发现了女子身份! 救了大将军王的功劳,足矣让郝甜再升一级,可她偏偏是个女子! 当大将军王的奏疏上达朝廷之时,满朝震惊! 文武百官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封赏,一派主张刑罚。 郝甜的军功是有目共睹的,但她犯了军规一事,也是事实。 大昱军规严明,女子不得从军。 立国以来,也还未出过女子入军营之事,所以无例可循。 朝臣们为此争论不休,在朝堂之上吵吵了好几个月。 最后的最后,是大将军王拖着病体上朝给他的救命恩人辩护。 用命挣来的军功不能夺,会寒了所有前线将士们的心。 郝甜的功大于过,虽然不能照着原先拟定的封赏嘉奖于她,但可以变通。 不能封予官职实权,却可敕封爵位金银,以彰显今上宽容爱民,惜才重贤。 这才有了现今的县主封赏。 “老奴见过花醴县主。”待郝甜接了圣旨,马公公立马向她行礼。 郝甜的县主封号就是以花醴县为名。 “公公客气了,免礼免礼。”郝甜虚扶了扶马公公。 胖牛人精似的凑到马公公身边,“公公一路辛苦,快坐下歇歇脚,喝喝茶。” 马公公也没推脱,出京宣旨一路奔波,疲累得很。 县老爷涎着脸,卑躬屈膝地说着好话讨好马公公。 这位马公公可是当今陛下身边的贴身内官,郝甜等人不识,县老爷却是知道的。 胖牛热情地招待马公公一行人,还留人吃了中饭。 马公公本来只打算喝了茶就走,可县主家的茶非常好喝,点心也很可口,他已经啃了大半个月的干粮,闻到小灶屋里传来的饭菜香气,挪出去的脚就又挪了回来。 反正茶都喝了,点心也吃了,干脆就再蹭个饭吧! 反正县主现在又不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郝甜原先以为马公公坐一会儿就会走,胖牛留人吃饭其实也只是客套,毕竟是宫里来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可能看得上农家饭菜。 所以,当马公公一行人围着一桌农家小菜狼吞虎咽的时候,郝甜和胖牛面面相觑。 要不是木寨楼外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赏赐都是真的,郝甜直怀疑怕是来了个假传圣旨真蹭饭的! 因为马公公一行人来得匆忙,去镇上采买要来不及,所以胖牛是就着菜地里的菜,搞出一桌子的农家小炒,再配上郝甜酿的果酒,并不显寒酸。 对于菜和酒,郝甜都很自信,味道绝对不会比酒楼的差。 吃饱喝足,马公公揉着吃撑的肚子,颇不好意思地向郝甜辞行。 临走前,马公公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红着脸道:“县主,您家的酒,可否再赏奴才几口?” 郝甜大方地将仅剩的大半坛葡萄果酒都送给了马公公,喜得他对郝甜感激连连。 县老爷得知马公公喜欢郝甜酿的果酒,心中后悔不已。 当初郝甜找他卖酒,他虽然尝了果酒确实味道不错,但他不喜喝酒,也就没在意,将果酒都卖给了几个老友,自己没留一坛。 他得赶快回去问问,看谁家还有没喝完的不,赶紧买回来送给马公公。 送走马公公一行人,郝甜让胖牛和刘癞子将一箱箱的赏赐都搬进屋。 皇帝赏赐了郝甜二十箱宝贝,还有十个家仆。 另外,马公公还带来了大将军王给郝甜的谢礼。 两箱药材,两个丫鬟。 东西都搬进屋,十二个家仆也喊进屋。 关上门,隔绝一众围观人的打量目光。 木寨楼外,聚集了十里八乡闻讯而来的乡民们。 众人艳羡不已…… 而那些曾经嚼过郝甜舌根的人,纷纷心里发虚。 至于小虾村的村民们,个个如临深渊,后悔不已。 如果重来一次,他们绝对不敢欺负郝甜。 第32章 032一胎三宝 为了母女俩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平安降生,郝甜决定搬去御赐的新宅。 胖牛和刘癞子领着十二个家仆紧赶慢赶,终于在除夕之前,将新宅子打理妥当。 一行人都搬进了花醴县的大宅子。 一个五进院落的高门大宅,位于花醴县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坐北朝南,背靠县衙,左邻右舍都是县里的富户高门,前街后巷繁华热闹。 新宅处在花醴县最高档小区,郝甜很满意。 其实,郝甜的封赏不算多,只是在乡邻县民眼中,那是泼天的富贵罢了。 若按军功封赏,郝甜至少能获封一个正三品军侯,官级军权都有,封地赏赐也是按品级来。 而正三品的县主,只有虚荣,没有实权,封地赏赐也不及军侯。 大昱国历来有封赏嘉奖贵女之举,多是王公大臣之女。 郝甜出身农门,若按地位,封她一个县主,那是破格封赏,大昱仅此一例。 所以文武百官吵来吵去,最后妥协的结果就是可以给郝甜无上虚荣,但真金白银的赏赐却是克扣再克扣。 还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昱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一切从简。 从简得直接一道圣旨下达封赏,美其名曰体念郝甜身体未愈,免了舟车劳顿的奔波。 实际上依旧是克扣,因为若是传召郝甜进京受封,仪仗排场还得花银子。 郝甜心大,银子够花,也就不计较,再说计较也没用,强权的世界,有权的人说了算。 …… 胖牛晋升为花醴县主的管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每天都有种腾云驾雾的飘忽之感。 郝甜将打理府宅的任务交给胖牛,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孕肚越来越大,她现在已经行动不便。 为了掩人耳目,郝甜以照顾阮氏为由,搬到了她的屋子里。 母女二人同吃同住,相互照应。 有了十二个家仆,打理宅子也够了,郝甜让胖牛管束这些人,并不让他们进阮氏的院子。 得知郝甜怀孕的,现在多了一个橙花。 两个孕妇需要人照顾,郝甜没再瞒着橙花。 橙花只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恢复如常,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做事。 郝甜获封县主,自然有远近的乡绅富户前来拜贺。 她负责装病,胖牛负责接待。 除夕,万家灯火,阖家团圆。 郝甜度过了前世今生第一个有家人的团圆夜,虽然这个家目前还不完整,但她终于有了亲人。 …… 冬去,春来,夏又至。 在一个初夏的早上,刚吃过早饭,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正围着桌子转圈散步的郝甜一声尖叫:“啊……” 两天两夜后,一声洪亮啼哭,冲破了笼罩在县主府上空的紧张氛围。 “生了!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女娃!”稳婆高高兴兴道。 “咦……不止一个!”稳婆接着惊讶道。 等在门口喜当叔的胖牛一蹦三跳,“我有小老大了!我有小老大了!我有小老大了!” …… 八月十五,花醴县主府设百日宴,宴请四方乡邻。 筵席上,整个花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这是花醴县主郝甜获得封赏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郝甜坐于主位,端起酒杯,拿出主家人的气派,“今日小宴,一为感恩乡邻,二为舍妹庆百日,感谢诸位的到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县主客气了,您为我县带来无上荣耀,是我们沾了您的光。”县老爷涎着脸奉承。 郝甜被封赏,县老爷这个治下的父母官,自然也因她而得到了上面的嘉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整个花醴县,因为郝甜而名声大噪,连带着县里的百姓都身价见长。 但凡谁走出去,一提自己来自花醴县,在被人羡慕嫉妒的同时却又被礼遇有加。 县老爷一开口奉承,其余的人也不甘落后。 一个个舌灿莲花,将郝甜夸上了天。 郝甜淡淡笑着,照单全收。 阮氏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坐在郝甜身边,微微笑着。 她的身后站了两个奶妈子,也都分别抱着一个婴儿。 “瞧见没有,三胞胎!多有福气!” “听说那阮氏生了两天两夜,痛得死去活来,才生下这三个女儿。” “亲姐姐当了县主,三个女娃娃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真让人羡慕啊!” “只可惜没了爹,不过那郝嵩也是福薄,没那命享女儿的福啊!” “说来也怪哎!早先听说这郝家二房是一屋子的煞星,要克尽亲人,但郝甜都被封了县主,阮氏死而复生,还一胎生仨,这哪里是命中带煞?简直是福气满满好不好!” …… 几个喜欢聊闲的妇人坐在一桌,一边吃一边聊八卦,越聊越起劲。 阮氏只坐了一会,就抱着婴儿回房歇息去了。 郝甜倒是一直陪着宾客,直到散席送客。 胖牛让刘癞子带着仆人们收拾整理,他扶着假意醉酒的郝甜回房休息。 郝甜虽然没醉,却很累。 回的是阮氏的院子,郝甜依然住这里。 阮氏在房里哄孩子,胖牛将郝甜扶到床边,走到三个奶娃娃身边,摸了摸粉粉嫩嫩的小脸,才出了房门,喊了橙花伺候郝甜洗漱。 橙花打来热水倒进澡桶,放入药材,调好水温。 “县主,可以泡澡了。” 自打郝甜获封县主,橙花就改了口。 郝甜抬脚进了里屋,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阮氏的院子是县主府的主院,正房就有五大间。 为了方便起居,郝甜请了工人师傅,将正房里那两间连在一起的卧房打通,开了扇小门。 既独立又相连。 郝甜和阮氏各住一间,不用出房门就可以到隔壁房间。 卧房分为里间和外间,各有一张床。 郝甜还给里间增加了浴桶和恭桶。 如此,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在房间里解决。 孕后期肚子大得藏不住,郝甜根本不敢出门,不得不用此法。 现在生了孩子,依旧实用。 郝甜泡澡后穿好衣服出来,见阮氏已经把三个奶娃娃哄得睡着了。 “阿娘,我来守着,你先去睡吧!”郝甜接手了带娃工作。 “嗯,累了就唤人。”阮氏捂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去了里屋睡觉。 带娃的辛苦,宝妈们都懂。 郝甜趴在摇篮边,看着排排睡的三个奶娃娃,目光温柔。 木摇篮是特别定制的,一排三个空间相连,中间用木板隔开。 就算睡相再不老实的,也欺负不到隔壁去。 “小的们,出来时把老子折磨惨了,以后可不准再欺负老子!”郝甜捏了捏最靠近她的那个奶娃娃。 什么一生三是好福气? 她只生了两个就差点去阎王殿报到回不来了好不好! 五月初三早上阵痛,痛了两天两夜,五月初五早上才生下来。 胖牛还调侃说是闻到粽子香出来的,以后肯定都是像他一般的小吃货。 郝甜白眼,又不是你的崽,为毛要像你! 一胎二宝,要了老命。 郝甜的孕月要比阮氏的小,却比阮氏先发作。 自打母女俩腹中的胎儿都落了月,阮氏就准备好了催生药,给后发作的那个吃。 足月催生对母体胎儿的影响都不算大,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因为谁都不能准确控制阵痛发作的时间。 而郝甜和阮氏商量好了,二人腹中孩子出生的时辰必须尽可能的接近。 郝甜是头胎,阵痛发作后,产程慢。 阮氏并非头胎,喝了催生药,产程进展要比郝甜快。 所以,后发作的阮氏还先生下一个女儿。 郝甜肚子里的两个才慢悠悠地出来。 好在三个娃娃的出生时辰相隔不远,对外说是三胞胎也不会引人怀疑。 这就是阮氏的“一胎三宝”的由来。 没办法,这个时代女子未婚有孕要沉塘,就算躲起来悄悄生下孩子,要是被发现了,母子依旧都要被沉塘。 沉塘,沉塘,沉塘…… 郝甜自打发现有孕,就活在沉塘的魔咒之中。 得亏阮氏恰好有孕,郝甜躲过了这一劫。 只是想到自己的崽儿以后会喊自己姐,郝甜又有些不甘。 先是害老子日日惊惧要被沉塘,又是让老子闯阎王殿,一出来还和老子平起平坐了! 小兔崽子特么就知道欺负老子! 第33章 033大把金龟婿任她挑(二更) 每天都想去死一死的带娃生活,了解一下? 永远睡不好、睡不饱。 真是不生崽儿,不知道当娘的苦。 若不是有县主身份庇佑,十几个家仆伺候着,还不缺银子,请得起奶妈,郝甜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大昱国边关稳定,全民进入休养生息的模式,朝廷颁发了一条又一条的惠民政策。 郝甜也在这些惠民政策中,享受到了些微福利。 夏去,秋来,冬也至。 郝甜度过了异世的第二个除夕。 这一年,基本靠熬。 上半年挺着大肚子熬,下半年卸了货依然要熬。 到得来年春发夏盛,端午节这天,三个小崽儿满了周岁,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郝甜这才稍稍解放了双手。 盛夏之时,郝甜和阮氏带着奶娃娃们搬回了木寨楼。 乡里植被覆盖更广,要比县里凉爽,适合避暑。 三个小崽儿在断奶,近几天格外磨人。 郝甜怀孕之时身体才恢复五成,后来营养都紧着肚子里的小崽儿去了,生完小崽儿后奶水没多少,只够两个小崽儿吃三个月,后面不得不找奶妈子。 准备给小崽儿断奶,郝甜就将两个奶妈子辞退了。 她现在只要一上手抱了小崽儿,立马就往她怀里拱。 明明是半睡半醒,却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位置,像是在奶源处装了定位追踪器似的。 带娃一年多,小崽儿将郝甜磨得没了脾气。 想她前世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佣兵头子,竟然栽在了几只小崽儿手里。 生不如死啊! …… 夜半,郝甜睡着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阮氏叫醒了。 “阿甜,花花和雪雪又发烧了,我把月月抱你这来。”阮氏将一个小崽儿塞到郝甜怀里。 三个小崽儿目前只取了乳名,郝甜取名废材,想着弟弟叫郝风,那就按着“风”字排序下去好了。 风花雪月这个成语就在脑海里浮现。 因此三个小崽儿的乳名就按大小依次取好了。 三个小崽儿吃睡都在一块儿,郝甜和阮氏轮流着照看。 断奶这几天要比平时吵闹,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也总是哼哼唧唧睡不安稳。 母乳换成了牛乳,味道变了,一时不适应,吃得也少。 肠胃也不适应牛乳,不是便秘就是拉肚子。 低烧现象也有,一会儿烧,一会儿退。 这都属于断奶必经的劫难。 “阿娘,辛苦你了。”郝甜面露歉疚。 阮氏有过带孩子的经历,比郝甜这个新手娘亲要顺手好多,再加上她会医术,小崽儿们发烧流涕,她都有办法尽快治好。 “傻孩子,同阿娘客气什么。”阮氏温柔地摸了摸郝甜的头,转身出去了。 有娘的孩子都是宝。 生了崽儿,郝甜对这话的体会更深。 郝甜将往她怀里拱的小身子轻轻地怀抱着,一下又一下地拍背…… 不安分的小月月扭着身子闹腾了一会儿,但耐不住瞌睡虫的攻击,小嘴儿打了个哈欠,再“砸吧、砸吧”几下,睡着了。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大概在梦里同人打架打赢了,时不时咧开小嘴儿笑。 小表情又萌又可爱! 一笑治愈,还是包治千百种烦恼忧愁的那种。 为了这一笑,全天下的老母亲身心俱疲却甘之如饴。 郝甜看着小月月奶萌奶萌的睡颜,忍不住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夜,越夜越深沉。 阮氏给发烧的花花和雪雪喂了药,再哄了睡觉,她才躺下休息。 照顾三个孩子,郝甜和阮氏都是亲力亲为,只在特殊情况下才找人帮忙,譬如没有奶水不得不找奶妈子。 郝甜和阮氏回了木寨楼,依然是各睡各的房间,只不过二人房间也打通了,开了扇小门。 橙花带着另两个丫鬟都住在她原先的房间。 胖牛和刘癞子照旧。 还有十个家仆留在了县主府。 待阮氏睡着,木寨楼恢复了夜的宁静。 盛夏里的下半夜,虫鸣蛙叫声也都消停了。 偶有清风过境,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风一停,四处静谧得落针可闻。 “咔擦——”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木寨楼里,闭着眼睡觉的郝甜睁开眼睛,双目清明,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蒙。 又是一阵风吹过,“沙沙”声不断…… 郝甜抬眼看向开了一丝缝隙通风的木窗。 清冷的月色顺着缝隙撒入房中,映衬在郝甜的脸上,她的眼中泛着冷光,神色冷凝。 已经是第五次了! 自打回了木寨楼,每个夜半三更,万物俱静之时,都会有一声响亮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树枝断裂“咔擦”声。 这是意外么? 准时准点的声响,怎么可能是意外! 每到白天,郝甜借着带小崽儿散步,会在木寨楼四周溜达一圈,却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武者的直觉,郝甜感觉到她被人监视了,但她却找不到监视她的人的任何踪迹。 翌日。 郝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阮氏清早就把小月月抱走,让郝甜得以睡个懒觉。 洗漱出门,郝甜下楼。 阮氏带了三个小崽儿在木寨楼旁边的草地上嬉戏。 小崽儿们已经能够独自走路,虽然不算很稳,但颤颤巍巍地却也不容易摔倒了。 橙花端了托盘从饭堂里出来,见郝甜下楼,上前禀告,“县主,有您的客人,在饭堂里。” 郝甜抬步进了饭堂。 “见过县主,县主万福。”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嘴角有颗大红痣的妇人给郝甜行礼。 “花姑姑,不必多礼。”郝甜伸手虚扶了扶。 这人就是花醴县最有名的巧嘴花媒婆,人人称她一声“花姑姑”。 “县主,这是一些老爷夫人们托我送来的庚帖,烦请县主过目。”花媒婆捧起高高的一叠庚帖,放到郝甜面前的桌上。 “我得闲了会看的,有劳花姑姑了。” 至于什么时候得闲,看心情! “那老身就不打扰县主了。”花媒婆识相地离开。 从前县主都不让媒婆们进门,现在如此好脾气,花媒婆自然知足识相。 郝甜看着眼前堆得如小山高的庚帖,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打获封县主,媒婆们前赴后继,门槛都走断好几根! 郝甜先前有孕在身,拒不见客,媒婆更是不见。 那时找的理由的重伤未愈,需要卧床养伤。 后来生了小崽儿,郝甜能在外公开露面了,养伤的借口就不好用了。 总不能一直说重伤未愈吧! 迫于媒婆们的热情和坚持不懈,以及阿娘阮氏眼巴巴的期待,郝甜慢慢地开始接见一些媒婆。 后面就发展成媒婆们直接上门送庚帖,大把未婚金龟婿任由郝甜挑! 郝甜成了县主,身份连跃数级,她可以挑选的夫婿可就不再限于十里八乡了。 而是整个花醴县甚至是临近的县城,府城,郡洲…… 上门求娶的人越来越多! 至于郝甜曾经在军营里待过,混迹于男人堆里,或是她已经十八岁高龄,等等不利于嫁人的事实。 没人在意! 谁都知道,郝甜是县主,娶了她,就等于低位飙升,就离皇权中心更进一步! 特别是那些商人富户,想把郝甜娶进门当媳妇的需求格外强烈。 士农工商,商人空有财富,社会地位却是最低,谁都想提升地位! “县主,又来客人了。”橙花小跑进来禀告。 一颀长身影跟随而来,“娘子……” 第34章 034莫名而来的婚书 “娘子……” 听到呼唤,郝甜的第一反应是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暴走。 第二反应是惊喜! 蛇精病回来了? 郝甜倏地抬头看向门口。 男生女相的一张脸,五官阴柔娇媚,眉心一朵罂粟花,妖冶毒魅。 一袭粉紫色长袍,粉嫩娇艳,骚气满满。 周身萦绕着一股靡靡幽香,隐人遐思迷醉。 这人怕不是一个满腔骚包少男心的香水控古风美妆博主吧? 看清来人,郝甜晶晶亮亮的眼中闪现一抹失望。 “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跑到郝甜的身边坐下,自来熟地端起桌上的茶壶倒茶。 咕噜咕噜连喝三大杯。 “啊!渴死我了!”他放下茶杯,用袖子抹了嘴角的茶水,大手一挥,一脸好奇地看着郝甜。 勾人的桃花眼里发散着带电的光芒,甚是撩人。 桃花眼欢快地眨了几下,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在无声地炫耀。 快看我的卡姿兰大眼睛! “噗嗤……”郝甜自动脑补之后,忍不住笑了。 “娘子,你笑起来真好看!比我家凤凤还要好看。” “凤凤是谁?” “我的爱宠。” 郝甜:“……” 后来,当郝甜见过这人所谓的爱宠,不过是一只凤头鹦鹉时,将人一顿好打。 且不提后话。 郝甜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冷硬,“你谁?” “你相公。”回答得理直气壮,丝毫不心虚。 这个时空的古人都如此奔放的吗? 动不动就声称是人相公赖上门来。 先前一个蛇精病百里羡,眼下又来一个!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你是我相公,凭什么?”郝甜瞧着眼前的人不似百里羡那般脑子有病,所以就没先前对待百里羡那般客气了。 “凭我有婚书为证。”说完,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 郝甜仔仔细细地看完婚书上的内容,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 这是一张婚书! 严格来说,却又不是一张正常情况下订立的婚书。 婚期是盛历五十八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子时。 亦是原主莫名其妙身受重伤的那天晚上。 婚书上新郎的名字是“南荣斐”,生辰八字都详细注明。 而新娘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却被可疑的血迹覆盖,看不清楚。 但是,婚书右下角有两个朱砂手印,其中一个与郝甜右手大拇指吻合。 这还真是强有力的铁证。 现下时空科技不发达,想要模仿出一模一样的指纹几乎不可能。 所以郝甜第一时间排除婚书是伪造的可能。 可是原主的记忆中又并没有这一段。 看来那一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甚至还导致原主失去了那一晚的记忆。 “你是南荣斐?”郝甜阴恻恻地问。 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小崽儿的爹,也就是那事后不认人的渣男,郝甜的态度就更不好了。 “是的,娘子,你终于想起我了对不对?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我长得如此超凡脱俗,相信娘子一定会对我一见倾心,过目不忘的!”南荣斐说得无比骄傲自豪。 又来了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依旧阴恻恻地问:“你为什么还活着?婚书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个意外,就……我不小心中了毒,我那群手下以为我死了,准备把我给埋了。” “可又想着我如此风华绝代却英年早逝,不忍看我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于是就给我找了个媳妇儿,也就是娘子你了。” “你的手下是在哪找到我的?” “义庄啊!” 义庄是专门停放尸体的地方。 南荣斐的一群手下们去那给自家主子找了个最好看且还云英未嫁的姑娘,并且生辰八字都是和自家主子极为相配的。 给“新娘子”穿上喜服,重新打扮一番,送往南荣斐的别院。 南荣家只有南荣斐这么一个独苗公子,又不缺银子,所以按照习俗大肆操办了一番。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新郎醒了,新娘跑了! 活久见啊! 这下,事情可就闹大了! 义庄? 郝甜皱眉,记忆中原主也没去过这种地方。 “那我当时是死了么?” “应该是的吧!哪个活人会犯傻到爬进义庄的棺材里?”南荣斐鄙夷一句。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但某些特殊情况下,也有可能不得不“犯傻”。 郝甜听了南荣斐的话,一个头两个大,她心中的疑问更深了。 继续问道:“那我后来怎么又活了?” “我怎么知道!”南荣斐被郝甜询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主要是他感觉到像是被郝甜当成了犯人询问,这种感觉很不爽。 “那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郝甜语气软和一些,想要哄着南荣斐说出那晚真相。 “我只知道我醒来时,刚看清你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你一拳打晕了。”说完,南荣斐颇为委屈地看着郝甜。 “就没了?”信息量也太少了! “没了。”南荣斐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再回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醒来?在哪醒来?” “好像是破晓那会儿,因为我听到公鸡打鸣了,那会儿我躺在喜床上,你一拳把我打地上了,再次醒来人是趴在地上的。”南荣斐说完,不满地瞧了郝甜一眼。 接着,无比幽怨地道:“娘子你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欺负完我就翻脸不认人!” 这货真是小崽儿的爹? 郝甜抬手抓住了南荣斐的衣领,眼神凶狠,咬牙切齿道:“确定是老子那啥你了?” 南荣斐压根不敢看郝甜的眼睛,垂着脑袋嗫嚅道:“不……不确定……不敢确定。” “那你为何说老子不认人?”郝甜的声音冷厉,周围温度瞬间降低。 南荣斐不禁打了个喷嚏,弱弱地道:“你衣衫不整,我也衣衫不整,喜房里又只有咱俩,我就……我就瞎猜的。” 听了南荣斐的描述,郝甜的小脸彻底地黑了。 这货保不齐还真可能是小崽儿的爹了。 渣男! 郝甜心中愠怒,手中的力道随着怒火疯长而不由自主地加重…… 南荣斐感觉到要出气不赢了。 “娘子……娘子你……” “你听我……说……” “可……可能……我们……之间……是……” “是清白的……” 第35章 035凑一块儿过日子 “是清白的……” 闻言,郝甜松手。 “说清楚。” 南荣斐接连大喘气,一边喘一边说:“就……就……就是我不中毒了嘛!应该……不能那啥的。” 其实南荣斐也挺冤的。 想他堂堂万毒宗的少宗主,因为个小意外,中了点小毒而昏迷不醒。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呼吸心跳全无,与死人无异。 但他真的没死啊! 可那一群愚蠢的手下们第一反应竟然是张罗着要把他给埋了! 都不晓得给他们超凡脱俗、风华绝代的少宗主找解药解毒的么? 还给他从义庄抢来一个“媳妇儿”! 怕不是想着主子没死也可以再被气死一回。 南荣斐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如何被解,醒来莫名其妙就挨了一拳又晕了,再次醒来才知道揍他的那个女人是他的“新婚娘子”。 面对一堆烂摊子,南荣斐倒真想去死一死了。 并且,还莫名其妙有种当了冤大头的感觉! “娘子,我是这么猜测的哈!咱……咱们应该还没那……那啥的。”南荣斐见郝甜神色缓和,试着继续解释。 “你确定你对那晚毫无印象?” “我确定,无比确定!”南荣斐掏心窝子般表真诚。 既然南荣斐在那个晚上都是个“死人”,可排除部分嫌疑,郝甜舒了口气。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小崽儿有个骚气逼人的爹。 “既然如此,那你滚吧!”郝甜赶人。 “……娘子你怎么又翻脸不认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南荣斐忍不住吐槽。 “别叫我娘子,我不是你娘子!” “娘子啊!”南荣斐试着和郝甜讲道理,“虽然咱可能没那啥,但是这婚书可是真的,那咱这也算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别拿一张给死人订立的婚书糊弄老子,咱俩可都活得好好地,这婚书做不得算!”郝甜压根不听南荣斐的忽悠。 这种婚书一般都不会保留下来,都是会在举行完婚礼仪式之后,并着各种纸钱彩扎一同烧给“一对新人”的。 像是南荣斐这种事后还拿着此种婚书上门认娘子的,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郝甜眨眨眼,玩味一笑,“除非……” “除非什么?”南荣斐好奇一问。 郝甜恶狠狠地道:“除非你想去死一死!” 南荣斐倒吸一口冷气,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不不不,我才不去死!” 求生欲相当旺盛! 不过,南荣斐是个不跳黄河不死心的,他仍旧试图说服郝甜,“娘子啊!婚书就是婚书,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的,怎么就做不得算?” 郝甜睥睨地看了南荣斐一眼,幽幽地问:“你就这么迫切地想当老子的小相公?” 停顿一下,娇艳的红唇吐出一个单音节:“嗯?” 尾音拖长,带着魅惑人心的缠绵。 南荣斐只觉一阵阴风拂过,后背冷汗涔涔。 “也……也不是……很想的。”南荣斐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大实话。 不愧是混过军营的,周身冒着一股血腥气,吓死他了! “嗯,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慢走不送。”郝甜挥挥手,再次赶人。 “娘子……”南荣斐试图再说些什么。 郝甜抬眸,瞟了南荣斐一眼。 南荣斐立马捂嘴假装咳嗽:“咳咳咳……” 这天气太干燥了哈! 南荣斐的小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郝甜。 随即,还装模作样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喝完,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小表情,动了动嘴皮子。 “娘子,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份婚书,我亦如此。但是,咱们的婚礼那么多人瞧见了,我家族里的长老还是证婚人,咱这婚书白纸黑字,都不能作废的。阿娘从小教我做人要讲诚信、有担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相公,尽心尽力护娘子你周全的。” 语速极快,吐词清晰。 因为怕被打断,所以中间没换一口气。 郝甜挑眉,“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是啊!”南荣斐辩解,“娘子你不知道,我们南荣家最是守信用重承诺,并且自古有家训,一生只可有一妻,不可休弃,若是妻子早亡,也不可再娶,除非亡妻没生养子嗣,才可续弦生子。” 这南荣斐家订立家训的祖宗还真是专情! 郝甜咂舌。 其实南荣斐说的家训,是可以钻空子的。 若是他们家出了个花心的男人,娶了一个又爱另一个,也只要把娶了的那个变成“没有子嗣的亡妻”,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地再娶新欢了。 当然,郝甜没提这茬。 因为若是南荣斐想要再娶,她就得是那个“亡妻”。 郝甜算是瞧明白了,南荣斐其实也不是上赶着一定要当她的小相公,而是迫于家训的约束。 单单从南荣家的一条家训,郝甜就可以推断出这家人的家风必然有些古板,甚至难以变通。 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讲理是讲不清的,只能钻空子或是另辟蹊径了。 估计南荣斐这货也是苦于没找到好的破解法子,而上门找上了郝甜。 郝甜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一个人苦恼不如两个人苦恼。 这是南荣斐解压的方式之一。 他一个人要是不快,总想拉个人陪同。 而两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要好用,说不定就想出妙招了呢! 南荣斐无比乐观。 郝甜察觉出了南荣斐的小心思,问道:“你来找我,怕不只是为了证明你有担当,更是为了忽悠我帮你想应对之策的吧?” 南荣斐被戳破小心思,也不心虚。 迎上郝甜那并不友善的目光,舔着脸道:“都有!都有!我是这么想的,能找到解决办法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俩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凑一块儿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郝甜:“……”这货还真是乐观。 望一眼那堆得老高的庚帖,郝甜的眼珠儿灵活转动。 其实有个“小相公”也还不错,可以挡桃花,至少媒婆们不会再上门说亲了。 耳根要清静不少。 就是这南荣斐出现得有点晚。 他要是早点出现,暂且不管他是不是小崽儿的爹,他都必须是小崽儿的“爹”! 哪像现在这般,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崽儿要同自己平起平坐。 一想到那一声声软糯奶萌的“阿姐”,郝甜就头疼心塞塞。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郝甜已经准备要同南荣斐合作了。 “当然是先同娘子培养感情啦!”南荣斐说的煞有介事,见郝甜一个眼神瞟过来,立马就弱了气势,“我是说先互相了解啦!” “然后呢?” “然后就是集思广益想办法啊!”南荣斐倒是没敢再用暧昧的言语招惹郝甜。 “对了,先前我忘了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郝甜自打被大将军王的人送回来,可是还没出过花醴县,她一直深居简出,按理不容易被人找到。 “其实我再次醒来就有派人寻找娘子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后来娘子被封花醴县主,外面就流传着你的画像,我瞧着像你,就找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南荣斐掏出一叠画像。 当然,南荣斐最开始寻找郝甜是想报那一拳之仇,但他可不敢告诉郝甜。 而他寻找郝甜的过程曲曲折折,是以找了近两年才找到。 郝甜不知她都出名到有海报写真了。 不过古代的人物画像不似现代的人物素描那般立体容易辨认,郝甜这个当事人仔仔细细瞧了又瞧,都没看出来画像上的人和自己挺相像。 所以她挺佩服古人看画识人的这个技能。 “娘子!娘子……”南荣斐伸手在认真看画像的郝甜眼前晃了晃。 郝甜抬眸。 “娘子,前因后果我可都同你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暂时没有了。” “那我就先走去搬东西了。”南荣斐说完,起身准备走人。 “搬什么?” “搬家啊!” 郝甜:“……” 第36章 036万毒宗少宗主 一列长长的车队停在了木寨楼外,一群家丁打扮的汉子不住地往里搬东西。 吸引了一群村民前来围观,有小虾村的,也有河对岸小鱼村的。 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郝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饭堂门口冷眼瞧着那一群进进出出搬东西的家丁。 为了避免小崽儿们被来来往往的人磕碰到,阮氏和橙花几个已经将她们抱回了楼上的房里。 刘癞子吊着跟狗尾巴草坐在他的房门口瞧着热闹。 东家没叫他搭把手帮忙搬东西,他就没动。 南荣斐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说是去运第二批家当。 胖牛往百里居送完菜回来,就看到这般的大阵仗。 “老大,咋回事?”胖牛走到的郝甜身边问。 “胖牛啊!跟你说件事,但你不能激动哈!”郝甜事先给胖牛打预防针。 胖牛:“……” 老大你这样我怕我会更激动的。 拍了拍胸脯,稳住已经激动起来的小心脏,胖牛道:“老大,你说吧!我保证不激动。” “是这样的……刚刚有个便宜小相公,主动送上门来认我做娘子。” “什么!那傻子又来了?看我不打死他!”胖牛的火气蹭地炸起,撸起袖子就要去拿他的烧火棍。 “吁——吁——胖牛,冷静!不是百里羡,是另一个……” 郝甜的话还没说完,胖牛就已经激动得听不下去,“什么?还有另一个?看我不打死他!” 郝甜:“……”老子都没这么激动,你瞎激动个啥? 眼看胖牛就要暴走,郝甜将他拉到楼上房间,给他倒了杯茶。 “先喝口茶,降降火。” 胖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暴走的火气哪是一杯茶能浇灭的。 胖牛已经在心里想出好几种惩治的招数,定要让那想坏他老大名声的登徒子好看。 煎炸、爆炒、熏蒸…… 招招让你生不如死! 郝甜去隔壁让橙花和另两个小丫鬟照看孩子,喊了阮氏过来。 郝甜言简意赅地向阮氏和胖牛说了她从南荣斐那里获知的事情,连着自己打算和南荣斐合作也一并说了。 阮氏在一旁静静听着,表情未有太多变化。 胖牛倒是越听越震惊。 “老……老大,那人真是万毒宗的少宗主南荣斐?”胖牛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嗯,他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人有毒?”郝甜见胖牛的表情是震惊中带着点惊悚,像是畏惧南荣斐一般,所以才这么随口一问。 “万毒宗哎!天下第一毒宗,以奇毒闻名,相传没有万毒宗解不了的毒,而万毒宗的毒,外面无人能解!”胖牛露出一脸崇拜的小表情。 不就是搞出了行业垄断么! 这是人家为了提高品牌名声而搞出的手段,多半是故意鼓吹,过分夸张了。 郝甜不信万毒宗如胖牛说的那般牛逼。 若真是,那南荣斐何至于中毒到差点把自己搞死? 郝甜不知道的是,南荣斐是个毒痴,醉心于研制各种毒物,他身边的人、动物、花草……只要是有生命的,都被他用来试毒。 而他有时候痴狂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上次中毒假死就是自己作的。 不然他身边护卫众多,外人根本无法近他身,若不是自己作死,哪那么容易“翘辫子”。 “区区万毒宗,老子根本不放在眼里。”郝甜煞有介事地表露出她的嫌弃。 胖牛用一脸“老大你这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无声地瞅着郝甜。 郝甜直接无视,她看向阮氏,问道:“阿娘,您觉得可行吗?” “只要是你不吃亏的,都行,阿娘都支持你。”阮氏温温柔柔地答。 这话等同于——你只管放手去盘,阿娘给你撑腰。 郝甜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熨帖舒服。 “就知道阿娘最疼我!”郝甜凑到阮氏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 撒娇这种事,郝甜上辈子没机会尝试,这辈子,她很喜欢。 阮氏轻轻地抚摸郝甜的发梢,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郝甜舒服地享受着阮氏给她顺毛,她抬眸看向胖牛,问道:“胖牛,你撸的八卦多,关于万毒宗,把你知道的都说下给我听。” 胖牛一脸惊讶地看着郝甜:“敢情老大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细?” “不知道怎么了?有影响么?”郝甜一脸无辜表情。 胖牛:“……” 自家老大的心真是大得无边无际啊! 都不知道人家底细就敢同人谈合作! 胖牛心底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担忧,他好怕自家老大哪天心大到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去帮人数钱。 “咳咳……”胖牛努力地做好心里建设,才稳定心绪,开始同郝甜讲万毒宗。 “万毒宗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大门大派,历经数朝更迭却依然长盛不衰。” “万毒宗位于大昱长丰郡罂粟谷,整个罂粟谷就占了长丰郡一半的地盘,听说谷内多得是奇珍异宝,富可敌国。” “其宗门弟子数众,且能人异士众多,各有所长,犹擅御毒,据说连看门的小厮或是做洒扫的婆子,都能御毒。” “老宗主南荣彧近些年有退隐之意,常年闭关,将万毒宗交给儿子南荣斐打理。” “南荣斐作为万毒宗的少宗主,打理万毒宗这几年,虽然行事作风不如他爹沉稳老练,但颇得人心,不仅没祸祸了祖宗基业,还让万毒宗隐隐有壮大之势。” “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胖牛说完,倒了杯茶,连喝几口润嗓子。 郝甜听完胖牛说的一大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富可敌国”这四个字。 南荣斐竟然是个富n代! 她这莫名其妙赖上门的便宜小相公,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藏男哈! 郝甜暗戳戳地想,她同南荣斐这种名正言顺的关系要是搁现代,只要她一离婚,财产对半分,她就是妥妥的世界女首富了! 真想带着南荣斐和他家的罂粟谷穿越回现代去离婚啊! 可是,也就仅限于想想。 “没有别的关于南荣斐的吗?” 胖牛摇了摇头,“他行事挺神秘,所以流传到外面的消息挺少,也可以这么说,万毒宗的人行事都挺神秘的。” 以上这些,可是胖牛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那你听过万毒宗给南荣斐举办婚礼这事吗?”郝甜记得南荣斐说前年中元节的那一场婚礼,有很多见证人。 万毒宗在外如此出名,少宗主的婚礼又办得热闹,那这消息只会传得更加火爆。 “没有,这两年我不都跟着老大你么!去的最远的地儿就是县里,也没怎么去关心外面的事。”胖牛实话实说。 郝甜却感觉到胖牛话里带着一股子幽怨。 就像是员工向老板抱怨,加班多,工资少,还不能出去看看! 郝甜在心里决定,等以后有钱有闲,一定好好地犒赏她最忠实的小弟胖牛,带他出去浪! 第37章 037丈母娘待乖女婿 傍晚的时候,南荣斐带着他的第二批家当赶了过来。 恰好胖牛刚做完饭,住在木寨楼里的人刚围着圆桌坐下,还未动筷子。 南荣斐走进饭堂,自来熟地走到郝甜身边的位子坐下。 从小灶屋里端了最后一个菜进来的胖牛看到坐在他的位子上向郝甜抛媚眼的娇柔公子哥。 第一反应是哪来的登徒子? 第二反应是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万毒宗少宗主! 胖牛眼中冒着“小心心”,他将手中的菜碗放到桌上,然后一脸谄媚地给南荣斐盛饭。 盛饭一般是小丫鬟桃枝和桂枝的活计,是以这二人才做到一半,却发现胖牛在同她们抢活计。 郝甜不管生活琐事,都是胖牛这个管家在打理。 每个人的活计也都是胖牛分配的。 这下被管家抢走活计,桃枝和桂枝都心里发慌,猜测是不是她们做得不够好,怠慢了贵客,管家才亲自上手。 二人也不敢当着郝甜的面问,只是对视一眼,更加的谨小慎微了。 胖牛可不知他给偶像献殷情的举动伤害了两个小丫鬟的玻璃心。 郝甜趁着还未开动,便先做了介绍。 南荣斐礼貌地向阮氏行了一礼。 反正不是真女婿,还打算占人便宜,所以阮氏对南荣斐笑得和颜悦色。 那模样与丈母娘待乖女婿无异了。 可若是见着那个欺负了郝甜的负心汉,阮氏就要磨刀霍霍了。 郝甜看得一阵恍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蛇精病。 南荣斐要比百里羡收敛知进退,他规规矩矩地向阮氏行了一礼,再向胖牛点了点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吃饭。 吃饭、嚼菜、喝汤,都没发出声响。 也不说话。 看来南荣家的家教很好。 郝甜默默地观察着南荣斐。 一众人围着圆桌安安静静地吃饭。 而南荣斐带来的一众手下,在木寨楼外的草地上围坐着啃干粮。 倒不是郝甜小气,都舍不得请这些人吃顿饭。 而是南荣斐言明自己带来的人,不会麻烦郝甜招呼茶水饭食,他们会自行解决。 下午的时候,胖牛想着去献献殷勤,博得他偶像手下们的好感,因此就带着桃枝、桂枝两个小丫鬟给这些人送了三趟茶水点心,却都被拒绝了。 这些人只听南荣斐的命令,郝甜也就让胖牛打住。 不让手下们叨扰,自己却来蹭饭。 郝甜也摸不清南荣斐究竟是几个意思。 吃完饭,阮氏回房接替守着三只小崽儿睡觉的橙花。 胖牛给橙花留了饭,橙花下楼来,见有贵客在,端了饭去小灶屋里吃。 桃枝收拾了餐桌去小灶屋洗碗,桂枝泡了茶也去小灶屋帮忙收拾。 刘癞子出去溜达消食。 饭堂里就剩郝甜、南荣斐、胖牛。 南荣斐浅酌了口热茶,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小小见面礼。” “多谢。”郝甜也不同人客气,笑着接过,银票上的面额有大有小,粗略一数,有近千两! 富n代出手,真壕! 南荣斐接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我准备在你这木楼旁建座宅子,这张银票换你的地契。” “我这附近没地皮给你建宅子了啊!”郝甜不解。 “不是还有八亩田么,我已经让人在河对岸的小鱼村买了八亩田,送给你那三家佃户,这一百两是买你这八亩田的,我给你个整数。”南荣斐解释。 郝甜的眼珠儿滴溜溜转动,心知这人已经事先将她的底细查了个透彻。 田地从租种变成自己所有,那三家佃户肯定无比高兴。 郝甜还细细算了算,知道南荣斐买她的八亩田是按照良田的价格。 这两年朝廷的惠民政策一项又一项颁发,先前因战乱而疯长的物价得到控制,逐渐回归平稳。 先前被哄抬得老高的土地价格也降了下来。 现在的良田是十二两银子一亩,八亩就是九十六两,南荣斐还多给了郝甜四两。 郝甜的这八亩田当初是按荒地的价格买来的,八两银子一亩,也就是六十四两。 若是按照现下荒地五两银子一亩的价格变卖,郝甜势必要亏本。 但是—— 荒地变良田,郝甜还赚了三十二两。 “你倒是有心。”不管是南荣斐送佃户田地,还是买郝甜的八亩田,都是花了心思的。 给人恩惠,却不是天大的恩惠。 升米恩,斗米仇。 南荣斐想必知晓其中纷扰。 一下子多了一千多两银子,郝甜很开心,以至于她都忘了问南荣斐为何要在木寨楼旁边建座宅子。 …… 夜半,百里居。 正房主卧的竹窗半敞,一个影子快速闪进窗内,粉紫色的衣袍扫过窗台上的风信子,扬起一阵花香…… 翻墙夜客扫视一圈屋内,自来熟地往贵妃椅上一躺,“你这地儿倒是幽静,跟个鬼屋似的。” 似赞似贬,语气熟稔。 侧卧于床假寐的人翻了个身,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自来熟的客人,“亲自确认过,可信了?” “嗯嗯,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这世间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又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吗?” “这个问题,你大可自行探究。” “我就十分好奇来着,也不指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嗯,你可以滚了。” “……动不动就让人滚,你学那丫头作甚?”这人炸毛,觉得同某些气场不搭的人讲话就是累,“我来是要告诉你,你提的条件,我应了,护她两年,换追灵鸟,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嗯,滚吧!” “你……”算了,不跟脑子有病的人一般见识。 身影一闪,夜客原路翻墙而去。 屋内恢复安静,一玄色身影从暗中出来。 “主子,围在那木楼外的苍蝇已经尽数清理干净。” “好,通知下去,连夜启程。” “是。” …… 木寨楼。 因为南荣斐带来一大批手下,这突然多出来的很多人,木寨楼里根本住不下,只得将就着在穿堂大屋里打地铺。 这一晚,鼾声此起彼伏…… 三只小崽儿有震天响的鼾声伴着入眠,不觉吵闹,反而睡得格外听话老实,就连以往会在夜里无缘无故地惊醒也没有了。 甚至也不会哼哼唧唧地要吃奶,要尿尿。 此种现象简直迷之神奇! 而忍着睡意熬到夜半的郝甜,也没能听到那在下半夜的固定时辰,清晰异常的树枝折断的“咔擦”声响。 第38章 038少宗主的女人 第二天清早,南荣斐的一群手下就敲敲打打地开始了建房造屋。 此时恰逢第一季谷物收割完毕,田里的粮食都收割上来了,没有浪费。 那三家佃户有新的田地耕种,就转移了阵地。 郝甜嫌吵,带着一家大小搬回了县主府。 一个月后,南荣斐传消息来,说是新宅子建好了,让郝甜又搬过去。 于是又折腾了一番。 去乡里除了避暑,更重要的是等郝嵩和郝风。 虽然父子俩至今杳无音讯,但郝甜抱了期望,指不定这二人也如阮氏那般,某天就回来了呢! 未免父子俩某天归来却找不到人,或是错过,郝甜决定等在小虾村的村口。 虽然郝甜现在是县主,名头挺响。 但父子俩原先却是不知情,万一他们千辛万苦赶回来又恰好就没听到这个消息,只知道往小虾村里寻。 就像阮氏当初走到木寨楼门口都只剩半口气了,父子俩若也是这般,那半口气可不够折腾一番去县主府的了。 郝甜和阮氏现在都要带小崽儿,没精力自己出去寻找这父子俩,只能苦苦等待。 县老爷从郝甜这里得知郝嵩和郝风父子俩可能还活着,也派了衙差出去寻找。 郝甜更是花银子让胖牛找了江湖门派去寻。 但至今没有找到人。 …… 再次搬回木寨楼,郝甜有些傻眼。 南荣斐竟然将那八亩田的面积都圈起来建了宅子。 比县主府大了两倍的青砖灰瓦大宅,三个主院,其间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南荣斐这货还奢侈地搞出了人造湖和假山。 有银子就是任性啊! 与之对比,郝甜觉得她的木寨楼寒酸得不要不要的。 南荣斐想让他的一批手下住进木寨楼,就去征求郝甜同意,说是这地方得天独厚,是个不错的哨点。 自己独到的眼光得到欣赏,郝甜大方地同意了。 既然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郝甜没打算让它成真,南荣斐也有此意,所以二人都没打算住进同一个院子。 南荣斐大方地让郝甜先选院子,郝甜便和阮氏搬进了如意苑。 因为另两个院子的名字过于暧昧,一个含羞苑,一个相思苑,郝甜总觉得南荣斐是在暗示些什么。 倒是阮氏觉得郝甜想多了,她说南荣斐是用毒花毒草给三个院子命名的。 如意草、含羞草、相思草,都是有毒的花草。 连给院子取名字都离不开毒! 自作多情了一把的郝甜恶寒连连…… 南荣斐自个儿搬进了相思苑,他准备了三个院子的原意是他和郝甜母女一人住一个院子。 现下郝甜和阮氏同住一个院子,他也没有意见,这便把含羞苑给空出来了。 这样的一座豪宅坐落在一处乡间,格外地扎眼! 十里八乡的乡民们都过来瞧热闹,稍稍打听也就知道宅子是万毒宗的少宗主为了自家娘子所建。 再一打听,又知道万毒宗少宗主的娘子就是花醴县主郝甜。 这下,八卦消息原地爆炸,漫天飘飞…… …… 秋老虎来袭,炎热烦闷。 南荣斐让人弄来冰块,放在屋里降温。 橙花做了冰镇酸梅汤,爽口解热。 怕热的郝甜得以续命。 郝甜想起去年和前年,度过这最热的一段时间全是靠熬。 今年因为南荣斐这个富n代,郝甜得以享受了一把古代奢侈版的避暑方式。 午饭过后,郝甜躺在房间里的美人榻上午休。 阮氏带着三只小崽儿在隔壁房间午休。 三只小崽儿自打出生起就是同吃同住在一块儿,郝甜和阮氏一同照看。 等她们长大了些,可以稍稍放松,郝甜和阮氏就轮流换岗照看。 今天轮到郝甜享受一个人的独处放松时光。 小点、小茶、小酒都搞起,美人榻躺起。 郝甜要美美地享受这难得的偷闲时刻。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 带小崽儿的老母亲最是缺觉。 所以,郝甜将将躺上美人榻,几个均匀平稳的呼吸,就去见周公了。 胖牛跟着南荣斐出去见世面去了,刘癞子主动要求守在木寨楼里,没搬到如意苑来。 在郝甜这没有外男之说,胖牛和刘癞子早先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被人说闲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要不是类似于沉塘这般实质性的伤害,旁人嚼嚼舌根之类的,郝甜根本不介意,都懒得解释辟谣了。 而这二人搬不搬来如意苑,郝甜也是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橙花、桃枝、桂枝三人拿着绣品坐在廊下绣着。 绣着……绣着…… 三个小脑袋开始小鸡啄米…… 差点被手里的针刺伤的橙花一个激灵,她放下针线,拍了拍桃枝和桂枝。 “你们去睡会儿,我守着就好。” “有劳橙花姐姐了。” 桃枝和桂枝打着小哈欠回房午休去了。 橙花起身进屋,用冰块融化出的水洗了把脸。 冰凉冷意刺激,人顿时精神不少。 橙花继续坐到廊下绣花。 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橙花起身前去查看,只见如意苑守门的张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 “张嬷嬷,何事如此惊慌?”橙花在花鸟回廊处拦住了张嬷嬷。 张嬷嬷焦急地说道:“橙花姑娘,快叫少夫人出去躲一躲!” 南荣斐带来的人,都称郝甜为“少夫人”。 橙花听了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出去躲起来?”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就是安璃郡主来了,快让少夫人躲出去,别让这二人见上面,否则县主要吃苦头。” “眼下少宗主不在这边,少夫人要是落到安璃郡主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 “哎呀!你别傻愣着啊!快去通知少夫人啊!” 张嬷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橙花虽然搞不懂张嬷嬷为何如此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安璃郡主,但她想着张嬷嬷是跟在少宗主身边的老人了,听她的话准没错。 因此,橙花也如张嬷嬷这般,火急火燎地带着张嬷嬷一起跑进去找郝甜了。 睡得正香的郝甜被橙花唤醒,听了张嬷嬷言简意赅的几句话,带着迷蒙之色的眼珠儿滴溜溜一转…… “听你这么说,这安璃郡主是你们少宗主的女人咯?” 张嬷嬷先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觉着在少夫人面前这般承认好像不太对劲,复又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 郝甜却是秒懂,像是南荣斐这种富n代,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女人。 “我知道了,张嬷嬷,烦请您去院门处守着。” 张嬷嬷闻言,自动脑补一番,认为郝甜一定是准备从后门离开,所以让她守住如意苑的前院门拖延时间。 “老身告退。”张嬷嬷一脸严肃地走了出去。 “县主,咱快走吧!”橙花见郝甜又躺回了美人榻,不得不焦急地催促。 郝甜是个有起床气的。 可她被打扰,又不能怪张嬷嬷和橙花,因为这二人也是为她着急。 所以,一顿起床气还得憋着,郝甜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郝甜在美人榻上打了个滚,黑着张小脸爬了起来。 “橙花,你守着阿娘她们,我出去一趟。” “……”橙花习惯性地听从指令,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县主确实是出去了,可她就一个人躲出去,留下阮氏和她们这一群孤儿寡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 这样真的好吗?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躲? 难道是那什么安璃郡主会吃人吗? …… 郝甜留下皱着小眉头胡思乱想的橙花,自己出了房间。 借着院子里花架上的秋千,郝甜荡到了与如意苑仅有一墙之隔的相思苑。 南荣斐的手下只守在宅子的外围,内院的各个进出口都是由粗使婆子守着。 所以郝甜这翻墙越院的,都没人瞧见。 进了相思苑,郝甜直奔正房。 南荣斐去山里找毒虫花草去了,没在宅子里。 两个小丫鬟坐在正房外的廊下打盹。 郝甜轻声走过去把人拍醒,“去告诉管家,让安璃郡主到相思苑来见我。” 小丫鬟们吓得一个激灵,睁着朦胧睡眼看清是郝甜,立马规规矩矩地听吩咐去传话了。 第39章 039安璃郡主撒泼(二更) 花厅。 管家在安璃郡主一行人到来之时,当机立断就让人去如意苑报信,同时将贵客请进花厅喝茶。 眼下茶都喝完一盏,管家目露焦灼,怕是要拦不住了,但愿县主已经顺利躲出去了。 “斐师兄怎么还不出来迎我?”坐在八仙桌旁的少女将手中茶杯一扔,倏地站起,“不行!我要亲自去找他!” “郡主……郡主请稍等。”管家硬着头皮上前相劝。 为了拖延时间,管家找的借口是南荣斐正在书房处理宗门事务,不便打扰,遂请了郡主到花厅喝茶小等。 等郝甜顺利躲出去了,管家再找借口说南荣斐突然被宗门长老飞鸽传书,要去处理宗门要事,事出紧急,是不得已离开的。 管家连借口托词都面面俱到地想好了。 这种事他可没少做。 因为南荣斐时常外出找寻毒物,有时当天归来,有时在外多天不归,管家也摸不准今儿清早出门的少宗主会几时归来。 若不是要用少宗主的名义拖住郡主,管家倒可以直接实话实说的。 以往但凡是郡主找上门,只要老老实实直言少宗主不在,再任由郡主里里外外找个遍,确定找不着人,郡主自会带人离开,不会太过为难少宗主的手下们。 但是,现今不一样! 少宗主不在,少宗主夫人却在。 安璃郡主这个从小扬言,将来长大要嫁给万毒宗少宗主的人,在得知活过来的南荣斐有一个同样活过来的娘子之时,就在长丰郡闹翻了天。 现下人又追到了花醴县,若说她不是来闹天闹地的。 谁信? 一个粗使婆子急匆匆跑来,她是如意苑守门的婆子,她在管家身边耳语几句。 县主已经躲出去了。 管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 “郡主,少宗主已经处理完宗门事务,说是换身衣服就会出来迎接您。”管家从善如流地哄骗安璃郡主。 先前安排好的,只要如意苑来报郝甜躲出去了,管家自然就会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不用斐师兄来迎我了,我自己去找他!快前面带路!”安璃郡主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南荣斐,早已等不及了。 “那郡主您往这边请。”管家深知安璃郡主的脾性,不过他此刻心不慌,因为不需要再拖延时间。 安璃郡主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直奔相思苑。 还未走到院门口,就见两个小丫鬟匆匆跑出来。 管家眼睛一亮,立马摆出一脸严肃愠怒的表情,对两个小丫鬟吼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两个小丫鬟被吼得小心脏一缩,又看到来了一大群陌生的人,心中恐慌,却还是壮着胆子跑到管家身边。 跑在前头的那个小丫鬟欠着身子靠近管家耳侧,想要小声禀告。 管家此刻却是戏精附身,扬起声音大喊:“你说什么?大点声再说一遍!” 还没说一个字的小丫鬟:“……” 后头的小丫鬟以为同伴声音太小没让管家听清,她就顺着管家的命令,扯着嗓子大声说道:“管家,少夫人叫您让安璃郡主到相思苑来见她。” 耿直的小丫鬟都不晓得委婉修饰一番,而是将郝甜的原话传得一字不差。 住嘴!住嘴!住嘴…… 安璃郡主就在这,你们还敢当着她的面说! 管家不住地向小丫鬟使眼色,奈何她就像是眼瞎看不见一般。 其实,管家在听到“少夫人”三个字时就知道是搞岔了。 安璃郡主来得突然,管家急忙想法子应对,他得招待安璃郡主,分身乏术,因此派的是下边的人通报消息。 见两个小丫鬟从相思苑里慌张跑出来,他还以为是事先安排好的通报之人,哪知会出岔子! 其实也怪不得这两个小丫鬟没眼力见,她们是新买来的,规矩都还没有学全,对万毒宗也不熟悉,更不认识安璃郡主。 南荣斐找人试毒,祸祸了一大批手下,是以没人想去他的院子里当差。 宗门里原先伺候南荣斐的几个丫鬟们都不愿跟来,管家不得不去外面买来两个。 管家的心血毁于一旦,他着急上火,因此也没心思去思考郝甜为何“去而复返”。 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年呆愣在相思苑的院门处,不明所以。 不是说好的让他传话说少宗主被宗门长老飞鸽传书传走了吗? 怎么少夫人也派人来传话了? 那他还要不要去传话? 小书童一阵纠结,好在管家发现了他,递给他一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缩回了跨出院门的脚,一溜烟儿似的跑回了书房。 这边厢,当安璃郡主听到小丫鬟们说的话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经过她身边小丫鬟的提醒,她才分析出话里的意思,瞬间原地爆炸! “什么?竟敢让本郡主去见她?她不来迎接本郡主,还敢给本郡主摆架子,谁给她的胆子?” 说罢,气冲冲地往相思苑里去。 其实,安璃郡主来的本意是想见南荣斐,待见过了南荣斐,解了多日未见的相思之苦,她才会去收拾那什么花醴县主,并且是背着南荣斐偷偷地收拾。 可眼下对方如此嚣张,一个小小的县主竟敢支使她这个郡主! 安璃郡主很生气,她改主意了,她要当着南荣斐的面,狠狠地收拾这个敢抢她心上人的贱女人! 管家见势不妙,无奈地扶额。 要完…… 安璃郡主带着一群人在相思苑里横冲直撞。 管家也领着一群人跟在后边,以防到时候动起手来,他这边的人至少也能当肉墙挡一挡。 至于还手,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贱人!快给本郡主滚出来!”安璃郡主进了正院,站在院子里朝着房门紧闭的正房大喊。 安璃郡主打小就有教养嬷嬷跟在身边教她大家闺秀的礼仪,她学了个通透,一般在人前都是知书达礼的名媛淑女典范。 只是在面对南荣斐以及与他有关的人和事上面,所有的礼仪教养就像是都被狗吃了一般。 毫无名门闺秀该有的端庄矜持不说。 生气起来比乡野泼妇还要会撒泼谩骂。 “贱人,狐媚子,倒贴的赔钱货,快给本郡主滚出来。” 安璃郡主骂人的脏话都是从外边学来的,她爹娘此刻要是在场,怕是要气得原地去世。 倒是跟随来的一批吃瓜群众们丝毫不惊讶,可见他们早已经见识过安璃郡主撒泼骂人的骇人之举了。 “贱人!快滚出来!” “贱人!你有本事勾男人,却没胆子见本郡主吗?” 因为是南荣斐所住院子的正房,安璃郡主有所收敛,没上去直接踢门而入。 安璃郡主喜欢南荣斐,为他可以闹天闹地,长丰郡人人皆知。 但极少人知道她忌惮南荣斐。 她多半的胡闹,南荣斐都会纵容着,但是南荣斐有他的底线。 比如,南荣斐的卧房和书房,她都不能随便进,否则—— 惹到了他,她又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 安璃郡主双手叉腰,像个泼妇骂街似的叫嚣着。 忽然—— 第40章 040县主秒杀郡主(三更) 忽然—— 一个白瓷茶杯划破窗户纸,从紧闭房门的卧房里飞出来,目标精准地砸在了安璃郡主的脚边。 惊得安璃郡主一时呆愣,忘了叫骂。 院子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吱呀……”一声清响。 卧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郝甜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睡眼惺忪,小眉头皱起,小嘴儿不满地嘟囔一句:“好吵……” 安璃郡主看向郝甜,满目震惊。 乌黑发亮的青丝如瀑披散,与粉紫色的外袍交叠缠绕。 外袍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的,一张美如画的小脸此刻娇艳明丽。 堪堪半个探出门外的小身子,却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慵懒旖旎的无限风情。 这幅小模样让吃瓜群众们不受控制般脑补出了一些画面。 “你你你……你你你……”安璃郡主指着郝甜,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南荣斐的房间,她安璃郡主都不能随意进出,而郝甜却可以进去,还披着他的外袍,叫她如何不多想?如何不生气? 跟在安璃郡主身后的小丫鬟是她的智囊团,平时安璃郡主遇到难题都是她给出主意,可眼下这阵仗,她一个小丫鬟也实在没辙。 要怪就怪对方太不要脸了! 呜呜呜……郡主,我们都还小。 至于那一群跟来保护安璃郡主的护卫,他们出门从来只带拳头不带脑子,所以就更不知如何应对了。 管家是知道安璃郡主和她带来的一群人的底细的,所以当他看到郝甜以此种方式出现,便淡定地把悬着的一颗心给安抚好,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不插手,只管看戏。 郝甜先扫了一眼将整个院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群人,才将目光移回安璃郡主身上,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这个被她气得可能要心肌梗塞的“情敌”。 杏眼、琼鼻、樱唇,都是甜美系小公举的标配。 梳了时下最流行的少女髻,点翠金步摇簪于发顶,铃铛作响。 一套浅粉色琉璃裙加身,满身珠翠,闪闪亮亮。 妥妥的甜系少女心·青春活泼·暴发户·郡主无疑了。 郝甜注意到安璃郡主那嫉妒又愤懑的小眼神,主要集中在她身上的粉紫色外袍上,这是南荣斐的袍子。 南荣斐穿粉紫色,安璃郡主就穿浅粉色。 这是想凑成情侣装的节奏啊! 这安璃郡主倒追南荣斐倒是一点不含糊! 见安璃郡主气得满目喷火却也不敢上前,只是在原地干跺脚,郝甜猜想这郡主大概是有些忌惮南荣斐的。 那么,她就赌对了! 郝甜是从张嬷嬷的只言片语里猜测出安璃郡主可能是喜欢南荣斐的,并且还是那种仗着郡主身份而敢任性放肆的。 人家是正二品的郡主,自己只是个正三品的县主,身份上矮了一截。 要是正面刚上,对方拿品级身份施压,肯定是自己不讨好,但是躲出去也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次,躲不了每一次! 所以郝甜灵机一动,另辟了条蹊径。 这边厢,郝甜与安璃郡主无声对峙。 卧房里却忽地传出一声低唤,“娘子……快进来。” 原来南荣斐也在! 他明知安璃郡主来了却不出来迎接,却喊着自家娘子进屋。 冷落谁、在意谁,直白了当,泾渭分明。 吃瓜群众们脑补的画面已经足够丰富,是以这一声低唤,简直是这一出好戏的巅峰。 看好戏的激动小神色已经雀跃地浮现在这一群吃瓜群众们的脸上。 而安璃郡主的小脸,却是红一阵,黑一阵,又白一阵…… 几种色彩来回变换。 “相公,别急,我就来……”郝甜发出娇嗲如水的声音,挑衅地看了一眼安璃郡主。 然后,小身子急速地闪进门内。 “砰——”房里的人急躁地关上了门。 这急不可耐的小模样…… 吃瓜群众们连连用手捂住了脸,却又从指缝中露出滴溜溜转动的眼睛。 就算是管家这种活了几十岁,跟着老宗主和少宗主见过了大世面的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红了老脸。 少宗主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神仙娘子啊! 管家是知道南荣斐不在房里的,但少夫人以一己之力营造出南荣斐在的假象,还以此将安璃郡主气炸。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手段,管家是服气的。 少夫人已经将火烧旺,管家识时务地添了把柴。 “咳咳……”管家轻咳几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向着安璃郡主行了一礼,道:“郡主,您看……少宗主这边现在不太方便,要不……您先随小的去花厅再喝盏茶?” 安璃郡主怒火中烧,却忌惮“南荣斐”在房中,又不敢发作。 管家还火上浇油,“少宗主毕竟年轻,这一时半会儿的可能都不会从房里出来了,要不小的带郡主去客房歇歇脚。” “郡主您放心,等少宗主得空了,小的一定立刻禀报,您大可在府里住下,今天不行那就等明天,后天、大后天也行……” 管家这添柴又浇油的,怒火中烧的安璃郡主直接原地燃爆。 “郡主,郡主,您可不能在这生气,不能在那贱女人面前失了您郡主的颜面啊!”安璃郡主身边的小丫鬟小声地劝慰。 安璃郡主气得小嘴唇都咬破了,小指甲也掐进了肉里。 气到身心都痛啊! “哼!”安璃郡主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她带来的一群人也气呼呼地跟着走了。 管家追在后面赔小心,直到把人送走,这才舒了口气。 安璃郡主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管家已经不是头一次见到了。 但她连少宗主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灰头土脸地气走了,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管家内心里冒出一种很爽很过瘾的小激动。 “咳咳……”管家轻咳几声,抚了抚胸口。 稳住,不能笑,我是管家,要带头立好规矩。 面上强忍着笑意,内心里却有个小人儿已经笑得捧着肚子上蹿下跳。 跟在管家身后的一群人,也在很努力地憋着笑。 “你们去忙吧!”管家将人打发走。 一群人一溜烟地跑开。 回岗位如此积极,管家感到很欣慰。 却不知…… 这群人只是跑到管家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把憋得难受的笑意释放出来…… “哈哈哈……” 一边笑,还要一边偷偷观察周围,别被抓包。 而管家在这群人走后,四下查看,瞧着没人,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大笑了一阵,管家努力敛住有些收不回的嘴角,抬脚往相思苑而去。 第41章 041绿了你们少宗主 回相思苑的一路上,管家的脚步轻快,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心情格外舒畅。 等走到相思苑的正房门口,管家抹了把脸,努力将眉眼和嘴角抹平整。 待表情管理到位,他才抬脚走向少宗主的卧房。 郝甜待安璃郡主一行人走远,就换下了南荣斐的粉紫色外袍,罩上自己的袍子,被扯乱的里衣也已经拉平整。 倒是一头乌黑长发,依旧没有束起。 她原本就是在午休,长发披散着,便一直未梳。 此刻的她慵懒地躺在南荣斐卧房的贵妃椅上啃桃子。 冰镇过的水蜜桃,沁凉甘甜,很降火。 临时抓来的小书童,一脸惨白地站在一旁给郝甜打扇。 管家进门瞧见的就是郝甜这一副无比惬意地小模样。 “少夫人。”管家上前向郝甜行了一礼。 “人走了?”郝甜问。 “是的。”管家答。 “明儿还会来么?” “不会,至少得隔十天半个月。” 安璃郡主每次在南荣斐这边讨不着好,气呼呼地回去后,得生十天半个月的闷气,之后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再次开开心心地上门来。 “南荣斐今儿会回么?” “少宗主出门后归期不定,小的暂时不知。” “哦,这样啊……你想问的事,他都知道,我可没绿了你们少宗主。”郝甜指了指打扇的小书童,“你让人给我传信儿,有心了,不过下次就没必要了。” “小的明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郝甜点了点头。 她从贵妃椅上跃起,出了房门,准备回如意苑补觉。 待郝甜走后,管家看了眼小书童,准备开口问询。 安璃郡主气昏了头,所以没察觉出卧房中男子声音的异样,更没发觉出那不是南荣斐的声音,但是管家却发现了。 当然,安璃郡主察觉不出,还有一层原因,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南荣斐的卧房,所以房里的男人声音就一定是出自南荣斐!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南荣斐的卧房连她都不准进,那么就更没人敢在南荣斐的卧房里冒充他! 管家刚刚动了动嘴皮子,话还没出口,小书童却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自证清白,一口气全交待了。 原来,小书童在得了管家的眼神示意后,是想跑回书房的,但他才跑进正院,就被少夫人强硬地拉进了少宗主的卧房。 少夫人对小书童一阵威胁恐吓,吓得小书童乖乖地听话配合。 之后卧房里发出来的属于男性的沙哑声音,就是小书童躲在窗边喊出来的。 他才十三岁,声音正处在变声期,因此嗓音沙哑,而少夫人又抡起个花瓶威胁他,所以声音断断续续又战栗不已。 而外人听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管家听完小书童的讲述,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个少夫人确实有点意思。 管家也知躲出去是下下策,但他匆忙之中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 若是郝甜正面对上安璃郡主,肯定是要吃亏。 毕竟一个县主,一个郡主。 身份上郝甜就被压了一头。 管家没想到郝甜能借着少宗主的势,给初见面的安璃郡主一个如此印象深刻的下马威。 郝甜和南荣斐的关系是名正言顺的,就算是青天白日,但少宗主和少夫人在房中做些“不可言说”之事,旁人也没有理由干涉。 就算是少宗主的亲爹或是宗门长老来了,都只得在外面等着,而不能闯进去一窥究竟,更何况是安璃郡主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安璃郡主不能进卧房,而她就算是想摆出郡主身份让郝甜出来行礼,也得卧房里的“南荣斐”同意才行。 只要“南荣斐”不同意,而安璃郡主又忌惮着南荣斐。 郝甜就算身份不及安璃郡主,但只要她赖在卧房里不出来,安璃郡主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想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管家忍不住夸一句:“妙妙妙!” ※※※ 郝甜是从如意苑翻墙进的相思苑,回去时,却是从相思苑的正门出,如意苑的正门进。 所以,当板着一脸严肃小表情,严阵以待的张嬷嬷在见到披头散发、睡眼惺忪,一边走一边打着秀气小哈欠的郝甜时,懵逼了…… 少夫人不是躲出去了么? 怎么还在优哉游哉地闲逛? 完了!完了!完了…… 管家怕是要责罚她办事不利了。 张嬷嬷心下发慌,而她瞧着郝甜的装扮和她前去通报时并无二异,疑问更深。 那群有幸在相思苑里看了场好戏的人们,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放肆大笑,所以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 张嬷嬷自然还不知情。 而安璃郡主突然来访之时,因为事出紧急,又不能大肆声张,所以被管家指名传信打配合的,只有几个管家极为信得过的稳重之人。 如意苑的院子前门处,守门的婆子只有两人。 两个人只能离开一个,另一个必须守在门边。 张嬷嬷当时去给郝甜报信,却不能一直守着亲眼看郝甜离开。 她要回到院门处守着,好让另一个婆子去给管家传信。 张嬷嬷想着自己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少夫人,她相信少夫人一定会乖乖地急忙躲出去的。 谁曾想…… “张嬷嬷,有劳你了。”进门前,郝甜向张嬷嬷致谢。 张嬷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嬷嬷也不敢问,恭谨地向郝甜福了福身。 郝甜打着秀气的小哈欠回了屋,人往床上一躺。 秒睡! 到了日落西斜,要吃晚饭了,郝甜也没醒。 “县主,县主……”橙花顶着巨大压力试着唤醒郝甜。 下午发生在相思苑的事情,到了傍晚已经传开了,如意苑的众人也都听说了。 阮氏听完,不惊不喜。 倒是橙花,听完后内心忐忑不已。 郝甜有起床气这事儿,橙花跟在她身边两年多,自然是知道的。 可当时张嬷嬷来通报,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橙花就顾着着急害怕了。 联想到郝甜在相思苑里的所作所为,橙花大概是猜到了。 她家县主这是把起床气撒在了安璃郡主身上了。 橙花多多少少已经将郝甜的脾性琢磨了个半透。 大事不含糊,小事很随意。 但千万别惹她,不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被她当成被挖祖坟般的大事,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一想到自己是那个带人挖了县主家祖坟,哦不!扰了县主好梦的罪魁祸首。 橙花心有戚戚。 所以,当摆好晚饭,阮氏还不见郝甜起身,便让橙花去喊时。 橙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脚步虚浮地去了郝甜的屋子。 “县主……”橙花的声音细如蚊蝇,她似乎感觉到头顶悬了把砍刀,随时可能落下。 “嗯?”郝甜悠悠转醒,睁开迷蒙水眸。 橙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县……县主,吃……吃饭了,夫人……夫人让我来唤你。” 一句话,橙花说得吞吞吐吐、颤颤巍巍、胆战心惊。 “怎么被吓成这个鬼样子?谁挖你家祖坟了么?”郝甜从床上爬起,拢了拢衣襟。 “没……没有……”我家祖坟没有被挖,是我可能挖县主你家的祖坟了。 此刻橙花满脑袋都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她控制不住思绪的胡乱翻飞。 感觉——脑子要炸! 郝甜狐疑地瞄了橙花一眼,见她眼神愣怔,猜想小丫头可能是沉浸在青春期莫名其妙的烦恼中去了,也就没管。 第42章 042少宗主回来救急,黄花菜凉凉 吃过晚饭,郝甜带着三只小崽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小崽儿学步早,现在除了走路稳当,还能跑能跳。 所以,散步其实是追逐嬉戏。 “追我!追我……”小雪雪撒开小短腿跑在最前,还不忘回头朝后面的两小只吐舌头扮鬼脸。 她是三只小崽儿里最活泼好动的,也是最调皮的。 小花花使出吃奶的力气去追小雪雪,竟然让她追到了,她从后面一把抱住,二人“咯咯笑”,都停了下来。 “砰——”跑在最后面的小月月终于赶上了,但来不及刹脚,整个人砸了上去。 “咚——”小雪雪和小花花被小月月给砸到了地上,而刹不住脚的小月月没了两个姐姐的小胖身子支撑,也倒在了地上。 三个肉乎乎的小胖墩因为惯性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郝甜让人在整个院子的地上都扑了厚厚的一层草皮,所以摔倒了也不疼。 因为都没感觉到疼,所以没有谁哭了鼻子。 似乎是觉得打滚儿好玩,所以谁都没有爬起来,而是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啊啊啊……” “咯咯咯……” “咯咯咯……” 三只小崽儿笑笑闹闹,还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画面一度不忍直视。 郝甜咧歪了嘴角,一颗老母亲的心,融化得不要不要的。 玩累了,出了一身的汗,郝甜一手抱一个,背上扛一个,带着三只小崽儿去洗澡。 橙花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郝甜把三只小崽儿往澡盆里一丢,照样是要玩闹一会儿。 你泼我水,我泼她水…… 又是一阵笑中夹杂着胡喊鬼叫的闹腾。 被泼得满身湿的郝甜摇头叹气。 是谁说女娃娃秀气、乖巧、听话、好养活来着? 她家的活泼好动、调皮捣蛋,才一岁多就已经初先作天作地的小潜质。 到底随了谁? 郝甜恶狠狠地发誓,小崽儿们的渣爹要是死了倒好,没死还敢出现的话,她一定花式揍死他! 同一时间,大昱国某个嘎啦里的某个病歪歪的男子,喷嚏连连…… 三只小崽儿玩着玩着,一个个的小脑袋都跟小鸡啄米似的。 郝甜麻利地给她们洗了小身子,再把她们捞起来放到一旁的小床上,小崽儿们时常是洗澡洗到一半就累得睡着,所以郝甜在浴房里专门为她们准备了小床。 三只小崽儿在小床上排排睡,郝甜拿棉布快速地给她们擦干水,再穿上衣裳。 忙完,郝甜又将小崽儿们排排放入一个大竹篮,提着她们回房。 睡着了的小崽儿们扛不上背,一起抱在怀里也有难度,怕磕碰着,所以郝甜就让人做了个大竹篮。 照顾三只小崽儿都是郝甜和阮氏亲力亲为,橙花都只负责准备用物,打打下手。 郝甜将小崽儿们放到她的床上排排睡,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自打小崽儿们会走路了,就不让她们睡摇篮,担心自己和阮氏照看时一个不察,而她们却醒来自己从摇篮里爬出来而摔着。 为了养娃带娃,老母亲身心俱疲,还要做到智慧满分,面面俱到。 不容易啊! “阿甜,你去洗澡,阿娘守着。”阮氏从外进来,替换郝甜。 郝甜满身湿,抬步往浴房去。 张嬷嬷行色匆匆地跑了来,“少夫人,少宗主回来了,请您去趟相思苑。” 郝甜闻言,皱了皱眉。 听管家说这货外出后是不定时回来的。 清早出门,晚上就回来了,怕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着急赶回来的。 若是回来救急的,黄花菜可都凉了。 所以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爬树。 所幸郝甜也没想要指望他。 郝甜问了句:“胖牛回来了么?” 张嬷嬷回答:“没有,少宗主只带了一个手下赶回来。”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会去的。”郝甜说完就径直进了浴房。 张嬷嬷看到郝甜身上衣服湿透,还不住往下滴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跑到院门处去回禀前来传信的人。 “少夫人刚给几个小小姐们洗了澡,湿了衣服,要沐浴换衣后才能过去,烦请向少宗主禀告。” 张嬷嬷原来就是伺候在南荣斐身边的老人,心知南荣斐对郝甜的态度,因此不会刻意为难郝甜,反而还会帮她说好话。 传信的人点了点头,返回了相思苑。 郝甜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穿好衣服,将头发擦个半干,这才出了浴房。 同阮氏打了声招呼,郝甜翻墙越院,直接到了相思苑的地盘。 一回生,二回熟。 郝甜完美落地,这次比下午那回要轻松。 自打母乳枯竭,不能再给小崽儿喂养,郝甜就开始喝阮氏调配的一种能促进武功恢复的药。 这种药对郝甜无害,但对婴儿来说太过强效霸道,她们会受不住。 这也是阮氏在得知郝甜有孕后,就一直没提她有法子让郝甜恢复武功的原因。 一身被废掉的武功有望恢复,郝甜自然满心欢喜。 除了吃阮氏调配的药,郝甜也在阮氏的指导下,练功,修习内功心法。 至今半年多,郝甜的身体恢复到了七成。 武功也恢复到三脚猫的状态,虽然这样子的战斗力还不及前世的三分之一,但花拳绣腿地亮个相,震慑震慑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郝甜脚步轻松地往相思苑的正房处走。 因为缩短了路程,所以郝甜被小书童请到书房,出现在南荣斐面前时,他等得还不算久。 他不知道郝甜是舒舒服服泡了澡来的。 见她的头发还未干,还猜测着郝甜为了赶来见他,匆忙又慌张。 小丫头着急忙慌地想要见自己,可见自己魅力难挡! 啊!这该死的甜蜜负担! 郝甜若是知道南荣斐会如此想,怕是还要睡一觉才会来。 她不过是想着毕竟人家是万毒宗的少宗主,自己又在他的地盘,不能太怠慢甩脸,所以让他等的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至于头发半干,只不过是她懒得擦。 反正天气热,头发干得快。 “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南荣斐先开的口。 “哦。”见南荣斐也不请她入座,郝甜就自来熟地往太师椅上一坐,神情慵懒。 乌黑半干的长发披散,顺滑如绸缎。 因为刚泡完澡,精致的小脸上还氤氲着一层热气蒸腾出来的绯红。 明眸似水,红唇如樱。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四溢。 南荣斐看着郝甜这幅娇媚模样,再试想下午发生的事,脑子里不自觉地勾勒出一幅旖旎的画面。 快住脑!快住脑!快住脑! 奈何思绪就像是杂草般疯狂生长…… 南荣斐脑中的画面越来越多。 不同的场景,同一张脸。 或笑、或嗔。 郝甜见南荣斐发愣,也不扰他。 毕竟是对方来找,她得悠着,等人出招,再见招拆招。 于是,郝甜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静待着南荣斐神游太虚归来。 幽幽烛火随风摇曳,照着二人的脸上忽明忽灭。 墙上二人修长的影子影影绰绰,随风起舞。 良久。 “啊哈……”郝甜掩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南荣斐这才回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安璃郡主的事,你无须担心,她不会再来,更欺负不到你。”南荣斐声音很温柔,他的话,似安慰,又是保证。 “这事儿你能保证?”郝甜不是很信。 人家毕竟是郡主,品阶大一级压死人啊! “自然!”南荣斐肯定地点了点头,本想着要拍胸脯做保证,但考虑到这个动作不符合少宗主的气质,又默默地缩回了手。 结果,南荣斐第二天就被啪啪打脸了。 第43章 043万毒宗的少夫人只能是安璃郡主 第二天清早,被气走的安璃郡主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又来了! 她似乎是把整个郡主府都搬来了。 管家拦都不敢拦,只得任由着安璃郡主住进了空置着的含羞苑。 郝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昨夜轮到她带着小崽儿们睡觉。 小崽儿们最近在长牙,小牙牙堪堪冲破层层阻碍,冒出个嫩白的小尖尖头,应该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她们总是哼哼唧唧。 白天哭闹都多些,晚上更是磨人。 郝甜在夜里被她们几个磨得几乎是没怎么睡着。 阮氏清早把小崽儿们抱走,郝甜这才睡了个回笼觉。 管家不敢打扰,得知郝甜醒了,才过来禀告。 南荣斐昨晚是收到管家的飞鸽传书而提前回来的,他需要的毒物还没有找齐,所以清早又出去了。 安璃郡主杀了个回马枪,南荣斐不知,管家也没料到。 “少夫人,是这么回事……” 管家斟酌着用词,细细说了一通前因后果。 南荣斐当初祸祸自己,中毒假死,万毒宗乱成一片。 五毒长老给南荣斐张罗出一场婚礼,却是并未经过老宗主的同意。 因为老宗主当时在闭关,至今未出。 婚姻大事,必然离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南荣斐作为万毒宗的少宗主,他的婚姻大事,能参与决断的,除了他的爹娘,还有宗门长老。 这些人缺一不可。 当初都以为南荣斐死了,才匆匆给他找来“新娘子”举行婚礼仪式,再准备匆匆举办丧葬之礼。 老宗主闭关不出,这些事宜可由宗门长老们联合商议后全权做主,这是万毒宗的规矩。 若是南荣斐真死了,老宗主出关后对于**一事,也挑不出什么错。 但南荣斐又活过来了,并且随便从义庄给他找来的媳妇儿也活过来了,那么这事儿可就错大发了! 南荣斐这个万毒宗少宗主,将来就是万毒宗的宗主。 他的媳妇儿可不能随随便便是哪家的阿猫阿狗。 虽然郝甜是个县主,但也不够资格当万毒宗的少夫人。 就连安璃郡主的郡主身份,在万毒宗的人眼里,其实也都是不够看的。 但是,安璃郡主除了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还是万毒宗五毒长老中的毒蛛长老天罗,唯一的关门弟子。 所以她在万毒宗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若按师门关系排辈,她还能算是南荣斐的师妹。 万毒宗的人这才由着她倒追南荣斐。 当然,万毒宗的人虽然眼高于顶,却非常地忠诚重诺。 **的婚书白纸黑字加手印,若是轻易就废除,有违祖训。 所以,万毒宗里的人,现在分为两派。 一派认可南荣斐手中的婚书,另一派则不认可。 安璃郡主就属于不认可那一派的阵营。 这事双方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结果来,于是达成一致协议,就是等老宗主闭关出来后定夺。 在南荣斐没找到郝甜之前,安璃郡主根本就不把那一纸婚书当回事。 眼下南荣斐找到郝甜了,还对她挺看重,而宗门里认可婚书的人直接将郝甜视为少夫人。 安璃郡主自然就有些小着急了。 她此次找来,就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的,所以连家当都打包带了过来。 昨日她是被郝甜的举动气狠了,气傻了,才带着一群人走了。 等人冷静下来一细想,又有人助攻,安璃郡主就又折返了回来。 折返回来的安璃郡主上门第一件事依然是想见南荣斐。 管家如实告知,少宗主昨晚回来,今早又外出了。 安璃郡主失落了一小阵后,就让人搬东西去了含羞苑。 半字未提及郝甜,仿佛失忆了,忘记了昨儿的事,以及郝甜这个人。 管家觉得事情诡异,就来告知郝甜。 “原来你们万毒宗对我竟是这般态度。”郝甜的语气凉凉。 “少夫人息怒,毕竟这事……事出荒唐。”管家也很无奈的。 少宗主只挑好的告诉少夫人,他不得不当那忠言逆耳的讨嫌人。 眼下安璃郡主看似要赖着不走了,管家认为他有必要告知郝甜关于宗门里看待少夫人一事的态度。 “我就说当初我提出分院而居,你们这一群人表情怪异,却没人反驳。”郝甜犹记得南荣斐的那群手下当时明显松了口气的放松表情。 她当时还纠结了一番,琢磨着为了不让南荣斐的手下们看出端倪,她要不要和南荣斐在人前演戏,故作亲密。 现在想来,是她想多了。 她无心,他无意,万毒宗的人也不是乐见其成的全力支持,不过是过不去祖训规矩这道坎罢了。 万毒宗里有一半人不认可那婚书,也就是不认可郝甜这个少夫人。 “既如此,我昨儿倒是对郡主过份了。”虽然人家上门的确是奔着弄死她而来,但那不是还没开始么! 而她一个还未被完全认可的“少夫人”,初次见面就给安璃郡主一个如此印象深刻的下马威,确实是狠了点。 “这样吧!我给你个准信,不管是与南荣斐有关的谁,只要不来招惹我,我都敬而远之,若是犯我地盘,虽远必诛!”郝甜冷着小脸,说出的话也是冰冷刺骨。 郝甜原先只觉得万毒宗的人趁南荣斐“死了”,紧巴着给他“娶亲”又“办丧事”,二者之间都透着诡异。 这下听管家一说,心道其中怕是有更多秘密。 多半是门派内的纷争。 怕是真的有人想让南荣斐的假死变成真死! 万毒宗的水怕是比想象中的要深,郝甜无心去趟别人家的浑水。 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的……明白。” …… 含羞苑里。 安璃郡主正揽镜自照。 甜美的小脸上漾起一阵笑意。 真是越看越好看…… 甜系少女心小郡主每日要照镜子不下百次。 日常沉醉在自己的花样容颜之中,无法自拔…… “郡主,您真不去收拾那贱人了?”小丫鬟苗苗站在一旁见自家郡主还有闲情逸致照镜子,十分不解。 “不去,我答应了斐师兄的。”安璃郡主捧着小脸对着铜镜吐了吐小舌头。 我真是又美又可爱。 安璃郡主心中如是想。 “少宗主如此维护那贱人,郡主您竟然就不生气了?”苗苗很是震惊。 “嗯,不生气。”安璃郡主此刻心情好到飞起,哪里会生气! 昨晚,南荣斐派人传话,警告了安璃郡主一番,她当时确实挺生气。 但是,安璃郡主的师傅飞鸽传书来,告知她老宗主不日可能会出关,让她稳住南荣斐,别在这个时候旁生枝节。 老宗主对安璃郡主喜爱有加,把她当女儿疼。 所以安璃郡主断定老宗主一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么,只要老宗主出关来,就没那什么县主啥事了。 她只要这些天老老实实,不让南荣斐对她敬而远之,多多在他面前露脸,博取他的好感。 那么,最后嫁给南荣斐的,一定还是她安璃郡主。 第44章 044渣女婿最好是死了 三天后,南荣斐满载而归。 而郝甜和安璃郡主,虽然二人住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却像是忘记彼此的存在一般,互不干扰,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天。 宅子里和谐得莫名其妙中还透露着诡异,这反而让管家时时警惕,捂着小心脏,诚惶诚恐地熬过了三天。 而南荣斐一回来,打破了这些人原先的状态。 管家松了口气,将南荣斐当做“大救星”一般迎进门。 安璃郡主也是高兴雀跃地去大门口迎接南荣斐。 至于郝甜—— 她是不可能去迎接的,她在如意苑里睡得正香。 胖牛这次也跟着南荣斐回来了,出去见了世面,他心里乐呵呵。 他回到如意苑,得知郝甜还没醒来,就带着小花花、小雪雪、小月月去了外面玩。 郝甜醒来,没在院子里看到小崽儿们。 阮氏告知是胖牛带出去玩了。 郝甜便寻了出去,在木寨楼外的小草坪上看到一个大胖砸引着三个小胖砸追逐跑闹。 南荣斐还没来之前,这块小草坪是小崽儿们的游乐园。 看着眼前的画面,郝甜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胖牛溜小鸡的场景。 场景缥缈变换,郝甜仿佛看到了一幅胖母鸡溜小胖鸡崽儿的画面。 那画面真是太美妙! 郝甜扶了扶额…… 三只小崽儿瞅见郝甜,就不去追胖牛了,而是撒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向郝甜。 “阿姐……阿姐……阿姐……” 奶萌的小童音,一个叫得比一个欢快。 跑在前头的小花花管郝甜叫姐,郝甜还露出个笑脸。 跑在后头的小雪雪和小月月也跟着管郝甜叫姐,郝甜的弯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心里把这俩小崽儿那也不知道还活不活着的渣爹给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现在小崽儿们还小,平起平坐还能忍。 但郝甜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将来。 要是自己的小崽儿们将来也生了小小崽儿,领到郝甜面前。 “儿子,这是你大姨妈。” 亲孙孙要管自己叫“大姨妈”,那画面…… 心塞塞…… “阿姐……”三个小胖砸“咚咚咚”地砸在了郝甜身上。 小胖手儿抱住郝甜的腿,三个人都挂在郝甜腿上,玩得累了,都是气喘吁吁…… 郝甜蹲下身,掏出帕子给她们擦汗。 “老大,我回来了。”胖牛笑呵呵地凑过来。 郝甜手中不停,抬起头看向胖牛。 出去三天,晒黑了一大圈。 原先白白胖胖,现在白皮晒成了小麦色。 白面馒头成了荞麦馒头。 “胖牛,你晒黑了。”郝甜直言。 “少宗主说黑点才显男子汉气质。”胖牛一脸骄傲自豪。 郝甜回想到南荣斐那比女人还要白皙娇嫩的皮肤。 果然他也觉得自己太娘,不够有男性气概么? “你倒是对他崇拜有加。”郝甜玩心瞬起,故作吃味,“要不你去给他当小弟好了!” 胖牛一听就急了,“不不不!我才不去!我是老大最忠心、贤惠、勤劳、勇敢、能干的小弟,一心不二主。” 郝甜:“……” 这形容词用的,是表忠心呢?还是夸自己啊?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她收起玩心,正色道:“胖牛,想不想拜入万毒宗门下?” 胖牛眼神亮了亮,又暗了暗,他摇了摇头,“我只想学医,不想学毒。” “是药三分毒,医毒不分家。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万毒宗是天下第一毒宗,宗门内人人擅长御毒。 想要御毒就必须懂毒物的毒性药理。 所以,万毒宗内不乏医术高明之人。 “我知道,但我答应过我阿娘,此生不碰毒。”胖牛的声音里饱含落寞。 这是郝甜第一次听胖牛提起他的阿娘。 胖牛在此之前从未同郝甜提起过他的爹娘。 关于胖牛的身份来历,郝甜知道的不多。 胖牛说他从小在表姑家长大,五六岁就跟着表姑父在一家酒楼后厨做帮工,直到被当成壮丁抓去军营。 他原先的人生轨迹平凡单一,只是军营里的历练让他快速成长。 几年相处下来,郝甜发现胖牛在厨艺与武功上进步神速,明显是有过人天赋。 并且他这两年一直在研究药膳,说是为了帮助郝甜调理身体,他就着几本从书局里买来的医书,嚷着要自学成才。 郝甜原先是不敢给胖牛当药膳试毒小白鼠的,但精通医理的阮氏说胖牛做出来的药膳有奇效。 经过阮氏的权威认可,郝甜才敢相信胖牛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地想去祸祸药材、食物还有她。 胖牛越来越优秀,郝甜也就越来越疑惑。 总感觉他不像是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大男孩。 回想武侠小说里主角变强大的套路,郝甜就问胖牛是否有奇遇。 胖牛不解地摇了摇头。 郝甜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 但她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不能让胖牛这块璞玉蒙尘,有机会得送他去历练学习。 见胖牛对万毒宗感兴趣,郝甜便起了心思。 听得胖牛如此回答,郝甜轻声说:“去与不去,都依你,你想做什么,学什么,都依你。” “老大,你这是要赶我走吗?”胖牛眼中失落的情绪很明显。 郝甜噗嗤一笑,“说什么大傻话,你是老子最忠心、贤惠、勤劳、勇敢、能干的小弟,老子巴不得你留在身边,天天使唤你!” 胖牛的眼神又亮了,“我就知道老大不能没有我!”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郝甜明显地敷衍一句。 她将三只小崽儿都往胖牛的怀里丢,“太阳大了,回去吧!” “牛牛叔……”小崽儿们动作娴熟地攀着胖牛的脖子,胸前挂一个,左右肩膀各挂一个。 小崽儿们刚学说话那会儿,只能说些单字,听郝甜等人喊胖牛,就会学着喊“牛”。 胖牛教她们喊“叔”,教了不下八百遍,愣是没一个学会管他叫叔的。 现在小崽儿们会两个字或简单的多个字了,就喊“牛牛”。 胖牛又是呕心沥血地教她们喊叔,于是就演变成了“牛牛叔”。 到底是一声“叔”,胖牛含泪接受了。 郝甜看着胖牛身上的三个人形挂件,又是一阵笑,“背上还有空位子,留给你崽儿的,不用谢。” 胖牛:“……” 五人笑笑闹闹回了如意苑。 三只小崽儿一落地,就“哒哒哒”往阮氏的屋子跑。 “阿娘,阿娘……要喝奶……” 三个小崽儿的母乳已经断了,现在喝牛奶。 为了给她们搞到新鲜的牛奶,胖牛专门去弄了头大奶牛回来。 郝甜听到小崽儿们的叫唤,又心塞了一把。 她好羡慕阿娘。 其实阮氏内心里是尴尬且郁闷的。 小外孙孙不管她叫姥姥,而管她叫娘。 村里与她同龄的妇人都在溜孙子了。 而她的小外孙孙长得如此可爱,却不能带出去炫耀。 好气哦! 一生气,阮氏就会怨怼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渣女婿。 渣女婿最好是死了,否则看她揍不死他! 第45章 045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南荣斐一回来就被安璃郡主给缠住了,一缠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间,南荣斐才把人给哄走。 安璃郡主前脚离开相思苑,南荣斐后脚赶去如意苑。 “那个……抱歉哈!”南荣斐见到郝甜,开口就是致歉。 “没事,反正我的脸又不疼。”郝甜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南荣斐没听懂郝甜的话,但多少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因此也就没追问是什么意思,免得不讨好。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我最近都不会外出,所以你不用担心安璃郡主会来找你麻烦。”南荣斐又是承诺一句。 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哦。”郝甜过耳不入心,反正要被打脸的不是自己。 南荣斐见郝甜神色淡淡,就知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郝甜的脾性,相处这一段时间,南荣斐虽然摸不透彻,却也看出一二。 她在意的不过身边的几个人,对其余的人或事,却是冷言冷色。 是个防备心甚重又冷漠寡情的人。 “对了,你那小弟好像对医理感兴趣,我这有几本医书,送与他瞧瞧。”南荣斐从怀里掏出几本医书放在桌上。 “多谢。”万毒宗少宗主给的医书,想必会是好东西,郝甜的态度柔和了几分,真诚地向人道谢。 南荣斐自然也注意到郝甜态度的转变,心里忍不住哼哼: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医书看完了我那还有,需要就上我那拿。”南荣斐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郝甜皱眉地看着桌上的几本医书。 似乎胖牛和南荣斐出去一趟,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但郝甜在胖牛回来后,也问过胖牛一路可有发生什么新鲜事,他却说只顾着采毒花毒草和抓毒虫,没空去凑热闹撸八卦。 也许,是她多想了。 或者,是南荣斐也如她这般发现胖牛的天赋,所以相助一二。 郝甜把医书拿给胖牛,把他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老大,少宗主真的让我看完再去他那拿?” “嗯,真的。” “真是太好了!”胖牛乐颠颠地捧着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自此,郝甜给胖牛当试药小白鼠的日子,无限期延长…… ※※※ 南荣斐不外出,而是整日在相思苑里研制毒物,这便吸引了安璃郡主的全部注意力。 她忙着在南荣斐面前刷关注度,忙着花心思讨好南荣斐。 所以,她已经将如意苑里的郝甜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如意苑里。 郝甜和阮氏日常带娃,全部心思都在三只小崽儿身上。 橙花、桃枝、桂枝三个小丫鬟,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伺候着主子们。 胖牛捧着医书,捣鼓着药膳,废寝忘食。 日子一天一天过,三个院子里的主子们相处得和谐而融洽。 只是不知不觉间,如意苑里多了两个蹭饭的。 某一天,南荣斐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而来,在如意苑里蹭了第一顿饭。 然后…… 他就成了蹭饭常客。 于是,安璃郡主也跟着来了。 郝甜知道胖牛的厨艺非常好,也知道自己九宫格菜地里的菜非常好吃。 只是这俩蹭饭的富n代,吃了饭却从不给钱,忒没眼力见。 郝甜暗戳戳地在心里记了笔账,准备将来某天讨回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南荣斐和安璃郡主这俩人在如意苑里白吃白喝还打包白拿。 二人见郝甜是好脾气地任由着,他们就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因此态度上都莫名友好。 特别是安璃郡主! 她起先跟着南荣斐去如意苑蹭饭纯粹是为了赖在他身边。 但如意苑里的饭菜确实是好吃啊! 安璃郡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除了对待南荣斐一事上偏激、无理取闹,其余方面还是像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并且,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小吃货。 安璃郡主吃了两顿胖牛做的饭,就嚷着要同他学厨艺。 一为将来嫁给南荣斐后,当他的贤内助,为他洗手作羹汤。 二为满足自己小吃货的口腹之欲。 郝甜得知安璃郡主想要跟胖牛学厨艺,煽风点火,哦不!是推波助澜的一把。 她想着胖牛要是有了新的试毒小白鼠,势必就会忘记她了。 郝甜乐颠颠地盼着胖牛“喜新厌旧”,哪知—— 这货确实是收了新徒弟,却也依旧记得她这个旧病人! 并且,郝甜除了给胖牛试毒,还要给安璃郡主试菜。 安璃郡主意图明显,她学厨艺是为了讨好南荣斐,因为南荣斐喜欢吃胖牛做的菜。 但是,在厨艺未有大成之前,她是决计不会让南荣斐给她试菜的,她要给南荣斐留下完美的印象。 于是,安璃郡主以郡主身份施压,将试菜的“殊荣”赏给了县主郝甜。 郝甜:“……”去特么的封建皇权,老子要篡位当女王! 所以,当安璃郡主沉迷于学厨之后,南荣斐的耳根清净了。 而胖牛多了个小跟班,并且是走哪跟哪,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至于郝甜…… 躺枪的人只想装死,不想试菜。 ※※※ “砰——”一声爆响,安璃郡主又把含羞苑的小厨房给炸了。 安璃郡主灰头土脸,被小丫鬟苗苗搀扶着去浴房洗漱。 一群郡主府的家仆赶来收拾残局。 动作娴熟,手脚利索,不慌不忙…… 显然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浴房里,安璃郡主坐进浴桶,灰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挫败。 “郡主,不要学下厨了好不好,咱府里那么多的厨子,天南海北的各色菜肴都会做,您何苦折腾自己呢!”小丫鬟苗苗不忍心见安璃郡主此番凄惨模样,苦口婆心相劝。 “不!我要学!只要是斐师兄喜欢的,再苦再难我都不怕!”安璃郡主执拗的小脾气犯了,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了。 …… 如意苑里。 郝甜正躺在美人榻上看奇闻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 “县主,刚刚安璃郡主又将含羞苑的小厨房给烧了。”橙花将听来的小八卦告诉郝甜。 郝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烧了好,老子就不用给她试菜了。” “听说这已经是第十次了。”橙花一脸讶然,“那群郡主府的人也没个人站出来管管,都任由着安璃郡主折腾,烧的都是银子啊!” “人家郡主府本就是家大业大,上头还一个庆王府罩着,安璃郡主为何如此刁蛮任性?不都是她那庆王老爹惯出来的么!”郝甜闲闲一句,倒也不是酸了,而是实话实说。 橙花却有些酸了,心想都是女子,为何有些人如此好命? 郝甜抬眸瞟一眼橙花,见她神色暗暗,安慰道:“投胎是个运气活儿,咱没那个运气,就只能拼后天的干劲。” 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安璃郡主也并非事事顺心,高门贵族里娇养出来的女子,多半都逃不过被拿捏、被利用的命运,你以为安璃郡主倒追南荣斐只是出于爱慕?” “她不过是想借由南荣斐,逃离被家族随意摆布的命运罢了!” 郝甜说了一大堆,橙花却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 见状,郝甜也不说破,只道:“那小丫头没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单纯,你且看吧!” 第46章 046土狗约等于藏獒? 自打安璃郡主沉迷于炸厨房,哦不!是学厨艺,小虾村的村头就格外热闹。 刘癞子在木寨楼的堂屋前开了个小赌局,赌“安璃郡主今天会否炸了小厨房”。 赌注几乎是一边倒的押在了“安璃郡主今天会炸了小厨房”这一方,这些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反方则是郡主府的人,为了自家主子的面子,更为了表忠心,都是昧着主观意愿押赌注。 输银子不输阵! 稳住!我们不哭! 可是,郝甜想哭。 因为安璃郡主把郝甜那九宫格菜地里的菜也给祸祸了。 虽然,郝甜自打莫名其妙绑定了种田正能量系统后,一直都是佛系种田,佛系养系统。 但是,九宫格菜地里的菜,却也都是郝甜亲力亲为种上去的。 亲手种的菜被祸祸了,一个种菜老母亲的肉疼吐血心情,了解一下? 要不是胖牛拉着、劝着,郝甜早跑去掀了如意苑的屋顶了…… 郝甜是用扒安璃郡主家祖坟的心情,将不忍直视的九宫格菜地清理一番,重新种上当季蔬菜。 眼下正值秋末冬初,郝甜种的多半都是大萝卜大白菜,准备大冬天里吃大乱炖。 忙完,郝甜进了意念空间。 郝甜看到意念空间的大屏幕上,等级栏显示“贫农9.0”,积分栏显示“10分”。 “系统君,我还剩10个积分,给你升级好了。” 郝甜这两年怀孕、生崽儿、带崽儿,大半精力都用在小崽儿们身上了,所以养系统都是顺便。 而她自打用从郝家大房拿来抵银子的粮食,捐赠给县老爷开仓放粮,积累到了一些正能量后,她就没间断过捐赠。 县老爷每季都要开仓放粮一次,郝甜就捐赠一次。 她因此而获得的正能量积分,除了换种子、肥料、务农工具,其余都给系统君升级用。 “宿主,恭喜你成功升级。”系统君现身,依旧没有任何特效,只是等级显示栏处默默地变成了“中农1.0”。 从贫农1.0到中农1.0,其实说白了也只要100个积分,这是最容易升级的一档。 郝甜捐赠一次粮食,得到100个正能量值不难。 只不过因为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只能产生1个正能量值,不能重复累加。 因此赠粮的善举,越往后越难积累正能量值。 因为前来领粮食的左右不过是花醴县的百姓,而郝甜能力有限,每次捐赠的粮食也不算很多很多,并且,不是每个人领了粮食都能产生正能量值。 除非—— 换个地方赠粮。 当然,郝甜现在最不可能的就是挪窝,所以她得想别的办法继续积累正能量值。 “宿主,你已经达到中农1.0级别,附赠一个让系统实体化的奖励,请问是否选择让系统实体化?”系统君得了郝甜的指令,极少播报,但每个等级下的必要程序,它还是会公式化地告知宿主。 由于宿主这两年佛系养系统,导致原本暗戳戳想要搞大事的系统君,都觉得统生无望,它郁郁不得志,只盼着早日熬死宿主,它得以脱身,再寻下家。 “实体化?意思就是你化为实体后,就不用继续待在我的脑袋里了?” 郝甜心中有点小激动,系统君不寄生在她脑袋里,有没有可能就意味着它不能再读取她的心思想法了? “没有!”系统君读取了郝甜的思想,直白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郝甜:“啊嘁——” 好冷! “那你实体化有何用?” “系统的实体化,主要目的是为了助攻宿主。”系统君解释。 郝甜瞄一眼萌娃装扮的系统君。 确定是神助攻?而不是猪队友? 郝甜此刻的内心里毫不犹豫地拒绝系统君的实体化。 三个小崽儿已经快要老命,她才不要第四个! “宿主,你养三个也是养,多本君一个也不会有很大区别的。”系统君读取了郝甜的思想,耐心地给她洗脑。 “不不不!区别大了去了!那三个怎么着也是有血缘的,但我和你非亲非故。” 潜台词是:自家的,就算是会作天作地的,也要“心平气和”地去养;别家的,请你去作别家人,好么? 系统君:“……”碰上个油盐不进的宿主,统生艰难啊! 默了默,系统君弱弱地道:“宿主,除了人,本君还可以实质化成动物,你再考虑下?” 说罢,系统君摇身一变,从萌娃变成了垂耳兔,再是吉娃娃、布偶猫、花栗鼠…… 系统君变幻出十来种小动物,并且全是萌系小宠。 明明是个系统,却只想着变萌。 不务正业! 自家已经有三只极品小萌崽儿,郝甜处变不惊地瞅着系统君向她卖萌。 十来变已经掏空统身的系统君:“……” 见系统君委屈巴巴,郝甜难得起了善心,“你就这么想实体化?” “嗯嗯嗯……”已经变回萌娃装扮的系统君猛然点头。 “实体化能让每个系统亲身感触宿主所在的世界,是系统们积累经验,快速成长的捷径之路。” “并且,实体化的系统成长了,对宿主也有更大助益。” 后面这句话,是系统君为了刻意讨好郝甜而补充的。 郝甜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圈,“我前世有只爱宠——藏獒,你能变么?” 只想变萌发展卖萌事业的系统君:“……” 藏獒? 那是无比凶残的大野狗啊! 不符合本君期待的统设啊! 系统君的内心里是无比拒绝的,它挣扎着问道:“能换别的么?” “不能!”郝甜毫不犹豫,“要么藏獒,要么你继续待这儿。” “……”系统君瘪起小嘴儿,奶萌又可怜。 郝甜却不为所动。 系统君犹豫了一小会儿,用壮士断腕般的决然赴死的心情,应道:“好!” “我要金色至尊藏獒。”郝甜在系统君变身前,提了要求。 系统君:宿主的野心好可怕! 又是摇身一变,小萌娃变……变小土狗! 金色至尊藏獒=某黄色小土狗? 郝甜看着眼前这只某黄色的小狗子,嫌弃地移开了脚,离远了些。 她似乎觉得那某黄色的狗毛,都是带了味道的。 “这明明是一只土狗好不好!说好的藏獒呢?”郝甜语气中的嫌弃明显极了。 “是藏獒没错啊!只不过以宿主你目前的等级,本君只能变身幼龄藏獒。”系统君弱弱地解释,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心虚。 “幼龄?你是有多幼龄?”郝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语气冷刷刷的。 “呃……刚出生。”系统君更是心虚了。 郝甜:“……” 难怪眼睛都没睁开呢! 很想把小土狗塞回母胎啊! “宿主……宿主……”系统君试着引诱郝甜,“宿主可以用积分换强化剂,强化系统实体的能力。” “又想骗老子攒积分!”郝甜觉得系统君和商场里搞推销的没区别。 “宿主,强化的系统实体,战斗力是实体同类的多倍,本君现今是幼龄藏獒实体,只要得到一次强化,实力就会是同类幼龄藏獒的两倍,强化两次,实力增长四倍,依次等比类推……” “强化一次要多少积分?” “第一次100分,第二次1000分,第三次10000分……” “要这么多?老子现在连1分都没有了!” “兑换强化剂的积分数目,是根据系统实体的能力设定的。比如第一次强化一只折耳兔只要1分,但第一次强化一只藏獒,却要100分。” 系统实体化的物种越强大,强化剂需要的积分越高,郝甜秒懂。 积分什么的,不是想要就能有,强化什么的,随缘吧! 郝甜想着,虽然系统君目前是只刚出生的“藏獒”,但就算不给它强化剂,它长大也还是“藏獒”。 四舍五入一下下,约等于未来很强大了。 “对了,你实体化后别乱说话,会吓死别人的。”郝甜提醒一句。 吓人事小,被当做妖魔绞杀事大! “宿主放心,本君只能与宿主进行对话,在其它人面前,本君的实体与实体同类无异。”系统君做了保证。 “那行吧!” 于是,郝甜抱了只仅有巴掌大、还未睁开眼的“小土狗”回去了。 第47章 047辣手摧犬小能手 入冬之后,接连下了几场小雪,寒风阵阵,冬意凛冽。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暖阳天,小雪堪堪初融,却又是一阵寒冷冬雨忽然而至。 再之后,雨夹雪,夹冰雹,不曾间断…… 雨雪寒冷天气,路面结冰,不利出行。 郝甜带小崽儿们去外面玩闹的时间减少,每天顶多去院子里溜达一两刻钟,其余多半时间都是在室内。 屋子里有地暖,还烧了小火炉,暖如春。 三只小崽儿撅着小屁股,头挨头地围成一个小圈圈。 小圈圈的中央,是瑟瑟发抖、生无可恋的系统君。 它如今有个十分接地气的名字——小黄。 这是取名废郝甜给它取的。 室内暖和舒服得冒泡是没错,但无聊得长蘑菇也是其弊端。 三只小崽儿又都是“重度多动症根本停不下来型”小娃娃。 所以,“小土狗”系统君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三只小崽儿的“玩具”。 阮氏给三只小崽儿裹了石榴红棉袄,一个个粉雕玉琢如年画娃娃。 如此萌系的小娃娃,却是辣手摧犬小能手。 系统君刷新了它统生对于萌系的认知。 呜呜呜……好后悔实体化…… 郝甜看到系统君每天被几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娃娃欺负得生无可恋的委屈小模样,莫名觉得很解气。 …… 一场冬雨一场雪,过了腊八节,除夕似乎也眨眼就到了。 郝甜迎来异世的第三个团圆夜。 这一年的团圆夜,她的身边除了阿娘、胖牛和小崽儿们,还多了南荣斐和安璃郡主。 这俩人竟然都不回家过年,赖在如意苑里蹭团圆年夜饭。 胖牛在除夕的前一天就带着橙花和桃枝、桂枝几个开始张罗年夜饭菜。 等到了除夕傍晚,如意苑里香飘四溢,引得南荣斐和安璃郡主的手下们也都来了。 这俩人原本还打包票说蹭饭的只有俩人,所以没给手下们报餐。 幸得胖牛心里有数,想着大过年的,就算这些人不来,他也会给人送点吃食,因此多准备了足够分量的菜品,这才没因蹭饭的人数增加而手忙脚乱。 这么多人一桌坐不下,又多开了三桌,大家或站或坐,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年夜饭。 累趴下的胖牛:这是我过得最累的一个年。 一顿年夜饭笑笑闹闹吃到子时,吃吃喝喝顺便守了岁。 郝甜前世对除夕守岁没概念,郝家是农家人,除夕夜的讲究也不多。 倒是南荣斐和安璃郡主,出生于名门世家,规矩讲究多了去。 不过他们此刻不在本家,不受家里人的拘束,因此都抛开了繁文缛节,而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所以这一个除夕夜,应该是在场所有人,在有生之年过得最轻松快乐的一个除夕夜。 一年比一年热闹。 郝甜心情畅快,只是不经意看向阮氏时,她又皱起了眉。 这一年,郝甜的阿爹和阿弟依然杳无音讯。 阮氏虽然温柔笑着,可是眼神中的失落明显,再怎么刻意隐藏都藏不住。 郝甜在心中暗暗叹息。 她不仅拜托了南荣斐帮忙找人,还雇了江湖人士找人,她能尽力做的,都做了。 虽然自己并非原主,但她对于原主的亲人,都是想要用心尽力去相护的。 只是目前她不够强大,能做的有限。 “阿娘……”郝甜将脑袋搁在阮氏的肩头,柔声安慰道:“阿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要相信他们,就像相信我一样。” 阮氏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郝甜的背脊。 思念无言亦无声。 …… 一年半后。 盛历六十二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三只小崽儿三岁了,转眼儿就到了猫狗嫌的年岁。 农家有土话:小娃崽,三四岁,猫狗嫌。 日常被气得“心肌梗塞”的一胎心老母亲郝甜:老子不哭!老子还能熬得住! 带娃经验丰富、游刃有余的三胎俏母亲阮氏:淡定。 无辜躺枪的“玩具”系统君:呜呜呜……谁来解救一下下被小胖砸们辣手摧残的小可爱本君啊? …… 每到小崽儿们的生辰这天,郝甜都会在县主府里举办一场生日宴。 一为高调庆生,二为笼络乡邻。 出来混,友军多多益善。 郝甜深谙其道。 县主府里张灯结彩,附近乡绅富户都来赴宴,很是给郝甜面子。 不给面子不行啊! 人家现在不止是正三品县主,还是万毒宗的少夫人。 身份连级跳,野山鸡镶起金翅膀,可金贵了! 郝甜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却又不得不巴结她。 这种感觉约等于:看不惯你却又灭不掉你。 筵席开始,大家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至少,维持着表面的热闹融洽。 南荣斐和安璃郡主也出席了宴会。 这俩顶顶尊贵的纯金名门之后往郝甜身边一坐,人们更加羡慕郝甜了。 啊!好酸…… 席间,郝甜看向留给县老爷的席位一直空着,侧头看向坐在她身侧位置帮她挡酒的胖牛。 她问:“都吃一半了,县老爷怎么还没来?” “可能是在忙着处理与继任者的交接事宜吧!”胖牛给出一个他猜测的答案。 “打听到新的县令会是谁来继任了么?” “没有,听说是县老爷请辞得突然,所以上面的州府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安排下来。” “哎!我说,县老爷好像还没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啊!”县老爷突然主动请辞一事,郝甜之前就听胖牛提过一嘴,她那时就感觉县老爷是脑子进水了。 明明还有好几年可以继续捞金,却这样提前申请退休,压根不似县老爷的风格啊! “县老爷的老母亲病重,他是主动请辞,准备回乡侍奉病母,以尽孝心。”胖牛也是昨天才打听到县老爷请辞的真正原因,还没来得及同郝甜说。 百善孝为先,古人尤其重孝道。 这么说,郝甜倒是能理解了。 “等县老爷回乡那天,你去送送,顺便送人家一两道你研究出来的药膳方子,看是否对他母亲有帮助。且不论他人品,但他终归是帮了我们的。” 官场之道,古今大同小异。 郝甜不涉其道,自然不会乱加品评。 但她醒来至今,被人欺负过,也受过人恩惠。 而县老爷算是对她有恩之人。 至于县老爷对她施恩是否带有目的性,或是有所图,管它! 有价值才会被利用。 若想不被利用,要么失去价值,要么强大到别人利用不起! “我知道了。”胖牛点点头。 门口一阵喧嚣传来,引得正低头小声交谈的二人抬头。 其余人也闻声纷纷看向声源处。 “县老爷到——”门前迎客的小厮高声唱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郝甜立马起身相迎。 县老爷毕竟是一县之长,虽然品阶在郝甜这个县主之下,但人家官位实权都有,所以面子还是要给的。 郝甜一起身,另外几个乡绅富户也跟着起身,紧随郝甜身后去迎接县老爷。 “大人,您怎么才……” 一个“来”字卡在了喉咙口,郝甜惊讶地看着眼前身姿绰约的官服男子。 “怎么是你?” 第48章 048蛇精病县令 “怎么是你?” 蛇精病竟然当县令了? 他的脑子恢复正常了? 自打百里羡在木寨楼蹭了一顿早饭,扬言第二天还来却没有来,郝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百里羡。 她倒是让胖牛去百里居送菜的时候顺便打探过几次消息。 百里居里的人一会儿说百里羡在养病,一会儿说百里羡被送往外地看病。 反正这两年里,百里羡老是生病,他不是在百里居养病就是去外面看病。 至于他参加科考一事,没露出半点风声。 “你你你……你是百里羡?”跟在郝甜身后的胖牛要比郝甜还激动。 这小流氓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 “正是本官。”百里羡给了胖牛一个“你很有眼力见”的眼神。 收回视线,百里羡向郝甜行了一礼,“下官百里羡,现为花醴县新任县令,见过花醴县主。” 县令正七品,县主正三品。 百里羡给郝甜行礼,没毛病! 郝甜还有些懵,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百里羡。 脸还是那张上天偏爱的脸,面若朝华,美不胜收。 微微一笑,可令满园百花尽失了颜色。 但他笑不露齿,藏住了俏皮的虎牙,少了那份活泼肆意的帅气。 冰肌玉骨的皮肤泛着莹白的光,薄唇颜色娇丽,性感而勾人,他的脸上毫无一丝病态。 一身绛红色的官服,加之他身,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 还是那朵高岭之花,却也不似那朵清隽出尘的花儿了。 他掉落了神坛,却不是变成那个皎皎如明月的邻家少年郎。 而是化身一个斗士,乘上一叶扁舟,划入了波云诡谲的宦海里,历经沉与浮。 …… 郝甜的眼睛有些酸涩,她不知自己的思绪为何莫名其妙地飘得如此远…… 思绪远走十万八千里,其实也不过须臾之间。 郝甜回神时,身边的很多人都还未拉回思绪。 “大人,您可是新科状元郎百里羡?”胡员外吃惊地问道。 “正是本官。”百里羡大方承认。 闻言,群情燃爆! “听说新科状元郎百里羡,连中三元,是咱大昱立国至今第一人!” “还听说当今陛下殿前考校于他,连出三道百年前至今未解的难题,却都被他一一化解了。” “是啊!陛下惊喜不已,钦点他为新科状元郎,并且当即下令破格封予他正三品的太子少卿,可他却拒绝了,真是可惜啊!” “可不是嘛!有些小官老爷可是一辈子都爬不到正三品的位置,而他却不稀罕!” “那是因为他对皇帝陛下说他志在四方百姓,愿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所以才请求从地方小官当起。” “可他为什么会到咱花醴县来呢?咱们这,说好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不好啊!” “对啊!不应该是去更加贫苦的地方吗?” “咱花醴县原先的县老爷不是他远方表叔么!县老爷急着告老还乡,而上头却没合适人选派过来。想必是县老爷举荐的吧!” “极有可能!这状元郎怕是因着之前得了县老爷的照拂,这才来的咱们这。” …… 百里羡这个正主没说话,周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正好替他把想要解释说明的话全部给说了。 “大人,请入座。”郝甜将心中疑问暂时压下,将百里羡请入席位。 八卦随时可以撸,但把人堵在门口不让进,就有失主家风范了。 筵席已过半,席面上狼藉一片,郝甜让胖牛去后厨带着厨师们再弄几个菜加上来。 虽然百里羡是迟到了,但他身份摆在那,不能怠慢了去。 “县主,下官来迟,自罚三杯。”百里羡很上道,主动给郝甜铺台阶。 “大人公务繁忙,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赴我这等小宴,已经是我极大的荣幸,我敬大人三杯。”哪能让他罚酒,对方已经很给脸了,郝甜只得陪着喝了三杯。 “县主,下官此次前来,略备了一份薄礼送与令妹庆生,同时也带来了大将军王的礼物。” 百里羡的话刚落下,门口唱礼的小厮就开始高声唱喝:“大将军王进礼,紫金纹长命锁三对、玉如意三对,金项圈三对,牡丹富贵镯三对,长海夜明珠六颗……” 小厮足足唱喝了一刻钟,才将大将军王的礼物清单给唱完。 “听见没,大将军王赏赐的全是成双成对的好东西,有一半都是送给那三个小女娃的!” “那三个小女娃可真是会投胎!” “是啊!要不是有郝甜这个县主姐姐,她们哪有这般好命,连大将军王都给她们送生辰礼!” “对啊!要不是有郝甜,这郝家二房哪有今日这般出风头,怕不是那三个小的一出生也就是个赔钱货的贱命呢!” “嘘……小点声!这话背后说说就好,别被旁人听到传到人家县主耳朵里,不然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呸呸呸……我也就一时心急口快,你们几个可别给传出去了呀!” …… 席间有人议论纷纷,郝甜假装听不到。 小厮继续唱礼:“县老爷进礼,黄金百两,纹银千两,鎏金紫砂壶一对,长海鲛珠一对,良田百顷,高宅一座……” 众人听着,艳羡无比。 县老爷很大方啊! 可听着听着,有些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县老爷似乎是把当今陛下的赏赐都当礼物送过来了啊! 新科状元郎百里羡独得当今陛下赏识这事儿,不说全民皆知,但如胡员外这等时常外出谈生意的乡绅富户,却是知晓的,就连陛下给状元郎赏赐了哪些东西,也是一清二楚的。 胡员外与同桌的几位老爷交换了眼神,皆是一脸的惊讶。 这花醴县主不简单啊! 除了大将军王给脸,连新来的县令都倾力讨好。 郝甜先前没关注新科状元郎的事,都不知那人就是百里羡,更不知他送礼的门道了,还当是人家里有矿,随便壕出手的。 …… 一场生日宴,宾主皆是心情复杂。 送完客,郝甜让胖牛带人收拾整理,她打着哈欠回了主院。 阮氏已经带着玩累了的三只小崽儿睡下了。 橙花告知郝甜,南荣斐在书房等她。 郝甜径直去了书房。 然而,等得无聊的南荣斐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郝甜:“……” “咳咳咳……”郝甜用力咳嗽几声。 刚梦见周公的某少宗主“嘤咛”一声,幽幽睁开眼,一脸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 郝甜已经在内心里替南·娇弱·荣·少男心·斐补齐他的台词。 “你找我啥事?”郝甜累了一天,不想再同南荣斐瞎蘑菇。 南荣斐揉了揉朦胧睡眼,用饱含睡意的沙哑嗓子道:“我来向你辞行。” “又要去寻毒物?”郝甜并不意外,因为南荣斐时不时就要外出,所以她以为他这次又是如此。 “……算是吧!”南荣斐却回答得模棱两可。 “几时回?” “不确定,这次可能要久一点。” “那好,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你了哈!”当一个人的外出成了家常便饭,便不会过问太多。 郝甜闲闲地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 她太困了,好想原地躺下见周公。 “那个……”南荣斐却忽地起身,叫住了郝甜,“我这一次真的可能要出去好久好久啊!” “嗯,去吧!去多久都随你啊!”郝甜毫不犹豫地说。 一个习惯了丈夫常年出差的妻子,久了都会心如止水的。 而郝甜和南荣斐又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小相公”外出什么的,郝甜无感。 南荣斐知道郝甜就是这般的冷情冷性,也就不再同她继续纠结这件事。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他觉得这小丫头就像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南荣斐走上前,越过郝甜走到门边,抬脚正准备越过门槛,却又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脚,转身回头,递给郝甜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走了。” “走吧!”郝甜好脾气地挥挥手。 “我真走了……”南荣斐委屈地噘起了薄唇。 他本就是男生女相,一张脸生得比很多的女子还娇美动人,他一扮委屈模样,更显得娇弱可怜惹人疼惜。 郝甜身上的鸡皮疙瘩暴起! 将她的瞌睡虫都给挤跑了。 “滚!”连吼带咆,郝甜扯着嗓子吐出一个字。 南荣斐脸上委屈的小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他连跑带飞,翻墙出了县主府。 看着南荣斐匆匆逃遁的身影,郝甜内心“呵呵哒”。 果然,对某些人就是不能太友好。 郝甜盯着南荣斐离去的方向,心中狐疑。 以往,南荣斐要外出,确实都会知会她一声,有时是他自己来说,有时是管家来传达。 然而,像今天这般磨磨唧唧又犹犹豫豫却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有猫腻? ※※※ 从县主府逃出,哦不!飞出的南荣斐,继续施展轻功,几个翻飞就进了县衙后院。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书房,挂在廊檐下,正准备偷窥。 书房的门却适时打开。 南荣斐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璀璨星眸。 “咳咳,好巧啊!”南荣斐心虚又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大半夜的挂县衙后院廊檐,好巧? 百里羡的嘴角扯了扯,“进来吧。” 南荣斐翻身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模大样地走进了书房。 “我——”南荣斐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百里羡打断。 “书桌上有你要的东西,拿了快滚。” 南荣斐:“……” 一晚上两个人都叫他滚,难道他已经不是那个风姿无双、风华绝代的万人迷小可爱了么? 感觉小心心受到了无数的伤害。 南荣斐做西子捧心状,一脸的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嘤嘤嘤……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 百里羡移开视线,不看南荣斐卖惨,幽幽地道:“追灵鸟的寿命只有一年。” 南荣斐一听,立马收回玩闹心思,秒变严肃脸,他拿起书桌上的小鸟笼,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还是牙痒痒地忍不住怼了一句话:“你是白眼狼,你那小媳妇跟你一样,也是小白眼狼!” 百里羡扬唇浅笑,“正好相配。” 南荣斐:“……” 怼也怼不过,还是滚吧…… 不对!是走! 于是,南荣斐大摇大摆地从县衙后院的后门走了出去…… 第49章 049百里羡来撩闲 南荣斐在第二天的清早就离开了,而他前脚刚走,安璃郡主后脚也走了。 管家说是宗门传来消息,老祖宗不日就要出关了。 对于这种“狼来了”的消息,郝甜根本不信。 这两年关于万毒宗的老宗主要出关的消息,隔段时间就传出一次,但一直没见他老人家真正出来过。 安璃郡主盼啊盼!每次听到消息都很激动,但最后又都是很失望。 郝甜是知道安璃郡主打的什么小主意,她只看戏,不参与。 眼下安璃郡主又回万毒宗去了,郝甜在内心里暗戳戳地高兴了一把。 啊!解脱了!又有一段时间不用给安璃郡主试菜了! 胖牛暗戳戳地挑事:“老大,这二人前后脚地走,怕不是一同私奔去了吧?” 郝甜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就让他们红尘作伴,策马奔腾吧!奔得越远越好!” 胖牛:“……” 自家老大的心真是大得无边无际了…… 他弱弱地提醒道:“老大,少宗主是你相公,至少名义上是。” “我知道啊!奔者为妾,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郝甜不甚在意,“反正只要老子是大老婆就行。” 大老婆地位最高,不用受小三儿的使唤。 若是南荣斐不受家训约束,想要娶安璃郡主,郝甜不仅不会拦着,反而会促成此事。 县主为妻,郡主为妾。 郝甜巴不得南荣斐能早点娶了安璃郡主进门。 到时候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踩在安璃郡主的头上了啊! 那感觉,不要太美好! 胖牛见郝甜一脸痴相地憧憬,就知自家老大又在做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 “老大,醒醒,那傻子……县令来了。”胖牛推了推神思远走的郝甜。 郝甜回神,看到百里羡正在门房小厮的引领下,绕过影壁,向花厅走来。 一般客人到县主府拜访,门房小厮都是将人请进门,让人在前院暂候片刻,小厮进来通报。 但百里羡是一县之长,小厮不敢怠慢,更不敢将人堵在前院等候,只得把人往会客的花厅里引。 恰巧郝甜和胖牛就坐在花厅里喝茶商谈。 门房小厮将百里羡引领进来就退了出去。 “下官见过县主。”百里羡又是一礼,郝甜也没拦着,反正她受得起。 “大人,请上座。”郝甜面带笑容,不失端方。 候在花厅里的小丫鬟在郝甜的眼神示意下给百里羡奉上茶水点心后,也退了出去。 郝甜端着茶杯喝茶,眼角余光瞄一眼同样端着茶杯喝茶的百里羡,心中升起疑惑。 新官上任都很闲么? 昨儿来了一趟,今儿又来了一趟? 怎么有这么多的时间过来串门子撩闲? 胖牛一脸防备地盯着百里羡,看他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因为百里羡之前像个小流氓似的想要祸祸自家老大,胖牛因此看他哪哪不爽。 心里不爽了,嘴上也就不客气了,“你来有事没?没事就慢走不送了!” 就算对方是个县令,胖牛也是不惧的,因为他家老大的品级要高。 就是这么目中无人、以大欺小了,哼! 对于胖牛的狐假虎威,郝甜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了不要同傻子计较,气坏了的可只会是你自己啊! 百里羡这个客人,连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就被胖牛赶,他也不恼。 “县主,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的病,已经好了。”百里羡又是致歉又是解释。 郝甜自是不会同百里羡计较。 先前他脑子坏了,同他计较没用。 现在他脑子好了,同他翻旧账也没意义。 胖牛却没郝甜那么容易翻篇儿,他质疑道:“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地犯病纠缠我老大!你能保证再也不犯病了么?” 百里羡皱了皱眉,面若朝华的一张脸上浮现一丝丝的为难,“生老病死,皆非吾等所能控。” 胖牛:“……” 好好地说话不行吗?非得整那文绉绉的一套,你是状元郎了不起哦! 郝甜见胖牛被百里羡一句话怼得脸红脖子粗,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向百里羡,语气比胖牛友好多了,“大人宽心,我并未介怀。” “多谢县主。”百里羡明显地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 郝甜看得眼神闪了闪。 亦妖亦仙,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很危险! “好了!你可以走了!”胖牛仍不忘赶人。 歉也道了,再不走难道留下来吃饭啊!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她在内心里再次给胖牛洗白。 胖牛真的是善良、友好、贤惠的居家必备小弟。 就是对百里羡莫名有些敌意,这些也可以忽略不计啦! 他依然是绝世最好小弟。 百里羡无奈地看了郝甜一眼,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委屈闪现,这是不同于南荣斐那戏精般的矫揉造作,而是辛苦隐忍,会让人打心底里滋生出一种怜惜。 郝甜挨不住百里羡的委屈小眼神,她轻咳了两声,看向胖牛,“说了那么多话,喝喝茶润嗓子。” 胖牛:我不渴,我还能怼个三天三夜。 郝甜的眼神暗了暗,胖牛端起茶杯“咕噜咕噜”连喝三大杯。 啊!好渴! 胖牛不敢再去看郝甜的眼睛,他恨恨地瞪一眼百里羡,却发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他接收到那一束视线里的挑衅。 没错!就是挑衅! 胖牛伸手指着百里羡,想要向自家老大告发。 百里羡却立即离开视线,而眼中的挑衅神色也藏了起来。 胖牛:呜呜呜……老大……那傻子欺负我! 郝甜没注意到胖牛和百里羡的眼神官司,她在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看。 好无聊…… 一动不动地像个雕塑般坐着,双脚都麻了。 要怎么样才能在脚麻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换个姿势又不失端方礼貌还优雅好看呢? 郝甜脑中的问题还没研究出来,百里羡又开口了,“县主,下官前来,还有一事。” “嗯,你说。”郝甜闻声抬头。 “下官准备在青鹿书院开设蒙学馆,想邀县主您家的三个妹妹入学试读。”百里羡娓娓道来。 青鹿书院是花醴县唯一的一所书院,郝甜的阿爹郝嵩曾经就在那进过学。 “还有谁啊?”郝甜不假思索地问。 “……”百里羡明显是事先没准备好应对郝甜提出的问题,所以他顿了顿,面带羞赧地说:“您是第一家,还未邀约别家。” 意思就是想试点开班教学,但没有学生主动报名,所以校长不得不亲自去招生。 郝甜自行脑补了百里羡的话中话。 大昱国的大小书院里,正规的蒙学馆极少。 一般都是越过幼儿园,学前班之类,直接上一年级,简单地启蒙教育一番,就直接开始上正课了。 其实小娃娃的启蒙教育是很重要的,但却不被重视。 也有家境富裕的,会先请先生来家里给小娃娃们启蒙。 或者有个别是家里就有教学资源的,小娃娃们就由家中长辈亲自启蒙教导。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百里羡新官上任,就想到要在县里的书院开办蒙学馆,他倒真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并且,他比同时代的很多人都想得通透,看得长远。 “她们是女娃娃。”郝甜提醒百里羡。 这个时代的女子,能接受教育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并且她们接受教育的方式不是去书院同男子一同听课学习,而是在家里,家中长辈会为她们请来女先生授课。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们才三岁,无妨。”百里羡解释。 “你这蒙学馆收哪个年龄阶段的小娃娃?” “年满三岁,不满七岁,男女不限。” 郝甜的眼睛一亮,惊讶于百里羡没有直接和封建教条杠上,而是另辟蹊径。 三岁到七岁,确实是小娃娃的最佳启蒙年龄,而又巧妙地避开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的封建世俗规矩。 郝甜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不由地对百里羡另眼相看。 “什么时候开课授学?”郝甜决定送三只小崽儿去启蒙了。 前世的小娃娃半岁就进行早教,郝甜先前多多少少也给小崽儿们进行过亲子早教。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又没带娃经验,只能凭着前世少量与之有关的记忆,依葫芦画瓢那般会多少教多少。 郝甜原先打算等小崽儿们满了五岁就给她们请个女先生蒙学。 眼下有机会,三岁开始也行,也不算揠苗助长。 “本月初十。” “好,到时候我定会送她们去。”郝甜给了百里羡肯定答复。 出师顺利,招到学生了,百里羡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郝甜又问了百里羡一些开学事项,百里羡都一一作答。 二人愉快地聊完,郝甜客气礼貌地将百里羡送出县主府。 胖牛狠狠地瞪着百里羡离开的背影,眼里放出无数的眼刀子。 自打他家老大让他喝水,胖牛就没再敢吐槽,他憋得不爽,内心里已经问候了百里羡的祖宗十八代。 郝甜目送百里羡走远,才理会胖牛,“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胖牛张口就滔滔不绝,“老大,百里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那傻子说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老大你太单纯善良,小心别被他伪善的外表给骗了,他让小花花、小雪雪、小月月去书院,怕也没安好心……” 郝甜一边活动发麻的双脚,一边耐心地听胖牛吐槽,省得他憋坏。 胖牛说着说着,见自家老大好像压根就没认真在听他所说的逆耳忠言,他顿时就收了声。 郝甜听着听着,闹糟糟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正叉腰踢着腿的郝甜抬头看向胖牛,“怎么突然停了?” “……老大你有在听吗?”胖牛心塞又委屈。 “……”郝甜默了默,问道:“胖牛,你似乎对百里羡有偏见?” “没有!”胖牛毫不犹豫地否认。 胖牛倒还真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对百里羡产生了偏见,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意识到了,才发现,偏见这东西,如影随形,他就是看某人格外地不爽! “那你就是还在为他先前的举动同他计较?”郝甜再问。 “没有!”胖牛昧着小心心否认。 “好了好了,别往心里去,老子都没计较不是!”郝甜试着哄自家小弟,“他先前脑子坏了,才导致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但我也没吃亏,你就别同他一般见识了,再说他现在好了,考了状元,当了县令,肯定不会再干出先前那种出格的事情了。” “谁知道他某天会不会脑子又坏了呢!我不管,反正就是看他不爽!”胖牛这次倒是没嘴硬地否认了。 郝甜轻笑,“还说对人家没偏见!” “我……我……”胖牛一时找不到话圆过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向你保证,他要是再坏了脑子,还想来占老子便宜,老子就胖揍他一顿,这种可以了吧?”郝甜继续哄自家小弟。 小弟为了老大的名声操碎了心,郝甜当然得哄。 “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胖牛像个小孩子般索要约定。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继续哄,“老子说话算话,骗你是小狗!” 说完,郝甜抬头看了看天,心中直呼:好险! 要是胖牛让她发誓:骗人就遭天打雷劈。 她该怎么办? ※※※ 郝甜将小崽儿们要去蒙学的事情同阮氏说了,阮氏很赞同。 虽然郝甜是一口答应了百里羡,但她在家并不是一言堂,大事小事就算拍板下来,事后也都会同阮氏说一声。 阮氏心宽,一般都是任由郝甜做主,从不阻扰郝甜,顶多是当她有更妥当的建议时,会提点郝甜几句。 因此,母女俩在各种大小家事的处理上异常和谐。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大家就一门心思为三只小崽儿的蒙学做准备。 阮氏带了橙花、桃枝、桂枝几个小丫鬟给小崽儿们缝制小书包。 郝甜和胖牛去给小崽儿们添置文房四宝。 为免小崽儿们不适应,郝甜给小崽儿们进行了蒙学前洗脑,哦不!是蒙学前心理辅导。 郝甜还带着小崽儿们提前去参观了青鹿书院,带他们熟悉路线,熟悉环境,认识夫子。 郝甜还给青鹿书院捐了银子,为小崽儿们今后能在书院里混得顺当,她可是费劲了心思。 前世的她,读书那会儿很不齿那些因为家里有钱,就给学校捐钱的同学的家长。 因为有几个臭钱就给孩子走后门,买成绩买学位,了不起哦! 但现在,郝甜承认,她愿意花银子给小崽儿们创造一个顺遂的成长环境。 至少是童年无忧无虑。 并不是她要溺爱小崽儿们,而是她不愿看到她们的童年时代有阴暗。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的人,另一种是一生都被童年治愈的人。 郝甜是前者,她希望小崽儿们是后者。 第50章 050县主巡田庄 五月初十,郝甜将三只小崽儿送到青鹿书院,交由百里羡。 因为蒙学馆初设,百里羡还未招到合适的夫子,所以由他暂时兼职代授课业。 终于熬到小崽儿们上幼儿园了,老母亲郝甜既高兴又惆怅。 高兴的是终于有小小的自由了,惆怅的是时间过得飞快,崽大了就要不由娘啊! 三只刚满三岁的“大崽儿”,乖乖巧巧地被百里羡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学堂的门。 郝甜的小心心一抽一抽地疼。 小崽儿们第一次离开她身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哭鼻子?会不会和小学友打架? 肚子饿了怎么办?要尿尿怎么办?不喜欢夫子怎么办?学不进去怎么办?想她了怎么办? …… 郝甜犯了第一次送娃上幼儿园的老母亲们都会犯的自我想太多式被害妄想症。 一旁,同样站着几个和郝甜这般相似表情的妇人,都是第一次送娃来蒙学的老母亲。 偶有学子经过,一脸好奇地看着这群妇人。 站在郝甜身边的阮氏默默地抬脚走开了些。 别看我,我不认识她们,真的。 她都送娃上过战场了,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淡定,才不像那群妇人那般没见过世面。 “没见过世面的老母亲郝甜”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辛酸泪,对身边的人说道:“阿娘,咱走吧!”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郝甜狐疑地侧头看过去。 一个圆脸老妇人给了郝甜一个懵逼的表情。 你叫我? 老身可没你这般小的闺女哟! 不过小姑娘倒是生得俏,声音也甜滋滋的。 老妇人自顾自地打量郝甜,心理活动也没停。 郝甜朝着老妇人讪讪一笑,匆匆走出人群,目光环视,找寻阮氏,发现她家阿娘已经站在了一处廊檐下,纤纤柔夷搭在额前。 廊檐下都没有太阳光直射,还用手挡个毛线的太阳? 郝甜都不知她家阿娘这番装模作样是什么鬼。 郝甜却不知,阮氏哪里是在挡太阳光,明明是在挡脸啊! 阮氏和郝甜一同出了青鹿书院,前者回县主府,后者去乡里。 “阿甜,路上慢点,不用急着往回赶,我会去接她们几个下学的。”阮氏叮嘱上了马车的郝甜。 小崽儿们上学时辰是巳时(上午九点),下学时辰是下午未时(下午三点),共三个时辰,其中的午时(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是吃饭和午休的时辰。 算起来,一天也就三个时辰在书院,不算很久。 而郝甜去乡里往返一趟,路上可能就要这么久。 “嗯,我知道的,辛苦阿娘了。”郝甜掀开马车窗帘,冲阮氏甜甜一笑。 阮氏也笑,“傻孩子,跟阿娘说这话作甚。” 转头看向车夫,却敛了笑容,面露几分严肃,“赶车仔细看路,注意安全。” “是,夫人。”车夫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 阮氏目送马车扬尘而去,才抬步返回县主府,隔得不远,一小会儿就走到了。 青鹿书院和花醴县衙毗邻,而县主府又背靠县衙,中间只隔着一条县衙长街。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三只小崽儿的学校就在家后门口。 县主府妥妥的学区房无疑了。 …… 车夫驾驶马车直奔雨露镇。 大昱南洲九域十八府,每一府都有皇亲国戚或王公大臣们的封赏良田或土地。 瑞南府花醴县雨露镇,郝甜的千顷良田就在此。 郝甜目前身处天福大陆,疆域辽阔无垠。 天福大陆之上有大昱、大昊、大晟三大国形成鼎立之势,其余小国不成气候。 大昱又是三国之中疆域最为广阔的,行政区域的土地面积和前世相比,镇相当于县级市,县相当于地级市,府相当于省。 所以在郝甜当初还未巡视过自己的千顷良田时,还以为大昱的土地计量与前世是不一样的,不然一个小小的镇子怎么装得下千顷的田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个雨露镇竟然有前世的一个县级市那般大。 不过,虽然占地面积确实是大,但人员稀少。 大昱经历了五年战火,人数减少了四分之一。 现今的人均土地面积,和郝甜前世所知的南半球大洋洲上的差不多。 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利用率却极低。 怪不得当今皇帝动不动就喜欢赏人土地,却抠金银。 那谁,赏良田百顷,拿去种,不用客气! 那谁谁,赏良田千顷,随便种点啥,可劲儿造,不用谢! 皇帝只赏田地,却不赏人,郝甜前世撸过小说,知道很多御赐的皇庄都是皇帝派人专门打理,根本不用家主操心,只管躺着数银子就好。 郝甜好羡慕有外派公务员打理的皇庄。 哎……想想而已,还是撸起袖子自己干吧! 郝甜去了自家田庄。 田庄的管事是原先皇帝赏赐给郝甜的一个家仆,姓田,四十来岁。 田管事管田庄,这还是管家胖牛安排的。 “县主,这天儿热,您怎么过来了?”田管事被突然而至的郝甜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庆幸他一直勤勤恳恳、没有偷懒,不然可不就被县主的突然巡查给抓了个正着? “胖牛有事忙,我就亲自过来瞧瞧。”以往来巡查田庄的都是胖牛,但他最近沉迷于看医书制药膳,郝甜就自己来了,她没错过田管事的惊讶,她本就有突然查岗的打算,就是想瞧瞧底下的人是不是老老实实。 田管事有些慌忙地领着郝甜去田间巡视。 眼下正值早稻成熟期,田间一片油绿金黄。 清风拂过,麦浪翻飞,好不壮观! 想着这些谷子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收割,再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郝甜的心里甜滋滋。 郝甜只巡视了一段就往回走。 已经正午,太阳最盛,照在头顶热辣辣的,郝甜直往阴凉处走。 田管事让自家婆娘准备了饭菜招待郝甜。 “县主,农家粗菜淡饭,还请见谅。”田管事的婆娘摆好碗筷,弓着身站在桌旁,一脸歉意。 “田嬷嬷客气了。”郝甜并不介意粗菜淡饭。 田嬷嬷也是和田管事一道被赏来的家仆,郝甜听二人说过,他们原先是昱京城里某个天子近臣的家仆。 主子赏恩,促成了二人的好事,田管事是家仆生子,田嬷嬷却是被家人卖进府中。二人成婚,田嬷嬷就改了夫姓,彻底与家人撇清关系。 后来那近臣犯了错,被抄家充公,家里的仆人也被充公。 皇帝一纸令下封赏郝甜,内官按指令办事,从充公的仆人中挑选了十人。 内官倒是心细,挑了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两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小厮,两个护院。 各种分工的仆人都有。 田管事就是那个管家,田嬷嬷就是厨娘。 但是,郝甜身边有一个能身兼数职的小弟,管家与厨子的活计都被他给揽了。 为了自己不在自家老大面前失宠,胖牛把田管事和田嬷嬷派来管理田庄。 郝甜落座吃饭。 田管事和田嬷嬷却不敢和她同桌,夫妻俩等郝甜吃完,泡了茶,收了碗筷,才喊了随郝甜而来的车夫一同去厨下吃饭。 其实郝甜并不介意和这些人同桌,她喊他们一块吃饭,但他们却更加诚惶诚恐,还给她跪下了。 那模样就像是她让他们一起同桌吃饭是在惩罚他们似的。 如此,郝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郝甜吃了饭,拿着田管事奉上的账本细看。 整个田庄只有田氏夫妇是郝甜的人,其余的佃户都是从雨露镇招过来的原住居民。 田氏夫妇管着田庄的佃户。 每家租种多少田地,种的什么作物,收成多少,上缴多少…… 账本上都有详细记录。 胖牛每一季会来查一次账本,上面都会有他的签字。 郝甜细细看着,发现胖牛做事很认真。 自己家的田庄,到手都三四年了,郝甜却还是第二次来巡查,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账本没错漏,郝甜放置一旁,端起茶杯喝茶。 茶叶并非名贵品种,却很清香新鲜,郝甜猜测应该是田嬷嬷自己采摘制成的早春新茶。 泡茶的水也是被甘泉净化过的,所以格外沁甜。 郝甜的基本奖励甘泉水,一半倒在了木寨楼外的水井里,剩下的一半又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倒在县主府的水井,另一半就是田庄的水井了。 田氏夫妇的居所是在整个庄子的地势最高处,屋子后面背靠大山。 山上有一道清泉流下,形成一条小山溪,四季不断。 整个田庄的农作物灌溉都靠着这条山溪。 这个时代还没有水车,郝甜第一次来田庄巡查,凭着记忆绘制了水车图形,让田管事去请木工师傅制成,给佃农带来很大便利。 这两年,水车渐渐出现在雨露镇附近越来越多的村子里,为农民百姓解决了灌溉难的大问题。 大家纷纷感谢画出水车图的花醴县主。 郝甜因此积累到了不少的正能量值。 田管事在屋子旁靠近山溪处挖了一口直径半丈,深三丈的水井,引流了部分山泉。 地下水和山泉水交汇,郝甜再将甘泉倒入其中,附近的水质都得到了净化。 而她的整个田庄里的农作物得到被甘泉净化过的水灌溉,收成要更高,粮食蔬果的口感也要更好。 郝甜喝完茶,田氏夫妇和车夫也吃完了午饭。 车夫遵照郝甜的指令,从马车上搬出几麻袋谷子。 郝甜指着麻袋对田管事道:“这里有一百斤稻谷种子,大概能种十亩地,你划出十亩最好的水田播种二季,待收成之后,谷子全部留用至明年继续播种。” “这批种子金贵,你需要仔细看护,稍有差池,本县主不会轻饶你。” 郝甜忍不住威慑一句,因为她换来这批种子是花了大价钱的。 前世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种子,10个积分兑换1斤,郝甜一口气兑换了100斤,用掉了1000几分。 而这1000几分,原本是郝甜暗戳戳地攒着,准备做升级之用的。 从中农1.0上升到富农1.0,需要1000积分。 一小级一小级地升上去,她嫌麻烦,她喜欢连升十级,跨越一大级的荣耀之感。 郝甜自打去年起,除了每个季度会给县衙捐赠粮食,还会每个月在县主府门口施粥。 为了攒积分,郝甜祸祸了不少银子。 虽说县主是有俸禄的,但大昱因战而国库空虚,郝甜每个月的俸禄,也就十两银子,也就够施粥用了。 而花醴县的税供,郝甜到手的只有两成,其余的都上缴国库了。 大昱早在战时之初,朝廷就颁发了指令,各个王侯贵爵封地上缴国库的税供,从原先的三成提高到五成。 而郝甜获封是在战后,大昱国需要战后重建,休养生息,所以她花醴县需要上缴国库的税供提高到了八成! 反正就是户部的那些老头们欺软怕硬就对了! 郝甜虽有爵位却无实权,最是好拿捏。 这口憋屈气,郝甜先忍下了。 县主头衔没带来多少实质性的福利。 上有老,下有小,县主府一大家子人,也都还要吃饭啊! 田庄又是每半年上缴一次,郝甜不得不吃老本。 为了系统升级,郝甜拼了。 可系统君却在郝甜终于攒够1000积分想要升级的时候,却告诉她中农1.0级别的宿主可以兑换杂交水稻种子这种商品。 这让郝甜如何不心动? 自古以来,国计民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吃饭问题。 民以食为天! 现今的天福大陆上,不论大国小国,各国百姓都还未能彻底解决温饱问题,反而是每天都有人在饥饿中挣扎、死去…… 郝甜想着她若是能让杂交水稻在这个时代普及,解决了全民的温饱问题,那绝对是一件惊世善举! 妥妥的功德圆满了。 并且让她发愁掉头发的正能量值也都能顺便积累到了。 虽然是拿别人的劳动成果做善事,但10积分1斤的杂交水稻种子,也不算便宜。 郝甜也并不是未尽半分力气! 在系统君的怂恿下,郝甜把好不容易积累到的1000积分全部换了杂交水稻种子。 是以她才会如此警告田管事。 田管事见郝甜的次数不多,见她面带严肃的次数更少,因此是颤颤巍巍地领了命令。 郝甜仔细吩咐了田管事相关的注意事项,待她把该交代的都交待了,才喊了车夫回去。 送走郝甜的田管事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他才知道县主原来也可以滔滔不绝讲好多好多的话,比自家的婆娘还要啰嗦。 望着堆在墙角的麻袋,田管事抚了抚跳动得厉害的小心脏。 别慌……不怕哈…… 县主大概是不会吃人的。 郝甜离开田庄,直奔花醴县,她算了算时辰,还赶得及接三只小崽儿下学,她催促车夫加快赶车的速度。 “驾——”车夫扬起马鞭抽在马儿屁股上,挨了一鞭子的马儿撒开蹄子狂奔。 “啊……快停下……” “啊……不要啊……” 疾驰的马车转过一个弯,迎面而来阵阵尖叫…… 第51章 051猪队友 “快停下——” “啊……老夫人……不要啊……” 马车里的郝甜听到尖叫声就立马掀开帘子查看。 只见不远处的小山坡山,一辆马车狂奔而下。 风卷起车帘,郝甜看到马车里有一个老妇人被颠得东倒西歪,并且好像已经晕了过去。 那辆马车的马儿像是发了狂般,只知道狂奔,慌不择路。 一会儿奔成“z”字形,一会儿奔成“s”字形。 主路的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水塘。 下一刻,不是撞山,就是落水,也有可能与郝甜所在的马车对撞。 “拉紧缰绳,尽量靠右边。”观察不过一瞬,郝甜当机立断,她只吩咐了车夫一句,人就跃了出去。 郝甜用才恢复到三脚猫状态的轻功跃到了对方的马车之上,她在颠簸中极力稳住身形,找到马儿身上的缰绳,使出全力,拉紧,再拉紧,持续拉紧…… 终于,在马儿的前蹄离路基还差半个马蹄的距离处,郝甜稳稳地拉紧了缰绳。 再往前半个马蹄子,马儿的前蹄就要悬空,而随着惯性的作用,马儿就要带着马车坠落到水塘里去了。 好险! 郝甜呼出一口浊气,她都不敢动,担心她一动,又惊了马儿,它只需要随随便便动一动,都得玩完。 马儿似乎没有先前那般狂躁,郝甜试图耐心等待,再缓缓将马儿牵引回到主路上。 “老夫人……”有个气喘吁吁的小丫头跑来,因为是下坡路,她跑到马车后边没刹住脚,整个人都撞在了马车上。 感受到马车后面而来的冲击力的郝甜翻了个白眼。 这特么哪里来的猪队友? 马车受到小丫头身体惯性的冲击,虽然冲击力不算大,但对惊魂未过的马儿来说,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儿被小丫头的冲击力逼得往前,前蹄悬空,连马带车都往水塘里坠落。 “啊……老夫人……” 又是一阵尖叫声。 “砰——”已经离开道路悬在半空中的马车顶棚炸开,郝甜抱着老妇人飞身冲出,用力踩在顶棚上,借力飞到岸边。 郝甜和老妇人上岸的同时,马儿和马车彻底落入水中。 马儿在水下挣扎,传出一阵阵被水压抑住的嘶鸣,绝望而悲戚…… 郝甜不忍再看,无奈地转回头,她将老妇人放在地上,身子平躺,头偏向一侧,认真查看老妇人的身体状况。 “你是谁啊?凭什么把我家老夫人放在地上?” “姑娘,你是谁?你要对我家老夫人做什么?” 先开口说话的小丫头就是先前那撞上马车的小丫头,她的声音尖细,语气中透着尖酸刻薄,很有辨识度。 后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要比小丫头年长的女子,她的声音要温润些,语气也友善很多。 “不想你们老夫人有事的就给老子闭嘴!”郝甜被那猪队友一般的小丫头一闹,此刻心情极度不好,懒得搭理人。 “好嚣张的口气,你当你是谁呢!你可知我们老夫人是谁?”小丫头被郝甜警告,不收敛反而更加气焰嚣张,出言不逊。 郝甜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还要继续骂骂咧咧的小丫头却突然捂住了嘴。 这人的眼神比严冬还要冷厉。 小丫头被吓着了。 “姑娘,翠儿也是担心老夫人,才一时心急,还请姑娘见谅,请问姑娘,我家老夫人可好?”年长的这个女子倒是比小丫头上道些。 郝甜的检查也差不多了,她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老妇人鼻端。 瓷瓶里装的是清神草的粉末,普通昏迷的人闻了,都能清醒过来。 “你要做什么?不会是想要给我家老夫人下毒吧?”翠儿小丫头又开始逼逼。 郝甜起身,以迅雷之势靠近翠儿,在翠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点了她的哑穴。 翠儿张开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惊恐地看着郝甜。 “再逼逼,老子弄死你!”郝甜毫不客气地威胁。 “翠儿,别胡闹。”年长的女子也震惊不已,她连忙制止手打脚踢想要往郝甜身上招呼的翠儿。 郝甜怜悯地瞥了一眼被点了哑穴依旧不安分的翠儿。 有时候无知也是种福气。 躺在地上的老妇人悠悠转醒,年长的女子看到,立马放开翠儿,去扶起老妇人,焦急地问道:“老夫人,您醒了,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摇了摇头。 翠儿瞪了郝甜一眼,却没再放肆,她也安分地去扶老妇人,因为不能说话,她只能鼓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翠儿的头,她发现还有人在场,狐疑地朝郝甜看过去,却惊讶地道:“是你?” “对,是我。”郝甜向老妇人点头致意。 二人先前在青鹿书院有过一面之缘,这位老妇人就是被郝甜误喊做“阿娘”的圆脸老妇人。 没想到尴尬的书院初遇之后,二人还能在这荒郊野岭以一种危险至极的方式再见。 老妇人试探地问:“是你救了老身?” 郝甜点了点头,她没打算默默地助人为乐。 做了好事情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不然就积累不到正能量值,这是郝甜自打被绑上了种田正能量系统后留下的后遗症。 “姑娘,谢谢你啊!”老妇人有些激动。 “举手之劳。”郝甜谦虚,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瓷瓶递到老妇人面前,“老夫人,这一瓶是安神补气的药丸,您今日受了惊吓,每日吃一粒,可祝您安神入眠。” 郝甜带崽儿几年,多半是睡不饱,并且因为时常日夜颠倒,生物钟紊乱而患上了失眠症,所以阮氏配置的安神药丸她都是随身带着。 翠儿见郝甜递给老夫人药瓶,伸手就要去打掉郝甜手中的药瓶。 郝甜怎么会让她得逞。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郝甜收回手,将药瓶重新放入怀中。 “小丫头不懂事,还请姑娘见谅。”老妇人也如那年长的女子那般为翠儿说好话,这点让郝甜有些不解。 眼前这个老妇人一看就是高门贵妇人,而翠儿和那年长的女子身着一样的衣服,并且看起来是丫鬟服饰。 要说年纪大的丫鬟为年纪小的丫鬟说好话道歉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主子的老妇人也为小丫鬟说好话道歉,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护短也不是这样护的吧? 况且郝甜怎么着也算得上是老妇人的救命恩人啊! 老妇人不知郝甜心中疑惑,她继续道:“姑娘救了老身,冒昧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老身好去府上酬谢。” “老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郝甜改主意了,她不想与这些人扯上交集。 “姑娘可是老身的救命恩人,切不可对老身如此见外。”老妇人似嗔似怨道。 郝甜不擅长同老人打交道,前世她在幼年时扶起过一个在马路边摔倒了老奶奶,被讹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自此,她避老人如蛇蝎。 先前飞出去救老妇人也是一时冲动,她想着古代时空的老人应该会纯良些。 眼下,那种很熟悉的被赖上就会被讹钱的感觉再次冒上心头,郝甜心中打鼓。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是老夫人太客气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郝甜客套一句,不给对方挽留机会,直接飞奔回自家的马车,吩咐车夫立马赶车。 车夫也不知自家县主为何如此着急,他扬起马鞭,“驾——驾——” 马车打老妇人三人身边过,速度一点不降,扬尘而去。 退到路边的三人都没能避免灰尘的洗礼。 翠儿张嘴无声地呐喊,小手气颤颤地指着远走的马车,急得连连跺脚。 她还不能说话啊! “哎呀!翠儿还不能说话,姑娘,姑娘……姑娘别走啊!”年长的女子追了出去。但她除了吃了几口灰,没捞着别的,更别说追上郝甜的马车。 第52章 052日常串门子的百里羡 车夫很卖力地赶车,所以郝甜还提前赶回到了花醴县。 见时间充足,她先回县主府换了套衣裳,再同阮氏一道出门,走路去青鹿书院接小崽儿们下学。 未时一到,蒙学馆准时下学,毫不拖堂。 三只小崽儿背着小书包,小手儿牵着小手儿,迈着小短腿儿,从蒙学馆里出来,乖乖巧巧萌萌哒的小模样惹得路过的学子们纷纷侧目。 “阿娘……” “阿姐……” 小崽儿们甜甜地唤人,模样依然乖巧。 郝甜有种自家崽儿被妖怪附身的感觉。 这几只乖巧的崽儿,不是她家的吧? 气质根本不符啊! 郝甜依次捏了捏小崽儿们粉粉嫩嫩的小脸颊,问道:“上学好玩吗?午饭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哭鼻子?夫子凶不凶?” 一连被问了四个问题,小崽儿们先不住地点头,再不住地摇头,动作表情神同步。 看来小崽儿们的上学初体验,自我感觉都很不错。 百里羡待最后一个小学子慢吞吞地收拾了小书包,再慢吞吞地出了蒙学馆,他才跟着出来。 蒙学馆外站了一排大人,都是来接自家孩子下学的家长。 因着百里羡不止是夫子,还是县令,所以家长们对他礼貌客气还奉承。 百里羡一一点头致意,却并未停下寒暄,而是径直走到郝甜的面前。 “下官见过县主。”百里羡躬身见礼。 “大人不必拘礼,您是我妹妹们的夫子,往后大可不必如此见外。”郝甜虚言客套一句。 哪知百里羡却当了真,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 不见外?自家人才不见外。 四舍五入一下,他和她就是自家人了。 百里羡满意地扬唇笑了笑,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端得是清俊风雅,明华隽逸。 郝甜看得眼神闪了闪,小心脏不由自主地乱了节奏。 原先她只知美女可倾国倾城,像是妲己、褒姒一类。 可当她看到百里羡这张面若朝华的脸,她觉得倾国倾城的也可以是美男。 郝甜甩了甩脑袋。 “大人,您先忙,我带妹妹们先回去了。”郝甜不能再和百里羡待下去,她再多看他几眼,她的小心脏就要心律不齐直接犯心脏病了。 百里羡看出了郝甜的刻意回避之态,他假装不知,从善如流地道:“县主慢走。” 他又抬手摸了摸三只小崽儿的头,微笑道:“明日见。” “夫子明日见。”小崽儿们神同步地向百里羡道别。 郝甜突然就莫名地有些吃味。 在家能作天作地的三只小崽儿,才蒙学第一天,就被夫子收拾得乖巧听话。 这让她这个被崽儿们“折磨”得神经衰弱的老母亲情何以堪? 她前世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是一个家长的吐槽。 说是父母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地把孩子当太子公主养,结果孩子们只拿父母当奴才,却拿老师当皇帝。父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老师的话却是圣旨。 郝甜当时就当笑话看,如今想想,tm这就是活生生的养娃的血泪教训啊! …… 许是白天学习累了,小崽儿们吃过晚饭,只在院子里玩闹一小会儿,就一个个的哈欠连天。 郝甜赶紧给小崽儿们洗了个战斗澡,再给她们擦水穿衣,送到床上。 三只小崽儿排排睡,小呼噜此起彼伏…… 小崽儿们越大越不易哄睡,睡前一点儿也不安分老实了,吵着闹着让郝甜头疼不已,并且小主意贼多。 一会儿要喝奶,一会儿要尿尿,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戏多的时候还学着猪叫、牛叫,羊叫,又说怕黑、怕老鼠,或者要亲亲抱抱,要讲故事。 像是今晚这般容易入睡,根本不需要身心疲惫的老母亲花式哄睡的日子,郝甜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郝甜给小崽儿们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小崽儿们满了三岁,郝甜便让她们独自睡在里间,她和阮氏轮流睡在外间守着。 今晚轮到郝甜守夜。 橙花打外面进来,“县主,热水准备好了。” “好,你在这守着,有事叫我。”郝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去了浴房泡澡。 泡了药浴,郝甜只觉通体舒畅。 “县主,县令大人来了。”桃枝在门外敲门禀告。 大晚上的又来? 百里羡怎么这么闲! 郝甜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嘀咕。 虽说县主府和县衙只隔了一条街,但是堂堂县令天天来县主府串门子,也太勤快了点吧! 郝甜穿好衣服,把湿发擦至半干,随意挽了个发髻,她对着铜镜照了照,没发现不妥之处,才从浴房里出来。 对方是一县之长,郝甜不好怠慢,古代又没有吹风机,所以她头发未干也只得出去见客。 她又不能像是去见南荣斐那般,披头散发地不在意形象。 县主的官方形象,还是得树立。 百里羡被小厮请进花厅,小丫鬟奉了茶。 郝甜赶到花厅时,百里羡已经喝了一杯,自顾自地续了第二杯,津津有味地喝着。 这人像是专门来喝茶的。 郝甜瞧到的就是百里羡陶醉品茶的模样。 这人陶醉的模样更是美不可言。 郝甜只感觉他无论做什么表情,怕是都能美成一幅画。 “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郝甜上前,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 “有件公事,想同县主商议。”百里羡坐在客位,但他并为起身见礼,只不过放下了茶杯。 自家人,不见外。 这是县主早上自己说的。 郝甜不在意虚礼,所以没察觉出有任何不妥。 既然是谈公事,郝甜便眼神示意留在花厅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她退了出去。 花厅里只剩郝甜和百里羡。 百里羡却不开口说公事,而是细细地打量着郝甜。 她的脸小巧而精致,属于少女的清丽端方中又多出几分娇媚风韵。 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眼前的女子,不仅美在骨相,还流露在皮相。 是个从骨子里透露着美的绝色女子。 “咳咳,大人,啥公事?你说。”不得不故意咳嗽两声,出言提醒。 “朝廷下达了一份公文。” 第53章 053建造酒坊 “朝廷下达了一份公文。” 百里羡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县主家的茶水,好甜。” 郝甜的小心脏一缩,莫名觉得百里羡说出口的“好甜”二字婉转勾人。 这人皮相好,声音也好听,并且还是那种让人听了耳朵能怀孕的神之好听。 郝甜神思跑偏,却被她及时拉了回来,她蹙眉问道:“大人何意?” 朝廷下达公文,没直接下达到县主府,而是下达到县衙,可见那就是县衙的公事,郝甜不解百里羡为何来找她。 百里羡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递给郝甜。 郝甜接过一看,惊讶不已。 这是一份盖了官印的户部公文,也是一份果酒订单。 公文上写着向花醴县主郝甜订购由她酿制的那种果酒。 “怎么回事?”郝甜一脸懵逼,她酿制的果酒也就在花醴县小小地销售一番,啥时候都传到昱京去了? 并且还惊动了户部! 百里羡给郝甜做了解释。 原来,是有人无心插柳。 郝甜获封郡主那天,前来传旨的马公公尝过了郝甜酿制的果酒,还带走了小半坛。 而这小半坛果酒的经历,丰富又精彩。 先是被嗜酒如命的马公公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进行了一次从小虾村到昱京皇宫的长途旅行。 再是被马公公供在他房间里的香案桌上,与弥勒佛平起平坐。 最后还有幸独得皇帝陛下青睐。 当然,这还是一个意外引起的。 话说就在刚刚过去不久的端午节宫宴上,皇帝陛下欲要赏赐一种某个附属小国进贡来的美酒。 然而那个捧着酒坛子的小内侍却一不小心把酒坛子给打碎了。 这个小内侍是马公公的干儿子,临危之际,马公公为了救下他的干儿子,灵机一动,把那半坛子果酒给顶替了上去。 所以,马公公当宝贝似的带回去供了两三年都舍不得喝的果酒,却被皇帝、宫妃和大臣、命妇们喝了。 每人一小杯,尝过了果酒的人都一致好评,还意犹未尽。 待宫宴之后,马公公立马认罪。 大昱的当朝皇帝开明,念在宫宴没有被破坏,还因果酒而宾主尽欢,所以没有处罚马公公和那个小内侍,反而是问询了果酒的由来。 这便有了户部下达果酒订单文书一事。 郝甜听完,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又感觉像是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砸得她好懵逼! 其实郝甜酿制果酒不过是随性而起,也就试试水,没奢望大干一场。 因此,她不是很上心,结果,猝不及防地就发展到了皇帝、宫妃、大臣、命妇等等这般的大佬粉丝。 有了这一帮大佬粉丝打call,何愁没有热度? “一万坛的订单,数量忒大了。”郝甜拿着文书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抖。 第一个订单就来这么猛,她有些方。 郝甜初来乍到的第一年,酿制了三十坛果酒试试水。 第二年怀孕生崽带崽,她在努力学习当一个称职的一胎妈妈,因此没有发展副业。 第三年倒是试着酿了五十坛,为了和花醴县的乡绅富户打好关系,她是半卖半送。 今年是第四年,她还没开始酿制果酒。 因为木寨楼后边的大山里的野果子的成熟期在夏秋之际。 现在正值初夏,大山里的野果子还未完全成熟。 所以郝甜今年还未着手酿果酒一事。 “县主莫急,下官已经想好良方。” “什么良方?” “建造酒坊。” “谁建?” “……” 百里羡不回答了。 郝甜不过是顺着百里羡的话继续问,可当她问出口,却看到百里羡的眉毛不自然地一挑,她脑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很有歧义。 “呵呵……”郝甜尴尬地扯嘴一笑,“你先说你对于建造酒坊一事的打算,我保证不乱问。” 郝甜说完,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小模样鬼灵精怪地可爱。 百里羡却被郝甜的小动作萌到了,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郝甜不知百里羡为何莫名其妙地笑了,并且她发现百里羡笑起来更养眼,她挺喜欢看的。 美人秀色可餐,长得好看的人确实是既下饭,又养眼。 郝甜还在胡思乱想着,百里羡却突然起身,走到郝甜面前,在她走神之际,伸手拔掉了她头上的发簪。 青丝如瀑飘飞…… 郝甜只觉恍惚之间一个人影倾身而来,修长如玉的手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她那半干的头发就飘散开来。 额头传来温凉的触感,那是百里羡收回手时不经意的触碰。 一触即分,恍若错觉一般,郝甜的心跳乱了节奏。 清甜的花香随着青丝飘飞而浓郁起来,卷杂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端。 郝甜目瞪口呆地看着百里羡慢条斯理地坐回原先的位置,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湿发簪起对身体无益。下官准备整顿花醴县的小酒坊,使其规模化,合理化。” 郝甜:“……” 百里羡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两句话的跨度简直宽如银河系,第一句解释他为何拔掉郝甜的发簪,第二句就直接谈公事。 郝甜有点接受不了。 这人刚刚是撩了她吧? 可为何这般一本正经?还切换自如! 郝甜只觉小心脏“砰砰砰”要超负荷运转,她怕是要患上急性心脏病了。 “县主,县主……”百里羡连唤了郝甜几声。 “啊?”郝甜回神,她的小脸似火烧,想必红得能滴出血来,因此她都不敢抬头看百里羡。 百里羡自然是发现了郝甜的异样,他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经撩。 他心下很满意她的表现,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依旧是一本正经地道:“户部下令让县衙配合县主酿造果酒,下官思虑之后,准备将县里的一众小酒坊合并,全力配合县主酿造果酒。” “怎么个配合法?”郝甜极力克制自身的异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事之上。 “听说县主酿制果酒的原材料野果子是出自鱼米镇小虾村附近的山里,考虑到野果运送过程中的破损这一层,下官准备在小虾村开辟一块地基,将酒坊建造于上。” “人力物力财力皆由县衙提供,酒坊建成之后,县主即为酒坊老板,全权管理,县衙从旁协助,而酒坊所有盈利,皆归县主。” “当然,下官考虑到县主的家事繁忙,便给县主寻了位对酒坊管理经验丰富之人,听凭县主差遣。”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没我啥事。”郝甜只觉奇怪,百里羡都安排好了,还叫上她干嘛? 想着法儿给她送银子吗? 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啊? “不,县主就是酒坊的活招牌,并且,酒坊需要县主手里的酿酒配方。” “……”配方?她没有配方的好不好! 郝甜承认她先前的酿酒过程属于粗制滥造,所以她不敢说。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果酒,郝甜不过是因果酒的特色取了巧。 当然,果酒好喝也是不能抹杀的事实。 郝甜也没想到自己简易酿造出来的果酒,能得到皇帝这种级别的大佬的认证啊! 并且,郝甜目前还根本无法体会,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的果酒得到皇帝的认可意味着什么。 百里羡只为了一个果酒配方而大张旗鼓地搞事情,主动让郝甜当酒坊老板,其实都是收敛的了。 若是这张来自户部的公文落入那些一心攀附皇权的冒进者身上,搞出来的大动作怕是郝甜根本无法想象的。 所以,郝甜傻乎乎地问:“我只需要出个配方,却独占盈利,而你出银子出人还出力,却什么都不要,为什么?” 于是,百里羡简明概要地同郝甜说道了一番他的为官之道,郝甜再按照自己理解的归纳总结了一下。 总而言之就是:大昱南洲是鱼米之乡,是整个大昱物产最丰富的地区,gdp占大昱总值的一半,但是花醴县的gdp却低于整个南洲的平均线,也就是拖了后腿。而百里羡想要做出成绩,快速晋升,就整出了一二三……好多个方案来,准备在花醴县大搞一场。 恰好此时户部送来订单,百里羡觉得这就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醴,即为甘甜的美酒。 花醴县就是以鲜花和美酒而得名。 所以百里羡要搞出花醴县的特色来。 当新建造的酒坊完成了户部的这笔订单,也就打出了名气,并且上头若是满意,就会赏个皇商的身份。 “下官即为花醴县父母官,便要一心为花醴百姓谋福祉,还请县主成全。”百里羡庄重地向郝甜行了一礼。 郝甜:“……”果酒牵扯到国计民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你确定我的果酒要是卖得好,我就能当皇商?”郝甜比较感兴趣的的皇商这个身份。 古代皇商差不多等于现代央企总经理之类职务。 妥妥地吃公家粮的商人,这可比普通商人身份地位要高出很多。 士农工商,皇商职务加身,就是从末等跃居于头等! 并且,最主要的是,皇商做生意都属于公干,特权与福利不要太多! 郝甜看上的便是皇商的特权与福利。 她要能当上皇商,肯定能在商圈横着走! “确定。”百里羡给了郝甜肯定的答复。 果酒经过皇帝及一众王公贵族的认证,已经初步打开了市场。 户部的一万坛果酒订单是对郝甜的考验,看她能否如期又保质保量地完成订单。 “那成!”郝甜拍板。 第54章 054坐等银子送上门 翌日,百里羡动用县衙的衙差,领了一批大工师父前往鱼米镇的小虾村。 按照郝甜和百里羡商议好的,郝甜负责出配方,百里羡负责出银子、出人、出力。 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郝甜惊讶了一下下后就淡然自若了。 县令自掏腰包,不惜成本想要搞业绩,她坐等银子上门就是了,哪会拦着! 于是,一个月后,花醴酒坊就在小虾村建成了。 花醴县因酒得名,大小酒坊不少。 大酒坊有一定的规模,酿造出来的酒质量颇高。 但小酒坊却是珍珠鱼目混杂不一,酿造出来的酒有好有差。 百里羡有心整改花醴县的小酒坊,他派人去同各个小酒坊的老板协商合并一事。 所以,花醴酒坊里汇聚了花醴县各个小酒坊的工人师傅。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郝甜提出的八字建议,百里羡采用了。 因此合并而来的各个小酒坊在花醴酒坊里又都是独立的存在。 各自酿酒的特色技术保留,并且专攻于此。 木寨楼旁那水井里的被甘泉净化的水,成了酒坊里酿酒所需的唯一水源。 因此更能提升酒的品质。 郝甜成了花醴酒坊的老板。 她的果酒是酒坊的主打特色。 郝甜当初酿制果酒是采用的简化版本。 而百里羡让人建造了一个专门酿制果酒的大酒坊,所以,郝甜写出了一个精制版本的果酒酿制配方。 有郝甜的配方加持,木寨楼后山里采摘来的野果子,加甘泉净化过的水,再加上成熟的酿酒技术。 新一批的果酒,必须是高配! ※※※ 花醴酒坊正式运营,郝甜只在最初的几天去了酒坊视察工作,见酒坊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之后她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郝甜也不知百里羡究竟是从哪找来一个能人给她当助手,这人对经营酒坊有其独特方法与心得,比郝甜这个门外汉会精打细算太多。 因此,郝甜故作开明又大方地甩手于人,她决计不会班门弄斧,免得被别人瞧出她其实是打肿脸充胖子。 看不惯百里羡的胖牛依旧在郝甜耳边叨叨了好多的逆耳忠言。 虽然胖牛也实在看不出郝甜在酒坊一事上能吃什么亏,毕竟县主府和县衙在此一事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他的直觉依旧提醒他,不能大意! 因为他知道自家老大的心大得无边无际,而百里羡又一肚子坏水。 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的胖牛把自己苦恼得不要不要的,最近频频掉发,好惨一男的。 而心大的郝甜就是看出县主府与县衙荣辱与共这一点,所以压根不担心百里羡会出幺蛾子坑她。 坐等银子送上门的模式开启,郝甜越发地心情好。 而三只小崽儿因为去了蒙学馆,近来越发乖巧听话,不似往常那般调皮捣蛋,郝甜更觉舒心。 这天下午,郝甜午睡醒来,收拾了一番准备去接小崽儿们下学。 橙花打外面进来,递给郝甜一碗冰镇酸梅汤。 郝甜怕热喜凉,自打有了条件储存冰块,她在夏天就没再热着自己。 酸酸甜甜的酸梅汤经过冰镇之后,口感清凉润喉,格外解暑。 郝甜小口小口地喝完,将碗递给橙花,再用帕子擦了嘴。 橙花接过碗,放在托盘上,却没有端着托盘直接出去,而是站在原地,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却没吐出半个字。 郝甜瞧到了橙花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小模样,问道:“有什么事吗?” “县、县主……”橙花舌头打结。 “嗯,你说。”郝甜出言鼓励。 橙花跺跺脚,咬咬牙,将手里的托盘往郝甜面前的桌上一放,然后——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县主,求您答应让我哥去酒坊做工。”橙花一口气说完,语速极快,声音颤抖,单单就这一句话,她却豁出了全部勇气。 “你哥?陈虎?他想去酒坊做工?”郝甜想了好几秒,才想起还有陈虎这么一号人。 自从和郝家大房清算干净,郝甜就不再过问大房家的事情。 而自打她获封县主,郝家大房这边人人自危,更是对郝甜躲闪不及。 所以这几年,郝甜都没见过大房的人,甚至与大房有关的消息,也只听到只言片语。 无非就是郝家大房当初为了抢夺郝家二房的家产,联合小虾村的村长,还鼓动小虾村的村民,合力驱赶走了郝甜。 然而郝甜获封县主,飞黄腾达了,当初那些被郝家大房鼓动的村民们后悔不已,生怕郝甜怨怪而惩治打压,这些人惶惶害怕却无计可施,只得将怨气发在了郝家大房的身上。 于是,郝家大房的人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而郝家大房归还了郝甜的家产,就再无依仗,又被村民打压排挤,所以日子越发艰难了。 “是的!我哥想去酒坊做工!大丫二丫都被她奶给卖了,她奶威胁我哥再不多挣银子就卖三丫,我哥也是没法子了,听说酒坊做工的工钱高,所以才找了我。县主,求您大人大量,求求您。” 橙花的词语枯竭,说不出更多请求的话语,她甚至都不能承诺只要郝甜帮助了她,她就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之类。 原因之一,她哥是郝家大房的上门女婿,当初抢夺郝甜的家产,她哥被郝老婆子逼得首当其冲。 原因之二,她本就是郝甜的奴婢,并且还是她自己求来的奴婢,当初就承诺只要郝甜买了她,这辈子她愿意当牛做马,并且,奴婢为主子做牛做马,甚至豁出命来,也不稀奇,甚至是理所应当。 就凭这两个原因中的任何一个,橙花都没资格求助郝甜。 郝甜眼神暗了暗,出口的话语也冷硬了几分,“你当初求我买你,我本意不愿,是念在你长我一辈,这些年你我虽不亲厚,却也客气友好,我被驱逐那日,你也并不在场。又见她们一家过分苛待你,我才对你动了恻隐之心。” “现下你为了你哥又来求我,可他当初是发了狠地协助郝老婆子驱赶于我。你说,我为何要为他而动恻隐之心?” 第55章 055以德报怨 “现下你为了你哥又来求我,可他当初是发了狠地协助郝老婆子驱赶于我。你说,我为何要为他而动恻隐之心?” “我……我……”橙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找不到话语说服郝甜。 郝甜最是见不得人示弱,也见不得可怜的女人哭。 摇了摇头,郝甜幽幽道:“罢了,我再帮你一次,仅此一次,我这人,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若第三次还来向我开口,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答应,你可明白?” “明白!我明白!”橙花使劲地点头。 “我再多提醒你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兄妹如今这般遭遇,有命运的不公,但也有你们自己的选择结果,往后我不会再怜悯你们,并且你在我身边,若不是全心全意,我要你何用?” 郝甜的话,吓得橙花一个机灵,她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郑重地承诺道:“县主,谢谢您,我会记住您的话。” “起来吧!我并不喜欢别人跪我,也不喜欢看别人哭。”郝甜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不似之前的冷硬。 “是。”橙花站起身来,擦干眼泪。 ※※※ 自打陈虎到花醴酒坊做工,开了先河,小虾村的村民们便蠢蠢欲动。 这些人不敢来找郝甜开口要求去酒坊做工,而是转个弯儿去找阮氏。 阮氏嫁给郝嵩,在小虾村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虽与村民们相熟,却无甚人情往来。 一来,阮氏性格好强,直脾气。对她来说,能动手就不会瞎吵吵。她这脾性,十里八乡都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相交。 但也因她这刚烈脾性,在她嫁过来之后,才改变了郝嵩母子被郝家大房以及村民们欺负拿捏的命运。 二来,阮氏娘家原先是开镖局的,虽然后来遭遇变故败落了,但是阮氏嫁过来是带着远近十里八乡的人家都难以企及的丰厚嫁妆的。 阮氏有底气,也不需要求助于人,反而多是她出手助人。 综上,阮氏对外不欠人情,反倒是外人受她恩惠。 然而,当全村驱逐郝甜时,那些受过阮氏恩惠的人,没一个人站出来,哪怕就是为她辩驳一句都没有。 所以,阮氏内心里其实是很愤懑的,她施恩于人,这些人趁她不在,不念恩情就罢了,竟然还敢合起伙来欺负她的女儿,这口气,她忍不了。 因此,对于那些上门求阮氏开后门招工的人,阮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说:“酒坊一切都由我女儿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一句话,将小虾村的村民堵得无可奈何。 阮氏这边油盐不进,村民们又不敢去找郝甜。 此时越发后悔当初猪油蒙了心,才会被郝老婆子怂恿了去驱逐郝甜。 郝甜知道有村民偷偷找阮氏开后门,但她假装不知。 花醴酒坊里的工人,多半都是合并了花醴县原先的小酒坊而带过来的,小半是百里羡让衙差们从十里八乡新招过来的。 河对岸的小鱼村、山头对门的小米村都有招工来,却独独没有招小虾村的人。 花醴酒坊就建在小虾村里,却没有在小虾村里招工。 明眼人都知道县令老爷的此举为何。 百里羡刻意避开小虾村的人,就是为了顾及郝甜的感受。 至于今后,郝甜愿不愿意让小虾村的人进酒坊做工,百里羡都不会干涉,全凭她自己决定。 思来想去后,郝甜决定给小虾村的村民一个机会。 郝甜让协助她管理酒坊的管事,按照百里羡之前的招工标准在小虾村里进行一次招工。 她愿意以德报怨,余下的就看小虾村的那群村民们今后的觉悟了。 觉悟积极的,寄居在郝甜身上的系统君还能感受到正能量,她便知自己没帮错人。 至于觉悟消极或者没有觉悟的,郝甜再也爱莫能助。 当管事在小虾村开始进行招工,县主府就天天有小虾村的村民上门拜访送礼。 礼物不算贵重,都是些鸡、鸭、鱼、肉、蔬果之类的农副产品。 郝甜让门房小厮客气接待前来的小虾村村民,并且言明拒不受礼。 她又不是为了贪图这点儿小礼物而给小虾村的村民们工作机会。 ※※※ 花醴酒坊步入正轨,郝甜当起甩手掌柜,日常撩撩闲、种种菜、带带崽。 这日,郝甜照常去接小崽儿们下学。 三只小崽儿背着小书包,手牵手,迈着小短腿儿从蒙学馆里出来,身后还跟了条亦步亦趋的小尾巴。 “阿姐。”小崽儿们异口同声地唤郝甜,声音软软糯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 “嗯,今天有没有乖乖哒?”郝甜弯腰摸了摸小崽儿们的小脑袋。 三只小崽儿乖巧地齐齐点头,动作神之同步。 郝甜心下满意,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走,阿姐带你们去吃糖葫芦。” 吸溜…… 三只小崽儿齐齐吸住即将泛滥的口水,圆圆的大眼睛里冒出属于小吃货看到食物的兴奋光芒。 “阿姐!”一道属于男娃娃的兴奋小声音突然响起。 郝甜挑眉地看着原本跟在小崽儿们身后的小尾巴越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呃…… 抛开身高差,这是不是可以约等于是老子又一次被异性投怀送抱? 郝甜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谁?”郝甜将挂在她腿上的小男孩提溜下来,认真看了一眼。 大概四五岁的一个小男孩,眉眼五官长得很精致,此时稚嫩得软萌可爱。 浑身金灿灿的,衣服绣了金边暗纹,脖子上挂着金项圈、和长命金锁、小腰带上镶嵌了好几颗拇指大的玛瑙石,还挂了两串玉佩。 从他周身的穿着打扮来看,土豪气质淋漓尽显。 “阿姐,我叫旺旺。”小男孩自报家门。 旺旺? 这个名字确实符合他这一身的土豪气质。 郝甜的眼皮忍不住抖了抖,“你找我啥事?” 除了自家的三只小崽儿,郝甜还不太擅于同其他的小孩子相处。 她前世自从成年,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孩,现在同自家的三只相处,也是她无奈之下慢慢摸索。 所以这一碰到别人家的孩子,她依旧是沟通相处无能。 小男孩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无比真挚地请求道:“阿姐,你也当我的阿姐好不好?” 第56章 056失散多年的土豪弟弟? “阿姐,你也当我的阿姐好不好?” 郝甜有点蒙,既她在两次被人找上门认娘子之后,又有人来认她做阿姐了。 难道她这一世还有个她是谁谁谁失散多年的谁谁谁的人设? “你为什么要我当你的阿姐?”同一个几岁的小娃娃相处,郝甜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她就直白地问了。 “因为你当了我的阿姐,我也就天天有兔兔包、猫猫糕、龙龙酥、风爪爪、蝴蝶饼吃了。”小男孩也直白地解释了原因。 郝甜:“……” 娃砸,敢情你就为了吃的要认老子当姐? 郝甜的眼角直抽抽,颇为无奈地瞥了一眼小吃货,心中想着,他更应该喊胖牛霸霸。 兔兔包、猫猫糕、龙龙酥、风爪爪、蝴蝶饼,这些都是胖牛为了三只小崽儿研究出来的小点心。 胖牛想着小崽儿们都是女娃娃,所以花了心思将小点心做得精致可爱,连取的名字都是符合女娃娃的娇俏奶萌风格。 当然,郝甜觉得小崽儿们每次对着小点心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小模样,实在是一点都与女娃娃的风格沾不上边。 郝甜也不能吐槽,毕竟一只是亲妹,另两只是自己亲生的。 “你家没小点心吃吗?”郝甜觉得以小男孩周身的土豪风格,实在不像是因吃不到好吃的而转投她家的模样。 “我家厨子做的不好吃!”小男孩嫌弃地吐槽,他伸着小短手想要再次抱上郝甜的腿,奈何人被郝甜提溜着,他的小短手够不着,只能拽着郝甜的裙子,一个劲地摇晃,“阿姐,阿姐,你当我阿姐,每天给我吃好吃的,我就……我就把我的小金库都给你,好不好? 郝甜挑眉,内心里进行了一番合计,她觉得,这小土豪如果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跑来认她这个姐姐,看在他家有银子的份上,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对! 转念一想,郝甜又在脑海里搜寻原主的记忆。 这个时代,拐个小娃娃回家会是个什么后果? 可惜原主的记忆里没有。 “阿姐,他好可怜的,你就答应他吧!”小雪雪在小男孩的眼神求助下,抱上了郝甜的另一条腿,开始求情。 “他怎么可怜了?”郝甜好奇地问小雪雪。 “他家厨子做的东西不好吃,他每顿只能勉强吃三碗饭,天天吃不饱,好可怜。”小雪雪一本正经地解释,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全是对于小男孩“吃不饱”的“同情”。 当然,小雪雪还不明白同情二字的意思,所以她只能装模作样地把她的小脸儿皱成一团,就当是“同情”好了。 一顿勉强吃三碗饭,还吃不饱,这到底是有个多强大的胃? 再说这样的吃不饱就等于可怜,郝甜也不知道可怜在哪里? 小孩子的世界观,郝甜也不懂,但她也不好多问,问多了就会显得她无知,今后在自家小崽儿面前就无法树立高大威猛、博学多识的形象。 “阿姐,阿姐,你就可怜可怜他吧?”小雪雪继续认真的求情,粉嫩的小脸上憋出“苦大仇深”般的“同情”。 郝甜被小雪雪的小表情逗笑,她看向小男孩,试着同他正儿八经地沟通:“你的阿爹阿娘呢?他们同意你认我当阿姐吗?” “呜呜呜……”小男孩一听郝甜的询问,直接哭鼻子了。 小雪雪扯了扯郝甜的裙子,继续憋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样,“阿姐,阿姐,他的阿爹和阿娘都不要他了,都抛弃他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郝甜听了小雪雪的话,突然意识到她今儿话里的生词格外多,像是“可怜”、“勉强”、“抛弃”之类的词语,郝甜可以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教过小崽儿们。 去蒙学馆不过一个多月,三岁的小娃娃的词汇量就已经有明显的增长,郝甜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毕竟小雪雪说的那几个词都是带着消极意义的。 所以说一个带崽的老母亲,整天儿担心焦虑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患了想太多式被害妄想症的老母亲,更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要胡思乱想到无边无际。 哎……老子有病……又不想治疗! “阿姐,给他口吃的吧!太可怜了!”小月月也加入“求情”队伍。 “阿姐,给他吃。”连一向高冷的小花花也开了口“求情”。 郝甜:“……” 看来自家的三只小崽儿与小男孩的学友情颇深。 郝甜也很好奇,既然三只小崽儿都来向她求情,那么,这小男孩到底给自家的小崽儿们讲述了一个多么“悲惨”的身世呢? 小男孩依旧在哭唧唧,郝甜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重塑了,她将小男孩放下,耐心地哄道:“你先别哭,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家人都有谁?在哪里?” “我只有曾祖母,可她病了,不理我了,呜呜呜……”小男孩哭得更凶了。 “哎……你别哭啊!别哭啊……”郝甜哄来哄去也只有这一句话,她也没别的招儿了,哄别家的孩子比哄自家的崽儿还要难啊。 “阿姐,你当我阿姐,我就不哭了。”反而是小男孩自己把自己给哄住了,他抽抽噎噎地,还向郝甜提条件。 “好好好……我答应你。”郝甜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小男孩不哭,不要她哄,给他当姐这样的条件,她定会答应的。 反正当姐不是当娘,想撇清随时可以,不麻烦。 “阿姐!阿姐!好阿姐!”小男孩破涕为笑,搂着郝甜的腿不住地蹦跶。 郝甜哭笑不得,她这到底碰上个什么样的极品娃? 因为今日小崽儿们从蒙学馆里出来得晚,她们的小学友差不多都已经被家人接走,所以这会儿几人在蒙学馆外闹腾,也没引来他人注目。 百里羡也请来了一位老夫子,所以他不用每天都在蒙学馆里兼职夫子授课,只是偶尔来上两堂课罢了。 这位老夫子年纪有些大,除了上课,不管课下的事。 蒙学馆的小学子们课下的事情,都是老夫子身边的小书童管。 然而今日这个小书童将走在最后边的小学子们送出蒙学馆就急匆匆地走了。 因此,郝甜被小男孩认阿姐,都没人来管管。 青鹿书院门口就有摆摊的小商贩,郝甜买了四串糖葫芦。 三只小崽儿以及小男孩四人坐在书院门口的石阶上,津津有味地舔着糖葫芦。 郝甜看着排排坐的四小只,面露无奈。 “那啥,旺……旺仔。”郝甜觉得喊“旺旺”有说不出的别扭,就直接给小男孩改昵称了,“你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接你?” 差不多已经未时三刻,也就是蒙学馆已经下学大半个小时了,但是旺仔的家人还没有来接他。 郝甜已经问清楚,旺仔同老夫子的小书童说他今日不回自己家,而是去郝甜家做客,因为郝甜是他阿姐。 小书童是知道郝甜的,堂堂花醴县的县主,小书童想着既然县主是旺仔的阿姐,那他去县主家是可以的。 又因为郝甜言明不需要每次都见礼,让书院的人将她与其余小学子的家长们一视同仁。 所以当小书童看着旺仔跟在三只小崽儿走到郝甜身边,他就没有上前见礼,也没有问询小男孩和县主是否真有亲戚,他想着这种事不可能撒谎的,毕竟小男孩这么小的年纪。 于是,小书童就转身匆匆走了。 郝甜不见旺仔的家里人来接他,只能陪着等。 好在崽儿们有糖葫芦,都专心地吃着,不吵也不闹。 等到未时过半,耐心即将耗尽的郝甜看到一辆马车急匆匆地从街角而来…… 第57章 057花醴县主,了解一下 马车的速度又快又急,跑到青鹿书院大门口却强行停下。 “吁……”车夫控制住马儿,一个人影掀开车帘,快速跃下了马车,直奔排排坐的四小只。 “小少爷,奴才来晚了。”那人说着,就要去牵旺仔的小手。 旺仔却是将手中那根啃得干干净净的糖葫芦竹签一丢,小身影猛地跃起,直直往郝甜的身后躲,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小少爷……”那人见状,着急了,音量稍稍提高,气势严厉起来,“小少爷怕是饿昏头了吧!在说什么胡话呢!来,乖,同奴才回去,奴才给您买糖葫芦。”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糖葫芦,不要!都不要!”旺仔也着急了,他死死地拽着郝甜的裙子,原本奶萌的小声音也尖利起来,发出属于小孩子哭闹时的那种尖叫。 被旺仔当成挡箭牌的郝甜眼中一片冰凉,她若此时再察觉不出旺仔情绪变化中的不正常,那她也就白活两世了。 “你谁?”郝甜目光直视那人,眼神冷厉。 “敢问姑娘又是谁?”那人被郝甜的冷厉眼神吓退一步,先前他只是顾及郝甜是女子,所以旺仔躲在郝甜的身后,他没敢上前冒犯,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不认识郝甜,也没把郝甜放在眼里。 “花醴县主,了解一下?”郝甜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她的目光依旧直视那人,小脸严肃,不怒自威。 那人用不太相信的神情看着郝甜。 见那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地不相信自己的身份,郝甜放出大招,亮了县主令牌,“识字么?” 那人看清令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求情道:“县主恕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县主饶恕奴才。” 还是这块金牌牌管用,刷金牌牌比刷脸还好用,郝甜默默地收了令牌。 “你谁?同这娃啥关系?”郝甜继续先前的问题。 那人只得一股脑地交待,“奴才是冉府管家,这是府上的小少爷冉兴旺。” 冉府? 郝甜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雨露镇的冉府?还是花醴县的冉府?” “雨露镇!” “花醴县……”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前者是旺仔,后者是管家。 雨露镇的冉府,是冉家嫡系主支。 花醴县的冉府,是冉家庶系旁支。 而这个嫡系主支的冉府,在整个大昱都只此一家,那就是镇国公府冉家。 老镇国公是开国猛将,也是守国良将,被太祖皇帝封为一品镇国公,世代袭爵。 雨露镇的冉府就是镇国公家的祖宅。 郝甜当了花醴县的县主,自然会对自己的封地进行了解,当她知道自己封地出了个名震整个天福大陆的镇国公,她别提多骄傲自豪了。 果然自家的地盘就是风水好,人杰地灵出英豪! 思绪扯远了些,郝甜及时拉回,她的眼神又冰冷了几分,“为何是你来接?” 庶系旁支的管家来接嫡系主支的小少爷,本就是疑点重重,而这个管家给郝甜的第一印象也极度不好。 “是二老夫人命奴才来接小少爷的。”管家如实地回答,他面带谦卑,“县主,劳您费心了,您看天色已晚,奴才不敢多扰,这就带小少爷回府去了,还请县主行个方便。” 管家这番话,可谓谦恭有礼又滴水不漏。 但郝甜不会听,对方的话就算说得再好听,她也不相信。 郝甜把身后的旺仔扒拉出来,将他抱起,举高,这样二人于跪在地上的管家而言,皆是“高高在上”。 “旺仔,你想同他回去吗?”郝甜问。 旺仔“高高在上”地俯视了一眼管家,摇了摇头。 旺仔年纪小,小身板在大人面前都是矮一截,就连家里的奴才,他也要仰着头看,如今这般可以低头看着别人,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那感觉于他小小年纪,虽然是描绘不出,却也觉得很好很好,比吃十个兔兔包还要好! “向来只有奴才听主子的,你家小少爷不愿意同你回去,本县主也爱莫能助了。”郝甜说罢,将旺仔放下,再朝着一直乖乖巧巧看大戏的三只小崽儿们挥挥手,“回家吃饭去。” 小崽儿们乖乖巧巧地站起来,走到郝甜和旺仔身边,伸出小手手,互相牵着。 郝甜左手边两个,右手边两个,一排五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抬步向县主府走去。 “县主……”那管家被郝甜的举动惊呆了一阵,回过神来见几人已经走出好几丈远,他立马飞奔过去,拦在了前头,“县主,我家老夫人……老夫人病危,求您行个方便,让奴才带小少爷回去,回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吧!” 原来还有后招! 郝甜顿步,她没看管家,而是看向旺仔,问道:“老夫人是谁?她是你的亲人吗?” 旺仔点了点头,“是曾祖母,她生病了,她不理我,我叫她也不理我。” 说着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了鼻子。 郝甜在脑海里凭着有限的消息理清旺仔家的关系。 冉府的老夫人,也是旺仔的曾祖母,那这位老夫人极有可能是老镇国公的遗孀。 而二老夫人,应该是冉家庶系二房的老夫人。 信息有限,郝甜理不清楚,但她直觉自己不能放任旺仔被带走。 “县主,求求您行个方便,让奴才带小少爷回去见见老夫人吧!”管家开始露出满面愁容,焦灼地向郝甜求情。 信任关系从第一印象就建立不起来,那么之后就很难彻底建立起来。 郝甜对于管家的神态表情,压根不相信。 “旺仔,你知道病危是什么意思吗?”郝甜认真地看着旺仔询问。 “不知道。”旺仔吸了吸鼻子,认真地问道:“阿姐,什么是病危?” 郝甜没有回答旺仔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旺仔,你想要回去看你的曾祖母吗?” 旺仔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那你想跟这个管家回去看你的曾祖母吗?”郝甜指了指一脸焦灼的管家。 旺仔看了看管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阿姐带你去看曾祖母呢?” 旺仔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阿姐,我想曾祖母,阿姐带我去。” “县主,县主……不敢劳烦县主,还是奴才带小少爷回去吧!”管家还在挣扎,可他又没有抢人的资本,出来得匆忙,除了他也就一个车夫,他哪知道被小少爷当做挡箭牌的会是堂堂花醴县的县主啊! 郝甜已经看明白旺仔的选择,压根不理管家,她在脑海中思虑眼下该如何处理。 神思飞转间,郝甜瞄到了花醴县衙的牌匾。 她牵着左右两边的小手手,带着四小只往县衙走去。 若是冉家真有什么事发生,她一个县主不好干预,但百里羡这个县令却可以啊! 第58章 058你打头阵,我扫尾 “县主,县主……等等哎……县主……”管家看着郝甜往县衙里走,更是慌乱了。 青鹿书院与花醴县衙毗邻,郝甜牵着四小只几步就走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站岗的两个衙差都是人精,早在那管家出现阻挠郝甜时,二人一个眼神对视,其中一人就跑进县衙禀告去了。 所以当郝甜走向县衙大门方向,留在门口站岗的衙差立马上前迎接。 “县主金安。”衙差向郝甜行了一礼,手中的长枪直指追在郝甜身后的管家,“衙门重地,不准喧哗!” 衙差这一出手,掐点掐得刚刚好,不算早也不算晚,早了显得衙门强出头偏帮县主,晚了就黄花菜凉凉。 管家被衙差抡出来的长枪吓着,连连后退。 惨了惨了,二老夫人交待的事情恐怕是办不成了。 其实早在管家得知郝甜是花醴县主时,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对方身份摆在那,又是在书院与县衙这种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而他又没带上多余的人手,想要强抢都不可能。 可是连哄带骗,小少爷又不同他走。 管家急得焦头烂额却没得一点办法。 郝甜见衙差拦住了管家,稍稍松了口气,抬步正要往县衙大门里去,却见暗红色衣袍翻飞,百里羡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县主。”百里羡朝郝甜点头致意。 “你来得正好,陪我们去一个地方。”郝甜也不同百里羡寒暄,拉起百里羡的衣袖就将人往外面带。 百里羡察觉到郝甜话里的着急,但也没忽略她同他说话语气的自然、随意、不见外。 “衙差大哥,劳烦你将我的三个妹妹送回县主府交给胖牛,让他喊我阿娘拿上药箱去一趟雨露镇的冉府,就说我会在那等我阿娘。” 郝甜将小月月的小手手放到衙差手里,再让牵着小雪雪的小花花的小手手牵起小月月,“你们乖乖哒,先回去找牛牛叔,阿姐送你们的小学友回去看他的曾祖母。” 三只小崽儿听话地点了点头。 于是,郝甜一手牵起旺仔,一手扯着百里羡的衣袖,直奔那管家来时的马车。 县主发号施令,还有县令老爷坐镇,管家压根不敢说一个“不”字,他只得坐上马车,让车夫赶车回雨露镇。 坐在马车里的百里羡有些恍惚,他一直任由着郝甜作为,璀璨星眸专注地盯着郝甜扯着他暗红色官服衣袖的纤纤素手。 一红一白的对比,视觉更加冲击。 光洁的柔胰莹白得如珠如玉,剔透晶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这只小手柔滑若丝,软若无骨。 郝甜全副心思都在陪旺仔看望病危的曾祖母身上,所以都不知自己依旧扯着百里羡的袖子没放手。 旺仔似是哭累了,也可能是终于放下心来,他趴在郝甜的怀里,渐渐呼吸均匀,睡着了。 管家就在外边,顾及着“隔墙有耳”,郝甜也就没说话,虽然此刻的她,内心里疑问重重。 马车急速飞奔,赶到雨露镇的冉府老宅,也用掉了一个时辰。 郝甜前脚刚下马车,县主府的马车也赶来了。 阮氏背着药箱从马车里出来。 县主府的马车之后,还有五辆马车,从马车里下来的都是花醴县衙的衙差。 郝甜看到衙差的那一刻,目光瞥向百里羡。 “有备无患。”百里羡向郝甜解释一句,再对跑来的衙差领头说道:“守住这座宅子的所有出口,只准进不准出,将这两人带下去喝茶。” “是。”衙差领头领命而去。 “阿娘,咱们先进去。”郝甜接过阮氏手里的药箱,再看一眼百里羡,交换了一个感激眼神。 不用谢。 百里羡眼神回复。 冉府的大门洞开,门房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大阵仗给吓到了,一脸懵逼地愣在门边,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没有门房小厮的通报,几人进门反而畅通无阻。 百里羡官服在身,妥妥的行走的活招牌。 冉府的下人们也都不敢拦。 旺仔在到达冉府之前就已经醒来,他此刻被百里羡牵着,小短腿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熟门熟路地将三人带到了他曾祖母居住的青松苑。 青松苑里此刻可谓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老夫人,老夫人,你不能死啊……” “我的老嫂子啊!你可不能弃我而去啊!” “大祖母,大祖母,您快醒醒啊……” 女人们在哭天喊地的号丧,小丫鬟们端着汤汤水水,来去匆匆。 青松苑的一处空地上,摆了个祭台,一个道士正似模似样地做着法事。 郝甜皱着眉,从洒了汤药、吃食、果点的狼藉之路上穿过。 地上有杯盘碗盏的瓷器碎片,百里羡担心旺仔踩到伤了脚,只好将他抱起。 几人心照不宣,却是纷纷加快脚步往正房主屋走去。 正房的外间门前没有人守着,几人顺利进门,一个端着药碗的小丫鬟从里间出来,看到郝甜等人的陌生面孔,立马尖声叫喊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啊!进贼人了!” 这过耳不忘的尖酸刻薄之声,郝甜立马回想起前阵子的马车惊魂遭遇。 “吵什么吵!”郝甜一个闪身,到了小丫鬟的身前,动作利落且迅速地点了小丫鬟的哑穴。 “几日不见,你依然聒噪得厉害,看来是没长教训,话多就算了,声音还难听,本县主还真是忍不了啊忍不了!”郝甜说罢,在翠儿还没反应之际,直接在她身上“戳戳戳”,连点数个大穴。 不仅不让她说话,还不让她动弹半分。 点一赠n! 不用谢。 郝甜朝着只有眼珠子能转动的翠儿露出一个嘚瑟的笑。 活生生的一匹马被这个叫翠儿的小姑娘给害死,郝甜觉得点穴这种小小的惩治根本不足矣替马儿报仇! 翠儿在郝甜进门时还没能认出人来,可当她的哑穴被点,再次不能说话,她就认出郝甜来了。 不能说话不能动,翠儿好无奈…… 郝甜没再和翠儿磨叽耽误时间,而挽着阮氏的胳膊,越过翠儿向里间屋子走去。 纤纤素手掀开里屋门前的珠翠帘子,郝甜侧身让了让,神色狡黠地对百里羡说道:“你打头阵,我扫尾。” 第59章 059人还没咽气就开始哭丧 百里羡无奈一笑,却没有拒绝,他抱着旺仔率先进门,郝甜挽着阮氏紧随其后。 里间的屋子里比院子里还要狼藉,汤药果点倾洒一地,还跪了一地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男的伏地不起,身形颤抖,却默不出声,也不知是悲伤而哭,还是默默地在笑。 女的半跪半坐,几个年纪小的女娃娃抽抽噎噎地哭着,年纪长的却是哭得撕心裂肺…… 屋里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耄耋老妇人,面容枯槁,目光涣散,濒临垂危。 这个老妇人看着有些眼熟,联系之前看到的翠儿,郝甜想起这是她不久前救下的那位老妇人。 个把月的时间,老妇人原先保养得当的富态圆脸已经消瘦成了锥子脸。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个小丫鬟跪在床边抽抽噎噎,一个手里端着药碗喂药,另一个手里拿着帕子擦嘴。 浓黑的汤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得少,吐得多。 喂药的小丫鬟默不作声,一直坚持不懈地喂,拿帕子擦嘴的小丫鬟却慌得一批,嘴里念念有词,奈何被一声声的哭喊盖过去,没传出声音。 一屋子的人各自“忙碌”着,都没发现郝甜等人的出现。 郝甜之前听日常出去撸八卦的胖牛回来说过一嘴,说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太带着小曾孙回乡养老,住进了雨露镇的冉府老宅。 老太太没带多少镇国公府的人来,所以眼前这跪了一地的,怕都是冉府的庶系旁支。 嫡系大房里的老太太病危,庶系偏房里的人在老太太还没咽气前就开始哭丧,戏太多! 郝甜觉得,这一地的人演技都不错,可惜这个时代娱乐产业不发达,生生地磋磨了这些怀才不遇的人。 观察完屋里的情况,郝甜果断地出手,小身影“咻咻咻”地闪来闪去…… 几个眨眼的功夫,趴在地上的一群人已经晕倒一大半,都是被郝甜点了睡穴的。 嗯,反正都是在装,老子就给你们一个提升演技的机会。 悲伤过度,晕过去,戏岂不是更足了! 而没有晕倒的,也都被郝甜点了哑穴。 悲伤过度,嗓子都哭哑了,能拿奥斯卡了! 不用谢! 郝甜将所有人的穴道都点了,小身影一闪,躲回了百里羡的身后,她拍拍手,得意地笑了。 嗯,老子的武功又有长进了。 碍事的人都搞定了,是时候干正事了。 “县令大人人到!”眼下也没人通报,郝甜就装模作样地扯着嗓子嚎了这么一句。 四舍五入,也算约等于自带出场bgm了。 百里羡转头,看向郝甜的眼神更是无奈了。 郝甜朝着百里羡又是狡黠一笑,娇俏明艳的小脸风华正盛。 百里羡的眼神闪了闪,压下心中的遐思。 看到这份笑容,他觉得值。 晕过去的人已经没戏了,而没有晕过去的人,还沉浸在眼前黑影一闪就莫名其妙说不出话的疑惑和恐惧中,突然听闻一声通报,纷纷转头。 这些人的嘴皮子开开合合,好想说话,却都发不出声音。 百里羡抱着旺仔,迈开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屋里的拔步床边。 他把旺仔放下来,旺仔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爬上床边的小榻,小嘴儿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喊着:“曾祖母……” 屋子里静得只剩旺仔的小声音。 老妇人涣散的眼神在听到旺仔的一声声呼喊后开始聚光…… 郝甜和阮氏紧随百里羡身后,所以旺仔还在吭哧吭哧爬小榻的时候,阮氏的手已经搭上了老妇人的腕部。 跪在地上还没有晕过去的人们在猝不及防中,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因此阻拦不及。 当然,她们也没有能力阻拦。 因为郝甜挑拣的都是老弱妇孺点哑穴,其余看起来有几斤几两力气的,都被她点了睡穴。 百里羡身形颀长,他身穿官服挡在拔步床外,眼神冷厉威严,跪在地上的人想要爬起来冲上去阻拦,也被百里羡的气势压得再次跪下,老老实实地向百里羡磕头见礼。 虽说百里羡只是个七品芝麻县令,但他的品阶,在跪在地上的这群人面前,足够压制住了。 雨露镇的冉家确实出了一个追随大昱的先祖皇帝立下开国功勋的老镇国公,并且封侯拜将,官至一品重臣。 但老镇国公出自冉家嫡系,而跪在地上的这群人,都是冉家庶系,这些人沾了嫡系的光,表面还可以狐假虎威借借光,但实际并无任何官职权力,也无虚职封号,所以在百里羡面前,蹦跶不了! 郝甜将喂药和擦嘴的两个小丫鬟像是拎小鸡仔一般拎到一边,也毫不犹豫地点了二人的哑穴。 眼下安安静静,除了旺仔没人说话,更没人妨碍阮氏看诊。 衙差领头带了几人从外边进来,为了避嫌,没进里屋,而是站在里屋的门口询问,“大人可有吩咐?” “去多找些人手,将这些悲伤过度的人安置好,要好生伺候着。”百里羡顺着郝甜临时起意的作为圆了场。 于是,原先跪了一地给老妇人号丧的冉家庶系,都被衙差们带去“安置伺候”了。 屋子里被清了场,两个衙差还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番,狼藉不再。 阮氏已经看诊完毕,得出结论。 “中毒?” 郝甜先是一惊,转念想想又不觉得并不意外。 “夫人可有法子解毒?”百里羡先于郝甜出言询问。 阮氏点了点头,但神色严肃,“有些棘手。” “下官竭力配合夫人。”无需阮氏多言,百里羡已经提前开口承诺。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被皇帝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是命妇的最高品阶荣誉,由此可见镇国公府有多么的得圣恩。 倘若老夫人在百里羡的治下病危离世,还是被人下毒这种谋害算计造成的,那么百里羡也难辞其咎。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百里羡的这句承诺了。 阮氏给老夫人施了针,再写了个药方,交给百里羡,“必须在五个时辰内备齐上面的药材,否则延误良机,回天乏术。” “有劳夫人。”百里羡接过药方,转身出了门,不过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 “县主,借一步说话。”百里羡朝郝甜做了个请的手势。 郝甜看一眼在给老夫人换银针的阮氏后,随着百里羡去到外间。 “何事?”郝甜压低了声音开口问询。 “县主,这件事颇为复杂,牵涉颇广,还请县主避嫌。”百里羡的眉头微皱,百看不厌的俊脸上满是严肃。 百里羡这是不想她卷入冉府的内宅之事。 高门府宅里的肮脏事情太多,郝甜一个外人,做了好事还可能卖力不讨好。 郝甜秒懂。 “你这边有大夫么?需要我阿娘留下吗?”冉府的事情郝甜无心关注,她只是为旺仔担忧,不想他失去曾祖母。 虽然初初见面,相处时间不长,但郝甜觉得旺仔十分讨喜,她不愿看到他小小年纪承受太多他根本承受不起的悲痛。 “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县主带您阿娘先行离开,有衙差在外等候护送。” 既然百里羡都已经安排好了,郝甜也就不再多说,她点了点头,进屋同阮氏说明。 阮氏给老夫人拔了银针,收拾了药箱,母女二人同百里羡打了招呼,快速离开了。 郝甜和阮氏前脚离开,百里羡后脚开始他的大动作…… 第60章 060毒解了 夜幕四合,一名衙差驾驶县主府的马车,载着郝甜同阮氏,从雨露镇的冉府老宅离开,往东面而去。 另一辆低调结实的马车打西面而来,一个中年男子掀开马车帘子跳下。 “族长,仔细脚下。”中年男子将一个拄着拐杖的耄耋老者扶下马车。 冉府的大门口站着两位手执大刀的衙差。 衙差前来,动静不小,引来了附近乡邻的围观。 乡邻们围在冉府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中年男子见状,加快了脚步,扶着老者朝大门走去。 “来者何人?”衙差拦下了中年男子和老者。 “差爷,老夫是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这位是冉家族长,敢问差爷,发生了何事?”中年男子自报了家门。 为了便于区分,雨露镇的冉府,是属于老镇国公的嫡系一脉,被称之为冉家大房。 而花醴县的冉府,是老镇国公的一个庶堂弟开枝散叶发展而来,被称之为冉家二房。 当然,这样的区分称呼只是在花醴县。 而在昱京城里,只有镇国公府冉家。 “原来是冉老爷,失礼失礼。”衙差不复之前的冷傲严肃,不亢不卑地向冉平康见了礼,再解释一句:“县衙接到报案,我们这是例行公事。” 冉平康一听,心中有了底。 报案是事先谋算好的,一旦老太太咽气,就派人去县衙通知县令老爷。 毕竟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归西了,需要去衙门报备,再由县衙向上呈报。 事情按照事先谋算好的进行着,只不过时辰提前了些。 当然,这不奇怪,毕竟老太太年事已高,给她下的药量虽然不重,但大夫也说了,这药一旦服下,老太太提前归西也不稀奇。 因此,冉平康没有任何怀疑。 “冉老爷,我家大人得知您去请族长,特地吩咐等您回来后,先请您去见上一面,有些例行之事,大人需要同冉老爷以及族长相商,二位请。”衙差公式化地传达上头的命令,向冉平康和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冉平康不疑有他,扶着族长随着衙差进了府门。 洞开的府门在这二人进入后,被另一个衙差关上,隔绝了府门外一众乡邻们瞧热闹的目光。 ※※※ 夜半,凉风习习。 一队马车停在了花醴县衙门口。 县主府主院正房,阮氏和三只小崽儿已经睡下。 郝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乘凉假寐。 橙花从院外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郝甜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县主,县令大人回县衙了。” 闻言,郝甜睁眼。 “你去睡吧!我出去一趟。”郝甜说罢,飞身跃上了院墙。 她的轻功进步了不少,几个翻飞,人就从县主府飞到了县衙。 郝甜就和逛自家后花园一般,熟门熟路地去到县衙后院,直奔百里羡的书房。 人刚刚在书房门前站定,紧闭的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来,郝甜看到一张风华正盛的俊脸,她不觉意外。 “县主,请进。”百里羡把郝甜请进书房。 郝甜也不同他客气推诿,她迈步进门,自来熟地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 百里羡绕过书桌,坐在另一面的椅子上。 “毒解了没?”郝甜开门见山地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已经解了,老夫人已无大碍,修养一阵即可。”百里羡据实回答。 “到底咋回事?”郝甜心底有些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但她又嫌会惹麻烦,马上就改了口,“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知道太多的人会短命。” 百里羡被郝甜纠结的小模样逗笑,“后宅倾轧罢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还没茶楼的说书先生的故事精彩。” 百里羡这话,也意味着他并不想让郝甜知道太多,因为他知郝甜纯属好奇,但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郝甜听懂了百里羡话里的意思,她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我想也是,还不如去茶楼多听两个故事。” “县主,下官已经把冉老夫人和冉兴旺接到县衙照顾,您若是想来看望她们,随时都可以。” “嗯,你费心了。”郝甜赞赏地看了百里羡一眼。 不管旺仔和他曾祖母卷入什么样的内宅争斗,这老的老,小的小,继续住在雨露镇的冉府老宅实在是不安全。 百里羡作为一县之长,虽然不能干涉人家的家宅私事,但他能够以照顾一品诰命夫人的公干名义,将这二人接到县衙,那至少能保证二人的人身安全。 百里羡得到郝甜的赞赏,心下微甜,面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他谦虚道:“全靠县主临危不乱,聪慧机敏。” 这话就是打算把功劳都往她郝甜身上推了。 郝甜打了个哈欠,也不打算同百里羡继续掰扯谁的功劳大,“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招呼一声,郝甜站起身来,准备回家睡觉。 “县主,近几日还请尽量减少外出。”百里羡在郝甜临走前出言提醒一句。 郝甜懂他的意思,她卷入了冉府的内宅之事,也就坏了某些人的好事,他是在提醒她注意防范被有心人报复了。 “我知道,但我不怕。”轻轻浅浅的一句话,郝甜在告诉百里羡,她虽然嫌麻烦,却不怕麻烦。 她不后悔救下冉老夫人,更不怕因此而招来报复。 “你忙你的,我真不用你送,走了。”郝甜制止要将她送回县主府的百里羡。 郝甜沿着原路,飞回了县主府。 书房恢复静谧,夜风卷着丝丝花香萦绕在百里羡的鼻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把属于她的味道全部吸纳。 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百里羡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黑影闪进门,躬身站在百里羡面前,“公子。” 百里羡扬手,宽大的衣袖迎风舞动,书房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动合上。 百里羡又坐回了原先那张椅子,弧度美好的薄唇开合,只吐出一个字:“说。” “禀公子,已经处理妥当,没留下尾巴。” “可有找到对方的罪证?” “参与其中的几个下人已经服毒自尽,没留下直指其主的证据。” “昱京那边可有察觉?” “没有。” “对外,把县主府摘干净,冉老夫人那,让她再记县主一功。” “是。” 第61章 061旺仔遛鸟 冉老夫人“病危”一事,被百里羡压了下来,外头没传出一点儿风声。 郝甜在第二天和阮氏一同去县衙看望了冉老夫人,当时老夫人还处于昏睡状态。 阮氏把了脉,确定老夫人无恙,只是需要休养。 郝甜这才真正地放心下来。 旺仔赖着郝甜,下了学就要去县主府蹭饭,但他又心系曾祖母,因此胃口小了,比平时少吃了半碗饭。 郝甜想着旺仔的食量要比一般的小孩大,怕他饿着,就让胖牛多做了些小点心,让旺仔带回去,饿了就吃点。 结果,这小子贪吃,偷偷地背着照顾他的小丫鬟们,把小点心全部吃完了,因此撑得难受,磨了他的临时监护人百里羡一整夜。 翌日早上,郝甜去县衙接旺仔送他上学,看到百里羡眼底的乌青,再听他“一番诉苦”,她歉意地笑了笑,拉着旺仔火速离开。 自此,郝甜再也不敢给旺仔多吃。 因为被旺仔依赖,而冉老夫人又在休养,无暇顾及,郝甜就暂时代理了接送旺仔上下学一事,并且还包了伙食。 反正她家已经有三小只,再加一个,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三只小崽儿同旺仔相处融洽,而旺仔因着他年长一些,以“大哥大”自居,扬言要保护妹妹们。 郝甜扶了扶额,你开心就好。 这天,郝甜照常去接四小只下学。 回县主府的半路上,路过一个甜酒酿小丸子的小摊。 四小只闻着香味,吸溜吸溜地吸着口水,都走不动道儿了。 县主府有胖牛坐镇,不可能饿着几只小的,但她们依然天天馋这馋那,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 郝甜无奈地摇了摇头,掏银子买买买。 四小只端着小碗坐在街边开开心心地吃着。 郝甜站在一旁看着。 看一眼,忍不住移开一步,再看一眼,双脚依然不受控制般移开了两步。 郝甜用手抵在额前,欲盖弥彰,心里默默地碎碎念。 别看我,我不认识这几只,不是我家的…… 等四小只吃完,郝甜已经离着百来步远。 真不是她自己想走,是她的脚不听使唤。 郝甜如是自我安慰。 “呃……”旺仔捧着肚子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旺仔连吃三碗,连汤都不剩一滴,他还想吃第四碗,被郝甜拦下了。 她是再也不敢给旺仔多吃了啊! 郝甜拿帕子给四小只擦了擦嘴,“孩儿们,回去吧!” 四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郝甜的身后。 几人刚走到县主府的后门处,旺仔跺了跺脚,焦急地道:“阿姐,尿尿,我要尿尿……” “石林,你快带旺仔去尿尿。”郝甜招呼着守在后门口的小厮。 石林抱起旺仔就往府里跑…… 但是—— 还没跑几步,石林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喊:“小少爷,别尿啊……” 旺仔忍不住,终是尿身上了。 走在后头的郝甜哭笑不得。 三碗甜酒汤就憋出一泡尿。 貌似她以后不仅不能让旺仔多吃,也不能让旺仔多喝。 这小子的嘴怎么就这么难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对比,郝甜忽然发觉自家的三只小崽儿格外的顺眼。 虽然吃相不好看,但不会贪吃,从没出现旺仔这般的狼狈。 郝甜把尿裤子的旺仔扒拉了个干净,扔进了小浴桶中,让他自己泡着,她出去找干净的毯子来给旺仔临时裹着。 橙花已经去县衙拿旺仔的衣服了。 三只小崽儿跑来浴房凑热闹,趴在小浴桶的边边上瞧着旺仔玩小鸟。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小雪雪一脸好奇地问。 旺仔从浴桶里站起来,将小鸟露得彻底,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宝贝,曾祖母说比命还重要,让我可劲儿稀罕着。” 郝甜抱着小毯子进来,就听到旺仔的这句话,她的小脸立马就黑了。 “想洗澡的留下,不想洗澡的出去!” 郝甜的话一出,三只小崽儿“哒哒哒”争先恐后地跑出去了,惟恐跑不赢而被郝甜抓了扔浴桶里。 郝甜的小脸又黑了几分。 女娃娃家家的,竟然不爱洗澡! 老母亲郝甜已经开始担忧她家的女娃娃将来可能因为不爱洗澡而嫁不出去了。 虽然,女娃娃们现在才三岁。 郝甜给旺仔搓了澡,再拿棉布给他擦了水,然后用小毯子一裹。 被搓去一层皮的旺仔在他的小短腿一落地,也“哒哒哒”地逃离了浴房。 呜呜呜…… 阿姐洗澡太可怕了! 手里还拿着擦水棉布的郝甜:“……” 郝甜在浴房里收拾一番,才出门去。 院子里,旺仔将小毯子当披风一般披在肩头,和三只小崽儿闹得正欢。 眼下正值夏末秋初,郝甜不担心旺仔会着凉,只是他放肆遛鸟的画面…… 没眼看! 好在自家的女娃娃才三岁,看了也不会长针眼。 橙花捧着旺仔的衣服匆匆跑来,郝甜朝旺仔招招手,给他把衣服穿上。 自此,旺仔放肆遛鸟的画面才得以终止。 郝甜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 吃过晚饭,郝甜把旺仔送回县衙,也是顺便带四小只散步消食。 等到从县衙回来,三只小崽儿都是昏昏欲睡。 郝甜把三只丢进小浴桶,让她们各自先泡着洗着。 自打三小只满了三岁,郝甜就不让她们在一个浴桶里洗澡。 因为那样郝甜要累死。 分开洗,每一个浴桶都隔着一段距离,想要打水仗都有难度。 如此,三小只反而消停不少。 郝甜挨个儿搓澡、擦水、穿衣。 橙花等在门口,郝甜搞定一个,她就抱走一个。 小花花和小雪雪都被橙花抱去睡觉了,只剩小月月还泡在小澡桶里。 郝甜又是一番搓澡…… 今天的小月月格外安静,任由郝甜搓着澡,丝毫不哼哼唧唧。 郝甜觉得奇怪,以为是累得睡着了,她给小月月搓了背,立马把小小的身子扒拉着调转过来。 却见小月月低着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小鸟。 “阿姐,我的也是宝贝吗?为什么花花和雪雪没有?” 郝甜:“!” 第62章 062知道太多的人会短命 冉老夫人是第三日清醒过来,但她年迈,精神不济,清醒了一阵又昏睡了过去。 百里羡身边有个养在府里的大夫,那是之前为他瞧病调养的,现在整日照看着冉老夫人。 这位大夫的医术不比阮氏差,所以,郝甜便不再让阮氏插手。 半月有余,冉老夫人才堪堪恢复,能下床走动了。 这晚,吃过晚饭后,郝甜照例送旺仔回县衙。 冉老夫人留下郝甜谈心。 才见过几面却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谈什么心? 郝甜知道冉老夫人是有话对她说,便把顺道带着来散步消食的三只小崽儿送去县衙书房,寄存在了百里羡那。 百里羡是小崽儿们的夫子,大晚上的还要“加课时”,小崽儿们撅起粉粉嫩嫩的小嘴儿,老不乐意了! 冉老夫人把她身边伺候着的小丫鬟都支开,屋子里只剩她和郝甜。 “丫头,多谢你救了旺哥儿和老身,算上那次的马车意外,你救了老身两次,老身这条老命,真是多亏了你。”冉老夫人面容慈祥,目光真挚。 “老夫人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我也只是恰好赶上了,换作他人,一样会出手的。”郝甜客气回应。 “丫头,你过谦了,要是换作他人,不见风使舵就是好的了,哪会如丫头你这般豁得出去!”冉老夫人的话里有话。 郝甜听出来了,但她不接话茬,因为知道得太多的人,真的会短命! 但是,郝甜不想知道,冉老夫人却很想她知道似的,打开了话篓子就关不住了…… “丫头,你不知道,老身心里苦啊!” “老身知道有人想要背地里使阴谋,但想着老身一大把年纪,已经是半幅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还有谁会惦记呢?所以老身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旺哥儿身上,府里的护卫也全都派到了旺哥儿身边了。” “谁曾想,老身自个儿反倒成了对方的靶子!” “不过,这样也好,老身吃点苦,受点罪都没事儿,搭上这条老命也没事儿,只要旺哥儿平平安安的!” 冉老夫人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根本不想听冉府秘辛的郝甜:“……” “其实那次马车意外,老身就开始有怀疑了,只不过那马车旺哥儿也坐过,所以老身以为是有人想要害旺哥儿。” “老身就把身边的护卫都给了旺哥儿,还担心人不够,又从昱京弄来一批。” “老身中毒的那天晨间,旺哥儿还来请安了,老身只觉眼皮儿老跳,心中不安,就叮嘱旺哥儿下学后先不要回来,去找县令大人护他周全,可是旺哥儿却找的丫头你,可见旺哥儿很喜欢你啊!” 郝甜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被旺仔莫名其妙地赖上了。 难道在旺仔心里,她比百里羡这个县令更有安全感? 郝甜直觉地摇了摇头。 就旺仔那小吃货,又是个年仅五岁的小萝卜头,可能根本体会不到他家曾祖母早上那敏锐第六感察觉到的危险后的郑重叮嘱,他可能直接理解的就是,曾祖母让他下学后别急着回家,想玩想吃随便作! 于是,旺仔就找上了家里有很多美食的郝甜。 至于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也都是歪打正着。 如此一分析,郝甜反而觉得更能理解一些了。 “丫头啊!你不知道,多亏了你啊!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竟然把老身派给旺哥儿的护卫都缠住了,老身边上伺候的人也都关起来了,我们祖孙俩那会子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要不是丫头你护着旺哥儿,再带你阿娘来瞧老身,老身这条老命可真交待了……” 冉老夫人在郝甜走神想事情的时候,继续倾诉,把郝甜不想知道的,都说了。 其实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的郝甜:“……” 冉老夫人说得声泪俱下,口干舌燥。 郝甜顺手给倒了杯茶,无意中又博得冉老夫人的一波好感。 冉老夫人喝了茶,这下没急着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郝甜看,越看越喜欢。 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小嘴儿也甜,人美心善,真是哪哪都好! 要是自家的就更好了! 郝甜被冉老夫人看得头皮发麻,她试探着问:“您老累么?是不是要去休息了?那我先告辞,就不打扰您老休息了。” “不累不累,老身这些天睡够了!”冉老夫人耿直地表达她不想去休息这件事,心下又对郝甜满意,丫头还挺会关心人! 冉老夫人默默地刷起了对郝甜一波又一波的好感。 而郝甜这个当事人,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你别走,陪老身多聊会儿!”冉老夫人见郝甜起身,连忙拉住她的手,“丫头,你年方几许?可有婚配?” 关于郝甜的事情,冉老夫人都是从百里羡那里打听到的,百里羡拣着好的说,刻意略过某些事,所以,冉老夫人并不知道郝甜同南荣斐的婚事。 起身起到一半的郝甜:“……” 感觉可能要被牵线说媒的郝甜,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冉老夫人自顾自地絮叨着,“丫头你这水葱鲜嫩般的年纪,可别急着找婆家,要多相看相看,就算看对眼了,也别着急,年轻的儿郎就像那地里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品貌端方的好儿郎,就不容易长咯!” 郝甜确定她没有听错,冉老夫人说的是“长”字。 嗯,就感觉在冉老夫人眼里,人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郝甜有种预感,她怕是再难正视自己那九宫格菜地里的那一小块油绿绿的韭菜。 总感觉下次拿镰刀割一茬,不再是割韭菜,而是割渣男! 哎…… 想远了,远了! 冉老夫人依旧在絮絮叨叨,“就凭丫头你这样貌,没有你配不上的,所以啊!丫头你就算是看上了哪家的儿郎,也不要轻易松口,你要勾着他,吊着他,让他为你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对于冉老夫人说的话,郝甜都有在认真听。 虽然她觉着冉老夫人的话语,夸张了些,但细细想来,道理深刻,并且,这些话,都是在偏帮着郝甜,为着她而考虑。 因着这个不算熟悉的老人的温暖话语,郝甜的内心深处滋生出一股暖流。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郝甜两次搭救冉老夫人,真的只是凭心而为,不计得失后果。 现在回想,大概是她与冉老夫人有缘,并且气场相搭。 “老夫人,多谢您提点,我会记着您的话。”郝甜发自内心地感谢冉老夫人的这一番话语点拨。 冉老夫人嗔怪地看了郝甜一眼,“老身胡言乱语罢了!你道什么谢呢!丫头,老身同你有缘,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丫头,老身想认你当干孙女,你可愿意?” 第63章 063冉老夫人认干孙女 “丫头,老身想认你当干孙女,你可愿意?” 镇国公府老太太的干孙女? 也就等于是现任镇国公的干女儿。 这可是比三品的花醴县主还要风光的一个身份! 郝甜毫不犹豫地拒绝,“老夫人,我第一次救您,并不知道您的身份,第二次猜到了您的身份,但也并不是为了您的身份而救您,也不需要您回报我什么。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冉老夫人对于郝甜一本正经地严肃小态度,先是“噗嗤”一笑,才慢悠悠地解释了她的想法,“丫头,老身就是越看你越喜欢,老身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小曾孙,那都是调皮捣蛋的,身边都没有一个像你这般讨喜的小孙女,所以,才想要认你当干孙女的,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哦!” 虽然这话说得像是好在理的样子,但郝甜还是不信,她无心攀附,所以依旧拒绝,只不过开口的话语转了个弯儿,“您福泽深厚,儿孙满堂,就别逗趣我了。” 冉老夫人见郝甜将“拒绝”二字写在了脸上的这般直白小模样,也就没再继续说服她,而是换了个话题。 “老身在县衙叨扰多日,今儿同县令大人打过招呼,明儿就搬回去了,老身在花醴县里有座别院,暂时住那儿,日后丫头你若是空闲,可要多来串门子,陪老身说说话哦!” “一定一定。”话题大方地应承,趁机告辞,“天色不早了,您老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郝甜说罢,急不可耐地起身,向冉老夫人福了福礼,然后大步走出了屋子,将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喊进去伺候。 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可惜不是自家的啊! 不过—— 冉老夫人看着郝甜着急离开的小模样,笑得高深莫测…… 却说郝甜离开了冉老夫人的住处,直奔百里羡的书房。 县衙的后院不比县主府的院子小,郝甜嫌走路太慢,干脆用上轻功,就当热身练习。 三只小崽儿排排坐在书桌前,小脑袋纷纷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百里羡一手执笔,一手翻着公文,嘴里念念有词…… 郝甜进门,看到的就是百里羡一心二用,批阅公文的同时,还在给小崽儿们讲故事。 小崽儿们被百里羡的睡前故事催得瞌睡虫满身,昏昏欲睡,小身子摇摇欲坠…… 郝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小崽儿们快要东倒西歪的小身子扶住。 “阿姐?”小月月睁着迷蒙的睡眼喊了一声。 “嗯,阿姐来了,咱们回家睡觉去。”郝甜温柔地抚了抚小月月的小脑袋。 郝甜看向百里羡,笑了笑,“有劳你了,我这就带她们回去。” 说着,郝甜抱起离她最近的小花花。 “我送你们。”百里羡起身,抢在郝甜之前,将小雪雪和小月月抱起来。 他身姿颀长,手长脚长,一手兜着一只崽儿,也不显丝毫吃力。 “谢谢。” 郝甜心下感激,她不好意思再开口喊百里羡帮忙,但她要带着三个昏昏欲睡的崽儿回去,确实有些难度。 她想着反正县主府离县衙不远,咬咬牙,抱着、背着、扛着,还是能将小崽儿们带回去的。 眼下,百里羡热心肠地替她解了围。 被百里羡兜着的小雪雪和小月月,趴在百里羡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打架的眼皮儿。 自家崽儿对百里羡如此不见外地依赖着,郝甜也无可奈何。 人家是老师,家长羡慕嫉妒也无话可说啊! 小花花抱着郝甜的脖子,也去找周公了。 三只小崽儿都睡觉觉了,郝甜便也不再磨蹭,抬脚就往外走。 回去还要给小崽儿们搓澡,睡着的情况下,又是一番大费力气。 哎…… 带崽儿的老母亲,日常身心疲惫啊! 夜风微凉,郝甜和百里羡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小崽儿们睡得香甜,小呼噜声在静谧的夜里此起彼伏……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觉得尴尬的同时,更加担心小崽儿们嫁不出去了。 女娃娃家家的,能不能不要如此彪悍啊? “那天发生的事情始末,冉老夫人都同你说了吧?”百里羡那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嗯,差不多。”郝甜小声地回答。 “我们赶到雨露镇冉府老宅,衙差在后院柴房发现被关起来的一群下人,都是原先伺候在冉老夫人身边的。” “有人在柴房外倒了火油,冉老夫人的院子外也有,祠堂里也有。想必是有人谋划好趁乱火烧冉府老宅。” “那日跪在冉老夫人床前的,都是冉家二房的人,只少了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他去请常年住在庙里吃斋养病的冉家族长了,大概就是想让族长为冉老夫人的病危猝死做个见证。” “从那日搜寻到的证据来看,主谋是冉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说是因为冉老夫人曾经严厉惩治过她的儿子而心有怨念,见冉老夫人回乡养老,身边失了子孙的依仗,而伺机报复。” “那位老嬷嬷买通了冉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以及几个守在老宅外院的护院,这些人连蒙带骗地控制住了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下人。至于负责保护冉兴旺的那群护卫被人缠斗,老嬷嬷却不知缘由。” “冉家二房在这件事中,全程都无半人参与,只不过是冉家二房的老夫人恰好上门看望冉老夫人,发现了端倪,这才惊动了冉家二房的一大家子人。” 百里羡也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地停不下来…… 郝甜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她回头看向百里羡,眉头深皱,语气有些不善,“明明是你说我不知道的为好,那现在你为何又要告诉于我?” “让你知情,是冉老夫人的意思,看冉老夫人的态度,你就算是不想牵扯进来,也是不行了。”百里羡做了解释。 郝甜的眉头皱得更深,但语气和气了许多,无奈地说:“这冉老夫人看起来慈祥和蔼,但也是个肚子里憋着坏水的小老太啊!” 与冉老夫人接触一番,郝甜自是知道这个老太太不简单。 “你说得没错,只是这话别当着冉老夫人的面说,这位在昱京城里荣华一生的老夫人,心眼儿很小,脾气也不太好,还十分地好面子,并且极为护短。”百里羡一本正经地提醒。 郝甜却是呵呵一笑,“你这算不算是背地里说老人家的坏话?” “县主会帮我保密的对吧?下官可是仰仗着县主的照拂呢!” 百里羡说着说着,也笑了,如沐春风的那种笑,看得郝甜的眼神闪了好几闪,人就有些找不着北了。 美色误人,没经过大脑的话,就这么从郝甜的嘴里吐了出来,“放心,老子铁定罩你!” “多谢县主!”百里羡笑得更加灿烂了。 郝甜沉浸在百里羡的笑容里,更加找不着北了…… 怎么回去的已经记不清了,等缓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郝甜“嘤咛”一声,从梦里醒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 她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 醒来的郝甜还愣了好久的神,直到橙花的一声声轻唤吵得她的遐思远走,这才算是正式地清醒了过来。 郝甜一边穿衣,一边问道:“啥事?” “冉老夫人让人送来帖子,请县主去赴宴。” “赴什么宴?” “冉家小少爷的生辰宴。” “旺仔几岁生辰啊?” “六岁。” 旺仔就要满六岁了啊! 竟然比自家崽儿大了一倍! “哪天啊?” “今天。” 郝甜:“……” 都不给人时间准备生日礼物的么? 郝甜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橙花,你快帮我一下,帮我梳个头,咱赶紧出去给旺仔买些生辰礼物啥的。” 郝甜一般都不要橙花伺候,只不过要等她拾掇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发髻,旺仔的生日宴都要开席了。 ※※※ 郝甜拉着橙花坐上马车匆匆上街买了礼物,再回府去接阮氏与三只小崽儿。 恰好小崽儿们今日休沐,可以一同去参加旺仔的生日宴。 胖牛今日做了兔兔包,郝甜让他都打包了,也算是给旺仔的生辰礼物之一。 小崽儿们被阮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郝甜在外一个劲儿地催促着上马车,别耽误了时辰赶不及。 橙花戳了戳郝甜的手臂,弱弱地说道:“县主,其实……咱不用坐马车去的。” 郝甜不解,“为啥?” 橙花指了指县主府隔壁那门庭若市的府门大院,“冉老夫人和小少爷,就住在那宅子里。” 先入为主地认为冉府别院在很远地方的郝甜:“……” 敢情冉老夫人昨晚说的别院就在她家隔壁啊! 于是,大队伍弃了马车改走路,提着大包小包去往隔壁宅子。 冉府别院门口,拿着请帖,抬着礼物登门的客人络绎不绝。 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管家和小厮们都是人精,热情且有眼力见。 郝甜与阮氏牵着三只小崽儿,橙花和胖牛抱着礼物,这一行人格外惹眼。 管家眼尖,看到郝甜就立马迎了上来。 “县主万福,阮夫人金安,里边请。” 管家亲自将郝甜一行人往府中引领,热情又周到。 郝甜是没见过这个管家的,但她想着自己毕竟的花醴县主。 毕竟是个腕儿,路人粉丝还是有的! 活泛的小厮上前接过胖牛和橙花手中的礼物,嘴里说着讨巧的吉祥话。 管家将郝甜一行人引到花厅。 冉老夫人正坐在花厅主位,她的周围坐了一群贵妇人和千金小姐,正有说有笑着。 见郝甜来了,冉老夫人从主位上起身,亲自走到门前迎接,可见她对郝甜的礼待。 “老夫人万福。”郝甜向冉老夫人行了一礼。 对方年长,品阶也高,郝甜这一礼,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冉老夫人伸手扶住郝甜,嗔怪一句,“丫头,你这可就见外了,下次不许了!” 一句半真半假的笑言,在外人看来却能引申到多重意思。 花厅里在场的都是在花醴县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听得冉老夫人这么一句话,一颗心里已经转了好多个弯弯绕绕,不由得多看了郝甜一眼。 郝甜没有穿县主的那一身行头,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套天青色云锦常服,梳了个温婉端庄的发髻,插上一只碧玉簪,再无多余首饰。 可以说是相当的朴实素净了。 她肆意洒脱惯了,也不喜欢繁文缛节,非正式场合,她都是怎么舒服随意怎么来。 但是吧! 有的人天生美人骨,满身的风华无需外物的渲染,浑然天成。 所以,郝甜就算打扮得再素净,依然还是人群中最艳丽的那朵人间富贵花。 将将一对比,寻常的百花尽失了颜色。 花厅里的妇人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羡慕、嫉妒、恨,内心里的小情绪不由自主就冒了出来。 外人的目光,郝甜不在意,她扶着阮氏的手臂,向冉老夫人做介绍,“老夫人,这是我阿娘阮氏。” 其实,阮氏和冉老夫人私下里是见过的,只不过外人不知,所以在外还是要走这么个过场。 “老夫人万福。”阮氏也向冉老夫人行了一礼。 “郝夫人,客气了,莫见外。”冉老夫人也伸手扶了扶阮氏。 这个动作又让围观的人惊了一把。 郝甜虽是有品阶的县主,但阮氏只是一个普通村妇啊! 虽然她的女儿是县主,但她什么也不是的好不好! 然而,冉老夫人连阮氏这个村妇都如此礼遇,这明显就出乎意料,让这些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平时都是花心思讨好着冉老夫人,结果还不如一个村妇受礼遇。 其实,这些人的心里不平衡,说来说去,只不过是看不起郝甜一家人罢了! 若郝甜不是农女出生,半路获封的县主,而是出生高门,因家中长辈圣恩正浓,而获封的县主,情况就会决然不同了。 郝甜和阮氏都感受到了周围人的不友好神色,但她们二人都已经习惯,因此就当没看到,神色自若地同冉老夫人寒暄。 冉老夫人将郝甜一行人请进花厅。 橙花是丫鬟,留在了花厅门口伺候着。 胖牛是男丁,花厅里都是女眷,他也就没有进去。 恰好旺仔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而来,胖牛就带着三只小崽儿同旺仔玩去了。 此刻的花厅,是女人们的战场。 冉老夫人礼遇郝甜和阮氏,因此让二人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这又引得其余人的不满。 不过这些人忌惮着冉老夫人,明面上倒是不敢说什么,内心里却是什么恶毒的话都招呼了一遍。 郝甜和阮氏泰然自若地喝茶,面带微笑,不说话。 论装逼,这母女俩都是个中高高手。 冉家二房的老夫人坐在冉老夫人的另一边,此时正拉着冉老夫人,把先前因郝甜等人到来而打断的话题说完。 “老嫂子,您看这香姐儿和巧姐儿一片孝心,您就成全了她们吧!”冉二老夫人说着,递给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一个眼神。 “香姐儿,巧姐儿,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们祖母磕头!” 两个小姑娘会意,立马朝着冉老夫人跪下,异口同声道:“祖母在上,孙女儿给您磕头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冉老夫人却是转了个身,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姑娘。 “老嫂子,您这……”冉二老夫人颇为惊讶,不明白冉老夫人为何又不接受了。 先前可是从冉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那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冉老夫人一直遗憾没抱上个孙女儿,有心想要认个干的,或是从庶系旁支里过继一个。 冉二老夫人一听到这消息,立马乐了,紧巴着把自家的冉香和冉巧这对孪生姐妹花往冉老夫人跟前送。 冉老夫人虽然先前一直没有答应,但次数多了,隐隐有松口的迹象。 冉二老夫人就想着趁今日人多,冉老夫人又爱面子,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怎么着也容易答应些的! 可是眼下,冉香冉巧都给冉老夫人跪下了,祖母也叫了,这冉老夫人却生生背过身不受礼,也不应答。 奇了怪了! “老嫂子,先前您不是说香姐儿、巧姐儿乖巧懂事,您喜欢得紧吗?老婆子我可是忍痛抬爱,想着过继给老嫂子您,左右还是咱冉家的闺女儿,老婆子我才舍得把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两个孙女送出来啊!”冉二老夫人说着,就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这番话,卖了乖,讨了巧,还含沙射影地指责了冉老夫人的不是。 “我说堂弟妹啊!老身就是不忍同你抢你的乖孙女,才这般做的,香姐儿和巧姐儿确实讨喜,可惜同老身没缘分。不过啊!老身机缘巧合也认了个干孙女,所以,老身也是有孙女儿的人了!” 冉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前半部分都是顺着冉二老夫人说的,给了她足够的台阶下。而后半部分,也堵了冉二老夫人的后话。 姜还是老的辣! 两块老姜过招,招招有毒! 所以,被冉老夫人的话语噎得打了个嗝的冉二老夫人,连挣扎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得不死心地问道:“老嫂子您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孙女?我们怎么都不知啊?” 她心里抱有幻想,觉着这不过是冉老夫人的托辞,干孙女压根就没有。 “这不就是么!昨晚才认下的,今儿个趁着大家都在,就正式介绍一下,老身的干孙女——花醴县主。”冉老夫人拉着郝甜的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64章 064百里羡的心上人 “这不就是么!昨晚才认下的,今儿个趁着大家都在,就正式介绍一下,老身的干孙女——花醴县主。”冉老夫人拉着郝甜的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 所以,她就这么被认干孙女了? 嘿! 这小老太真是太腹黑了! “我这孙女儿如今是三品县主,等年尾大赦赐恩的时候,老身修书一封,向皇帝陛下求个二品郡主的恩赐。”冉老夫人在众人还处于震惊之时,再次丢出一个大惊雷。 莫名其妙得了张空头支票的郝甜:“……” 郡主之位什么的,如果要付出大代价,她真的不稀罕。 想必冉老夫人是怕她不配合着演戏,才给她画了张大饼,引诱着她的。 然而,冉老夫人的这番话,在旁人听来,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冉二老夫人这一派的冉家二房,深知冉香冉巧这对姐妹身份不及郝甜,所以过继到冉老夫人名下已经是无望。 但是,她们对郝甜羡慕嫉妒还有恨,就因为冉老夫人的那个“二品郡主”的承诺。 冉家二房的人,自打知道冉老夫人有意认个孙女儿,就开始钻营谋划。 因为冉家二房无权无势,全仗着冉家大房的名声威望而在花醴县狐假虎威,但出了花醴县,二房就什么都不是了! 眼下有个机会让二房的人飞黄腾达,二房的人谁不眼红? 可谁都没想到会被郝甜给截胡了! 郝甜这会子只感受到冉家二房这边众人的不善眼光。 眼刀子“唰唰唰”地飞过来。 其余不是冉家二房的人,因为利益无关,差不多都是看戏状态,但在心里,纷纷对郝甜重视起来。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县主,先后得了大将军王、花醴县令、冉老夫人,等人的青睐,可谓是手段了得! 一屋子的牛鬼蛇神心思各异,各个都是面具达人。 郝甜扯着嘴笑,面上荣辱不惊,云淡风轻,内心里早已吐槽不止。 就因为冉老夫人坑她坑得如此明目张胆! 阮氏倒是依然淡定如斯,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架子端得稳。 “香姐儿、巧姐儿,别跪在地上了,起来吧!老身不忍心同你们祖母抢,你们今后可要一如既往地孝敬你们的祖母哦!”冉老夫人再次坐正了身子,右手在虚空中抬了抬。 冉香和冉巧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走到冉二老夫人身后站好。 冉二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还想说些什么争取一下,却被冉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不由地噤了声。 一个眼神有如此威信力,郝甜也是服气的。 不过想来也不稀奇,冉老夫人出生高门大家,又在镇国公府当家几十年,她的阅历自是冉二老夫人这种只能在花醴县作威作福的小家子气老妇人所不能企及的。 冉家二房这边都出不得声,倒是有两位夫人机灵,接连开口说话。 “恭喜老夫人喜得乖孙女!县主好福气,恭喜县主。” “是啊!是啊!恭喜老夫人!恭喜县主!” 有人开了头奉承,其余的人也学模学样,都不愿落了后头。 一时间,好听讨巧的话满天飞…… 冉老夫人从善如流地接话应对,满屋子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是冉家二房里的一众人脸色不太好看罢了。 郝甜只负责笑,并且是不走心的那种假笑。 她发现好像也没自己什么事,周围的人都是奉承讨好,都不出来一个反派给她怼的。 主要是冉老夫人身份地位摆在那,没人大过她,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管家从外而来,“老夫人,开席时辰到了。” “好,请大家移步,今儿个可都要吃好喝好哟!”冉老夫人率先站起来,她拉着郝甜的手,笑得慈祥温柔,“乖孙女,祖母今儿个高兴,你可得陪祖母喝两杯。” “行,都听您的,祖母您高兴就好。”郝甜无奈地应承了句。 干孙女这个身份是没得跑了,郝甜也不纠结了,改口都自然随意。 冉老夫人却是因为郝甜的这一声祖母而红了眼眶。 她这辈子风光,却也有遗憾,没有孙女是其一,所以,这是个心结。 一行人入了席,冉老夫人这个主家人正要说开席的一番客气话,有个小厮唱喝道:“县令大人到!” 郝甜瞧着百里羡从远处而来,内心里又忍不住吐槽。 赴宴不是迟到就是掐点来。 这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花醴县的父母官兢兢业业、心系百姓似的,总要营造出一种本大人好忙的假象,让外人都记着他的功劳! 哇塞!今天又是县令大人勤政为民的一天! 百里羡恭敬有礼地分别向冉老夫人和郝甜行了礼。 “坐吧坐吧!别客气。”冉老夫人喊百里羡坐下。 百里羡在郝甜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郝甜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位置是留给百里羡的。 座位如此安排,若是按着身份地位来,确实无可挑剔。 可郝甜总觉得冉老夫人是故意的。 大昱民风开放,虽然也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说,却并没有贯彻到底。 只要经过长辈长者的许可,还未婚配的男女同席也是可以的。 若是婚配了的男女,就需要经过丈夫的同意。 于郝甜而言,吃个饭还搞那么多规矩,怕不是闲得蛋疼! 旺仔和三只小崽儿被安排在邻桌,按照冉老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娃儿吃饭闹腾,咱吃咱的,别管他们,让他们自个儿闹去!” 这算是个很开明的长辈了。 阮氏也去了邻桌,加上胖牛和橙花,一桌没坐满。 郝甜的县主府没有丫鬟不能上桌的规矩,郝甜带了橙花来做客,也没把她当丫鬟,冉老夫人随着郝甜。 旺仔身后跟着好几个伺候他的丫鬟婆子,却都是不敢上桌吃饭的。 冉老夫人说了吉祥话,感谢了来宾,宣布开席,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席面上的菜肴丰富珍稀,都是富贵人家才拿得出的大手笔。 冉老夫人在昱京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锦衣玉食,珍馐美馔,她是富贵窝里过活的人。 但花醴县的乡绅富户,顶多见过昱京城里高门大族里的排场,却不一定都亲身体会过。 所以,这席面一开,众人眼花缭乱,连连吞口水。 拘着礼数,众人没敢太露骨,但夹菜与吞咽的速度,还是泄露了他们的浅薄与粗鄙。 能参加旺仔生日宴的人家,在花醴县都算是“鸡头”那一拨。 但这些人,连昱京城里“凤尾”的那一拨的边边角角都够不着。 冉老夫人的目光不经意地逡巡了全场,将一众人的表现看在了眼里。 郝甜盯着桌上的菜,目露好奇。 多数的菜品,都是郝甜这辈子没吃过的。 毕竟花醴县主的俸禄少,税供也少,郝甜可没冉老夫人这般底气铺张浪费啊! 一大桌子的菜,郝甜一一试了试味道,发现和上辈子吃过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中一道翡翠鎏金虾挺对郝甜的口味,她多夹了两个。 剥虾是个技术活。 如何优雅又不失美观地剥虾,那就更考验技术了。 郝甜觉得自己与优雅是不对付的,她吃虾都是简单粗暴,咬头去尾,一气呵成。 可大庭广众的,她又不能如此做,不好丢了县主的脸面。 所以,粉嫩的鲜虾在葱白的纤纤素手中,历经了冗长缓慢的剥壳过程…… 自己的剥虾动作优不优雅,郝甜是不知道,但她真的是耐着性子,尽力不简单粗暴地吓坏众人了。 吃了三只虾子,郝甜就放弃了,太折磨老子了! 她想着自己要是嘴馋,明天就喊胖牛给她搞一大盆,她简单粗暴地吃个够! 郝甜在小丫鬟端来的小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净水,转而去喝汤。 玉骨芙蓉汤,清甜可口,郝甜用小勺舀着,小口小口地喝着。 对面有人窃窃私语。 “姐姐,你瞧她那乡巴佬的样子,真丢人!”先开口说话的是冉巧。 “乡下泥腿子,难登大雅之堂。”冉香满脸嫌弃。 “都是她命好,被封了个县主,不然她哪里能和咱们坐一桌吃饭啊!”冉巧继续嘟囔。 “就是,还抢了咱们的郡主之位!”冉香也气鼓鼓。 “咳咳……”坐在冉香冉巧姐妹俩身边的冉夫人小声咳嗽了两声,压着声音提醒道:“老夫人在,你们忍着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冉香和冉巧同时看向冉老夫人的方向,发现她正同郝甜说着话,根本都没看她们这边。 瘪了瘪嘴,冉香和冉巧还是识时务地没有继续抱怨,而是乖乖地吃饭。 拜武功恢复了五成所赐,郝甜现在的听力要比常人好,所以她把那几人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她的目光扫过冉香和冉巧姐妹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冉香和冉巧忍不住抖了抖,莫名地小心肝颤了几颤。 郝甜觉得好笑,她怎么同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较真了。 移开视线,郝甜继续小口喝汤。 一盘剥了壳的乳白鲜虾出现在郝甜的眼前,每一只都圆润完整。 郝甜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端着盘子的人,在场人多,不好开口问,她就眨了眨眼。 啥意思? “你喜欢,多吃点,不客气。”百里羡将盘子放到郝甜的手边,还朝着她微微一笑。 美人一笑惑人心。 “谢谢。”郝甜忘了拒绝,只想着顺着他意。 二人这一番小举动,又引得围观人咬耳朵。 “你说,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啥!公然讨好花醴县主呗!” “我瞧着不像这么简单,不会是对花醴县主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人家花醴县主可是有主的了!万毒宗的少宗主可比县令大人有钱有势。” “也是,任谁都会选万毒宗的少宗主!” “不过啊!听说富人家里,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养那么几个人,你们说咱县令大人要是自荐枕席,这花醴县主还会拦着?” “要是我,就不会拦着,县令大人俊生生的,长得可真好看!” “哎哟哟!一大把年纪了还惦记个小后生,不知羞!” “你可别笑我!说不定你心里也想着呢!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 话题越扯越远,越扯越无稽…… 郝甜面上的笑意散了几分。 她知道外人对她各种污言秽语都有,主要是看不起她的农女出生,认为她获封县主也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 自己被人污蔑,郝甜都能忍,左右不过是别人对她羡慕嫉妒恨,酸葡萄心里作祟罢了! 只不过她和百里羡被编排在一起,她就有些气愤了。 真是愚蠢的人们! 你们的父母官时刻为你们着想,想在花醴县搞出大业绩。 你们倒好,只顾着嘴碎编排人家的花边绯闻! 郝甜吃虾的胃口都没有了。 “呀!乖孙女,你可真是贴心,知道祖母喜欢吃虾,竟然给剥了这么多!”冉老夫人惊讶一声,郝甜手边的一盘剥好的虾,就被她给端了去。 冉老夫人往嘴里塞了只虾,一边嚼,一边念念叨叨,“都说女娃娃才是贴心小棉袄,老身现在终于感受到了!” “哇!好吃!” 冉老夫人边吃边感叹。 郝甜和百里羡:“……” 吃瓜群众:“……” 所以,这盘虾其实是县令大人想要巴结冉老夫人,而让花醴县主代为转送的? 其实,县令大人和花醴县主根本就不是猜想的那么回事? 啪啪啪! 刚刚自顾自地说得天花乱坠的几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去提醒冉老夫人,说那盘虾不是郝甜剥的,而是百里羡剥的。 “祖母,虾子性凉,别贪嘴儿。”郝甜在冉老夫人耳边小声说着话,拦下了冉老夫人准备大吃特吃,誓要干掉整盘虾子的舍身壮举。 老人体弱,凉性食物最好不吃,要吃也不能吃太多。 冉老夫人慈爱地瞅了瞅郝甜,越瞅越喜欢。 真是个善良心细会照顾人的好丫头! “乖孙女,你也吃,你也吃。”冉老夫人戏精上身,把余下的虾子都往郝甜的碗里夹。 郝甜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因为冉老夫人的加入,化解了她和百里羡之间的“绯闻”。 所以,百里羡剥的虾,最终还是进了郝甜的肚子。 饭吃到一半,个个都已经五六分饱了,大家专注在美食上的心思就分散起来,小主意“滋滋”地往外冒。 坐在邻桌的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他向冉老夫人、郝甜、百里羡,一一敬上一杯酒。 冉平康起了头,前来敬酒的就多了。 冉老夫人这一桌是主桌正席,因她和郝甜都是女眷,所以陪坐在一旁的也都是女眷。 百里羡除外。 冉平康并几个花醴县的员外老爷们,这些人为了避嫌,都坐在邻桌。 喝了酒,气氛自然就轻松活跃一些了。 百里羡被冉平康盛情地邀请去了邻桌小酌。 他一走,这一桌就全是女眷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些,不像先前那般拘着了。 郝甜已经吃饱,同冉老夫人说了一声,去了旺仔那一桌,监督小崽儿们乖乖吃饭。 郝甜带了胖牛和橙花来赴宴,就是想着自己若是不好脱身,也可以让这二人给阮氏分担一下。 三只小崽儿们在外面要比在家里乖巧,一般都是给什么吃什么,不会闹脾气。 只不过今日旺仔带着她们闹腾,所以一顿饭四小只吃得都不安分。 旺仔过生日,他闹就闹吧! 毕竟再过两年,就不能再如这般释放天性,任性而为了。 因为高门贵族里的规矩比之普通人家,只多不少。 冉老夫人纵容着,郝甜也不会说什么,就由着四小只闹,她在一旁耐心照看着。 这边,四小只吵吵闹闹,吃吃玩玩。 那边,有人开始打起了百里羡的主意。 “大人,您正值风华正茂年纪,又平步青云,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夫膝下有一双妙龄女儿,大人可否赏脸相看相看?”拉着百里羡小酌的冉平康终于忍不住道出了他的小主意。 百里羡眼下虽然只是七品县令,但他连中三元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大昱。 冉平康觉得百里羡是个可造之材,认定他将来必然大有作为,所以,他想趁着百里羡还未彻底发迹之前,将自家的女儿塞进百里羡的府中。 若是冉香冉巧能够过继给冉老夫人,冉平康可能还会要观望一番,眼下两个女儿过继无望,就只有走嫁给百里羡这条路了。 “香姐儿,巧姐儿,快来见过县令大人。”冉平康的眼珠子一转,立马朝冉香冉巧姐妹俩发话。 冉香冉巧听话地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向百里羡。 郝甜好奇地看了眼冉平康,心道这人不愧是冉二老夫人的亲儿子,连推销自家人的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种紧吧着把自家的姑娘送人的画风,郝甜直觉接受无能。 冉家二房到底是有多缺这姐妹俩的口粮。 要是不愿意养,当初就别生啊! 郝甜这边内心里吐槽着,冉香和冉巧姐妹俩已经走到了百里羡的身边,二人向百里羡福了福身,乖巧含羞地道:“见过大人。” “大人,您瞧,老夫这对双生闺女怎么样?”冉平康笑得谄媚,这副“卖女儿”的嘴脸,同牙行的人有得一拼。 百里羡却是瞧都不瞧冉香和冉巧姐妹二人,他的目光越过冉平康,直直地盯着郝甜,微微一笑,温润如水的声音悠然道:“本官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已经同她订了婚约。” 第65章 065惊险横生 “本官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已经同她订了婚约。” 百里羡的这句话,如冷水溅入油锅,“霹雳吧啦”就炸开了锅。 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冉家二房的人都黑了脸。 吃瓜群众们的心思各异。 要说百里羡,除了他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之名,再就是一个花醴县前任县老爷远房表亲的关系户名号。 关于他的身份背景,模糊不可查。 所以,如冉平康之流,想要巴结百里羡,也是看中了他是个可造之材。 当然,也有眼皮子浅的,觉得能巴结上县令大人,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眼下百里羡自曝他已有婚配之人,也就直接扼杀了那些想当县令岳父的人的白日梦。 不过也有不死心的,还暗戳戳地打着主意想要给百里羡塞偏房妾室。 冉平康扯出的话题,他悻悻收了个场,“没想到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婚配,恭喜恭喜啊!” 一句“恭喜”说得言不由衷。 百里羡从善如流地说:“多谢,到时请冉老爷过府喝喜酒。” 根本就不想去喝喜酒的冉平康:“……” 这个话题就这么尴尬地翻了篇,那些还想给百里羡房里塞人的,见冉平康在场,不敢在他伤口上撒盐,便暂时收敛了心思,想着日后找机会偷偷地塞。 冉香冉巧姐妹俩不得不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二人在路过旺仔身边的时候,被他拦住。 油乎乎的两只小手分别扯上冉香和冉巧的纱裙,“香姑姑,巧姑姑,你们家没有余粮了吗?” 冉香和冉巧的纱裙被旺仔的小油手弄脏,姐妹俩也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地心疼自己这套最喜欢的衣裙,而她们听了旺仔的问话,又面面相觑,二人不解地回问:“旺哥儿为何这么问?” “要不是没有余粮,穷得都没有饭吃了,你们的阿奶和阿爹怎么会要急着把你们送别人家去吃饭啊!”旺仔用他满了六岁的小脑袋瓜思考分析,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噗嗤……” 好几个被旺仔的话语逗笑的人,没忍住。 冉二老夫人正在喝茶,被呛得连连咳嗽。 冉平康喝了酒,重心不稳,直接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其余的冉家二房之人也慌乱不已。 冉家二房的“司马昭之心”,在场的人都知晓,但是冉老夫人假装不知,其余的人也就都假装不知。 而旺仔一个六岁孩童如此单纯直白地说了出来,谁也没有预料到。 冉家二房的众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而外人看着二房的人变脸、慌乱,只觉好玩有趣。 冉香和冉巧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小姑娘面子薄,被旺仔这么一说,羞愧得落荒而逃。 百里羡伸手虚扶了扶跌坐在地上的冉平康,一本正经地道:“冉老爷,明日县衙开仓放粮,您带着一家老小都来,多拿几个麻袋。” “噗嗤……” “噗嗤……” “噗嗤……” 更多的人憋不住笑了…… 莫名其妙成了贫困户的冉家二房所有人:“……” 郝甜夹了个酥藕肉丸送旺仔的嘴里,“奖励你的!” 压根不知道自己“立了一功”的旺仔鼓着小嘴巴,“吭哧吭哧”地嚼着肉丸。 “阿姐,我也要!”小月月朝着郝甜“啊”地张开了小嘴巴。 郝甜夹起酥藕肉丸送进小月月的小嘴里。 小花花和小雪雪没说话,只不过是神同步地朝着郝甜“啊”地张开了小嘴巴。 郝甜一一夹起酥藕肉丸送去。 郝甜这么一轮喂过去后,已经咽下肉丸的旺仔又朝着郝甜“啊”地张开了小嘴巴。 这小吃货怕是觉得这般被投食很好玩!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想着今儿是旺仔的生日,就暂时纵容他一回。 于是—— 四小只乖乖巧巧地排排坐,张着小嘴巴,等着郝甜的一一投喂…… 这样的画风在旁人看来挺有趣,因为四小只实在是太软萌了。 但是—— 在四小只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郝甜夹菜夹得手抽筋…… 冉老夫人被逗乐了,笑得好不欢畅。 她越瞧越喜欢,越瞧越稀罕。 心里的小主意又“滋滋”地往外冒。 要不把三只小的也认回家好了,反正家里余粮管够! …… 宴席过后,管家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小厮招待宾客。 冉府别院里临时搭了个戏台子,很多宾客去听戏了。 不想听戏的宾客就被请去花厅喝茶,也有被请去客房午休小憩的。 有事要忙的宾客就道了告辞,离开了。 百里羡就急着回县衙处理公事去了。 冉老夫人有午休的习惯,她的身体又还未完全康复,被丫鬟婆子扶着回了房休息。 郝甜也不打算留下,就回了县主府。 旺仔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郝甜一行人去了县主府。 县主府与冉府别院相邻,冉老夫人特意交代了伺候旺仔的那一群丫鬟婆子,只要旺仔是跟在郝甜身边,就不要去打扰。 冉老夫人对郝甜实在是放心。 就因为郝甜在不认识旺仔的时候都能尽心相护,眼下认了干亲,那定然是只会更加尽心相护了。 一行人回了县主府,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郝甜给四小只擦了脸,洗了手,哄着睡了午觉,她在一旁拿着扇子,时不时地扇几下。 不像是扇风,更像是赶蚊子。 好在屋子里四个角落都放了冰块,沁凉舒适。 扇着扇着,郝甜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阮氏也去午休了。 胖牛进了自己的屋子,钻研医书去了。 橙花坐在廊下绣花。 桃枝和桂枝也凑了过来。 …… 四小只睡了大半个时辰,纷纷被尿憋醒,不安分地扭着小身子。 她们中午吃得多,茶水也喝得多,没在梦里尿裤子已经是很给力了。 郝甜早已醒来,她给四小只穿了鞋子,喊来门外的橙花帮忙。 小崽儿们都有自己的小恭桶,就在里屋。 郝甜一个个轮流带着去尿尿,橙花就在外间守着,毕竟还没完全清醒,不让人守着,容易磕着碰着。 等四小只都尿了尿,又被郝甜丢到床上去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地睡着,越睡越清醒。 清醒之后,要在床上玩闹一会儿,然后嚷着肚子饿饿要吃的。 郝甜对小崽儿们的套路,摸得门儿清。 今日多了一个旺仔,四小只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嚷着“肚子饿饿”。 橙花将胖牛做的小点心都端了来。 兔兔包、猫猫糕、龙龙酥、风爪爪、蝴蝶饼…… 旺仔喜欢的那几样都有。 他过生日,他最大! 小点心都是胖牛回来后现做的,还残留着余温。 小崽儿们知道今日是旺仔生辰,因此都不同他抢,都让着他先吃。 “哇哇哇!好好吃!”小吃货一边吃一边发出幸福的喊叫声。 小崽儿们也跟着喊叫。 郝甜只觉得家里多了一群闹腾腾的小猪崽。 …… 冉府别院准备了丰盛晚宴招待不急着走的宾客。 郝甜让胖牛送了旺仔回去吃晚饭,她却不准备再去。 中午的一顿饭又是坑又是波折,晚饭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去。 冉老夫人也没有刻意要求郝甜出席,她知晓郝甜还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消化被认作干孙女这件事。 旺仔回家吃了晚饭,又来了县主府报到。 郝甜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小寿星。 今天好歹是你过生日啊喂!老这么明目张胆地往别人家跑,真的合适吗? 旺仔可不会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就知道他过生辰,他最大! “阿姐,阿姐,阿姐……”旺仔拉着郝甜的袖子,缠住了她撒着娇。 二人已经是“干姑侄”的关系,但旺仔不知道要改口,而郝甜还没意识到这事。 “阿姐,带我去放花灯好不好?曾祖母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说是阿姐带我去才可以。”旺仔扯着郝甜的衣袖,撅着小嘴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郝甜:“……” 你出门哪里是一个人,明明跟了一群人好不好! 郝甜现下是看出来了,那腹黑小老太和旺仔是都打算赖着她了! “过生辰还要放花灯吗?”郝甜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习俗。 “县主,今儿是七夕乞巧节。”橙花适时地提醒一句。 “所以?”郝甜依旧不解。 “乞巧节,摆香案、放花灯,祈福乞巧。”橙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小脸已经红透,她还是个未嫁的女儿家,说到此事,会不由自主地害羞。 “哦!这样啊!”郝甜若有所解,她拍了下旺仔的小脑袋,打趣道:“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小情种!生在七夕这天不说,还小小年纪就想放花灯学人家过情人节哈!” 对于郝甜的话,旺仔似懂非懂,他依旧扯着郝甜的衣袖,“阿姐,阿姐,带我去嘛!” “去……去……” “去嘛……去嘛……” 小月月和小雪雪也跟着凑热闹。 “去!”颇有些高冷的小花花只单单地说了一个字,以表达她的想法。 四小只都嚷着要去,郝甜无法拒绝了。 郝甜给四小只穿戴整齐,她们各自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 整装待发。 郝甜喊了阮氏、胖牛还有橙花一道出门。 崽儿太多,她一个人搞不定。 花灯什么的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所以出门直接去买。 郝甜对节日无感,她前世连生日和除夕都不过。 阮氏对风俗节日也很淡漠。 母女俩如此态度,直接导致这些年也就正儿八经地给小崽儿们办过几次生辰,再是过了几次年。 至于七夕节,母女二人谁都没放在心上。 郝甜一个都生了崽儿的“未婚少女”,过什么七夕乞巧节? 四个大人各自牵着一只小的,旺仔的护卫、丫鬟跟在后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去到正街上,纷纷有些傻眼。 这这这……街上的人也太多了吧! 这是整个花醴县的人都挤到这一条街上来了么? 郝甜默默地收回了让四小只自个儿撒丫子走的小打算,她将牵在手里的胖乎乎、圆滚滚的旺仔塞给了胖牛,交换了胖牛牵着的已经抽条儿的小月月。 “嗯,你辛苦了。”郝甜给了胖牛一个安慰的小眼神,然后认命地抱起小月月。 胖牛的眉毛跳了跳,也抱起了旺仔。 旺仔在胖牛的怀里挣扎,小嘴里喊着:“阿姐,阿姐,我要你抱抱。” 郝甜递给旺仔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多哄着点牛牛叔,毕竟兔兔包、猫猫糕都是他给你做的。” “好吧……”旺仔吸了吸小鼻子,抱着胖牛的脖子,小嘴儿弯弯,奶声奶气地道:“牛牛叔,我最喜欢你了!” 胖牛的眉毛又跳了几跳。 小吃货你这话说得如此勉强,如此言不由衷的,谁信? 阮氏抱起了小花花,橙花抱起小雪雪。 一行人艰难地穿越人群,走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 各种花灯琳琅满目,旺仔见一个要一个,拿了就不放手,恨不得每个都要,郝甜发现这小吃货还是个有选择困难症的。 好在有一群人随行在旺仔身后,这些人就负责替旺仔掏银子和拎东西。 买了花灯,顺便还买了些小点心。 众人又是艰难地挤出人群,去往县里唯一的一条澧水河边放花灯。 澧水河流经花醴县,县民沿河而居,再向周边扩展。 郝甜让旺仔的一个护卫前去探路,找个人最少的河岸边放花灯。 越靠近繁华街市的河岸,放花灯的人越多。 护卫找的那一处,有些偏僻。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波人放了花灯离开。 四野还算空旷,郝甜就把小月月放了下来,也算是解放解放她已经酸胀不已的双手。 旺仔的护卫和丫鬟将带来的花灯整理一番,纷纷摆在河岸边。 郝甜不懂放花灯的规矩,就在一旁看着。 阮氏和胖牛也在旁边看着。 倒是橙花,主动过去帮忙。 旺仔买的花灯实在是多,人手一个还多出很多。 郝甜让丫鬟们分给没准备花灯只是来瞧热闹的旁人一些。 七夕乞巧,图个热闹。 “哇哇哇!放花灯咯!” “花灯……放花灯……” 四小只吵吵嚷嚷,兴奋的小声音此起彼伏。 郝甜想起,这还是三只小崽儿们第一次过七夕,放花灯。 见她们如此高兴的小模样,郝甜有些自责。 民俗节庆,郝甜不感兴趣,人又疲懒,所以没有庆祝过。 她还未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不过节日也无妨。 但小崽儿们是土生土长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她不带小崽儿们去体会这个时代的风俗,也就是剥夺了她们的一个融入机会。 哎…… 没有为小崽儿们考虑全面,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 如此一反思,郝甜决定今后一定认真对待民俗节庆,让小崽儿们很好地融入属于她们的时代。 郝甜不过是一眨眼的走神,却意外横生。 排排蹲的四小只凑在一起看着花灯顺流而下,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条大狼狗的“汪汪”两声犬吠给吓到。 惊吓之中满地打滚…… 河岸边的地势是向着河道倾斜的,所以,四小只顺着倾斜的地势“咕噜咕噜”地向河里滚去。 “花花——” “雪雪——” “月月——” “旺仔——” 几乎是同时,阮氏,胖牛还有郝甜,三人飞身而出。 阮氏捞起了小花花的小身子。 胖牛抓住了小雪雪的小腿儿。 郝甜一手拉住了旺仔的金腰带,另一手扯住了小月月的衣角。 “撕拉——” 布料碎裂的声音划破郝甜的耳膜。 “月月!” 小月月在郝甜的惊呼声中,往河里掉落…… 第66章 066惊险一波接一波 “月月!” 郝甜声嘶力竭地呼喊,她快速地将旺仔放到地上,准备扑向河里。 一道清影快似闪电,掠过飘满了花灯的河面,蜻蜓点水,水漾清波。 宽大的手捞起小月月那不受控制往下坠的小身子,飞身上岸。 “啊……阿姐?”意外横生,慢半拍才感受到危险的小月月,发出本能的尖叫,还没叫够,发现人已经在郝甜的怀里。 准备扑到河里捞小月月的郝甜:“……” 提心吊胆的阮氏和胖牛:“……” 其余众人:“……” 郝甜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神出鬼没一般的百里羡。 月光皎洁的清辉铺洒在他的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来自天堂的圣洁之光。 明若朝华的一张脸,除了文字难以描述的美之外,还多了一种普度众生的神圣之感。 洁白的长袍迎着夜风舞动,缥缈恍如世外仙人。 大抵是因为他救了小月月,所以郝甜此刻看他只觉得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谢……谢谢。”郝甜的舌头打架,话都说不好了。 “不客气。”百里羡微然一笑,璨若星河。 郝甜又痴迷了几分。 阮氏和胖牛各自抱了一只崽儿走过来。 “没事吧?”阮氏问。 “老大,还好吧?”胖牛也问。 郝甜检查了小月月周身,发现他只是沾湿了鞋子。 想必是刚碰到水就被百里羡给捞了起来。 “没事。”郝甜递给阮氏和胖牛一个放心的眼神。 阮氏点了点头,“回去吧!” 郝甜应声:“好。” 出了这么个意外,谁都没心思再游玩了。 “县主,我乘马车出来的,一起吧!”百里羡出言相邀。 “有劳了。”郝甜没有拒绝。 四小只或多或少地受了惊吓,此时坐百里羡的马车回去,要比抱着她们走回去,明智得多。 郝甜和阮氏带着四小只坐上了百里羡的马车,胖牛和橙花跟在马车后边。 旺仔的护卫和丫鬟紧随其后。 郝甜让旺仔的护卫之一留下来查看,查探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否真的只是意外。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县主府而去。 路上的行人还未减少,所以马车走得慢。 赶车的车夫对花醴县的大路小路都非常熟悉,他为了避开路人,拐进了一条小巷。 果然畅通不少。 四小只被阮氏和郝甜抱着哄着,一个个都昏昏欲睡。 小月月的湿鞋袜已经被郝甜脱了下来,滑溜溜的小胖脚丫子被郝甜裹在手心。 这个时节,郝甜倒是不担心稍稍碰了水就会感冒,她只是觉得小月月的胖脚丫又软又嫩,很好玩儿。 马车里装了两大四小,百里羡被挤到了外边,与车夫同坐。 夜凉如水,喧嚣渐远。 习习夜风中传来一声声的破空之声…… 百里羡飞身一跃,立于马车的车顶。 洁白的衣袖翻飞,斩断数根箭矢。 “叮——” “哧——” “咻——” 马车外的异动声,让郝甜皱起了眉头,一股狠戾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阿甜,待在车里,照顾她们。”阮氏留下一句话,飞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打斗声越发地激烈起来…… 郝甜将睡着的四小只排排放好,她警惕地守住马车的门窗,以防乱入的箭矢暗器伤到她们。 车夫临危不乱,依旧将马车赶得稳稳当当。 郝甜很是佩服。 走在后边的胖牛以及旺仔的护卫们听到异动,追赶了上来,加入了打斗中。 他们一来,敌我实力相当,这便拖住了对方向马车的攻击。 “百里羡,这里有我,请你去保护她们!”慌乱的应敌之中,阮氏向百里羡喊出了她的请求。 阮氏看出来了,百里羡的武功在她之上,眼下只能拜托他去保护郝甜与四小只。 “夫人保重。”百里羡一掌击毙迎面的敌人,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追赶马车。 有两人想要去拖住百里羡,被阮氏赶上来拖住。 远走的马车此时的情况并不乐观。 两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二人左右夹击,瞄准的马车的车窗,想要来个突然袭击。 软若游蛇的身子刚刚贴上马车外壁。 “啊……噗……”其中一人突然尖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人被同伴的举动吓到,惊讶了一瞬。 “啊……噗……”另一人也突然尖叫,随即吐血。 “去死吧!”郝甜一声吼,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咚……咚……”两个黑衣人掉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二人心口的位置,一个插了只碧玉簪,另一个插了根竹签,尾端还孤零零地悬着一颗啃了一半的糖葫芦,若是认真看,还能看清上面的一排细细的小牙印。 “啪嗒——”鎏金小铜镜掉落,在柔软的垫子上打了个旋儿,不动了。 郝甜脱力地坐下,她的两只手现在酸软无力,还胀痛得很。 刚刚用力过猛,可能肌肉拉伤了。 得亏旺仔的小书包里有根没吃完的糖葫芦,帮了她大忙。 当然,小雪雪也有功劳,那面临时找来当后视镜的小铜镜,就是从她的小书包里找到的。 郝甜周身除了头上的碧玉簪之外,没有别的“武器”,她翻遍了四小只的小书包,也只找到两样有用的。 幸好,都派上了用场,还解决了燃眉的危机。 百里羡追上来时,恰好看到那两个黑衣人掉落马车。 他心道好险,立马飞赶过去。 “县主,可有受伤。”百里羡跃到车夫身边,急匆匆地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马车内,四小只安静地睡着了,郝甜瘫坐一旁,她的身边散落着各种小物件,多半是点心小吃,还有一些小玩具,以及头绳、花钿、胭脂之类的女子用品。 百里羡愣了愣,总感觉自己打开车帘的方式有些不对。 于是,他放下了车帘,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再次掀开车帘。 马车内没有丝毫改变。 百里羡的眼角跳了几下,他尽量忽视马车里的狼藉画风,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郝甜的身上。 “县主,你没事吧?” 郝甜被百里羡掀开车帘又关上,再掀开的动作搞懵逼了,但她没心思去分析百里羡的异常举动,她朝百里羡摇了摇头,又问道:“我阿娘呢?” “郝夫人还在后方应敌,是她让我先来相护你们。”百里羡转达阮氏的话。 郝甜焦急地问:“那我阿娘可有受伤?”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县主放心,那群人不足为患,眼下最关键的是你们的安全。” 百里羡的话,郝甜秒懂。 阮氏武功不赖,她不会有大危险。 但是郝甜和四小只,任何一个被敌方伤了或是抓了,对阮氏而言,那才是更大的危险。 郝甜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她家阿娘能够平平安安。 百里羡追赶过来,郝甜安心了不少,之后回县主府的一路,又追上来两拨人,都被百里羡给解决了。 马车顺利地驶入了县主府。 百里羡将县衙的人全数调动起来,一半派去支援阮氏等人,另一半留守县主府护院。 等待的时刻很是煎熬,郝甜状似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给四小只挨个儿擦了澡,把她们放到床上睡觉。 旺仔留在了县主府,郝甜让桃枝去隔壁禀告了冉老夫人,说是旺仔想留在县主府同三只小崽儿一道睡,其它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 冉老夫人也没有怀疑什么。 郝甜等到了夜半三更,才等回来阮氏和胖牛。 二人都见了血,好在伤不重,无大碍。 郝甜给阮氏和胖牛上了药,送二人回房休息。 旺仔的护卫受伤要严重些,被百里羡让衙差送去了医馆。 橙花和旺仔的丫鬟们因为走得慢,又不会武功,发生异动时,她们各自识时务地藏了起来,因此都没伤着,只不过受了惊吓,恍恍惚惚地,她们都被衙差找到,带了回来。 郝甜把旺仔的丫鬟们都留在了府里,没让她们回隔壁,免得不小心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去,让冉老夫人听到,白白多担心一场。 郝甜让桃枝和桂枝并府里的两个粗使婆子去照顾这些人。 一番安排下来,郝甜才吁出一口浊气。 “嘶——”一个转身,不小心牵扯到了疼痛的双臂,郝甜疼得直抽气。 她原先只顾着紧张焦急,反而忽略了自身,现下放松下来,才感受到双臂撕裂般地疼。 “别动。”温润如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双宽大的手掌扶住了郝甜的肩。 “先坐下,我给你看看。”百里羡扶着郝甜坐下。 郝甜的双手以一个颇为诡异的姿势下垂着,看上去像是断了骨头连着筋那般无力地吊着。 百里羡隔着衣服触上郝甜的一只手臂,试探着摸骨。 感受到对方熟稔的手法,郝甜没有拒绝,她咬牙忍着疼痛。 百里羡尽量做到动作轻柔。 “疼疼疼……轻点……”郝甜忍不住了,才喊叫出声。 “坚持一下,很快就好。”百里羡柔声哄着。 一股暖流从手腕处钻了进来,向上游走于整条手臂…… 郝甜只觉先前的疼痛得以缓解,并且还有种舒服之感。 “你这是在给我传内力吗?”郝甜好奇地问。 “嗯,算是吧!”百里羡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郝甜还想再问,百里羡却先于她开了口,“先别说话,我需要凝神专注。” “哦……”郝甜乖乖地闭上了嘴,好奇地看着百里羡的动作。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又要开始犯花痴了,郝甜摇了摇头,将遐思赶跑,思考起正事来。 郝甜前世不懂武功心法,这一世接手原主的身体,又是个武功尽废的状态,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没有原主拥有武功时的那种感受,更不知道内力是个什么东东。 虽然自打没给小崽儿们母乳喂养之后,郝甜就在阮氏的督促下着手再次修炼武功心法,但她被毁得彻底的身体拖住了她的进展。 这几年唯一有进展的是轻功,至于内力,基本没有。 好在郝甜前世学过格斗术,所以外功招式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说白了,她现在也就是个会花拳绣腿的三脚猫状态。 在不会武功的人面前,还能虚张声势。 一遇到行家,她没有内力的秘密就暴露无遗。 所以眼下百里羡给她疗伤,她都分辨不出对方给她输注的,究竟是不是内力。 莫名地感觉,那一股暖流,比内力还有效。 不过片刻,郝甜便不再觉得手臂疼了,并且还能活动自如。 忒神奇! 百里羡用同样的方式给郝甜治疗另一只手。 很快,郝甜的另一只手也恢复如初了。 “哈!你这内力可真神奇!”郝甜由衷地赞叹一句。 “县主已无大碍,好好休息,我先告辞。”百里羡留给郝甜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道谢的郝甜:“……” 双手恢复如初,郝甜稍稍活动几下,打着小哈欠回了主院。 惊险一波接一波,这一夜,忒累! 泡澡,睡觉。 却说从县主府匆匆离开的百里羡,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公子!”隐在暗处的护卫冲上前来扶住百里羡摇摇欲坠的身体。 有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到百里羡的这番模样,大惊! “无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公子扶到床上去。”来人是个老嬷嬷的仆妇装扮,声音却年轻娇俏似少女。 护卫无影连忙把百里羡扶到床上躺好。 “老嬷嬷”探上百里羡是脉搏,满是皱纹的手一抖,又气又怨地道:“公子,你!你……你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瑶琴,怎么了?公子可有大碍?”无影焦急地询问。 被无影称呼“瑶琴”的人,也就是“老嬷嬷”,她双目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影,你老实告诉我,公子适才做了什么?” “我……”无影先看向面色痛苦的百里羡一眼,再看向瑶琴,却什么都不敢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能让公子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也就只有她一人罢了!”瑶琴收回给百里羡探脉的手,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白色的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送进百里羡的嘴里。 百里羡无声地吞下。 “公子,这灵血丹吃一粒就少一粒,您下次又想做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事情之前,请三思。”瑶琴一边拿帕子给百里羡擦拭血迹,一边闷闷地提醒,此刻她有多心疼,也就有多怨怼。 “我心里明白,可管不住身。”百里羡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瑶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但愿她有一天会看得懂你的付出。” 第67章 067亲自审问刺客 翌日。 郝甜清早就醒了,心里装着事儿,虽然累,却睡不好。 起床活动活动四肢,没觉得哪里酸胀不舒服,而她那肌肉拉伤的双手经过百里羡的“神奇治疗”,已经好全了。 四小只昨儿玩得累,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阮氏也起得早,郝甜查看了她的伤势,给她换了药。 “阿娘,我去县衙一趟。”郝甜打了招呼,翻墙飞往县衙。 县衙的一半衙差还守在了县主府,这些人对于花醴县主时不时就翻墙越院的癖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郝甜熟门熟路地直奔百里羡的院子。 一道青灰色的人影“唰唰唰”地赶在了郝甜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县主。”那人朝郝甜握拳行礼。 郝甜无处借力,停在了一处屋脊上。 那人却稳稳地悬在半空。 可见轻功要高出郝甜很多个段位。 “你是昨天的那个车夫?”郝甜认出了来人。 这人相貌平平,穿的是普通的粗布衣裳,要是扔人堆里,也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 而郝甜之所以还能记得他,是因他昨晚一流的赶车技术,在遭遇刺客追杀的时候,躲避袭击的同时还能将马车赶得四平八稳。 郝甜因此多看了这人几眼,记住了他这无甚特点的普通相貌。 “小的是公子的护卫,名无迹。公子外出公干,命小的在县衙等候县主,听从县主吩咐。”无迹说明缘由。 百里羡大清早的就外出公干了? 郝甜犹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属于百里羡的院子,门窗紧闭。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百里羡身上的一模一样。 郝甜的心头莫名地涌出一种怪异情绪。 “县主,衙差昨晚抓回两个逃跑的刺客,连夜审问,其中一个已经开了口,县主可有话要问他?” 无迹的话,拉回了郝甜的思绪。 “有,我要亲自问他!” “那就请县主随小的去县衙牢房。” “好,你前边带路。” “县主,您请。” 说是前边带路,但走的压根不是寻常路。 无迹几个翻飞,就只剩一个青灰色的影子。 这人的轻功好得分分钟可以甩郝甜几条大街。 原本对自己的轻功还颇为满意的郝甜,此刻只感觉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咬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很快,二人飞到了县衙牢房的门口。 二人落地,无迹脸不红,气不喘,郝甜却是脸红脖子粗还气喘吁吁。 大清早的,郝甜被百里羡的一个护卫给秒杀了! 她真是平白逞强而自找罪受! 看守牢房的衙差认得无迹,见他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无迹摆摆手,示意衙差守好岗位,无需多礼。 “县主,请。”无迹在前头为郝甜带路。 郝甜没来过县衙的牢房,看守牢房的衙差们都不认识她,但这些人却是训练有素,板板正正地守在岗位上,对于无迹带来的女子,目不斜视,都没多看一眼。 花醴县衙里的衙差,在百里羡上任后,进行了大换血。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县令一府差。 原来跟着县老爷的衙差,多半都是调离遣送了。 现在的衙差,都是听令于百里羡的人。 郝甜知道这个事,但她也是看破不说破。 毕竟那都是百里羡的为官之道。 谁都只想自己的手下人是听话好用的,谁都不想养些不听话不中用还有二心的。 一般的牢房,除了脏乱差,就是无比的脏乱差。 处处都是血腥脏污,是老鼠、蟑螂、蚊蝇的天堂。 而花醴县的县衙牢房却比郝甜想象中的要干净整洁,好像经过修葺翻新,才呈现出现在的面貌。 郝甜联想到百里羡那出尘的气质,也就不难理解眼前这个被拾掇得根本不像牢房,反而像个招待所一般县牢了。 罪囚们穿着统一的囚服,梳洗得整整齐齐,各自住一个单间,日常生活用品与衣物棉被都放置得整齐有致。 细细观察对比,可以发现,每个罪囚的物品摆放位置与顺序都是一样的。 由此可见,其上的管理者不止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郝甜从一间间的小单间牢房门口穿过,罪囚们见到陌生来客,还是个女子,也并未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他们各做各事,有看书的,有写字的,有作画的…… 都在做一些陶冶情操,升华自我的积极之事。 郝甜很是懵逼,总感觉自己进的不是牢房。 并且,她还觉得这些罪囚真不像是来改造反省的,更像是来度假的。 郝甜心里默了默,她对百里羡的认知,再次刷新了三观。 无迹引着郝甜一路向里,在一处暗房门口站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帕,递给郝甜,“县主,这帕子浸过草药水,您待会要是觉得不适,就用这帕子遮挡一二。” 郝甜接过锦帕,莫名觉得无迹身上散发出一股暖男气质。 无迹推开暗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立即逃逸出来。 郝甜不由自主地拿锦帕遮住了口鼻,心中暗暗地为无迹的贴心举动点了个赞。 其实,郝甜前世也是在死人堆里混过的,恶心的事情经历过太多太多。 再浓重的血腥味她都忍得了。 但是吧! 眼下有条件不用忍受,她为何要为难自己? 暗房的门被无迹推开至一般,他闪身进去,郝甜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门。 暗房内没有窗户,关上门后,透不进一丝的日光。 进门的墙角处燃着一盏小油灯,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但昏黄微弱的光线聊胜于无。 “滴答……滴答……”正前方有个不容忽视的声音传来。 郝甜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屋子里漏水的声音,那就只有是鲜血滴落的声音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寻着声源,郝甜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她正前方大概三丈开外的位置,一个人被架了起来,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呈大字型展开。 “县主,您坐。”无迹向郝甜推来一张椅子。 郝甜坐下,随即开口问道:“他还有力气说话吗?” 无迹回答:“有的,县主想问什么,尽管问。” 郝甜就张口问了:“你们的目标是谁?” “县,县主……和,和冉家……小少爷。”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 郝甜挑眉,她果真没猜错,她和旺仔都是对方的目标。 “谁派你们来的?” “徐……徐丞相。” 徐丞相? 哪位? 郝甜一脸懵逼。 无迹适时作出解释,“大昱只有一个老丞相,姓徐。” 跟老子有半毛钱关系? “徐丞相为何要杀我?” “县,县主……坏了……坏了他的,好……好事。”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对方脑袋一垂,咽了气。 郝甜:“……” 就说知道得太多了会惹祸上身嘛! 郝甜有些郁闷地出了县衙牢房。 她同无迹道了声谢,回了县主府。 四小只已经醒来,阮氏带着她们正吃早餐。 小娃娃的忘性大,昨晚经过郝甜和阮氏一哄,再睡一觉,今早已经不记得被狗吓着满地打滚的事情了。 连小月月都忘了那一场虚惊。 郝甜照例把四小只送去上学,回来后找到旺仔的那几个丫鬟,安抚加告诫,让她们不要在冉老夫人的面前多嘴。 得了丫鬟们的保证,郝甜亲自将她们送回隔壁。 冉老夫人已经起身,在院子里斗鸟儿。 郝甜避重就轻地同冉老夫人说了下昨晚的事情。 冉老夫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太,知道大家都平安无事,也就没过多担忧,更不会因后怕而惶惶不可终也。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决定还要再搞一批护卫来。 另一半昨晚被派出去支援,事后清理现场,查探线索,忙了一夜,清晨才回县衙复命。 郝甜同冉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她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这丫头处事稳重,是个能干的。”冉老夫人望着郝甜离去的背影,感叹一句。 “您慧眼识珠,有福气。”伺候在旁的齐嬷嬷奉承一句。 “算着年纪,冉丫头和她差不多大,冉丫头要是还在,肯定也像这丫头一般讨喜。”冉老夫人心有触动,红了眼眶。 “冉姐儿出生尊贵,道长都说过,她不似福薄之人,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哪个好人家享福呢!”齐嬷嬷说着讨巧的话安慰冉老夫人。 齐嬷嬷是冉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几十年如一日地伺候在冉老夫人身边,最是懂冉老夫人的心思。 冉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她同老镇国公是少妻老夫。 老镇国公年轻的时候追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耽误了婚配,三十好几才娶了个刚刚及笄的妻子。 二人新婚不久,老镇国公就被太祖皇帝派去镇守边疆,冉老夫人为他诞下长子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冉老夫人生下儿子后,过了十年,她得到随军的机会,才与老镇国公团聚,陪他驻守在外,这才生下一个小女儿。 这个小女儿是老镇国公的老来女,十分得他喜爱,冉老夫人也视若珍宝。 只是小女儿体弱多病,不满二十就走了。 小女儿的相公是个情种,为她殉了情。 奔赴黄泉的小夫妻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娃娃。 冉老夫人痛失爱女,小外孙女就成了她的心灵寄托。 只可惜,这个小外孙女还不满三岁,就走丢了,至今还未找到。 冉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儿子、孙子、曾孙都有了,但她失去了女儿和小外孙女,这一层痛,是她儿孙满堂都不能弥补过来的。 这也就是她这些年因为找不到走丢了的小外孙女,而一直想要认个干孙女的原因。 不过是想要继续找个心灵寄托罢了! “你呀!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冉老夫人嗔怪一句,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风浪,因此要比很多人看得开,自己的小外孙女至今找不到,她怎么可能心里没点数? 看破不说破,只不过是留着那一份虚无缥缈的奢望。 奢望那个孩子还在某个地方平安健康地活着,只不过她二人的祖孙缘分薄,所以一直见不到。 其实说白了,就是死不承认罢了! ※※※ 郝甜回了县主府,直接去找阮氏,她有事情要同阮氏商量,哪知阮氏竟然不在府里。 阮氏几乎不会单独外出,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出去,郝甜有些担心。 虽说阮氏的武功,自保没问题,可要是再来一批昨晚的那种刺客呢? 郝甜不淡定地准备出门找阮氏,被胖牛拦住了,“老大,婶子出门前特意交待了,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她会保护自己,让你不要为她担心。” “我阿娘这么说,我更加担心了好不好!”郝甜说着,继续往外走。 “老大,老大!”胖牛扯住郝甜的衣袖,“老大,不是我打击你哈!你就算带上江湖和江朝兄弟俩出去,要真遇到危险,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湖和江朝是皇帝赏给花醴县主的护院,是郝甜身边除了胖牛之外,还能拿得出手的护卫。 战斗力辣鸡的郝甜被胖牛怼得无言以对。 没有实力反驳胖牛的话,郝甜默默地收回了脚。 “胖牛,你说,我阿娘这个时候出去是要干嘛?有什么事是她这个时候非要出去办了的呢?”郝甜软趴趴地陷在太师椅上,扯着头发不解地问。 胖牛搔了搔头,“我也不知道啊!” 花醴县的一处普通客栈,某间客房内,非要出去办事的阮氏,乔装打扮成一个膀大腰圆的外地富商,正趴在墙上——偷听隔壁客房里的人说话。 一人道:“头儿,那妇人不像是芳主身边的右护法,昨晚我们混在那群刺客之中,试探了那妇人的功法,与当年的右护法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另一人补充道:“头儿,那花醴县主的年纪要小些,对不上号,她的身上也感应不到芳主的气息。” 静默了一会之后,第三人道:“这对母女不是最好,再多监视几天,等确定无疑了,咱们就离开,大晟国那边也出现了可疑目标,夜枭已经带人赶过去了,咱们尽快处理好这边,再去大晟,别让夜枭抢了功劳。” 对于头儿的命令,先前说话的两人没有质疑,齐齐应声,“是!” 第68章 068引祸上身 对于头儿的命令,先前说话的两人没有质疑,齐齐应声,“是!” 之后,隔壁再无其他动静。 阮氏在客房了等了半个时辰,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随手拉住一个跑堂的小二,用粗鄙是声音,颇为猥琐地问道:“小二,你们这边上哪地儿去喝花酒?” “这位爷,您出门右拐,再过两个巷子就是了。” “老爷我要玩几天才回来,客房给留着,多出的银子赏你了。”豪爽地扔出一个钱袋子,继续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爷,谢了您,您慢走。”小二还在后头谄媚着。 外地富商前来做买卖,顺便喝几天花酒,这样的事丝毫不稀奇,谁也没有怀疑这一幕,包括那谨小慎微的三人。 阮氏大摇大摆地朝着烟花柳巷而去…… ※※※ 郝甜等了半上午,才等回阮氏。 “阿娘,您去哪了?没出啥事吧?”郝甜拉着阮氏一顿猛瞧。 “我没事,去了趟观音庙,祈福求平安。”阮氏温柔笑道,她从怀里拿出用绢帕包裹着的一件物品,“这支桃木簪,我请大师开了光,可以保你平安的,你以后要日日戴着。” 郝甜:“……” 她家阿娘几时信上封建迷信了? 阮氏在郝甜呆愣之时,已经用桃木簪换掉了郝甜头上的玉簪,还一边念叨有词,“我找大师给你算了一卦,说你近段时间有些水逆,桃木可以辟邪,可以帮你压制恶逆。” 压根就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郝甜:“……” 关心则乱。 就算阮氏原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昨夜突遭刺杀,她心里如何不忐忑恐惧? 她想要寻个慰藉的心里,郝甜懂得。 自家阿娘一大早就跑去观音庙祈福求平安,郝甜感觉内心暖暖哒! “花花她们的长命锁我也拿去开了光,还给旺仔求了道平安符,你下午接她们下学的时候,都给她们戴上。”阮氏递给郝甜一个金色的小锦囊。 “哦!对了,冉老夫人的平安符也在里面,上面都有名字,你别搞混了。” “……”连冉老夫人和旺仔都有,她家阿娘想得真周到,郝甜默默地接过小锦囊。 “婶子,婶子,我的呢?”胖牛来凑多。 阮氏又掏出一个油纸包,“给你的,开了光的金莲糕,吃了平平安安。” 胖牛高高兴兴地接过,拆开油纸包吃得津津有味,他向郝甜显摆,“老大,要不要尝一口?” 郝甜觉得胖牛这副小模样,格外地欠扁。 “阿娘,那你呢?” 阮氏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个也开了光的,大师还说,银器也可以辟邪。” 郝甜的眼神闪了闪,她记起这个银镯子是阿爹郝嵩送给阮氏的,那可是郝嵩给书局抄了小半年书才挣回来的。 不得不说,阮氏祈福求平安,都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喜好来的。 郝甜整理好被阮氏带偏的思绪,正色道:“阿娘,我有要事同你说。” “嗯,你说。”阮氏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胖牛,你出去帮我守着。”郝甜也坐在了桌边,拍了拍正在津津有味吃着金莲糕的胖牛的肩膀。 “好嘞!”胖牛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到郝甜手边,他自己拎着茶壶,拿着金莲糕,出了门,坐在门外的廊檐下,一口糕点一口茶。 有胖牛坐镇,郝甜相信没人敢来偷听,她开了话头,“阿娘,我清早去了趟县衙牢房,问了那落网的刺客几句话,他说是徐丞相派他们来刺杀旺仔还有我,之所以要杀我,是我坏了徐丞相的好事。” 说到这,郝甜无奈地看了眼阮氏,阮氏给了郝甜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今儿上午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丞相府和镇国公府一直不对付,是多年的政敌,徐丞相大概是看到冉老夫人带着旺仔回乡,老的老,小的小,最是式微,便想要趁机加害这祖孙俩。而我几次搭救这祖孙俩,坏了徐丞相的好事,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花醴县衙的现任师爷有个万事通的名号,郝甜在等待阮氏的时间里,让胖牛将师爷请了过来,问了他好多事情。 得知了丞相府与镇国公府之间的恩怨纷争,郝甜也就不难猜出自己这个局外人为何受了牵连了。 哎!她就是助人为乐一下,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想起早先百里羡不让她牵扯进来,想必就是知晓这一层关系。 而她明明也不打算趟浑水的,那她是怎么引祸上身的呢? “阿甜,美玉无罪,怀璧其罪。” 阮氏的话,成功地安慰到了郝甜。 “阿娘,还有一事,昨晚我不是让旺仔的一个护卫留下查看吗!这人查到那只突然跑出来乱吠的疯狗,是出自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的手笔。” “所以,昨晚出手的有两拨人,就不知这冉平康有没有与徐丞相同流合污了。” 旺仔的那一个护卫上午也将查探到的事情禀告了郝甜。 郝甜听闻,并不意外,昨晚突然出现的疯狗,很是可疑,若真害得四小只落水,再出点什么意外,可不正中冉平康的下怀! 这种蹩脚的手段,也确实符合冉平康的能力。 郝甜“抢了”冉家二房心心念念的“干孙女”之位,断了他们飞黄腾达的路子,因此被报复,一点也不稀奇。 昨晚的无妄之灾,全都与冉家大房有关。 也不知道那腹黑小老太到底看上了她郝甜什么? 要这般拉着她跳冉家大房的火坑! 现在要是和那祖孙俩断绝关系,还来得及吗? 郝甜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甜,别怕,冉家没你想得那般弱。”能读懂女儿心思的阮氏再安慰郝甜一句。 郝甜狐疑地看了阮氏一眼,问道:“阿娘你是不是知道些啥?” 阮氏避开郝甜的视线,小声地道:“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茶馆,听里面的说书先生说的,说是镇国公府人人骁勇善战,我想着既然他们个个都是打架高手,坏人来了,还不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被自家阿娘的彪悍话语吓到的郝甜:“……” 她怎么就忘了,阮氏出身镖局,别看平时安静话少存在感弱,关键时刻那就是拿起家伙就是干啊! ※※※ 和阮氏的一番交谈,让郝甜心安了不少,她放下忧虑,生活照常。 下午到了时辰,郝甜照例去接四小只,她按照阮氏的吩咐,给三只小崽儿佩戴上开了光的长命锁,再将平安符挂在旺仔的腰间。 四小只下学后照例要在回家的路上溜达一番,吃吃喝喝。 等吃饱喝足了,才愿跟着郝甜回县主府。 回去自然就是玩玩闹闹。 多了一只旺仔,她们闹得更疯了。 郝甜就在一旁守着。 院子里传出一阵又一阵小娃娃的嬉闹声,小小的一方天地中,格外地欢畅融洽。 吃过晚饭,郝甜带着三只小崽儿送旺仔回隔壁的冉府别院,顺便消食散步。 冉老夫人也刚好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旺仔向三只小崽儿吹嘘他的小金库,一进院子就领着她们去看他的小金库了。 郝甜陪着冉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祖母,我阿娘白天去了趟观音庙,给我们大家祈福求平安了,这道平安符,是阿娘为您求来的。”郝甜将平安符递到冉老夫人的手上。 “你阿娘有心了,帮我谢谢她。”冉老夫人将平安符系在了腰间,她瞅了瞅郝甜的腰间,没看到平安符,就问了句,“你的平安符呢?” 郝甜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桃木簪,“我的是桃木簪,请大师开过光的,阿娘找大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是我最近水逆,遂用了桃木辟邪,压制水逆。” 冉老夫人顺着郝甜的手,看向她头上的桃木簪,这一看,她不由得面色一惊。 “丫头,我口渴了,陪我进屋喝口水。”冉老夫人拉着郝甜进了屋。 外面天色已经大暗,冉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原本也没看清郝甜头上已经换了簪子。 经郝甜那么一说,她仔细瞧了,也只瞧出个大概的轮廓。 眼下她就着屋内明亮的光线,认认真真地瞧了眼郝甜头上的桃木簪,内心里一阵翻涌。 郝甜没察觉出冉老夫人的异样,她倒了杯温水,送到冉老夫人面前,“祖母,您喝水。” 冉老夫人伸出颤抖的右手,却不是去接郝甜手中的水杯,而是指向郝甜头上的桃木簪,“丫头,把你这簪子,给我瞧瞧。” 郝甜配合地拔下头上的桃木簪,递到冉老夫人的手中。 冉老夫人拿着桃木簪细细抚摸,越看越激动。 “啪嗒——”桃木簪被冉老夫人掰开,一分为二。 不明所以的郝甜:“……” 哎哟喂!小老太! 这簪子咋就招您惹您了? 用得着把它五马分尸么? 郝甜不解地看着祸祸了桃木簪后,眼泪直下的冉老夫人。 您哭什么? 这身首异处的桃木簪都还没哭呢! “丫,丫头,这簪子,哪来的?”冉老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郝甜。 “我阿娘从观音庙求来的啊!怎么了?” “那你之前可曾见过这簪子?” 郝甜摇了摇头。 “齐嬷嬷,齐嬷嬷,快去,快去把郝夫人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冉老夫人喊了等在外边的齐嬷嬷。 “是,老夫人。”齐嬷嬷应声而去。 “祖母,怎么了?您为何要急着找我阿娘。”郝甜更是一头雾水了。 冉老夫人将掰开的桃木簪递给郝甜,“你仔细看看。” 郝甜听话地仔细看了,发现桃木簪被冉老夫人掰开,却并不是弄坏。 桃木簪一分为二,俨然就是分成了两支独立的桃木簪。 细细看,两支桃木簪上各有一行小字。 我心徐徐,矢志不渝。 我心冉冉,海枯石烂。 呃…… 郝甜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属于恋爱的酸臭味道。 好酸! 郝甜嫌弃地将两支桃木簪递回给了冉老夫人,露出一脸不知其意的不解神情。 冉老夫人看出了郝甜的毫不知情,她揉了揉郝甜的小脑袋,“等我问过你阿娘,再同你解释。” “哦!”郝甜咕哝一句。 阮氏在齐嬷嬷形容得火烧眉毛、十万火急的催促下,翻墙而来。 她见冉老夫人和郝甜都好好地坐在屋子里喝茶,也是一头雾水,“呃……冉老夫人,你家嬷嬷说出了大事。” “确实是大事,郝夫人,快过来坐。”冉老夫人朝着阮氏招手。 阮氏依言走过去坐下。 冉老夫人拿着两支桃木簪,开门见山地问:“郝夫人,这两支簪子你可认识。” 阮氏认真瞧了一眼,面带疑惑地摇了摇头。 “啪嗒——”冉老夫人熟练地将两支簪子合二为一,“这样呢?这一支簪子你可认识?” 阮氏惊讶地点了点头,“这……这不是阿甜的桃木簪吗!” 郝甜也很是惊讶,她才知道原来这支桃木簪竟然还如此有趣。 大概是用特殊手法雕刻制成,既能拆分开来,也能合二为一。 制作这支桃木簪的工匠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来着? 郝甜还没琢磨出哪里不对,冉老夫人继续开口问道:“郝夫人,这支桃木簪,你从何而来?” 阮氏防备地看了冉老夫人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您为何对这一支不甚值钱的桃木簪感兴趣?” 对啊!对啊! 郝甜也很想问这句话的。 冉老夫人感受到了阮氏的防备,她叹了口气,双手再次拆开桃木簪,拨弄两下,然后合上,她幽幽地道:“你们看这两个字。” 郝甜和阮氏顺着冉老夫人的指引,看到桃木簪上的两个字——徐冉。 原来这一支桃木簪不仅能够一分为二,连那两行小字上还各有一个字能转动。 虽然合起来的桃木簪把那两行小字隐藏了起来,但是只要转动那可以动的两个小字,合起来的桃木簪也可以显现出两个字。 郝甜内心直呼这一支桃木簪的设计巧妙。 “徐冉,是我小外孙女儿的名字。”冉老夫人给郝甜和阮氏做了解释,“罢了,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给你们讲讲当年的事情吧……” 第69章 069身世之谜 徐冉,大昱百年簪缨之家的长房嫡女。 徐家世代出文臣高官,皆是惊才艳艳,才高八斗之辈。 徐冉的父亲徐经纶,是徐家青出于蓝的代表,未及弱冠之年,便已经得了大昱第一才子的称号。 才子配佳人。 徐经纶娶了大昱的第一美人,老镇国公的小女儿——冉苒。 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徐经纶和冉苒这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只可惜,冉苒不止是美人,还是个病美人。 红颜薄命,冉苒烟消玉陨时还不满二十岁。 徐经纶痴情,竟然为早逝的妻子殉了情。 夫妻俩留下尚在襁褓里的女儿徐冉。 痛失爱女的冉老夫人将徐冉抱在了身边养着。 可惜命运弄人,徐冉还不满三岁时,跟随着冉家人回乡祭祖,竟然走丢了!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老身都不敢奢望在有生之年还能找到冉丫头。”说罢,冉老夫人抹了抹眼泪。 “您的意思是,这桃木簪是徐冉的?”郝甜试探地问,其实她在白日上午,从县衙师爷那,就已经打听到了有关徐冉的事情。 昨晚闹那么一遭惊心动魄,郝甜肯定要更加详细地摸清冉府与徐府之间的关系。 徐冉与徐丞相,都是出自那个百年簪缨徐家。 只不过徐冉属于嫡系,而徐丞相是庶系。 徐冉的父亲是情种,她的爷爷也是情种,从徐冉往上数三代,都是人丁凋零,一脉单传。 所以,徐冉所属的嫡系这一支,传到她这里就算是断了根。 这些年徐冉毫无音讯,除了冉老夫人这一派还在坚持着寻找,徐家那边的人都已经放弃。 嫡系断了传承,庶系自然也就有了机会上位,徐丞相是徐冉爷爷的庶弟的儿子,在徐家宗族众人的推举下,当上了徐家的新家主,徐家百年根基,人脉甚广,他也是因此,在官场上一路晋升,坐上了丞相之位。 镇国公府与徐丞相府水火不容,也是因为徐冉。 因为徐冉的走丢,疑点重重,冉家人怀疑是徐丞相从中作梗。 所以这些年,明里暗里,两府来来往往的争斗不止。 “这桃木簪,是冉丫头的父亲所做,原是与我女儿冉苒的定情信物,一人一支,所以还在上面刻了字,后来冉丫头出生,取名徐冉,女婿就稍稍改动了这一对簪子,再合二为一,送与冉丫头。” “因着桃木能辟邪,冉苒绣了个小荷包,将这簪子装了,系在冉丫头脖子上,以保佑冉丫头平安。” 冉老夫人解释了桃木簪的由来。 难怪小老太了解这簪子的秘密,还能熟练地拆分与合并。 郝甜终于知道她先前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缅怀了旧事,冉老夫人拿着帕子擦干眼泪,她看向阮氏,郑重地道:“冉丫头走丢的时候,也还戴着这支桃木簪,郝夫人,请你如实告诉我,这桃木簪,你从何而来?” “我……”阮氏迟疑起来,她看了眼郝甜,又立马转过视线,也不去看冉老夫人,而是看向屋子里的香炉。 香炉里燃着安神香,青烟袅袅…… “郝夫人,事关我的小外孙女,请你告诉我。”冉老夫人的话语里带了哀求之意。 郝甜觉得这个小老太似乎顷刻间衰老了许多。 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冉老夫人一直在坚持寻找,以前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她都不放弃,眼下找到了这一支桃木簪,那她更加不会放弃了! “阿娘,您就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郝甜也帮着冉老夫人做说客,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这腹黑的小老太如此凄楚的一面。 阮氏看向郝甜,欲言又止。 “阿娘,您是不想让我知道么?我可以回避的。”郝甜察觉出来了,阮氏的欲言又止是顾及着她。 如果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免得再次惹祸上身,那她回避就是。 如此一想,郝甜站起身来,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阿甜……你等等,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阮氏也不好怎么表述她的纠结。 “郝夫人,你是否是有什么后顾之忧?”冉老夫人也察觉出了阮氏有着莫名的纠结,“你放心,你只管说出实情,今后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镇国公府都替你们担着!” 冉老夫人这霸气侧漏的一句话,确实很有镇国公府的风范。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哎……”阮氏长叹一声,“也许听我说完,你们可能才会理解我的心情。” “那你先说。”冉老夫人出言鼓励。 阮氏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郝甜,幽幽道:“其实这簪子,是阿甜的,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的开春梅雨季,花醴县爆发了一次小范围的伤寒流感,郝家二房一家,除了因练武而体质好的阮氏,其余的都中招了。 阮氏会医术,但奈何整个花醴县因病患太多,药材供不应求,家里那得不到足够药材供给的几个病患,病情时好时坏。 一天夜里,家里的几人又是高烧不退,药材耗尽的阮氏不得不连夜去镇上求药。 返家的半路上,阮氏碰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汉子,她当时急着回家,也就没多留意。 路过一个水塘,阮氏隐约听到一阵压抑的声响,她寻着声源,借着月色看到水塘上面“咕噜咕噜”地冒着一阵泡泡。 福至心灵一般,阮氏鬼使神差地抽出腰间的长鞭,往冒泡的那一处一捞。 竟然捞上来一个小女娃! 小女娃的嘴里被塞了布条,双手双脚也被绳子绑住了,并且,她的脚上还被绑了两块大石头。 得亏阮氏的鞭子够长,她的臂力够大,而水塘的水不深。 不然…… 阮氏救下了小女孩,而她着急带药材回家给家人治病,所以就先将小女孩带回家,准备事后再去帮小女孩寻找家人。 小女孩落了水,染上了风寒,阮氏将自己孩子的药,分了一半给小女孩。 风寒是大病,严重的时候足以要人命。 阮氏的孩子没能挺过来,但小女孩挺了过来。 伤心欲绝的阮氏悄悄地办理了自己孩子的后事,才想起给小女孩寻找家人。 但是,小女孩因为受了惊吓,又感染风寒,高烧不断,因此失去了记忆。 阮氏想要帮小女孩寻找家人也无从下手。 因着丧子之痛,阮氏又被下了无法再育的诊断,所以,她决定将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养在身边,以此慰藉。 于是,小女孩就替代了阮氏的儿子的身份。 “那个小女孩除了身上的一套云锦华服,就只有一根桃木簪了,再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什,我当时想着,若是今后能帮她找到家人,我就把她还给她的家人,要是找不到,我就永远养着她,护着她。”阮氏说着,抹了抹眼泪。 冉老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阮氏,泪流满面。 郝甜的目光在阮氏和冉老夫人二人的面上逡巡着,她的眉头微皱。 所以,她就是那个被绑了石头沉塘的小女孩? 难怪她对沉塘二字格外敏感,并且觉着莫名地膈应! 等等! 似乎有哪里不对! “阿娘,我记得您小时候跟我说,您生的就是女儿,是为了不受欺负,才把我当男娃养的啊!”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的。 “傻孩子,阿娘那还不是为了哄你。”阮氏揉了揉郝甜的头,“就因为我当年生的是个儿子,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又要骗过大家,就只能想这么个法子哄你了。” 所以,这才是原主女扮男装的真正原因? “……”郝甜想想,觉得没毛病,她继续问道:“那阿奶和阿爹知道吗?” 那个时候,虽然软弱却有点小精明的阿奶可是还活着的。 “她们母子那个时候病着,我怕儿子的事会打击到她们,所以瞒了下来,我借着伤寒一事,谎称儿子还得了天花,将你单独藏在另一间屋子里,还给你画了满脸的疹子。” “等到她们的病好了,看到的也是满脸疹子的你,分辨不出你的样貌,也就没有怀疑。”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再后来,她们也依旧没有怀疑。” 听了阮氏的话,郝甜对她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这一招偷梁换柱,简直是王者手段啊! 郝甜暂时没有疑问了,冉老夫人又开口问了,“郝夫人,你还记得那一晚的具体日子吗?” “记得,是清明节的前一晚,因为第二天是清明节,我一个人去了趟山里扫墓。” 那时候婆婆和丈夫都病着,阮氏只得一个人去扫墓祭祖。 阮氏对节庆的态度淡漠,但清明祭祖,除夕团圆,这两个节庆之日,她还是会走一走形式的。 “那你还记得是哪一年吗?” “那一年阿甜三岁,我算算……”阮氏数着手指头计算,“哦!是盛历四十五年。” 冉老夫人一把抓住的阮氏是手,“你确定?” 阮氏郑重地点了点头。 冉老夫人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她抽抽噎噎道:“冉丫头就是在那一年的清明节头一天走失的……” 此刻的郝甜内心里五味陈杂。 所以,她不仅是那个被沉了塘却有幸被阮氏救起来的小女孩,还可能是冉老夫人的亲外孙女? 莫名其妙地觉得很狗血啊! 冉老夫人一脸动容地看着郝甜,又一脸感激地看向阮氏,“郝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此刻,再多的话,都化为了这一句感激。 “冉老夫人,您先别急着道谢,我……我不知道阿甜是谁家的,阿甜她……若不是你那外孙女呢?你可有什么法子证明她就是?”阮氏还是挺理智的。 “桃木簪就是最好的证明!”冉老夫人却是信心满满。 郝甜觉得冉老夫人是因桃木簪而先入为主了,她也提醒道:“您老先别着急,这簪子说不定是仿制的呢!说不定是有人紧巴着想要给您当外孙女呢!” 这话说完,郝甜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她她她……这不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嘛! 郝甜也是一时情急,只替冉老夫人考虑,倒是忘了她自己的新立场了。 冉老夫人“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她觉得郝甜真是实诚得可爱,“知道这桃木簪秘密的只有四个人,女儿女婿已经作古,就剩冉丫头和我了,你说外人谁能仿制出来?” “……”郝甜反驳不了了。 阮氏却又道出了她的疑惑,“老夫人,当年您为何没有张榜寻人啊?我想着一般谁家丢了孩子,肯定会去县衙报官,所以我时常往县衙跑,就是去看有没有寻人的公文,可没一个是与阿甜相符的。” “那你为何不去报官?”冉老夫人反问。 “我……”阮氏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才如实道:“阿甜当年身上穿的云锦华服价值不菲,我猜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她被人沉塘,一个小女孩被人如此狠绝地对待,我又猜她在家族的处境一定很难,所以我不敢贸然报官,把她交出去,害怕她再次被人下毒手谋害。” “我这么说,您别生气,当时我并非是要霸占着她不放手,而是害怕她小小年纪不能自保,而重蹈覆辙,所以在不能确定她找到家人就能安全的情况下,我没有报官,免得引来祸患。” 冉老夫人赞赏地看了一眼阮氏,也道出了她当时的用意,“我选择不报官的原因,与你大同小异,因为官府的人不如镇国公府的人可信,再者,冉丫头走丢一事宣扬出去,不仅不利于找到她,反而会让有心之人多了可趁之机,那就更是害了她。” 所以,郝甜算是捡了漏,平安无事地长到了大。 一番当年的真相梳理下来,冉老夫人只觉得山重水复后的柳暗花明,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丫头,想不到你竟然就是我的冉丫头,怪不得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格外地讨喜!”冉老夫人此刻已经是认定了郝甜的身份了。 郝甜看一眼阮氏,见她眼神鼓励,她才接了冉老夫人的话头,“祖母,所以,我现在是要改口叫您外祖母了么?” “嗯嗯,冉丫头你嘴儿甜,多叫几声来听听!”冉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飞起。 “外祖母,外祖母,外祖母……”郝甜配合着,甜甜地叫唤了一声又一声。 “哎……乖外孙女儿……”冉老夫人也是一声又一声地应着,笑得合不拢嘴。 阮氏静静地看着二人,淡淡地笑了。 齐嬷嬷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口,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不明所以。 她不过是去了趟县主府,发生了什么? 阮氏笑着笑着就慢慢地敛了笑容,她微微抬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房梁上的屋顶,有一处瓦片松动,漏进半缕微光。 屋顶,掀开了一丝瓦片缝隙偷看偷听的三人,小心翼翼地合上了瓦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70章 070阮氏离开 郝甜莫名其妙就从冉老夫人的“干孙女”进阶成了“外孙女”。 当冉老夫人对外官宣的那一刻,吓坏了一群人。 冉家二房的人,当场气晕过去几个。 连个“干的”都抢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变成“亲的”了,那不是让他们没活路了吗! “老大,我感觉您以后在这花醴县都能横着走了!”胖牛上赶着向郝甜溜须拍马。 郝甜恨铁不成钢地点醒胖牛,“胖牛啊!你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能不能别把眼光只放在咱这小小的花醴县吗?” 胖牛不解地问:“当地头蛇难道不好吗?其实我打小做的白日梦就是想当地头蛇来着。” 郝甜一巴掌拍上胖牛的脑袋瓜子,“出息!” 冉老夫人特意给郝甜举办了一场认亲宴,要比旺仔的生日宴还奢华。 郝甜这下算是彻底地名震花醴县了! 冉老夫人还写了亲笔信,派人送去边疆。 她的儿子儿媳,大孙子大孙媳都在边疆,她去信是告知大家找到小外孙女这个好消息。 郝甜被冉老夫人拉着熟读冉氏家谱。 冉老夫人一一讲述冉家的人物关系,郝甜这才知道旺仔之前所说的“被爹娘抛弃”是夸大其词,其实是他爹娘要生二胎了,把他丢给了曾祖母养着而已。 当然,也是因为镇国公府的一大家子都镇守边疆,冉老夫人一个人寡居着,后辈一片孝心,就把旺仔送来陪她。 一老一小的祖孙俩就彼此陪伴。 其实郝甜觉得她不用熟读冉氏家谱,毕竟冉老夫人的小外孙女姓徐不姓冉。 但是冉老夫人说了,徐家没亲人了,冉家才是她今后的家! 这霸气侧漏的模样,不愧是将军夫人啊! 郝甜和冉老夫人相认后,生活也没发生太多的变化。 得知自己不是阮氏亲生,郝甜和阮氏也并未因此生份。 冉老夫人对阮氏千恩万谢,直言郝甜今后依然还是阮氏的女儿,不会同阮氏抢。 既然两位长辈能如此大度,互相理解,郝甜连做双方思想工作的事情也省了。 县主府和冉府别院打通相连,方便走动。 四小只每日的玩耍范围增加了一倍,更是撒丫子闹得疯了。 大家都没有挪窝,还是如原先那般住着,只不过一日三餐都聚在了一起。 冉老夫人喜欢热闹,每餐看着四小只吃饭,她都能多吃半碗。 胖牛的厨艺得到了冉老夫人的认可,被赏了好多药材,助他捣鼓药膳。 当然,药膳最后都进了郝甜的肚子。 试药小白鼠郝甜无力吐槽。 这日晚饭过后,四小只拉着冉老夫人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三只小崽儿随了郝甜的辈分,甜甜腻腻地喊着冉老夫人“阿奶”。 把冉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每当三只小崽儿喊冉老夫人的时候,旺仔跟在身边都是一脸的菜色。 他是冉老夫人的曾孙子,要喊冉老夫人“曾祖母”。 所以,他不止要改口喊郝甜“阿姑”,还要管三只小崽儿叫“小姑姑”。 莫名其妙降了辈分的旺仔哭唧唧…… 一老四小在院子里笑得欢畅。 郝甜远远瞧着,脸上噙着笑意。 “阿甜,你过来一下。”阮氏在里屋里呼喊郝甜。 “阿娘,我就来。”郝甜应答了一声,吩咐随侍一旁的橙花注意着院里的几人,她抬脚往里屋走。 阮氏在里屋收拾衣物,她拾掇出一叠衣物,铺了个包袱皮,再将衣物放置其上,打包好…… 郝甜不解地问:“阿娘,您这是在干吗?” 阮氏放下打包好的包袱,走到郝甜的身边,认真地道:“阿甜,我想要去找阿风和他阿爹。” 郝甜并不意外,她只问:“您几时出发?” “明天。” “需要我做什么?”郝甜并不是优柔之人,既然阮氏已经有了决定,她不会阻拦,只会尽全力配合。 “花花留在你身边,你帮忙着照顾她。”阮氏也不打算同郝甜客气,直接提了要求。 “照顾花花是我的分内之事,您无需担心这个,您把江湖和江朝兄弟带上好不好?”郝甜的话语中带了恳求。 江湖和江朝这两个护院,是郝甜唯一拿得出手的保镖。 阮氏出门去寻找郝嵩郝风父子,凶吉难以预测,郝甜心中有很多的不放心。 “阿甜,你放心,我能自保,你知道的,江湖和江朝留在你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阮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郝甜。 郝甜的武功恢复得慢,自保都成问题,而她还要带着三只小崽儿,所以她身边需要有人保护。 虽然现在有了冉老夫人这座大靠山,但是,一水儿的弱势群体,都是需要保护之人,就怕有个顾及不来的时候啊! “阿娘,您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初一十五都要给我写信,你去了哪里,都要告诉我,好不好?”郝甜说着说着,就起了哭腔。 “两年,我最多给您两年时间,在花花她们五岁生日之前,不管您有没有找到阿爹和阿风,您都要回来,好不好?” “您要是不答应我这些,我就不让您出门!” 真心实意的恳求,虚张声势的威胁。 阮氏怜爱地摸了摸郝甜的头,又为她拭去夺眶而出的泪珠,“傻丫头,阿娘都答应你。” 郝甜眨了眨眼,将盈满眼眶的泪水赶跑,她抱着阮氏的手臂,将头靠在阮氏的肩上,低低抽泣着道:“阿娘,我真舍不得你离开我们。” “我也舍不得,但他们父子也需要我。”阮氏轻轻地拍着郝甜的背,柔声说着话,“阿娘走后,你要好好孝敬冉老夫人,乖乖听她的话,她是个智者,有着你小小年纪觉悟不来的智慧。” “嗯,我知道。” ※※※ 阮氏第二天清早就独自离开了,没同任何人当面道别,走得果断又潇洒。 郝甜告诉三只小崽儿,说阿娘去找阿爹和二哥哥了。 随即又得解释一番阿爹和二哥哥是谁和谁。 三只小崽儿的成长里没有阿爹和二哥哥这两个人,但她们却并不觉得缺少了什么。 她们有三只,从出生就有玩伴,并不孤单,所以很少接触到外边的同龄小娃娃。 唯一玩得好的小伙伴旺仔,他的身边也只有一个曾祖母,这就直接造成小崽儿们对父亲这个角色认知淡薄。 若是一个小娃娃被阿娘带大,身边的小伙伴都是有爹有娘的,那她可能在小小的脑袋瓜里有个疑问:我爹呢? 于三只小崽儿而言,她们从小就被阿娘和阿姐照顾得好好的,吃好、穿暖、睡饱…… 身边也有“牛牛叔”那般像一座大山似的汉子将她们抱抱飞飞举高高。 她们每天都幸福得冒泡。 她们没觉得有什么情感的缺失,更意识不到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如,所以小小的脑袋瓜里都不会冒出疑问,比如:爹爹去哪儿了? 得知要好久好久见不到阿娘,三只小崽儿哭唧唧了一会儿。 然后当旺仔上门找她们玩儿的时候,就彻底忘了这件事,只知道疯玩疯闹。 郝甜还特地给四小只请了一天假,结果发现根本没必要。 一连几天,三只小崽儿除了最开始的哭唧唧,之后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阿娘离开的闹情绪。 这让郝甜一度怀疑她阿娘养了几只白眼狼。 冉老夫人笑郝甜,“小娃娃们不哭闹着要阿娘,这不正好让你省事儿嘛!你倒好,还嫌弃上了!你这不是得了便宜还矫情嘛!” 郝甜死不承认,“我哪有!” “哟哟哟!还不承认!”冉老夫人笑得更欢畅了,她一语道破真相,“你还没看出来啊?是你平日将她们养得太好,比起你阿娘,她们更依赖你,小娃娃们肯定是心疼你,才故意表现出这番模样的。” “怎么可能,她们才三岁多,哪有您说得这般聪明!”郝甜根本不信。 “丫头,这世上很多事,不是用年纪来衡定的,而是用心。” 被灌了一碗心灵鸡汤的郝甜:“……” ※※※ 夏末秋初,山里有一批野果迎来了丰收季。 郝甜往花醴酒坊跑得勤快了些,督促第一批果酒的酿制。 先前酒坊建成后的两个多月,都属于果酒配方的试水阶段。 酿制果酒的果子都是市面上买回来的,果子本身的口感还不如木寨楼后山里的野果子。 所以就算有净化过的水和升级版的配方加持,酿制出来的果酒与郝甜先前的“粗制滥造”相比,也没有多大的优势。 虽然得到昱京大佬们一致好评的果酒也不过是郝甜简易酿造的,但她这人也有点强迫症。 先前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粗糙一点那是没办法。 现在有条件了,郝甜就想精益求精。 顾客不是傻子,想要长久地赚他们的银子,必须拿出真本事,造出真材实料的品质! “县主,这里是第一批白酒,您尝尝。”酒坊管事将一个托盘呈到郝甜面前的桌上。 郝甜放下手中的进货账本,看向面前的托盘。 五个一模一样的小酒杯,酒液清澈,酒香浓郁。 花醴酒坊里除了一个专门酿制果酒的酒坊,还有很多个酿制白酒的酒坊,是由百里羡从花醴县的各个小酒坊合并而来,根据各家特色,最后分成五家。 谷米酒、小麦酒、高粱酒、玉米酒,红薯酒,都是用农作物发酵酿制而成。 白酒酿制的周期要比果酒稍长,眼前这一批,历经近两个月才开坛小试。 郝甜一一尝过,然后根据品出来的酒质将五个小酒杯排了顺序。 “酒爷,这前两个销往昱京以及各大州府,中间两个销往南洲的各县,后边一个,就在咱花醴县的乡镇以及邻近县镇卖一卖就可以了。”郝甜对于喝酒很有心得,她根据这七种酒的品质,定了各自的销售渠道。 品质好的,自然要往大地方销售,虽然运输成本会高很多,但只要销量上来了,收益也会高很多。 而品质中等的,就在一般县城销售,至于品质只能算是凑合的,考虑到运输的成本,那就更销不远了。 小酒杯的杯底都做了标记,管事酒爷将小酒杯翻过来一看,十分震惊,不由得敬佩地看了眼郝甜。 酒爷人如其名,他就是个酒痴,酿酒这一行的人,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号。 他端来这七杯酒给郝甜品尝,其实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一开始,酒爷其实很不看好郝甜,觉得她一个乡下女娃娃,根本没管理酒坊的本事,只不过他欠了百里羡的人情,这才答应了百里羡来花醴酒坊的。 而郝甜写出了一个高配精致版本的果酒配方,酒爷刷新了对郝甜的认知,只不过,他那时还心存疑虑,认为郝甜的配方可能根本不是她自己写出来的。 他有各种猜想,要么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么是谁送的,也有可能是从哪里偷来抢来…… 所以他今日有意试探,结果郝甜给五杯酒的排序,让他刮目相看! 并且,这小姑娘连这五种酒如何销运出去都已经想好了! “酒爷,您可是有不同的建议?”郝甜见酒爷没有答话,不由地如此一问。 “没有,就按照县主说的办。”酒爷回神,面上觉着颇有些尴尬。 “酒爷,我看了下进货账本,自打这个酒坊建造一来,每天都有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咱这第一批白酒,眼下已经有这般味道,就不必再封存了,先销出去,回本一批银子,也更有助于酒坊后续的运作,你觉得如何?” 白酒的酿制与果酒不同,酿酒的原料作物只在最开始需要用水浸泡,那经过甘泉净化的水就渗透了进去,经过一道道工艺,最后蒸馏出其中的水份,积聚成酒液。 所以,水在其中,依旧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虽然佳酿都是封藏越久越好,但是,有经过甘泉净化的水质加持,这批白酒的口感就算不经过长时间的封存,也能达到陈酿的效果。 如此,提前销售也无妨。 并且,郝甜考虑到酒坊的前期投入,都是百里羡自掏私包,她没花半个铜板,但她想着酒坊的资金流不能就这么指望着百里羡。 万一哪天县令大人一个不高兴,就不给酒坊注资了呢? 所以,还是靠自身稳当些! 当然,郝甜的这个心理想法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免得被说她是白眼狼。 她只是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防哪天出了岔子,那她也不慌,因为她有抗风险的能力。 酒爷还沉浸在对郝甜的赞赏之中,因此毫不犹豫地支持道:“行!” “那你着手去办,等回本了一批银子,咱在着手鲜花酒坊和养生酒坊的事。” “鲜花酒坊?还有养生酒坊?这两个是?”酒爷一头雾水。 “我还只有初步想法,等制定了详细方案,我再同你说。” “啥是方案?”酒爷又不懂了。 “……”郝甜愣了愣,是她嘴快,说了个酒爷不懂的生词,她改口道:“就是方法。” “哦!”酒爷若有所思。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酒爷!酒爷!不好了!酒窖走水了!” 第71章 071酒窖走水 “酒爷!酒爷!不好了!酒窖走水了!” 郝甜和酒爷听闻,立即冲了出去。 酒窖走水可是危险大事,郝甜几步助跑,拼着全力飞往着火处。 浓烟滚滚,火光闪现,烧着的还只有酒窖的外围。 “快!快!快……” “浇水!快浇水!” “大家伙都动作快点啊!” 一群酒坊工人一边喊着,一边匆匆提着水桶前来浇灭火源。 郝甜立于酒窖旁的一处屋顶,脑中飞速思考最佳的救火方法。 酒窖里存放着第一批白酒,要是真的遇上火源,必然爆炸,到时候整个花醴酒坊都要被毁! 酒坊被毁可以重建,但是酒坊里的人呢? 保不齐还可能殃及小虾村的村民! “宿主,人工降雨,了解一下?”多日不曾出来蹦跶的系统君突然在郝甜的意识空间里开了口。 “人工降雨?能灭这火么?” “能!但是要消耗100个积分,并且只有方圆十里,持续十分钟,宿主可愿意?” “只要能灭了这火,别说100积分,就是1000积分,老子也愿意,麻溜地给老子降雨!” “好的。” “哗啦啦……”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嗤嗤嗤……”密集的雨点浇在火源处,浇灭了即将呈崛起之势的大火。 酒爷带着提了水桶的一群人匆匆赶来,目瞪口呆! 暴雨只下了一盏茶的功夫,却成功地浇灭了酒窖周围的火势。 被淋成落汤鸡的一众人,感觉像是做了个诡异的梦。 郝甜一身湿透,她在众人还感觉不可思议之时,向着酒坊的出口,飞身一跃。 不多时,郝甜飞了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人。 “噗通……”那人被郝甜扔在了地上。 “酒爷,这人穿了酒坊工人的衣服,你给认认,是不是酒坊的人。” 酒爷扒过这人扑在泥水地里的身子,见他被泥水糊了一脸,辨认不出模样,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水桶往人脸上一浇…… 那人猛呛几口水,脸却是被浇干净了。 “他是胡三,果酒坊里的工人。”酒爷向郝甜说明道。 “酒爷,是他纵火烧酒窖,你让人把他送官吧!”郝甜淡淡地道,她直接宣判了胡三的罪行。 当然,这纯粹只是先发制人的恐吓。 “县,县主!不是……火不是我放的,您不能……不能把我送官!”胡三还在挣扎,他把心一横,“您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放的火!” 胡三压根就没想到他会被郝甜抓回来,按理说酒坊着火如此混乱的局面,应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浑水摸鱼才对。 “整个酒坊的人都跑来这救火,就你一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外边,也就凭这一点,本县主就敢断定这火一定与你有关。” 危急时刻不来救火,直接往外边逃命不奇怪。 但胡三却是在起火的当时着急忙慌地往外狂奔,却又在下暴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这就很可疑了! 郝甜站得高,看得远,正好看到了胡三这一去一回的动作。 郝甜冷漠地瞥了胡三一眼,“至于你说的证据,本县主懒得派人去找,等你进了县衙大牢,你自己会乖乖地交出来的。” “我……你……不是……”胡三觉得同县主说话好难,对方都不按牌理出来的! “酒爷,酒爷!”胡三扒住酒爷的腿,哀求道:“酒爷,不是我放的火,您要相信我啊!求求您不要送我去见官!” 酒爷一脚将胡三甩开,“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理清楚,识相地就老实交代了,否则,别怪酒爷我不客气。” 酒窖外的火虽然浇灭了,但他此刻怒火中烧,县主将酒坊交由他全权管理,眼下出了走水这种大事,还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故意为之,这让他如何向上交代,向下立威? 酒爷眼色一动,立马就有两个人上前控制住胡三,先是扯了他身上的衣服堵住了他胡乱大叫的嘴,再把人押走。 酒爷看向一众还处于迷惑与惊讶之中的工人,大声喝道:“都手脚麻利点,把这里收拾干净后就去上工,今天发生的事,不准去外面乱嚼舌根,酒爷我要是在外听到任何一句相关的,断他一条腿!” 工人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了几步。 酒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山贼,后来被朝廷招安,他在大昱南洲地界,黑白两道都混得开。 关于他的传奇事迹,茶馆的说书先生都会说那么几段。 正因为知道酒爷的名号,也就知道他心狠手辣。 传出去一句话就断一条腿,这种狠绝的事,酒爷绝对做得出来。 “都愣着干什么!快做事!”酒爷呵斥一声,工人们纷纷各找事做,一个个都表现出好忙的样子…… “县主,是我办事不利,请您给我半天时间,定然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酒爷向着郝甜赔小心。 “我既然把酒坊交由你全权打理,就是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很多事我也就不会过分干涉,我只有一个要求,酒坊的事都要光明正大,要是毁了酒坊的名声,今后酒坊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是是是,我明白的。”酒爷连忙应承。 “那行,你忙吧!”郝甜闲闲地挥了挥手,纵身飞跃,离开了花醴酒坊。 因为淋了雨,郝甜去如意苑泡了个澡,换了衣服。 管家得知郝甜来了,前来请安。 自打小崽儿们上了蒙学馆,郝甜就一直住在了县主府,只是抽空来花醴酒坊的时候,会顺道在如意苑里歇歇脚。 管家见郝甜难得回来一趟,热情地留郝甜吃午饭。 郝甜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知道是正午时辰,也就没急着回花醴县。 “管家,你们家少宗主这次出去有两个多月了吧?”郝甜一边吃饭,一边同管家说话。 郝甜没有自己吃饭,让人在一旁伺候的习惯,在外她还可能端着,在自己的地盘,她就随意,所以管家也和郝甜同桌一起吃饭。 “是的。”南荣斐家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所以管家还不是很适应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他这一次外出也够久的啊!”郝甜咕哝一句,就没再说话,静静地吃完一顿饭。 南荣斐外出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宗门长老也都管不住的。 管家也不好怎么接郝甜的话,他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饭。 吃了午饭,郝甜喝了盏茶,就打算回花醴县,因为下午还要接四小只下学。 趁着这个时辰赶路,她还能在马车里睡个午觉。 完美! 郝甜从如意苑里出来的时候,打含羞苑经过,她又问了管家一句,“安璃郡主还在你们万毒宗?” “是的。” “那你们的老宗主出关了没有?” “没有。”管家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不过,听说会快了。” 郝甜:“……” 我信你个鬼! 万毒宗老宗主即将出关的消息,真的是比“狼来了”还要假的好不好! 也就安璃郡主这种小单纯会相信! 郝甜白了含羞苑的门匾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 晚间,吃过晚饭,四小只照例要拉着冉老夫人去院子里散步。 说是散步,不过是四小只打着冉老夫人的旗号,在外边溜达玩闹。 县主府和冉府别院连通着,四小只的活动范围够大,她们也就不吵嚷着要去外面玩。 反正在宅子里头,还有一群丫鬟婆子照看着,郝甜颇为放心,也就不拘着她们了。 “县主,酒爷来了。”橙花禀告。 “请。” 郝甜在书房写鲜花酒坊和养生酒坊的方案,就让橙花将酒爷直接请到书房。 酒爷不是空手来的,他提了大包小包很多东西,有送给冉老夫人和四小只的,也有送给郝甜的。 这是上门来赔小心了。 酒爷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恭敬地向郝甜行了一礼,“县主万福。” 伸手不打笑脸人,郝甜也没打算给酒爷甩脸色,“酒爷免礼,坐。” 酒爷坐在了书桌对面的客座上。 橙花给酒爷奉上茶,退到了门口。 “县主,我已经查清了今日走水一事。”酒爷直奔主题。 “你说。”郝甜写方案的手并没有停。 “今日酒窖外的火,确实是胡三放的,他为了能及时脱身,不敢将明火直接丢到酒窖里,而是在酒窖周围点燃了干草。” 对于酒爷说的话,郝甜并不惊讶,她先前就已经猜测出来。 要是明火直接入酒窖,肯定当场爆炸,那么纵火之人也难逃一死。 而胡三在酒窖周围燃烧干草,火势蔓延进酒窖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只需在这段时间内拼命往外跑,定然能脱离危险。 郝甜计算过,从酒窖周围起火被人发现到大火被浇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而这一刻钟其实够从花醴酒坊跑出小虾村,出了小虾村,还能继续往外跑。 这纵火之人要真的趁这个时机跑了,也就真的可能逍遥在外了。 只可惜,很多做了坏事的人,都有个变态的喜好,喜欢留在现场享受他的“艺术之举”。 所以胡三只是躲到足够远不会被爆炸波及到的安全地带,却并没有想要离开。 而他也没预料到会突然降下一场暴雨,浇灭火势。 所以,在大火被浇灭之后,胡三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就鬼鬼祟祟地想要潜回人群之中,却被郝甜发现了。 “查出是谁指使的吗?”郝甜知道胡三只是颗棋子。 “是冉老爷。”酒爷回答道。 “是他啊……”郝甜并不惊讶。 虽然花醴县看她不爽的人有很多,但能够使出火烧花醴酒坊这般手段的,必定不只是看她不爽这么简单。 因为花醴酒坊虽是郝甜的,但也是百里羡这个县令罩着的。 敢公然烧毁公私合营的酒坊,这人定是怨恨满满,狗急跳墙了。 而被郝甜和百里羡同时气炸了的,也就一个冉平康而已。 郝甜的脑筋儿转几个弯,淡淡地对酒爷道:“你把胡三送官,但是冉平康指使一事,要压下来。眼下户部的一万坛果酒订单还没完成,我不想旁生枝节,坏了大事。” “是。” “酒爷,这段时间你辛苦辛苦,你要将全部精力放在户部果酒订单之上,年底腊八节宴开始,宫里的大宴小宴,皇帝陛下可都钦点了咱这果酒,所以,咱们这边,绝对不能出纰漏!” 一出纰漏,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酒爷心知肚明,他郑重地道:“县主放心,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岔子。” “嗯,我相信你。”郝甜认真地看了酒爷一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郝甜相信百里羡的人品,也就相信百里羡引荐来的酒爷的人品。 ※※※ 酒窖走水一事,郝甜没有直接去找冉平康算账,而是先给他记在账上。 冉平康知道胡三当场被抓,暗道自己肯定暴露了,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却没见着郝甜来报复,他又慢慢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断定郝甜压根没从胡三那问出幕后指使是他。 金秋九月,丰收季。 木寨楼后山里的累累硕果被采摘,果酒坊经过前期的试水酿制后,正式开始着手户部的一万坛果酒订单。 郝甜的田庄也开始了秋收。 10亩杂交水稻的试验田,平均亩产有1000公斤,这个产量比之前世,还是要少。 有甘泉净化的水加持,郝甜还偷偷地用了从系统君那买来的肥料,产量比之前世还是差了。 郝甜只能解释为系统君给她的杂交水稻种子到这异世时空出现了水土不服。 10亩田里收上来的一万公斤水稻,郝甜让田管事好好保存下来,待明年继续种。 一万公斤就是两万斤,每亩田需要十斤的种子,所以这一万公斤种子,可以种两千亩地,也就是二十顷。 等明年一季稻种下两千亩地,就能收上来四百万斤水稻。 第二季的时候,四百万斤种子可以种四十万亩的良田。 四十万亩也就是四千顷,而郝甜的田庄才一千顷。 所以,明年种二季稻的时候,郝甜可以把多出来的可以种三千顷的种子分给花醴县的百姓去种。 郝甜的计划是尽快让这一批杂家水稻种子适应现下时空的土地,而她将种子一遍又一遍的复制。 只要两年,就可以解决花醴县百姓的温饱问题。 不出五年,就可以解决大昱全国百姓的温饱问题。 而顶多十年,整个天福大陆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也都能解决。 郝甜当初拿1000个积分换100斤的杂交水稻种子,就是算了这样一笔账。 能为广大的劳苦大众解决温饱问题,她觉得花掉1000积分,绝对值! 第72章 072死也不为妾 秋收之后,闲暇就多了,一年一度的相亲盛会拉开了序幕。 在南荣斐出现之前,郝甜最烦这段时间,她家的门槛都被上门说亲的媒婆踩断好几根。 现下,郝甜是“有夫之妇”,无人问津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媒婆上门。 不打郝甜的婚事主意,但她家还有三个小女娃啊! 眼下郝甜不止是花醴县主,还是冉老夫人的亲外孙女,有个镇国公府如此强大的外祖家,她的身价又跃上了好几层楼! 所以,想要攀上郝甜而飞黄腾达的人,不减反增。 上门要给三只小崽儿说娃娃亲的媒婆们,踩烂了县主府的好几根门槛。 郝甜羡慕地吐糟一句:“小祸水!” 小祸水之一的小月月在旺仔的怂恿下,拿小树杈杈捅了个蜂窝,一群马蜂追着四小只跑。 小祸水之二的小雪雪拿着小火把同马蜂决斗,彪悍无惧的小模样将马蜂吓飞走了。 小祸水之三的小花花撒了一把南荣斐特地给她们调制的驱虫药粉,马蜂当即原地阵亡。 旺仔被小月月拉着跑,他正要感激涕零的时候,“砰——”小月月躲进假山后的一个小洞,扯着旺仔挡住洞口。 “呜呜呜……”旺仔顶着一头的包,哭唧唧地向郝甜告状,“阿姑,月月欺负我!” 郝甜看着旺仔已经辨认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再看看三只小崽儿们排排站,自觉地低头认错小模样,哭笑不得…… 好想笑,但又得忍着。 好想哭,又感觉崽儿们要嫁不出去。 郝甜给旺仔涂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抱着他再领着三只小崽儿去冉老夫人处说明情况,准备当着冉老夫人的面,让小崽儿们向旺仔赔不是。 结果,冉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她夸赞旺仔一句:“尊长爱幼,果然书没白读!” 小崽儿们的辈分比旺仔高,年纪比旺仔小,这长和幼,都要占旺仔的便宜。 哭唧唧的旺仔:“……” 四小只的胡闹之举,经冉老夫人如此一说,郝甜还能说什么。 当然,郝甜还是找了小崽儿们谈话,好好地教育了一番,让她们今后不要欺负旺仔。 小崽儿们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答应了。 但是,什么叫上行下效,郝甜很快就体会到了。 看着被旺仔带偏了画风,越来越男娃娃样儿的小崽儿们,郝甜就真的去认真思考给她们定娃娃亲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年纪小,长得软萌,就算看到了小崽儿们的真实一面,顶多也就觉得小娃娃活泼了些。 但是长大了,就要被说成没有女孩家的样子。 所以,早点给她们找了婆家,等到她们“原形毕露”之时,也就不好“退货”了。 郝甜这么一合计,暗戳戳地决定下次媒婆登门,她一定不把人轰走。 某日上午,守门的小厮石山来报:“县主,笑媒婆求见。” 躺在贵妃椅上看小人书的郝甜一个鲤鱼打挺,“快请!” 这是即轰走第十批媒婆之后,时隔半个月才又有媒婆上门。 以往间隔不过两三天,而郝甜上次发了大火,这才有半个月的消停。 然而这半个月,郝甜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苦苦等待了这么些天,越等越着急。 郝甜刻意换了一套金光闪闪、贵气逼人的华服,连平时根本都不戴的首饰,也尽数往身上弄。 是以,当笑媒婆见到郝甜的第一眼,只感觉看到一座行走的金山,闪瞎眼! “见过县主,县主万福。”笑媒婆向郝甜行礼。 “不必多礼,请坐。”郝甜迈着沉重的步伐,端着平易近人的姿态,坐在了花厅的主位上。 郝甜静静地打量了笑媒婆一眼,中等身材,略微发福,这媒婆人如其名,一张尝过风霜的脸上笑容不散,确实当得起“笑媒婆”这个称号。 “笑媒婆是吧!哪家派你来说亲?”郝甜尽量做到语气温柔,吐词缓慢。 为了小崽儿们能够嫁出去,可不能再吓走媒婆了啊! 笑媒婆愣了愣,心下有些疑惑。 同行的媒婆们都说县主无比地不待见媒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所以她在接下手中这门说亲的时候,心下格外地忐忑,要不是主家给的银子多,她都不会答应。 眼下她硬着头皮到县主府说亲,就是做了被轰出去的准备的。 谁曾想,县主如此温柔和善。 笑媒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见了个假的县主? “回县主,是胡员外家的小公子,去年刚中了秀才,家世、人品、相貌、才情,都是顶顶的好,老婆子我敢打包票,在咱这花醴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胡家小公子还要优秀的男子了!” 笑媒婆硬着头皮把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 “胡员外?是开布庄绣楼的那个胡员外吗?” “回县主,就是那胡员外!” 郝甜在脑海中将得知的与胡员外有关的信息搜索一番。 胡员外家的布庄生意经营到他手中是第三代,相传他福运加身,不仅将只赔本不进账的布庄经营得日进斗金,还有闲钱开了绣楼。 这人在花醴县是个励志商人,好多人都效仿他做生意,将他奉为活财神。 当然,胡家是真的在胡员外手里发了财,但是效仿他的人,就不一定咯! 郝甜觉着胡家这个暴发户可以考虑下,遂问道:“是要给我家的谁说亲?” 笑媒婆答:“您家的橙花姑娘。” 郝甜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道:“谁?” “橙花姑娘……” 原来自己真的没听错,怎么不是给小崽儿们说亲的啊? 郝甜愣了愣,才问道:“胡秀才求娶橙花,你确定?” 橙花可是奴籍,身份上与胡秀才相比,那是云泥之别。 要是前世,郝甜可不会有如此一虑。 “不不不,不是求娶,是胡秀才有意收了橙花姑娘做通房,因为她是县主您的丫鬟,特意找了老婆子我上门说道说道!”笑媒婆连忙解释。 一个贱丫鬟哪有资格要人说媒啊! 胡秀才请来笑媒婆,是存了巴结郝甜的心思。 郝甜听闻,目光骤冷。 “江湖!把人给本县主轰出去!” “是!”守在花厅外的护院江湖提溜起笑媒婆,将她扔了出去。 “哎哟——”笑媒婆扑在地上,头脑发昏,不明所以。 郝甜面色冷凝地吩咐看守县主府前门的小厮石山,“今后但凡有媒婆上门,一律轰走,你轰不走的,喊江湖上!” ※※※ 胖牛被郝甜派出去撸八卦,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 “老大,打听清楚了,是橙花有次去胡家绣楼卖绣品,被那胡秀才瞧见了,胡秀才见色起意,当时就调戏了橙花一回,橙花是报了你的名号,才得以脱身。” “老子的名号如此管用?还能震慑登徒子?”郝甜忍不住插了句嘴。 “老大你别插话,你听我说完!”胖牛白了郝甜一眼,敢情老大您的关注点如此的清奇啊! “好好好,你说。” “听说那胡秀才垂涎橙花的美貌,日思夜寐的,他就派人打听了橙花的行踪,知道橙花隔段时间就要去他家绣楼变卖绣品,他就准备守株待兔。” “结果橙花几个月都不去他家绣楼,甚至都很少出县主府的大门,他只得找了笑媒婆上门来了。” “还有啊!外面都在传,说是胡秀才找笑媒婆上门都是看在你花醴县主的面子上,不然一个丫鬟,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要是寻常人家的丫鬟,直接同家主人商量好以物易物,银货两讫后,收进房里就可以了。” 胖牛吁出一口气,看着郝甜,意思是:老大,你现在可以发表意见了。 郝甜道:“难怪我说最近橙花格外宅,原来是有这事儿。” 胖牛又是一个白眼翻起,“老大,拜托你抓住重点好不好!” “重点啊?重点就是老子接下来又不会无聊哒!”郝甜笑得狡黠。 胖牛:“……” 不愧是我家老大,这清奇的脑回路真是棒棒哒! 郝甜把胖牛打发去做午饭,她回了主院找橙花。 橙花坐在廊下绣花,神情专注。 郝甜远远地就咳嗽几声,引起橙花的注意,免得她走近了,只顾着绣花的橙花还没意识到,反而吓到她,再一不小心绣花针还扎了手。 橙花听到咳嗽声,抬起头,看到郝甜远远地走来,她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站起身来。 郝甜走到橙花身边,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嗯,确实长得不错! 橙花的骨相好,只不过之前在郝家大房吃不饱穿不暖,因此看上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这几年跟在郝甜的身边,吃穿不愁,渐渐地就显示出她先天优良的基因了。 橙花见郝甜看着她,心有不解,察觉到郝甜异样的审视目光,她渐渐地感觉到局促,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橙花,听说你屯了好多绣品,咋都不卖出去了?”郝甜准备旁敲侧击地开头。 “……”橙花还没想明白郝甜这是要唱哪一出,她只好回答道:“托县主的福,我哥在酒坊能挣到从前三倍多的工钱,他让我不要再卖绣品补贴他了,所以,我就把绣品都存了起来。” 橙花有一手好绣活,她跟着郝甜,闲暇时就会绣花,卖了绣品的银子,全送去补贴陈虎。 橙花和陈虎在逃难时相依为命,若没有陈虎的相护,尚在襁褓里的橙花怕是没有命活。 所以橙花无比感谢陈虎对她幼时的照顾。 郝甜知道橙花的陈虎二人的兄妹感情深厚,所以橙花卖绣品补贴陈虎,郝甜没拦着。 原先郝甜式微,没有给橙花月钱,后来获封县主,这才每个月给橙花发一份月钱。 橙花这个老实姑娘,将自己的月钱也全数补贴给了陈虎。 听了橙花如此回答,郝甜要是不知道胡秀才惦记橙花这一事,怕是就信了。 “橙花,我给你寻个老实人家把你嫁过去可好?”郝甜试探一问。 橙花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郝甜,她不明白郝甜为何突然要把她嫁出去,脑中一回想,她连忙解释道:“县主,我之前补贴给我哥的银子,除了每个月的月钱就是卖绣品挣来的钱,我都记了账的,绝对没有多拿县主府一文钱!” 郝甜噗嗤一笑,她被橙花的直心眼给逗笑,“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橙花更是懵圈了,“那县主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着你也到年纪嫁人了,我总不能让你跟在我身边一辈子不嫁人啊!” 橙花的年纪和辈分都要比郝甜大,今年已经二十有余。 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就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了。 以前橙花跟着郝老婆子一家,郝老婆子只想着怎么高价卖了橙花,根本不会为她找门正儿八经的亲事。 橙花的哥哥陈虎虽然想给橙花找个好婆家,但他挣的银子全被郝春和郝老婆子搜刮了去,不给他留一个铜板。 陈虎指望不上郝老婆子母女,自己又没有私房钱,想嫁妹妹都有心无力。 并且,十里八乡的农户老实人家,都知道郝家大房抠唆得只进不出,都不愿同她们一家做亲家! 后来,橙花跟着郝甜,脱离了郝老婆子一家,她无心嫁人,郝甜也自顾不及,没上心橙花的婚事。 并且在郝甜的观念里,十几岁嫁人那就是摧残花朵,怎么着也得等到二十几岁之后。 要不是胡秀才派笑媒婆上门闹这么一遭,郝甜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事儿。 郝甜前世活到了三十几岁,所以她自认为自己的心理年龄是要比橙花大,她把辈分和年纪都要比原主大的橙花当做小妹妹来看待,至于主子和奴仆的那一套,她也没搬出来。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单身女子的路异常难走,郝甜就是真心觉得若是能给橙花找门好亲事,橙花有良人可托付,郝甜也可放心。 “噗通……”橙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县主,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拿银子补贴我哥了,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橙花的眼泪瞬间就如洪水泛滥,她将头磕在地上,猛地一下就磕出来一道血印子。 郝甜连忙将橙花扶起来,她不过是被橙花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而愣了愣神,结果这实诚丫头就给她来个“誓死不嫁,血溅当场”! 所以说,在三观这个问题之上,郝甜和这个时空的本地土著女子之间,隔了一条十万八千里的大鸿沟! “吁——橙花啊!你先冷静冷静,我没说赶你走,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有嫁人的想法?” 橙花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敢嫁人?” 橙花认真地思考了郝甜的问题后,才小声嗫嚅道:“不敢……” 郝甜秒懂! 橙花不敢嫁人,绝壁是郝老婆子一家给她带来的阴影! “嫁人这事我也就问问,你别像个惊弓之鸟似的怕成这样,你不犯错,我绝对不会赶你走,我这县主府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但是哪天你要是想嫁人了,我也不拦着你。”郝甜柔声安慰还在抽抽噎噎的橙花。 “对了,下次你若被欺负了,记得告诉我,我罩着你!”郝甜霸气侧漏地道。 橙花惊讶地看着郝甜。 难道县主知道了? 郝甜将胡秀才派笑媒婆上门的事,简单地同橙花说了一下,毕竟这事儿从笑媒婆被轰出县主府开始,就已经在花醴县传开了,橙花迟早会知道。 这事儿由郝甜说,要客观得多,外面的流言蜚语传起来,失真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橙花听闻,没什么大反应,只是严肃地向郝甜立了个flag,“县主,我死也不嫁人!” 郝甜:“……” 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我要是你,就会换个说法。 比如,死也不当通房! 再比如,死也不为妾! “死也不嫁人”这个flag,郝甜预感橙花将来一定会被“啪啪啪”打脸。 实诚的橙花只为表现自己的坚贞、坚定的立场,却不知自家县主想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第73章 073不过就是个贱婢(二更) 县主府的采买都是胖牛在负责,橙花一般也不需要外出买什么。 郝甜让橙花不必害怕胡秀才而宅在县主府里,只要她想出去,喊上江湖和江朝两兄弟陪同即可。 橙花却是打定主意要死宅,依然不单独出县主府的大门。 这日,冉二老夫人寿宴,郝甜受邀参加。 冉家二房虽然同冉家大房没法比,但是在花醴县,还是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富户之家。 郝甜既是花醴县主,又是冉老夫人的外孙女,算上人情礼数,所以这寿宴,她怎么也得赏个脸赴一赴。 县主府坐落在花醴县市中心,而冉家二房的大宅子却在县城南面。 郝甜把四小只送去蒙学馆后,再同冉老夫人坐马车去冉家二房。 护院江湖赶车,齐嬷嬷和橙花陪同。 郝甜之所以带上橙花,就是想着她终日宅在县主府,估计闷坏了,因此带她出去散散心。 冉二老夫人的寿宴,花醴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算是很给面子了。 只不过冉家二房比不得冉家大房底蕴深厚,所以这冉二老夫人的寿宴还不如旺仔一个六岁小娃娃的生辰宴气派。 “外祖母,有个事我一直好奇来着。”郝甜陪着冉老夫人坐在了主客位置,谁让这祖孙俩身份地位高啊! “冉丫头,你好奇什么?”冉老夫人的圆脸上堆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她最近看着四小只吃饭都格外有食欲,所以每餐多吃半碗,锥子脸又变回了圆脸,并且气色还要比先前好很多。 “就是啊!咱大房一家声名赫赫,名将辈出,为何二房却如此弱?”郝甜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说得太露骨,“二房的人再没本事,也不至于只是商贾之辈,难道他们都没想去捐个官,提升地位吗?” 对于这事儿,郝甜疑惑又好奇。 冉家二房仗着冉家大房的势而在花醴县敛财,这才有了今日的财富。 但空有财富,身份地位却是“士农工商”里的末等,如此一来,他们顶多在花醴县横行霸道。 等出了花醴县,谁还买他们的账? “冉丫头,你有所不知,镇国公府的地位和名声,都是你那农户出身的外祖父一刀一枪用命挣回来的。他曾严令冉家族人,只能凭真本事正大光明地平青云之路,禁止捐官鬻爵!” “镇国公府可以保冉家族人衣食无忧,但绝不容许奸妄投机之辈借着镇国公府的势而胡作非为,坏了镇国公府的声誉事小,危害百姓事大!” 听到这,郝甜的内心震动不已,她越发地敬佩那位镇国神将了。 冉老夫人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轻声道:“你外祖父没有亲兄弟,幼时同他的堂弟交好,后来他拜将封爵,有心想要帮扶他的堂弟一脉,但是……” 说到此,冉老夫人顿了顿,叹息了一声,“哎……偏偏二房这一家子,无心正途,好吃懒做,整天只做着走捷径一步登天的春秋大梦,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啊!” “你外祖父对二房的人心灰意冷,明令他们若是老实本分待在花醴县,就护他们衣食无忧,若是使歪心思投机钻营,镇国公府就再不相护,二房的人这才收敛了些。” 冉老夫人说完,端起手边的茶杯呡了一口,“二房这一家的后辈,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倒是有些天分,如今这般境况,也是不错的了。” “我外公真是霸气!”郝甜化身迷外孙女。 “是呀!凶巴巴的!”冉老夫人笑着吐槽一句,提起老伴,她不再伤感。 老镇国公已经作古,但他年过古稀还能上战杀敌,以一挡百,誓死护住了边境,他是为国捐躯,英勇牺牲的。 冉老夫人当时哭过,怨过,却很快释怀,因为老镇国公死得其所,他不觉遗憾,她也亦然。 大爱无疆! 这对老夫妇之间的情感,已经上升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境界。 郝甜为之深深地折服! 她两世都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感受过,但她此时却被冉老夫人塞了一大把狗粮。 突然想要谈恋爱是什么鬼? 郝甜从没想过,骗得她想要谈恋爱的,竟然是个年过花甲的小老太。 祖孙俩在一旁咬耳朵,聊得津津有味,冉二老夫人想要插话进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冉二老夫人心里不快,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只得闷着自己。 郝甜同冉老夫人聊完,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去了。 冉老夫人吃饭有齐嬷嬷在旁伺候,郝甜顾着自己就好。 冉二老夫人见这祖孙俩终于聊完,轻咳两声,端起酒杯,要给冉老夫人敬酒,却被冉老夫人给婉拒了。 “老嫂子,府里请来了昱京柳家戏班子,一会儿吃了饭,我陪你好好地看两场柳班主的戏。”冉二老夫人再接再厉,她今天说什么也得哄着冉老夫人久留一会子。 冉老夫人是戏迷,并且是柳家班的班主柳凤仙的骨灰级戏迷。 所以,冉二老夫人的相邀,冉老夫人拒绝不了。 吃过宴席,冉老夫人连午觉都不睡了,直接去看戏了。 冉二老夫人带着冉家二房的一众女眷作陪。 郝甜对看戏没兴趣,就在一个小丫鬟的引领下,逛起了冉家二房的大宅子。 齐嬷嬷和橙花还有江湖去吃饭了。 主子吃了,奴仆才能吃,大户人家都有着规矩,去别家做客也不例外。 给郝甜领路的小丫鬟很闷,半天都憋不出来一个字,没人聊天解乏,郝甜绕着绕着,瞌睡就来了。 走到一处水榭,郝甜见水榭里石桌石椅齐全,石桌上摆放着茶水和精致的瓜果点心,一旁还有一张美人榻,她就准备躺在美人榻上睡个午觉,就挥挥手打发小丫鬟,“我要在此小憩一会儿,你忙去吧!” 小丫鬟还没吃午饭,肚子早就饿扁了,她听到郝甜的话,如蒙特赦,急匆匆地跑走了。 美人榻上垫了软垫,还铺了一张虎皮,郝甜往上面一躺,直呼好软。 “这冉平康一家倒是会享受!”郝甜啧啧感叹,瞄见桌上鲜红的石榴,她随手拿过,稍稍用力,石榴掰开,露出鲜红晶莹的石榴籽。 郝甜将几颗石榴籽扔嘴里,酸酸甜甜,味道很好。 她仰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枕头,一手捏着石榴籽塞嘴里,再翘起二郎腿,穿着绣花鞋的脚晃呀晃的,可谓是非常地惬意了…… 清风拂过,掀起水榭四周的白纱帘,暖阳趁机倾洒进来,照得郝甜浑身暖洋洋的。 初冬的太阳,温暖却紫外线不强,最适宜晒日光浴。 郝甜听到一阵水波荡漾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了水榭旁的一艘小画舫。 她一个鲤鱼打挺,再飞身一跃,人就站在了小画舫之上。 画舫小巧精致,陈设华美。 大吊床,貂绒毯,粉色纱幔,装饰壕气。 美酒美食陈列在桌,空气中除了酒香,还萦绕着一股浓烈的熏香。 郝甜对古人熏香无感,所以辨认不出来。 整个小画舫处处透露着一种奢华迷醉的气息。 郝甜皱了皱眉,有种到了某种莺莺燕燕的场所之感。 “胡小少爷,这边请。”小画舫外,传来一道猥琐男声。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郝甜也不解她为何听出了“猥琐”之意。 郝甜就着小画舫的小窗,看到两个华服公子走到了水榭之中。 白色纱幔飘飞,郝甜看清这二人的相貌。 其中矮矮胖胖的是冉平康的儿子冉定祥,高高瘦瘦的是胡员外的小儿子胡文才。 冉定祥郝甜见过几次,记得他的样貌。 而这胡文才,就是那派了笑媒婆上门说道,要收橙花为通房的胡秀才。 郝甜原本没见过这人,是在笑媒婆上门之后,她才特地去瞧了瞧这人,瞧他到底是个啥人模鬼样,若是以后见着了,也能防备一二。 水榭里的二人没发现郝甜在小画舫里,二人继续交谈。 胡文才问道:“定祥大哥,事情可是办妥了?” 冉定祥回答:“那是当然,你只管去画舫里等,一会儿我保准让人把那不省人事的小丫鬟给你送来,之后你想做什么,还不是任由着你嘛!” 说到此处,冉定祥递给胡文才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猥琐至极! 胡文才还有些忐忑迟疑,“那万一县主府追究起来,我该怎么办?” “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她花醴县主难道还能为了个贱婢,与你胡家闹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也是,不过就是个贱婢!”胡文才放心了。 “我给你准备了美酒美食,里面还加了好东西,待会你可别忘了!”冉定祥走前,还提醒了胡文才一句。 “我知道了,多谢定祥大哥!” “都是兄弟,客气啥!” 冉定祥离开水榭,胡文才进了小画舫。 胡文才前脚踏进小画舫,郝甜后脚出了小画舫,她是从窗户离开,一个飞身,人就到了水榭里,而进了小画舫的胡文才根本察觉不到。 郝甜目光冰凉地瞥了一眼小画舫,以最快地速度离开。 冉定祥和胡文才的对话虽然隐晦,但郝甜如何猜不出其中的龌龊? 冉家二房的宅子是花醴县第一大,幸好郝甜之前来过一回,虽然只逛了主院和花园,但她记性不错,又不是路痴,所以直接避开了这两处大地方。 郝甜又在路上抓了个小厮问路,便直奔冉府的后厨,橙花、齐嬷嬷和江湖都被安排同后厨的人一同吃饭。 到了后厨,郝甜只看到几个厨子在收拾,橙花等人都不在。 郝甜拉着一个厨子问话,得知她们吃完刚走。 靠! 迟了一步。 郝甜跺了跺脚,往外追去。 来时没碰到橙花等人,所以她们走的肯定的另外的路,而从后厨去往水榭,只有郝甜来时这一条路。 郝甜在头脑中快速分析,断定冉定祥的人可能还没得手。 然而,冉府那么大,郝甜独自去搜寻,可能顾此失彼,所以,她又原路返回水榭查看一番,确定小画舫里只有胡文才一人后,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躲藏起来。 这是一处假山之后,郝甜的身形全部隐没,但是视角却绝佳,她能看到从路上经过去往水榭方向的人的一举一动,还能不被发现。 郝甜承认她选了个蠢办法,但她这个蠢办法却又是最保险的。 她在此地守株待兔,待会只要冉定祥安排的人掳了橙花经过,郝甜就能救下橙花。 郝甜暗戳戳地等待着,心里已经给冉定祥和胡文才设计了好几种酷刑! 想欺负老子的人,没门! 却说进了小画舫的胡文才,内心激动欣喜,他坐立难耐,连喝三杯酒后,人就飘了。 胡文才原是想要借酒壮胆,压制内心里对于等待的焦虑,结果冉定祥给他准备的酒,越喝越上瘾,当然,还越喝越上头。 三杯接着三杯,一小会儿的功夫,胡文才就喝光了一壶酒。 胡文才醉得飘飘然之际,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我的小心肝……”胡文才猛地一扑! 第74章 074女儿香 冉府水榭坐落的位置很偏,是冉家大少爷冉定祥让人建造的,他不是读书的料,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之事。 冉定祥三五不时地邀请一批读书人来府中做客,水榭就是他们的一个小据点。 而停泊在水榭旁的小画舫,却是冉定祥某次去了府城,涨了大见识之后,仿造出来的,专供他寻欢作乐。 冉府的下人都知道水榭是冉定祥的地方,除非得了吩咐,一般都不会贸然前来。 所以,隐在假山后的郝甜等啊等,别说等来一个半个人了,连只鸟都没飞过来! 小画舫里没得动静,郝甜只觉昏昏欲睡。 徐徐暖风忽然变了方向。 有人来了! 郝甜顿时警惕起来。 “唰唰唰——”一个人影飞到假山后,离着郝甜五步远。 “县主,橙花姑娘中毒了,请随小的来。”来人是郝甜的护院江湖。 郝甜心中一震,立马跟随江湖离开。 就在郝甜和江湖二人离开后,两个女子缓步悠悠地走向水榭,这二人向前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显得有些鬼祟。 待走到水榭旁的小画舫外,走在前头的女子回过头对后边的女子说:“杏儿,待会你守在岸边,别让外人靠近。 “好的,小姐。”名唤杏儿的小丫鬟应答一声,扶着自家小姐上了小画舫。 这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冉平康的女儿冉香。 待冉香在小画舫的甲板上站定,杏儿跳到岸边,松掉缆绳。 小画舫随着荡漾微波离开岸边。 杏儿老老实实站在岸边,还朝冉香挥了挥手。 冉香转身,推开粉色帐幔,慢慢走进小画舫。 “胡秀才……” ※※※ 郝甜被江湖带到冉府的一处冰窖,冉府表面质朴,内里奢华,有冰窖不奇怪。 手脚被缚的橙花躺在冰窖的墙角里瑟瑟发抖,面容扭曲。 郝甜见状,忙问:“怎么回事?” 江湖道:“她中了女儿香,小的已经帮她催吐,但她身体里还残留了一部分毒性,她体质弱,受不住,小的只得带她来此处暂时压制,但此法维持不了多久,必须给她找来解药。” 郝甜温言,出手点了橙花身上的几处大穴,护住她的心脉。 点穴这一手,是阮氏教郝甜的,而郝甜学得最溜的就是点人哑穴和睡穴,其余穴道,有没有学到家,还有待考证。 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齐嬷嬷呢?”郝甜不问橙花如何中毒,这种事帮橙花解毒之后可以慢慢问,目前最紧急的就是找解药。 “小的已经拜托齐嬷嬷去请冉老夫人来了。”江湖回答道。 橙花躲在冰窖不是上策,若是冉定祥的人找来,嚣张抢人,江湖可能还护不住橙花。 但是冉老夫人就不同了,只要她在,冉定祥的人,明面上不能公然刁难,暗地里也不能动粗抢人。 郝甜赞赏地看了江湖一眼,“是冉定祥让人给橙花下的毒,我无意中听到的,这事等会再说,你先守着橙花,我去找解药,等齐嬷嬷把冉老夫人请来了,我若是没有回来,你就过来接应我。” 说完,郝甜就飞出了冰窖,直奔冉定祥的院子。 “难……受……我……好……难……受……”瑟瑟发抖的橙花牙齿打架,她吐字不清地呢喃着。 身在冰窖的橙花,身体里却燃烧着一个大火炉,熊熊烈火不断地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 娇弱的身体外冷内热,折磨得橙花痛苦难耐,她的意识都涣散了,像只可怜无助的小动物那般,发出本能的哀鸣…… 守着橙花的江湖面露难色,他也不忍看着橙花受苦,可他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 “橙花姑娘,县主已经为你找解药去了,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江湖都不敢靠近橙花,只得远远地站着,说着话安慰于她。 倒不是说江湖当此时的橙花是洪水猛兽而对她敬而远之,而是他知道情毒的猛烈,他是男子,他远离橙花,也是为了橙花着想。 却说直奔冉定祥院子的郝甜,她是不知道冉定祥住哪个院子,不得已又抓了个小丫鬟问路,为了不受阻碍,她将小丫鬟敲晕,藏进了一处花丛中。 冉府的护院主要集中在前门、后门以及几个角门,府内只有一个六人小队巡视。 因为今日冉二老夫人做寿,宾客众多,仆人们忙不过来,巡视的护院就被调去帮忙了。 少了练家子的护院巡视,想要避开没武功的人,对于郝甜来说,没有难度。 所以,郝甜在冉府里飞来飞去,竟然没人察觉到。 郝甜飞到冉定祥的院子,找到正房主屋,看到房门紧闭,有个小厮守在门口。 大白天的躲在房里,郝甜不相信冉定祥只是单纯地在睡大觉。 果不其然,郝甜扒开正房屋顶的瓦片,就瞧到屋内不堪入目的画面。 “啊——”一声属于男子的沙哑尖叫之后,郝甜看到冉定祥翻了个身,如一滩烂泥一般躺着一动不动了。 郝甜看到先前被冉定祥挡住的女子真容。 郝枣儿? 郝春和陈虎的二女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 “少爷……”郝枣儿一声娇娇弱弱的低唤,恶心得郝甜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 “少爷……少爷……枣儿还想要……” “不行了,下次吧!”冉定祥气喘吁吁。 “少爷,您之前可是说了,只要枣儿给姑姑吃了那东西,今后枣儿想要什么,您都会满足枣儿的!少爷你说话不算话!”郝枣儿说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冉定祥连忙去哄,“枣儿,少爷的小心肝,本少爷这屋子里的东西,你想要的都拿去,哎哟!哎哟!别哭了,哭得本少爷心疼哟!” 郝枣儿依旧“嘤嘤嘤”地哭着,哭得梨花带雨,惹得冉定祥怜惜不已。 “不嘛!不嘛!别的枣儿都不要,枣儿就要少爷!” 冉定祥被郝枣儿如此表白,顿时感觉自己有如天人之姿,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他的内心里激荡不已,对着郝枣儿道:“扶本少爷起来,本少爷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郝甜恶心得看不下去了,她一个翻身,吊在了廊檐之上,伸出手刀,敲晕了守在门口的小厮。 “吱呀……”木门发出细小的声音,但与屋内的大动静想比,约等于无声。 郝甜闪身到了床边,“邦邦”两下,敲晕了冉定祥和郝枣儿。 碍事的人解决了,郝甜动作利索地在冉定祥的屋子里翻找解药。 梁上君子的行径,郝甜经验丰富,因为她前世做过太多次,并且都是潜入各种拥有者最高安保级别的地方。 所以,郝甜三两下就在冉定祥屋子里的一处墙壁暗格内,找到了解药。 郝甜之所以能确定是解药,是那装着解药的瓷瓶上,特别标注了“女儿香解药”这几个字。 暗格里有很多的瓶瓶罐罐,上面都有标注。 郝甜猜测,大概是冉定祥的脑子不够用,记不住每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因此不得不做了标注。 拿到解药,郝甜丝毫不耽搁,直接返回冰窖,给橙花解毒。 橙花服下解药后,郝甜才稍稍放心。 “江湖,你先将橙花抱出冰窖。”郝甜顾及橙花的名声,本想自己动手,但她力气不够,只得作罢。 转念又一想,橙花来冰窖,就是江湖带来的,管他是怎么带她来的,二人有接触是事实。 一次与两次,有区别吗? 再说是在危急时刻,不得已而为之,去他的封建教条礼法! 冉老夫人和齐嬷嬷等在冰窖之外,见几人出来,冉老夫人忙问:“冉丫头,橙花可还好?” “我已经给她服下解药,应该是无碍了。”郝甜医术只有皮毛,因此不能断定橙花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冉老夫人也稍稍安心。 “外祖母,咱们先回去。”郝甜无意在待在冉府,一秒也不想的那种! “冉丫头,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冉老夫人有些惊讶,她都替自家小外孙女想了好几个惩治二房孽障的法子了。 “祖母,这事儿要是揭开,对橙花的名声有损,就算她没受屈辱,日后他人也会对她指指点点,这是我不愿看到的。并且,这事就算找冉定祥算账,也罚不了他多少。就先让他蹦跶几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同他算总账!” 郝甜说得一针见血,冉老夫人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冉丫头,你是个能忍的,你放心,日后你想怎么处置那个孽障,外祖母都帮你!” 第75章 075珠胎暗结 “啊……哈……”小丫鬟杏儿坐在岸边,哈欠连天。 “也不知小姐同那胡秀才说些什么?竟然要说这般久!” 远处,已经飘至湖心的小画舫摇曳不止,漾起一圈一圈的水波,朝着四周扩散…… 杏儿老老实实地等在岸边。 橙花中毒一事,郝甜压了下来,只说是橙花吃坏了肚子。 然而,花醴县主的丫鬟在冉二老夫人的寿宴上吃坏肚子,这其中是否大有文章,就看个人的想象力了。 郝甜让齐嬷嬷去同冉二老夫人借来两个婆子,将橙花抬上马车。 没多做耽搁,一行人坐马车扬尘而去。 而冉定祥的手下,在翻遍了整个冉府之后,才在大门口找到他们的目标,并且是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郝甜让江湖赶着马车先去了趟医馆,请了老大夫帮橙花看诊。 在老大夫确认橙花无虞之后,郝甜才放下心来。 给老大夫留下足够的封口费后,郝甜一行人直奔县主府。 橙花需要静养,郝甜让桃枝和桂枝轮流照看着。 至于发生在冉府的事,她不急着问,等橙花好了再说。 橙花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得床来。 郝甜问她为何会中毒,橙花却闭口不谈。 思及先前听到冉定祥与郝枣儿的对话,郝甜已经猜出大概,因此,她也就没追问,等着橙花愿意主动开口。 如此过了半月,橙花终于愿意开口。 原来,那日橙花在后厨吃饭,郝杏儿和郝枣儿姐妹俩主动找上橙花,拉着她同桌吃饭。 盛情难却的橙花没有和齐嬷嬷坐一桌。 江湖是男仆,与其他府上的男仆一桌,离得更远些。 橙花与郝杏儿、郝枣儿是姑侄关系,又因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当初郝杏儿与郝枣儿姐妹俩被郝老婆子卖到冉家当丫鬟,橙花是知情的,可她也无能为力。 那日,多日未见的姑侄三人在冉府相见,皆是唏嘘不已。 郝杏儿与郝枣儿拉着橙花坐一桌吃饭,这姐妹俩还特别热情,给橙花夹了好多菜,郝枣儿还偷偷地塞给橙花一个蜜汁鸡腿。 橙花感动不已,心中想着两个小侄女不仅没有怨怼她,反而念着她,很贴她的心,于是,小侄女们给什么,橙花就吃什么,她开心极了。 吃过午饭,郝杏儿和郝枣儿说要去伺候主子,就离开了。 橙花去找齐嬷嬷,却感觉头重脚轻,身体里隐隐有一簇火苗慢慢滋长。 是江湖最先发现了橙花的异样,他赶紧帮橙花催吐。 橙花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但是胃部依然吸收了部分毒性。 江湖只得请齐嬷嬷去找冉老夫人,他则把橙花带去酒窖,再去寻找郝甜。 橙花把那日事情经过都同郝甜说了,她心里知道坏事的是郝枣儿给她的那只蜜汁鸡腿,但她没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那日桌上的饭菜,一桌人除了橙花,其余的都没事,所以桌上的饭菜无毒。 那么,毒只可能在那只蜜汁鸡腿上。 郝甜听到冉定祥与郝枣儿的对话,其实就知道这女儿香是郝枣儿给橙花下的,至于如何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橙花,你与你哥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怎么抉择都在你,但我不是吃素的,欺负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若有下次,我谁也不饶!”郝甜知道橙花有心包庇郝枣儿,她也不准备敲打提点橙花。 有些事,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身处其境经历过,才会醍醐灌顶。 橙花现在还对陈虎一家感恩,自然听不进劝。 郝甜不做卖力不讨好的憋屈事儿。 “多谢县主。”橙花道谢,没明说是多谢郝甜护住了她,还是多谢郝甜不与郝枣儿计较。 ※※※ 橙花出事,郝甜对冉家二房的厌恶再上一楼,她把守着鱼米镇木寨楼的刘癞子叫到了花醴县,让刘癞子找几个人盯着冉家二房的人以及胡文才的动向。 刘癞子狐朋狗友多,都是些流氓地痞,这样的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管道德,没有底线。 郝甜也不指望他们办大事,而盯梢这件事,他们最适合。 刘癞子混迹花醴县多日,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冉家二房并胡文才都挺收敛,在外行事沉稳,没留下尾巴。 抓不到人家把柄,郝甜也就不着急。 再者,胡文才不知是那日没等到橙花而受了挫,还是有了新欢,反正他再不提橙花,之前扬言要收橙花做通房的事情也有始无终了。 郝甜见对方消停,她也就转移了关注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花醴酒坊的户部大订单! 十一月中旬,花醴酒坊送出了户部订下的一万坛果酒。 户部专门派了一队人来运送这一万坛果酒回昱京,可见朝廷对果酒的重视。 交了货,郝甜心安,她捧着一大盒子银票,满眼冒星星。 大昱战时猛涨的物价,在这两年开始慢慢跌回原来水平。 郝甜根据当前物价而重新做了调整,果酒零售是十两银子一坛,批发就是七两银子一坛。 这样的定价,在酒水行业,可以说是相当地平价亲民了。 郝甜的计划是薄利多销,只要不亏本,她就做到尽量低价。 一万坛果酒换来七万两银子,郝甜有流动资金扩张酒坊了。 于是,鲜花酒坊和养生酒坊也在小虾村动工了。 两个新的酒坊,顾名思义,鲜花酒坊主打用鲜花酿酒;养生酒坊就是用药材酿制各种养身酒。 果酒、鲜花酒、养生酒,这三个是郝甜准备今后主打的花醴酒坊的特色。 而传统的谷米酒、小麦酒、高粱酒、玉米酒、红薯酒,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是花醴酒坊的基本款了。 郝甜计划着现下已经能弄出八种,而她的目标是十种,她还想搞出前世最亲民的啤酒,以及受年轻人喜欢的鸡尾酒。 计划很宏远,但实施有难度。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郝甜虽然描绘了宏伟蓝图,但也知道目前需要踏实且老实。 ※※※ 腊八节这天,冉老夫人设了个家宴,邀请了郝甜以及冉家二房的人。 郝甜忙着酒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见过冉家二房的人。 然而这一见,她大吃一惊。 原本圆圆胖胖的冉定祥瘦成了皮包骨,而原本纤细小巧的冉香冉巧姐妹,却圆润了不少。 都是一样的伙食,但这冉家兄妹却调了个儿,胖的瘦,瘦的胖,诡异得很! “老嫂子,定初可是已经出发了?”席间,冉二老夫人问了冉老夫人这么一句。 “嗯。”冉老夫人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定初,是冉老夫人小孙子的名字,全名冉定初。 冉老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冉平戎有两个儿子,其中的大儿子冉定邦随他驻守边疆,二儿子弃武从文,在昱京的大书院里求学。 临近年关,冉老夫人在花醴县,冉定初就准备书院休沐后也回花醴县来,陪冉老夫人过年。 而冉平戎与冉定邦父子,驻守边疆,无皇帝宣召不得回来,所以他们就带着妻儿在边疆过年。 冉老夫人已经习惯了没有儿孙陪伴的年节,镇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也从没齐齐整整地聚在一起,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老嫂子,我先前同您说的,香姐儿和定初二人的婚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啊?”冉二老夫人憋不住话,接着开了口。 “我要再想想。” “哎呀!我说老姐姐,您还要想什么啊!这香姐儿和定初,早已出了五服,她们两个成亲,咱族里没人会反对,咱还可以亲上加亲啊!再说了,我可是请大师测过她二人的八字,定初命里有劫,而香姐儿正好能克之,大师都说是绝配啊!” 冉二老夫人着急不已,所以话语都激动了些。 “堂弟妹,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家里的儿孙几个,都是打小就有自己主意的,我那儿子的亲事,都没要我操心。” “再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总得要定初爹娘同意,我才能同意啊!” “眼下定初忙着求学,我要是让他成亲,耽误了他求取功名,可就是千足罪人了,你也知道的,咱冉家可还没出一个读书人,定初要是耽误在我手里,我有何颜面去见冉家的列祖列宗啊!” 冉老夫人的一番话,堵得冉二老夫人哑口无言。 一旁的郝甜听了,内心里都笑翻了。 郝甜细细分析着冉老夫人这番怼人的话,真是过瘾。 其一,冉老夫人说儿孙自有主意,直言她这个当娘的,连自己亲儿子的婚事都没插手,就更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其二,她还搬出冉定初的父母,人家两口子远在边疆,不得皇帝宣召根本不会回来,冉家二房的人,根本请不动这二人,想要经过这二人的同意,等同于一个死局。 其三,冉家二房以及其他偏房都不争气,全族想要出个文官而光耀门楣,眼下只得指望冉定初,要是谁耽误阻扰了冉定初的平定青云之路,那就是冉家全族的罪人! 嘿! 这小老太不愧是个王者! 冉二老夫人只得闷头吃饭。 坐在她身旁的冉香却突然出现反胃之举,她顾不得礼仪,捂着嘴起身往外跑。 冉香一起身,冉巧也跟着起身,也是捂住嘴往外跑。 郝甜好奇地问了一句:“双生子都是这般心意相通,连身体反应都如此同步一致的吗?” 冉二老夫人和她的儿媳冉夫人都没能回答郝甜的这个问题,毕竟她们二人也太过惊讶,想着香姐儿和巧姐儿平时那般乖巧听话,定是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的。 想归想,但是这姐妹二人可是当着冉老夫人的面失了礼数啊! 本就指望着这姐妹俩能讨得冉老夫人的欢心,让冉老夫人给二人寻个高门亲,可这姐妹俩屡屡不得待见,还在冉老夫人的宴席上当众失礼,冉二老夫人和冉夫人这婆媳俩头疼不已。 郝甜的目光从二房婆媳面上扫过,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她笑意晏晏地看着冉老夫人,狡黠地道:“外祖母,我看两个妹妹像是吃坏了肚子一般,难道是府里的厨子手脚不干净?” 话到此处,郝甜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给二房的人自行开脑洞的时间。 郝甜故意说厨子的手脚不干净,却没指明是明面上的不干净,还是背地里的不干净。 但她的这话,足够敲打二房的人,让她们胡思乱想一番了。 冉老夫人也没有接话,她读懂了郝甜的眼神传意,便配合着郝甜把戏唱下去。 郝甜看到二房的人默不作声,却暗暗地交换了几个眼神,她继续把火烧旺,“这就奇了怪了啊!要是厨子手脚不干净,可咱们大家坐一桌吃饭,为何就她二人有事呢?” 这话一出,也就堵住了二房想甩锅的可能。 郝甜笑眯眯地盯着二房的人,老子可是给了你们辩驳的机会,但你们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啊! “外祖母,我瞧着两个妹妹最近圆润了不少,但是气色却不是很好,我听一个老大夫说过,气血亏虚的人因为内里亏空,食量会大增,但是肠胃对食物的克化吸收不佳,从而导致亏损更大,并且人也越来越虚胖。” “两个妹妹刚刚可是吃下了两碗饭,食量比以前大了一倍,她们看起来,很像是患上了气血亏虚之症,这病啊!在大冬天里尤其常见,要是不急早医治,落下了病根,可是会影响今后的子嗣生养啊!” 烧火添柴再浇油,郝甜已经把火烧到最旺了。 “冉丫头,竟然有这般严重!那可得赶紧找大夫来瞧瞧!”冉老夫人朝站在她身后伺候的齐嬷嬷招了招手。 齐嬷嬷走上前来。 “速速去请大夫来。” “是。” 齐嬷嬷去让人请大夫了。 冉二老夫人和冉夫人听了郝甜的话,已经慌了,特别是那句“影响今后的子嗣生养”,所以,对于冉老夫人的请大夫,二人十分赞同。 吃过饭,大夫也来了。 躲在更衣房里吐得昏天暗地,虚脱不已的冉香冉巧姐妹俩被贴身的小丫鬟扶着去了客房。 冉香在东厢客房,冉巧在西厢客房。 大夫是个中年男子,顾及到冉香冉巧二人是黄花大闺女,冉老夫人特意让小丫鬟拉上床帐,将身形严丝合缝地挡住,只留了一只玉腕在外。 小丫鬟还在玉腕上盖了帕子,大夫隔着帕子,分别给冉香和冉巧诊了脉。 诊完脉,大夫出了客房,向站在门外等候的冉老夫人一行人回话。 “恭喜恭喜,两位夫人,皆是喜脉!”大夫被请来时,只被告知患者是冉老夫人的客人,二人皆是年轻的女眷,但他却并不知对方是小姐还是夫人,他也是凭着寻常一般去推论,而有此一说。 “哐当——”冉二老夫人抱在怀里的暖手炉碎裂在地。 冉夫人也不淡定,只是她手中没拿东西,所以惊慌之中没摔掉什么。 郝甜不是很惊讶,因为她早已有此猜测,不然她也不会设局请来大夫为冉香冉巧姐妹诊治。 这个局,郝甜不过是想验真她的猜想,顺便测一测二房婆媳是否知情。 看这二人的惊慌之举,看来是不知情了。 躺在床上的冉香冉巧姐妹二人,听了大夫在门口说的话,都是“啊”地一声尖叫。 大夫理解为这二人是喜不自已。 “大夫,你可确定?”现下能收拾烂摊子的只有冉老夫人,她同大夫再一次确认。 “当然确定!”大夫被冉老夫人这么一问,心下有些不高兴,这不是在质疑他的医术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诊断不会出错,大夫言之凿凿道:“东厢这位夫人已经孕近三月,西厢这位夫人也孕两月有余,我的诊断不会错,要是不相信,大可再去找别家大夫!” 大夫说完,高傲地冷哼了一声。 冉老夫人身份珍贵,她回乡养老,整个花醴县的人都知道。 这个大夫原本见着冉老夫人也是战战兢兢的,但是他的医术被质疑,立马就炸了,也不管对方身份尊贵了。 “大夫,老身并不是质疑你的医术,只是人丁珍贵,孩子得来不易,这才有此一问。”冉老夫人心胸宽广,不会计较大夫的炸毛,她四两拨千斤地一句解释,瞬间就浇灭了大夫的火气。 冉老夫人还详细地问了大夫一些相关注意事项,还请大夫开了几贴安胎药,给了高价诊金,再让人客客气气地把大夫送走。 大夫走后,气氛骤冷。 冉老夫人看着二房婆媳,冷声道:“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与人珠胎暗结,你们婆媳是故意要让祖先蒙羞是吧!” 第76章 076冉家二房要完(一更) 冉家二房这几天鸡飞狗跳。 先是冉香冉巧这对姐妹花被诊断出双双有孕。 再是冉定祥突然卧床不起,大夫一来看诊,诊出个花柳病。 二房里的几个长辈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些事儿瞒不住冉老夫人,她请来了冉氏族长,按家法处置。 冉家二房这些年在冉夫人的毒辣手段下,就她生了这三个孩子,冉平康的妾室外室,都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要是真的按照家法处置,就等于一锅端了二房这一脉。 二房要完啊! 冉氏族长并几个族老硬着头皮向冉老夫人给二房求情,商议着从轻处置。 冉老夫人年轻时也是飒爽英姿,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巾帼之辈。 但是人老了,都是容易心软些的,她念着冉香冉巧肚子里的孩子,点头应下了求情。 从轻处置就是对这兄妹三人的禁足,至于责罚,要等冉定祥康复,冉香冉巧姐妹二人生下孩子之后,再去实施。 郝甜对于冉氏族老们对二房的偏帮,看不下去,只不过她身份尴尬,没有参与进去。 本以为这事就会这般揭过去,谁料—— 冉家二房里的人,相继被诊断出得了花柳病! 这边冉定祥的病还不见好。 那边冉平康和冉夫人以及府中的一些丫鬟、小厮、护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得了花柳病的数都数不过来! 一些流言蜚语慢慢地就传了出去。 说是冉家二房的冉平康和冉定祥父子俩在外拈花惹草,不仅自己染了病,还传给了府中的人。 冉家二房府上的男男女女,染病的一大群,这些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足够吃瓜群众们脑洞大开了! 这下,冉氏族老们想要再偏帮二房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并且,这时的冉氏族人,恨不得同二房撇清关系,免得染病上身啊! 冉平康命人四处求医,却处处碰壁。 原因之一,冉家二房如今在外的名声太烂,大夫们不想被牵连。 原因之二,花柳病一般都无法根治,除非有神医妙手。 冉家二房的人如坠深渊,全府都笼罩在乌烟瘴气的消沉无望之中。 ※※※ 临近年关,三只小崽儿已经放大假,郝甜每日被小崽儿们缠得死死的,不由得生出一种祈祷。 祈祷蒙学馆一年四季都不放假! 她定能做到风雨无阻地接送。 接送崽儿们上下学什么的,她都能忍,但整日带崽儿,好难忍! 这三四岁的小娃娃,狗都嫌,化身幼崽藏獒的系统君在领教过小崽儿们一次又一次的辣手摧犬之后,都躲着再也不敢出来了。 连藏獒都能被祸祸得生无可恋,由此可知,这三只小崽儿是何种洪水猛兽了! 郝甜天天身心受摧残,也生出一种生无可恋之感。 幸好,郝甜还有一个小同伴,那就是旺仔小盆友。 自打旺仔辈分降级之后,他在三只小崽儿面前,就不再是可爱的小学友了,而是可怜的大侄子! 年纪大,又胖又蠢,还好吃懒做,这是旺仔在三只小崽儿眼中的新形象。 哎!真可怜! “呜呜呜……”被嫌弃的旺仔发出可怜兮兮的哀鸣。 郝甜安慰旺仔,“别哭哈!以后让牛牛叔天天给你做猪脑花,缺啥补啥,总会补回来的。” 旺仔一听有吃的,立马就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他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口水横流地看着打面前经过的胖牛。 接收到旺仔诡异吃货小表情的胖牛:“……” 这日,郝甜宅在县主府里烤火带崽儿。 多日不见的百里羡来了县主府串门子。 看到光华正盛的一张俊脸,郝甜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百里羡。 难怪总觉得日常生活中少了些什么! 原来是多日没见着这张脸,有段时间没养养眼了。 百里羡一来,小雪雪和小花花纷纷抱住他的一只腿,热情地欢迎了他。 郝甜不知这两只崽儿竟然已经粉上了百里羡,她心中吃味,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将小雪雪和小花花从百里羡的腿上扯了下来,让胖牛带去玩儿了。 四小只一走,热热闹闹的氛围就消散了,屋子里也冷清不少。 百里羡只顾着喝茶,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郝甜头冒问号,这货就是单纯来喝茶的? 县主府的水确实好喝,可茶叶却普普通通,而你县衙又不缺好茶叶啊! “咳咳……那啥,你来有事啊?”郝甜只得自己找话,她面对百里羡,总淡定不起来,和他独处,又特别经不住他的美色诱惑,特容易沉醉其中。 百里羡手中的茶水见底,他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 郝甜看着那只玉骨天成的手,又是一阵花痴。 脸好看,手也好看,这份美色,她能下饭好多年! 当然,郝甜纯粹粉百里羡的颜值,没起别的歪心思。 百里羡捕捉到郝甜的小表情,内心里很满意,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他轻声开口道:“县主,我府上来了一位苗医,能治花柳病。” 郝甜:“!”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抗生素了? 据郝甜所知,花柳病是病毒性的传染病,前世的治疗方案中,抗生素是必不可少的。 百里羡好似知道郝甜的疑惑一般,给她解了惑,“苗医有独门配方。” 既然是独门配方,也就是不会外传了。 郝甜打消了窥探一二的念头,但她转念一想,又问道:“不会是骗子吧?” “我也有怀疑,正准备找个人试一试。” “……”郝甜偏过头翻了个白眼,再偏回来与百里羡对视,“那你来找我干嘛呢?” “冉家二房有现成的一批病患,我就来问问县主的意见。”百里羡一本正经道。 “哦!原来你想找他们当小白鼠,哦不!找他们试一试那苗医是否有真本事啊!”郝甜恍然,又有不解,“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啊?你直接去找他们啊!” “自然是要先问过县主你,我不愿惹了你不高兴。” 温润如玉的声音撩拨得耳朵都能怀孕,郝甜的呼吸一窒。 莫名其妙觉得被暖到了是什么鬼? 郝甜知道,冉平康让人烧花醴酒坊,以及冉定祥算计橙花,这些事应该是逃不过百里羡的眼睛。 只不过这些事郝甜在当时因为心有顾忌而忍了,都准备留着事后算总账。 郝甜并不打算找百里羡帮忙,她目前也有实力找二房父子算账。 至于拖着时间,不过是郝甜想要慢慢折磨对方,她做事喜欢简单粗暴,但是报仇,她喜欢慢条斯理地来。 所以,前世那些落在她手里的人,都是先疯后死。 “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是,不用问我。”郝甜不打算承百里羡的情。 郝甜想着,她已经占了百里羡很多便宜了,今后能不占便宜,就尽量不占为好。 毕竟对方比她有钱有权,她实在是没什么可还他的。 就连“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这种事,也都是郝甜要占便宜。 谁让她已经是两个崽儿的老母亲呢! 都怪她们的渣爹! 一想到那吃干抹净溜之大吉的渣男,原本还浮现出的一丝丝旖旎氛围,顿时消散。 郝甜的目光都冰冷寒凉了几分。 “啊嘁——啊嘁——”百里羡连打两个喷嚏,他连忙用衣袖掩面,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汗巾擦了擦嘴。 百里羡察觉到郝甜周身的气场变化,知道这丫头肯定又是胡思乱想了,他知道今儿肯定是不能再进一步了,因此站起身来,“下官告退。” 说罢,大长腿迈开大步伐,潇洒肆意地走了。 郝甜:“……” 刚刚还赖着要喝茶,这会儿就火烧屁股要离开。 变脸这般快,难道是大姨夫来了吗? 第77章 077喜当爹(二更) 最近,花醴县的城中主街,多了个苗医义诊的摊位。 这个苗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瞧病给药,不收诊金。 一经打听,才知道这位苗医是多方游医采药,刚好来到了花醴县的地界。 而花醴县主郝甜得知此事,花重金请这位苗医在花醴县义诊十日,造福花醴县的老百姓。 一时间,苗医的义诊摊位门庭若市,前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 在县主府被休学的小崽儿们摧残得生无可恋的郝甜,得知苗医义诊这事儿,一脸懵逼。 这这这—— 这百里羡为毛又打着她花醴县主的旗号为花醴县的老百姓谋福利? 百里羡为老百姓做好事,却留郝甜的名儿。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老大,这百里羡怕不是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吧?”对百里羡有着严重偏见的胖牛,直接化身阴谋论者。 “那你倒是猜一猜,他琢磨的阴谋诡计,能利用我什么?” “呃……我想不到啊!”胖牛承认他的脑子不够使。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郝甜摊手。 桃枝打外边进来,向郝甜禀告道:“县主,刘爷回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刘爷就是刘癞子,他觉着“刘癞子”这个名号够不上县主府的档次,所以改了个上档次的名号。 “知道了。”郝甜回应一声,麻溜的起身,一脸怜悯地看着胖牛道:“你看着她们几个,我去去就来。” 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 胖牛一脸疑惑地目送郝甜的小身影离开,脑中不禁疑问三连。 对自家崽儿避如蛇蝎。 真的好吗? 是亲生的么? 怕不是没吃药吧? ※※※ 郝甜去了前院花厅见刘癞子,他是外男,不便进后院,此举算是为了避嫌。 其实在郝甜看来,避嫌不避嫌的都无所谓。 当初住在木寨楼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前后院之分? 只不过刘癞子在郝甜当上县主之后,努力学习了很多礼仪礼法,人就越发的规矩起来。 一个村霸小混混,能有如此觉悟,也算是可造之材! 郝甜走到花厅门口,就看到刘癞子坐有坐姿,规规矩矩地喝着茶,他那端着茶杯的双手,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 他身穿五成新的短打,却干净利落。 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有了极大的改变,不再是先前那个邋遢的抠脚大汉形象。 郝甜露出赞赏的神情。 刘癞子见到郝甜,立马放下茶杯,从座位上起来,走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县主。” “不必拘礼,坐吧。”郝甜挥挥手,自己径直往主位而去。 刘癞子也坐回原先那个客位。 “查到什么了?”郝甜先发问,她知道刘癞子来找她,定然是有所收获。 “回县主,事情是这样的……” 刘癞子开了话头,一五一十地把查到的事情说给郝甜听。 那冉定祥好色成瘾,在外流连花丛,在自家府宅,不仅把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们欺负了个遍,还把色狼爪子伸向了别的院子。 冉家二房的府宅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丫鬟,都被冉定祥祸祸了。 郝杏儿与郝枣儿原本是卖进冉府的低等丫鬟,就因为长得俏,被冉定祥看上,他要了二人的身子,也满足了二人的要求,这二人才有机会连升三级,成了冉香和冉巧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而冉定祥在外风流,染了病回来,也就传给了府中的丫鬟。 有其父才有其子,冉定祥的风流,继承于他家老爹冉平康。 父子俩都与府中的丫鬟们不清不楚,而有的丫鬟们又不是省油的灯,既会讨主子欢心,也不会憋着自己,所以这一来二去的,蛇鼠一窝的冉家二房府上染病的越来越多。 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人多,刘癞子和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想要查明真相,可找的切入点就太多了。 所以,就算冉家二房有心封口,威逼和利诱双管齐下,却奈何人众口杂,刘癞子等人也实施威逼利诱,那么,总有那么几个是嘴上把不住门的。 郝甜搞清楚了冉家二房大范围染病的缘由,再问:“冉香冉巧有孕一事,可查清楚了?” “回县主,也查清楚了,这姐妹二人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胡秀才的。” “这个胡秀才可是胡员外的小儿子胡文才?”郝甜确认道。 “是的。” “你且仔细说来。” “两月前,胡秀才在城西买下一处宅子,附近的邻居不知宅子的主人是谁,却时常看到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出入那宅子,后来不久,又看到两名蒙着面纱的女子一同出入那宅子。” “我一兄弟打听到这事后,就去那宅子外蹲守了几日,亲眼见到胡秀才与冉香冉巧这对姐妹厮混在一处,也是从三人的对话中得知,孩子都是胡秀才的。” 说出口的这些话,都是刘癞子凭着这几年的努力学习,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的,他努力地斟酌用词,尽力做到不污了县主的耳朵。 因为他觉着向郝甜禀告的这些事,都的极为不堪的,本不该是县主这种尊贵之人该知道的。 郝甜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她不在意什么污言秽语,听完还不忘感叹一句:“啧啧!这胡秀才喜当爹可来得真快!还一次来俩,倒是享了齐人之福!” 刘癞子:“……” 他此刻是不是该接上一句:“县主威武”? 郝甜细细分析刘癞子带来的消息,冉定祥带回传染病而危害了冉家二房一家这事,她不觉奇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至于冉香和冉巧这对姐妹花和胡文才组成了三人行,还珠胎暗结,郝甜着实意外。 只不过这事儿好像与她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她干嘛要去掺和人家的风流韵事? 郝甜当初派刘癞子去查探,也只是为了了解情况,做到知己知彼而已。 “既然事情查清楚了,你把你那些兄弟都召集回来,我这有个新的活计给你们。” “县主请吩咐。” “快过年了,让你那群收罩门银的兄弟,今年的年关就不要上门欺压那些老实经商的商铺,但是,可以重点打击那些奸商开的铺子,尤其是冉家二房的商铺!这话,你可明白?”郝甜狡黠一笑,眉眼弯弯。 罩门银,也就是保护费。 刘癞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白。” “你让他们各凭本事,放手去做,上头不会有人拦着,并且,收回的罩门银都归他们。” “不过……”郝甜漫不经心地来了个转折,“有个前提,不能伤人,否则,罩门银捞不着,还得进县衙大牢吃牢饭!” “至于怎么做得顺理成章,还不牵扯上我县主府,就不要我教你了吧?”郝甜挑了挑眉,目光清幽冷凝。 “不用,不用,我知道的。”刘癞子两股战战,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郝甜的面前如此怂逼。 刘癞子匆匆离开,郝甜从花厅里出来,抬步准备回院子,转念一想,她好不容易脱身,应该多在外溜达溜达,多透几口气儿,再回去接受小崽儿们的摧残好了。 于是,郝甜换了个方向,准备逛一逛她的县主府。 四季景观各有千秋,郝甜怕热喜凉,连带着对四个季节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喜爱。 她尤其偏爱冬季。 仿似还与她骨子里的冷情冷性有关。 郝甜逛着逛着,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她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县主府的一处角门边,郝甜透过门缝,看到了面色慌张的橙花,以及两个身形消瘦的女子。 消瘦的两人竟是郝杏儿和郝枣儿。 这二人“扑通扑通”两声,跪在了橙花面前,哭得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姑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第78章 078渣男渣女扎堆凑(三更) “姑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你们……你们先起来。”橙花被郝杏儿和郝枣儿这一跪,更是慌乱了。 “不!姑姑不帮我们,我们就不起来!”郝枣儿执拗起来。 郝杏儿的脾性要柔和些,她继续哭诉,“姑姑,你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二人吧!我们家少爷快要不行了,我们姐妹俩再不治病,会死的!” “是啊是啊!姑姑,听说街上那苗医有法子治我们的病,府里的姐妹吃了药就好了,我们昨日也去了,但那苗医却不给我们药,肯定是县主不让他给的,你帮我们去找县主求求情好不好?” 郝枣儿一边哭诉,一边跪着向前移动两下,伸手想要去抱住橙花的腿。 橙花却是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听说她们的病会传染,橙花退避是自身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 但这个举动在郝枣儿看来,就是橙花刻意嫌弃之举了。 “姑姑,你是不准备帮我姐妹了吗?你可别忘了,没有我奶和我爹娘,你早就死了!你今日不帮我们姐妹,你就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你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会遭雷劈的!”郝枣儿恶狠狠地咒骂橙花。 橙花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郝枣儿拿着刀狠狠地戳着,疼得她死去活来。 “姑姑,爹娘生养我们姐妹几个已经很不易,还要养着你,这些年也没怎么亏待你,如今我和枣儿生了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郝杏儿也开始抱怨。 “陈花我告诉你,你打小就欠我们郝家的,现在我们不过是要你去那郝甜面前说道说道,你要不去,我就让我爹收拾你!”郝枣儿已经暴走,直接原形毕露,连带着称呼上都不客气了。 郝杏儿与郝枣儿的一句句诛心之语,伤得橙花的一颗心疮痍一片,她拽紧小拳头,努力将盈满眼眶的泪水裹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长了一辈,年纪却只长一两岁的橙花,和郝杏儿、郝枣儿姐妹从小就是同吃同住,一块儿长大。 她这个姑姑,处处让着她们。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们剩下的。 三岁不到就被郝老婆子逼着做家务,年岁渐长,她就包揽了所有家务活,而郝杏儿与郝枣儿却是什么都不干,还在一旁指手画脚。 说白了,在郝家大房里,不止郝老婆子磋磨橙花,应该是除了哥哥陈虎以外,其余的大房之人,个个都磋磨着橙花! “啊!”橙花抱住头,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郝杏儿与郝枣儿被吓得一愣。 橙花努力平缓情绪,她一边急促地深呼吸,一边用衣袖擦掉眼中的泪水。 片刻,橙花的情绪稍稍稳定,她按了按疼得有些麻木的心口处,幽声开口,缓缓道:“我在你们郝家二十年,吃、穿、用、住,都是花的我哥的银子,没花你们阿奶和阿娘半个铜板。” “是我哥把我养大,你们的阿奶和阿娘没有养过我半分,我不欠她们任何!我还伺候了她们十几年,要真算起账来,也是她们欠我!” “至于你们,从小也都是我照顾你们,喂水喂饭,把屎把尿,天冷给你们捂脚,天热给你们扇风……我更不欠你们!” “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伺候着你们一大家子,你们家还为了六两银子把我卖掉。就你们家做的这些忘恩负义的事儿,都够被人戳脊梁骨骂好几回了!你们还同我讲什么遭雷劈!老天有眼,遭雷劈的该是你们!” “也对,你们姐妹二人被卖到冉家二房府上,还染上脏病,可不就是老天爷开眼,惩罚你们的么!” 说到此处,橙花一阵大笑,她才知道,把埋在心底的委屈发泄出来,是如此的快意! 郝杏儿与郝枣儿直觉橙花是发了疯,不然昔日里胆小如鼠,老老实实的橙花,为何会是眼前的泼妇表现。 甚至于她还有胆量说这么一番话。 “欠我哥的,我这辈子永远还不够,但你们作为他的女儿,没资格用他来要挟我!我哥这些年被你家阿奶和阿娘磋磨,他忍气吞声,为的不还是你们这几个孩子!” “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争气,被你们阿奶和阿娘挑拨得不把亲爹放在眼里,你们有今日,怪不得你们阿爹护不住你,要怪只能怪你们的阿奶和阿娘见利忘亲!” “还有,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因为你们的好吃懒做,所以才会被卖掉,但凡你们会点什么,不是只会在家吃白食,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模样。” 橙花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我与你们家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帮你们,奉劝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橙花转身跑进了角门。 “砰——”角门被大力关上。 跪在地上的郝杏儿与郝枣儿呆愣愣地面面相觑着,不明白橙花为何如此大变样。 与先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由于橙花的转变让她们过于惊讶,反而失了先机,求情一事也以失败告终。 “吱呀——”关上的角门被人缓缓推开。 因双脚被冻得麻木而起不来的郝杏儿与郝枣儿姐妹俩,此刻正半跪半坐在地上。 一尾大红色的裙裾出现在姐妹二人的视线中,格外地扎人眼。 “想治病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郝杏儿与郝枣儿抬头向上看。 灰白暗沉的天光中,一张明艳艳的精致小脸上眉眼含笑,鲜红的樱唇微翘,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然而,郝杏儿和郝枣儿却莫名地浑身一震,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似乎吹来的寒风都凛冽了几分。 “县……县主……”先反应过来的郝杏儿从曲着腿的半跪半坐又改为了跪。 直挺挺的跪。 “想治病么?”郝甜再问了一遍。 郝杏儿狠狠地点了点头。 “想!我想!”才反应过来的郝枣儿听到郝甜的话,立马激动地回应。 “那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郝甜漫不经心地提条件。 “你先给我们治病。”郝枣儿心机深些,立马讨价还价。 郝甜眉眼弯弯,笑得更盛,她幽幽开口,“你们还有讲价的资本么?” 郝枣儿语塞。 郝杏儿要比郝枣儿心眼实,她道:“县主想知道什么?” “还是你识趣,知道冉香和冉巧这姐妹俩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郝甜虽然已经知晓答案,但她想起郝杏儿和郝枣儿分别是冉香和冉巧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不定还能从这俩人身上,问到些什么。 郝杏儿面露惊讶与疑惑,不明白郝甜为何对冉香和冉巧肚子里的孩子感兴趣,但她还是回答道:“我知道。” “说来听听。”郝甜露出一脸准备听故事的神色。 “大小姐爱慕胡秀才已久,相思不已。二老夫人寿宴那日,大小姐听到大少爷和胡秀才在席间的谈话,得知胡秀才午后会去小画舫休憩,大小姐就带我去了那,想要同胡秀才表明心意,希望胡秀才能娶她。” “大小姐一个人进了小画舫,让我等在岸边,我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胡秀才牵着大小姐上岸来,二人好不亲热。” “之后,大小姐时常去同那胡秀才相见,起先是去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东躲西藏的,后来胡秀才在城西买了一处宅子,二人就只在那宅子里见面,后来就有了孩子。” 郝甜竟不知冉二老夫人寿宴那日,橙花没能被冉定祥派的人送上那小画舫,却有冉香自己送上门啊! 原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郝甜想不明白心心念念着橙花美色的胡文才,怎么就移情别恋到了冉香和冉巧身上,原来事出有因。 “冉巧又是怎么回事?”郝甜问道。 “我来说!我来说!”郝枣儿抢了话头,她怕全被郝杏儿说了,自己就治不了病了。 郝甜看着眼前的姐妹俩,只觉二人是塑料姐妹情谊。 郝枣儿生怕被郝杏儿抢了回话头,急忙忙语速极快地开了头,“有一日我陪二小姐逛街,去了胡家绣楼,遇到了胡秀才。” “胡秀才请二小姐去了后院喝茶,我守在门外,听到二人在屋里行那种事。” “起先,二小姐是不同意的,但她仰慕胡秀才的风采,半推半就间也从了那胡秀才。” “事后,二小姐才知道是胡秀才错认她是大小姐了,二小姐为此伤心了好一阵,直到有次大小姐带她去了城西的一处宅子,在那见到了胡秀才。” “胡秀才比大少爷还会说好听话哄人,二小姐被哄住了,打那之后,大小姐和二小姐就时常一同去那宅子见胡秀才,也就有了孩子。” 原来这就是全部真相! 胡文才这个大渣男! 冉香冉巧姐妹也是不自爱! “你们明天去找苗医看病吧!”郝甜留下一句话,一刻也不想与这姐妹二人多待,她快速地进了角门。 第79章 079撩人小能手百里羡(一更) 郝甜进了县主府,依旧没回院子,而是几个飞跃,去了花醴县衙后院。 百里羡正在书房里批阅公文。 郝甜推门而入,面色愤愤,有一半是因为那胡文才,另一半是因为百里羡。 她质问道:“你为何打着我的名义不让那苗医给郝杏儿与郝枣儿姐妹俩治病?” 百里羡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红润小脸,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脑中有一缕遐思踊跃而出,这丫头生气都怪可爱的。 百里羡的微微向前倾了倾身,离着郝甜又近了两分,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心底一片熨帖。 郝甜双手撑在百里羡的书桌岸边,动作霸气傲慢,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却看不懂他的微表情。 这货是在临时想应对之策? “这个问题很难么?你还没想到用什么话糊弄我啊?”郝甜不给想对方时间去找话搪塞她,就直白地询问。 百里羡无奈地笑了笑,“县主可是冤枉我了,我并不知情。” 郝甜给了百里羡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 百里羡为了自证清白,找来了苗医。 苗医的解释是,昨日郝杏儿与郝枣儿来得晚,配置好的药都用完了,需要再行配置,就让郝杏儿和郝枣儿第二天再来。 并且,不止这姐妹二人没有领到药,还有几个来得晚的人同样也没有领到。 郝甜在苗医的话里听不出破绽。 百里羡听了前因后果,给郝甜分析了一番,“县主,那姐妹二人想必是心存偏见,才会认为昨日苗医是故意不给药,而她们今日不再去找苗医而找到县主府,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郝甜白了百里羡一眼。 你就是个事后诸葛亮! 百里羡的分析,郝甜在听了苗医的客观描述之后,也想到了。 因为苗医义诊打的是花醴县主的旗号,郝杏儿与郝枣儿求不到药,自然会往郝甜身上联想。 这其实就是她们姐妹俩心虚,知道从前郝家大房做了很多对不起郝家二房的事情,才会小人之心地猜测是郝甜在行报复之举。 这般猜测,与事情的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郝杏儿与郝枣儿实际上在得知苗医可以治她们身上的病之时,就恨不得立马去找苗医治病。 可当她们得知苗医是郝甜请来的,她们就犹豫了,那时就心下忐忑,猜忌了一番,总觉得郝甜不会让那苗医去医治她们。 这对姐妹因此观望了几天,而随着府中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康复,而她们却病情加重,二人这才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去找那苗医看诊。 结果耽误了时间,去得晚了,闹了个乌龙。 郝甜因此背了个乌龙大锅。 而百里羡也因郝甜而背了个更乌龙的大锅。 “咳咳……那啥……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郝甜主动向百里羡道歉。 “嗯,我已经原谅你了。”百里羡大度极了。 已经? 这个词用得颇为怪异,郝甜忍不住一问,“已经是什么时候?” 百里羡轻抿着薄唇,嘴角弯弯,“就在你气呼呼而来的下一瞬,看你这般讨喜,我就提前原谅你了。” 郝甜:“……” 小心脏仿佛被一只小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痒痒的。 她这又是被撩了么? 郝甜是腾云驾雾,哦不!是迷失在云里雾里,不知所然地回去的。 以至于她都忘了问百里羡,为何要打着她的名义让苗医在花醴县义诊。 ※※※ 苗医在花醴县义诊十天,不仅救治了很多老百姓的疑难杂症,还治好了冉家二房全府人的花柳病。 花醴县的百姓称苗医为神医,对他崇拜信仰得不要不要的。 连带着把苗医请来的郝甜,都获得了很多花醴百姓的好感。 系统君还因此收集到了很多的正能量值,这算是郝甜的意外收获了。 流水的苗医,铁打的花醴县主。 在苗医走后,花醴百姓开始小范围地、自发地拥戴郝甜,以期待县主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好事。 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人抱了大腿,追捧成偶像,郝甜还有些不适应。 这不快要过年了,县主府天天有人送来年货。 郝甜吩咐守门的小厮石山,让他毫礼不收。 那些送年货的百姓就换了种方式,大半夜的,趁县主府的人都睡着了的时候,抬着年货直接堆在县主府的门口。 到了第二日清早,石山一开门,准能见到门口堆成小山高的各种年货。 百姓们实诚,就想送些东西感谢郝甜,年货上都不留名留姓。 不知这些年货的来处,郝甜想退回去都没地儿退。 为了阻止百姓们继续半夜三更送年货,郝甜只得让石山石林轮流倒夜班守门。 累得这兄弟俩几天就熬出国宝大熊猫的同款烟熏眼妆。 郝甜不得不找百里羡借来两个衙差,让四个人轮流倒班守门。 这才阻止了老百姓送年货的势头。 为了拒绝送礼而想尽办法,掉了好几缕头发,郝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 因为县主府里多了一批不知来处的年货,郝甜今年都不需要置办年货了,所以在年尾这几天,她悠闲得不要不要的。 虽然,以前的年尾,她也不忙。 有胖牛这个贤惠的小弟在,过年过节的准备事宜,郝甜都不需要操心,她只需要带崽儿。 但是,带崽儿比任何事都要操心! 郝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优秀了,竟然能做最有难度的一件事! 为了收服在假期里快要玩疯了的四小只,郝甜给她们布置了“寒假作业”,每天练十个大字。 对于自己福至心灵想出来的收服策略,郝甜得意极了。 然而,四小只聪明机灵得出乎了郝甜的意料。 不就是“十个大字”吗! “唰唰唰……唰唰唰……”十个“大”字很快就写好了。 郝甜的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 第二日,郝甜稍稍修改了策略,指明四小只要练哪十个大字,还不准涂抹,不准马虎。 这下她们老老实实练了小半个时辰。 郝甜偷得小半个时辰的闲。 然而,四小只的实力还是被郝甜给小觑了。 第三日,四小只练字只用了两刻钟。 第四日,一刻钟。 第五日,郝甜加了十个字。 既十个之后,再加十个,再再加十个。 已经加到一百个,四小只还能将练字时间控制在半个时辰之内。 郝甜心塞塞。 饱受摧残的内心里不禁有个疑问:这四小只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神仙崽儿啊? 这日,早饭过后,冉老夫人留在郝甜的院子里烤火看娃。 四小只围坐在一张圆桌边,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练着字。 冉老夫人看着练字的四小只,越看越喜欢。 齐嬷嬷打外面进来,走到冉老夫人身边禀告:“老夫人,二老夫人又来了,还是为了香姐儿和巧姐儿的婚事。” 冉老夫人别过脸去,不耐烦地道:“叫她回去。” “老夫人,二老夫人这会儿跪在雪地里呢!她说您不见她,她就长跪不起。” “她爱跪就跪,起不起来的,关我什么事!”要论倔强执拗,冉老夫人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年老镇国公如此铁血铮铮、说一不二的威猛汉子,可都是都拗不过她的。 齐嬷嬷伺候了冉老夫人几十年,哪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老夫人,香姐儿和巧姐儿也都被二老夫人带来了,也都跪在雪地里呢!天儿冷,大人受得住,胎儿怕是受不住啊!” 孩子是无辜的,齐嬷嬷这般硬着头皮劝说,也是为那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更是为了冉老夫人,齐嬷嬷不愿看到将来这两孩子的业报,被冉家二房的人算在冉老夫人的头上。 冉老夫人的眼帘动了动,这次没有接话怼出去,但也没有立马松口表态。 在旁听了一耳朵的郝甜,不由问道:“齐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嬷嬷就盼着郝甜能插手解围,听得她问,立马解释道:“回县主,二老夫人想求老夫人替香姐儿和巧姐儿去胡家走一趟,把亲事定下来。” 第80章 080血本无归的嫁女(二更) “回县主,二老夫人想求老夫人替香姐儿和巧姐儿去胡家走一趟,把亲事定下来。” “为何要外祖母去胡家啊?”郝甜明知故问。 齐嬷嬷就趁机把话说开了。 说是胡文才欺负了冉香和冉巧,还让二人怀了孕。 胡文才倒是有意将这姐妹二人娶回家,但胡文才她娘不同意他娶冉香和冉巧为妻,只准纳为妾。 胡夫人揪着“未嫁先孕”这个事儿,不准冉香和冉巧进门为妻,说是这样会坏了胡文才的名声,阻碍他考取功名。 胡文才听信了他娘的话,也就打消了将冉香和冉巧娶做平妻的念头,并且答应了他娘,不做娶妻,只做纳妾。 这叫冉家二房如何同意! 冉香和冉巧可是打小就被家里长辈当做“金麻雀”培养,就希望她们姐妹俩哪天能够攀上高枝儿,飞到枝头变凤凰! 可这姐妹二人竟然双双被那胡文才给占了身子,大好的黄花闺女就这么便宜了那胡文才,冉二老夫人、冉夫人、冉平康几人得知这个事实的当口,可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气归气,而两个闺女的肚子被胡文才搞大了是事实,冉二老夫人等人也只能妥协,就紧巴着把冉香和冉巧往胡家塞。 胡夫人知道冉家着急,便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准娶做妻,只准纳为妾。 反正冉香和冉巧姐妹俩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冉家耗不起,而她胡家耗得起,胡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冉家二房拿胡家没办法,又不愿把冉香和冉巧嫁过去做妾,就只得找上冉老夫人。 从得知冉香和冉巧与人珠胎暗结开始,冉老夫人就不待见这对姐妹,族老们向她求情要保住这二人肚子里的孩子,冉老夫人当时就已经做了极大让步。 眼下二房的人再来求她去胡家说道,是想她用身份去逼迫胡家妥协。 冉老夫人聪慧睿智,哪里看不出来二房想要借她的势,把她当枪使。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们这一家可真是有趣得紧啊!”郝甜听完,不愠不火地点评了一句。 齐嬷嬷面色讪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不再多话。 “齐嬷嬷,这事要是喊来冉氏宗族的族长和众位族老商议,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你猜得到吗?”郝甜不给冉老夫人提建议,而是换了个角度。 “这……”齐嬷嬷犹豫了一阵。 “这儿就咱自己人,你但说无妨。”郝甜出言鼓励。 齐嬷嬷回身瞥了眼外面,才说道:“我猜最后定是一起求着老夫人去胡家走一趟的。” 郝甜赞赏地看了齐嬷嬷一眼,不愧是跟在冉老夫人身边的老人。 冉家大房虽然家大势大,但这些年不在花醴县,与冉氏族人走动得少,也不算亲厚。 而冉家二房久居花醴县,与族人关系自然更为亲厚,并且关系错综复杂,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举家在外的冉家大房在笼络族人方面,是绝对不及冉家二房的! 人与人之间都讲究着亲疏远近,二房出了事,族人偏帮不足为奇,并且举族向高高在上的大房施压,让大房帮忙,在这些人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让你大房有权有势,帮族人一点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帮就是看不起族人,祖宗都不会饶过你! 我弱我有理,你强你活该! 郝甜都可以预见倘若今日冉老夫人狠心拒绝了冉家二房的求助,将来会要遭遇的舆论谴责了。 “外祖母,我去胡家走一趟吧!以花醴县主的名义。”郝甜不愿年过花甲的冉老夫人受后辈的窝囊气,更不愿她将来被人误解谩骂。 “冉丫头,这事你不要插手!”冉老夫人不同意,“你别牵扯进来,他们要真逼我,那就大不了是舍了我这张老脸。” “外祖母,别生气了,您去有辱您的高名,要是开了这个先河,以后他们会三五不时地为了一点半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找上门来,那您耳根子都没得清静咯!” 冉老夫人嗔怪道:“你去了,那你花醴县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郝甜微微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三品,您一品,要亏也亏小的,这才划得来些。” “行行行……你这张小嘴舌灿莲花的,我说不过你,都依你,都依你了!”冉老夫人噘起嘴,有些使小性子的意味。 郝甜莞尔一笑,直觉小老太很是可爱。 “花花、雪雪、月月,外祖母生气气了,你们快过来哄哄她。”郝甜把三只小崽儿招了过来。 论哄人,小崽儿们都是高高手。 “哒哒哒……”三只小崽儿迈着小短腿,跑到冉老夫人身边,齐刷刷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小花花道:“外祖母,花花亲亲你,不要生气气。” 小雪雪道:“外祖母,雪雪揉肩肩,不要生气气。” 小月月道:“外祖母,月月捶腿腿,不要生气气。” 有人亲亲,有人揉肩,有人捶腿,冉老夫人被三只小崽儿逗乐,一颗心暖融融的。 郝甜和齐嬷嬷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会心的笑。 而被冷落的旺仔,抬起一脸墨痕的小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围着他的曾祖母撒娇的三只小崽儿。 年仅六岁的小脑袋中冒出一个颇为成熟的疑问:我是不是失宠了? ※※※ 花醴县胡府。 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胡员外和胡夫人就被丫鬟吵醒,说是花醴县主来访。 惊得这二人双双一个激灵,急匆匆穿戴洗漱好,前去会客。 冬日夜长昼短,温暖的被窝又是个缠人的小妖精,赖床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郝甜刻意起了个大早赶来胡府,就是想给胡家人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县,县主万福。”胡员外和胡夫人慌慌张张地给郝甜见礼,他二人在美梦中被吵醒,此刻脑中都还是一片混沌,就像是浆糊塞了满脑子似的。 胡员外恭敬地请了郝甜入座,他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睡眼,才发现花厅里来的客人不止郝甜这一个。 郝甜自然不是一人前来,她还带来了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母子。 胡员外的脑子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自然也就猜到这一行人为了何事而来。 丫鬟们早已奉过茶,郝甜三人在等待胡员外夫妻二人起床的这个空档,已经喝过一盏茶。 现在是换了一盏新茶。 胡员外客客气气地对郝甜道:“县主,请喝茶。” 他察言观色很老道,是个人精,此时待客之道做得有条不紊,却偏偏不起话头问一句:县主为何而来? 郝甜端着茶杯,她也不着急,只管品茶,还露出礼貌客套的官方微笑。 胡夫人也瞧出了端倪,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着茶,不说话。 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跃跃欲试地想要起开话头,却又不敢。 皇帝不急急太监,这话很适用此时的尴尬场面。 最终,还是胡员外开口问了句,“县主,可有用过早饭?” 这句话在胡员外看来挺保险的,因为现下正值早饭时辰,郝甜要是没吃早饭,那正好借机请她在府里吃一顿早饭。 食不言! 一顿早饭的功夫,够胡员外找法子把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赶出去了。 要是郝甜吃了早饭,那就想别的招把她支开。 反正打死不问“为何而来”! 郝甜从善如流地应对,“呀!你不提醒,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晨我特意起了个早,就是为了来买你家对门的水晶灌汤包,结果来早了,人家铺子还没开门。” “站在大街上等着人家开门怪冷的,我转头一看,你家小厮正开了门,我就想着不如先上你家来叨扰叨扰,吃口热茶,烤烤火。” “说来也巧,正好碰上我堂外祖母和堂舅来你家做客,听他们说你们两家要结亲做亲家了啊!阿香阿巧妹妹可真有福气,听说你们二位不愿委屈了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就把二人双双抬为平妻,真是一对宽厚仁慈的好公婆啊!我都觉着羡慕呢!恭喜恭喜啊!” 郝甜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直教人挑不出毛病。 自己带人上门却说成偶遇。 胡家已经对冉家二房下了闭门令,要是没有郝甜开路,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如何进得来? 明明没有结亲,八字都没有一撇,经得郝甜这么一说,一撇一捺都有了,都可以原地拜堂了! 胡员外和胡夫人面色讪讪,却又不能当面反驳郝甜,落了郝甜的面子。 毕竟郝甜说的是讨巧吉言,当面打脸花醴县主,胡家人不敢。 “算算时辰,包子铺应该开门了,我就不到扰了,谢谢贵府的好茶。” 说完,郝甜潇洒地走了。 她能给冉家二房铺的路仅限于此,余下的,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 三天后,胡府娶亲,冉家二房嫁女。 婚事仓促,一切从简。 二女嫁一夫,一夫二平妻。 花醴县的老百姓在莫名其妙间,多了好多好多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奇怪!这冉家二房的人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胡家?” “是啊!这冉老爷先前可是一直嚷着要把两个女儿嫁入高门当官太太的!” “那胡小少爷不是中了秀才嘛!将来说不定就能中举当大官,冉老爷许是看得长远吧!” “一次嫁俩,还打发了冉府一半的家产做嫁妆,这冉老爷可真舍得下血本!也不怕将来胡秀才万一高中不了,那不就是血本无归嘛!” “人家冉老爷是做生意的,肯定有他的精打细算,哪会做亏本的买卖啊!” “啧啧!要我说,还是这胡秀才稳赚不赔啊!他就算将来考不中,也白得了这好便宜啊!” “双生姐妹花,一次就能玩两,那得多带劲儿!” “去去去,你就是老鼠眼,只看得到眼门前,那丰厚嫁妆才是重头戏,有了它,想玩多少女人没有啊!” …… 外面谣言满天飞,郝甜充耳不闻,反正不关她事儿。 三朝回门那日,冉香和冉巧都没回冉家二房。 冉二老夫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在新婚第二日,胡夫人就带着两个新媳妇回了老家安胎。 并且,同在那日,胡员外带着胡秀才启程去了昱京求学。 而胡员外的大儿子一家前几年就搬去了昱京。 所以这花醴县的胡家,各个主子都不在,只剩一群家仆。 冉家二房的人顿感心慌,纷纷有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倾半府之力嫁出去的女儿,真的有可能血本无归了。 然而,在冉家二房全家都心慌忐忑之际,一个惊天噩耗传来。 “老爷,不好了,酒坊炸了!” 第81章 081人人喊打的冉家二房(三更) 花醴县以酒闻名,大小酒坊林立。 冉家二房拥有花醴县最大的酒坊,是花醴县酒业老大。 连续几个太阳天,消融了积雪,天干物燥。 深更半夜,冉家酒坊里几个守夜巡视的伙计凑一块喝酒赌牌,肚子饿了就燃了一堆火烤红薯吃。 这事儿以往他们没少干。 可偏偏这一夜似有妖风作祟,吹得火堆里的火苗乱飞,点燃了周边的干柴。 火苗肆无忌惮地蔓延…… 等到喝得醉醺醺的这一群伙计发现之时,已是难以控制之势。 冉平康为人奸诈小气,为了节省成本,他家的酒坊建造不合规矩。 而他对工人也小气,经常克扣工钱。 所以这火势一起来,伙计们的求生本能爆发,只顾着逃命,没人救火。 “砰——砰——砰——” 酒坊经历了它最绚烂耀眼的那一刻…… 冉平康着急忙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乌漆嘛黑的焦土。 “啊啊啊——我的——”冉平康一嗓子还没嚎出来,人就昏厥了过去。 “老爷?老爷!”跟随而来的管家急忙忙把冉平康送去医馆。 冉平康是急火攻心才昏厥的,大夫给他扎了银针,人就慢慢转醒。 “老爷!不好了,酒铺来了一大批要退货的,不给退就砸铺子啊!”酒铺的掌柜跑断了老腿,才找来医馆,报告于冉平康。 “怎……怎么回——”刚刚醒来的冉平康,又晕死过去。 临近年关,可以说是绝大部分商铺一年生意最好的时候。 吃穿用度,老百姓们平时省着钱舍不得花,但在年节之前,还是会要奢侈一把。 逢年过节,不管穷人富户,都是要喝点小酒的。 所以,年节前夕,酒铺的生意红红火火。 冉家二房有花醴县最大的酒坊,也有花醴县最大的酒铺,自产自销。 往年这个时候,冉平康都要赚个盆满钵满。 但今年,不赚还亏。 前阵子一群收罩门银的市井小混混天天上冉家酒铺闹,不给罩门银就砸东西。 冉家的酒铺在花醴县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多年来门庭若市,却从未有收罩门银的上门来。 因为冉平康早就打点好了。 酒铺的掌柜不明白今年为何这群小混混竟然不给冉家面子了! 小混混们上酒铺打砸,势必会影响酒铺的生意。 掌柜没有冉平康的示下,倔强地不给罩门银。 冉平康前阵子为了两个女儿的婚事,焦头烂额,就没顾得上酒铺。 再说,冉家二房多数人得了花柳病这事儿,也让酒铺的生意一落千丈。 老百姓们都知道花柳病会传染,哪还敢去买冉家的酒啊! 多重打击之下,冉家酒铺就生意冷清了。 今儿个,老百姓听闻冉家酒坊炸了,在冉家酒铺买了酒的,纷纷前来退货。 酒坊走水被炸,这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又临近年关,出了这样的事,老百姓们纷纷怀疑是冉家二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会招来如此灾祸。 又联系先前冉家二房染病一事,老百姓们更加有理由相信冉家二房定然是德行坏了,惹得老天爷降罪。 冉家衰运缠身,前后灾祸不断的。 这下,谁还敢买他家的酒,就连先前买了的,也要退掉,免得沾染了冉家的晦气! 一时间,冉家二房如过街老鼠,人人嫌弃喊打。 冉平康气晕了,还得冉二老夫人出来主持大局。 她想着冉家二房在花醴县还是有根基的。 但是,冉二老夫人豁出张老脸去找平日里交情不浅的几个大户求援,却纷纷吃了闭门羹。 花醴县老百姓的舆论风向都变了,平日里与冉家二房交好的花醴县大户人家,更是知道如何自保身家,恨不得和冉家二房楚汉分明,免得被连累,哪还会搭理人家! 至于冉氏宗族,再没人出来偏帮冉家二房。 冉二老夫人又眼巴巴、哭哭啼啼地来求冉老夫人。 她这次准备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连上吊的麻绳都带来了,势必要求得冉老夫人帮助二房。 “我家老夫人为了帮你们二房祈福赎罪,已经在佛祖面前发了宏愿,要礼佛三月,拒不见客,二老夫人现在若是闯进去见了老夫人,就是冲撞了佛祖,自断二房活路。” 牙尖嘴利的小丫鬟将冉二老夫人拦在了冉府别院的大门外。 冉二老夫人:“……” 前头六十几年都不信佛的人,这会子要礼佛了? 她不信。 但是,冉二老夫人不相信冉老夫人突然转性信了佛祖,但她自己却是个虔诚的信佛之人。 冉二老夫人封建迷信,不止信佛,还信道,但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她都信。 所以,原本还想着要是冉老夫人找理由挡她,她也要硬闯的冉二老夫人,还真就不敢闯进冉府别院了。 第82章 082有权有势的幕后黑手(一更) 冉二老夫人在冉老夫人那吃了闭门羹,她恨恨地朝着冉府别院的门口吐了口唾沫。 转身的时候,目光瞥见一旁的县主府。 冉二老夫人心中再生一计。 “县主,冉二老夫人求见。”橙花前来禀告。 四小只被胖牛带出去玩儿了,郝甜难得清闲,正懒洋洋地趴在美人榻上看画本子。 她听了橙花的禀告,直言:“不见!” “县主,冉二老夫人说,她知道一件关于你的陈年旧事。” 冉二老夫人知道郝甜肯定不会轻易出来见她,所以她加了筹码,特地让县主府的小厮往里传话的时候加上这句。 “我?”郝甜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压根不认识冉二老夫人。 那么,就只能是关于冉老夫人的小外孙女徐冉的陈年旧事了。 郝甜的兴趣不大,但她还是从美人榻上爬起身来,“我去会会她,看她是否藏了什么猛料。” 郝甜让守门的石山把冉二老夫人请到了花厅。 “外孙女……”冉二老夫人见到郝甜,立马摆出一副哭腔,扑上前去想同郝甜套近乎。 结果郝甜直直地避开,“有事说事,本县主很忙。” 霸道的态度,疏离的语气。 之前,郝甜看在冉老夫人的面子上,还会喊冉二老夫人一声:“堂外祖母。” 后来冉平康和冉定祥太渣,还惹到了县主府的头上,郝甜压根不想再给冉家二房的任何人好脸色。 冉二老夫人知道郝甜搬出县主的身份,就是不准备给她面子了,她擦了眼泪,所幸往花厅的客座上一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我知道当年是谁害你走丢,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她以为凭着这个尘封的秘密,能拿捏到郝甜,所以,态度很是嚣张狂妄了。 说罢,她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冉二老夫人自以为自己表现得很自然,有恃无恐,其实她颤抖的手脚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原来真是这事儿! 郝甜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思考了一番,她猜想冉二老夫人所说的关于徐冉的陈年旧事,八九不离十也就是徐冉当年走丢的真相了。 阮氏在那一晚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又在水塘里救出被沉塘的徐冉,所以,郝甜知道当年的走丢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人为的阴谋。 至于对方是谁,大致方向都猜到了徐丞相的身上,只不过没有人证物证罢了! 郝甜嘲讽地一笑,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冉二老夫人,目光森冷。 反正她不着急,她也有得是时间陪冉二老夫人耗下去。 冉二老夫人没料到郝甜小小年纪却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地心下越发忐忑慌乱。 慢慢地,冉二老夫人就沉不住气了,她问:“你就不想知道你当年是为何走丢,是谁要害你吗?” “知道不知道又有何区别,我与家人分别十几载都是事实,我受过的罪,吃过的苦,老天爷也收不回去。”郝甜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冉二老夫人被噎,她发觉郝甜不止沉得住气,还是个油盐不进的牛脾气,这性子跟冉老夫人一个样。 不愧是祖孙俩! 当初冉老夫人认回郝甜的时候,冉二老夫人还心存怀疑,不相信郝甜真是徐冉。 眼下,这祖孙俩一模一样的牛脾气,绝对是一家人! “当年想要害你的人以为你死了,眼下你又回来了,那人肯定还会来害你的。你要是知道是谁,不就可以防范了吗!”冉二老夫人还在尝试说服郝甜。 郝甜眨了眨眼,惊讶地小嘴微张,“那人有这般可怕?” “那是当然!”冉二老夫人见郝甜“上钩”,继续循循善诱,“那人有权有势,连你外祖家都要忌惮的,从前老嫂子把你养在身边都给钻了空子,所以,你想呀!你要是不防范他,下次不又得着了他的道吗!” “哦!这么说,我确实还是要知道的为好!防范于未然嘛!”郝甜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冉二老夫人见状,面露喜色,“是啊!是啊!所以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立马告诉你他是谁,以后你都能防着他了!” “哦……这样啊!”郝甜顺着冉二老夫人的话,“你说得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就凭一个名字,你同我讲条件的资本,未免太少了些,我岂不是要亏本。” “不不不!那人势力大,老婆子我说出他的名字,都已经是冒了被杀头的风险,要说亏本,亏的也是我啊!” “原来还是你亏本了啊!那你先说说,你的那三个条件是什么,我好掂量掂量,反正亏本的事,我不做。” “好好好!我说,我说……”冉二老夫人内心里激动不已,这事儿就快要办成了啊! “第一,为我们二房还清欠下的外账。” “第二,给祥哥儿捐个七品官。” “第三,把冉香冉巧的嫁妆追回来。” 第一个条件,是冉二老夫人同儿子儿媳共同商量出来的,本来是想找冉老夫人帮忙的。 冉家二房的酒坊炸了,酒铺被退货的客人砸了,生意全毁了,仅剩的一半家产补了酒坊和酒铺的亏空,所剩无几。 然而,外边还欠下了十几万两的外账,二房就算卖宅子卖地卖田,也还不清了。 第二第三个条件,是冉二老夫人准备找上郝甜的时候,新想出来的。 冉二老夫人算了一笔精明账,找郝甜给冉定祥捐官,就算老镇国公有遗言在先,凭着冉老夫人疼郝甜这一点,也不会阻挠。 这样,冉定祥就能走进官场了,日后冉家二房靠他就能东山再起,并且还会更好的! 再让郝甜把冉香冉巧的嫁妆追回来,有这批嫁妆,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不还是依旧天天有! 冉二老夫人退而求其次来找郝甜,她觉得这一招反而更爽利,银货两讫,交易后各不相干。 冉老夫人让冉二老夫人吃了闭门羹,冉二老夫人盘算着要在郝甜这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郝甜听了冉二老夫人的三个条件,嘴角弯弯,露出高深莫测的一抹笑,“欠了多少外账啊?” “不多不多,也就十五万两银子,这点数目对你来说就是小数。” 郝甜内心呵呵哒,十五万两银子啊!她全副身家都凑不齐这个数! “你怎知这笔银子对我来说只是小数目?” “你那酒坊如此挣钱,你外祖母过节给你包红包都是几千上万两的银票,我都知道的。”冉二老夫人一脸“你骗不了我”的表情。 “我的酒坊才开工小半年,投入的本钱都没赚回来呢!”郝甜故意说这么一句话。 冉二老夫人自作聪明地反驳,“半年回本准够了!酒坊能赚多少银子,我都知道的!” 郝甜懂了,冉二老夫人是以二房先前那个炸了的酒坊来衡定郝甜的花醴酒坊盈利情况的。 冉家二房开酒坊这些年,卖的都是兑水酒,成本低,卖价贵,赚的是暴利。 郝甜的花醴酒坊却是薄利多销。 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郝甜了解了第一个条件的情况,继续谈下一个,“第二个条件,怕是不行。” 冉二老夫人连忙接话,“你大可不必顾忌你外祖父的遗言,你虽是他亲外孙女,但你又不入冉氏宗祠,所以这事儿你做起来,就连你外祖母也没法子拦着你,再说,她那么宠你,肯定也不会拦你的。” 郝甜挑眉,原来这冉二老夫人连说服她给冉定祥捐官的后招都想好了啊! “那这第三条,当初是你们求我出面,让胡家同意两个妹妹入门为妻的,我帮你们铺了路,嫁妆可是你们两家自行相商好的,你们当时可是自愿出那一批嫁妆,为何现在又反悔了?” “还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事,现今缺银子用嘛!我们也不想过多打扰你外祖母,想着那批嫁妆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要回来也是应该的。”冉二老夫人故意提了冉老夫人一嘴,就是想用此威胁郝甜。 她这般说,表明二房深明大义,不好意思因生计问题去麻烦冉老夫人,而是要回本就属于二房的东西,这样做多么的有骨气!多么的高风亮节!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行……”话说半句,郝甜停顿一下,喝了口茶,话说多了,口干。 冉二老夫人听到郝甜说“那行”二字,睁大了眼睛,身子也向前倾,鼓起耳朵等待后面的话。 郝甜喝了茶,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三个条件,我得考虑考虑,三天后给你答案。” “三天?太久了。”冉二老夫人担心夜长梦多,试着缩短时间,“一天行不行啊?” “石山,送客。”郝甜却不再同冉二老夫人说一个字了。 郝甜让石山送走冉二老夫人,又派了江湖跟着去监视。 冉二老夫人上门找冉老夫人被拒,郝甜是知情的。 所以她知道冉二老夫人来县主府谈条件必然是临时起意。 郝甜没有直接回绝冉二老夫人提的三个条件,反而是用三天吊着她,又让江湖去监视她,就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有后招。 郝甜出了花厅,去找冉老夫人,把冉二老夫人上门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冉老夫人听了有些气愤,却没上头,她捏着一串佛珠,露出好似看破红尘的神色,淡淡地道:“冉丫头,这事儿你看着办吧!需要我做什么就说。” 现在的冉老夫人相当佛系,当然她并不是因为信了佛祖才如此。 冉老夫人是无神论者,思想在这个时空可谓超前。 她佛系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家小外孙女太聪明,太能干,啥事都能自己解决,没她这个老人家出手的机会。 好无奈! 冉老夫人只得佛系看淡,随便小外孙女怎么折腾,要是折腾累了,她就随时搭把手,凑个热闹。 江湖跟在冉二老夫人身后监视了一路,发现冉二老夫人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城北的贫民区。 冉二老夫人在那见了一个中年妇人,聊了几句,再给了她一袋银子,才匆匆回府。 江湖守在冉家二房的宅子外,守了三天两夜,都不见冉二老夫人再出府,他回了县主府禀告郝甜。 是夜,郝甜随江湖去了城北的贫民区。 江湖找到冉二老夫人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所住的宅院,领着郝甜潜入进去。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宅院,门窗都有破洞,凛冽的寒风借着洞口,猛然往屋里灌。 江朝辨认出主屋,打头阵先潜了进去。 主屋内一阵骚动,却很快消停。 油灯点燃,暖黄色的微光四溢。 郝甜抬步走进主屋。 第83章 083当年的谋害真相(二更) 屋内,一灯如豆,昏黄沉沉。 一个发丝凌乱的中年妇人僵直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儿可以动。 江湖静静地伫立在床边。 郝甜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去,她和江湖都穿了黑色夜行衣,蒙了脸,藏住了身份。 “我有些事儿要问你,你若愿意老老实实地回答,就眨眨眼,你若不愿,我就送你去见阎王。”郝甜的声音寒凉如冰,比这冬日的冷夜还要刺骨几分。 床上的中年妇人使劲儿地眨着眼睛。 “多说一句废话,也是死,你可明白?” 妇人继续眨眼。 郝甜解开了妇人的哑穴。 妇人动了动嘴皮子,本能地想要呼救,却被郝甜的一个冷厉眼神给逼退,生生把话憋回了喉咙里。 郝甜幽幽问道:“前几日冉二老夫人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妇人眼中露出震惊神色,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开了口,“她说近几日可能会随时传唤我,让我等在家里,不要出去上工,还给了我一袋银子打发生计。” “你知道冉二老夫人传唤你是为何事吗?” “知道。” “说来听听。” “我知道一个秘密。” 郝甜的眸色深了几分,她问:“什么秘密?” 妇人的眼珠子乱飘,似在犹豫。 “你还没给你那赌鬼儿子娶上媳妇,想必是不想死的吧!”郝甜直白地威胁。 妇人的眼珠子瞪大,面上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惊讶。 “我既然能找到你,定然会将你的事情打听清楚,你老实回话,我就饶了你们母子,不然,我让你儿子给你陪葬!” 郝甜的威胁很见效,妇人当即开了口,“我知道冉老夫人的女儿一家,都是被人害死的。” “说清楚!”郝甜的音量陡然拔高。 妇人被吓得一愣,缓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冉家大小姐的陪嫁丫鬟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有一年冬天,她急匆匆跑来告诉我,说有人要谋害她,我问她为何,她说她参与谋害了自家小姐和姑爷,对方又逼迫她去谋害小小姐,她不敢,对方就要害她。” “那她为何来找你?” “表姐隐隐感觉对方会在她谋害了小小姐之后,杀她灭口,她嘱咐我,若是她三日后没再来,就让我拿着一样东西上门去找冉老夫人坦白真相。” “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是一把长命金锁,冉小姐从小的随身之物,锁眼里面藏了一点点毒药,堂姐就是把这种毒药下在她家小姐和姑爷的饭食里,谋害了她们夫妻二人。” “那三天之后呢?” “表姐没有来,我就去了雨露镇的冉府老宅,听说小小姐走丢了,宅子里的人忙着四处去找人,没人给我通报,我等了一天都没见着冉老夫人。” “临走的时候,冉二老夫人拦住了我,但我那时不知道她是冉二老夫人,她被丫鬟婆子簇拥着从冉家老宅里出来,她又说她是冉老夫人,我就信了。” “冉二老夫人把金锁收了去,给了我一袋银子打发了我,我想着完成了表姐的嘱托,也就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我被冉二老夫人给骗了,可是我无凭无据,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我,表姐也不见了,我又害怕,所以就把这事儿藏住了,直到前几天冉二老夫人又来找我。” “还有没有漏掉的?”郝甜阴恻恻地问。 “没有了。” “今夜之事,你最好忘记,我知道你缺银子,但你和你的赌鬼儿子,要有命才能花银子,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妇人答话的同时还不断眨眼。 如此直白的威胁,她能不长记性吗! 郝甜和江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二人没有回县主府,而是去了冉家二房的宅子。 冉家二房现今衰败,连着府里的护院都松懈了。 郝甜和江湖大摇大摆地在宅子里走着,如过无人之境。 对于冉二老夫人藏金锁的地方,郝甜一猜就中。 既然冉二老夫人在当年将这个秘密藏了起来,肯定就是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她同郝甜谈了条件,自然会上门找那妇人,也会把金锁藏在她的身边。 她从冉二老夫人压在枕头底下的梳妆盒里拿出了金锁,找出锁眼里用鱼鳔包着的一小包毒药,郝甜用冉二老夫人的簪子将其勾出。 江湖递过来一个郝甜让他从那妇人家里顺过来的干净无水的茶杯,郝甜将毒药小包放了进去,再掏出一张锦帕,把茶杯包起来,打成一个小包袱,提在手中。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做完这些,郝甜再把金锁原样放回。 被点了睡穴的冉二老夫人压根就不知道,她藏了多年的秘密败在了自己的自作聪明之上。 郝甜和江湖二人出了冉家二房的府宅,这下就可以打道回府睡觉了。 第84章 084阴损的毒药(三更) 翌日清晨,郝甜起了个大早,去了花醴县衙,她没去找百里羡,而是去找百里羡的大夫。 衙差恭敬地把郝甜请到会客厅。 大夫不一会儿就被通传了来。 这位大夫已过中年,面貌普通,因为常年与药材为伍,身上有股药味儿。 郝甜见过大夫几次,混了个熟脸。 “大夫,我这有种毒药,还请您帮忙验看一番是何种毒药。”郝甜开门见山,她将一个小木盒递到大夫面前。 郝甜昨夜回去之后,就给用鱼鳔装着的毒药再加了一个木盒外套。 因为是毒药,郝甜又不知这种毒有何毒性,如何让人中招,所以她分外小心。 大夫接过木盒,对郝甜说道:“县主,这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还请县主在此小坐,耐心等待。” “我不急,您慢慢验,有劳。”郝甜知道医家之人都有各自的独门绝技,大夫如此说,她便知道是不想让她亲眼看他如何验毒。 郝甜只需要知道结果,过程不重要。 大夫见郝甜不予为难他,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郝甜等了大概两刻钟,大夫就匆匆跑来。 “县主,验出来了,这毒是‘香消’。” “具体说说。”郝甜没听过这个毒名。 “香消是种绝世奇毒,由百种毒花毒草炼制而成,此毒本身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根本无法察觉,一般的验毒之法也验不出来。” “中了此毒的人,没有任何明显特殊的症状,只是身体会越来越虚弱,阴阳失调,气血亏损,脏腑郁结,终日缠绵病榻却又无大的病症。” “等虚败亏空了身体,油尽灯枯了就会香消玉殒而去,而中毒之人在死后,尸身却能多年不败,不腐不烂还周身散发幽香。” “这也就是香消的得名。” 好阴损的毒药! 郝甜听了,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我记得当初冉老夫人中毒,后面一直是你照料着,没再换人了,对吧?” 阮氏当时只给冉老夫人看诊、扎针、开药方,后面的事,就是百里羡派人接管了。 百里羡府中有个给他看病的大夫,这事就是让他接的手。 之后,这位大夫全程照料冉老夫人,郝甜和阮氏几次去看冉老夫人,都有见过这位大夫。 大夫回答:“回县主,是的。” “冉老夫人当时中的毒,可就是这香消?” 阮氏当时没告诉郝甜,冉老夫人到底中的是什么毒,郝甜只在乎解毒结果,也都没问一句是中了什么毒。 郝甜此刻回想冉老夫人当时奄奄一息的衰败状态,福至心灵般就感觉可能就是中了香消这种毒。 “回县主,冉老夫人当时确实是中了香消之毒。”大夫的话,让郝甜的心如坠冰窟。 香消既然是绝世奇毒,就不容易搞到手,郝甜都可以怀疑,冉老夫人当时中的香消之毒,就是藏在金锁里的。 而金锁这么多年一直是冉老夫人保管,是谁下的毒,都不难猜了。 这冉家二房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郝甜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询问道:“我阿娘开的那张方子,就是解毒药方吗?” “是的。” “你不是说香消是绝世奇毒吗!怎么是谁都能开方子解毒的吗?”郝甜心中的疑惑更深,总感觉自家阿娘瞒了她什么。 大夫默了默,才开口为郝甜解惑:“香消之毒霸道狠戾,配制香消的毒方早已失传,但是解毒药方,却流传于医家之间,这是医药先辈们为了后世之人艰难存留下来的。” 敢情就是毒药配方失传,解药配方烂大街了。 “解毒药方都传了下来,难道验毒的法子没传下来?”郝甜又不解了。 大夫摇了摇头,“验毒法子特殊,很难传众。” 郝甜听懂了大夫是意思,大概就是这验毒的法子就算是传出去,别人也学不会了。 这香消之毒既然能当得上“绝世奇毒”这个名号,定然有它的稀奇之处。 这毒刁钻诡异,一般检验察觉不出,大夫就算知道解法,问题是不知道患者是中了这个毒啊! “我娘也会这个验毒的法子?” 大夫继续摇头,“我原本也以为郝夫人会验毒之法,特意请教了一番,但她说是根据冉老夫人的症状,做的猜测。” 依着郝甜对自家阿娘的了解,发现这确实是很符合自家阿娘的风格了。 当时情况紧急,又没有别的大夫在场,冉老夫人又奄奄一息,阮氏没别的医治办法,怕是只能赌一赌了。 结果让她赌对了! 郝甜听完,立马就释然了,她就在刚刚,还猜测自家阿娘是什么隐世名医呢! 不然她为何能验出冉老夫人中了绝世奇毒,不然她为什么还会知道解毒药方! 郝甜在心里默默地向自家阿娘道了歉,她不该怀疑自家阿娘的。 同一时刻,在千里之外的某个边陲小镇,忙着赶路的阮氏忽然喷嚏连连…… 是阿甜想她了么? 哦!她这个月十五好像忘了写信了。 阮氏立马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去给女儿写信报平安。 …… 郝甜还问了一些与香消之毒有关的事情,大夫也都一一给她解惑。 她谢过了大夫,拿着还剩一点点香消毒药的小木盒回了县主府。 她不知该如何同冉老夫人开口说这事,索性就先瞒着,等她调查清楚,再告诉冉老夫人结果就好。 小老太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 郝甜前脚回的县主府,冉二老夫人后脚上门来。 今日是三日之约的日子。 冉二老夫人心里着急,所以早早地来了。 郝甜慢悠悠地吃了早饭,才去花厅见冉二老夫人。 “县主,可是考虑好了?”冉二老夫人见着郝甜就急急忙忙迎上去。 郝甜依旧直直地避开,坐在了主位之上。 冉二老夫人倚老卖老,虽然知道和郝甜套不成近乎,却也不会向她行礼。 左右不过是冉二老夫人看不上郝甜先前的泥腿子身份。 就算是百年簪缨大家族的嫡出千金又如何,还不是在乡野长大,浑身都是一股子土鳖味! 郝甜淡淡地扫了一眼冉二老夫人身边的小几,碗盘都空了,渣儿都不剩。 她微微一笑,问道:“我家厨子的手艺,你可满意?” 冉二老夫人不知郝甜为何转移话题,但她还是回了一句:“满意,满意,挺好吃的。” 她来得匆忙,没顾得上吃早饭,到了县主府,直接对引她进门的石林下命令,要他给她端来早饭。 石林禀明了郝甜后,就去厨房端了一份胖牛做好的早饭到花厅。 冉二老夫人尝了味道,狼吞虎咽地全部吃完了。 吃完还意犹未尽,还打起了以后常来蹭饭的主意。 郝甜的笑容更盛,她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盒子,打开来,“这里是十五万两银票,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些银票就是你的了。” 冉二老夫人看着盒子里的一叠厚厚的银票,眼睛瞪大如铜铃,恨不得立马上前抢过来,但她忍住了,“我还有另外两个要求呢!” “那你告诉我一半,剩下的一半,等我做成了你要求的另两件事,你再告诉我呗!我都拿出银票了,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啊!”郝甜也同冉二老夫人讨价还价。 冉二老夫人被噎了一噎,但她转念想想,觉得可行,就解下了随身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长命金锁,“这是你娘的东西,你不认得,但你外祖母一定认得,因为是她命人打造的。” 郝甜故作不解,“这金锁有什么特别的吗?” 冉二老夫人状似神秘地道:“这金锁的锁眼里藏了一种毒药。” 说着,她转动金锁把,准备把锁眼里的毒药找给郝甜看。 奇怪…… 为什么会没有? 昨晚都看到在里面的啊! 因为知道锁眼里的是毒药,保不齐碰了就中毒了,冉二老夫人自然不会时时翻出来看一看,她昨晚确认过了,今早就没再确认,拿了装进荷包,就匆匆来了县主府。 冉二老夫人的两个眼珠子挤成了斗鸡眼,盯着锁眼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锁眼里那用鱼鳔包着的小毒药包。 就在冉二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凉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要找的毒药,就混在你刚刚吃下的早饭里。” 第85章 085甜氏讹诈,空手坑人(一更) “你要找的毒药,就混在你刚刚吃下的早饭里。” 闻言,冉二老夫人惊得掉了手里的茶杯,刚续上的滚烫热水直直地泼了她一身,但她却感觉不到烫,因为中毒的事让她如坠冰窟。 “你你你……”冉二老夫人指着郝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必你是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毒药,但你却知道,我一定有解药。”郝甜笑得嚣张肆意。 就算香消之毒的解药方子烂大街,但只要冉老夫人不知那毒就是香消,就还得受她拿捏! 郝甜也琢磨过了,当年冉老夫人的女儿女婿双双中了此毒而殒命,冉老夫人却不知情,堂堂镇国公府的实力,都查验不出香消之毒,可见查验之法只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 凭冉家二房的实力,更是难以查验了。 至于百里羡府上恰好有那么一个大夫,要么就是郝甜有瞎猫碰死耗子这般的运气,要么就是百里羡有着不凡的实力。 冉二老夫人被郝甜戳中心窝子,心里叫苦不迭,她才想到自己可以假装是有解药而诓郝甜一回,表示根本不怕威胁。 但是郝甜直白地明说了,她想假装有恃无恐都做不到了。 冉二老夫人从那妇人那里知道金锁的锁眼里藏了毒药,也知道冉老夫人的女儿女婿都是被这种毒药毒死的,但她却不知道那是何种毒药。 因为那妇人不知,那妇人的表姐也不知。 冉二老夫人其实也找大夫验过,但没验出来,而那小包毒药本来就量少,冉二老夫人留着还有用处,就没多找几个大夫查验。 至于郝甜说有解药一事,冉二老夫人如何不信! 当初冉老夫人中毒就是她下的,后来冉老夫人好了,自然是解毒了。 就算给冉老夫人解毒的是县令百里羡找来的大夫,但依着县主府与县衙的关系,郝甜还能拿不到解药! 完了完了…… 冉二老夫人绝望地瘫坐在地。 郝甜冷冷地看着冉二老夫人,“本县主现在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还可饶你一命,若是你不识好歹,我就把你交到我的外祖母手上。” “不过……”郝甜顿了顿,眼神冷厉了几分,“我年纪轻,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就只会那么几种折磨人的法子。倒是我外祖母,毕竟身份和年纪摆在那,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要多啊!” 郝甜知道冉二老夫人瞧不上她,所以才会对她没有防备,那天在县主府提了条件,还敢明目张胆直接去城西找那妇人。 也不是冉二老夫人小瞧郝甜,轻了敌,郝甜也不能顺利知晓这件事。 冉二老夫人的瞳孔微缩,后背里冷汗涔涔。 冉老夫人治理后宅的手段狠辣决然,认理不认人,冉二老夫人如何不知。 镇国公府这些年后宅安宁,从老镇国公起,爷孙三代都只去一妻,未曾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 特别是这爷孙三人都是常年驻守边疆,年轻气盛那会儿,妻子却都没有随军,而是远在昱京的镇国公府,那也没见他们在外养个知冷知热伺候着的身边人。 由此可见,冉老夫人的手段了得! 因着冉老夫人出身高贵,外人也不敢坏她名声,都没人敢说她是妒妇。 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冉二老夫人认怂,瑟瑟发抖地道:“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知道的全部都说来听听,不要废话,对了,那妇人说的那段可以省略。”郝甜闲闲地往椅背一靠,还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冉二老夫人腿软,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索性就这么坐着了,她想了想,开口道:“我从那妇人那里拿着金锁回来,想要找她表姐问话,也就是你娘原来的贴身丫鬟梅香,只是她去找你的时候,滑了一跤,头撞上石头,当场就死了,死无对证,我怕惹祸上身,就把这事瞒了下来。” “这就过去了十几年,我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几个月前你外祖母回乡,翻查了老宅和几个庄子上的账目,发现管家并几个管事蛇鼠一窝,贪了不少银子。” “她多年不回乡来,派来打理老宅和庄子的都是身边的可信之人,却才知手下人欺瞒于她。于是动了怒,要狠狠地罚那几人。” “其中的管家是你外祖母身边伺候多年的巫嬷嬷的儿子,你外祖母不给情面,巫嬷嬷就哭到我这里来求我去说情,你外祖母的性子,说了要罚犯事的奴才,谁求情也没用,我自然不愿去趟那浑水。” “巫嬷嬷见我拒绝,就给我说道了一事,说是她有法子支开你外祖母身边的人,让我助她谋害你外祖母,只要你外祖母咽气,她的儿孙又不可能及时赶回,巫嬷嬷可以让他儿子趁着大房无主之时,把大房的一部分家产转到二房名下。” “我当时立马就心动了,巫嬷嬷给了我一包毒药,让我下在你外祖母的饭食汤水之中,我觉得奇怪,问她为何不自己动手,明明她有更多的机会,她却说你外祖母因她儿子的事,已经防备上她,她也是无奈之下才找我帮忙。” “我找大夫验了那包毒药,大夫没验出来,却说与我多年前找他验的是同一种,我心下疑惑,却也知道,巫嬷嬷肯定找不来这种毒药,她背后还有人,并且与指使梅香的人怕是同一伙的。” “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就找我儿子来商量,他很是赞同,他不知从哪听到些消息,说我们也可效仿当年的徐家二房,取代了大房,从此飞黄腾达!” “我们就按照事先谋划好的,巫嬷嬷负责支开你外祖母身边的衷心之人,那些能买通的,就做了帮手,控制那群不听话的,我负责在你外祖母的汤药里下毒,亲手喂她喝下,我儿子就去找族长,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冉二老夫人说完,吁出一口长气,她说得口干舌燥,可人又起不来,水都喝不到,只得舔了舔嘴巴,再咽了咽口水。 郝甜的手死死地抠着太师椅的把手,上好的梨花木被她抠出一道道指甲痕。 呼吸……深呼吸…… 几个来回的吐纳,郝甜才稍稍吻住心神,压下满腔的怒火。 “你之前说,你知道是谁害我走丢,咋不说了?”郝甜要把冉二老夫人藏住的秘密,尽数挖出来。 冉二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她怯懦地低下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我……其实……也是猜的。” 郝甜高声“哦”了一声,“原来你只是猜的啊!那你胆子可忒肥,一个瞎猜也敢拿来同我提条件。” 冉二老夫人立马反驳,“我虽然是猜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要谋害你全家的,只能是那人!” “是哪人?” “是……是……”冉二老夫人却变得犹犹豫豫。 “你惧怕那人,我理解,但你说了不一定死,至于不说嘛!立马是死!”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愠不怒,语气中不含半分威胁之意,但是字面上的意思,简单粗暴地直白。 冉二老夫人不住地瑟缩,“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是徐丞相!” 说完,冉二老夫人做贼心虚地环视四周,像是怕四周有耳,她的话立马就能传到那徐丞相的耳中一般。 郝甜毫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她问:“你为何猜是他?” “这不明摆着嘛!你爹娘是被人害死的,你也走丢了,大房没人了,二房得势,就……就……”冉二老夫人见郝甜听她提到“爹娘”二字时就开始神色越发不善,说着说着,也就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郝甜没发怒,只是问:“证据呢?” 冉二老夫人摇了摇头。 “你若是想要解药,最好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你别想留后手。” “没有!我真没有!”冉二老夫人立马解释表诚心,“我手中就只有这把金锁,真的!” “梅香早就死了,巫嬷嬷事败,也服毒自尽了,她们都死了,你就想诓我是死无对证是吧?”郝甜挑了挑眉,寒凉的目光中狠戾聚现,“以你的精明劲儿,怎么可能不留下对方的把柄!” “没有!我真没有啊!” “我看你是不吃点苦头不行了!”郝甜拔出随身的匕首,将明晃晃的刀身露在冉二老夫人面前,“我这先给你吃点小苦头好了,把你的十根手指都剁了,放油锅炸一炸,炒一盘香酥尖爪,再一口一口喂你吃掉。” 郝甜拿着锋利的匕首在冉二老夫人的面前,比划着,“我该从你左手开始,还是右手呢?要不你选一个吧!” “呕……”冉二老夫人干呕连连。 若在此之前,冉二老夫人是绝对不相信郝甜敢剁她手指的,但是都给她下毒了,还差剁手指嘛! 冉二老夫人一边干呕,一边求饶,“县,县主,求您饶……饶了我吧!” “想要我饶你,你倒是说些我喜欢听的啊!”郝甜拿着匕首拍了拍冉二老夫人的脸,锋利的匕首贴着她的脸上划过,削掉她额前散落的一缕银发。 “哦!手滑了。”郝甜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又催促起来,“你快点说,等不耐烦了,我可能又手滑了。” 冉二老夫人好绝望,她这是碰上个什么样的疯女人啊! “我……我……我是真没有别的了,但我知道,巫嬷嬷留了证据,在她孙女手上!” “哦!是嘛!”郝甜就知道还能挖到料,她闲闲地道:“你且具体说说。” “就是你外祖母中毒那日,我也是无意中看到巫嬷嬷鬼鬼祟祟地把她孙子喊到假山后,递给他一物,说那东西是一家人的保命符。” “既然巫嬷嬷手里有保命符,为何她还是死了?你这消息怕是假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巫嬷嬷虽然死了,但她的儿子和孙子,却都好好地活着啊!你外祖母解毒之后,也都忘了要处置巫嬷嬷儿子的事情,他们夫子俩现在可都活得好好地!” “那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郝甜收回匕首。 “县主,我把知道的都说了,你该给我解药了吧?”冉二老夫人瘫坐在地,向前爬行了几步,想要抱住郝甜的双腿。 郝甜三两步跃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冉二老夫人,狡黠地笑道:“我不过是诈你一诈,你根本没中毒!”说完,拂袖而去。 香消之毒虽然解药方子烂大街,但配置解药需要几味珍稀药材,这些药材罕见难寻,有价无市,郝甜才舍不得在冉二老夫人这种人身上浪费掉珍稀药材。 所以她压根不会给她下这毒。 但是冉二老夫人贪生怕死,被郝甜拿捏住了七寸,最是容易上当。 “啊——啊——啊——”身后是冉二老夫人凄厉的叫声,其间还夹杂着各种咒骂。 郝甜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地笑了笑。 骂吧!骂吧!尽情地骂吧! 江湖守在花厅外,见郝甜出来,立马跟上。 “等冉二老夫人骂够了,想回去了,你找人把她送回去,尽量别伤着人。”郝甜吩咐江湖道。 “是,县主。”江湖并未质疑郝甜的决断,但他心有疑惑,忍不住问了一句:“县主,为何要放过于她?” 江湖就在花厅之外守着,冉二老夫人的话,他尽数听进了耳中。 “她自作聪明,我就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眼下,她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日后,但凡想起今日之事,她心里都不会好过。” “如此,我何曾放过于她?” 郝甜淡淡地笑了,这份笑容却不达眼底,她的眼中,荒芜冰冷。 “县主英明!”江湖一个会武的大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86章 086花式作死,运气爆表(二更) 郝甜思虑再三,还是把她从冉二老夫人那里得知的事情告知了冉老夫人。 冉老夫人有权知道真相。 郝甜斟酌着用词,小心谨慎地向冉老夫人讲述了一番。 冉老夫人不可避免地悲痛了一番,但她是个心智强大的人,当年面对女儿女婿的离世,她都能从悲痛中走出来,现今知晓真相,她越发坚强。 “其实我当年就怀疑你爹娘去得不明不白,只是我多方派人查探,都查不到任何的证据,我只能猜测是徐丞相这一房搞得鬼,因为你们这房没落,他们那房就得势,他们最有嫌疑。”冉老夫人道出自己深埋于心的思虑。 “我请遍了宫里的太医去给你爹娘瞧病,连江湖上的大夫也请了无数,但无一不说你娘是体弱内虚,说你爹是忧思成疾,谁都没有法子治她们。” “你娘自幼确实体弱多病,但我多年来一直都是天材地宝地养着她,在镇国公府十五年,她也顺利长大了,可到了徐府不过两三年,就虚败亏空得厉害,大夫们都说是因生了你才如此,我半信半疑,却苦于查不出真正原因。” “而你爹一个健健康康的七尺男儿,在你娘走后半年时间内,忧思成疾就败了身体,我更是不信的。” “那徐家人真是好手段,竟然找到如此刁钻狠戾的毒药!” 郝甜见冉老夫人怒目圆睁,担心她气上头,连忙哄起来,“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不敢光明正大立于人前,只会躲在暗处用些旁门左道见不得光的低贱手段罢了!外祖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安慰的话语,郝甜七七八八连说了好多好多,其实她并不擅长安慰人,她几乎掏空了肚子里并不算多的文墨。 “冉丫头,你不用绞尽脑汁安慰于我,我早已想通。我当年确实是想着若是找不回来你,等我甩手了镇国公府的大摊子,我就去找你外公和你爹娘团聚。这不我打算回乡养老,就是准备着随时进棺材了么!” “但我机缘巧合下又找回了你,咱祖孙俩有缘分,我现在可不想死了!我要看着你生娃,再看着你娃娶妻嫁婿,娃再生娃……我还要活好多好多年呢!” 郝甜:“……” 真是个心大乐观的小老太啊! 我等境界还真赶不上。 待冉老夫人稳定了情绪,郝甜才开始询问她所疑惑不解的事情,“外祖母,原先被巫嬷嬷收买的那些家仆,真的都服毒自尽了吗?” “没有,那是对外的说法,只有巫嬷嬷一人服毒,其余的人,都被我关起来了。” 郝甜听了冉老夫人的解释,并不意外,当初百里羡给的对外官方说法,郝甜就不大相信。 郝甜不是不相信百里羡,而是不相信镇国公府的实力会如此弱。 “外祖母,你是不是一早猜到了些什么?”郝甜忽然福至心灵地就有一个反套路的大猜测。 冉老夫人给了郝甜一个“你不愧是我亲外孙女”的眼神,她缓缓道:“我甩手了镇国公府的一应事务回乡来,其实就准备去找你娘她们了,想必你舅他们是猜出了我的心思,赶忙将旺哥儿从边疆给送了过来,要断了我轻生的念头。” 说到此处,冉老夫人无奈一笑,“他们是真孝顺,这些年时时防着我轻生,所以一直把镇国公府让我管着,儿媳孙媳都不来接手。你外祖父坟上的草都长了好几拨了,我怪想他的,今年干脆大闹一场,直接甩手,回了乡。” “可回了乡,身边多了个旺哥儿,被他缠着,我就只能再等等。查老宅和庄子上的账本是循例,我就打算粗略看看,下边的人当我老了就阳奉阴违,我心里清楚,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那账目做得太假太敷衍,我睁着半只眼都能看得清楚明白,我只好意思性地罚一罚,目的是告诉下边的人别敷衍得太过,毕竟我还没入土不是。” “可偏偏我不较真了,她们却还在较真,先是马车意外,再是下毒。我本想着我要不趁机死了算了,如了他们的意,更如了我的意。” “结果嘛!冉丫头你两次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这就是咱祖孙俩的缘分啊!” 冉老夫人说得一脸轻松,郝甜听一句,小脸黑一截,待她听完,整张小脸都黑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变着法儿想作死自己的一个小老太! 偏偏这个小老太又运气爆表,一心想死地去花式作死,偏偏还各种死不了。 求前世不想死却莫名其妙被雷劈死的郝甜的内心阴影面积! “咳咳……外祖母,咱以后不要老是把‘死’字挂在嘴边了哈!” “那当然,我以后可都不想……”差点就把“死”字说出来的冉老夫人赶忙收住话头,换了种说法道:“我只想活着,活得长长久久!” “嗯嗯,这样才乖!”郝甜哄崽儿一般,摸摸了冉老夫人的脑袋。 冉老夫人也如三只小崽儿们那般,露出很享受的小表情。 郝甜了解了冉老夫人遇害的真相,内心里的疑惑谜团才真正解开。 她当时就觉得冉老夫人能被人算计得手,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镇国公府的实力摆在那,要是如此轻易就被算计到,那冉老夫人何以活到这个岁数? 虽然冉老夫人曾说她把自己身边的护卫也都派去保护旺仔,而她又是被身边亲信算计,确实是容易钻空子一些,但这空子能钻成,也得冉老夫人答应才行啊! 冉老夫人久居高门府宅,什么阵仗没见过,她若是不放水,谁都别想有机可乘! “外祖母,我想起来了,您先前骗了我!”郝甜没说冉老夫人骗她什么,但凭冉老夫人的聪慧,哪能猜不着啊! “我先前不是不想让你卷进来嘛!” “你不想让我卷进来,大可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不认我当干孙女!”郝甜的智商在线,绝不轻易被小老太哄骗了去。 “哎……”冉老夫人长叹一声,“我不是怕你被人盯上嘛!想着你已经摘不出去,那我只有想办法护住你了不是!不让你知道更多,也是想保你长久平安啊!” 郝甜感动得小心脏里暖烘烘的,被冉老夫人的一句话就给哄好了。 “啪啪啪——”先前的信誓旦旦,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对了!”郝甜忽然想起一事,她问道:“外祖母,马车意外那次,您身边不是跟着两个丫鬟嘛!您中毒那天我只见过翠儿,没见过那个年纪稍长的,之后这二人都没见过,她们也参与了吗?” “嗯,翠儿和檀儿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我回乡就带了她俩丫鬟,都是心志不坚之人,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了去。” “外祖母,我很好奇,翠儿先前刁蛮无理,您为何要纵容于她?” “哎……是我眼盲心瞎啊!”冉老夫人忽然又感叹起来,“翠儿她娘叫梅香,是你娘的陪嫁丫鬟,原先我以为那个梅香是个好的,就是她在你爹娘去后,冒险把你偷偷抱出徐府,送到镇国公府的。” “她说徐府二房要加害于你,我信了,对她感激不已,后来把你养在身边,她就成了你身边的贴身嬷嬷,你走丢的那天,她也去找你,却摔死了,我没有怀疑她,反而怜悯于她,就把她的孤女带在了身边。” “翠儿虽是我身边的丫鬟,但我待她如自家孩子一般,下边的人琢磨出我的心思,对着翠儿也就不同些。” “我不想惯坏了她,但每次稍稍训斥,她就哭诉,还要搬出她娘,说她娘为了你而死之类的,我不愿牵扯到你,损了你的福报,也就不再训斥她了,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你见着的那副脾性。” 郝甜见冉老夫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段,连忙将茶杯递了过去,“外祖母,喝口茶,润润喉。” 冉老夫人接过茶杯呡了口茶,继续道:“现在想想,那梅香把你抱回来,怕也是徐府二房的人指使,目的就是把自己摘干净,让外人以为你爹娘是病逝,而你又是在被我养着的时候走失的,这些事表面上都与徐府二房扯不上关系。” “外祖母,不气不气啊!”郝甜见冉老夫人越说越来气,一张圆脸都憋得通红,连忙劝解。 “我没事。”冉老夫人接连吐纳几次,缓过来情绪。 “外祖母,那些随着巫嬷嬷起事的人,您都怎么处理了啊?只是关起来吗?”郝甜将话题引回先前的问题之上。 “自然不止关着他们,该问的话,都问了。”冉老夫人云淡风轻地道。 郝甜心下了然,这小老太要是无心寻死了,自然就是智慧在线,战斗力爆表。 “那您问出有用的没?”郝甜原先不打算插手,所以没问过冉老夫人这些事。 冉老夫人摇了摇头。 “那巫嬷嬷的儿子和孙子呢?她孙子手上不是有一份证据吗?” “他们二人被人下了毒,已经痴傻,问不出什么来了。” “难道这是幕后之人故意为之?毒死知情的巫嬷嬷,而她的儿子孙子虽然没死,却和死无对证也没差。”郝甜试着分析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对方阴毒,“对方明摆着是在挑衅示威,太可恶了!” “冉丫头,喝口茶,降降火。”冉老夫人也塞了杯茶到郝甜的手里,郝甜连灌几大口,一杯茶就见了底。 “所以,现在的线索又断了吗?” “算是吧!”冉老夫人闲闲道了一句。 “外祖母,您是不准备继续追查了吗?”郝甜听出了冉老夫人话里的倦怠之意。 “嗯,不查了。” 冉老夫人不想再卷进那些明争暗斗了,她年过花甲,此时的心态与当年有很大的不同。 她当年为女儿一家悲痛的同时,只想找幕后之人报仇血恨。 而现在,她不想报仇了,只愿在她剩下的岁月里,陪着外孙女,护着外孙女。 郝甜能懂得冉老夫人的心情,失而复得的亲人,珍惜还来不及,斯人已逝,唯有珍惜眼前人,如果再不惜一切寻人报仇,那就还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冉老夫人已经失去过一次,定然再不敢冒风险失去,唯有看淡仇恨。 这就是生活! “那二房呢?还处置吗?” 对于冉家二房,郝甜还是恨的,恨她们见利忘亲,为了家产就要谋害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还想着模仿徐家二房当年的上位之法,争权夺势! 哼! 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自作孽不可活,由他们折腾去吧!”冉老夫人相当佛系了。 自从冉家二房大部分人染了脏病,冉香和冉巧姐妹未嫁却与人珠胎暗结,冉老夫人对二房就是彻底失望,不打算再理会了。 二房今后好也罢坏也罢,她都不管了。 “嗯,都听外祖母的,都过去了,咱不想着以前的,咱就想着以后的,好好过咱开心的好日子!” “嗯,是的,冉丫头,你快点生几个大胖娃,曾孙辈就旺哥儿一个,他挺寂寞的。” 郝甜:“……” 这小老太的思维跨越忒大! 与此同时,“挺寂寞的”旺仔正被三只小崽儿缠着扎小辫,画红妆,穿仙女裙。 旺仔无奈地抬头望天,他好想静静啊! 第87章 087沾染了血雨腥风的掌家令(三更) 冬日昼短夜长,入夜更是寒冷。 “老夫人,仔细脚下。”齐嬷嬷扶着冉老夫人出了主屋。 院里的积雪在白日里化成了水,入夜却又结了冰,易滑,不好走。 一等丫鬟红缨和青绣一前一后地打着灯笼,为走在中间的冉老夫人和齐嬷嬷照着路。 一行四人去往冉府别院的后厨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干柴,红缨按下东面墙壁上的某处,传出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 不多时,一处地道的入口大门洞开。 红缨打着灯笼在前引路,齐嬷嬷扶着冉老夫人走中间,青绣走在最后边。 顺着石阶而下,是一个宽敞的暗房。 红缨点燃了墙壁上的一盏盏油灯。 昏黄的油灯照得人影影绰绰,一间间铁牢若隐若现。 齐嬷嬷扶着冉老夫人在一处宽敞的地方坐下,这里只给冉老夫人备了一张太师椅。 红缨打开其中一个铁牢,押了一个身形狼狈的少女过来。 少女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伤痕毕现,她被红缨控制住,拼劲全力的挣扎在外人看来如蚍蜉撼大树。 她“哼哼唧唧”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冉老夫人,眼中迸射出恶毒的光。 原本天真娇俏的一张脸,此时面目狰狞,再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 “翠儿,掌家令一事,你想说了吗?”冉老夫人不愠不恼地问了一句。 翠儿的挣扎更厉害了些,但在练家子的红缨看来,等于挠痒痒。 “你的情郎是什么模样,你已经看到了,你想如他这般吗?” 翠儿的隔壁铁牢,有一个痴傻的小伙子,他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抓了蟑螂老鼠就往嘴里塞,屎尿全在身上,邋遢又肮脏。 这不是别人,正是巫嬷嬷的孙子。 二人都是家仆生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是要好。 虽然翠儿被娇养在冉老夫人身边,吃穿用度比普通的富家小姐还要金贵得多,按理说她要是哄着冉老夫人,要求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也不是不可以。 偏偏翠儿就看上了巫嬷嬷的孙子! 这是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事! 眼下巫嬷嬷的孙子痴傻,翠儿才嫌弃上,她从小爱干净,邋遢的人她避而远之。 “先前巫嬷嬷从你那骗走那一半掌家令,我就知道,另一半掌家令的下落,你娘必然也告诉了你,你现在说了,我就饶你不死,否则,明日再把你送去采石场!那地方全是罪奴,男女混居,龌龊不堪,还没水洗澡,你可要想清楚。” 冉老夫人深知翠儿的脾性,好吃懒做还爱干净。 采石场那种地方,于她来说,就是人间地狱。 翠儿在听到采石场三个字的时候,就不挣扎了。 先前她和起事的一群家仆被送去了采石场,她亲眼看到了那里的不堪。 白天要做很累很累的力气活,一天还只有一顿饭,一碗水。 夜里没水洗澡,睡的大通铺,男男女女都挤在一处。 那些邋遢脏污的汉子,随便抓个女人就行那种事。 去采石场的第一晚,同伴里的几个丫鬟,都被好几个汉子轮着欺负了。 她也被几个汉子围住,那几人看着她流口水眼冒绿光的画面,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后来…… 红缨带走了她。 她发誓,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 翠儿的身形动不了,她只得点头,狠狠地点头。 青绣将纸和笔送到翠儿手边。 翠儿握住笔,艰难地写了几个字。 她已经不能说话,她的舌头被冉老夫人让人拔了,说是嫌她聒噪。 翠儿写完,青绣将纸呈到冉老夫人的面前。 冉老夫人看到纸上的字,目光微动。 “烧了吧!”冉老夫人吩咐一句。 “是。”青绣把手中的字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余生,你就在这陪着你的情郎吧!”冉老夫人起身,在齐嬷嬷的搀扶下,走远。 身后,是翠儿凄厉的“呜呜哇哇”之声。 青绣打着灯笼在前,齐嬷嬷扶着冉老夫人拾级而上。 齐嬷嬷问了一句:“老夫人,知晓了掌家令的下落,咱们要回京吗?” “不着急,都等了十七年了,再等等也无妨,今后就看冉丫头的意愿吧!” “冉姐儿是个冷清脾性,她若不要这掌家令呢?” “这掌家令本该是她的,她若不要,就藏着吧!终归轮不到外人头上!”冉老夫人的眸光幽深了几分,“这掌家令沾染了太多的血雨腥风,冉丫头若是只想安稳度日,也好,远离纷争,纵情山水也是她娘曾经的愿景。” “当然,冉丫头若是想要在这天地间争个高下,我就助她扶摇直上!” 第88章 088田螺公子百里羡(一更) 年尾是商贩收账的大日子,冉家二房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收账的人。 起先冉平康能拿出钱来,前来收账的人还对他客客气气的,后来变卖家产田地再也拿不出钱来,上门收账的就老不客气了,动辄一顿棍棒。 冉平康顶不住了,拿着仅剩的银子跑了路。 当爹的前脚跑,做儿子的冉定祥后脚也跑了。 父子俩留下冉二老夫人和冉夫人等老弱妇孺去面对强悍的讨账人。 最后,宅子也被抢了,冉二老夫人和冉夫人被赶了出来,只得双双回了各自娘家求庇护。 曾在花醴县风光无限的冉家二房就这么散了。 冉氏宗族没人出面帮二房一把,冉老夫人和郝甜也都没有再予以理会。 时间继续往前走,除夕如约而至,郝甜迎来了异世的第五个团圆年。 这一年她的生活依旧丰富多彩,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她始终有人陪着,不觉孤单寂寞。 这个除夕,阮氏不在身边,南荣斐也没有回来,活泼的安璃郡主也没来。 但是,新增了冉老夫人和旺仔,以及百里羡。 郝甜发现,似乎她身边的人是数量守恒的。 年夜饭依然是胖牛张罗的,郝甜还让江湖去了趟小虾村,把酒爷同守着木寨楼的刘癞子以及守着南荣斐的宅子的管家等人都请来了县主府,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当然,百里羡不是郝甜请来的,他不请自来。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相约一同守着岁。 四小只因着过年的热闹氛围,撒欢了一整天,晚饭吃到一半就昏昏欲睡。 郝甜带着冉老夫人的丫鬟红缨一起,给四小只轮番洗了澡,再把她们弄上床。 红缨是个练家子,力气大,一次性能抱两只,帮郝甜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郝甜守着四小只床边,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哄着。 橙花吃了饭就来替换郝甜,“县主,我来守着,您去吃饭吧!” 郝甜摸了摸身上湿了一半的衣服,四小只洗澡的时候顽皮,时常闹得她一身湿。 郝甜索性先去浴房里泡了个澡。 冬日里由于温度低,浴房蒸腾的水汽更盛,泡在澡桶里的郝甜感觉自己置身于缥缈仙境,周边都是仙气腾腾的。 郝甜被热水泡得昏昏欲睡,恍惚间瞥见一抹倩影,一个眨眼,她面前就多了个人,再一眨眼,郝甜就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了。 在自己的地盘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别人给制伏了,郝甜对目前这具身体的反应能力也是很服气的。 技不如人,凉拌吧! “县主,莫慌,我不会害你。”如夜莺般婉转好听的声音传入郝甜的耳朵。 郝甜目光冰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 她的面容姣美温婉,举止端方雅致,浑身散发一种名门贵女的矜贵。 但是,这个矜贵的女子却突然在郝甜的面前脱起了衣服…… 不不不……不要啊…… 郝甜本能地想叫,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发声。 这女子是看上老子了?还是看上老子了?还是看上老子了? 郝甜的脑中忍不住三连问。 那女子一言不合就脱衣,却也并不是全脱,她就给郝甜露了个美背。 这个美背的皮肤光滑细嫩如刚剥壳的鸡蛋,美则美矣,却美中不足,因为右边的肩胛处有一条巴掌长的狰狞疤痕。 郝甜的目光微缩。 女子拢起衣服,系好衣带,转过身来,用一脸无害的表情看着郝甜,“我背上的这条疤痕,县主一定认得。” 郝甜确实认得,因为她背上有条一模一样的! 那条疤是原主在那失去记忆的一晚获得的,郝甜不知其由来。 “县主可是在好奇为何我会有同县主一样的疤痕?” 郝甜眨了眨眼睛。 “那是一种古老的认主血盟,您是主,我是奴,您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瑶琴参见县主!”说罢,女子跪在了郝甜面前。 事情一开始就往诡异的道路上发展,此刻越走越远,郝甜一脸懵逼。 “县主,瑶琴今日冒死前来,是有些话不得不同县主说,自打您从战场归来,都是我家公子一直在背后相助于您,远的不说,就说近期冉家二房之事,与徐家之事,县主能如此轻易摆平,并且得知当年真相,都是我家公子的功劳。” “瑶琴说这些,就是想告知县主,我家公子不易,为了县主更是不易,还请县主珍惜。” “县主,血盟不可解,您掌控着我的生死,而我却不会也不能伤您分毫,所以,我不会做任何对您不利之事,还请您相信我。” 瑶琴说完,向着郝甜拜了三拜,自行起了身,“县主,多有得罪,瑶琴也是不得已为之,还望见谅。” 水葱一般的手指翻飞,解开了郝甜的穴道。 下一瞬,浴房里再没瑶琴的身影。 郝甜直觉活见鬼! 郝甜一边清嗓子,一边活动四肢,同时还心有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子要是哪日练就绝世武功,一定把被人偷看洗澡的仇给报回来! 郝甜气呼呼地泡完澡,穿好衣服,披着一头湿发,直奔饭厅。 冉老夫人喝了几杯果酒,人已微醺,被齐嬷嬷搀扶着回房去了,余下的都是一群年轻气盛之人。 还在继续吃饭喝酒聊天守岁的一群人已经东倒西歪,醉言醉语得厉害。 而这一群人之中,独独那一抹绝尘之姿分外惹眼。 突然冒出来的瑶琴,虽没说她家那位悄悄做了好事的田螺公子是谁,但郝甜不傻,一猜一个准。 郝甜夺过正在自斟自饮的百里羡手中的酒杯,“你跟我来。” 第89章 089又有一张莫名婚书(二更) 除夕夜里要比平时热闹许多,夜生活不丰富的古人在这一天也会变着法儿庆祝。 郝甜拉着百里羡的衣袖,跃上了县主府最高屋子的屋顶,二人坐在屋瓦上,抬头看天上的长命天灯。 除夕夜守岁、放长命天灯,都是祈福长命久安。 入乡随俗,郝甜却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个异世的烟火气,似乎还是不属于自己,郝甜在这一年,依旧没找到归属感,思及此,她低下了头,嗫嚅一句,“你为何要帮我?” 百里羡的眼眸中闪过一瞬的惊异,立马又不复存在,他的眸子眨了眨,温润如水的声音在夜间缓缓流淌而出,“你听到了什么?” 不答反问,说明他也很意外。 郝甜抿了抿唇,依旧执拗地重复着先前的那一句:“你为何要帮我?” 一阵寒风吹过,吹乱郝甜的湿发,几滴细小的水珠被风卷走。 百里羡抬手,修长玉骨轻轻一抓,被清辉月色照得莹白的水珠就尽数没入他的掌心。 冰冷的水珠遇到温暖的掌心,瞬间化为一股白色水汽,袅袅蒸腾入雾,飘散开来。 郝甜偏着头,出神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只洁白玉骨。 “我为何不帮你?”温润如水的声音如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如暖风拂过耳畔,暖而绵。 郝甜的美眸大睁,她预想了很多个答案,却偏偏想不到这样一个。 她在从浴房到饭厅的一路,一直想一直想…… 到底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美色,勾住了百里羡呢? 不管是借她身份上位,还是垂涎她的美色,郝甜都觉得能说得过去。 并非她自我感觉太良好,而是原主本就是个王者的命,却混在了青铜的队伍里。 可偏偏百里羡好似不按套路来。 话题才刚刚开了个头,俩人一来二去的,都只说了两句话,却已经把天聊死了,郝甜也是服气的。 郝甜坐正了身姿,换了个切入点开口,“端午节,在我三个妹妹的生辰宴上,你把皇帝陛下赏赐给你之物尽数送做贺礼。” “你开设蒙学馆,便利我的三个妹妹们蒙学。” “你找我合开花醴酒坊,你掏私包,我稳赚不赔。” “以上这些,是我知道的。而与冉家、徐家有关的,你都是默默地施以援手,我还不知道你又帮我做了什么。” “百里羡,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帮我?”郝甜的目光直视百里羡的星眸,她的眼中坚定无波澜,似是在告诉他,她势必要一个答案,真实的答案。 百里羡扶了扶额,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伤脑筋头疼的时候,都会这般。 郝甜静静地看着百里羡,没有催促。 而百里羡在扶额之后,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再探入怀中,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丝绢。 “罢了,就不再瞒你了。”百里羡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摊开丝绢,递给郝甜。 郝甜接过丝绢,就着月光的清辉,看到洁白的丝绢上有几行金色的小字。 郝甜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完,看到落款处,她的小脸黑了。 这特么又是一张婚书啊! “把你的左手大拇指拿来!”郝甜老不客气地抢了百里羡的左手,去比对丝绢落款处的其中一个血色手印。 完美匹配! 郝甜要绝望了…… 虽然婚书上男方的名字不全,因为缺了一角的缘故,只留下一个“羡”字,但郝甜的名字却是完整的,上面还写明了二人的生辰八字。 落款的血色手印,一个和百里羡的左手大拇指匹配,另一个和郝甜的右手大拇指匹配。 落款处还盖了一方官印,郝甜认出那是大将军王的印章。 完了完了! 这婚书也假不了了! 这个时代的未婚男女议亲订婚,除了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订立婚书,还可以是自行相看,若是男女双方都相中了,可以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找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做见证,同样也可以订立婚书。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当那见证人,而当了见证人,也是要履行监督那对自愿订立婚书的男女及早完婚之责任的。 郝甜手里的这方婚书,俨然大将军王就是那见证人。 在大昱国,比大将军王再德高望重之人,也就不多了。 可见这张婚书的含金量之高! 郝甜细细看,还发现这张婚书的订立时间也是在原主失忆那一晚,只不过时间要比同南荣斐订立的那张婚书的时间早。 也就是说,在那一晚,原主前脚同百里羡订立了婚书,后脚又同南荣斐订立了婚书。 莫名其妙觉得好渣啊! 郝甜在心里默了默,她猜想事情肯定不如她想得这般简单狗血。 并且,那一晚发生的事,都不简单! “你你你……我我我……”脑中疑惑太多,想问的问题也太多,郝甜张了嘴却不知她该从何问起。 百里羡却好似会读心术一般,他缓缓道:“我是外出游历,途径长丰郡,在那租了个宅子小住半月,中元节那晚,宅子里遭贼人闯入,我不知何故晕了过去,次日醒来时,神志皆损,忘了前尘往事,还莫名多了婚书。” “家仆告知我前尘往事,但我已想不起来,家仆说我在此之前未曾婚配,而我思虑既是大将军王的证婚,吾等也无法违背,所以四处打听于你,寻了过来。” 竟然又是一桩莫名其妙而来的乌龙婚约! 郝甜快要暴走了,难怪她觉得和这异世不搭,敢情是她和这个世界五行八卦都相克啊! 不然为毛一次两次的有人拿婚书同她开玩笑嘞! 静静……老子需要静静! “那啥……我肚子饿了,先前没吃饱,先回去了哈!”郝甜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要遁走,她把丝绢丢给百里羡,快速地飞跃几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百里羡双手交叠,将薄薄的丝绢合在了掌心,他抬头看着无边月色,璨若星河的眼眸中,有种浓得化不开的涩然。 寒冷的夜风吹得他衣袍猎猎鼓动,他维持着抬头的动作,良久…… 一抹俏丽的身影闪现,无声地停在百里羡身后一丈开外的屋顶。 瑶琴无声跪在了瓦片之上。 大概有一个时辰之久,百里羡纹丝不动,瑶琴也纹丝不动。 “唰唰唰唰——”又有四道身形健硕的身影飞来,也如瑶琴那般跪着。 又是良久,久到都以为百里羡不会开口说话了,却听得他开了口,语气森森刺骨,“你自去领罚思过,三年,今后若再自作聪明,死。” 没指名道姓是谁,但跪着的五人都心知肚明。 瑶琴沉声应道:“是,主上。” 她狠狠地咬着唇,绝不多说半个求饶字眼。 跪在瑶琴身边的四人,也不敢开口说半个字为瑶琴求情。 主上的命令,令出不收。 “无影,召萧韵。”百里羡说完,利落地起身,拂袖飞走。 “唰唰唰——”三道身影立即跟上。 无影却留了下来,他扶起跪着不起的瑶琴,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瑶琴凄声一笑,“主上不惜命,不心疼自己,可我心疼他啊!” “你可知你今晚的贸然作为,乱了主上的计划啊!”无影无奈于瑶琴的感情用事。 瑶琴冷笑一声:“主上冷性冷情,你们一个个都学了十成足,若无我今晚摊牌,下次县主遇难,主上依然豁命相助,你们可有十足把握,次次保主上无虞?” 无影被噎,没急着反驳,而是再叹息了一声,才道:“你可知主上为何罚你?” “自然是没遵从他的命令。”瑶琴想也不想地说。 “错!大错!”无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瑶琴,点醒于她,“主上罚你,是因你动了感情,咱们乐奴,没有感情!” 瑶琴的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影,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无影再道:“主上需要的是好用的工具,而不是有感情的奴才!” 这句话,醍醐灌顶,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于这寒冷的冬夜,浇了瑶琴满头满身。 “啊——”凄厉的尖叫直冲云霄。 第90章 090生命在于折腾(三更)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大年初一,晨光微熹,郝甜已经在院子里练功半个时辰了。 因武功弱而被秒杀的痛,她昨晚体会了个十乘十的清楚明白。 郝甜昨晚就暗戳戳地发誓,从明天开始,老子势必要发愤图强! 早起的橙花看到在院中练武的自家县主,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没睡醒。 并不是说郝甜从前练功不勤勉,只是她带着三只小崽儿,每天都是缺觉的状态,所以早起这件事,她根本做不到啊! 桃枝和桂枝也相继醒来,也是一惊。 胖牛比这三人要起得早些,他也有早上练功的习惯,只不过他是在后厨里,做早饭的同时,还顺便练了功。 挑水、劈材、揉面……等等都是力气活,胖牛就当练功了,等粥在锅里熬着,包子馒头在蒸笼里蒸上,等待的时间里,又够胖牛打一套拳了。 胖牛见到比他还起得早的郝甜,略微惊讶,也好奇一问,结果自家老大就给他灌了碗不知啥味的鸡汤。 “生命在于折腾,使劲儿地折腾!” 胖牛:“……” 橙花等人惊讶了一小会儿,就各做各事去了。 郝甜练完,出了一身的汗,一如往常地去浴房泡了个药浴。 橙花只要看到郝甜在练功,不需要郝甜吩咐,就会帮她准备好药浴。 阮氏说练功之后,药浴有助于郝甜修复筋脉。 原主的丹田尽毁,筋脉具断,要没有这药浴,想要恢复武功是绝对不可能。 要没有阮氏,郝甜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舒舒服服地泡完了澡,郝甜挤到睡得四仰八叉的四小只的床上,拢着她们柔柔软软的小身子,补了个回笼觉。 县主府在年节的时候,也没什么讲究和规矩,郝甜以往都是凑合着过,但七夕那次,郝甜打定主意要让三只小崽儿融入这个世界,就想着入乡随俗。 但她的入乡随俗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说白了就是过节热热闹闹的,怎么好玩怎么来,但若想她遵守节日民俗里的繁文缛节,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外人知道郝甜此种心态,必定又要取笑她一番,笑她乡下农女不懂礼节。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四小只撅着小屁股,扭着小身子,哼哼唧唧地醒了,也就把郝甜给闹醒了。 郝甜把她们一个一个地领到小恭房。 自打旺仔也和三只小崽儿们同吃同住了,郝甜为了锻炼四小只的独立自主能力,就让人在主院正房旁的耳房里,造了一间小浴房与一间小恭房。 按照前世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的造型,小浴房和小恭房都有独立的四小间。 这样既能让四小只养成独立自主的生活习惯,也能让她们培养对自我隐私的保护意识。 虽然前期教起来很困难,但这些习惯一旦养成,那就是跟着一辈子的。 郝甜把四小只塞进各自的小隔间恭房里,让她们自行嘘嘘。 省了她好多事儿。 嘘嘘之后,就是各自洗漱,四小只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有模有样地完成了。 郝甜把四小只领回房,她们听话地从各自的小衣柜里拿出衣物,自己穿好。 起先的时候,郝甜教她们,要把自己折腾个半死,她又累又气,效果还不明显,但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四小只慢慢地听话,有进步,起床后不再哭闹着各种不配合,而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完成郝甜教她们的所有事。 旺仔六岁多,三只小崽儿三岁多,能做到独立起床,嘘嘘、洗漱、穿衣。 郝甜这个饱受摧残的老母亲,感受到了无限的安慰! 四小只穿好衣服,在各自小小的梳妆台前排排坐,乖乖巧巧地等着郝甜给她们梳头。 梳头她们还不会。 郝甜也是梳头手残党,但她不会梳女子发髻,丸子头还是会扎的。 四小只总角年纪,发量不多,这个年纪的孩子扎小辫就没太多的讲究,郝甜却也没耐心给她们扎小辫,就把前世的丸子头引进了来。 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个小娃娃的发型了。 等郝甜给四小只扎了丸子头,再给她们整理一番衣裳,将没系好的衣带系紧,没扯好的领子衣角扯好,起床的任务也就大功告成了! 嗯!今天又是美美哒的一天! 郝甜领着四小只出了里屋。 橙花在外间的梨花木大圆桌上摆早饭。 因着四小只现在放寒假,郝甜也没拘着她们,不让睡懒觉,所以每天早上的起床时间不一,早饭就没去饭厅吃,而是由橙花拿来摆在了房里。 等四小只吃得饱饱哒,郝甜就牵着她们,喊上胖牛,去给冉老夫人拜年。 四小只撒丫子跑在前头,郝甜跟在后边照看着。 橙花和胖牛提着礼盒,紧随其后。 因着冉老夫人没回镇国公府过年,而是带着旺仔同郝甜等人一块过年,礼节规矩就全免了,她操持镇国公府数十年,每年都是忙得够呛,也趁此机会清闲一回。 并且,若是按照高门大户那一套,郝甜要心累死。 冉老夫人知晓郝甜脾性,可不舍得如此折腾亲亲小外孙女啊! 不过,再怎么化繁就简,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这一礼,郝甜还是没省。 “祖母……” “曾祖母……” 四小只未到冉老夫人的院子,就已经叽叽喳喳地唤人了。 青绣早早就守着院门等着,远远瞧见几个小小身影,赶忙跑出来迎接,她给郝甜见了礼,道了吉祥话,又同橙花和胖牛寒暄,说着吉祥话,接过二人手中的拜年礼。 四小只“哒哒哒”地跑进冉老夫人的院子。 冉老夫人早就坐在厅中等候了,四小只跑进来,嘴里一边甜甜地叫着人,小身子“噗通噗通……”接连四声,跪在冉老夫人的身前,“给祖母(曾祖母)拜年啦!祝您福寿延绵,健康长寿,喜乐平安!” 冉老夫人听着四小只软软糯糯的声音道着吉祥话,一颗心都要被四只的可爱讨喜劲儿给融化了,“哎哟哎哟!我的小心肝啊!快起来!快起来,快到祖母这边来拿红包!” 四小只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圆滚滚地扑进了冉老夫人的怀中。 冉老夫人被圆圆软软的小身子塞了个满怀,一颗心都都似被塞得满满当当。 一旁的看着,也笑得开怀,她将一个托盘递到冉老夫人的手边。 “这个是给花花的,这个是给雪雪的,这个是给月月的……”冉老夫人一一发着红包,最后才递给旺仔,“这个是给旺哥儿的。” 四小只的红包又厚又沉,冉老夫人喜欢孩子,尤其喜欢这四个,所以出手大方又阔绰。 “谢谢祖母!”三只小崽儿得了红包,讨巧地向冉老夫人道了谢,还一人送给冉老夫人一个“啵唧”得大大声音的亲亲,说是回礼。 阿姐说要礼尚往来,她们都是懂事知礼的好崽儿! 冉老夫人被小崽儿们哄得不要不要的。 反观旺仔,他就迟钝好多了,就向冉老夫人小心声地道了谢,抿着小嘴儿,再不发一言。 他生气了! 因为曾祖母不喜欢他了! 去年,旺仔还是曾祖母唯一的小心肝。 今年,旺仔成了曾祖母第四的小心肝。 呜呜呜…… 他去年在爹娘那里跌价了,今年又在曾祖母这里跌价了…… 娃生好艰难啊! 郝甜进门,就看到旺仔瘪嘴的委屈小模样,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吃味了。 出息! 冉老夫人被三只小崽儿逗着,没空去察觉旺仔的小表情。 齐嬷嬷的注意力也被讨喜的小崽儿们吸引,也没能发觉。 郝甜走到旺仔身边,偷偷地塞给他一个红包,“姑姑给你的,她们几个没有,你别说出去,这是咱俩的秘密。” 旺仔委屈的小心心瞬间被治愈,他目光晶亮亮地看着郝甜,觉得郝甜今日格外好看,比他娘还要好看! 郝甜领着跟在她身后的橙花和胖牛同冉老夫人拜了年,道了吉祥话。 冉老夫人也都给了红包。 四小只在冉老夫人跟前讨巧卖萌了一会儿,坐不住了,郝甜让胖牛带出去溜溜。 其余的人依旧在厅里坐着,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冉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过一个没有繁文缛节的年节,只觉一身轻松,脸上的笑都透露着无比的轻松惬意。 再说,自打她的女儿没了,小外孙女儿走丢了之后,她再也没有真正地、发自内心地开心过,以往就算是脸上堆着灿烂至极的笑容,内心里也是凄凉一片。 高门嫡妇,谁没有几张脸。 但外人只知她人前的风光盛景,却不知她人后的心酸悲苦。 所以现下,她心中开心畅意,面上表现的也是最真实的情绪。 冉老夫人拉着郝甜说话,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她给郝甜讲京中趣事,郝甜就告诉她乡野趣闻,二人交换着讲,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今日午饭,冉老夫人说在她这边吃。 自打认了亲,县主府与冉府别院打通后,吃饭都是在一处,冉老夫人和旺仔尝了新鲜,垂涎着胖牛的手艺,所以一般都是胖牛下厨,都在县主府吃饭。 而冉府别院这边本来就有厨房,养着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 两府主子不多,对吃的也不算挑剔,但加上府里的仆人,也有几十号人。 胖牛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冉府别院这边的厨房也没断火,厨子每天也会做些吃食,端到县主府那边。 到了冬天,冉老夫人畏寒,不喜外出,就时常到她这边来吃饭。 昨夜的团圆饭是胖牛掌厨张罗,累着他了,今日就换冉老夫人这边的厨子上阵。 红缨青绣在厅中摆饭,齐嬷嬷和橙花上前帮忙。 冉老夫人现在身边贴身伺候的,除了齐嬷嬷就是红缨和青绣。 冉老夫人身边原先一直有两个嬷嬷和四个一等丫鬟伺候着。 齐嬷嬷和巫嬷嬷都是冉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好几拨,就留着这两个老人了。 一等丫鬟檀儿和翠儿被巫嬷嬷策反起事,冉老夫人起先将人关着,待审问之后,就送了官,官府按罪奴处置了。 冉老夫人回乡来,觉着不需要带这么多人,就把红缨和青绣二人留在镇国公府协助管家管理镇国公府的一大摊子事儿。 可出了中毒一事后,冉老夫人身边就剩一个齐嬷嬷可以信赖,只好又把这二人招了过来。 郝甜不喜原先的翠儿,檀儿也就见过一次,眼下再一对比红缨和青绣,她就知道这两拨人差别大多了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郝甜稍稍对比,就觉得红缨和青绣太能干了! 几人刚摆了饭,胖牛也带着四小只进来了。 厅里备了热水,四小只自觉地洗了小手,擦干水,才上桌吃饭。 因为四小只的小身子身量不够,郝甜特地让木匠做了儿童椅,以便她们也能上桌吃饭。 “童稚妇人不上桌”的规矩,在郝甜这里不成立。 镇国公府倒有这个规矩,但冉老夫人心大,用一句“她现在不在镇国公府,不算坏了镇国公府的规矩”,成功地安慰了自己。 冉老夫人和郝甜相处半年,在规矩一事上,郝甜让她大开了眼界,而郝甜的那些言论,也成功地说服了她。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爱屋及乌,冉老夫人宠着郝甜,也就纵容着她“不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了死规矩折磨活人,简直是蠢上天了! 冉老夫人分得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冉老夫人也并非盲目地纵容。 该有的礼节涵养,还是得教,不能辱没镇国公府的门风。 只不过,旺仔还不到七岁,三只小崽儿也才三岁,按照郝甜的话说就是,“这个时候教她们,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谁都记不住,反而气坏自己,还不如等到满了七岁,心智开化了,学什么都快。” “并且,娃娃都是学大人,上梁不正才会下梁歪,大人们要是各方面都是个好的,娃娃们也不会差到哪去!” 瞧瞧这话说的! 好有道理的样子! 冉老夫人成功地被郝甜给说服了。 吃过午饭,冉老夫人照例要午睡,郝甜把四小只塞给她。 冉老夫人畏寒,有着四小只给她当暖炉,暖和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她的屋子里有地龙,还燃了炉子,但冉老夫人依然觉得冷。 郝甜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拿着一个画本子,闲闲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就眼皮打架,睡着了。 四小只堪堪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就哼哼唧唧地醒了。 “阿姐!阿姐!阿姐!”小月月在郝甜的耳边叽叽喳喳地喊着她。 郝甜正做着梦,她梦到自己左拥右抱,美男在怀,她正要看清美男的脸,却被打断。 美梦戛然而止! “阿姐,逛庙会!”小雪雪兴奋地扯着郝甜的衣裳。 “庙会!庙会!庙会……”四小只叽叽喳喳喊着这两个字,八只小胖手纷纷扯着郝甜的衣裳,想要把她从美人榻上扯起来。 郝甜:“……” 好想卖崽儿,谁要? 不对! 是白送! 谁要不?免费送上门的那种! 郝甜认命地从美人榻上坐起,她带着四小只梳洗收拾一番,出了门。 一同前去的还有胖牛、江湖、红缨。 自打郝甜知道红缨会武功,并且还不低,就惦记上她了。 出个门,还得给四小只配四个会武功的保镖,郝甜也是操碎了心。 没办法,自打去年七夕闹那么一出,郝甜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有任何大意了。 四小只要去凑热闹的庙会地点在城东的观音庙。 从正月初一开始,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为期十五天。 这一场庙会,是花醴县最盛大的了。 在这个世界里,正月初一有全民祈福的习俗,但因区域地界、以及民俗文化等原因,各地人的信仰有不同,所以祈福拜求的神明也不尽相似。 花醴县的人有信佛的,也有信道的,而观音大士是佛与道两教共有的一位神明,所以这城东的观音庙,成了花醴县香火最鼎盛的一处。 一行人坐马车往城东而去…… 县衙书房,无影禀告百里羡,“公子,县主已经出发了。” “备车,去城东。” 第91章 091风流债(一更) 四小只逛庙会,只有买买买,郝甜负责掏银子。 逛了一圈,四小只的肚子圆鼓鼓地大了一圈。 四个保镖身上多了好的的小玩意。 暮色四合,一行人才往回赶。 一路顺顺利利,回了县主府,郝甜才舒了口气。 晚饭也是在冉老夫人那边吃的,四小只下午在庙会上吃得饱饱哒,晚饭就没吃下多少。 四小只抱着从庙会上买回来的小玩意,玩得起劲。 郝甜和冉老夫人看着四小只玩,心下熨帖满足。 等她们玩累了,郝甜给她们洗澡,丢上床,再把自己收拾一番,也爬上床,抱着满怀的柔软小身子入眠。 …… 翌日,郝甜照例早早起来练功,然后等四小只起床。 从正月初一开始就出门拜年是花醴县的民俗,然而郝甜目前只有冉老夫人和旺仔这两个亲戚。 郝家大房已经不算在内。 并且,郝甜连朋友也没有。 所以不需要出门拜年。 倒是有很多来给郝甜拜年的。 自打她获封花醴县主,过年过节都有登门拜访之人。 郝甜不喜这一套,都是让胖牛带人热情招待着。 而她却不露面,理由就是,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尽量避嫌。 这个理由,别人还真不好反驳。 冉老夫人那边,也有不少人前来拜年,她只见了冉氏宗族的几位族老,其余的都让齐嬷嬷带人客气接待着。 冉老夫人回乡养老就是奔着清静而来,她深居简出不见客,没人敢有意见。 祖孙俩就宅在屋子里躲懒,烤着火儿,聊着天儿,看着四小只儿,别提多惬意了。 “县主,县令大人派了管家来拜年,您要去见见吗?”橙花打外面进来,向郝甜禀告一句。 郝甜只问:“百里羡没来,对吧?” “是。” “那你让胖牛接待就是,别怠慢了即可。”郝甜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不打算起来。 按花醴县的习俗,拜年也有讲究。 正月初一拜神明、祖先、至亲。 正月初二拜母舅、岳家。 正月初三开始拜旁亲好友,直到正月十五。 所以这百里羡挑正月初二来拜年,郝甜觉得时间点过于暧昧。 除夕晚上那张婚书把郝甜雷得不要不要的,郝甜当晚是逃了,就准备当鸵鸟先缓一阵子的。 她不想见百里羡,觉得尴尬,想必百里羡也是如此,却碍于婚书,所以派了管家上门。 嗯嗯,就是这样,郝甜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 哪只冉老夫人真相了,“冉丫头,我昨儿忘了同你说,县令来我这拜年的时候,说了一嘴,说是你当时不便见客,请我转达……” 郝甜这才知她昨天陪四小只睡回笼觉的时候,百里羡让人给县主府和冉府别院都递了拜帖。 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冉老夫人收下了拜帖,县主府这边却是胖牛委婉地传话拒绝了。 所以百里羡就只去了冉府别院给冉老夫人拜年。 因着冉老夫人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而郝甜是三品县主的身份,二人在这花醴县,就是唯二身份高于百里羡之人,他作为一县之长,大年初一这天必然是要给这二人拜年的。 这事不算花醴县民俗,却是礼节,也少不得。 所以,百里羡还中规中矩地递上了拜帖。 其实在花醴县这种小地方,一般都是用不到拜帖的,这里的大户人家可不如昱京的高门大户讲究。 百里羡昨日被拒,今日就派了管家上门,也算是没有失了该有的礼数。 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郝甜的小脸黑了。 冉老夫人瞧出了不对劲,就问道:“冉丫头,你咋这副表情啊?是在怨怪那百里羡今日没亲自登门吗?” “没有的事!”郝甜讪讪,她哪敢怨怪他啊! ※※※ 郝甜从除夕夜之后就没见过百里羡,趁着正月天有借口宅着,更是大门不出,都以为她疲懒,只有她心虚。 婚书的事情,郝甜还没敢告诉冉老夫人,原主莫名其妙惹下的风流债,现在落到她身上,她背锅背得冤。 在事情缘由始末没弄清楚之前,郝甜打算能瞒一日是一日。 正月十二,来了贵客。 “姑姑!姑姑!姑姑!我阿奶和阿娘来了!”郝甜歪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旺仔从外面吵吵嚷嚷地跑进来。 旺仔的阿奶和阿娘? 那不就是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少夫人? 郝甜一骨碌从美人榻上爬起来,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听说镇国公府的男儿热血英豪,妇人也都是精国不让须眉。 冉老夫人年老了,平时看起来就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但偶尔发起威来,依然可窥见当年风采。 而这冉夫人和冉少夫人,可正值青壮年,想必是青出于蓝了。 一想到这二人是舅母和表嫂,郝甜可不能失了礼数,免得落了冉老夫人的面子。 “橙花,橙花,快来帮我梳妆打扮。”郝甜都没空和前来报信的旺仔搭腔,她着急忙慌地唤着橙花。 郝甜宅在屋子里,穿着随意,头发也就随便挽着,要是窝在美人榻里,干脆就松了头发,披散开来。 所以眼下她披头散发、衣衫满是褶皱的模样,真的很是狼狈。 旺仔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郝甜。 “是阿奶和阿娘来了,又不是大狼狗来了,姑姑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第92章 092神仙婆媳组合(二更) 郝甜在橙花的帮助下,终于收拾妥当了,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我感觉还是有个闺秀的样子的。 “走吧!”郝甜心有忐忑,却还是赶鸭子上架地去迎接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呸! 是骡子是马总要去溜溜……啊呸呸呸! 郝甜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种境况,她就一心想着冉老夫人如此宠她,而她不能给冉老夫人丢脸。 旺仔在郝甜换装的时候就已经回了冉府别院,原因他同三只小崽儿本就在冉老夫人那边玩闹着,是冉老夫人打发他来传消息的。 郝甜去到冉老夫人的院子,还在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妇人爽快的笑声,她内心祈祷舅母和表嫂千万要好相处啊!别和宅斗文里的极品那般啊! “冉丫头,快过来见见你舅母和表嫂。”郝甜一只脚堪堪越过正厅的门槛,就被眼尖的冉老夫人唤着了。 这下,屋子里十来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郝甜,给了她一个备受瞩目的出场。 郝甜:“……” 老子不想接受这种打量的目光洗礼啊! “呀!这就是冉姐儿啊!长得可真俏!”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从座位上起来,走来迎接郝甜,自来熟地拉住郝甜的小手。 郝甜感受到女子善意的目光以及手中的温暖,女子似是察觉出郝甜的紧张,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婆母,您看,这个妹妹多好看。”女子把郝甜拉到一位中年妇人面前,嗔怪了一句,“难怪祖母都不去陪我们过年,原来是想陪着冉姐儿呢!” 郝甜尴了个尬,她微微福身,向面前的中年妇人行了一礼,“见过舅母。” 再稍稍侧身,向身边的女子行礼,“见过大表嫂。” 因为这二人来得突然,郝甜根本没心理准备,所以就算是正月天,她也没多说几句讨巧话,因为心下紧张,又没时间打腹稿,怕多说多错,于是,索性就少说话,只要不失礼就行。 中年妇人就是冉夫人陆氏,她站起身来,也拉着郝甜的是手,笑得开怀,“真是个好姑娘,模样俏,又懂事,咱们老太君福气好啊!” 郝甜身旁的女子,是冉少夫人云氏,她也附和一句,“可不是嘛!”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自来熟得不得了,郝甜两世加起来都没什么亲人,没正儿八经地同亲戚们相处过,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尴尬地笑着。 先前还担心着,郝甜此刻只觉得心下愧疚,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们呀!就别打趣冉丫头了,这丫头面皮儿薄着呢!”冉老夫人瞧出郝甜的尴尬,出言解围,“你们婆媳俩赶了几天路,快坐下休息休息,冉丫头过来坐。” 冉老夫人坐在厅中主位,她招手喊郝甜坐旁边。 郝甜看了眼冉老夫人身边的太师椅,再看一眼已经落座在客位的陆氏和云氏,见这二人面上无异样情绪,她才坐上冉老夫人身旁的主位。 其实,按照身份辈分,这位子怎么也轮不到郝甜,可冉老夫人不管这个,她就要小外孙女坐她旁边。 陆氏和云氏含着笑意打量郝甜。 精致的小脸只略施粉黛就美成了国色天香,周身气质大气明媚,端庄矜贵,根本不像是农家养出来的孩子。 婆媳俩对视一眼,都觉得惊艳。 郝甜也在打量这二人。 陆氏容貌只能算是中等,但一张脸英气明朗,一看就是将门之人,飒爽干练。 云氏容貌姣美,美得像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她浅笑倩兮,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婆媳组合啊! 郝甜早已对这二人的身世背景背得滚瓜烂熟。 陆氏是将门虎女,年轻时是个雷厉风行、意气风发的奇女子。 当年一场比武招亲,轰动昱京城。 现今的镇国公冉平戎,就是在比武招亲的大会上,险胜了她半招,才把人娶回家。 当然,镇国公的险胜,是有意放水,胜多了会丢了她的面子,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顺利娶到惦记了好久的媳妇儿。 从那以后,镇国公父子在外守卫边疆,而镇国公府也有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坐镇,将镇国公府在昱京的地位巩固得稳稳当当。 后来镇国公的儿子冉定邦娶妻,因着家里有两位须眉,他反其道而行之,娶了昱京第一才女。 云氏才貌双全,扬名昱京城,无数的文人才子想要求娶,想要凑一桩才子佳人的盛世良缘,她却偏偏选了个武夫! 碎了无数的才子心! 冉云两家定亲时,吃瓜群众都不看好,纷纷认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后来,冉定邦在边疆建功立业,被皇帝陛下召回昱京封将,人们才知新晋的少年将军是个风姿绰约的美男子! 不是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彪形莽夫吗? 冉定邦一夜之间跻身第一美男子之位。 羡慕嫉妒恨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第一娶第一。 这下不止碎了才子心,还碎了少女芳心了。 郝甜对陆氏和云氏的传奇故事已经烂熟于心,现下看到真人,却只看到二人嫁做人妇之后洗净铅华,相夫教子的低调模样。 就像冉老夫人说的,盛世风光只不过是一时,总会如烟消云散般消失不见,只有简单朴实的生活才是长久的。 “阿娘,阿娘,我要抱妹妹。”旺仔软软糯糯的小声音,打断了郝甜的走神。 “妹妹还小,你也还小,让嬷嬷抱着给你看好不好?”云氏温柔地哄着旺仔。 站在云氏身后抱着一个奶娃娃的奶嬷嬷半蹲着身子,将怀里的奶娃娃给旺仔看。 “花花、雪雪、月月,快来看我的妹妹。”旺仔招呼着在一旁拆礼物的三只小崽儿。 因着陆氏和云氏上门的时候,四小只都在冉老夫人这边,所以在郝甜还未来之前,陆氏就让丫鬟把一些给四小只准备的小礼物拿了出来。 旺仔带着三只小崽儿们拆得欢快,所以郝甜进门来,沉浸在拆礼物之中的四小只都没注意到,连头都没抬一下。 等礼物都拆完了,新鲜劲儿过去了,旺仔又看到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就嚷着看妹妹。 三只小崽们被旺仔一喊,抬起头来,先看到的是郝甜,就纷纷丢掉手中的小礼物,“哒哒哒”地跑到郝甜身边,一个个的叫着“阿姐”。 “我妹妹笑了,花花、雪雪、月月,你们快来看啊!”旺仔献宝似的喊着。 郝甜揉了揉三只小崽儿的小脑袋,在她们期盼的眼神中,她温柔地道:“去吧!” 三只小崽儿“哒哒哒”地跑到旺仔身边。 郝甜没问三只小崽儿有没有叫人,有没有同长辈见礼之类的话,因为她知道冉老夫人一定会教小崽儿们怎么做,不会让她们失了礼数的。 四小只凑在一起看奶娃娃,忍不住叫着喊着。 “哇哇哇!小小的,好可爱!”小月月发出惊呼。 “那当然,这是我妹妹,当然可爱!”旺仔与有荣焉,神气得不得了。 小花花好奇地伸出小胖手指,戳了戳奶娃娃粉嫩的脸颊,“好软!” 旺仔也伸手戳一戳,然后露出果不其然的小表情,“比兔兔包还软!” 小月月也想伸手去戳一戳,奶嬷嬷不得不稍稍往后退,露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能戳了,都戳红了…… “咦?吐泡泡了……小妹妹吐泡泡了!”小雪雪发出小小的惊叫。 其实是奶娃娃吐奶了。 奶嬷嬷连忙把平躺抱着的奶娃娃竖起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免得呛着。 云氏拿帕子擦干净奶娃娃嘴边的奶渍。 奶娃娃原本是睡着的,被小花花和旺仔戳醒,因着睡前吃得饱了,打了个嗝就呛出几口奶。 奶嬷嬷轻轻地拍着奶娃娃的背,打嗝的奶娃娃慢慢地就好了。 全程,不哭不闹,是个极为让人省心的奶娃娃。 郝甜担心小花花戳红了奶娃娃的脸,会引来云氏不悦,正要开口,却被冉老夫人抢了先,“旺哥儿,去厨房看看厨子做好了你娘喜欢吃的云米糕没有。” 旺仔一听云米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马喊上小伙伴,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四小只就哒哒哒地跑去后厨了。 郝甜一脸尴尬,歉意地看向云氏,云氏却朝她友善地笑了笑,似根本没把小孩子之间的无心之举放在心上。 “孙媳妇,你身子才好利索,就出来折腾这一趟,那就在这边久待些时日,正好也多陪陪旺哥儿,眼下正是这孩子心思敏感的时候,切不可让他胡思乱想,生出些旁的心思。” 冉老夫人意有所指。 旺仔这个年纪,有他自己的小小想法了,但没有旁人怂恿鼓动,还不至于胡思乱想而偏激起来。 头胎孩子遇到父母生二胎,都有个心里适应与转变的过程,这个时候若是父母亲人正面引导,孩子也容易接受。 若是父母亲人不管不顾,任由着小小的孩子胡思乱想,孩子敏感又聪慧,体会得到身边人的亲疏对待,不加以正确引导,确实容易钻牛角尖,若是再有人居心不良地作梗,那就更糟糕了! “祖母,孙媳省得的,也同婆母与相公商量过了,这次来,就是打算在这边住上半年,多陪陪您和旺哥儿。”云氏恭恭敬敬地回答。 “是啊!婆母,我们来之前就商量过了,这回就是您想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陆氏接话道。 冉老夫人嗔怪地看了二人一眼,“谁说要赶你们走?你们爱住多久住多久!” “那行,咱们就一直在这陪着您养老!”云氏笑着附和。 “你们又打趣我不是!你们要是一直陪着我,你们当家的还不得跑来同我抢人啊!住几天意思意思就行了!我才不要那俩醋坛子过来酸我!”冉老夫人嫌弃地用手掩住鼻子,另一只手拉住郝甜,“我呀!只要冉丫头陪我就满足了!” “您霸着冉姐儿,就不怕她的夫婿来同你抢啊!”陆氏打趣一句。 郝甜:“……” 你们聊天就聊天啊!为毛要扯到老子的身上? “听说冉姐儿的夫婿是万毒宗的少宗主啊!”陆氏这话简直是神转折。 郝甜继续无语。 所以,话题就这般扯到她的身上了? 她就想当个美美哒的雕塑啊! “南荣一脉可是百年世族,底蕴深厚啊!”陆氏继续称赞,“听说冉姐儿的那夫婿,天纵英才,绝世之姿,昱京城里不止多少的侯门贵女想要嫁他呢!就连那自视甚高的安璃郡主,也追着嫁他呢!” 万毒宗在天福大陆都是出名的,它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因着创立万毒宗的南荣家是几百上千年的世族大家,家族史要比天福大陆目前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史还悠久。 所以就算是镇国公府这样的高门第,也不敢小觑万毒宗。 若说这个时代的男婚女嫁讲究家世背景都门当户对,那么,南荣斐配各国的王公贵女都配得上,甚至配公主,他也配得上! 几乎没人嫁他,会是低嫁。 陆氏起了个头,云氏附和着说了很多讨巧话,跟在二人身后的丫鬟婆子也参与其中,吹捧夸赞…… 郝甜:“……” 果然是没有哪个女人不八卦啊! 郝甜听着这些人的话,内心呵呵哒。 郝甜能与南荣斐“成婚”,若她只是农女身份,那她真的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就算她是三品县主,也配不上,所以万毒宗的人有一半都瞧不上她。 后来郝甜有了“徐冉”这一层身世,出生是尊贵了,可徐家大房没落了,万毒宗那些瞧不上她的人,依然瞧不上。 外人只觉得郝甜能高嫁给南荣斐是走运,但郝甜根本不想要这运气好不好! 第93章 093皇商身份(三更) 陆氏和云氏在冉老夫人的别院住下,二人带了不少丫鬟婆子小厮来。 一下子,清清冷冷的冉府别院也就热闹起来。 因着冉老夫人这边人多,所以吃饭就干脆一直在她的院子里,胖牛这个大厨彻底解放,一心钻进屋子研读医书去了。 旺仔的阿娘来了,也就不再同三只小崽儿们一起睡了,而是缠着他阿娘。 郝甜知道旺仔对他父母生二胎的事情还未完全接受,又被莫名其妙丢到冉老夫人这边,虽然这半年有郝甜和三只小崽儿陪着,他的注意力分散了,也就没那么委屈。 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旺仔这个年纪,最需要的还是自己的阿娘。 县主府与冉府别院的走动如常。 四小只白日里还是玩做一块,晚上才各回各家去睡觉。 过了正月十五,青鹿书院就正式开院了,四小只的寒假结束,又得乖乖去上学。 四小只上下学的接送任务还是郝甜的,没办法,她家占了三只。 她去接三只小崽儿,再顺便接旺仔,三带一,说得过去。 让陆氏或云氏去接旺仔,顺便再接三只小崽儿,一拖三,郝甜不好意思麻烦。 虽然陆氏和云氏都待郝甜很好,但也就因为她们待她好,她才更不愿意给人再添麻烦。 四小只上学了,郝甜空闲的时间就多了,她就在琢磨着要搞事业了! 开春之后,万物复苏,百花盛开春满园。 花醴酒坊旗下的鲜花酒坊开始运作。 因着郝甜也还未酿过鲜花酒,所以前期反复试验了多次,才确定了配方。 用鲜花酿酒,在云氏看来就是极为风雅之事,所以跟着郝甜去了好几次酒坊长见识。 “冉姐儿,你可真是个聪明又手巧的,还会用鲜花酿酒!”云氏忍不住夸赞郝甜。 “大表嫂过誉了,我就会这些雕虫小技。”郝甜谦虚。 “哟哟哟!还谦虚呢!就你这手艺,比昱京的那些闺阁女子不止要强多少倍!”云氏侧面夸赞,其实也是种安慰于暗示,告知郝甜不要因为在乡里长大而自卑。 “大表嫂,你这是爱屋及乌,偏着心儿的评价,太水了!”郝甜打趣。 云氏嗔笑,“我这是学祖母的,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郝甜:“……” 嗯嗯!你们一家人都护短,我已经领教过了。 ※※※ 用鲜花酿酒,对鲜花的需求量大,好在花醴县的花,种类多,产量高。 虽然这个时代还未有专门批量种植鲜花的庄园,但是花醴县的野生花多。 也就等于酿制鲜花酒的原材料是不用钱的。 郝甜只需雇人采摘,出工钱即可。 这又给花醴县的人提供了做工机会,算是小小的谋了福利。 郝甜的计划是,如果鲜花酒销量不错,她明年就买一处地方专门种植酿酒需要的花种。 这日,郝甜正准备出门,桃枝打外面进来,递给郝甜一张公文,“县主,县衙师爷送过来的。” 郝甜打开公文一看,目露惊喜。 老子当上皇商了! 郝甜暗暗地高兴了一阵,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百里羡,她抬步正要往外走,却忽然把脚缩了回来。 这份户部的公文是县衙师爷送来的,想必百里羡早已看过。 想到这一层,郝甜再想百里羡没亲自送来公文告知郝甜这个好消息,而是派的师爷送公文,可见百里羡是在故意避开郝甜。 从除夕到现在,三个多月,郝甜都未见过百里羡,二人都很有默契地相互避开。 郝甜刚刚是太过激动,现在冷静下来,哪里还想去见百里羡。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只得继续当鸵鸟。 对于郝甜来说,这事儿要是她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招惹来的,她肯定都不会逃避,而是第一时间找解决办法。 可这事儿是原主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招惹来的,郝甜也并非不愿帮原主收拾烂摊子,而是这烂摊子无从收拾起。 先前南荣斐是要借他的名撑门面,现下总不能“一女侍二夫”,借两个人的名撑门面啊! 郝甜一个头两个大,摊上这俩人,她觉得怎么反而自己成了渣女似的! 其实,是她过多地站在南荣斐和百里羡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然而,这个时代,女子本弱,若站在男女性别角度,世人肯定会偏帮女子。 可偏偏南荣斐和百里羡都是优秀之人,世人免不得怀着一种羡慕嫉妒恨的酸葡萄心里,而偏帮他二人,指责郝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郝甜就是想到了这些,更加头痛了! “哎!祸水啊!”郝甜叹息一声,拿着文书出了门,直奔花醴酒坊。 她原先出门就是打算去此。 “酒爷,我是皇商身份了。”郝甜把户部文书拿给酒爷看。 酒爷看完,激动不已,连连道贺:“恭喜县主,贺喜县主。” 郝甜面带微笑,目光却十分严肃,她叮嘱酒爷,“有了这个皇商身份,咱酒坊的酒就会水涨船高,咱们的订单就会越来越多,但你切记,一定要保质保量,绝对不能自砸招牌!” “是!” 第94章 094春游,发现铁矿(一更) 阳春三月,四小只休沐,郝甜带她们去春游。 冉老夫人、陆氏、云氏也陪同前去。 春游的地点就是小虾村,因着冉老夫人婆媳孙几个想去住一住郝甜的那座木寨楼。 镇国公府的老中青三位夫人都是随过军的,军营都住过,更别说城防堡垒了,因此对于郝甜的木寨楼分外好奇。 三只小崽自打去年去蒙学馆上学,就很少回木寨楼这边来,旺仔时常和小崽儿们一块,还没见过木寨楼。 所以到了地方,一个个都新奇不已。 三只小崽儿就像是小主人一般,领着冉老夫人几个参观。 胖牛也跟来了,他是随行的厨师,少不得。 郝甜九宫格里的菜,多半是刘癞子在照看,郝甜去花醴酒坊,顺便来松松土,施施肥,或是换季了就换种子种上应季蔬果。 胖牛摘了九宫格菜地里的蔬菜做了一桌子素菜宴。 冉老夫人几个吃着新鲜爽口,都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午饭,冉府的老中青三位夫人留在木寨楼,午休或是逗奶娃娃。 郝甜和胖牛带着四小只进了山。 江湖和红缨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行人去的是木寨楼后面的山林,胖牛想要抓几只傻兔子给四小只养着,就提议去此处。 郝甜想着找找春天是否有当季的野果,也就同意来这边。 春游的目的是带四小只领略大自然的风光,郝甜给四小只一人准备了一个小背篓,一把钝镰刀,一个小水囊,一包糕点,妥妥的进山四件套了。 胖牛拿着烧火棍在前头开路,把拦路的灌木树枝都砍断,免得伤着四小只。 四小只背着小背篓,手拿小镰刀,学着胖牛的动作,胡乱地飞舞着,吭哧吭哧往前走。 郝甜跟在后边,看着四小只的可爱软萌小模样,嘴边噙着一抹散不去的笑。 木寨楼后面的山林,郝甜前后来过十多次了,差不多都是来摘野果。 原主在小虾村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没有来过这片山林,而各村的村民,也都不来此处。 只因为村子里的老人们传下来一个说法,说是此处山林瘴气丛生,还时常有猛兽出没,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妥妥的一个死亡森林了。 可是,郝甜每次进山,一没碰见瘴气,二没碰见猛兽。 然而,她也听胖牛说过,附近的村民在看到她们进山后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也尝试着进去过,但没走多远就迷雾重重,根本看不到路,只得退回来。 可以说是很奇怪了。 “哇哇哇!小兔几!抓到了!”胖牛看到灌木丛中的一直傻兔子,随时一抓就抓到手了,跟在他屁股后边的小月月兴奋地大喊大叫。 另几只连忙凑上去。 “哇哇哇!” “小白兔几!” 四小只凑一堆鬼喊鬼叫,惹得周边的灌木丛中探出几只小兔子脑袋。 傻兔子歪着脑袋瞧着出现在眼前的一群陌生生物,萌萌哒的兔子眼睛里满是好奇。 郝甜汗颜…… 你们爹娘哥姐都被老子吃了,你们倒还天真地看着老子,还给老子卖萌! 真是一群傻兔子! 四小只看到一只兔子就已经兴奋得鬼喊鬼叫,所以,当她们看到冒出来的一群小兔子时…… 果断地伸出了摧兔小辣手…… “哇哇哇!抓到了!我抓到小兔几了!”小月月兴奋大叫。 “抓到了!抓到了!”这是小雪雪。 “抓到了。”这是小花花。 “小兔几……快来……哎……你别跑……”这是旺仔。 唯一聪明点的一只兔子,和旺仔斗智斗勇,进行了龟兔赛跑。 小兔子矫捷地在灌木丛里跳跃,圆滚滚的小乌龟旺仔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追…… 这样的画风,着实辣眼睛。 郝甜暗暗地琢磨着,要带着旺仔减肥了。 小兔子似乎觉得旺仔追它却总是追不到的感觉挺好玩,所以越发地逗着旺仔,停一下,等旺仔扑过来,它就跳走。 停下——跳走——停下——跳走…… 旺仔竟然被一只傻兔子逗着玩儿! 三只小崽儿抓到了小兔子,纷纷把玩起来,谁都没去管旺仔。 可怜的旺仔。 旺仔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郝甜和胖牛。 可怜可怜孩子吧! 胖牛看不下去,把自己手中的小兔子塞给了旺仔。 旺仔得了小兔子,高高兴兴地给小兔子顺毛,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被一只傻兔子欺负了。 等四小只撸兔子撸够了,她们就将小兔子放进小背篓里,盖上小背篓的盖子,防止小兔子跑了。 虽然,不盖上盖子,傻兔子也不会跑。 一行人又继续往山里走。 旺仔追兔子追累了,可怜兮兮地求抱抱,胖牛把他背在了肩上。 三只小崽儿见旺仔可以坐高马,立马也戏精上身。 “月月脚痛痛!” “雪雪走不动!” “花花好累累!” 随行的四保镖:“……” 于是,认命地一人肩上背一只。 大人的脚程快,又是四个练家子的大人,所以,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山林腹地。 却依旧没发现有丛生的瘴气或是出没的猛兽。 途径一处山壁,郝甜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山壁上裸露在外的赤色岩石,目光一惊。 郝甜伸手掰下一小块,拿在手中细细辨认,“这是铁矿石!” 第95章 095咱家有矿了(二更) “这是铁矿石!” “什么?铁矿石?”胖牛惊讶地回头。 郝甜把手中的铁矿石递给胖牛。 古代的矿藏丰富,多数没被发现,保存完好,所以在这一处山壁发现裸露在外的铁矿石,郝甜并不是很惊讶。 她又想起此处山林一直有诡异传说,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想进都进不来,即便裸露在外,也没人发现得了。 郝甜前几次进山,没走这一处,今天是换条路走,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边。 胖牛将铁矿石拿在手中仔细瞧着,惊呼一声:“果然是铁矿石!” 这二人,都认得铁矿石。 大昱征战数年,朝廷的军需物资到了后期,补给不足,军队必须自己想办法,自给自足。 有的队伍被派去协助边镇乡民抢收粮食,补给粮草。 有的队伍被派去盗墓挖陵,搜刮财务充军资。 郝甜和胖牛所在的队伍,被派去挖铁矿,用以锻造兵器。 “胖牛啊!来,打一拳。”郝甜指了指山壁。 胖牛把肩上的旺仔放下来,郝甜背着小花花,牵着旺仔,往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红缨背着小雪雪,江湖背着小月月,也退了过来。 胖牛运足内力,朝着山壁挥拳。 “砰——”山壁收到冲击力,小范围地震颤了一下,山石炸开四散…… 原本被青苔覆盖的山石被震碎表层,青苔跌落,露出本来面貌。 胖牛的这一拳,只用了五成功力,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郝甜看着眼前赤红色的一片山壁,笑眯眯地道:“胖牛,咱家有矿了!” 古代的矿藏一经发现,都将纳入公有,不允许私人开采。 然而,郝甜是花醴县的县主,整个花醴县都是她的封地。 那么,在她的封地里发现的矿藏,自然归她所有! 胖牛笑呵呵,“老大,咱们要发大财了!” 农耕时代,铁是农耕工具必不可少的资源之一。 铁矿于一个国家而言,不仅关乎着民计民生,还关乎国力强衰,国之兴旺程度。 “还需找专人来勘测一番,预估下大概的铁矿藏量。” 郝甜倒是颇为冷静,因为她不是专业的铁矿勘探师,她只是认得铁矿石而已。 若是这地儿也就山壁这一处的一丁点儿铁矿石呢? 并且,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有限,能开采到的大部为地表风化残积矿、堆积矿和江河岸边的裸露矿,以及露出地表的浅部矿体。 若是这边除了此处山壁,其余的铁矿都深埋地底,凭现在仅有的开采技术,依然开采不到。 胖牛也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他道:“等会回去,我就去县衙禀告一声,让百里羡……请县令派专人来勘测。” 公事上,胖牛撇下对百里羡的偏见,一时嘴快也连忙改了口。 “如此,甚好!”铁矿石是郝甜发现的,就算是在她的封地,也要上报官府和朝廷。 上头自会派人来协助勘测和开采,郝甜只管在家坐等数银子。 一行人逛到此处,也有些疲累,没打算继续往前,就决定回去。 沿着原路返回,胖牛做了一路的标记。 一行人回到木寨楼后,胖牛就急匆匆去了县衙。 四小只因着是被背回来的,保存了精力,一回来就凑在一起撸小兔子。 红缨和江湖在一旁看着,郝甜却趴在床上睡觉去了,她的身体吃不消。 武功尽废的人,比没有习武的普通人,身体机能体质还要差,郝甜因着武功尽废还生了对双胞胎,最后还活着,都已经是个奇迹。 这其中用去了不知多少的天材地宝。 好在大将军王大方,赏赐了郝甜不少的珍稀药材! 郝甜在生崽儿后的这几年,努力调养,终于恢复许多,但她的精力与体力,最是容易耗散。 所以,这进一趟山,胖牛几个如履平地,没感觉到一点吃力,更不觉得累,郝甜却不是。 …… 胖牛在吃晚饭前回来的,带了几本书给郝甜。 郝甜让胖牛去县衙禀报的同时,顺便找师爷借记本花醴县的山水志之类的书。 吃过晚饭,四小只陪着冉府的老中青三位夫人在木寨楼的穿堂大屋里笑着,闹着…… 大的笑,小的闹,好不热闹! 郝甜半坐在床头翻着书,今日在山里意外发现铁矿石,她就想要加深对自己封地的了解。 原主的记忆中,除了小虾村就是鱼米镇,花醴县城都没去过,后来就是辗转边疆,征战沙场。 从军那两年的见识,比前头的整整十四年都要多! 郝甜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不到更多关于花醴县的,就只能借助外人的讲述以及翻各种花醴县的县志、人文志、山水志、民俗志之类的书籍了。 从前获封花醴县主的时候,郝甜就大致了解过自己的封地,现在是深挖。 大昱南洲的地貌,一半是平原,另一半是丘陵,这二者之中,江河湖泊遍布,所以才能称之为鱼米之乡。 花醴县是丘陵地貌,全县最大的山脉是青阳山脉,主要的河流是澧水河。 一山一河,花醴百姓延绕着山水而居。 郝甜发现铁矿石的那一处山林,就属于青阳山脉。 因着是花醴县最大最长的山脉,没有下分到各镇各村,而是隶属县里。 并且,青阳山脉只有在瑞南府的这一段,才叫这个名字,它其实是一条跨越了大昱南洲九域十八府的青龙山脉的一段。 青龙山脉跨越的地域广博,山势雄伟壮阔,连绵起伏,犹如一条卧龙盘亘于南洲地域,因此而得名。 郝甜翻看胖牛给她带回来的几本书,发现花醴县对于辖区内的青阳山只有只言片语的官方记载,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翻译得通俗易懂也就是青阳山一年四季迷雾重重,野兽出没,危险至极。 将瘴气改迷雾,也就粉饰一下,换汤不换药罢了! 郝甜越看越觉得奇怪,总觉得这青阳山透露着古怪。 …… 翌日,师爷带着人早早地赶来,郝甜让胖牛引路,她自己没再去。 有专家来了,她何必去班门弄斧。 这一行人进山后,迟迟不见归来,郝甜都担心这些人是不是迷路了或者遇到危险了。 毕竟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们祖祖辈辈口口相传下来的,不能进这青阳山。 郝甜进去几次虽然没事,但也不敢大意。 于是,郝甜让江湖上山去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江湖去了一趟山里,很快就回来了,道是有大发现,勘测工匠一路往山里走,根本停不下来。 郝甜惊了一惊,心中有了大概的底。 怕是这片多年无人涉足的山林里,有个不小的铁矿脉!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胖牛才带着一行人回来,一个个脸上都是喜形于色。 郝甜就知她猜得不错。 “县主,恭喜县主!”师爷上前连道恭喜。 郝甜问:“如何?” “县主,请借一步说话。” 郝甜走远了些,师爷也跟过去。 “县主,那勘测工匠说了,这一处铁矿脉,有可能是整个天福大陆至今发现的最大一处!”师爷满面红光地说道。 郝甜内心里着实吃惊了一把。 不是全国最大,而是全大陆最大! 据说,这个异世,目前只有天福大陆这一块陆地,还没发现别的大陆。 随随便便就发现了一个世界之最。 郝甜默了默,她这是要好运回春了么? “师爷,这事还烦请按规矩如实上报。”郝甜不是个贪心的,反正她的地盘,铁矿一定是她的,但想要顺利开采,还得有朝廷保驾护航。 至于上贡,按规矩来,她舍得。 郝甜才不会为了贪下全部而冒着风险隐瞒,被发现了是要夺爵和抄家问斩的。 别到头来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还赔上脑袋。 当然,那种手中有权且还一手遮天地掌控着自己封地的诸侯,关起门来搞事情,闷声发大财,却还对朝廷敷衍喊穷的,并不是没有。 郝甜认怂,因为她没权没势,不能暗戳戳地搞事情。 “县主放心,小的一定如实禀报。”师爷活泛地应答。 第96章 096躺着数钱(三更) 郝甜留了师爷一行人吃晚饭。 冉老夫人也带了厨子来,胖牛去了山里,是这个厨子做的饭。 郝甜把发现铁矿的事情同冉老夫人几个简单地讲了,毕竟师爷带人来,这几人都看着,她也不好瞒着。 倒不是她们没看到就要瞒着,而是郝甜不想多生事端,准备先低调着,待朝廷下达官方指令,这事板上钉钉了,郝甜心里才踏实。 就因自己现在手中无权无势,郝甜没底气,怕着万一朝廷见她式微,想要打抢夺矿脉的主意呢! 矿脉这种一本万利的好事,怕是那一群吃饱了就琢磨着怎么算计人的上位者是一定会打歪主意的。 ※※※ 花醴县发现铁矿脉一事,百里羡如实上报。 一个月后,朝廷派来了一队人,协助花醴县开采铁矿。 发现天福大陆目前已知的最大铁矿脉,郝甜居首功。 皇帝陛下龙颜大悦,当着朝臣的面提出一大堆的封赏。 但是,徐丞相泼了皇帝陛下一大盆冷水,提醒这处铁矿脉在花醴县主的封地。 先前过于高兴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件事的皇帝陛下,立马就冷了脸。 是哪个没眼光的怂恿朕封那处地来着? 拖出去杖毙了! 皇帝陛下在心里默默地把那想不起来的怂恿之人杖毙了上百个来回。 好后悔啊! 看到皇帝陛下当朝变脸,先前促成这事的一派大臣,恨恨地瞪了徐丞相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头,装鸵鸟。 不是我!不是我! 陛下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郝甜不知朝堂发生的事,只收到了一大堆的赏赐,还当皇帝陛下是个心胸开阔的大明君主。 哪里知是皇帝陛下爱面子,君无戏言,赏赐的东西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了口,不想赏赐也不行。 所以,皇帝陛下是无比肉疼地在封赏的圣旨上盖上的玉玺。 ※※※ 铁矿脉有专人开采,无需郝甜出力,她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一季水稻收割的时候,郝甜带人酿制的第一批鲜花酒也可以开坛了。 郝甜给冉府的老中青三位夫人尝过,三人都说好。 她们三人是混昱京名门圈的,自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能得到她们的肯定,郝甜心里也就有底了。 因着年节时,皇宫里的大大小小的宫宴,用的就是花醴酒坊出品的果酒,有了大昱最尊贵的那一群人打call,花醴酒坊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但口口相传至全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趁着这个势头,先前一批试水销往昱京以及各大州府的酒,都获得不错的反响。 有了皇商的身份加持后,郝甜让酒爷趁热打铁,运出去第二批,这个时候花醴酒坊的名声差不多传遍全国,因此这批酒一出,在外就成了抢手货。 眼下,酒爷接订单都接到手软。 鲜花有时令,并且酿制鲜花酒对鲜花的原材料需求大,郝甜没考虑大批量生产,而是走的少而精的路线。 物以稀为贵嘛! 像是云氏这种才女名媛,最是喜欢文艺风雅之物。 所以,郝甜将鲜花酒的顾客群,定位在高门贵族。 并且定价也不走薄利多销路线,她要可劲儿地往贵了卖! 郝甜的野心是,要将花醴酒坊的酒,打入低中高三种消费水平市场,针对不同的消费人群,卖不同的酒! 像是谷米酒、小麦酒、高粱酒、玉米酒,红薯酒,这五种用农作物发酵酿制而成的酒,因为原材料普通,并且别的酒坊也都能酿造,只有质量的区别而已却没有亮眼的特色,郝甜就将其定位往低水平消费市场销售,顾客群就是广大普通老百姓。 果酒是花醴酒坊的一大特色,并且已经是御用的宫宴酒,但是酿造果酒的原材料也普通,容易被模仿,郝甜就将其定位往中水平消费市场销售。 至于鲜花酒和即将研制的养生酒,原材料耗费量大,并且酿酒的工艺更为复杂,也不容易被模仿了去,郝甜就将其定位往高水平消费市场销售。 除了卖给高门大户有钱人,也可以卖到皇宫。 不过,这届皇帝陛下很抠门,让户部同郝甜讨价还价才买了那一万坛果酒,所以,想坑他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郝甜没打算坑皇帝陛下的银子,只要他给打广告,白送都行,就算是给广告费了! 花醴酒坊今后一步步的发展计划,郝甜都规划好了,就等着事业崛起,躺着数钱! ※※※ 一季水稻收上来,就要抢种二季水稻。 而收上来的杂交水稻还是谷子,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抽芽,抢种肯定是赶不上了。 好在大昱南洲的地理位置纬度偏低,有时一年可以种上三季水稻,就看老天爷是否赏饭吃了。 因着每年的气候都有些差异,受着寒暖流的影响。 若是寒流来得晚些,一年种上三季水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前几年大昱连年征战,朝廷征收得多,南洲的农民每年都是种三季水稻,有时寒流来得早,北风一来,就会影响地里水稻的成熟,就算是提前抢收回来,要么是没熟,要么是冻坏了。 当然,寒流要是来得晚,就是个丰收年! 郝甜心大,自己的庄子每年只种两季,管够就行,种第三季要是收不回来,那就是白白辛苦一场。 今年一季水稻收上来的谷子,平均差不多还是亩产千斤的样子。 郝甜打算把这些谷子依然当种子。 在前世,一季二季水稻谷种是有区别的,不同谷种适应不同时节,这样产量才会更高,米饭的口感也才更佳。 但是郝甜原本也就100斤的杂交水稻谷种,她就想着让这100斤尽快地数倍增长起来,用以帮助温饱都还未解决的广大老百姓,所以就顾不得那么多。 再说,有从系统君那里换来的特殊肥料,虽然数量不多,却也是能促进收成。 最后克服各种因素,依旧能达到前世那般,亩产千斤的效果,郝甜也很满意了。 郝甜找县衙里的观象老师傅问了今年花醴县的大致气象变化,还请他做了预估。 老师傅告知今年的寒流大概是会晚些来,也就是大概可以抢种三季水稻。 有了老师傅的这个预估,郝甜让田管事推迟了二季水稻播种的时日。 收上来的一季水稻谷子,经过发芽抽秧期,再进行插种。 依旧是种两季稻,只不过二季稻比平时晚了一个月而已。 但是会在三季稻之前收获。 就算寒流来得早,影响也不大。 郝甜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批谷种浪费不得,她才特意问了观象老师傅。 一季水稻收上来的谷子,全变成种子种二季水稻,差不多能种四千顷。 郝甜只有一千顷,加上百里羡送的一百顷,又从冉老夫人那借了两千顷,另九百顷就是同县里的几个员外租的田地。 因为在收上来的谷种的发芽抽秧期,农户们已经抢种了二季水稻。 郝甜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让农户等上一个月,就算是送种子给他们种,很多人都不相信,认为郝甜在忽悠他们,还延误他们耕种。 所以,郝甜干脆就花银子租来九百顷当试验田。 因着郝甜发现了花醴县的铁矿脉,身价又水涨船高,县里的员外一听她开口,没有不同意的,甚至不要她的银子。 郝甜不贪人便宜,还是照价给银子。 现在家里有矿,不差钱! 等到二季水稻种了下去,郝甜舒了口气,就等翻数番的谷子收上来。 这日,郝甜在她的小书房里算着算账本。 花醴酒坊的生意做大了,郝甜要算的账目越来越多起来了。 橙花端了托盘进来,将托盘放到书桌上。 “县主,冉老夫人让人送来了参汤。”橙花将一盅参汤端到郝甜的手边。 冉老夫人怜惜越来越忙的郝甜,隔两日就让厨子炖汤给郝甜进补。 “先放着吧!等凉了再喝。”郝甜连头都没有抬。 橙花拿起托盘,却没有走开,而是支支吾吾道了一句,“县主,外面有人想见你。” “谁?” “说是万毒宗的人。” 第97章 097万毒宗退婚(一更) 郝甜听到橙花说是万毒宗的人,还以为是南荣斐的管家等人,就说了句,“我这还有几笔账没算完,你先帮我招待一下他们。” 因为同南荣斐的管家等人都混熟了,郝甜想着让他们等一会儿,也不会介意的。 哪知橙花继续支支吾吾道:“县,县主,您最好马上出去看看。” 郝甜抬头,眼中有疑惑,也有不耐,“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橙花只得把自己看到的说了,“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说是万毒宗的。” 郝甜懂了,不是南荣斐带来花醴县的万毒宗之人,而是长丰郡万毒宗派来的人。 “走,去看看。”郝甜三两口闷了参汤,擦了嘴,长袖一拂,去会客了。 花厅里门口,江湖和江朝兄弟一脸严肃地守着。 郝甜走过去,二人抱拳见礼,“县主。” “你们同我进去。”郝甜需要人壮胆。 “是。”江湖和江朝齐齐应声。 跟过来的橙花没有进门,而是被郝甜安排守在花厅门口,说是听到有不对劲,就立马去冉老夫人那搬救兵。 没办法,郝甜太弱了! 这个事实,郝甜不得不承认。 郝甜气场外放,有模有样地走进了花厅,朝着主位走去。 两排客位都坐了人,穿着统一的玄色劲装,并且都携带了武器。 郝甜一路走过,便一路打量过去。 这些人也都在打量郝甜,在接收到郝甜看过来的目光时,一个个笑得玩味,面带讥讽,眼神轻浮。 郝甜心下默了默。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 万毒宗这个江湖大派,不容小觑,郝甜与之对抗,就是蚂蚁踩大象啊! 郝甜在主位坐下,眼神看向坐在她下手边的一位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 这名男子的劲装与其余人的款式一样,只不过袖口和领口有暗金色绣纹,细细一看,绣的竟然是千足蜈蚣。 郝甜的心里麻了麻,她不喜欢虫子! 同是制服,这男子的多了金线刺绣,说明他是这群人的老大。 郝甜想起南荣斐给她科普的万毒宗之事。 万毒宗上有老祖宗和少宗主,也就是南荣斐他爹和他。 中有五毒长老。 毒蜈蚣长老千足、毒蛇长老弓影、毒蝎长老螯锋、毒蛛长老天罗,毒蟾蜍=金泠。 因着五门长老,下分五门弟子,分别是広门、影门、锋门、网门、金门。 郝甜猜出眼前这群人是毒蜈蚣长老千足所带领的広门弟子,就不知各位是什么具体身份了。 “不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郝甜先开口问了,语气不咸不淡,表面上镇静得很。 郝甜毕竟是万毒宗的少夫人不是! 就算万毒宗有一般人不承认,但是南荣斐承认了啊! 所以,这少夫人的架子,她还得端着,不能被人瞧着就心虚,失了底气。 “我是万毒宗広门长老千足,找郝姑娘是为了宗门事物。”千足做了自我介绍,又说明来由。 说话这人就是那制服上绣了蜈蚣的。 郝甜没想到来了个五毒长老之一。 万毒宗被人吹嘘得神乎其神,五毒长老在万毒宗可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什么事还非得派个长老来走一趟? 郝甜猜不透,却也没忽略千足对她的称呼,不是“少夫人”,也不是“县主”,还不是“徐小姐”,而是“郝姑娘”。 单单一个称呼,这其中的意味都大了去了。 这说明千足是不承认郝甜是万毒宗少夫人的,还看不起郝甜,直接拿她曾经的农女身份给她下马威! 郝甜怒了,目光也就冷了几分,“什么事,你说。” 千足意外于郝甜的冷静,他事先派人多方调查过的,没发现郝甜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的就是女扮男装当过兵,而她的所谓军功,在他看来,不过是侥幸罢了! “我是奉了老宗主指令,前来为少宗主退婚的,这是退婚书。”千足准备速战速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用内力传到郝甜手边的桌上。 这种无声的暗示,郝甜如何不明白。 你武功深厚了不起哦! 在一个武功尽废的人面前显摆,好有脸哦! 郝甜的眼神眯了眯,看都没看一眼那张婚书,而是问道:“你们老宗主出关了吗?” 千足却避而不答,“这是我万毒宗的内部机密,不便告知于你。” “哦!这样啊!那慢走不送哈!”郝甜也不问退婚缘由,干脆利落。 千足只当郝甜是害怕,才这般妥协。 原以为怎么着也得大闹一场,为此还背着毒药,准备在郝甜一哭二闹三上吊,拒绝退婚的时候,拿出来威胁于她,让她老老实实听话,接受退婚,却不曾想会如此顺利。 目的达成,千足也不再多做停留,带着一群门下弟子离开了。 “江湖,你去小虾村看看南荣斐的管家还在不在那,在的话请他来一下,就说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 “江朝,你带人将这花厅还有刚刚那群人走过的地方都打扫一遍,仔仔细细地打扫,看看他们是否藏了毒,就算没藏毒,也要把他们的痕迹清洗了,免得膈应人。” 郝甜接连下达指令。 “是!”江湖和江朝两兄弟分工而去。 郝甜说完,就跑出了花厅,和那群毒人待过,她觉得空气里都可能有毒。 江湖去小虾村,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时辰,还是骑的马。 南荣斐的管家也跟着来了。 郝甜见着来人,第一句话就问了,“你怎么没走?” 管家在来的路上已经被江湖告知千足带人来退婚的事,他很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接到宗门的任何关于退婚的消息。 “少夫人,退婚一事,很是蹊跷。”管家着急解释,也就没回答郝甜的问题。 “说来听听。” “关于老宗主出关以及老宗主下达退婚指令这两件事,我这边都没接到宗门的消息。”管家直白地告知郝甜。 因着南荣斐的指令,管家对于万毒宗里的很多事,都没有瞒着郝甜,眼下他没收到宗门消息一事,也就如实相告。 郝甜问:“你没收到消息,是不是也代表南荣斐也没收到消息?” “原则上,是这样的。” 南荣斐外出,不在万毒宗里,宗门里的消息,一般都是先传到管家这里,管家再进行臻选,他能处理的直接处理了,需要南荣斐定夺的,才会上报南荣斐。 在花醴县的这两年,管家都是这般做的。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宗门里的高度机密之事,不管南荣斐在哪,都是直接传给他。 然而,老宗主出关与下令退婚这两件事,不算是宗门高速机密之事,因为反正最后都需要传得众人皆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种消息,宗门里的人更无须瞒着。 管家却没收到消息,可见宗门里有人刻意瞒着他,并且不让他告诉南荣斐。 “那依你之见,这个退婚是几个意思?”郝甜对万毒宗内部还不够了解,干脆自己不去猜测了。 “回少夫人,依小的愚见,怕是千足长老带人搞的鬼。”管家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说了自己的猜测。 五毒长老中的千足,就是不认可郝甜这个少夫人一派中尤为激进之人。 但他却也是当初南荣斐意外中毒“身亡”之时,怂恿给南荣斐找新娘的积极分子。 这前后之举的矛盾做派,让很多人难以理解。 当初,南荣斐“死了”,千足说夏季不宜停灵过久,会腐坏尸身,应当及早下葬。并且南荣斐还必须火葬,不然尸身化掉后,毒性渗出,会造成祸患。 万毒宗的一部分人被千足鼓动,就嚷着要及早火化了南荣斐。 那时老宗主闭关去了,没他主持大局。 管家等人作为南荣斐的亲信一派,自然不想由着千足做主将南荣斐草草火葬了,只得想法子拖延时间。 这给南荣斐找个新娘的法子,就是管家想出来的,他想着举办婚礼,怎么着也得耗费几日,这几日说不定就能等来老宗主出关了。 哪知千足爽快地答应了这事,却推出自己门下的一个生辰八字与南荣斐相合的女弟子,说是让她陪葬,就着灵堂里拜堂,然后就推出去火化。 亲信一派哪里看得下去,拦了下来,就说去义庄找八字相合的女子。 千足依旧催促及早火葬,管家就只得派人连夜去义庄里找“新娘”。 郝甜就是这么被抬去的。 这场特殊的婚礼就是千足主持的,中元之夜,万毒宗弟子都是见证人。 并且还吸引来了无数围观的吃瓜群众。 千足的原计划是第二日午时就将“新郎新娘”火葬了。 结果,第二日大清早,新郎醒了,新娘跑了! 自打那时起,千足就一改先前的态度,拒不承认那一场婚礼,更不承认郝甜是万毒宗的少夫人! 管家等亲信一派抓着千足这前后自相矛盾说事。 千足却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他给出的说法是,他主持的是死人婚礼,想要他承认,新郎新娘就先去死一死吧! 所以这事就一直相持不下。 现下突然搞出个退婚,还是千足带人搞出来的,还瞒着南荣斐以及他的亲信一派。 所以千足说是老宗主下令让他来退婚,这件事的可信度,管家实在是怀疑得很。 “原来当初是你出的馊主意啊!”郝甜朝着管家呵呵笑了两声。 管家:“……” 我说了那么多,说得口干舌燥,敢情少夫人您就听进去了这事儿? 关于管家提出给南荣斐“找新娘办婚礼”一事,管家一直刻意瞒着郝甜,就是怕郝甜找他麻烦,眼下出了退婚这事,他是不得不全盘交代。 可这一交代,果不其然,少夫人就听进去了这事! 管家欲哭无泪了啊! “这事儿我估摸着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你给你们少宗主传个消息,问问他什么意见,到时候告诉我就是了。”郝甜没再同管家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郝甜在等待管家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整件事捋了一遍。 这事若是南荣斐和他的亲信不知情,那就是千足等人搞鬼了,这可能就涉及到了内部斗争。 若是南荣斐知情,只是满了管家,也就是为了瞒着郝甜,这样的话,这婚退了就退了,郝甜已经占了南荣斐诸多便宜,也不好一直揪着人家不放,只要他这边能找着借口退婚,郝甜自然也就配合。 反正于郝甜而言,这桩婚事本来就来得诡异,又莫名其妙,能顺利退了,摆脱这个束缚,她乐见其成。 所以千足带人上门退婚,郝甜连缘由都不问,干脆利落极了! “是,少夫人。”管家匆匆走了,出了退婚一事,他却不知情,他也很是着急。 三天后,管家又匆匆而来,“少夫人,没联系到少宗主。” 管家带来的消息,让郝甜很是意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的也不知,小的这次来,除了告知少夫人此事,还要向少夫人辞行,小的要去找少宗主。” 郝甜挑了挑眉,一个猜想突然冒出脑海。 总觉得管家这是想要跑路的节奏啊! 管家见郝甜面色透着怀疑,立马解释,“少夫人请不要误会,小的真的是去找少宗主,您放心,南荣居那边,小的安排了人守着,您若是回去住,自有人伺候着,您若是需要什么,或是有事要告知我和少宗主,直接找他们就是。” 南荣居就是木寨楼旁边的宅子,建起来的时候,叫南荣别院,但是,南荣斐某天去小虾村里逛荡,发现郝甜家里那座叫百里居的宅子,回来就改了名。 “你想多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这边不要你操心,你放心去吧!”郝甜真诚地叮嘱着管家。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对于郝甜说的那句“你放心去吧!”,听着感觉莫名的怪异啊! 第98章 098挡了贵女嫁贵婿的路(二更) 郝甜被万毒宗退婚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花醴县,没一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南洲九域十八府。 郝甜让胖牛往外打听,才知道千足从县主府离开后,就派人把退婚这件事散播了出去,并且散播得极为详尽。 于是,原先没当场见证南荣斐与郝甜的特殊婚礼之人,也都知道事情始末了。 千足从花醴县回长丰郡的万毒宗,一路回,一路散播。 没多少天,就散播得整个大昱人尽皆知了。 知晓了真相的人们,纷纷觉得万毒宗这婚退得对! 都觉得活着的郝甜是配不上活着的南荣斐的! 那什么! 万毒宗的少宗主只有王公贵女或是公主能配得上,农女县主什么的,连个妾都不配当! 一边儿待着去! 别挡了我家贵女嫁贵婿的路。 郝甜又出名了一回! 这三五年,先是女扮男装从军被识破身份,再是农女身份获封县主,再再是成了万毒宗的少夫人,就这几桩事,每一桩都让郝甜名声大噪一回! 当然,她是冉老夫人小外孙女这事还只有小部分的人知道,还没大面积传播出去,不然又是一番轰动! “哎!老子动不动就轰动了全国,好无奈!真是想低调一点都不行啊!”郝甜捧脸做无辜状。 胖牛见自家老大还在自我调侃,忍不住又提醒她抓错了重点,“老大,退婚这事儿又不是给你长脸,是让你丢脸好不好!” “关于婚嫁之事,老子还有脸么?”郝甜怼回去。 胖牛:“……” 仔细想想,老大连崽儿都生了,确实没了…… “外面有传出万毒宗的老宗主出关的消息吗?”郝甜问。 “没有。” “那南荣斐有消息吗?” “也没有。” “哦!这样啊!”郝甜的眼珠儿一顿乱转,才幽幽道:“胖牛,你也去外面散播点消息,就说我被退婚后,一哭二闹三上吊。” 说着,郝甜又觉得太作,自己都受不了,又改口道:“还是别说得这么明显,就说我很伤心,意思到了就行,反正多传几个人,我就已经是‘伤心得死去活来’好多次了!” 胖牛不解,搔了搔头,问道:“老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不是给南荣斐长脸么!我都被退婚了,若是没点反应,不就显得他魅力不够,都打动不了我啊!” 胖牛点了点头,感觉自家老大说得似乎很在理。 ※※※ 郝甜被退婚,冉府的老中青三位夫人都没来安慰她。 她们这态度,郝甜秒懂! 多大点事儿! 倒是百里羡来过一回,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客套的安慰话。 郝甜同他说话本就觉着尴尬,又是因着退婚这事儿,就更尴尬,所以俩人没说几句,就把天给聊死了。 百里羡默默地遁走了。 时间稳步向前推移,终于到了秋收时节。 郝甜总共四千顷的试验田收上来的谷子数量,震惊了花醴县百姓。 因着郝甜原本的试验田不够,所以在上半年一季水稻收割之前,郝甜就有走访过好几个村子,问农户是否愿意推迟一个月种二季水稻,她无偿提供谷种。 那个时候,郝甜农户们无情地拒绝了。 因为农耕是大事,收成多少意味着这一年全家的温饱问题,没人敢冒险。 郝甜先前默默地种着自己庄子里的试验田,也没生张,外人就不知道产量。 农户不同意试种,郝甜才找的花醴县的员外们租田。 但是,郝甜花大笔银子种了四千顷地,没有再对外瞒着,并且在收割的时候刻意引人来瞧着,用事实告知他们,试验田里的水稻产量翻了数番。 这下,没有人不相信的了! 但是今年抢种的三季水稻都已经种下去,农户们想要种郝甜的种子,也得等到明年了。 郝甜留下足够种自己的一千一百顷田地的谷种,再给冉老夫人留下够种两千顷的谷种。 其余的谷子,都交到了县衙粮仓,让百里羡在明年春耕之时,下发给花醴县的农户。 四千顷良田,平均亩产量依然是一千公斤的样子。 也就是收上来八亿斤谷子,每亩需要10斤谷种,分发下去就能种八千万亩地,也就是八十万顷地。 花醴县总面积有六十多万顷,全县的耕种面积近三十万顷,下发两季谷种,粮仓可能有盈余。 当然,这是郝甜的理想打算。 然而,农户没有被甘泉净化过的水质灌溉,也没有特殊肥料,还要考虑到这批种子的水土不服现象,还有天气虫灾等等因素需要考虑。 所以,谷种是否有盈余还是未知,全看第一季种下去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样,郝甜能花一年半的时间将100斤的杂交水稻种子复制到如此庞大的数目,她已经很满足了。 余下,就看农户与老天爷的了。 面朝黄体背朝天的农民百姓,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除了辛勤劳作意外,也得靠老天爷是否赏饭吃。 第99章 099水稻大丰收,系统升级(三更) 秋去冬至春又来,郝甜度过了异世的第六个年头。 新一年的春耕伊始,百里羡派衙差将杂交水稻的谷种下发。 每家每户领走多少斤谷种,种多少亩地,衙门都登记造册,这是郝甜要求的,方便收成之后统计亩产量。 因着花醴县的农户都知道郝甜的这一批种子去年的产量惊人,所以今年都是高高兴兴地领了免费谷种回去种。 不止普通农户前来县衙粮仓领谷种,那些家里有多处田产的乡绅地主也派人来领,都想着提高亩产量,赚翻番。 郝甜给百里羡的要求就是,只要是花醴县的人,种花醴县的地,都可以免费领。 外人却不可以。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先紧着花醴县的百姓。 郝甜这么做,因着她是花醴县的县主,给封地百姓谋福利也算是她分内之事。 一荣俱荣。 但是,郝甜还有另一层打算,她想要回报百里羡。 花醴县全民解决温饱问题,百里羡这个县令就是功不可没,过程不重要。 郝甜欠了百里羡那么多人情,也是时候还了。 花醴县百姓领回谷种,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春耕农忙。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是百姓们的生计大事。 郝甜时常去县里的各处巡视,充当农业顾问。 县衙里有专事农桑的芝麻小官员,郝甜每次巡视农田,这个小官员也陪同者,等他将郝甜指导的事情都记牢固,领悟通透了,郝甜也就甩手了农业顾问这个活计。 她掏空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种水稻的知识,余下的,就看这个小官员和农户们了。 ※※※ 端午节前夕,阮氏回来了。 这是郝甜和阮氏约定好的,不管找没找到郝嵩和郝风,一定得赶在这个端午节之前回来。 “阿娘,找到没有?”见到风尘仆仆的阮氏,郝甜忍不住问了结果。 阮氏摇了摇头,一双水眸里,落寞之情一闪而过。 “没事,咱后边再去找,我也陪你去找。”郝甜安慰阮氏。 郝甜原先的计划就是,等她的杂交水稻实验成功,庄子上每年的进项就多了,就算没别的生财之道,也能保一家人衣食无忧,她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带着一大家子去找郝嵩和郝风父子了。 三只小崽儿得知阮氏回来,高兴坏了。 因为分离了一年半之久,三小只在阮氏回来后,格外黏她。 五月初五,端午节。 郝甜照例在县主府给三只小崽儿办生日宴。 三只小崽儿终于五岁了啊! 老母亲郝甜觉得熬到这个岁数,真心不容易啊!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五岁的大人了,不能再由着性子胡闹了,知道不?”旺仔将小胖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着排排坐的三只小崽儿训话。 众人:“……” 冉老夫人噗呲一笑,向郝甜解释旺仔说的这句话的由来,“旺哥儿五岁生辰那天,他爹寄信回来,在信上写了这么一句话,我念给他听的。” 郝甜:“……” 果然这家人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也是旺仔的八岁生辰。 一眨眼,郝甜都认识旺仔和冉老夫人两年了。 云氏陪着旺仔过了生辰,就带着小女儿去了边疆。 冉氏父子镇守的是大昱南境,隔着花醴县五日路程,这是按着坐马车算。 若是骑快马,两日便可。 当初冉老夫人从昱京回花醴县养老,就是想着花醴县去南境要比昱京去南境时日短些,她要是想儿子孙子了,一把老骨头折腾得动的话,随时可以去。 若是盼着她的儿子孙子回来看她,还得一道道的请旨奏折送上去,送不送得到皇帝陛下的御书房还很难说。 将在外,无诏令不能回。 就算老母亲生病,也得请旨得诏令,不能贸然回去。 所以,冉老夫人就算人在花醴县,她的儿子孙子也不能来看她,只能她去看他们。 云氏走了,旺仔又伤心了一阵。 陆氏没有去边疆,而是留了下来,一为照顾冉老夫人,二为照顾旺仔。 谁都知道,冉老夫人年岁大了,她的儿孙有戍卫边防的国家使命,因此不能承欢膝下,以尽孝心,所以陆氏和云氏代丈夫尽孝。 冉老夫人让云氏离开,自然是不忍年轻夫妻分隔两地,这种孤独,她年轻时尝够了,不愿后辈再如她一般。 陆氏不同,已经与镇国公相伴二十几载,年轻时冉老夫人成全了她们,现在是他们尽孝的时候了。 ※※※ 七月下旬,一季水稻收割。 亩产平均八百公斤的样子,没达到郝甜先前试验田里的平均亩产一千公斤。 郝甜知道少了的两百公斤平均亩产是因着水土不服,以及没有甘泉净化的水灌溉和特殊肥料。 花醴县先前的平均亩产量为三石,也就是三百斤。 也就是说现下的产量,是原来的五倍多! 一时间,花醴县百姓沸腾了! 郝甜看到自己意念空间里的显示屏上积分栏的数字每日不断往上涨,很开心。 不枉费她辛苦一场。 花醴县近十万人口,其中八成是农户,这些人免费得了郝甜分发的谷种,收成翻了五倍多,现在无一不感谢郝甜。 郝甜看着显示屏上八万多的正能量积分,招来了系统君,“你说我是把这些积分全部用作升级呢?还是升级一部分,留一部分换东西?你给个建议。” 系统君狗腿地道:“自然是升一部分留一部分。” 原先,系统君面对郝甜的佛系种田姿态,都泄了气,就想着熬死宿主,它好换下一家。 那杂交水稻的种子,也不过是系统君太无聊,哄着郝甜捣鼓捣鼓,毕竟宿主太不务正业,系统也是有责任的,将来等到天幕大大的终端审核,系统君也没脸。 哪知道,郝甜对捣鼓杂交水稻如此起劲,舍得花掉1000积分买种子不说,前期还只想着复制种子,让种子数倍翻番。 现在,宿主一下子就积累到了八万多的积分,实在是太出乎系统君的意料了。 系统君都对郝甜刮目相看了一番,现下郝甜找它,它都比先前要积极许多。 郝甜不是没发现系统君的狗腿,果然连个系统都是势力的! 能够读取郝甜想法的系统君:“……” “那你说升级到哪里合适。”郝甜干脆把问题丢给系统君,毕竟它服务于她,总得给它找点事,让它发挥用处。 “可以用一万一千积分升级到场主1.0级别,余下积分另作他用。”系统君道。 郝甜是知道等级上升积分的耗费数目的。 从最低一级的贫农1.0,到中农1.0,共十个等级,每个等级需要10积分,共100积分。 中农1.0到富农1.0,每个等级需要100积分,共1000积分。 富农1.0到场主1.0,每个等级需要1000积分,共10000积分。 郝甜目前是中农1.0级别,到场主1.0级别,就需要11000积分。 “那剩下的积分呢?”郝甜再问。 “场主1.0级别,可以解锁空间,但是需要两万个积分。” “空间有什么用?” “宿主可以在空间里进行种田,随时进出,更加方便。” “那行,听你的吧!”郝甜很大方,因为她有很多的积分,心里不慌。 于是,系统君帮郝甜升级到了场主1.0的级别,再解锁了空间。 郝甜被系统君带到一个灰茫茫的空间里,就见到一片荒芜的土地,再无其他。 “宿主,解锁荒地需要一万积分,解锁风调雨顺天气需要一万积分,解锁灵泉需要一万积分,请问是否解锁。” 郝甜:“……” 连个荒地都要解锁? 郝甜感觉被系统君骗了! “为什么这么贵?”郝甜舍不得。 “一分价钱一分货。”系统君像极了做生意的。 “行吧!都听你的。”已经上了贼船,郝甜还能怎么办? 郝甜越发确定系统君就是个搞销售的,还骗着她因着“促销活动”而越买越多。 系统君解锁之后,空间里就一改先前的灰茫茫之态,立马阳光普照,白云朵朵飘了,而原先的荒芜土地就成了一片已经开垦好的九宫格土地了,附近有一弯清泉缓缓流淌,汇入一方小水潭。 郝甜要去细看清泉的源头,却发现走不过去。 “宿主,目前空间被解锁的范围有限,所以你的活动范围有限。” “哦!”郝甜就放弃查看了。 “宿主,请问是否为实体化的系统进行强化升级?” “又要多少积分啊!”郝甜不是很想。 “初次强化100积分,二次1000积分,三次10000积分。” 郝甜挑眉,“你倒是说说把你强化之后,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这样的……”系统君想着法儿引郝甜上钩,“本君目前的实体化是一只刚出生的藏獒,强化一次,就是幼崽藏獒,强化两次就是少年藏獒,强化三次就是成年藏獒,这时的战斗力,是同时期藏獒的三倍。” 不得不说,系统君的话,让郝甜动心了。 “并且——“系统君还在继续循循善诱,“宿主达到场主1.0级别,除了强化实体化的系统,还可以为实体化的系统解锁升级。” “什么鬼?” “就是先前中农1.0级别,系统只可实体化做动物,现在场主1.0级别,系统可以实体化为人。” “所以,你想当个人物?”郝甜顺着系统君的话问。 “嗯嗯!”系统君连忙接话,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当个动物就已经很费老子的积分了,别再想当人物!”郝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还肉疼地补充俩字,“没门!” 系统君:“……” 静默了数秒,系统君再次哄郝甜,“宿主,本君要是实体化为人,虽然起先是婴儿,但你只要再花100积分,本君就能强化到五岁,与你家的几只崽儿同岁。” “so?”郝甜知道系统君在哄她,所以兴趣缺缺地这么一问。 “宿主,本君可以帮你带崽儿!”系统君都哄到这一步了,听得郝甜如此问,急忙忙地告知,就怕郝甜没兴趣听。 带崽儿? 郝甜愣了愣,陷入了沉思。 已经有一只旺仔了,小崽儿们不缺小伙伴,可他已经八岁了,七岁男女不同席。 小崽儿还在蒙学馆上学,旺仔已经被分到新生班了,班里一水儿的超过七岁的小男娃。 虽然在家里四小只还是玩做一块儿,但冉老夫人和陆氏还是会教旺仔很多礼仪。 四小只在一块儿玩,旺仔就不如先前那般放得开了。 郝甜的思虑,系统君自然知道,所以系统君才能如此一步步地引着郝甜上贼船。 “我有一个要求,你若是能做到,我就给你强化升级。” “我能!”系统君不等郝甜说出她的要求,就立马做了保证。 不就是保护三只小崽儿嘛!对本君来说,小事一桩! 郝甜:“……” 忘了这货知道老子的所思所想。 二人达成协议,系统君高高兴兴哒! 郝甜花掉11100积分让系统君强化三连,从某黄色的小奶獒变成了金黄色的成年藏獒。 这高大威猛又品种纯正的藏獒拉出去溜溜,绝对拉风抢眼! 郝甜很满意。 再花掉10100积分让系统君实体化成五岁小孩,结果系统君根本没变样,就是郝甜最开始看到他时的那个萌娃模样。 “你骗老子!”郝甜怒了! “宿主,别激动,我模样没变,但是实体化了,先前只是虚化表象而已。再说,我现在两种实体切换自如,多拉风!” 郝甜肉疼又心塞,“你高兴就好。” 系统君一个“促销”,就哄着郝甜花掉了八万两千两百个积分。 望着意念空间的显示屏里的仅剩的个位数积分“6”,郝甜闲闲地看了系统君一眼,眼中满是算计之色,“要不我开个店,让你给我当掌柜的,凭你的本事,生意一定666!” 系统君:“……” 第100章 100封赏诏令(四更) 一季水稻收割后,农民们抢种二季水稻,并且打算视天气情况而定,最好是还能种上第三季。 现在一季水稻的收成,翻了五倍,农户们每家除去上缴的粮食,剩下的全家饱饱吃上一年还有余粮。 若是加上第二季、第三季的收成,除了存粮还能用粮食换穿的用的…… 一想到地里能长出那么多粮食,农户们就开心得睡不着觉,耕种的热情极度高涨,纷纷觉得就算再苦再累都值得! 郝甜这下子就成了花醴县的大功臣,老百姓再也不挑她的刺了,更不会嫌弃她曾经是个农女。 现在,花醴县全民记着郝甜的恩情。 花醴县粮食亩产量翻了数番的事,在人们口口相传向外传递的同时,百里羡一道奏折直达天听。 百里羡在奏折里详细描述了整件事,并且附上农户每家领多少谷种,种多少田地,亩产量是多少的详细记载,这是郝甜叮嘱他必须要呈报上去的,用事实记录来说话,比百里羡写的奏折,更有说服力。 不过一个月,昱京下发了一道诏令,宣郝甜、百里羡二人进京听封受赏。 接到这一道诏令,在郝甜的预料之中。 她又是发现铁矿脉,又是帮助花醴县全民解决温饱问题,就单单这两件事,绝对都是大功劳! 大昱全民进入休养生息已经差不多有六年,但百姓们因着战时的沉重赋税,还未缓过劲儿来。 朝廷虽然有很多的惠民政策颁发下来,但是相当于杯水车薪。 对于掏空了国本,人数锐减了一半的大昱国来说,想要恢复到战前的繁盛,至少得二十年,并且还是无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还需得天子爱民,百官护民,百姓安稳度日,如此,老百姓才可能顺利从事农耕与生产,以助恢复国力。 然而,郝甜免费提供的杂交水稻谷种,至少能将大昱恢复元气的时间缩短十年! 民以食为天! 农耕时代,地里产出的粮食是命脉,是国计民生之根本。 温饱问题是大昱国目前的首要问题。 而这个问题,难得文武百官天天在朝堂上唉声叹气,为了想解决办法,都想秃了头,却还是没想到合理的办法。 哪知被郝甜这个小小的县主给破解了! 皇帝陛下喜大普奔,这次不管反对派说什么了,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带来惊喜的奇女子! 郝甜将诏令一事告知阮氏,想听听阮氏的意见。 阮氏温柔笑道:“你该得的,要去,阿娘陪你去。” “阿娘,谢谢你。”郝甜松了口气。 依着原主的记忆,阮氏是不愿让原主外出的,所以原主十四岁以前,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小虾村,去鱼米镇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 郝甜就觉得去昱京那么远的地方,阮氏可能也不愿她去。 她都想好了,如果阮氏不同意她去,她就谎称生病了,让百里羡一个人进京就是。 反正她是立了大功而去接受封赏,病了不去,皇帝陛下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郝甜却没想到阮氏如此爽快。 郝甜得了阮氏的同意,再去找冉老夫人和陆氏婆媳俩,也将诏令一事说了。 冉老夫人开怀笑,“去吧!也是时候恢复你的身份了。” 陆氏接话,“你怕是不记得镇国公府的样子了,正好回去认认门。” 见这二人如此表态,郝甜更是松了口气。 虽然冉老夫人为郝甜隆重地举行过认亲宴,但那是在花醴县的冉府别院,那只是小范围的认亲。 郝甜想要光明正大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 并不是说郝甜看重高门贵女的身份,而是她因着原先农女身份,就算是获封县主,别人依旧看不起她,还拿农女身份放肆地嘲笑她。 郝甜倒不怕被嘲笑,只是阮氏和三只小崽儿因着她而被人嘲笑,她不想她们背负这些。 镇国公府是郝甜的外祖,郝甜若是不光明正大地恢复身份,到时候,受嘲笑和指点的又多了镇国公府一家。 人们会说镇国公府因着徐冉当年走失,在农家长大,上不得台面,因此都只敢偷偷地认回来,不敢光明正大地现于人前,就是觉得丢了颜面之类的话。 虽然镇国公府势大,外人当面不敢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嚼舌根,保不齐也会传到冉老夫人等人的耳朵里。 冉老夫人年事已高,郝甜可舍不得让她受这种窝囊气! 所以,恢复身份势在必行! 更重要的是,郝甜要变得更强,有足够的能力护住身边的每一个人! 决定了进京接受封赏,一行人就纷纷准备起来。 冉老夫人和陆氏这边讲究一些,需要收拾的行李就多。 郝甜和阮氏二人的行李实在少,但是三只小崽儿的行李多啊!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 还要带上从青阳山里抓回来一直养在身边的小兔子。 好多好多好多……啊! 等终于帮三只小崽儿打包好,已经塞满了两马车。 郝甜和阮氏无奈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安慰。 亲生的,忍着吧! 出行准备妥当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第101章 101进京受封(一更) 大昱国南洲九域十八府,中京五域二十一郡。 花醴县所属的瑞南府是南洲的第十五府。 从花醴县到昱京城,途径十五府以及二十一郡。 异世的第一次旅游,郝甜还有点小激动,毕竟异世那么大,终于可以去外边看看了! 四小只高兴坏了,天天蹦跶得厉害,精力旺盛得不要不要的。 为了照顾冉老夫人,郝甜一直都是慢悠悠地赶着路,一点也不着急。 郝甜带了胖牛、橙花以及江湖江朝兄弟随行,还邀请了酒爷同行。 进京除了接受封赏,郝甜还有意在昱京城里开酒庄。 花醴酒坊一直搞批发的话,牟取暴利的是那些酒商,郝甜打算自产自销。 自家的便宜,为何要让外人占了去? 郝甜这边就有十辆马车,除了坐人,就是装行李,还有货物。 但是,百里羡那边更多,因为他让衙差将花醴县上半年的粮食税供全部运去昱京。 以往,地里收上来的粮食都是换成银钱,但是今年特殊,这批收上来的一季水稻,可比等价的银子值钱! 百里羡将其尽数运去昱京,就是打算作为谷种上交。 至于上边如何分配,就不是他需要管的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大队伍朝着昱京城进发,一路都格外的招人眼。 可是,就算想要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啊! 郝甜却发现这一路莫名顺利。 她却是不知,百里羡在出发之前,就奏报了朝廷,禀明他要运粮食进京一事。 朝廷派了一队人前来护送,并且经过各个州府的时候,府丞都有派人前来接应与护送。 所以,这一路,没出任何意外。 由此可见,朝廷对这一批粮食的看重。 经过一个半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昱京城。 看着大气磅礴的城门,郝甜感叹,不愧是首府帝都啊! “冉姐儿,老夫人叫我来同你说一声,一会儿你同县令大人先进城去,分开来走,老夫人和夫人会带着郝夫人她们先回镇国公府,再派府里的人去宫门外候着。”红缨小跑着追上郝甜的马车,在车窗外说道。 冉老夫人刻意要分开走,是因为知道城门口一定会有人等候及迎接郝甜和百里羡进宫去面圣。 若是冉老夫人也在队伍里,对方却不请她进宫,那就尴尬了,也就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皇帝和百官都知道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也与郝甜、百里羡同行回京,皇帝若是赏屋及乌,那么势必会宣冉老夫人和陆氏进宫,这二人都有诰命在身,当得起这份脸面。 但是,若皇帝不想让镇国公府风头过盛,就不会宣召这二人。 所以,冉老夫人此举,也是在试探圣意。 郝甜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眼神冷了冷,果然还是小地方舒坦不闹心。 “我知道了,红缨,进城的人多,你们仔细护着外祖母她们。”郝甜叮嘱一句。 “是。”红缨回了冉老夫人的马车。 九辆马车离开这一列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城门外的一处茶棚边。 红缨和青绣同茶棚老板买了茶点,送上马车。 郝甜的马车走在队伍最前,跟在她的马车后边的是百里羡的马车,再后边就是押送粮食的车队。 果不其然,一队穿着墨绿宫服的宦官等在城门口。 郝甜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马公公。 这皇帝陛下倒是贴心,派了个熟脸的人过来。 “见过县主,县主金安。”马公公领着一群宦官同郝甜见礼。 “不必多礼。”郝甜淡淡一声道,她没半分架子,却也不怂。 “县主,陛下派我来接您,您请随我来。”马公公态度恭谨,郝甜对他印象不错。 据郝甜临时抱佛脚恶补的大昱宫廷礼仪及宫人品级相关知识,她知道宦官也是有品级的,像是马公公这种能近身伺候皇帝的,差不多是四五品的样子。 有品级的宦官还可以自称“洒家”,以显示身份。 而这马公公却对郝甜自称“我”,就说明他没想在郝甜面前摆架子,而是自谦恭敬。 郝甜在马公公的带领下,坐进了四人抬的轿子。 马公公又去后面的马车同百里羡见礼,把他引入另一顶轿子。 接着,二人就被抬进了皇宫。 郝甜和百里羡下轿之后,还被引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望着巍峨宫墙,郝甜内心复杂。 冉老夫人和陆氏没被宣进宫,郝甜就知皇帝不准备因着她而让镇国公府再上一层楼了。 在马公公的引领下,二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终于走到了大殿之外。 马公公让跟来的小宦官替郝甜和百里羡稍稍整理了衣冠,才进殿禀报。 郝甜和百里羡穿的都是“工作服”,一丝不苟的装扮衬托得二人十分严肃,再配合一脸严肃的小表情,妥妥的心情沉重的上坟小模样了。 宣二人进殿的声音从殿内一道道传到殿外。 郝甜瞥了百里羡一眼,小声道:“走吧!上坟去了!” 百里羡:“……” 第102章 102获封郡主(二更) 郝甜同百里羡一前一后地步入大殿,接受着百官的审视打量。 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往前走着,站在两旁的百官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压低的抽气声,极细小的交头接耳说话声。 二人走到特定的地方,跪下,三呼万岁。 宫廷礼仪之类,郝甜都是赶鸭子上架,从陆氏那里临时学来的。 按理说,县主品级的人,是有专门的教养嬷嬷。 但郝甜的县主之位,纯粹是皇帝陛下封赏给她,聊表安慰的,下面的人也就没多少上心,随随便便简单地打发了一番,找的由头还是国库空虚,一切从简。 反正都认为郝甜这个县主,这辈子顶多也就守在花醴县那个破落的小县城里,当初封赏县主,皇帝陛下都没召见她,之后更不可能召见她,她上不上得了台面,又有什么关系,何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哪知不过三五年,花醴县主就连翻搞出一件又一件的大事情,还被皇帝陛下宣召进了朝堂面圣! 这于一个女子而言,是莫大的荣耀! “平身!”端坐在龙座之上的圣文帝威严地道出两个字。 “谢陛下。”郝甜和百里羡才同时站起身来。 “花醴县主,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圣文帝的一句话,让郝甜有种被选秀的错觉。 按照礼节,圣驾威仪在上,所有人都必须垂眉敛目。 所以这会儿圣文帝高高在上,是看不到弓着身,垂着脑袋的郝甜长什么模样的,他有这么个要求,很正常。 郝甜缓缓地抬起头来,按着陆氏先前的吩咐,目光不偏不倚,也不能直视,视线低于圣文帝的脖子。 圣文帝在郝甜抬头的那一瞬,目光扫过她的脸,直觉惊艳不已。 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张精致姣美的鹅蛋脸,肤白胜雪,玉骨天成,雾眉似远山,不描而黛。 一双剪水瞳,明眸善睐,如星如月的眼珠儿晶莹莹地眨了眨,灵动得像是会说话一般。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娇唇若嫩樱,不点而朱。 纵然是后宫三千粉黛,见过无数美人的圣文帝,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美得惊艳脱俗,并且是见之不忘,也混淆不了的。 圣文帝见过太多的美人,因此都产生了审美疲劳,很多美人初见时只觉得美,过后就忘,想都想不起来。 那种美人美得没有特色,没有灵魂。 而眼前这个,由内自外地散发着一种灵动脱俗的美,就算是一身繁复老气的县主朝服,都无法掩盖。 因着是面圣的严肃场合,所以圣文帝见着的是郝甜严肃的一张小脸,但他却自动脑补了她扬唇浅笑时的模样。 浅笑倩兮,美目盼兮……姣容华美,盛景倾城! 郝甜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只觉得脖子都要僵了,却还没听到上头的皇帝陛下发话,而她又看不到对方的脸,也就摸不准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 站在下边的百官抬眼儿偷偷地瞧着,只有前几排的官员瞧得到郝甜的侧脸,后边的就算是视力好,也只瞧得见郝甜的小背影。 不过,这些人在郝甜进殿的时候,已经瞧见了她垂眉敛目时的侧脸。 单单一个侧脸就美得不可方物,百官们自是能猜到郝甜的正脸更是美得惊人,所以对于圣文帝看半天都沉默不说话的态度,就很能理解了。 圣文帝是个段位高的,他心里震惊于郝甜容貌的过分美丽,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而他的沉默,在百官看来不过是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又在想什么幺蛾子了,绝不是看呆了而已。 又沉默了一阵,圣文帝才对一旁的内官开口道:“宣旨吧!” 其实封赏的旨意早就已经拟好,是圣文帝想要见一见郝甜,才搞这么个阵仗。 “是。”内官摊开明黄的圣旨,吸了口气,正要朗声宣读…… “陛下!臣有本奏!”户部右侍郎站了出来,还未等圣文帝准奏,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陛下,微臣有几个农耕问题想要请教县主。” 圣文帝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问。” 户部右侍郎走到郝甜身边,问道:“敢问县主,那能让亩产翻番五倍之多的水稻谷种,可是县主种来?” 郝甜不慌不忙地回答:“是。” “敢问县主如何种来。”户部右侍郎趁势追问。 郝甜的眼珠儿转了转,知道这人是故意为难她来了。 杂交水稻种子是从系统君那交换来的,这个异世没有。 郝甜就算知道一些杂交水稻如何杂交培育的事,却也是自己做不到的。 那可是前世数名科学家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研究而来的成果,她一个门外汉班门弄斧也弄不出来! 郝甜不过是想借前世已出的成果,造福这个异世的劳苦百姓而已,至于捞功抢赏,都边儿去! 不过,有人好像见不得她好啊! 郝甜目光直视户部右侍郎,“在回答大人的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大人,请问大人是否曾经下过地,种过田?” 户部右侍郎对于郝甜的问题,愣了一愣,他本不想回答,但圣文帝的眼神扫向他,他只得答道:“不曾。” 郝甜温言,勾唇浅笑,“既然大人不曾下地种田,自然就是没有经验,那我就是把如何种来高产水稻的过程同您说了,不也是对牛弹琴么!” “术业有专攻!大人您不是种田的料,又何必来请教说了你也不会懂的问题呢!”说完,郝甜的神色更是冷厉,慢悠悠地瞟了户部右侍郎一眼,才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眉敛目。 户部侍郎是四品官,郝甜怼他怼得毫无压力。 老子三品,品阶大你! “……”户部右侍郎此刻很没脸,却又当众反驳不得郝甜,因为郝甜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郝甜在此之前已经了解过,户部那一堆人里,品阶高能上朝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出生,都没种过田! 因着这个部门掌控了大昱的财政,是个肥差部门,所以,得是家里有背景有靠山的才能进去,这些人霸占着户部里的高位要职。 而户部里真正做实事的,是里面末等的小官,像是专门从事农桑的技术顾问,这种有能力有技术的,只是个芝麻小官儿。 郝甜的话怼出去后,连户部尚书这个户部的头头都没脸怼回来。 怼了,人家说是对牛弹琴,这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是个畜生么! 圣文帝惊讶于郝甜两句话就把整个户部从上到下的几个人都怼得回不了嘴。 这小丫头倒是个辣的! 接下来,依旧是内官宣旨,没人再阻拦。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花醴县主,温良敦厚,慧眼识矿脉。兰心巧质,擅耕种,育良种,利万民。 厥功至伟,封二品郡主……” 内官念了一长串的封赏,那些封赏之物的名字诘屈聱牙,郝甜都没记住,只知道自己升上二品郡主了。 品阶大一级压死人! 郝甜很满意自己升官。 百里羡也升官了。 正三品的太子少卿,这是他中状元的时候,圣文帝就有意破格封赏给百里羡的官职,但是那时百里羡婉拒了。 除了太子少卿,还有一个苍雩阁少监。 前者就等于太子陪读,后者就等于助教。 因为太子在苍雩阁进学,百里羡给太子当陪读,但他已经“毕业”了,为了让他能自如进出苍雩阁,才给他安排个“助教”的身份。 封赏完毕,跪拜谢恩。 郝甜神烦这种跪来跪去的无聊“礼数”。 不就是封建阶级压迫人么!还冠冕堂皇地说成是礼数! 领了赏,郝甜就想着该干嘛干嘛了。 结果,圣文帝来一句,“今晨上朝之前,皇后说花醴郡主乃大昱奇女子,想要一睹其风采,特地备了宫宴为你接风,太子少卿也一同去吧!” 一旁的内官偷偷地瞧了圣文帝一眼,疑惑不已。 早上没听皇后娘娘说这事啊! 郝甜和百里羡对视一眼,各有疑惑。 第103章 103阿姐好看看,像仙女儿一样(三更 皇后设宴是在晚上。 郝甜和百里羡从大殿里退出来的时候,圣文帝还没喊退朝,还有事情同群臣百官商议。 二人如来时一般,被马公公并几个小太监引领着,一道穿越了数道宫门宫门,走到先前下轿的地方。 先前的两顶四抬轿子依然等在原地。 “郡主,太子少卿,请上轿。”马公公恭敬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郝甜看了看百里羡,眼神示意有话同他说。 百里羡走开几步,郝甜也跟上去。 郝甜看向百里羡,压低声音问:“呃……待会你去哪?” “去户部交接。”百里羡实诚地道。 郝甜默了默,她问的不是这个,只得说得更详细点,“我是问你住哪儿?” 因着之前婚书的尴尬,郝甜同百里羡之间互相躲着,虽然有公事不得不沟通,但公事之外,就不如先前那般有说有聊了。 “先住客栈,陛下赏了我一座宅子,等修缮之后,就住那儿。”百里羡依然实诚地回答。 “哦!”郝甜不着痕迹地瞄了百里羡一眼,才道:“我倒是忘了这个,那啥,我住镇国公府……你要是……有事找我就让人送帖子过来。” 郝甜心虚地补充了后半句。 先前得了百里羡的诸多照顾,到了昱京城,郝甜有镇国公府这座大靠山,她就想着也回报一下百里羡。 可郝甜目前是一个被万毒宗退婚的“弃妇”,她若是和百里羡走得太近,对他的名声有损。 所以,还是保持适当距离吧! “我会的。”百里羡给了郝甜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郝甜犹疑地看了一眼百里羡,只见他面若朝华的俊美容颜之上,漾着淡淡的一抹笑,如春阳般和煦温暖。 祸水!祸水!祸水! 郝甜愣了一瞬,立马别开脸,转身一溜小跑进了轿子。 百里羡看着郝甜落荒而逃般的急匆匆小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郡主,请问去何处?”马公公那特有的尖锐声音在外响起。 郝甜答:“镇国公府。” 马公公并不意外,只道了声:“去镇国公府,起轿!” 抬轿子的四个彪形大汉应声,抬着轿子向前走。 郝甜听到百里羡道了声:“户部。” 再之后就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轿夫四平八稳地抬着轿子,把郝甜送到了镇国公府。 “郡主,到了。”马公公在轿外提醒。 轿落,郝甜走出来。 一座大气磅礴的府宅展现在郝甜的眼前,牌匾上的“镇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有着虎啸龙吟、气吞山河之势。 郝甜听说过,这块牌匾还是大昱的开国皇帝——圣祖帝,亲自写的。 以字看人。 连一手字都透着一股熊熊的王霸之气,可见这个圣祖帝是多么的雄霸敖勇! 镇国公府的管家早已带人等在门口,因为派去等在宫门口的人见到宫里派了轿子送郝甜,就赶了回来告知。 远远瞧着轿子来了,管家立马前来迎接,见了礼,把郝甜和马公公请进门。 马公公同行,一是为了送郝甜,二是来送皇后邀请赴宴的帖子。 管家把马公公请进花厅招待着。 红缨和青绣把郝甜迎进冉老夫人的院子。 没了外人,郝甜一只手抱着圣旨,另一只手把头上沉重的首饰都取下来,直往红缨和青绣手里扔。 “呼……累死我了!”郝甜进了冉老夫人的屋子,直接趴到了拔步床上。 红缨和青绣放下手中的首饰,笑着帮郝甜解开繁复的县主朝服。 “冉丫头,官也升了,这下都如你愿了啊!”冉老夫人站在床边,笑眯眯地打趣郝甜。 因为郝甜这两年一直嚷着她的新年大愿是“升官发财自由身,天高海阔任她浪!”。 这下,齐活儿了! 郝甜却还没觉着圆满了。 因为退她婚的是万毒宗,不是南荣斐。 总感觉还埋着颗定时炸弹,不知在哪,更不知何时会爆炸! 红缨与青绣已经帮郝甜解开了繁复的朝服,红缨对郝甜道:“郡主,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您先去沐浴吧!” 宫里的消息传得快,红缨都改口了。 “外祖母,晚上还要去赴宴,等会泡了澡,我就先睡,不吃中饭了,到时辰了再叫我。”郝甜懒绵绵地从拔步床里爬起来。 为了准备进宫,郝甜很早就爬起来梳妆打扮,又在皇宫里来来回回绕了那么远的路,她被折腾得够呛。 很好奇那些天天上朝的百官是怎么熬过来的? 冉老夫人见郝甜疲累,道一句,“都听你的,你只管好好睡一觉。” …… 郝甜饱饱地睡了一觉,再被红缨和青绣从床上捞起来,二人合力伺候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郝甜洗漱,再帮她穿上一套繁复的华服,最后给她梳妆。 全程,郝甜都是乖乖地配合着。 “阿姐阿姐阿姐!”郝甜这边刚收拾好,四小只就叽叽喳喳地跑了进来。 郝甜这才舍得睁眼。 “阿姐好看看!”小月月惊呼。 “像仙女儿一样!”小雪雪接话。 “仙女儿阿姐。”小花花附和。 “仙女儿阿……阿姑。”旺仔差点被小花花带坑里,意识到后立马改口。 “嗯嗯!就你们的小嘴儿甜!”郝甜摸了摸四小只的小脑袋。 第104章 104进宫赴宴(四更) 郝甜同冉老夫人以及陆氏坐着四马齐驱的华盖马车进宫赴宴。 马车里,郝甜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陆氏给她补课。 参加宫宴一事,原本不在预料之中。 因着铁矿脉和杂交水稻这两件事,郝甜虽然厥功至伟,但她背后有个镇国公府,圣文帝忌惮防备。 所以,对郝甜的封赏,圣文帝只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简而言之,就是依然走先前的套路,给郝甜看似荣耀的身份,却无多少实质性有用的东西。 并且,还故意把郝甜与镇国公府摘开来,赏赐郝甜就单纯赏赐于她,故意忘记她的外祖家是镇国公府,只言片语的嘉奖镇国公府都没有,就是怕助长了镇国公府的声威! 冉老夫人一行人等在城门外,就已经试探出圣文帝的用意,所以对于突然又冒出来的接风宴,都很惊讶! 宫里的事情,就算瞒得再严实,镇国公府这种家世,肯定也是有办法知道的。 冉老夫人能获悉宫里的第一手消息,也就知道所谓皇后设宴给郝甜接风,不过是圣文帝的一时心血来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圣文帝一改初衷,冉老夫人有猜测,却还不确定,只能静待下文,再临机应对。 郝甜中午没起来吃饭,在马车里吃了些糕点,还有四小只塞给她的零嘴儿,把肚子填了个六七分饱。 冉老夫人说宫宴上肯定吃不饱,郝甜又默默地吃了两块云米糕。 云米糕是旺仔的最爱,因为是他家阿娘云氏最拿手的一种糕点。 用糯米制成,松松坦坦,软软糯糯,像棉花糖一般松软,又向qq糖一样柔弹。 小娃娃们最喜欢这种好玩又好吃的小零食。 郝甜吃完,漱口净手,青绣再给她修补了妆容。 又是美美哒的小姐姐了。 冉老夫人和陆氏看着对着铜镜古灵精怪地眨眼嘟嘴的郝甜,都是“噗嗤”一笑。 “哎哟喂!婆母你看,冉丫头这个臭美的小模样,真真是可爱得紧啊!”陆氏故作夸张地道。 “已经很臭美了!你再夸她,尾巴就要翘上天了!”冉老夫人也打趣一句。 一旁的红缨和青绣并着陆氏的一个一等丫鬟静夏,三人也掩嘴笑着。 郝甜:“……” 马车里的气氛轻松欢快,一行人说着笑着,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郝甜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瞧着外边,只见一辆辆的四马齐驱的华丽马车依次停在了宫门口,一个个盛装打扮的贵妇或贵女从马车里下来。 皇后设宴,由头是给郝甜和百里羡接风洗尘,却宴请了昱京城里声名显赫的那一波人。 郝甜几人也下了马车,已经有内侍前来见礼,卑躬有礼地在前引路。 因着郝甜是今晚的主角,而镇国公府地位超然,所以一行人不必排队等候在偏门外,依次进入宫门,而是被内侍带着直接从正门进去。 郝甜接收到了好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进宫赴宴的人,男女分别从不同的宫门进入。 郝甜她们走的西门,这边全是女眷。 一路往里走,郝甜只看到禁卫军和内侍,其余全是女性。 经过陆氏的临时补课,郝甜装模作样地端着一副高贵典雅的模样,她原本就仪态自然大方,走路从不畏畏缩缩、扭扭捏捏,只是不懂宫廷繁琐的礼节而已。 要是让她只站着不说话,仅仅只是端着的话,她定能装成最美的雕像! 皇后设宴御花园,因为今日是十月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正好附庸风雅,应景地赏个月。 郝甜抬头瞧了瞧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想着她九月初从花醴县出发,十月中旬才到昱京城,这趟旅游都花了一个半月时间了。 赶紧把事儿办了,就回去吧! 三只小崽儿还要上学呢!不然就得放寒假了! 一想到寒假,郝甜就不由自主地心塞了一把。 内侍引着郝甜一行人分花拂柳,到了御花园。 夜幕四合,明月皎皎,五步一盏的宫灯交相辉映,照得御花园里的景致一览无遗。 已经是深秋了,万物因着时令而渐转萧条衰败之意,但是御花园里却是不存在。 依然是百花争艳,花开不败。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 眼前的一景一物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郝甜磨了磨牙。 啊!牙好酸! 内侍将三人引领到各自的座位处,就退开了。 因为不用排队进宫,所以来得早了,还有好多人没到场,主位上的人更不可能早到。 冉老夫人坐在主位下手的位置,郝甜因为是主角,位置安排在冉老夫人的下手边。 陆氏坐在郝甜后边,还隔开了几个位置。 这赴宴的座位安排,也有大学问和大讲究。 青绣跟在郝甜身边伺候着,趁着宴会还没开始,小声地在郝甜耳边说着话,郝甜继续补课。 冉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这是诰命夫人里的最高荣誉。 在大昱,诰命是皇帝任命当朝官员后,再顺便授赠给官员家属的一份荣誉证书。夫人从夫品级,诰命夫人跟其丈夫官职有关,有俸禄,没实权。 并不是每个官员的夫人都能获封诰命,这得看圣心圣宠。 荣誉是门楣的象征,特别是高门大宅,更是看重,俸禄倒是其次。 大昱立国至今,不过六十四载,开国皇帝圣祖帝,下传圣武帝,再下传圣文帝。 所以当今皇帝陛下圣文帝,不过是大昱的第三任皇帝,大昱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国家。 然而,年过花甲的冉老夫人,却亲眼见证了这个国家从建立到稳固,至今。 冉老夫人出生于大昱建国元年,和大昱同岁。 她嫁给了陪圣祖帝打下江山建立大昱国的老镇国公。 镇国公府的荣耀与风光,在圣祖帝在位时,显赫无双。 而镇国公府历经三代至今,圣恩长隆不败。 虽然现在老镇国公已经作古,但镇国公府后继有人,冉老夫人的儿孙承袭老镇国公的遗志,继续守卫着大昱南境,固若金汤。 所以,只要南境稳固,镇国公府的荣耀就不会衰败。 冉老夫人依然是无上荣耀的一品诰命夫人。 并且,因着老镇国公与圣祖帝同辈份,打江山时还结下了过命的兄弟情,那是式微之时,真的歃血为盟,拜了把子的。 所以,出嫁从夫的冉老夫人,也是圣祖帝这辈分的,足足比当今的圣文帝大了两个辈分。 皇宫里,现今辈分最大的,是圣文帝的母后,也就是太后。 可人家太后按辈分还比冉老夫人低了一辈。 于是乎,大昱身份最尊贵的女人,辈分却比冉老夫人低。 大昱重孝重礼,又因着圣祖帝对自己拜把子兄弟一家的看重,所以,太后都得把冉老夫人当着长辈尊敬。 冉老夫人这身份辈分上独一份的尊贵,大昱再找不出第二个! 听了青绣的讲述,郝甜转头看了眼身旁端坐着的冉老夫人。 嘿! 看不出这小老太如此有来头啊! 赴宴的宾客们陆续到场,郝甜接收到了一束又一束打量的目光,她抬头挺胸,坐姿端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观鼻、鼻观心。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直至座无虚席。 郝甜的目光偶尔小范围地瞄一下,第一次参加宫宴,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男女分席,郝甜这边全是女眷,对面全是男宾。 男宾一律着官服,女眷个个盛装打扮。 “陛下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驾到!” 鸭公嗓的内官朗声宣告,大昱最尊贵的三个人被宫女内官簇拥而来。 所有人伏地跪拜,异口同声呼喊起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溜儿整齐的声音,不需要彩排,也能无缝连接,堪称最完美和声。 大昱最尊贵的三个人在主位落座。 圣文帝道了声,“平身。” 又是整齐划一的一道完美和声,“谢陛下。” 郝甜在心里又可怜了一把每天重复着这些无聊礼节的人。 “哪位是花醴郡主?上前来。”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发了话。 第105章 105怪你过分美丽(一更) 郝甜被皇后点了名,她按照陆氏先前教她的,不亢不卑,优雅大方地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主位前的空地处,向主位上的三人行了一礼后,躬身站立,低眉敛目,没有说话。 因为皇后只让她上前来,没让她说话。 “早就听闻花醴郡主是位奇女子,太后和本宫都好奇得紧,快快抬起头来。”皇后笑着发话。 郝甜配合着抬头,露出“花醴郡主的职业假笑”。 一天两次被人要求抬起头来瞧瞧,不是郝甜敏感,而是她真的觉得有那啥的嫌疑。 郝甜所站的位置,除了主位的三个大昱最尊贵之人能看到她,两旁的很多人也能看到她。 根据“越是靠近主位,身份地位越尊贵”的规矩,现在能看清郝甜的容貌之人,就是大昱最尊贵的一小拨人了。 这些人看清了郝甜的容貌,皆是一脸的惊艳神色。 其中有些人是白日里在朝堂上已经看到过郝甜的容貌之人,但那时除了圣文帝和他身边的内官,其余人都没瞧仔细,只知道侧脸很美。 饶是圣文帝白日里已经被郝甜的美貌惊艳过了,现下依然再次惊艳了一番。 白日里,郝甜穿的是老气的县主朝服,妆容素净,她的美,展现出的不过五六分。 但现在,却是完美的十分! 精致娇艳的妆容,华丽繁盛的宫装,此刻的她,让百花争艳的御花园失了颜色,让星月相辉的夜空暗淡无光。 郝甜的五官,精致而深邃,立体而饱满。 着淡妆时清丽脱俗,素雅出尘,宛如九重天外仙,缥缈不羁,只可远观。 着浓妆时秾丽娇娆,明媚风流,好似人间富贵花,雍容华贵,只恋红尘。 这是郝甜第一次亮相于大昱最尊贵的一群人面前,按照冉老夫人的说法,初次亮相,必须最惊艳,让人见之不忘! 郝甜就是徐冉,出身高贵的嫡女,却流落在外,在农家长大,所以,会有无数人揪着她的农家经历说事儿。 她要一出场,就给人一种无可置疑的高贵之感,让人们无法攻击她的“弱点”! 宾客群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之声…… 郝甜脸上维持着“职业假笑”,内心却是mmp! 老子长得好看都心里有数,你们这些人为毛心里就没点数呢! 竟然当是来看选美来了! 选美评委,哦不!是宾客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郝甜,还交头接耳,极小声地议论纷纷。 郝甜虽然听不到这些人说什么,却能猜得到大概。 心情就更不爽了。 好在主位的皇后没打算晾着郝甜,她温柔的声音又响起,“不愧是花醴郡主,当得起这封号!” 花醴,鲜花与美酒。 郝甜的眼神冷了冷,这是暗讽她过分美丽,竟然还能与花争艳,并且还如酒一般惹人沉醉,引人沉沦。 看来皇后已经派人将她的过往查了个清楚明白。 不管是在军营里,还是回了花醴县,郝甜的事,皇后都知道。 “回座吧!”圣文帝开了口。 郝甜福了福身,走回座位坐下。 圣文帝举杯,“今夜宫宴为花醴郡主与太子少卿接风洗尘,二位是大昱的功臣,众卿举杯,共贺大昱贤能辈出,国寿永昌!” 众人一同举杯,异口同声道:“共贺大昱贤能辈出,国寿永昌!” 宫宴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对面的男宾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而女眷席这边就安安分分,老老实实,食不言,安安静静的。 郝甜也老实安分,只偷偷地瞧了百里羡两眼,可偏偏这偷偷地、不着痕迹的两眼,都都被百里羡给捕捉到了! 这人明明在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旁边还有人主动找他说话,他却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郝甜偷看他的这两眼,并且回敬郝甜一抹淡淡的笑。 其实,百里羡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和郝甜的“职业假笑”差不多,偏偏他对着郝甜时,这抹笑却突然有了灵魂似的,勾得郝甜的小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动。 祸水!祸水!祸水! 郝甜赶忙移开视线。 百里羡也如郝甜这般,破格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二人正好打对面。 郝甜也是听了几句身后几个女眷偶尔几句的窃窃私语,知道这几人在打百里羡的主意,这才偷偷看了两眼百里羡,想看看他是否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女眷们打主意的“金龟婿”。 确实,如百里羡这般连中三元的年少有为状元郎,又长得超级好看,走哪都容易被盯上。 加上去花醴县镀金几年,百里羡的履历更好看了,很是得圣心,将来必定前程似锦,青云直上。 才貌已经双全,家世也不差。 郝甜竖起耳朵听身后人的小声议论…… 说是百里羡出生于南洲瑞东府的一个清贵世家,祖上世代出文臣。 因着“清廉为民”的祖训,百里家的人拒绝当京官,全部自请外放,深入劳苦大众之中,为老百姓做实事,谋福利。 百里家因清廉而清贵,这样的世家,家底虽比不得昱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却胜在名声好。 所以,还是会有很多的人愿意嫁入这样的人家的。 郝甜听着身后的小声议论,挑了挑眉。 敢情接风宴要变相亲宴了啊! 第106章 106接风宴变相亲宴(二更) 接风宴秒变相亲宴! 郝甜听到身后的女眷议论百里羡,心中闷闷的。 百里羡的身家背景,原先怎么查也查不出来,郝甜就放弃了。 但是,在百里羡给郝甜看了那一方丝绢婚书后,二人互相躲着数天,然后百里羡派来一个管家,告知于郝甜与百里羡相关的家世。 百里羡的意思是要让郝甜知道他是家世清白的。 郝甜这才知道百里羡来自瑞东府清贵世家。 而从那之后,百里羡的家世就不再是一个谜,慢慢地就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关于婚约之事,却不是人尽皆知的。 早在旺仔的生日宴上,因着冉平康想把冉香和冉巧这对双生姐妹塞给百里羡,在场的宾客听到百里羡当众说已经立有婚约,所以,花醴县的人是知道百里羡是身有婚约之人。 但是,这件事又没能传到昱京城啊! 所以这里的人不知道的。 郝甜摸不清百里羡为何透露了婚约之事,却又说一半,瞒一半。 总而言之,百里羡身上有太多让郝甜不解的谜团。 酒过三巡之后,宾主尽欢,气氛就热络放松开来。 歌舞搞起来,大家嗨起来…… 男宾席那边有很多宾客端着酒杯走动起来,互相敬酒攀谈。 女眷这边也有相熟的几人围坐在一起,三五成群,谈天说笑。 大昱民风开放,女子可在宴会上公然出席,无需蒙面纱遮掩,也无需躲在卷帘之后。 只不过陌生男女不能同席,所以宫宴都是男女分开坐。 冉老夫人、陆氏、郝甜三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没有走动,也没有扎堆凑。 不时有人向冉老夫人和陆氏敬酒,郝甜这边却是无人问津。 第一次参加宫宴,郝甜就准备高调地亮个相,扮成美美哒的雕塑。 宫宴过半,鸭公嗓的内官朗声呼喊一句,“太子殿下驾到!” 醉眼微醺的宾客们纷纷朝着声源处看去。 只见身穿蟒纹的华服少年翩翩而来。 郝甜微微抬头瞧了瞧,再低下了头。 被百里羡这般的盛世美颜养刁了眼之后,郝甜再也没发现第二个让她惊艳的美男。 南荣斐那样的美妆博主风妖孽男,都只是让郝甜惊吓而已。 其实太子殿下长得也很好看,五官英挺柔和,笑起来阳光帅气,瞬间就能俘获一批花痴少女心,十足的小鲜肉、萌系小奶狗无疑了。 但郝甜自家有真正会卖萌的萌崽儿,并且她的一颗少女心,被三只小崽儿折磨成了千疮百孔的老母亲之心。 所以,她的审美,已经不好太子殿下这口了! 现在就喜欢看矜贵雅致、沉稳内敛、佛系淡泊……贴近百里羡这种调调的! “参见父皇、皇祖母、母后。儿臣寻得一本古书,看得忘了时辰,来得晚了,还望恕罪。”太子朝着主位三人行礼,并说明缘由请罪。 “乖孙儿,哀家知道你喜欢读书,你如此勤勉,是大昱之福,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坐到皇祖母身边来。”太后慈爱地朝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盛景旷是个书痴,世人皆知,为了读书而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情。 如此一心好学的太子,谁会责怪他因看书看得入迷而忘了时辰迟到了呢! 太子在太后身边坐下,讨巧地给太后端茶夹菜。 其实,太子有他专门的座位,但他的此举,却可以塑造一个孝顺的好模样。 大昱重孝道,太子自小就有孝顺的美名。 于是,男宾席里一个官员起头夸赞了太子一句,接下来就有很多的官员接二连三地夸赞起来,谁都不愿意落了后。 郝甜把头埋得更低了,免得自己忍不住翻飞的白眼被人瞧了去。 然而,似乎也没人关心郝甜的一举一动。 自从宫宴开始点了郝甜的名,后面她似乎就被无视了。 主位四人忙着应酬众位宾客,分身无暇,并且,也不能太给郝甜脸面,不能助长她和她背后的镇国公府的声威。 大昱文有徐家,武有冉家,这一文一武,因着家国之事,明里较劲,暗里争斗。 明眼人都知道。 这些年因着两家旗鼓相当,所以明面上看起来还是相安无事的。 眼下郝甜立功,圣文帝若是捧得太过,冉家就可能超过徐家。 那么,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平民百姓家里都有“一碗水端平”的说法,何况是皇家。 对于制衡之术,圣文帝深谙其道,并且,他运用起来非常地得心应手。 太后不知同太子说了些什么后,太子朝郝甜瞥来一眼,一惊! 目光就直了…… 郝甜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主位四人的动静,所以把太子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的内心里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并且,她还察觉到圣文帝不经意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其中带着算计,以及不怀好意! …… 第107章 107昱京第一美男(三更) 宫宴过后两天,镇国公府举办认亲宴。 这天是十月十八,也是徐冉的生日。 当年徐冉的父母亲相继离世,徐家大房一脉仅剩徐冉,冉老夫人就找上徐氏宗族的族长,要求把不足三岁的徐冉认到自己名下。 因着徐冉是个女娃娃,徐氏宗族本就无意让她继承家业,也无意与镇国公府为敌,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徐冉就被划出徐氏族谱,而入了冉氏族普,没改名字,直接记入老镇国公和冉老夫人名下,身份依然还是外孙女。 所以,这镇国公府为徐冉举办认亲宴,名正言顺! 镇国公府举办宴会,必然是高朋满座,宾客云集,连宫里都派了人送来贺礼。 太后和皇后各送了一份厚礼,并且派了太子做代表来赴宴,可谓是给足了镇国公府的面子。 天家如此作为,名门贵族揣摩了圣意,自然跟风。 镇国公府将筵席设在秋枫园,金秋十月,枫叶红似火,衬得整个园子红红火火,喜气腾腾的。 郝甜又被红缨和青绣折腾了一番,盛装华服,竟是比红红火火的秋枫园还要艳丽绚烂,说不出的端方雍容,富贵逼人! 冉老夫人亲自带着郝甜会客,游走于宾客之间,谁都看得出冉老夫人对郝甜的重视。 宾客们是没有见过郝甜在乡里农村时的穷酸落魄模样的,只见她衣着华贵,仪态端庄,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名门贵女的优雅得体姿态,皆是震惊不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众人没见过郝甜原来的样子,尽管自由发挥想象,脑洞大开,却无法真实还原,因此,都无从挑刺儿! 并且,郝甜现在是圣文帝亲封的二品郡主,这个位分,不是靠着镇国公府而来,而是她自己博来的,所以想要暗讽她靠着镇国公府上位也不能了。 再者,郝甜就算在徐家本家,作为嫡长女,按照大昱的上位者为了拉拢世家大族而封赏贵女的调性,依然能得个郡主的封赏。 所以,扯来扯去,郝甜的身份地位,都是很多人羡慕嫉妒不来的。 唯一的槽点,大概就是她流落在乡里农村的十几年了! 还是不能当面吐槽,只能躲着在背地里嚼舌根的那种。 还无奈! 还能不能愉快地撸八卦吐槽了! 冉老夫人带着郝甜见了好多人,郝甜应接不暇,都记不过来。 “祖母,祖母,孙儿回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由远而近,“咦!这就是冉儿妹妹?好一朵漂亮的人间富贵花!” “初哥儿,就属你小嘴儿甜!”冉老夫人嗔怪一句,对身旁的郝甜介绍道:“这是你二表哥,定初。” 郝甜与眼前的青年男子对视。 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帅小伙! 剑眉星目,英挺的鼻梁,弧度流畅的薄唇,俊朗阳刚,翩跹潇洒。 郝甜欣赏成熟阳刚型的美男,所以这个冉定初让她眼前一亮。 如果说百里羡是云上游龙,圣洁矜贵,风光霁月,高不可攀。 那么冉定初就是青天飞鸿,傲丽轻狂,逸兴遄飞,扶摇直上。 这二人都是面如冠玉,清隽英姿之人。 只不过有百里羡美得惊心动魄在前,郝甜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冉定初排第二位。 至于妖孽的南荣斐和奶萌太子,他们的阴柔软萌风格,不是郝甜喜欢看的那一挂。 郝甜的眼珠儿眨了眨。 听说这个冉定初是昱京城第一美男子。 冉定初是陆氏的小儿子,冉老夫人的小孙子。 老镇国公和冉老夫人只得一子一女,两个孩子年岁相差十来岁。 现在的镇国公是冉老夫人的儿子冉平戎,冉平戎与陆氏育有二子。 大儿子冉定邦,娶了才貌双全的云氏,生了旺仔和一个小闺女。 小儿子冉定初,年方二十二,与郝甜同岁。 冉定初从小跟着镇国公在南疆长大,因着骨子里从祖辈继承下来的一腔热血,他从小立志为国报效,是在沙场里摸爬滚打长大的。 但是,他却在十八岁时,因缘际会之下,决定弃武从文,这才从南疆回了昱京,进了苍雩阁进学。 今年秋闱,他下场考试,回瑞南府参加乡试。 那时郝甜就问过冉老夫人和陆氏,是否去瑞南府帮冉定初助威鼓劲。 因为人家都到家门口了,不去加油打气,有些说不过去。 哪知冉老夫人却说等他考上了再说。 考前低调,考中了才能高调。 事情没把握办成之前,绝对不能显摆于人前。 这是镇国公府的行事作风。 郝甜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没去瑞南府。 秋闱放榜,冉定初榜上有名,他给冉老夫人写了信,报了喜,又说趁着出京了,已经约了学友去游学,会赶在十月十八这天回来。 那时冉定初已经在同冉老夫人的书信往来之中得知她们会回昱京一趟,也知晓冉老夫人计划在徐冉生日这天举办认亲宴。 所以,在冉定初考中之后,郝甜依然没见着他。 “二表哥好。”郝甜微微福身,向冉定初见礼。 因是认亲宴,只讲亲疏身份,不论品阶。 “冉儿妹妹,可不准你这般见外,以后叫我二哥。”冉定初笑着朝郝甜眨了眨眼,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制的雕花小木盒,“听祖母说你早些年伤了身子,这是一块暖玉雕成的玉佩,你往后戴着,可以助你温养身子。” 郝甜略微尴尬地接过冉定初手中的小木盒。 在大昱,很多看对眼的单身男女互送定情信物的时候,送的就是玉佩啊! 虽然冉定初将玉佩当见面礼送给郝甜也挑不出毛病,但难免有心人作祟啊! 冉老夫人看出了郝甜的尴尬,连忙半嗔半笑道:“初哥儿,你出门游学一趟,难道就只给冉丫头准备了见面礼不成?” “见面礼”三个字,冉老夫人咬着重音。 冉定初笑着回话,“当然也记得祖母你啊!”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玉镯,一个送到冉老夫人手上,“这是送祖母的。” 另一个送到一旁的陆氏手上,“这是送母亲的。” 说着,又回头看向冉老夫人,涎着脸讨好道:“祖母,看在我如此孝顺的份上,您不送我点回礼?” 这是直白白地讨赏了! 冉老夫人噗嗤一笑,嗔怪一句,“就你是个机灵鬼!我说怎的如此大方,还送上了暖玉,原来是想要我给你掏银子哦!” “因为祖母您有俸禄,可我是穷书生一个啊!”冉定初皱起一张苦哈哈的脸。 冉老夫人又是噗嗤一笑。 这下,不止冉老夫人被逗笑,身边的人都笑了。 郝甜勾唇,这冉定初是个有趣的人! 冉定初送了礼物,陪着冉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去了男宾席。 这边都是女眷,他总待着不方便。 一个婆子匆匆走来,在齐嬷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齐嬷嬷再转达给冉老夫人。 郝甜就坐在冉老夫人身旁,齐嬷嬷也没有避开她,直接说给二人听,“徐府派人送来贺礼,道是徐丞相卧病在床,子孙都守在床畔侍疾,无法分身前来,望见谅。” 冉老夫人听完,没做表态。 郝甜也无甚反应,因为那些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 昨日郝甜进金殿接受封赏,文武百官之中独独少了徐丞相和他的两个儿子。 后来一打听,说是徐丞相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家侍疾,三人已经好几日没去上朝了。 昨晚的宫宴,也不见徐丞相一家出席,借口同样。 镇国公府举办认亲宴,给丞相府下了帖子,毕竟两家是姻亲,而徐冉曾是徐家人,就算改了族谱,也改变不了血脉相连这个事实。 然而,镇国公府如此给丞相府脸面,对方却装病不来,给脸不要脸,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当然,丞相府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宫宴都不去参加,不来参加镇国公府的认亲宴,很正常的。 郝甜这么一想,更加释然了。 橙花远远地跑来,到了郝甜身边,已经是气喘吁吁,她着急忙慌地道:“郡主,不好了,小小姐们被人打了!” 第108章 108认亲宴风波(一更) “郡主,不好了,小小姐们被人打了!” 郝甜眉头一皱。 旁边的冉老夫人和陆氏也听到了,纷纷面色一凝。 “冉丫头,你先去瞧瞧。”冉老夫人说道。 冉老夫人的意思明显,事关三只小崽儿,由郝甜出面解决,最是合理,免得对方说郝甜仗势欺人,又生出旁的幺蛾子。 郝甜会意,起身随着橙花而去。 路上,橙花已经同郝甜说了事情经过。 旺仔回了镇国公府,在他的地盘,胆子要比在花醴县的时候大,因此在筵席上坐不住,带着三只小崽儿溜去玩儿。 阮氏、胖牛、橙花三人还不适应新环境,就陪着一起走了,权当照看着四小只。 四小只跑回冉老夫人的院子,把从花醴县带来的小兔子抱出去玩。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园子一个又一个,并且其间亭台楼阁遍布。 旺仔就说要带着三只小崽儿逛园子,再去看他的“秘密花园”。 四小只玩玩闹闹,阮氏三人跟在后边照看着。 玩着玩着,四小只变成了五小只,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娃娃跑了过来,同四小只一起玩。 起先,五小只相处愉快,却突然,女娃娃抢走了旺仔怀里的蠢兔子,抱着就跑。 旺仔就去追啊! 但他圆圆滚滚,跑又跑不快,追又追不上。 “啊啊啊……我的小兔子,还给我啊……”旺仔累得气喘吁吁地翻白眼了。 小雪雪看不下去,就追上女娃娃,替旺仔抢回了蠢兔子。 然后,女娃娃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叫的…… 小雪雪见状,就想哄一哄女娃娃,于是想把自己怀里的蠢兔子给女娃娃玩。 小雪雪一手拎着蠢兔子递给女娃娃,另一手也伸到女娃娃面前,想要把她拉起来。 结果,女娃娃抓着小雪雪的手站了起来,顺势却把小雪雪给推到,然后抢走了小雪雪手中的蠢兔子。 做完这些,女娃娃抱着蠢兔子边跑边哭,把正在寻找她的家人给引了过来。 奶娃娃向家人告了一状,说是有人欺负她,并且命令跟来的几个家仆给她报仇。 那几个家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四小只给围起来了…… 阮氏几个一直远远看着,本想着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所以并没有插手。 小雪雪被女娃娃推倒,一屁股摔倒在地上,阮氏都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胖牛,就是想让孩子们自己解决这种小矛盾。 哪知小雪雪这边还没有哭闹,女娃娃那边已经恶人先告状了。 见女娃娃以及她的家人穿着打扮富贵逼人,猜想可能身份不低,阮氏就让橙花来找郝甜,她和胖牛就上前相护四小只。 “看出对方是哪家的没?”郝甜听了大致过程,才问及对方身份。 “没有。” 橙花等人没在筵席上待很久,虽然有个镇国公府的嬷嬷站在她们身后给她们讲宾客谁是谁谁,但是一时间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说话间,二人就走到了“案发现场”。 阮氏和胖牛护着四小只,与一个华服少女对峙。 少女身后,站了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其中一个嬷嬷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一行人个个目光不善。 当然,阮氏这边也不遑多让。 郝甜已经认出华服少女,她是岑阳长公主的女儿——盛景盈。 岑阳长公主是与圣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此人极为受宠。 太后和圣文帝都宠着她,因此性格乖张,刁蛮任性。 她的女儿将她的脾性继承了十乘十。 因着圣宠,岑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圣文帝赐名,与圣文帝的儿女一个字辈,并且还破格封为隆丰公主。 地位与圣文帝的亲女儿同等。 郝甜的眼神暗了暗。 怎么招惹了这么个麻烦的人物! “参见公主。”郝甜向盛景盈见礼。 没办法,人家一品,郝甜二品。 “花醴郡主,你来得正好,你的妹妹欺负本宫的妹妹,你家的奴才还对本宫无理,这事你看怎么算?”盛景盈气焰嚣张地道。 盛景盈的这个妹妹,并非岑阳长公主亲生,而是从清庵堂抱养回来的。 某次这母女二人去昱京城外的清庵堂礼佛,恰逢一个小尼姑在后山里捡回来一个小女婴,师太推演一卦,道这小女婴与岑阳长公主有缘。 岑阳长公主有两任驸马,但膝下子嗣艰难,只得盛景盈一个。 于是,喜爱孩子的岑阳长公主就将小女婴抱养回了公主府,当做养女养在了名下。 “不知公主想要如何算?”郝甜不出招,先试试对方的意图。 “自然是让你的妹妹赔礼道歉,并且把小兔子让给本宫的妹妹。”盛景盈说得理直气壮,并且还补充了一句,“还有,要狠狠地惩治一番你家没规矩的奴才!” 听到盛景盈一口一个奴才,郝甜的眼神冷了几分。 阮氏和胖牛皆是心中愤懑不已。 “我若是照公主说的做了,今日这事儿就是了了么?” “那是自然!你乖乖照做,本公主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好了!“盛景盈摆出一副高傲模样。 郝甜冷厉的眼神扫过盛景盈那嚣张得意的脸,“那我要是不乖乖照做呢?” 第109章 109智斗公主(二更) “那我要是不乖乖照做呢?” “你要是不乖乖照做,那本宫就亲自教教你怎么做了!许是你获封不久,很多事还学不来,本宫正好可以教教你怎么给奴才们立规矩!”盛景盈一脸嘚瑟,觉得自己这一番话真是善解人意。 仗势欺人的玩意儿! 郝甜心中恶寒! “再说……”盛景盈面带嘲笑地瞟了阮氏和三只小崽儿一眼,“又不是你的亲妹妹,不过是一群穷酸破落的乡下人罢了!花醴郡主你何必为了几个贱民而失了身份呢!” 这话就过分放肆了! 盛景盈知道有镇国公府给郝甜撑腰,在认亲宴上不能太不给镇国公府面子,而郝甜现今身份确实也不太好攻击,所以就转而去攻击阮氏和三只小崽儿,以此埋汰嘲讽郝甜。 于盛景盈而言,阮氏把郝甜养大,就等于一个奶妈子,那就是贱奴,而阮氏的三个女儿,就是贱奴生的女儿。 只不过阮氏一家不是奴籍,这才改称贱民。 郝甜的眼神冰冷,“瞧公主这话说得,都是养妹,何况我的妹妹还是正儿八经的出身,咱们都是有品阶的人,公主也不过是略高于我,那为何你公主的妹妹就是尊贵,我郡主的妹妹就低贱了不是?” 盛景盈的妹妹是捡来的,出生来历不明不白。郝甜的妹妹至少还有着光明正大的出生来历。 郝甜这话就是在讽刺盛景盈的妹妹出生不是“正儿八经”,但她却没有明说,让人抓不着证据拿乔。 盛景盈被郝甜怼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对于妹妹的由来,她又心虚,所以做不得声。 “大胆!竟然敢诋毁公主妹妹的出生!”盛景盈身旁那个抱着女娃娃的嬷嬷出言帮腔。 盛景盈被圣文帝封为一品的隆丰公主,但她这个养妹,却并无赐封,只是白身。 平日里有岑阳长公主与隆丰公主宠着,在公主府自然也是个主子。 但在外面,人家愿意给面子,那女娃娃就是岑阳长公主的养女,隆丰公主的养妹,要是不给面子,那可就什么都不是。 “究竟是谁大胆?”郝甜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公主要同本郡主说话,有你们插话的份么?这就是公主教出来的规矩?要是这般,本郡主也不敢请公主帮忙教规矩了!” 那个嬷嬷被郝甜怼得愤愤地闭了嘴,抱着怀里的女娃娃退了几步,怕郝甜继续扯“养妹”这个事埋汰盛景盈。 另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原本想要帮腔,被郝甜一句话吓得吞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得恶狠狠地盯着郝甜,希望眼神就能杀死这个不识抬举的农女郡主。 好不容易从妹妹出身不是正儿八经之上缓过来的盛景盈,又被郝甜暗讽治下无规矩,盛景盈气了个倒仰。 然而,事情还没完。 郝甜趁势继续放大招,“俗话说:饮水思源。若没有广大劳苦百姓勤事农桑,公主哪来的珍馐美馔?哪来的锦衣华服?公主可知你现今的奢华生活都是你口中所谓的‘贱民’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 “大昱历代重农,公主此刻却在诋毁任劳任怨的农民,这不是诋毁天子政令,不敬先祖嘛!” 大昱的重农令是开国的圣祖帝颁发的,其后的圣武帝、圣文帝也接连颁发。 盛景盈的外祖家,就是天家。 大昱的盛家皇朝格外注重礼数名誉。 堂堂公主看不起劳苦大众,盛景盈公然在外骂郝甜的妹妹是贱民,就这事儿,郝甜能把她给怼死! 郝甜此话一出,盛景盈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她被“不敬先祖”的帽子砸得头眼昏发…… “你——”盛景盈气得浑身发颤。 郝甜却不给盛景盈时间思考如何扳回局面,而是把话题引回主线上,“公主仅凭令妹的一面之词,就红口白牙地说是我的妹妹欺负了你的妹妹。可事发当时,公主并未在场,所以并未亲眼瞧见整过程,公主是否又敢听一听我方的说词呢?” 郝甜已经给了盛景盈一个下马威,她见好就收,使出激将法,牵着盛景盈的鼻子走。 果然,盛景盈上当了,“那你们倒是说啊!本宫倒要听听你们怎么个狡辩法!” 郝甜看了眼小脸憋得通红的旺仔。 这小子一额头的汗还未消,气鼓鼓地喘着小粗气,又累又气。 “当事人自说自话未免偏颇,那就找个旁观见证的人道出当时真相吧!请小世子来说,相信公主也更容易信服一些。”郝甜看向旺仔,眼神鼓励。 镇国公府是世代袭爵,并且不降爵位,所以传到旺仔这第四代,依旧勋爵不变。 旺仔的父亲冉定邦是世子,旺仔就是小世子,一出生就定了下来的。 冉老夫人一般不让府里的人称呼旺仔为小世子,而是喊他小少爷,为的是不刻意提醒旺仔出生就拥有爵位这个事实,一来对他是种包袱与压力,二来怕他骄傲不思进取。 旺仔从小过得轻松无拘,却也被教养得很好,他现在八岁,已经是个知礼懂事的大孩子。 所以,当盛景盈的妹妹抢走旺仔的小兔子,旺仔都没有闹,只是因为他看到女娃娃双手掐紧小兔子的脖子,怕蠢兔子被女娃娃给祸祸死掉,这才上前去追。 旺仔的初衷是想把女娃娃追回来,她想玩他的小兔子,那给她玩就是。 谁知旺仔跑不赢女娃娃,只得眼神求助三只小崽儿。 小雪雪出手帮忙,反而被女娃娃推倒,旺仔当时可生气了,但想着家中长辈的教导,他忍了下来,结果那女娃娃还去告状! 旺仔憋了一肚子气,见郝甜鼓励他说出当时的真相,他立马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待听完旺仔的讲述,盛景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原先盛景盈听了自家妹妹的讲述,就偏着心地信了,再看欺负自家妹妹的不过是贱民生的小贱民,她就更加相信自家妹妹了,所以就准备惩治一番。 哪只阮氏和胖牛都是会武的,这二人也不说话,就挡在前面,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盛景盈的丫鬟和嬷嬷无法近身,无从下手。 这才双方对峙,等来了郝甜。 盛景盈想着郝甜来了一定要狠狠地给她一个下马威,哪知却是自己连连受挫,还得知是自家妹妹先动的手,抢的还是小世子的兔子。 若是自家妹妹先动手,抢那三个小贱民的兔子,盛景盈还能理直气壮,可偏偏抢的是小世子的。 镇国公府,盛景盈还不敢得罪。 “公主,是你家妹妹抢了小世子的兔子在先,推倒我的妹妹在后,却还反咬一口,说是我的妹妹欺负于她,小小年纪如此心思,真是让人惊讶啊!”郝甜趁热打铁,坐实了女娃娃的“罪责”。 其实,郝甜可以怼出更难听的话,但想着女娃娃不过五岁,还是个孩子,如此行径怕是家里人没有教导好,所以,她嘴下留情了。 但是,盛景盈好似发觉不出郝甜的善意,还横冲直撞不讲理,“花醴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妹妹什么心思?你倒是说清楚!” 郝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给脸不要脸。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既然公主听不懂,我就解释一番,做了错事不承认,还反过来攀咬他人,年纪小小心思不纯!也难怪,上有不敬先祖的姐姐,定是被带坏了,学不着好了!” 郝甜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上去,这姐妹俩一人一顶大帽子,而事实又摆在那,再怎么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你——你胡说——明明是……”盛景盈还想要再辩驳,却被身后那个没抱孩子的嬷嬷拉住了,嬷嬷在盛景盈的耳边低语几句,盛景盈立马变了脸色。 “花醴县主,这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哪里有你说得那般严重,既然这事是个误会,本宫大人大量,也就不同你们计较了。”盛景盈的怒容换成笑脸,语气也和缓了不少,不似先前的斗鸡状。 眼见势弱,就晓得换说法是小孩子玩闹了,早干嘛去了? “公主这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话,说得倒也是轻巧,反正你是公主,这红脸白脸都由你唱着,我听着就是了。”郝甜见盛景盈换了姿态,也就见好就收。 只是收尾的话,依然得让盛景盈心塞一把。 既然公主你说你是大人大量,那我也得说我不计较是因你官大压着而不能计较。 反正给了你脸你不要,这可怪不得我! 其实,这事本就是小娃娃之间的小矛盾,大人要是不插手,让她们自己解决,那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小娃娃之间的事情,扯不到大人身上去。 偏偏这盛景盈护犊子护得厉害,还不讲道理,得了郝甜一番怼,也是她活该自讨没趣。 郝甜也是护短之人,但她还是讲道理的,要是错在四小只,别说对方是公主妹妹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郝甜都会让四小只赔礼道歉,她自己也会同人家赔礼道歉。 郝甜可不会惯出是非不分的孩子。 这事原本就是公主妹妹欺负人在先,旺仔和小雪雪是被欺负的一方,郝甜都忍了下来,哪知盛景盈一开始就是非不分地出言诋毁伤人。 郝甜的原则,伤她可以,伤她的家人,没门! 盛景盈被郝甜怼得没脸,跺了跺脚,带着丫鬟嬷嬷离开了。 阮氏和胖牛顿时松了口气。 这二人都是白身,盛景盈当时嚷着让丫鬟婆子抓小雪雪要打人,她们没有身份立场拦着,只得释放出内力,让人近不得身。 “老大,那隆丰公主可真嚣张!”胖牛啧啧两声,面露鄙夷。 “人家有嚣张的资本,这就是皇权。”郝甜吁出一口气,她若不是灵机一动,给盛景盈扣了顶“不敬先祖”的帽子,这事儿可没这么容易解决的。 盛景盈平时仗着身份在外嚣张跋扈,人人都忌惮,不敢怼。 郝甜也是没法才出险招。 因为身份品级上有着鸿沟,她干不过盛景盈。 但是“不敬先祖”一出,盛景盈就没办法再用她的外祖是天家来压人,也不能仗着她受皇恩而不讲理。 她都不敬先祖了,还在外借着祖先狐假虎威,这事情要是闹大了,是盛景盈没脸。 并且她也不敢闹大,否则上头的圣文帝、太后、岑阳长公主也都没脸。 “阿娘,您和橙花先带花花和月月先回院子休息吧!我等会送雪雪回来。”郝甜抱起低着头蹭脚尖的小雪雪。 “嗯,好。”阮氏抱起小月月,橙花抱起小花花,去了冉老夫人给她们安排的竹园。 郝甜抱着小雪雪,牵着旺仔,去到附近的一座八角亭,她把小雪雪放在亭中的石凳上,又让旺仔坐在了小雪雪的旁边石凳。 两只乖乖巧巧地坐着,小脑袋垂到了胸前,都不敢抬头看郝甜。 郝甜蹲下身来,先揉了揉两只的小脑袋,再把小雪雪藏在身后的两只小手轻轻地拉了出来。 “嘶……”小雪雪忍不住倒抽凉气。 “别乱动,把手摊开。”小雪雪乖乖地把小手手摊开了来。 雪白的小胖手掌被砂石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细细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此时已经风干了,结成厚厚的血痂。 郝甜的眼神暗了暗,心里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冲了出来。 小雪雪见郝甜眼含怒火,想把小手手藏起来,她刚要动,就被郝甜制止了,“雪雪乖乖的,别动。” 旺仔在一旁看着,眼里含了一包眼泪,“雪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了。” 小雪雪乖巧懂事地安慰着旺仔,“雪雪不痛的。” 话是这么安慰着,可她痛得扭成小麻花似的小脸,出卖了她。 “怎么可能不痛!”旺仔可不信,他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因着激动而“哗啦啦”地往外冒,“我以前摔过跤,手上摔了一道小口子,都好痛好痛的!” 旺仔的小胖圆脸也挤成一团,他就是想想摔跤时的痛,就替小雪雪觉得心里难受。 “雪雪不怕痛的。”小雪雪被旺仔戳穿,就换种说法安慰。 郝甜听着小雪雪安慰旺仔,小心脏猛地一颤。 这孩子,太懂事了! 连自己受了伤,还在安慰别人。 郝甜的小心脏一把把地抽疼,她家的孩子,才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学会故作坚强,察言观色。 这般不得不懂事的模样,让郝甜心疼。 郝甜知道小雪雪故意藏了受伤的小手,就是怕郝甜看到,当场为她讨回公道。 一个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忍辱负重了。 郝甜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不让家人被迫“忍辱负重”! “老大,水和药都拿来了。”胖牛端了一盆水放在石桌上,再从怀里拿出几张棉帕子和一堆瓶瓶罐罐。 郝甜把干净的棉帕子沾湿了水,拧至半干,敷在了小雪雪的两只手掌心上。 流血的伤口已经凝固结痂,必须先把血污清洗干净,才能看到伤口的真正模样,那样才好上药。 郝甜怕弄疼小雪雪,所以先用湿水棉帕子敷着伤口,让水渗透,稀释凝固的血,这样方便清洗。 敷上棉帕子,郝甜再把小雪雪的鞋子袜子脱掉。 果不其然,小雪雪的两个脚踝都是红肿一片,这是扭到了。 可见盛景盈妹妹那一推,推得不轻。 小雪雪被推倒在地,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了地上,柔嫩的手掌心被地上的砂石划破,脚也扭了。 郝甜拿着跌打药酒倒在手心,把手心戳热,再给小雪雪轻轻地揉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 小雪雪痛得咬着小嘴巴,皱着小眉头,小脸扭成麻花状,却是不哼一声。 “雪雪,痛的话,可以叫出来,不用忍着。”郝甜眼神鼓励地看着小雪雪,希望她发泄出来。 小雪雪却摇了摇头。 “雪雪,你只是五岁的小孩,你不是大人,在阿姐面前,你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做你想做的样子。”郝甜继续鼓励。 小雪雪却是继续摇了摇头。 “雪雪为什么摇头?是觉得阿姐说的不对吗?”面对小雪雪两次摇头,郝甜心有不解,她耐心与小雪雪沟通。 “阿姐护着我们已经很累了,雪雪要听话,不让阿姐累。”小雪雪暖暖糯糯的小声音,轻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郝甜瞬时泪崩…… 第110章 110公主搬救兵(三更) 镇国公府的认亲宴,从早到晚的流水席,吃完一拨还有下一拨。 郝甜给小雪雪上了药,把她抱去竹园,交给阮氏。 平复好情绪,郝甜牵着旺仔去找冉老夫人。 旺仔心中很是愧疚,同小雪雪不住地道歉,说了好多好多讨好的话,小雪雪也安慰了旺仔好久。 “阿姑……是我错了,对不起。”旺仔被郝甜牵着走出了竹园,还忍不住同郝甜道歉。 旺仔对于郝甜的称呼,从最开始学三只小崽儿的那一声“阿姐”,到后面因着辈分改变的“姑姑”、“小姑姑”、“阿姑”。 人前,旺仔正儿八经地称呼郝甜“姑姑”,人后就“小姑姑”、“阿姑”换着来。 普通百姓家里,为了显示亲昵,会在称呼上加一个“阿”字。 娘就叫阿娘,爹就叫阿爹,以此类推。 但是高门大户,在称呼上就很正式,私下里可能各有些微不同,但在人前,却都是古板正式得很。 按规矩,郝甜若是已婚,旺仔得称她“姑母”,未婚才称“姑姑”。 但旺仔喊了郝甜一声“阿姑”,可见他眼下带着些撒娇的成分。 旺仔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认错,却也想撒着娇哄郝甜不要生他的气。 小雪雪在八角亭里说的话,旺仔自然也听得懂,他心里愧疚,也心疼小雪雪,也替小雪雪心疼郝甜。 郝甜捏了捏旺仔肉乎乎的小胖圆脸,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旺仔,你知道为什么大人做错了事要重罚,小孩做错了事却可以轻罚或是不罚吗?” 旺仔搔了搔头,“因为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 好吧! 他好像懂这个意思,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郝甜扬了扬唇,“是因为大人也是从小孩长大的,如果小孩做错了事,因为他年纪小,所以轻罚或是不罚,这个时候,家长主要以教育为主,处罚为辅。” “可当他长大了,他还是做错事,这就说明小时候没被家长教好,才把错一直带到大,如果再不重罚,就会酿成更大的错。” “你现在知道为何你越长大,你的家人对你约束得越严了吧?” 旺仔摸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小孩子做错一件事没关系,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但若是做错一件又一件,就是家人不教不管或者是教不好,这就是他家人的错,若是这个小孩子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那就该要他的家人替他承担处罚。” “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风正,子孙兴,你是家里的嫡子嫡孙嫡曾孙,上面有那么多长辈给你做榜样,今后,你也要给下面的孩子做榜样。” “不要怕做错事,但是同样的事,家里长辈教你了,就不能再犯。说这么多,你可明白?” 郝甜目光直视旺仔憋得通红的小脸。 旺仔重重地点了点头。 “旺仔,我同你说这么多,不是批评你今天这事做错了,因为你本身并未做错,今天这事雪雪受伤了也不怪你,我更不怪你,只是恰好遇上这么个话题,才同你说这一番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很喜欢你,才希望你越长越好。” 郝甜确实很喜欢旺仔,今日又见了隆丰公主的妹妹,她忽然有了种危机意识。 才五岁的女娃娃已经知道做错事却不承认,还会反咬人。 一看就是被纵容惯坏了的,这样养下去,会越养越废。 郝甜不希望旺仔在一群被娇惯纵容着的孩子群里长大,那样旺仔也会被带偏带废。 虽然旺仔有冉老夫人和陆氏管着,但今后去了学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多事等发生了再想事后纠正回来,怕是很难。 所以,郝甜也顾不得是否“多此一举”,还是提前给旺仔打了预防针。 “我知道,阿姑疼我。” 旺仔吸了吸鼻子,他其实心里也是委屈的,因为他也是被欺负的那个,只是想想小雪雪受伤是因为他,所以他觉得自己有错,小心心好自责好自责的,心情也一点都不美丽了。 听得郝甜说他没错,也不怪他,还说很喜欢他,这才真正释怀起来。 “阿姑……阿姑,那你是不是也不生气了?”旺仔试探着问。 “嗯嗯,不生气了。”郝甜揉了揉旺仔的小脑袋,牵着旺仔加快了步伐。 旺仔的小胖圆脸这才雨过天晴。 二人直奔秋枫园。 秋枫园里有个人工湖,园子里的建筑都是临湖而建,水榭楼台,小桥流水,一物一景都是仿造着诗情画意的风雅而来。 镇国公府三代武将,冉老夫人和陆氏又是巾帼飒爽之人,所以镇国公府的宅子,原先的风格都是简约大气。 直到曾经的大昱第一才女云氏进门,府中才多了婉约玲珑之美。 秋枫园就是云氏督促人建造的,用以专门举办宴会招待客人,所以园子里有曲水流觞的宾客席位;有戏台,舞乐台;有琴室、棋室、书室、画室、牌室;投壶场、打靶场…… 几乎把这个时代的轻娱乐项目都搬进了这个园子里。 玩累了还有客房可供休息小憩。 所以,来镇国公府赴宴,不会觉得无聊。 郝甜算是见识到了古代版的贵族派对了。 冉老夫人陪着一群贵夫人在看戏,郝甜牵着旺仔过去,在冉老夫人耳边简单说了先前的纷争。 “雪雪那孩子没事吧?”冉老夫人听了,没做评论,只问了小雪雪的情况。 郝甜答:“伤不重,已经上了药,过几日就能好。” “那就好,你舅母去招呼客人了,你坐这陪我看戏吧!”冉老夫人的意思是要郝甜陪在她身边,这样要是有心人想要找茬,还得看她答不答应。 先前郝甜同盛景盈发生争执,虽然是在镇国公府的偏院,但还是吸引了一些围观的人。 这些人因着看到盛景盈,不愿惹麻烦,所以都是远远地瞧着热闹,没人敢上前来凑热闹。 却将郝甜与盛景盈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这会子已经传开了。 冉老夫人在郝甜告知她之前,就已经听齐嬷嬷说了一遍。 镇国公府的宅子大,仆人也多,冉老夫人管着这座宅子几十年,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好。”郝甜坐上冉老夫人旁边的椅子上,这个位置大概是去招待客人的陆氏先前坐着的,而周围都坐了人,没有空位了。 郝甜就准备把旺仔抱着放到自己脚上坐着,结果他却扭捏一下,眼巴巴地看着郝甜,一脸的苦哈哈。 旺仔不喜欢看戏,觉得戏台子上的人“咿咿呀呀”得跟念经似的,比她阿娘和阿奶念叨他还要难受。 郝甜有些为难,但她此刻确实待在冉老夫人身边最明智。 “齐嬷嬷,你带旺哥儿去找定初。”冉老夫人解了郝甜的困境。 “谢曾祖母。”旺仔识相地向冉老夫人卖了个乖。 “跟着你小叔,要听话。”冉老夫人叮嘱旺仔一句。 “是。”旺仔朝着冉老夫人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又偷偷地向郝甜办了个鬼脸,才跟着齐嬷嬷,屁颠屁颠地走远。 郝甜忍俊不禁,心下阴霾消散。 冉老夫人又开始神情专注投入地看戏,郝甜也认真盯着戏台之上,目光却是分散开的,她在发呆。 围着二人坐着的一群贵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传递着无数的八卦信息,却终是没有一个人敢先起个头。 宫里的太后都敬着冉老夫人三分,这宫外的贵夫人,对冉老夫人更是又敬又怕。 齐嬷嬷把旺仔送到冉定初那边,沉着脸回来了,还带来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厮,“郡主,太子派了小厮来传话。” 郝甜回过神来,打量了那俊俏小厮一眼,“什么话?” 俊俏小厮向郝甜行了一礼,“参见花醴郡主,小的奉太子之命,请县主去投壶。” 郝甜转头,目光与冉老夫人对视一眼。 二人都知投壶只是个幌子,太子明显是隆丰公主盛景盈搬来的救兵。 目的不言而喻。 并且,还拒绝不得。 “红缨,你陪冉丫头去玩吧!”冉老夫人喊了随侍在身后的红缨。 “是。”红缨应声。 “好好玩,要尽兴。”冉老夫人笑眯眯地叮嘱郝甜。 意思是随她闹,出了事都给她兜着。 “好嘞!”郝甜朝着冉老夫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第111章 111冉定初护妹(一更) 郝甜带着红缨,去往投壶场。 因着太子这个行走的“发光体”,投壶场已经聚集了一群公子小姐。 这群人,就是大昱最金尊玉贵的青少年男女了。 郝甜同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公主见礼,盛景盈也在其中。这些人她先前都见过,记住了样貌。 冉老夫人把昱京城里最尊贵的一批人都请了个遍。 郝甜只是后辈,宫里的三位肯定是不会来,但是太子、皇子、公主,也是代表了。 投壶场里全是年轻人,有太子在场,自然他是老大,所以他先发话,“花醴郡主可会投壶?” 太子这话就是普通一问,并不是不怀好意,也是联想到郝甜的经历,他得问清楚,才能邀请她参与。 投壶原是作为宴会礼仪的一种,投壶不仅继承了射礼的仪节,还继承了射礼正己修身的礼仪,只是随着它的发展,已经逐渐演化为士大夫、文人们雅集的游戏了。 像是昱京城里的贵族,怕是没有不会投壶的,但是,郝甜在乡野长大,可就不一定了。 郝甜答:“略懂。” 这话在盛景盈以及几个与她是手帕交的贵女看来,就是郝甜打肿脸充胖子,不懂装懂了。 “那花醴郡主可有兴趣赛一局?”太子问道。 郝甜看着太子的那张奶萌娃娃脸,有些犹豫。 老子不想欺负小孩,真的。 “怎么着不说话了?我看你是不敢吧!”一个贵女拿话呛郝甜。 “怕是根本就不会投壶吧!乡野长大的,想必见都没见过投壶!”另一个贵女接着呛话。 “英雄不问出处!我妹子先前在乡野长大怎么了?她种过田就能种出亩产翻五倍的水稻,能养活全天下的百姓,陛下亲封她为郡主。你们住在高门大户里,锦衣玉食地养着,琴棋书画都学了个遍,会的也多,可曾为天下百姓做出点实事?” 一道明朗的声音由远及近,接过那两个贵女的话头,并且把人怼得一无是处。 郝甜微微笑,转头看向那走路带风而来的玉树身姿。 这个二表哥果真有趣! “二哥。”郝甜轻轻地唤了冉定初一声。 冉定初走到郝甜的身边,朝她眨了眨眼,再同太子等人见礼。 那两个被冉定初怼了的贵女做不得声,表情愤愤然。 一旁的盛景盈恨恨地瞪了郝甜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太子在场,她不能过分抢头,并且,太子听了她的哭诉,并没答应要帮她,只是派人找了郝甜过来。 太子的脾性,盛景盈摸不透,只知道自己若想靠着他报复郝甜,就得乖乖躲在后边瞧着,不能插手。 “定初所言,确实在理,前几日本宫还同太师讨论利民之策,不曾想你竟有这般奇思妙想,改日定要同你讨教一番。”太子的话,给了冉定初极大的脸面。 周围的几位皇子并公子哥们,皆是一惊。 冉定初不过是为郝甜解围,可他的一句话,把郝甜的种田生活上升到了国计民生,却把整个昱京城的贵女圈给贬得一文不值。 都盼着能说会道的太子出言怼了冉定初,好帮着贵女们出口气,哪知太子却还捧了冉定初。 他们哪里知道,太子是个书痴,也是学痴,并且,太子自小学习治国之术,冉定初的话,确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昱京城里贵族的生活,骄奢银逸,纵情享乐之风盛行。 不管是以前的和平年代,还是后来的战时,还是现今的战后休养生息,国情盛也好衰也罢,都阻挡不了贵族圈里的人变着法子逍遥度日。 对于老百姓的疾苦,一个个都是眼瞎耳聋,看不到,也听不到。 太子的觉悟,算是这个时代走在前沿的了,所以,他发奋读书,废寝忘食,为的就是储备自身,等将来这个国家由他做主了,他就一展抱负! 听闻了冉定初的话,太子直觉遇到了知音。 而冉定初的话也提醒了太子,郝甜是大昱的功臣。 原先盛景盈哭诉着告状到他这里,他听了事情的全过程,虽然知道被盛景盈描述一番,事情肯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他却也觉得“得理不饶人”的郝甜不过如此。 不过也是一个围绕着后宅小事争斗不休的短见女子。 太子对郝甜产生了不好之感,同时也就忽略了她对老百姓的功劳。 “定初可是来投壶的?”太子不准备为难郝甜,所以如此找个台阶下了。 “自然。”冉定初替换下郝甜,顺着太子铺的台阶而上。 郝甜眨了眨眼。 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她忍不住想要欺负人。 于是,太子和冉定初比试了一场投壶。 投壶需要一名主持评判着,推选的是太子的亲妹妹,新安公主盛景萱。 投壶用的壶和箭矢都是用金属特制而成,精美华彩。 壶身花纹繁复,高且大,中间一个壶口,壶口的两边连着两只空心的壶耳。 箭矢是照着打仗御敌用的箭矢改制来的,轻且细。 太子与冉定初各执四只箭矢,站在固定位置。 二人做好准备后,相互行揖礼。 冉定初相让,“太子先请。” 太子先投,冉定初随后。 八只箭矢相继被投入两个精美的壶腹之中。 平局。 周围响起一阵捧场的欢呼声。 很多贵公子小姐都惊讶地看着冉定初。 这人好大胆子! 竟然敢和太子投成平局! 向来都只有输给太子的,没人敢同他平局,更没人敢赢他! 这冉定初怕不是个脑子有病的! 冉定初从小在南疆长大,十八岁才弃武从文,回到昱京后,他一头扎进书堆,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昱京四年多,除了几个同窗,再没有别的朋友。 整个昱京的贵公子小姐,冉定初多是在大型宫宴上见过,最多是点头之交,没更多的交集了。 所以,这些在场之人,没几个了解冉定初脾性的。 “啊……唔……”郝甜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你们这个玩法太无聊,我教你们玩个新鲜有趣的。” “哦?花醴郡主倒是说说看。”太子颇为意外。 “冉儿妹妹你说。”冉定初已经帮郝甜解决了困局,也知晓太子不会为难郝甜,便不拘着郝甜了。 “蒙上眼睛,盲投怎么样?或者,转过身来,背对着投?”郝甜闲闲地说道。 太子和冉定初皆是神色一亮,确实新鲜有趣! 周围的人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盲投? 这不是为难人么! 盛景盈看着郝甜,露出鄙夷轻笑。 哼!连投壶都不会,还说盲投! 冉定初命随从找来蒙眼的布帛。 随从匆匆而去,找来一堆颜色各异的云锦布条,那是给冉老夫人做抹额剩下的,用来蒙眼正好合适。 郝甜随手扯出一条翠蓝色的云锦布条,再拿上八只箭矢,“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 说罢,蒙上眼睛。 连投四支箭矢。 在众人眼睛看得发直,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之时,郝甜一个利落的转身,就站在了另一个固定的投壶位置。 又是连投四支箭矢。 咔擦—— 亲眼目睹郝甜须臾之间八只矢连中的盛景盈,她那骄傲自得的虚荣心摔得粉碎。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郝甜嘴角微漾,取下了蒙眼的云锦布条,“嗯,就照着我刚刚那般玩。” 这话说得无比云淡风轻。 但是,周围的人却用一种看妖孽一般的眼神看着郝甜。 谁让她投出去的每一只箭矢都投中了,并且把投壶的各种花样都投中了个遍。 贯耳、双耳,依杆…… 并且,这还是在盲投的情况下! 这还是人么! 就连冉定初和太子都惊讶不已地看着郝甜。 这二人原本也是以为郝甜不会投壶,所以一个前来解围,另一个放弃为难。 谁曾想,她盲投都如此厉害。 “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可否告退?”郝甜趁机准备走人。 她算准自己玩个大的,至少在无人超越她的情况下,就没人会故意来找茬了。 不然,下次冒出个金贵张三,下下次冒出个金贵李四,都要拿自己的长处来为难于她,那她得多疲于应对。 所幸就来个一劳永逸的。 并且,郝甜只是示范,又没同人比试,也不算得罪任何人。 不会像冉定初一般,只是和太子投成平局,都要被一堆人嘲讽指责他不知所谓。 反正她的成绩摆在那,要不要挑战看个人,输不起的就别来! 太子没理由留着郝甜,道了声,“花醴郡主倒是接连让本宫惊喜,期待下次你给本宫带来更大的惊喜。” 郝甜:“……” 第112章 112以后你多多保重(二更) 郝甜带着红缨离开投壶场,没去找冉老夫人,而是找了处僻静的凉亭歇脚。 她不喜应酬,今日的认亲宴是没得办法。 眼下一时半会没人来找茬,她落得清静,自然疲懒起来。 镇国公府的宅子大得惊人,大大小小的院子连着院子,加起来就有十几二十个,还有一些花园鸟舍之类的观赏园子。 宅子大,主子却只有那么几个,所以很多院子都空置着,只有丫鬟婆子定期清理打扫。 郝甜歪在凉亭的竹制躺椅上假寐,红缨坐在一旁的围栏边守着。 远远的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朝着凉亭而来,红缨在看清来人之后,轻轻道了声:“郡主,百里大人来了。” 百里羡也是冉老夫人宴请的宾客,而他会单独找来,郝甜也不觉意外。 正在假寐的郝甜睁眼,一双水眸澄澈清明,“红缨,你帮我守在外边,别让人靠近。” “是。”红缨应声,走出了凉亭,向走来的百里羡福了福身,然后走远。 “坐。”郝甜指了指她对面的另一张竹制躺椅。 这处凉亭是冉老夫人以前常来午休的地方,她特意让人准备了两张竹制躺椅,有时冉定初闲着,就会来陪她一块在这边午后小憩。 每每这时,冉定初就会捧着话本子给冉老夫人念着,而冉老夫人躺在摇椅上被催眠着,悠哉乐哉…… 百里羡往躺椅上一躺,躺椅轻轻地摇晃起来,确实悠哉。 郝甜伸手从一旁的石桌上的水果盘里摸了个石榴,掰开成两半,转头瞧着百里羡,问道:“要吃么?” 百里羡轻声吐出一个字,“要。” 郝甜扔了一半石榴给百里羡,又从石桌上摸来一个小碟子,用来装石榴皮和籽,她再拣了几粒晶莹嫩红的石榴籽往嘴里一丢,汁多籽小,爽脆甘甜。 “啥事儿?”郝甜一边吃石榴,一边问道。 “水稻谷种已经尽数交由户部,陛下挑了几个皇庄,用以耕种这批谷种。”百里羡是来告诉郝甜谷种的处理动向的。 “嗯,辛苦你了。”郝甜淡淡应了一句。 她的封地是花醴县,只做得了花醴县的主,她已经把那一百斤的杂交水稻种子复制出来,让花醴县全民温饱无忧。 余下的,就看上位者的决断了。 郝甜不是没想过继续无偿提供杂交水稻的谷种,但是,就怕谷种遭到哄抢,而发生一些以她目前能力无法控制之事。 美誉无罪怀璧其罪。 杂交水稻谷种之于郝甜,就是那“美玉”! 与其卖力不讨好,不如直接上交给国家,让上位者去分配。 依着大昱现今的国情,全民的温饱问题亟待解决,所以,就算上面存在一个或几个贪婪之人,但此种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并且稍有差池还可能动摇国之根基,圣文帝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大昱立国不过六十多载,却因江山易主,新帝继位等原因,已经是经历过数次内忧外患。 就像是一个正值风华正茂年纪的年轻人,却因外伤内病而被虚败了身体,年纪轻轻却只是吊着一口气而苟延残喘,似乎随时一个打击,都可能一命呜呼。 所以,圣文帝发愁啊! 他不过三四十岁,正是中年鼎盛时期,却已经有早衰的趋势。 都是他屁股下的那张龙椅给逼的啊! 郝甜的脑袋瓜一转,就已经大略猜出了圣文帝会如何处理这批杂交水稻谷种了。 “多谢郡主提携。”百里羡道谢。 “彼此彼此,莫客气,礼尚往来而已。”郝甜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 百里羡是花醴县的父母官,就算杂交水稻谷种是郝甜种出来的,但花醴县全民解决温饱问题,是在百里羡任期之时,那就也是他的功劳。 就像发现了铁矿脉,百里羡依然有功。 现在,他的“履历”可谓是漂亮得不像话! 郝甜一想到自己回报了百里羡,心下就舒了口气。 她这人最不愿意欠人,不管是欠钱,还是欠人情。 欠钱还好还,欠人情好难还,因为人情不是金银,无法具体衡量。 眼下如此礼尚往来一番,郝甜就当自己还了百里羡一些人情好了。 “郡主,可是决定几时回花醴县了?”百里羡还了话题。 “嗯,后日就回。” 郝甜进京,只有两件事,一是领封赏,而是认亲宴。 办完这两件事,郝甜就准备回花醴县。 她喜欢小地方的淳朴,昱京城这种大地方,郝甜总觉得攀比争斗之风太过,显得乌烟瘴气。 冉老夫人还为此取笑过她,说她就是想在花醴县称王称霸! 郝甜呵呵呵,因为冉老夫人真相了她想当地头蛇的小心思!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郝甜又没有那种冲天的大报复,就想带着家人们,待在她的地盘里,不受人欺辱,逍遥自在,平安无忧。 “郡主不在昱京多留些时日?”百里羡这话,是想挽留郝甜。 “秋末了,回去路上还得折腾一个多月,要是再耽搁,到了冬日,太冷的话,大大小小的受不住,所以早些回去。”郝甜解释一句。 百里羡的星眸暗了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要留京,后日正好是苍雩阁招新的日子,我被分了任务,不能来给郡主送行了。” 苍雩阁招新是在秋闱之后,因为一批学子考中,就算是毕业了,所以就要再招一批新生。 百里羡挂着一个苍雩阁少监的职位,又是新人,所以招新这种辛苦没油水的活,不轮到他轮到谁? 虽然百里羡主要的官职是太子少卿,但是,未来几年太子依然会在苍雩阁进学。 所以,百里羡未来几年主要混苍雩阁。 百里羡的风头太盛,先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又有漂亮得不像话的“履历”,总有人会眼红。 因着百里羡又是孤身一人闯昱京,他的家族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很多人羡慕嫉妒恨,看不得他在昱京站稳脚跟,因此就会想要各种打压他。 昱京城里多得是贵族和京官,百里羡这种不靠家族,却风光大盛之人,极为招人恨,所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日子可能不会很好过。 郝甜就是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更加不想待在昱京城。 “嗯嗯,你不用送我的,以后你多多保重吧!”说完,目光怜悯地看了百里羡一眼。 百里羡的眼角抽了抽,知道郝甜想远了。 郝甜手里的半个石榴被她吃完,她从躺椅上坐起,把用来装石榴果皮和籽的碟子放在石桌上,再拿出帕子擦了嘴,最后擦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郝甜瞟了瞟依旧躺在躺椅上的百里羡。 他今日穿的常服,天青色的水纹锦袍,不似往日那一身官服的厚重威严,多了些随性肆意。 郝甜认认真真看了百里羡的脸,在心里细细描绘一遍。 以后估计看不到了,今天就看个饱,再记下来,将来若是被什么妖魔鬼怪辣了眼睛,就多想一想百里羡的这张脸,好洗洗眼睛。 百里羡坦坦荡荡地被郝甜瞧着。 他也就这张脸可以让她停留些许目光了。 想到这,百里羡在心里自嘲了自己一番。 郝甜瞧够了,就喊走人,“那啥,我还要去招待宾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哈!” 说完,郝甜学着江湖人士的做派,豪爽地抱了抱拳。 百里羡:“……” 郝甜一路快走,去找守在不远处的红缨。 去到凉亭只有一条路,红缨守着,没有人过来。 镇国公府的宅子大,虽然宴客是在秋枫园,但是宾客都会自行走动,游园观赏。 多半都是被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引领着的,但也有自己逛着逛着,就不跟着下人走的。 而宾客太多,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忙不过来,疏忽了时常有。 就如盛景盈和她妹妹,就是随便乱逛,特别是她妹妹,乱走乱逛才碰上四小只,才发生后面的事情。 郝甜走到红缨身边,道了句:“走吧!还有晚宴,晚上可是重头戏。” 第113章 113鲜花酿,花颜醴(三更)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镇国公府里明亮璀璨。 晚宴的宾客比白日多了一倍,因为白日里很多官员公务在身,晚间才能来。 郝甜又被冉老夫人带着认了一拨人,都是名门勋爵或是高门政要。 可以说,整个昱京城的贵族圈,除了徐丞相一家,其余的都给了镇国公府面子。 冉老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晚宴比白日还要隆重,不止菜品增加了,酒水也换了。 白日里,席位上摆的都是果酒,与宫宴上的果酒如出一辙,都是出自郝甜的花醴酒坊。 晚宴上的酒,却是新奇得很,盛酒的酒坛换成了琉璃盏,喝酒的器皿也换成了琉璃杯。 晶莹的酒液在五彩琉璃的衬托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辉,说不出的好看! “这酒好漂亮!”新安公主盛景萱端着琉璃杯惊呼一句,她把酒杯送到鼻端轻嗅,好看的眸子亮了亮,“酒香中还有淡淡的花香。” 浅浅地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一脸的满足。 “清甜甘醇,酒味却不浓,不涩不腻,好好喝!”说罢,她又连喝几小口。 在新安公主的带动下,原本就对这酒好奇的人,相继尝试。 一时间,赞叹连连。 郝甜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 “太夫人,不知这是什么酒?”太子坐在冉老夫人的身边,问了这么一句。 “太夫人”是对诰命夫人的尊称,外人都这般称呼冉老夫人,而府中的人,却是习惯喊她“老夫人”。 晚宴没坐曲水流觞那边的席位,而是坐的大圆桌,十人一桌。 因着在场的人当中,太子身份地位最高,所以他坐在筵席主桌正位,而他左手边坐的是冉老夫人、郝甜、陆氏,右手边是新安公主盛景萱,隆丰公主盛景盈,再是两个庶皇子和两个庶公主。 这样就围着坐满了一桌十人。 大昱以左为尊,如此安排座位,也算是君臣、宾主之礼兼顾了。 冉老夫人听到太子的问话,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这是冉丫头酿制的新酒,叫……” 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郝甜,“瞧我这记性,真的是年纪大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郝甜接话,“这叫鲜花酿。” “对对对!鲜花酿!极好听的一个名字。”冉老夫人又把话给圆了回来。 对于冉老夫人这般不着痕迹就把自己给推了出去,郝甜是服气的。 “鲜花酿?好名字!尝着与先前的果酒又有不同,这回又是用什么酿制而成?”太子好奇一问。 郝甜的果酒,已经风靡昱京城,太子虽不是贪杯之人,但大大小小的宫宴,他都例行出席,少不得要喝酒,所以对果酒也算是很熟悉的了。 “鲜花酿,顾名思义,用鲜花酿制而成。”郝甜简单解释。 太子的眼眸亮了亮,“想不到鲜花还可以酿酒,花醴郡主果然是个妙人,一次又一次地让本宫惊喜。” “太子殿下过誉了。”郝甜呵呵哒,觉得太子故作老成的模样格外逗趣。 “切——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盛景盈听到太子称赞郝甜,忍不住插嘴来拆台。 太子眸光扫过盛景盈,她就乖乖地闭嘴了。 坐在盛景盈与太子中间的盛景萱尴尬地朝郝甜一笑。 郝甜估摸着鲜花酿的酒精度数在五到七度之间。 因着酒精度数低,不容易喝醉,所以就算平时不饮酒或是酒量低的人,都可以尝一尝味道,浅尝辄止。 至于那些酒量大的,那就是无底洞了。 所以,鲜花酿被一桌一桌的人叫好,琉璃盏都续了好几趟。 好在郝甜带来了足够的鲜花酿,够这一场晚宴挥霍的了…… 筵席终有散,热闹了一天的宾客相继打道回府,因着来时是带了贺礼,所以,回去时必然带着镇国公府的回礼。 这一份回礼,是郝甜特意准备的。 一个青花白瓷瓶装的养生酒。 郝甜在胖牛的指导下,酿出了一批药酒,主打养颜润肤。 郝甜取名“花颜醴”。 前来参加镇国公府认亲宴的宾客,多半都是带了女眷来的,就算没带女眷,家里也有女眷。 郝甜就想着这份回礼,女眷们一定喜欢。 郝甜定制了礼盒与酒瓶,并且还印刻了一张类似说明书的帖子,文字描述了花颜醴的功效。 为了推出新产品,她花了十足十的心思。 就看日后的反响了。 第二日,郝甜清早就带了胖牛和酒爷出门。 酒爷昨日为了认亲宴上的酒水忙前忙后,累着了,今日看起来神色恹恹,颇为疲倦。 “咱快去快回,你回来再休息一下。”郝甜是个十分体贴下属的老板。 一行三人出行的目的,就是去查看地段,寻找合适的铺面。 郝甜想要在昱京城里开酒庄,自产自销。 此次来京,就是顺便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其实这事儿交给酒爷也行,但郝甜想着她都来了,正好也去看看。 酒爷在昱京城里有人脉,所以找起商铺来也不是瞎子摸黑。 但是,一行人看来看去,都不是很满意。 因着是酒庄,所以最好是独栋,不与别的商铺楼房相连最好。 毕竟要是一个意外,酒庄走水的话,周围如果房屋密集,那邻居都得跟着遭殃。 郝甜当然不想自己的酒庄遇到这事,但是,这种危机预防,不得不考虑其中。 然而,如果周围不是集居之地,那么人流量肯定少些,就会影响生意。 两个极端,只能折中,可问题是折中来挑选,依然没有满意的。 三人跑了一上午,又累又饿。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郝甜很是照顾员工。 依然是熟悉昱京城的酒爷带路,三人去了海天楼。 海天楼临湖而立,开窗就是水天一色之景,取名由此而来。 但是老板觉得“湖天楼”不够大气,就改成了现在的海天楼。 三人满腹心思地吃着饭,都在想着铺面的事情。 郝甜的余光扫过窗外水天一色的风景,目光落在远处湖心小洲的木楼之上。 “酒爷,那湖中央是什么楼?” 酒爷顺着郝甜的目光望去,看清楚后,回答道:“那是揽芳楼。” 郝甜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某种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地方了。 “瞧着没人进出的样子,就算是白天,也不至于啊!”郝甜疑惑。 酒爷默了默,才道:“郡主,那揽芳楼早些年因着出现命案,早已经被查封了。 “哦?”郝甜眸光大亮,脑中灵光一闪,她道:“我觉得那地儿不错,四面环水的,并且湖周边是昱京的几条大街,人来人往的。咱们酒庄建在那,既安全又不担心客源少,你们怎么看?” 胖牛没发表意见,酒爷弱弱地提醒道:“郡主,都说那里是不祥之地,还发生过命案。” 郝甜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不信这些,你待会去找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连着那楼并那块小洲都买下来。” 酒爷见郝甜心意已决,就没多说什么。 其实酒爷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只不过多数人还是有忌讳,他才提醒了郝甜。 若是郝甜不信这些,那也无妨。 并且那块地方,在郝甜说过之后,酒爷也觉得挺满意的。 于是,吃完饭,酒爷去找人打听去了,郝甜就带着胖牛继续找铺面。 两手准备都得有,毕竟看中的那一处是被官府查封的,要是还未过限期,郝甜想买也买不来。 郝甜和胖牛都是第一次到昱京城来,都不熟悉,也就是凭感觉,街上哪里人多往哪里走,哪个铺子人多就进去逛。 先了解了解各个店铺的客源量。 二人走着走着,远远地瞧着前头围了好大一群人,以为是一处店铺,就巴巴地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间医馆。 不是酒楼客栈之类的铺面,郝甜就准备走人。 结果隔得近的几个人的对话,让郝甜顿了脚步。 “哎!这大将军王的病这次怕是无力回天了啊!” “是啊!自从大将军王凯旋归来,他的伤病就时好时坏的,宫里的太医都瞧遍了,谁都是摇头叹息,没人治得好。” “先前可是多亏了这广济堂的张大夫,他可是号称民间圣手,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稳住了大将军王的病情啊!” “可现下这个张大夫也没辙了啊!这不,大将军王府的人把他请进府快两个月,都不见好,今儿把人送回来,怕是辞医了。” “哎——大将军王为了咱们大昱在沙场英勇奋战,皇帝陛下对他可是圣恩隆隆啊!金山银山的赏赐堆了满府,可惜到头来,这泼天的恩赏,他却享用不了啊!” …… 人群议论纷纷,郝甜无心再听,满脑子都只有“无力回天”这四个字。 第114章 114大将军王病危(一更) 郝甜听了围在广济堂门口瞧热闹的百姓的谈话,无心再去看铺面。 出来时乘坐的马车被酒爷坐了,郝甜带着胖牛又租了辆马车,直奔大将军王府。 郝甜感念大将军王在她式微之时的帮助,所以这一趟来昱京城,她有准备礼物,准备上门拜访致谢。 刚来的第一天又是进宫领赏,又是参加宫宴,所以,郝甜是第二天请红缨去大将军王府送的拜帖。 却被婉拒了。 郝甜就只得请红缨带着胖牛把准备的礼物送去。 礼物倒是收了。 红缨和胖牛带回来的消息是大将军王病情反复,不便见客。 关于大将军王的病情,郝甜这几年一直留意着。 但是昱京城的消息传到花醴县,路上耽搁一阵,都不是即时消息了。 郝甜感念大将军王的帮助,但她却也是实在帮不上忙。 大将军王的伤病,除了宫里的一众太医,还有民间圣手治疗着。 圣文帝还张了皇榜,广招天下圣手,为大将军王治病。 关于人脉资源,谁也不及皇帝陛下啊! “老大,到了。”胖牛喊醒走神的郝甜。 郝甜同胖牛下了马车。 站在雄伟霸气的大将军王府外,郝甜和胖牛都是一阵唏嘘。 确实如百姓们所说,泼天的恩赏,大将军王却享受不了。 胖牛前去找门房说明来意,却依然被婉拒了。 “老大,还是说不方便见客。”胖牛耸拉着脸。 “嗯,回去吧!”郝甜也不坚持。 “啊?”胖牛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样?” “嗯,就这样,不打扰了。”郝甜转身上了马车。 白天人多眼杂,只得晚上再来看看了。 “哦……”胖牛感觉自家老大做事虎头蛇尾。 ……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 三个黑色的影子“唰唰唰……”地在夜空里一闪一现。 郝甜跟在江湖和胖牛身后,气喘吁吁。 本以为自己的轻功很不错了,哪知连胖牛这个胖子都追不上! 呜呜呜…… 小心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其实,胖牛只是身形壮了点,肥肉多了点,但是,他是个柔软的胖子,也是个轻盈的胖子啊! 微胖的他还是很健康的,四肢也是很发达的。 不像郝甜,就俩字——虚弱! 江湖在前边开路,飞檐走壁,胖牛紧随其后。 虚弱甜被二人落在后面,隔了一大截的距离。 等江湖和胖牛飞到了大将军王府的外围,二人停在一颗歪脖子樟树上,等着后面的郝甜。 “你……你们……”实在累得慌,郝甜干脆先喘完气,再说话。 “老大,我就说咱先坐马车出来,把马车停远点就是了嘛!” 郝甜幽怨地看了胖牛一眼,能不揭短不? 镇国公府和大将军王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 郝甜是想着顺便锻炼锻炼她的轻功,才弃了马车。 她哪知昱京城的城东到城南有这么远啊! 郝甜的轻功,只适合短程。 好比她是一个短跑健将,如她以前从县主府飞到县衙后院,就像一次短跑赛程,那是轻轻松松,没有一点压力。 但是,跨越四分之一的昱京城,就好比马拉松了。 短跑健将跑马拉松,没几个能依然做到毫不费力,游刃有余。 “郡主,你们现在此等候,小的先去探路。”江湖轻声说道。 郝甜点了点头。 江湖是目前三人里武功最高的,必须得派他打头阵。 “唰——”地一声,江湖飞走了。 郝甜扯紧了蒙头和蒙脸的黑布,把一张小脸遮挡得更加严实。 嗯,希望今晚别再丢脸。 胖牛见自家老大这番掩耳盗铃的动作,只得把脸别开,看向别处。 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个忠实的小弟。 江湖很快飞了回来,“郡主,北面防守颇松,可以从那处进。” “好,你在前边带路。” 话落,江湖飞出去,郝甜跟上,胖牛断后。 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潜入到了大将军王府的正院主屋。 刚到这个院子,三人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郝甜皱了皱眉。 凭着她这几年又是喝药、又是泡药浴经历,知道这股药味绝对是极为大量的汤药积聚而来,可见大将军王这几年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 江湖和胖牛分工,放倒了守在主屋门口的两个小厮。 郝甜推门而入,在屋内两个守在床前的小丫鬟反应过来之前,点了她们的睡穴。 倒是挺顺利! 郝甜拍了拍手。 江湖和胖牛把门口的两个小厮靠着柱子放下,做成睡着的假象,二人也进了屋。 胖牛走向郝甜,江湖守在门边。 郝甜已经掀开床前的纱帐。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郝甜的呼吸一窒。 那个在千军万马前神色凛然,勇猛无双的虎将,如今已如耄耋老者一般风烛残年。 郝甜的胸腔里冒出一股陌生的悲怆。 那是属于原主残留的意念情感。 郝甜解开了蒙面的黑布,蹲下身子,半跪在床前。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紧闭的双眼颤巍巍地睁开来,因着武者特有的敏锐与勇武,就算是病重,眸光依然带着锐利。 “将军,是我,郝甜。”郝甜连忙道出姓名,怕病中的大将军王记忆混乱,想不起来。 “郝……千户?”大将军王已经有许久不开嗓,又因着身体虚弱,所以声音沙哑细微,他拼着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 “对,是我。多谢将军赐药,我已经大好,那晚遇袭之事,我重伤忘却,将军可记得那晚去庆王府赴宴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主的记忆,停留在大将军王让她陪同去庆王府赴宴这里,二人一同进了庆王府的大门,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那一晚的记忆就像是被人从脑袋里挖走,空白了一段之后,再连起来的就是苏醒发现身受重伤,武功尽废。 对于郝甜的问题,大将军王艰难地摇了摇头。 郝甜目露失望。 难道大将军王也同原主一般,失去了那一晚的记忆? “那将军可知是何人暗害你我?”郝甜继续追问。 关于那一晚的事情,郝甜想着如果别人都不知情,那大将军王至少还是会知道一些的。 那一晚发生的未知事件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连锁事件,比如莫名其妙而来的小崽儿和婚书。 这些事如果不搞清楚,郝甜实在难安。 大将军王在郝甜希冀的目光中,几次蠕动苍白的嘴唇,才终于说出两个字:“徐……家……” 郝甜神色一暗。 又是徐家! “将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吩咐。”郝甜此行,就是为了探知大将军王病情的虚实,再问大将军王是否知晓那一晚的真。 虽然大将军王在那一晚之后,也受了伤,但官方说法是说大将军王受的小伤,不碍事。 在那之后,大将军王还回京面圣,接受了封赏,还为郝甜争取来县主之位,虽然说那是拖着病体上的朝,但能够上朝,说明病情还算乐观的啊! 还有,大将军王还在百里羡来花醴县上任的时候,拖他带来礼物给郝甜与三只小崽儿。 所以,郝甜一直不相信大将军王是真的病重,她一定要亲自来确认一番。 如果大将军王是装病,那不管其中缘由,至少郝甜能够安心。 如果大将军王是真病,郝甜也希望自己能帮他做点什么的,以回报他的恩情。 “好好……活着……”大将军王给出一个命令,他那还算清明澄澈的眼睛,认真地看了郝甜一眼,眼里有愧疚,有遗憾,有不舍…… 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郝甜坦然与之对视,心里却有一处隐隐作痛,那是原主残留的情感,也是原主深埋心底的情感。 因为,原主是爱慕着大将军王的。 原主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所以她的取向正常。 大将军王意气勃发,轩昂英姿,骁勇善战。 情窦初开的原主对大将军王一见钟情。 原主发觉敌军偷袭那几次,都曾与大将军王并肩作战,配合得异常默契。 后来,原主还意外救过一次大将军王。 情愫就这么慢慢地萌生,再慢慢地累积起来。 可是,原主因着女扮男装,不得不把这一份爱慕的情愫深埋于心底。 而大将军王,也十分赏识原主,所以进京领赏的队伍走到长丰郡庆王的封地时,庆王设宴邀请大将军王,当时,大将军王都没带随从或是其余部下去赴宴,直接点的原主的名。 二人曾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战友,曾为彼此抵挡刀枪剑戟,以命护命。 只可惜……命运弄人! 一个早已香消玉殒,另一个缠绵病榻,奄奄一息。 想到“香消玉殒”,郝甜的脑中灵光乍现。 香消之毒! 大将军王会不会也是中了香消之毒? 如果如大将军王所说,那一晚暗害袭击的人是徐家派来的。 那么…… 既然徐家对徐冉的父母还有冉老夫人都能用香消之毒,用在大将军王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结合大将军王目前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病态,郝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将军,您可知香消之毒?”郝甜急切地问道。 大将军王艰难地摇了摇头。 “香消之毒是一种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毒药,中毒后会虚败身体,普通的验毒之法查验不出来,需要用特殊的查验方法,您让人去找能验出香消之毒的大夫来,我也去找大夫,若将军您真是中了此毒,那倒是好解,因为解毒配方传遍医家。” “将军,刻不容缓,我先去找大夫,您务必按我说的做,并且请您多多保重。” 郝甜说完,郑重地看了大将军王一眼。 大将军王在郝甜的注视下,也是郑重地、有无比艰难地点了点头。 郝甜带着胖牛和江湖匆匆离开了大将军王府,直奔百里羡所在客栈。 圣文帝赐了坐宅子给百里羡,但宅子不是拎包袱即住的那种。 那坐宅子是前朝旧臣的宅院,荒废已久,还需要修缮一番。 所以,百里羡暂时住在客栈里。 那个客栈叫福来客栈,百里羡告知过郝甜,说是她有事就去那找他。 三人找到地方,翻墙而入。 因着已经是深更半夜,客栈的住客几乎都已经睡下。 三人潜入客栈,找到天字号甲房。 房间里已经熄灯,郝甜敲了敲门。 很快,房间里亮起了灯,一个人影走到门边,开了门。 百里羡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眸子,看着身穿夜行衣的郝甜三人,眼角抽了抽,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先进来。”百里羡把三人让进屋。 实在是三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太扎眼,被外人瞧见,免不得要被当成是贼闹一场。 百里羡等郝甜三人进屋,立马把门关上。 郝甜没有解释为何这么晚还找来,她急忙忙地开了口,直奔重点“先前你府里的那位大夫,可有往昱京这边来?” 第115章 115大将军王病故?(二更) “先前你府里的那位大夫,可有往昱京这边来?” 百里羡和郝甜一道来的昱京城领封赏,而他的管家、大夫、小厮等人却没有跟着来。 原因是百里羡不确定他此次是否能留任昱京。 虽然朝廷的封赏,百里羡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朝堂瞬息万变,没真正领到圣旨之前,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百里羡的家仆留在花醴县等通知,确定百里羡留任昱京了,才会收拾东西搬来昱京城。 百里羡听了郝甜的问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他几时会到?” “就这一两日。” 郝甜稳了稳心神,想着也不用等很久。 并且,说不定大将军王那边能找到会验香消之毒的大夫呢! 保险起见,郝甜还是问了一句,“你这有香消之毒的解药吗?” “香消?”百里羡皱了皱眉,他看了郝甜一眼,终是忍住了已经跑到嘴边的疑问,他只摇了摇头。 郝甜叹息一声。 虽然香消的解药方子烂大街,但是,解毒药丸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配。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你家的大夫来了,请一定及时告知我。”说完,郝甜带着胖牛和江湖快速离开。 百里羡看着转眼就空了的屋子,眼神暗了暗。 ※※※ 郝甜一行人回了镇国公府等百里羡的消息。 第二日清早,郝甜又带着胖牛赶去大将军王府拜访。 先前大将军王垂危不见客,不止是不见郝甜,是拒绝见所有访客。 但郝甜夜访之后,她相信大将军王一定会见她的。 郝甜坐在马车里,焦虑不已,她期盼着大将军王这边能有太医或是民间大夫,已经为他验出是否是中了香消之毒。 因为这毒确实刁钻,用在常人身上都难以察觉,用在已经受了重伤的人身上,更是不容易被发现。 医者会直观地认为只是病情反复而加重,而不会联想到中毒。 郝甜一心想着快点去大将军王府,不时地催促着车夫赶路。 车夫是镇国公府的人,训练有素,将马车赶到飞起…… 可是,当马车赶到大将军王府大门口的时候。 丧钟长鸣,哭声震天…… 大将军王府的大门洞开,白幡高挂,迎风飞舞。 发生了什么? 郝甜心里突突直跳,她跳下马车,直奔大门口。 庄严厚重的大门外没有一个守卫的兵士,无人相拦,郝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进去,穿过月亮门,绕过影壁。 然后,郝甜傻眼了。 正堂已经变成灵堂。 白幡招展,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跪于灵堂之中,一边大哭,一边烧着纸钱…… “老大,这这……这不是真的吧?”胖牛追进来,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郝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也不愿相信。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呢?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鸭公嗓太监的朗声宣喊,让郝甜回过神来。 灵堂里大哭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到了院子里接驾。 郝甜和胖牛也跪在一旁。 圣文帝领着皇后急忙忙地走进灵堂,二人扶着还未盖棺的棺木,皆是一脸的悲痛。 “爱卿……”圣文帝哀恸。 “阿羡……”皇后泣不成声…… 大将军王高羡是皇后的亲弟弟,少年英才,一战成名,才被圣文帝封为大将军王。 当年,大昱西北境的邻国大昊撕毁签订的和平国书,贸然来犯,攻城略地,打了大昱一个措手不及。 镇守大昱北境的是定北侯高锋,因着失了先机,处于被动之位,苦苦死守西北边疆。 高羡是高锋的小儿子,他那时不过年方十三,还是个小少年。 将门之子,年少亦勇。 高羡从一个小小士兵,到小将,再到大将军王。 他高升的这一路,是用无数敌人的尸体铺就而来。 五载光阴,赫赫战功,都是实打实用命拼出来的。 所以,当大昱在这场长达五年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捍卫住了国土,保护住了万千百姓,而年仅十八岁的高羡被封为大将军王,实至名归。 只可惜天妒英才,高羡在战后进京接受封赏的途中,遭遇大昱细作的刺杀,不幸受了重伤。 在此之后,高羡的伤情反反复复…… 大昱进入战后休养生息模式已经六年多,而高羡也病了六年多。 直至今日,不治而亡。 大将军王病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昱京城。 圣文帝带着皇后来哭丧,不一会儿,文武百官都来了。 郝甜和胖牛被挤在蜂拥而来的人群之中,面上戚戚。 大将军王是国之栋梁,还是圣文帝的娘舅,也就是国舅。 圣文帝下旨以国礼厚葬大将军王,已表圣恩。 所以,礼部和钦天监接管了大将军王的身后之事。 虽不是国丧,但是,大将军王在大昱老百姓心中的地位超然,老百姓自发地到大将军王府前来吊唁。 昱京城全城悲恸。 第116章 116迷雾重重(三更) 钦天监择了吉日吉时,协同礼部为大将军王举行了风光大葬。 出殡这天,除了昱京城的老百姓自发地为大将军王送葬,还有很多从大昱全国各地而来的百姓。 由此可见,大将军王深得民心! 郝甜推迟了回花醴县的时间,全程参加了大将军王的葬礼。 很多已经解甲归田的夕日战友,也自发地赶了过来送葬,皆是悲戚又唏嘘…… 护国英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挡住了敌军的明枪暗箭,没有牺牲在战场,却在战后落入敌军细作偷袭的圈套,因此而丧命。 可惜又可悲…… 大将军王入土为安后,整个昱京城依旧笼罩在悲恸哀伤的氛围之中。 “轰隆隆……轰隆隆……”一场暴雨骤然而降,倾盆大作。 连老天都在为大将军王的逝去而伤心…… 昱京城的秋冬之际,降雨不多,而这一场暴雨,从中午开始,整整下到了后半夜,才停住势头。 翌日清晨,雨已经停歇,空气中湿气厚重,北风一吹,寒意就重了几分。 前几日已经立冬,一阵北风一阵寒。 清晨的昱京城街道,早点铺子已经开门做生意。 “包子……馒头……炊饼……”叫卖声此起彼伏。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多是出门买菜的,买早点的,或是赶早工的。 一个“泥人”从长街的尽头摇摇晃晃地走来,所经之处,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泥人”从头到脚都是半干半湿的黄泥,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裳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像是从黄泥坑里爬出来的一般。 “这人谁啊?瞧这身脏的,你认识不?”包子铺前,一个大娘问伙计。 “许是个喝醉酒的醉汉,摔泥坑里了,昨儿不是下了场暴雨么,到处都是积水坑。”伙计闲扯一句,把包好的包子递给大娘。 大娘接过包子,也没再聊,避开从她身边走过的“泥人”,直往家去。 “泥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理会路人的指指点点。 “哗啦啦——”一盆水从天而降,浇了“泥人”满身。 “呀!对……对不起啊!”一个小妇人在二楼道歉。 昨儿雨大,她家的屋子漏雨,就用盆盆桶桶接着,一早起来就忙着倒水。 平时洗脚水都是这般直接从二楼往楼下倒,妇人已经习惯。 她明明看了楼下没人才倒水的,哪里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并且像是故意往她倒出的水底下钻似的。 “泥人”被浇了满头满脸的水,也无反应,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因着小妇人的一盆水,“泥人”脸上的泥渍被冲刷掉,露出真实的样貌。 “大大大……大将军王?”一个路人看清“泥人”的脸后,不确定地拍了拍同伴的肩,“你看看这人像不像大将军王?” 同伴转头看向泥人,眼睛瞪得似铜铃,“真的像是大将军王!” “不不不……不会吧!”第三个路人也发现了,“大……大将军王……不……不是昨日才被……安……安葬的吗?” 这人越说越结巴,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果不其然,有个路人尖叫一声,“啊!大将军王诈尸了!” 瞬间,路人们汗毛倒竖,第一反应就是跑…… ※※※ “郡主,醒醒,出大事了!”橙花叫醒熟睡的郝甜。 郝甜翻了个身,此刻天塌下来,她都不想理会。 因着大将军王的猝然离世,郝甜这几日情绪波动大,又心神不宁,所以无法安眠,每每都要到下半夜才浅眠入睡,又容易惊醒。 只有到了早上,因为实在疲劳,才能睡个回笼觉。 “郡主,醒醒,听说大将军王复活了!”橙花只得下猛药。 果然,前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想起床的郝甜,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人就已经坐到了床边。 “怎么回事?”郝甜那睡眼朦胧的水眸还微微眯着,身体还没完全清醒,脑子却清醒透了! “外面都传遍了,说是大将军王复活了,从坟堆里爬了出来,很多老百姓们都亲眼瞧见了呢!”橙花把从街上听到的消息告诉郝甜。 清早,橙花和青绣出门给四小只买一家老字号的灌汤包,因为旺仔昨晚嚷着今早要吃,还在三只小崽儿面前说了这个灌汤包如何如何好吃,馋得小崽儿们做梦讲的梦话都是灌汤包。 这几天都是阮氏带着小崽儿们睡,她听了小崽儿们的小梦话,就叫橙花跟着青绣一块去,认认路,下次小崽儿们又想吃的话,橙花就可以自己去,不用麻烦镇国公府的人。 于阮氏而言,倒不是她见外,而是不管是亲疏远近,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橙花和青绣去买灌汤包,就听得外面的议论纷纷,急急忙忙回来告诉郝甜。 郝甜快速转动脑筋,忍住了直冲大将军王府的冲动,“橙花,你叫江湖去大将军王府查探一番。” “是。”橙花应声出去。 郝甜快速穿衣洗漱,又去找胖牛,让他去街上详细打听一番。 胖牛喜欢撸八卦,也擅于从人群中打探消息,派他去,最管用。 郝甜等在屋子里,心急如焚。 原本,郝甜就觉得大将军王死得蹊跷,还有些不明不白。 大将军王的伤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都持续了六年了,虽然是被宫里的太医和民间圣手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来续着命,吊着一口气,才维持下来的。 可偏偏不早也不晚,就在郝甜怀疑大将军王是中了香消之毒的时候,大将军王却突然死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就要走到柳暗花明处了,却忽然从天而降一堵墙,横亘在前,重遇光明的机会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这让郝甜如何不怀疑是有幕后黑手在从中作梗呢? 可惜的是,在大将军王的丧葬期间,郝甜借着吊唁的名义,多次去往大将军王府,她和江湖、胖牛三人几乎把大将军王府给翻了个底朝天,却是都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大将军王高羡是定北侯高锋的小儿子,不是嫡长子,所以不是侯府世子。 圣文帝封赏高羡为大将军王,赐给他一座宅邸,也就是现在的大将军王府。 并且,府门口牌匾上的“大将军王府”这五个字,还是圣文帝的御笔亲书。 所以,大将军王在战后回返昱京城,没有住到昱京城里的定北侯府,而是直接住在大将军王府。 府中的仆人与护卫,也都是圣文帝赏的。 大将军王只带了两个亲信在身边,这二人对他忠心耿耿。 整个大将军王府的人员构成就这两拨,成分相当简单。 按理说,圣文帝不会害大将军王,所以他赏的仆人与护卫都不会坏事。 大将军王身边的亲信更不可能背叛他! 郝甜因此就想不明白,大将军王到底是如何突然没了的。 …… 胖牛很快就打探清楚了,急忙回来把大将军王突然出现在长街之上的事情告知了郝甜。 “老大,这大将军王到底是被人陷害了,还是故意假死啊?还有,总感觉百姓们看到的大将军王怪怪的,你说他连被人泼水都不晓得躲,是不是傻了啊?”胖牛道出自己的猜测。 “这事等江湖回来,自见分晓。”郝甜皱了皱眉,一个头两个大,总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 一个谜团未解,另一个谜团又来了。 到底,这背后藏着怎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江湖到了午间才回来,“郡主,大将军王确实是活了,只是他现在神志混沌,记忆不清,无法问询于他,所以并不知道他为何能复活过来。” “那他现在是在大将军王府吗?”郝甜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情况。 “没有。”江湖摇了摇头,“陛下让人把他送到太医院,由太医们诊治查因。” “那咱去太医院瞧瞧。”虽然郝甜不太懂医术,但此刻让她等在家里是不可能的。 一行三人去了太医院。 走正门,不让进,说是圣文帝已经对太医院下了严令,不准放任何人进去见大将军王。 “那……要不咱晚上来?”胖牛建议道。 郝甜却是摇了摇头,“是我莽撞了,咱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有大昱最好的医疗团队在,郝甜还真帮不上忙,她只能等待。 第117章 117皇帝赐婚(一更) 三天后,圣文帝颁布了诏书,昭告天下。 大概意思就说是大将军王六年前被大昊的细作刺杀,不止受了重伤,还中了奇毒,由于发现得晚,解药服用不及时,还是导致了毒发。但是,大将军王毒发之后并没有死去,而是进入了龟息状态,之后解药起了作用,大将军王就苏醒了过来。 如此一解释,百姓们就释然了。 “只要不是诈尸就行!” “是啊!咱们的大将军王还活着,真是老天开眼啊!” “人在做,天在看,咱们的大将军王为大昱立下汗马功劳,老天爷收了谁,也不会收他的!” “先前传出大将军王病危的时候,就有好多人去万佛寺祈福,皇后娘娘也去了呢!这不就应验了么!” “都说万佛寺的佛祖很灵的,有求必应,这不大将军王就被求回来了么!改明儿我也去祈福求恩。” …… 昱京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舆论正盛。 对于大将军王的复活,全民欢喜! 先前举国悲恸,现下举国欢庆,可见大将军王在大昱百姓心中的分量何其重! ※※※ 京兆尹府,府衙大牢。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郝甜、胖牛、江湖,苦着脸,面面相觑。 “老大,你明天就要名动昱京城了,耳边再难有清静,趁现在先睡个好觉吧!”胖牛说完,往身后的干草堆上一躺。 “郡主,做个好梦。”江湖也道出最衷心的祝福,随即也如胖牛一般躺着了。 郝甜:“……” 如果时间能倒回,郝甜一定不会再去夜探大将军王府! 圣文帝颁布诏书这天,大将军王已经从太医院回到了大将军王府。 郝甜让胖牛去递帖子求拜访,次次被拒。 并且,就连郝甜亲自上门,大将军王府的人依然是拒不见客。 这似乎又回到了大将军王病危时那般。 也不对,还是有细小区别的。 大将军王病危时,不见任何访客。 但他复活之后,却还是放宽松了条件,会接见极小部分的访客,只是郝甜不在其中罢了。 郝甜上门求访那天,就看到隆丰公主盛景盈带着她的妹妹,被大将军王府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门。 盛景盈当时从郝甜身边走过时,还格外地趾高气扬来着。 所以,郝甜明着来,依然见不到大将军王。 可她心中的疑惑深深,就忍不住又去夜探大将军王府了。 哪知,这一次的大将军王府守卫极其森严。 郝甜三脚猫的功夫,拖了江湖和胖牛的后腿。 三人齐齐被抓。 郝甜不得不亮出自己的身份,王府的护卫见郝甜是个郡主,处理不来,就想着把郝甜三人送到了大将军王面前,听凭大将军王吩咐。 结果,时间不凑巧。 一行人到了大将军王的院子时,赶巧听到了一阵极为惹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然后,大家尴尬地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大将军王一脸餍足地出现。 护卫说明缘由,郝甜也为自己辩解。 但是,大将军王却来了一句,“我不认识你啊!哦!知道了,你深更半夜造访,定然是垂涎本将军的美色,来爬床的!” 郝甜:“……” 这是个假的大将军王吧? 胖牛和江湖也有此怀疑。 但是转念一想,听说大将军王复活后失忆了,可能也因此转性了? 虽然圣文帝的诏书里没提及这个事,还没得官方说法,但失忆梗是太医院里传出来的,怕是八九不离十,只是官方不好公然做此宣告吧! 只能如是猜想安慰了。 郝甜被大将军王雷得不要不要的,缓了口气才琢磨着如何解释。 就在此时,大将军王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婀娜身影。 竟然是隆丰公主盛景盈! 难道刚刚在屋子里同大将军王这样那样的,是她? 盛景盈搔首弄姿,笑得娇媚嘚瑟,“听说花醴郡主早前被万毒宗退了婚,年纪一大把了却被退婚,确实可怜,但你就算再恨嫁,也不能半夜三更来大将军王府翻墙爬床啊!” 说着,盛景盈那婀娜的身姿柔弱无骨地靠在了大将军王的身上,她挑衅地看着郝甜,“你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陛下明日就会下旨赐婚,大将军王,是我的!” 郝甜:“……” 悬疑大戏秒变狗血言情,发生了什么? 最后,大将军王的原意是让护卫把郝甜三人放了,可盛景盈却吵着要报官,还用上了勾魂美人计。 大将军王就妥协了。 得了消息的京兆尹急忙忙赶来,一见这阵势,吓得直翻白眼。 他想做和事老和稀泥,但是盛景盈就是不听,不听! 盛景盈坚持要送官,京兆尹只得把郝甜三人领回去,关进了府衙大牢。 两权相害取其轻! 隆丰公主一品,背后有岑阳长公主和太后撑腰。 花醴郡主二品,背后只有镇国公府撑腰。 思来想去,京兆尹都只能是得罪郝甜了。 想着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昱京城府衙大牢一游,郝甜就忍不住叹息一声。 原主啊原主! 那一夜你到底经历了啥? 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呢? ※※※ 翌日清早,郝甜三人就被京兆尹亲自放了出来。 因为镇国公府来做担保人了。 其实,就郝甜三人夜探大将军王府这一事,虽然被抓了个正着,但是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的时候被抓住的,所以,就算把她们送官,也判不了什么罪。 捉贼捉赃啊! 郝甜要是耍起无赖不认账,还可以说自己兴致大发想要夜游,没留神就到了大将军王府的地盘呢! 盛景盈也是知道就算把郝甜送官,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能让郝甜在府衙大牢里待上一夜,盛景盈也觉得心里畅快。 再说,还能把郝甜的名声传臭,往死里埋汰她! 这就是盛景盈坚持要把郝甜送官的原因。 陆氏和冉定初母子亲自出面,同京兆尹周旋一番,再把郝甜三人接回镇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陆氏和冉定初对郝甜说了好多安慰的话,说得郝甜尴尬又心虚。 夜探大将军王府这事,也是郝甜欠考虑,才闹得如此尴尬局面。 陆氏和冉定初都护着她,只说好话安慰,却无半句苛责,这叫郝甜情何以堪? 等回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还有人迎接。 青绣准备了一个火盆,让郝甜三人跨过火盆再进门。 郝甜黑着张小脸照做。 “冉姐儿,你先去梳洗换裳,免得老夫人看到你这般模样,又要难受一番。”陆氏善解人意地提醒了郝甜一句。 “我知道,谢舅母。”郝甜乖巧地应答。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字。”陆氏慈爱地对郝甜笑了笑。 冉定初也来凑热闹,“冉儿妹妹,下次可不许你说这般见外的话了。” 郝甜只得点了点头。 …… 郝甜回到竹园,泡了个舒服的澡,洗去满身从府衙大牢里沾染来的味道。 泡澡之后,郝甜发觉肚子饿了,直接从浴房去了饭厅。 阮氏正带着三只小崽儿在吃早饭,橙花也在。 胖牛、江湖、江朝、酒爷,四人是男丁,必须住在前院。 镇国公府礼仪规矩要多得多,冉老夫人也不如在花醴县那般随意。 郝甜知道这些是必须的,因此都是乖乖接受。 “阿姐早!” “阿姐好!” “阿姐美美哒!” 小花花、小雪雪、小月月接连同郝甜问好。 郝甜扬唇一笑,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小嘴儿真甜!”郝甜挨个捏了捏三只小崽儿柔柔嫩嫩的小脸蛋。 阮氏给郝甜盛了碗百合莲子粥,“阿甜,先喝粥,降火的。” “阿娘最懂我!”郝甜朝着阮氏笑了笑。 几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饭,就连三只小崽儿也都乖巧安静。 吃完早饭,橙花就带着三只小崽儿去找旺仔玩去了。 旺仔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冉老夫人正在锻炼旺仔的独立能力,所以,旺仔回了镇国公府,都是一个人吃饭。 好孤单! 好无聊! 郝甜陪着阮氏去院子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郝甜突然冒出一句话,“阿娘,咱们在昱京城久待一段时间吧!” “你决定就好,都听你的。”阮氏是最佳捧场王。 …… 郝甜把自己的决定也告知了冉老夫人,说明了缘由。 冉老夫人也同意了。 原先,郝甜和冉老夫人一致决定领了封赏,再办了认亲宴就回花醴县。 现下,郝甜心系那一晚的未解之事,不搞清楚真相,她难以心安。 “冉丫头,旺哥儿明日去苍雩阁参加入学试,反正不急着回花醴县,你把几个小丫头也送去苍雩阁呗!”冉老夫人想到这事,就提醒了郝甜一句。 原计划里,陆氏和旺仔回了昱京城后,不会再随冉老夫人回花醴县。 因为旺仔已经八岁,他需要系统地学习了。 虽然花醴县也有青鹿书院,但怎么比的了苍雩阁。 可是,因着大将军王猝然“薨逝”,举国哀悼,所以苍雩阁原定十月二十举办入学试招生之事都搁置了。 后来大将军王又奇迹般复活了,全民皆是反应不过来。 大将军王死而复生之事,前前后后也就十来天的样子。 等缓过劲来,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苍雩阁的入学试往后推,定在了十一月初一。 “外祖母,这苍雩阁的入学试,难不难?” 大昱的苍雩阁,是整个天福大陆的最高学府! 苍雩阁招生不分国界,不分男女,不分年龄,只论学生资质高低。 秋闱三年一次,苍雩阁招生也是三年一轮,就在秋闱之后。 苍雩阁招生时会举行一场入学试,只有通过入学试的人,才能进入苍雩阁学习。 冉老夫人认真地想了想郝甜的问题,才回答道:“应该是不难吧!定初当年说很简单啊!” 郝甜:“……” 冉定初进入苍雩阁求学,属于“特招”。 因着四年前不是秋闱年,冉定初走的是苍雩阁的特招通道。 特招不论时限,却比每三年一次的例行招生要难上数倍。 冉定初说简单,郝甜只能呵呵哒。 …… 冉老夫人的提议,郝甜认真考虑了一番,又同阮氏商量了,二人一致决定明天带三只小崽儿去碰碰运气,试试水。 三只小崽儿还不知道已经被自家阿娘与阿姐算计了…… 临近傍晚,去外面撸八卦的胖牛,带回一个劲爆消息。 “老大,陛下真的给大将军王赐婚了!” “嗯,昨晚那隆丰公主不是说过了么!已经不稀奇了啊!” “不不不!还是稀奇的!老大你不知道,陛下给大将军王赐了两个呢!左拥右抱啊!艳福不浅啊!”胖牛咂舌。 “……什么意思?” “陛下把隆丰公主赐给大将军王当王妃,还把珍纯郡主赐给大将军王当侧妃哦!” 郝甜:“……” 这圣文帝是觉得大将军王有多缺女人呢? “珍纯郡主是哪位?”郝甜没听过这号人物。 “就是徐丞相的大女儿——徐珍纯,今儿刚被陛下封为珍纯郡主,还是热乎着呢!” 郝甜一听徐家,心里就膈应! 最近这徐家怎么就如此的阴魂不散呢! 第118章 118二女嫁一夫(二更) 因着圣文帝的赐婚圣旨,眼下大将军王和她的王妃、侧妃三人成了昱京城全民热议的对象。 二女同嫁一夫,这个瓜好大! 与之对比,郝甜去府衙大牢一游之事,就显得无趣至极了。 而镇国公府这边也刻意压着这件事,所以在外面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并且,大将军王三人的瓜还不止一个。 再晚些时候,又传出当年大将军王打了胜仗,载誉而归,圣文帝就有心给他赐婚,太后和皇后也有心做媒,于是这大昱最尊贵的三人一番臻选下来,就选中了隆丰公主盛景盈和徐丞相的大女儿徐珍纯。 所以,在大将军王返京之时,这二位贵女是遵从太后懿旨,前去迎接。 这一返一接,就在庆王的封地长丰郡碰上了面。 庆王设宴款待国之功臣,大将军王前去赴宴,盛景盈和徐珍纯作陪。 天纵良将,英姿勃发,又是年轻气少之时,美女敬酒,多喝了几杯,后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简言之就是大将军王当晚喝醉了,住在庆王府上,趁着醉意朦胧的酒兴,与二位贵女浓情蜜意地这样那样了一番。 然而,这一夜不止春风迷醉,也危机四伏。 大将军王那啥餍足了一番之后,正准备睡去,却发现有刺客偷袭。 为了保护两位已经累得睡下的贵女不被刺客伤害,大将军王以身作引,将刺客引出了庆王府。 再之后,就是大将军王孤身应敌,以寡敌众,不幸受伤。 大将军王被部下找到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后来回到昱京城,被无数名家诊治着,无数的天材地宝养着,伤情却是时好时坏,而他本人也是时常昏迷,不甚清醒,常年卧病在床。 因此,圣文帝要给大将军王赐婚的事情便也耽搁了。 而盛景盈和徐珍纯这两位贵女,回了昱京城之后,因着大将军王的伤情,只能推迟与大将军王的婚事。 二人为了给大将军王祈福,都去了庵堂诚心礼佛。 一年过去了,大将军王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 盛景盈被岑阳长公主接回了公主府,同时接回去的,还有一个小女婴,也就是后来养在岑阳长公主名下的小养女。 而徐珍纯这六年来却一直长伴青灯古佛,一直为大将军王礼佛祈福。 今儿早上圣文帝在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大将军王赐婚,下朝之后,徐丞相就派人去把徐珍纯从庵堂里接了回来,也接回来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之后,丞相府的人往大将军王府送了一封信,说是珍纯郡主的亲笔信。 大将军王看完信,背着藤条去了皇宫,负荆请罪。 原来,当年在长丰郡的那一晚,盛景盈和徐珍纯都怀上了大将军王的孩子。 只是苦于大将军王的病情反复,二位贵女都善解人意地隐瞒了此事,只一心为大将军王祈福,祈求他早日好起来。 后来,二人都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大将军王依然不见好。 岑阳长公主心疼女儿,就把盛景盈接了回去,为了不被人议论,败坏盛景盈的名声,又不得已给了盛景盈的女儿安排一个身份。 而徐珍纯生下女儿后,仍旧带着女儿留在庵堂,祈福大将军王早日康复。 大将军王在复活之后,记忆尽失,盛景盈找上门,他才知当年在长丰郡庆王府之事,也才知自己当年和盛景盈有了一个女儿。 而徐珍纯的一封亲笔信,大将军王又得知原来自己和她也有一段往事,也有了一个女儿。 大将军王跪在圣文帝面前自责忏悔,道是自己愧对圣恩,愧对两位贵女,愧对两个女儿。 圣文帝见大将军王前来负荆请罪,吓了一大跳,听他说明缘由后,更是一阵唏嘘,连忙派人把岑阳长公主、盛景盈和徐丞相、徐珍纯都宣进了宫。 大将军王又当面向着四人道歉,态度诚恳至极。 盛景盈已经在大将军王复活后入过大将军王府邸了,早就原谅了他。 岑阳长公主自然是自己女儿什么态度,她就什么态度。 而徐珍纯也大度宽和,她不追究,徐丞相自然也不追究。 并且,现在的大将军王在复活后就失去了记忆,将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他都不记得自己之前欠下的风流债,却愿意为此承当责任,已经是非常的有担当了! 大将军王在圣文帝面前做了保证,会将两位贵女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并且为两个女儿正名。 最后的结果总而言之就是,大将军王负荆请罪一番,感动了两位贵女,以及圣文帝、岑阳长公主、徐丞相。 这事就这么皆大欢喜地完美解决了。 郝甜听完胖牛的转述,露出一副恶心吧啦的小表情。 总觉得这个复活了的大将军王,不是原主认识的那个大将军王了。 “老大,现在外面都在说大将军王艳福不浅,男的羡慕不已,女的嫉妒不已。当年大将军王在前线奋勇杀敌,英姿无双,这些消息被传遍大昱,好多未嫁的姑娘家都想给他生孩子呢!” “嗯,这事儿在当年回京的路上,我碰见得不少。”郝甜回忆起了原主的记忆。 当年从前线归来,进京受封的途中,每过一城,都有老百姓夹道欢迎。 大将军王立于马上,那是天姿雄才,意气风发,俊朗无双。 原先他就英名在外,俘获了不少芳心,这下被老百姓一睹风采,更是有无数的妙龄少女对他趋之若鹜,嚷着要给他生孩子。 返京的队伍每到一处府城,都被府丞设宴相迎,盛情难却,只得停留。 而打大将军王主意的人太多,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都往大将军王怀里送。 大将军王拒绝得精疲力尽。 原主就时常被大将军王找去帮他抵挡各地官员与百姓的热情。 挡酒、挡贿赂、挡美人…… 也是因为大将军王备受欢迎的消息传到皇宫,太后和皇后都着急了,怕大将军王半路就被一群狐媚子给抢了去,这才派了盛景盈和徐珍纯前来相迎。 那时队伍刚好到达长丰郡,庆王领着长丰郡的百姓在城门口相迎,盛景盈和徐珍纯也在其中。 庆王准备了晚宴款待大将军王,热情相邀。 于是,大队伍驻扎在城外,大将军王带着原主去赴宴。 因为原主的记忆停留在去庆王府赴宴之时,庆王热情地将大将军王和原主请进了庆王府,但是入府之后发生了什么,原主就没有记忆了。 郝甜听了胖牛撸回来的八卦,再结合原主的记忆,拼凑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却又觉得漏洞百出。 原主的记忆里,大将军王的酒量很好,并且,在回京一路,各处府丞设宴款待,大将军王都是滴酒不沾的,他严于律己,若是实在不好推辞,就会把原主推出去挡酒。 并且,大将军王这人有洁癖,还认床,他从小只睡自己的床,行军打仗就只睡自己的营帐,床褥被子都是他专用的那一套。 就算他当小兵那会儿,要睡大通铺,也是裹着自己的被子,与其他人隔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所以,那一晚在庆王府的晚宴上,大将军王不仅喝醉了酒,还留宿在庆王府,这两件事都太反常了! 至于一向守身如玉的大将军王还与盛景盈和徐珍纯两位贵女这样那样了一番,那就更诡异了! 郝甜从原主的记忆里认知的大将军王,与目前复活后的大将军王存在着极大的偏差,但郝甜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原主默默地爱慕着大将军王,因而“情人眼里出西施”,过度美化了大将军王。 总之,当那一晚的事情略微地浮出水面,郝甜反而更加疑惑了。 “胖牛,难道就没人怀疑那两位贵女瞒住怀孕生孩子这事的动机不纯吗?” “什么动机不纯?”胖牛疑惑地问。 “按正常人的想法,既然上面有意将盛景盈和徐珍纯赐给大将军王,还派二人前去相迎,就算是醉酒意外,那怎么说这二人成了大将军王的女人,都是名正言顺的。” “既然如此,大将军王病情反反复复,这不正是二人表现的时候嘛!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来场大婚冲冲喜,然后两位贵女顺理成章地嫁给大将军王,再伺候于他的病床前啊!这远远比礼佛祈福那些虚的东西更管用吧!” 郝甜如此一说,胖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对哦!这二人当时为什么不去大将军王府侍疾呢?” 许是因着这些事刚刚爆发出来,老百姓对大将军王三人的议论,侧重点都是积极乐观的一面,因此还来不及琢磨得太深刻。 “明明有更好的表现机会,二人却选择去庵堂祈福,想必是在自留后路,若是大将军王好了,她们就嫁,若是好不了,她们将来还可以再择佳婿!” “所以,两位贵女都在庵堂里生下了一个女儿,却都没有对外公布女儿的身份。盛景盈的女儿成了“养妹”,徐珍纯却是把女儿藏了起来,外人在此之前都不知晓她女儿的存在。” 郝甜深入分析,对于这二人的举动,也能理解。 如果大将军王的病一直拖着不好,整日卧病在床,浑浑噩噩不清醒,那么这二位贵女嫁给大将军王就等于嫁给了一个废人,哪里有幸福可言? 并且,圣文帝不可能一直养着一个废了的大将军王,圣恩总有收回去的一天。 那么,大将军王于这二人而言,就不是贵婿了,那为何要嫁? 还不如另择高门贵婿! 反过来,如果大将军王的病好了,却是随时可以嫁给他,反正孩子都有了,再去求皇帝陛下把先前没赐下来的婚赐了便是。 如此做,可进可退,确实妙哉! 胖牛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听说圣文帝还夸赞她们重情重义,纯良淑德,是女子典范呢!呸呸呸——哪里晓得是这般精于打算之人!” “你也别听了我的话就急着对这二人下定义,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她们二人只是单纯地想要诚心为大将军王祈福呢!”郝甜转而提醒胖牛一句。 “这事透着诡异,事情也肯定不是现在传出来的这般简单,而她们肯定也不简单!”胖牛却是坚持自己的认定。 “管它呢!都是人家的事情,随他们怎么复杂吧!”郝甜对于大将军王于两位贵女的事情,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她知道那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影响着她。 于她而言,大将军王也好,盛景盈和徐珍纯也罢,都不过是路人甲、乙、丙。 郝甜第一次夜探大将军王府,也是担心大将军王的病情,因为他有恩于她,在她式微之时给予了帮助。 第二次夜探大将军王府,却是出于疑惑,郝甜想要探知大将军王死而复生的真相。 总体原因,都是因为那一晚的未知。 但是,大将军王已经失去记忆,想要从他那里探知那晚的真相怕是已经不可能。 郝甜现在也释然了,不准备再去凑大将军王府的热闹,而是把目标瞄准了徐丞相府。 这个徐家二房,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头来,郝甜必须要去会一会! 第119章 119四小只参加入学试(三更) 十一月初一,苍雩阁招新生。 苍雩阁作为天福大陆的最高学府,每三年一次的招新都是门庭若市。 报名的学子从天福大陆各处赶来,风雨兼程,不畏辛劳,只为能够进去苍雩阁学习。 苍雩阁的教学项目围绕着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是以,招新的入学试,就考这六门。 苍雩阁按照学生的年龄和能力,分为三馆,蒙学馆、初生馆、儒生馆。 蒙学馆只招收七岁以下的孩童,不论男女。 初生馆的招生年龄范围是七岁以上,上不封顶。 儒生馆不限年龄,但招生的门槛是最高的。 中了秀才的人才能称为儒生,因此,儒生馆的最低门槛就是学子必须是秀才。 按照一般流程,学子都是先进蒙学馆蒙学,再通过考试升入初生馆,等学有所成,参加童生试,考中了秀才,就可以升入儒生馆,之后再进学,再科考…… 乡试、会试、殿试,如果都通过了,也就是毕业了。 如果没全部通过,看个人选择,可以回儒生馆继续进学,再等三年继续参加科考,若是不想走科考之路了,也可以退学去另谋他路。 当然,也有不按一般流程走的,比如冉定初这种十八岁了才决定弃武从文的,他通过了儒学馆设定的难度极大的考试,也能入学。 还有像是太子这种,根本不用走科举之路的,因为他一出生就是“大官”了啊! 太子从蒙学馆通过考试升入初生馆,而他再升入儒生馆时,却是没有去参加童生试考取秀才,而是参加的比童生试要难好几倍的苍雩阁考试。 总而言之,苍雩阁既设定了严谨的一般流程规则,却也不是固守教条,面对惊才艳艳之人,若是不能走一般流程,就会开通特招通道。 如此特立独行,为的就是挖掘更多的人才,培养更强更优秀之人! 三只小崽儿今晨被郝甜从被窝里挖出来,告知今日要参加苍雩阁的入学试,三脸懵逼…… 郝甜也是昨日才和阮氏商量决定好送小崽儿们去试试水,想着也就一晚上的时间,临时抱佛脚都已经来不及了。 反正横竖都是要裸考了,郝甜就干脆昨儿晚上没告诉小崽儿们了,免得她们着急焦虑睡不好觉。 旺仔昨晚就没睡好,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小胖圆脸扭成一团,苦哈哈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考前焦虑症发作了。 吃过早饭,四小只背着各自的小书袋,皆是一脸郁郁。 郝甜看着四小只的这番模样,忍俊不禁。 考场如坟场,考试如上坟,心情沉重是免不了的啊! 四小只都要参加入学试,因着冉定初熟悉环境也熟悉流程,冉老夫人就喊他陪同着前去。 “阿娘,你真的不陪她们去啊?”出门前,郝甜再三同阮氏确认。 “多大点事儿!你去就好了,我也去的话,她们几个会紧张的。”阮氏不甚在意地说。 其实是不想去丢脸。 “……可是阿娘,你不去,我紧张了怎么办?”郝甜还想说服阮氏。 阮氏内心默默地说:看吧!还没出门就紧张了! “那你带胖牛去,他长得辟邪又壮胆。”阮氏把胖牛顶了出去。 无辜躺枪的胖牛:“……” 辟邪和壮胆是什么意思? 于是,郝甜、冉定初、胖牛,三个大人带着四个小孩,坐马车直奔苍雩阁。 冉定初熟门熟路地带着四小只报名,交报名银子,领考生木牌号。 郝甜和胖牛跟在后边干瞧着,帮不上忙。 送四小只进考场前,郝甜已经紧张兮兮的了。 “待会……你……你们……都不要……紧张……紧张哈……”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旺仔对于郝甜的紧张感同身受,他果然更加紧张了。 倒是三只小崽儿,一脸萌萌哒地看着郝甜,三只小小的脑袋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阿姐又不要考试,为什么比我们还紧张嘞? 因着旺仔八岁,他报的是初生馆,而五岁的三只小崽儿,只能报蒙学馆,所以,考场也分开了来。 冉定初送旺仔去初生馆的考场,郝甜和胖牛就把三只小崽儿送去蒙学馆的考场。 在蒙学馆的考场外,还碰见了熟人。 “百里夫子好……”三只小崽儿礼貌乖巧地同百里羡问好。 “不难,别紧张。”百里羡挨个摸了摸三只小崽儿的头。 郝甜挑了挑眉,有个歪门小心思在脑中冒了出来,蹦跶得厉害。 要不要贿赂一下百里羡,让他给透个考题,走个后门? 百里羡察觉到郝甜这一脸算计的小表情,眼角抽了抽,“郡主,考场纪律严明,作弊者终生不录取。” 郝甜:“……” 这人会读心术么? 想走后门的小歪心思就这么被扼杀了。 郝甜蹲在三只小崽儿面前,揉了揉她们的小脑袋,“尽力就行,阿姐在外面等你们,考完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可以吃烧鹅吗?”小月月问。 “可以。” “那烤羊排呢?”小雪雪也问。 “可以。” “卤猪蹄……呢?”小花花颇不好意思地问。 “……”为毛都是肉食类? 郝甜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回答道:“都可以!” “嗯嗯,阿姐说话算话哦!”小月月很高兴。 “阿姐你要耐心等着我们呀!”小雪雪很满意。 “阿姐,那我们进去考试了。”小花花作为大姐大,一手牵一只,带着两个小的进了考场。 郝甜有一种她被算计的预感…… 第120章 120救救孩子吧(一更) 苍雩阁的招生共计三天,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入学试,第四天会张榜录取的学子名字和分班。 因为冉定初早就给旺仔预报名了,三只小崽儿却是昨日冉定初又给临时加进去的,所以,因着预报名早,四小只能在第一天上午就参加考试。 预报名类似于预约的意思,因为苍雩阁对整个天福大陆招收学子,无法预估每此招新生的报名人数,所以就搞了个预报名的形式。 预报名不一定非得本人到场,可以是他人代报名,甚至可以寄来书信报名。 同时可以报名多人,并且在考试之前还可以小数目的增加。 苍雩阁这么做,只是为了大概统计有多少人报名,好对考场做相应的布置。 不然,考场布置小了,三天考不完。 或者,考场布置大了,又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送了四小只进入考场,郝甜和胖牛、冉定初三人就出了苍雩阁,等在对面的酒楼里。 考试过程中,家属不可以在苍雩阁滞留。 郝甜挑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能看到苍雩阁的大门口。 冉定初让酒楼的小二上了一壶碧螺春,几样小点心。 三人围着长型方桌坐下,静待四小只出考场。 “胖牛,你说她们要是不会考,会不会着急得哭鼻子啊?” “要是中途想尿尿怎么办?” “要是肚子饿了怎么办?” “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 郝甜问了无数个怎么办,问得胖牛直翻白眼。 冉定初看着郝甜一脸焦虑纠结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冉儿妹妹,你不用担心,很容易考的。” 郝甜朝着冉定初露出一脸“你在忽悠人”的小表情。 冉定初只得补充了一句,“真的不难,就是非常简单的几个问题,而且,考场有少监与监生巡视,她们肚子饿或是想更衣,都会有人带着去的。” 郝甜根本不信冉定初的安慰,因为在她看来,临时起意弃武从文的冉定初,还能通过苍雩阁变态的特招考试,他一定也很变态! 而三只小崽儿可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娃娃啊! 郝甜想着自己前世可是个学渣,义务教育都没学完,就被拐去了佣兵营地,后来为了生存,一门心思学打架…… 三只小崽儿没被她带坏,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可不敢指望她们能成为学霸。 并且,原主也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所以至少小雪雪和小月月,郝甜觉得没戏。 倒是小花花,毕竟她爹郝嵩是考中过举人的,大概还是有希望的。 如此分析一番,郝甜更加紧张担心了。 “她们还小,我不该送她们来参加考试的,我不该让她们承受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负担……”郝甜双手托腮,说不出的自责与哀怨。 “我去更衣……”胖牛起身下楼去。 他终于知道为何三只小崽儿来参加入学试,阮氏却不陪同前来了。 下次再有这种事,他也不来! 呸呸呸!没有下次! 一次就能过! 冉定初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到窗外的凭栏处,假装看风景。 这二人很有默契地走开,留下空间给郝甜。 老母亲郝甜此刻已经陷入想太多式自责之中…… 考试时间是巳时到午时二刻,这两个半小时于郝甜而言,分秒难熬。 等到终止考试的钟声敲响,郝甜觉得她已经望穿了秋水。 三人等在苍雩阁的门口迎接。 四小只结伴而出,看到郝甜三人,“哒哒哒”地跑过来。 “阿姐……” “阿姑——” 郝甜张开怀抱,三只小崽儿扑了她满怀。 圆滚滚的旺仔气喘吁吁地跑在小崽儿们的后边,也扑了上来。 郝甜只感觉一头小肥猪扑了过来。 “咳咳——”稳住,老子可以的。 一旁的胖牛直觉没眼看,默默地抬脚走开了几步。 冉定初用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扑进郝甜怀里的旺仔。 我已经不是你最最喜欢的小叔了么? “阿姐,吃烧鹅!”小月月不忘考前同郝甜的约定。 “阿姐,烤羊排!”小雪雪附和。 “阿姐,还有卤猪蹄。”小花花收尾。 “什么烧鹅,烤羊排,卤猪蹄?”旺仔不解地问。 小月月立马同他说明,“阿姐答应等我们考完,就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说完,吸溜了一下泛滥到嘴边的口水。 旺仔用一脸好受伤的小表情看着小月月:说好一起去考试,你们却背着我偷偷哄阿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小心心好痛痛! 旺仔做“西子捧心状”,用一脸更受伤的小表情看着郝甜:“阿姑,你不喜欢我了吗?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郝甜:“……” 哪来的小戏精? “大家都去吃好吃的,走走走,快上车。”郝甜拢着四小只,像是赶小猪一般把四人往马车停留的地方带。 旺仔却是定在原地不走,“可是,没有我喜欢吃的,我不去!” 说完,傲娇地扭头,不看郝甜。 郝甜挑眉,这小子还在演! “那你想吃什么?” 旺仔的眼睛亮了亮,“我想吃水晶肘子!” “……”郝甜看了一眼想吃卤猪蹄的小花花。 要不把这俩凑一对吧! “行!走吧!小学子!”郝甜把四小只挨个抱上马车后,她再上去。 冉定初和胖牛坐在外边赶车。 四小只坐在马车里想着一会儿就能吃到好吃的,一个个都是时不时就“吸溜”一声。 郝甜挑眉看着眼前这一群有肉吃而兴奋不已的小娃娃,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紧张纠结的心绪了。 “吁——”胖牛拉紧缰绳,一个紧急停车,马车里的四小只因为惯性而东倒西歪,四仰八叉。 好在马车里铺了软垫以及厚厚的绒毯,四周也铺上了一层软垫,倒不至于会摔伤。 “大爷……救救孩子吧!”马车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呼喊。 郝甜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冉定初正把抱在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 “怎么回事?”郝甜问还紧紧拉住缰绳的胖牛。 胖牛喘着粗气道:“转弯的时候,突然从那边的巷子里跑出一个小孩子,差点就被马蹄给踢到,是二少爷飞身把这孩子从马蹄之下救出来的。” 说完,胖牛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心还怦怦直跳,一脸的后怕。 “大爷……救救孩子吧!”被冉定初放下的孩子仍旧在重复这句话。 郝甜从马车里下来,走上前去。 四小只趴在马车里,从马车帘子下露出四颗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瞧着。 郝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满身补丁与烂布条的花脸小娃娃,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问道:“你是谁?” “我叫獒宝,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人贩子就要追来了,小姐姐救救我吧!”小娃娃抱着郝甜的大腿不松手。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很是嫌弃,但是,戏还得演下去。 因着是在长街主道之上,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围观的路人,大家一听小娃娃是被人贩子抓了逃出来的,皆是一惊,不由地议论纷纷。 郝甜轻咳一声,“我带你去见官老爷,让他替你做主好不好?” 小娃娃果断地应声,“好!” 要巧不巧,京兆尹府就在这条街,就在一里路之外。 于是,郝甜连马车都没坐了,直接走路,带着小娃娃去了京兆尹府。 围观的路人都自发地跟着去看热闹。 郝甜亮出郡主令牌,都不需要敲登闻鼓,无需走过堂那一套程序耽误时间。 府衙的衙差直接带了郝甜和小娃娃进去面见京兆尹。 京兆尹看到郝甜,面上就是一惊,内心里祈祷这次不要出难题为难他。 这次确实没有难题,京兆尹听了小娃娃的讲述,立马派了衙差,带着小娃娃直奔人贩子的窝点。 郝甜的任务完成,拍拍手走人。 围在京兆尹府外面的百姓看到一群衙差带着小娃娃气势汹汹地出去了,又纷纷跟上去瞧热闹。 郝甜上了等在外边的马车,带着四小只去她们想要吃的各种肉。 等到四小只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了,一行人再打道回府。 四小只吃饱喝足,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郝甜和冉定初各抱一只,胖牛扛两只,这才把四小只弄进竹园,丢到床上。 “冉儿妹妹,三日后张榜,我会去看榜,你还去吗?”离开竹园前,冉定初低声问了郝甜一句。 郝甜摇了摇头,她没那个勇气,“二哥去看就可以了。” 冉定初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 胖牛随后也走了。 郝甜拢着四小只,一同睡了个午觉。 临近晚饭的时候,青绣领了个小娃娃到竹园里来。 可不就是白日里那个声称被人贩子拐了的小娃娃! 第121章 121难弟难兄,考中了(二更) “郡主,这孩子是京兆尹派衙差送过来的,衙差说是郡主您救了这孩子,而这孩子又是个孤儿,他自己要来向您道谢,还想求您收留。”青绣转告了衙差的话。 “嗯,我知道了,你让人帮我打发了那衙差吧!” “是。”青绣也不多问,应声退下。 郝甜让橙花准备好热水,她把小娃娃带进了浴房。 橙花出去后,浴房里只剩二人。 郝甜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浴桶边踌躇不前的小娃娃。 “宿主……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啊?” “不能!”郝甜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才五岁,哪会自己洗澡?又不是我家的那三只小崽儿!” 看着郝甜说起自家的三只小崽儿一脸嘚瑟,小娃娃瘪了瘪嘴。 呜呜呜……宿主就知道欺负本君! 没错,这个小娃娃不是别人,它甚至不是人! 它只是实体化的系统君! “宿主,本君真的会自己洗澡澡,请你不要盯着看好不好?”系统君学着小崽儿们平时说话的语气朝郝甜撒着娇。 哪知郝甜根本不买账,她绷着张小脸,“不要以为你同我撒娇,我就会把你当小娃娃!还有,你能脱离我去单独搞事情这件事,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 一个不受宿主控制的系统,还是个称职的系统么? “宿主……”系统君弱弱地看了郝甜一眼,试着解释道:“时间短,任务重,我这也是急着想要快点完成任务,这才没来得及同你说明嘛!“ 郝甜朝系统君翻了个白眼。 原本,郝甜是打算从昱京领完赏后回了花醴县,再找个理由把系统君放出来,让他名正言顺地和小崽儿们做朋友。 因为郝甜知道旺仔会要留在昱京城,她带小崽儿们回花醴县后,身边没有了旺仔这个小学友、小玩伴,她们一定会不习惯。 那么在这个时候,“五岁的萌娃”系统君的出现,势必能填补旺仔这个空缺。 并且,系统君还能在萌娃与藏獒之间来回切换。 而小崽儿们已经认识了实体化的“藏獒”系统君,只是“小奶獒”老是被小崽儿“摧残”,不得不时不时地玩儿失踪。 日后,小崽儿们的身边,萌娃与藏獒来回切换,郝甜相信以系统君的统商,应该也是不会露馅的。 想象中的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将郝甜的计划全盘打乱。 郝甜在没搞清那一晚的真相之前,怕是都不会回花醴县的。 而郝甜又想着日后小崽儿们若是真的进了苍雩阁,她又不能陪读,怕是很多事可能都不能及时发现,也管不到那么宽。 昱京城可不是花醴县,苍雩阁也不是青鹿书院。 不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很多事都做不到提前防范,并且,要是真的出事了,也可能无法第一时间解救。 郝甜为此苦恼不已。 系统君就给她出谋划策,说是它可以去给小崽儿们当小学友,罩着她们仨。 郝甜一想,觉得可行。 派系统君跟着小崽儿们一起去苍雩阁求学,就等于有个兼具远程监听功能的移动设备那般了。 因为系统君就算是不在郝甜身边,也能和郝甜连接传递消息,可以随时随地向郝甜传达三只小崽儿的即时动态。 郝甜在系统君的怂恿下,决定让它的“萌娃”实体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人前。 但是郝甜还没想好怎么名正言顺地出现之时,系统君就来了句:“本君可以搞定。” 之后,系统君就消失不见了。 郝甜哪里知道它是假装被人贩子拐走,还被人贩子带到老巢,再跑出来,假装被郝甜这一行人乘坐的马车撞…… 郝甜是在下了马车,看到小娃娃那张脏兮兮的小花脸之时,认出是系统君。 而系统君也在郝甜的意识空间里同她交流,让郝甜配合着把戏演下去。 之后,郝甜带系统君去京兆尹府,京兆尹再派衙差跟着系统君的指引,将人贩子一窝端,惩治了恶人,解救了一群被拐的孩子。 衙差被系统君带去人贩子窝点的后续之事,郝甜没有跟着去,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着系统君在她的意识空间里对她进行了实时转播。 “萌娃”系统君积德行善,立了一件大功。 只是系统君事先没有告诉郝甜,它实体化后脱离宿主,还可以有它自己的思想,去单独搞事情。 郝甜为此有些不悦。 “宿主,本君就是为了助人为乐,积德行善做好事而存在的,这就是天幕大大生产本君的初衷,本君只能按着这个出厂设定走的。”系统君眼巴巴地向郝甜解释。 说白了,就是一个想要让世界充满爱的“圣母系统”啊! 郝甜的小脸黑黑的,“那照这样下去,你都可以自由地去积德行善做好事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不需要我这个宿主了?” “不不不……天幕大大对系统的终极考核,源于两方面,一个是宿主自身积累的正能量值,二是系统单独积累的正能量值,这两个的总和高低,决定了系统下一个宿主的原始能力高低,所以,系统和宿主之间,永远都是协同互助的关系。” 郝甜自我消化一番系统君的话,然后阴恻恻地问:“也就是说,你上一次终极考核的成绩很渣,才会摊上我这个宿主?” 系统君:“……” 好吧! 被宿主说中了! 郝甜的面色尴了个尬,她一时嘴快,把话说完才意识到,她这话损了系统君,也贬了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行吧!行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下次你得事先同我商量,别你把事情搞得只差临门一脚了,才来告诉我!怎么说,我都是你主子不是!”郝甜这话,其实也是藏了埋汰系统君的意思。 十个系统,九个半都是坑,剩下的半个是天坑! 郝甜的脾性,是不会老老实实受人摆弄,别人指东,她会打西。 哪怕是被一个系统支配,郝甜都是会反抗的。 系统君瘪了瘪嘴,“知道了。” 嘤嘤嘤…… 这届的宿主比上一届的还难带! ※※※ 因着“萌娃”系统君是个孤儿的人设,他投奔郝甜,愿意结草衔环报恩于她。 所以,郝甜收养了它,认作“干儿子”。 其实系统君想当“干弟弟”来着。 郝甜阴恻恻的眼风一扫,想同老子以及小崽儿们平起平坐? 没门! 于是,系统君与旺仔凑成了一对难弟难兄。 旺仔好高兴哒! 终于有小弟了! 呜哈哈哈哈…… 第二日,郝甜让胖牛去苍雩阁给系统君报了个名。 苍雩阁的预报名终止日期是招生前一天,而报名截止是在最后一场入学试之前的一刻钟。 胖牛给系统君报名之后,得知被安排在最后一场入学试进行考试。 一般情况下,招生都已经开始了才来进行初次报名的,都是被安排在最后一场入学试,因为预报名的学子都会安排在前几场入学试里考,而最后一场入学试,就相当于是加试一场一般了。 旺仔得知自己的小弟也要参加入学试,立马大哥大一般拍着小胸脯,“我教你!” 博古通今的系统君被旺仔拉着进行了“临时补课”。 郝甜笑了笑,加塞一句,“好好学,别辜负你大哥的一番心意。” 更加心塞塞的系统君:“……” 埋汰了系统君,郝甜只觉得心情大好! 胖牛把系统君按时送去参加入学试。 郝甜歪在竹园的美人榻上,悠闲地看话本子。 对于宿主这一前一后的态度,系统君无比心塞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 十一月初四,苍雩阁张榜,公布录取的学子以及分班。 郝甜等在竹园里,一个上午都紧张地心绪不宁。 虽然冉定初会去看榜,郝甜还是忍不住把胖牛也派了去。 临近午时,胖牛气喘吁吁地跑进竹园,“老大!老大!考中了!” 第122章 122我们也想保护阿姐(三更) “老大!老大!考中了!” 郝甜听得立马从座位上蹦跶起来,“阿……阿娘……我没……听……听错吧?”。 一盘绣着花的阮氏,连眸子都没抬,懒得搭理了。 多大点事儿! 郝甜听完看榜回来的胖牛讲述,喜得不要不要的。 五小只竟然都考中了! 博古通今的系统君考中,还考了蒙学馆的第一名,可一点儿也不稀奇。 旺仔考中,也不稀奇,毕竟他有个变态叔叔冉定初给他进行考前突击辅导。 但是裸考的三只小崽儿…… 小花花考中,也可以理解,毕竟她有个中过举人的亲爹郝嵩,四舍五入一下,她也是存在学霸基因的。 最意外的是,小雪雪和小月月…… 这两只不仅考中了,还考出了蒙学馆的第二名和第三名! 郝甜第一想法就是,一定是作为监考官的百里羡偷偷地给这两只塞了答案。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郝甜这个学渣,可不相信她生的两只崽儿,会是学霸! 若是说基因突变,那这基因突变得也太好了点吧! 郝甜又是惊喜,又是怀疑。 冉老夫人得知消息后,派了红缨和青绣来帮郝甜收拾东西。 郝甜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人,“为何要收拾?” 青绣解释道:“郡主,苍雩阁的学生都要住在馆舍里,平时不能外出,也不能回家住,每月初一十五休沐才可以出来自行安排。” 郝甜:“……” 为何先前没人告知她,苍雩阁是个寄宿学校? 半个月才能见一次,郝甜舍不得让小崽儿们去寄宿。 阮氏带着红缨和青绣一块儿收拾三只小崽儿们的行李。 几个人来来回回忙碌着,都忽略掉了一脸幽怨不舍小表情的郝甜。 胖牛去找来在旺仔的院子里玩儿得正疯的五小只,将她们牵回竹园。 从三只小崽儿到四小只,再到现在的五小只,这个小队伍在壮大…… 胖牛牵了一派的萌娃到竹园,惹得路过的丫鬟婆子忍不住行注目礼。 实在是五只小萌娃长得都太可爱又太好看了。 一个个粉雕玉琢,都精致漂亮得不像话! 郝甜见到手牵手而来的五小只,目光露纠结。 “小厨房做了云米糕,獒宝,你带旺仔去看看熟了没有。”郝甜把系统君与旺仔支开。 系统君现在是个有名字的“五岁萌娃”了,它叫徐獒宝,这名字还是郝甜取的。 既然是“干儿子”,自然跟着姓徐了。 系统君牵着旺仔去了竹园的小厨房。 小崽儿们见阮氏和红缨、青绣在收拾她们的小衣裳,凑过去好奇地看着。 小月月问道:“阿娘,你们为什么要收衣裳?” 小雪雪补充问题,“是要带我们去哪里玩吗?” “花花也要去!”小花花直接来这么一句。 阮氏笑着看了看三只小崽儿,温柔地道:“这个要问你们阿姐。” 小崽儿们一脸期待地看着郝甜。 郝甜望一眼甩锅坑女儿的阮氏,揉了揉太阳穴,她往太师椅上一坐,朝小崽儿们招了招手。 三只小崽儿“哒哒哒”地跑向郝甜,扑进她的怀里。 郝甜抱了满怀的柔软,更加舍不得同她们分开了…… 小崽儿们窝在郝甜的怀里,只觉得既有安全感,又非常温暖。 没听得郝甜说话,她们也不催促,露出一脸幸福的小表情,享受着被郝甜这般抱着。 郝甜的下巴窝在小月月柔软的小肩头,她低声问:“你们去苍雩阁考试的成绩出来了,都考中了,明天就可以去那里进学,你们想不想去?” “想去!”小崽儿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郝甜有些意外,她送小崽儿们去参加苍雩阁的入学试,都是赶鸭子上架。 可偏偏她们仨裸考一番,却还都考中了,眼下她们还是想去的,那就是不去都不行了。 “你们去苍雩阁进学,就要住在馆舍里,只有初一十五休沐才能回来,平时都见不到阿娘和我,你们还想去吗?”郝甜决定尊重小崽儿们的想法。 这次,小崽儿们没有毫不犹豫地答话,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眼神里精彩纷呈。 郝甜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小雪雪的回答,“阿姐,我们愿意去的,我们想要读书,想要成为阿姐这样的人!” “……”郝甜很想泼小崽儿们的冷水,告诉她们,她是个学渣。 但是,她们好像也不是这般想的。 郝甜问:“你们为何想成为我这样的人?” 小雪雪答:“因为我们也想像阿姐保护我们一样,保护阿姐!” 郝甜的小心脏又一抽一抽地疼起来,“是谁告诉你们,读书就可以让你们成为可以保护我的人?” 虽然被感动了,但郝甜不认为小崽儿们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三只小崽儿被郝甜这么一问,皆是垂下了小脑袋,埋进胸前。 郝甜的眼神闪了闪,看来这话还真是有人教她们说的。 她试着哄:“这个人是谁?连阿姐都不能告诉吗?” 三个小脑袋像是拨浪鼓一般摇晃…… 小月月还说了句,“这是个秘密,我们和他拉过勾,不能说的!” 郝甜:“……” 你们不说,老子已经猜出来了! ※※※ 因着小崽儿们自己愿意去苍雩阁进学,也愿意住宿,所以,这事儿郝甜就算内心里万般不舍,也没有阻拦。 天高海阔,总要放她们出去飞翔。 虽然,她们现在仅仅才是五岁的小小年纪。 郝甜想着前世的自己,在孤儿院里长大,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后来不到十岁,被拐去佣兵营。 她经历过很长的一段暗淡无光,牲畜不如的日子,她是用命在挣扎,后来才成长到没人能欺负得了的那般强大。 小崽儿们至少比她幸运! 郝甜无微不至地呵护着三只小崽儿,就是源于她前世经历过的那些没有阳光的日子,她曾经的绝望无助,她不愿小崽儿们遭遇到一星半点。 但是,郝甜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支配小崽儿们的人生,而她也不可能永远能够护住小崽儿们,总会有她护不住的一天。 与其让那一天到来,不如,放小崽儿出去历练、成长! 翌日,三辆华盖马车从镇国公府出发,驶往苍雩阁。 冉老夫人、陆氏、冉定初三人坐一辆。 郝甜和阮氏带着五小只坐另一辆,胖牛和赶车的车夫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第三辆马车,装的都是五小只的行李。 这一天是新生入学,苍雩阁门口依然人山人海,喧闹不已。 苍雩阁有三馆三十班。 每一馆有甲班、乙班、丙班各三个,还一个新生班。 通过入学试的人,就是进入各馆的新生班。 旺仔是进初生馆的新生班。 三只小崽儿和系统君是进蒙学馆的新生班。 新生进新生班学习一个月后,需要参加全馆举行的月试。 苍雩阁里每个月都有一场月试,再根据月试成绩换班。 所以每一馆的十个班里的学子,每个月都有一次变动。 郝甜听着这些规则,很是头痛。 哎,每个月都要月考,然后根据成绩重新分班,可真会折腾! 没办法,谁让苍雩阁是天福大陆之最呢! 学子间的竞争本来就大! 冉老夫人和陆氏只送到苍雩阁门口,笑着看了看五小只,说了几句要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就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郝甜自然是没有这俩巾帼如此干脆,她陪着五小只报到,再去馆舍,想要考察一番住宿情况。 冉定初熟门熟路地带着一行人在苍雩阁里穿行。 苍雩阁的建筑整体都是恢弘大气之风,但其中也不乏雅致玲珑之类的。 郝甜一路都无心欣赏风景,就光顾着认路了。 冉定初带着她们分花拂柳,终于到了蒙学馆的馆舍。 那是一个简朴整洁的二进院子。 一进是舍监住的屋子并几个共用的屋子,二进就是女舍。 每个房间里都是一排排的大通铺,床尾标了号。 郝甜想象着一群不到七岁的小娃娃住一块儿,一个个都睡姿不好,你踢我一脚,我拍你一巴掌,谁得四仰八叉,有的还滚下床…… 平时小崽儿们睡一块,就经常这般,以后一群小娃娃睡一块,那得…… 好想打退堂鼓啊! 三只小崽儿却觉得很稀奇,她们拿着自己的编号木牌,找到相应的床号。 胖牛扛着小崽儿们的包袱,找到床位了,就放下来。 小崽儿们也不要帮忙,自己动手,归置各自的行李。 而郝甜沉浸在想要退学的思虑中…… 第123章 123到底谁哄谁?(一更) 安置好小崽儿们的行李物品,大家又去了蒙学馆女舍旁边的男舍,给獒宝安置了行李。 最后转战初生馆的男舍,安置旺仔的行李。 因着蒙学馆里的学子,都不满七岁,所以住的是大通铺,为的是培养她们本身独立自主的能力,以及与学友们之间协同互助的合作关系。 而初生馆和儒生馆里,每个人都是住单间,这就注重性别意识的培养和自我隐私的保护了。 郝甜把蒙学馆和初生馆的馆舍都转了个遍,不由地佩服苍雩阁的管理者了。 馆舍这边安置妥当,继续由冉定初带路,游览一遍苍雩阁,也是带五小只熟悉环境。 先是去的饭堂,这是五小只最关心的。 实体化的系统君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跟常人无异,所以它也很关心。 参观了饭堂再去藏书楼,最后去学堂。 苍雩阁的建筑排布都是四四方方,很规整的那种。 苍雩阁的最外围,就是一个用青砖灰瓦围成的正正方方的大围墙。 其间,学堂、藏书楼、饭堂、馆舍,占据了东南西北的各一方,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处叫做青云台的广场。 一行人大致逛了一番,进了一处水榭歇歇脚。 郝甜发现这苍雩阁里亭台楼阁不少,还有湖有山,且这湖光山色的景致不比镇国公府的园子里差。 不愧是最高学府,就单单这山山水水的景致,都藏着厚重大气的底蕴。 因着今日是新生入学,家属都可以跟随进入苍雩阁,所以整个苍雩阁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 五小只都是喜热闹的,并且因着新奇,所以这看看,那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郝甜拉着五小只,交待了一大堆的事情,她越说越有说不完的话,感觉哪哪都不放心。 冉定初看着郝甜这般不打算走了的阵势,只得安慰于她,“冉儿妹妹,我近段时间都会在这,会代你照看她们的,你放心。” 冉定初秋闱中举,又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所以,他可以自行安排接下来的学习方式。 往往这个时候,有的定心不住的学子为了准备春闱,都自行去找一处安静之所温书。 因为苍雩阁招新,势必要经历一段热闹烘烘的时日。 冉定初也是为了旺仔几个,这段时间才在镇国公府与苍雩阁来回跑,而他等五小只入学后,就准备留在苍雩阁温书,以便照顾几只小的。 郝甜沉浸在自己的碎碎念中,都没把冉定初的话听进去。 阮氏已经看不下去,轻咳了几声,对着小崽儿们道:“快把你们阿姐哄回去。” 小月月上道地伸出小胖手,摸了摸郝甜的小脸,“阿姐乖乖哒,不要担心我们啦!” 小雪雪摸了摸郝甜的头,“阿姐听话话,快回去吧!” 小花花拉了拉郝甜的小手,“阿姐好好的,我们会想你哒!” 旺仔嘤嘤嘤地吸着鼻子,“阿姑……” 他不想阿姑走啊! 他说不出违心的话啊! 系统君拍了拍郝甜的肩,“干……放心吧!我会照顾她们的!” 一声“干娘”,系统君实在叫不出来。 于是,郝甜反而被哄了一番。 郝甜也如旺仔一般吸着鼻子,舍不得走。 胖牛和冉定初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氏挑了挑眉,把蹲在五小只面前的郝甜拉起来,拉着往外走。 “阿姑……不要走!”旺仔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想走啊……”郝甜也真情流露。 于是—— 郝甜和旺仔抱着大哭一场…… 最后的最后,是阮氏把一步三回头的郝甜拉着塞进了马车。 “阿姑……”旺仔被冉定初抱着,使劲扑腾着想要追郝甜的马车。 吃瓜群众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场由一对姑侄上演的撕心裂肺的诀别…… 三只小崽儿们看到郝甜的马车消失在远处,这才转过身,小小的身子颤动几下,一只只都是眼圈红红,眼眶里含了一包泪,却都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用小手手抹去了眼泪。 抱着一头小蛮牛的冉定初,看着小崽儿们的小动作,内心一震。 真是懂事的孩子! 系统君牵起小月月的小手手,用奶萌的小声音道:“不哭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小崽儿们点了点头。 一片青色的衣角翻飞,一个高大的身影三两步就到了几只的面前。 宽大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小崽儿们的小脑袋,“你们表现得很好。” 小崽儿们抬头,含着泪水的大眼睛齐齐看向眼前的人,异口同声道:“百里夫子好!” 百里羡微微笑,一脸温柔地看着小崽儿们,“以后用心学习,让你们的阿姐因你们而开心自豪。” “嗯,我们会的!”小崽儿们齐齐应声,同时还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她们看向百里羡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第124章 124大将军王是一等一的贵婿(二更) “小崽儿们去上学的第一天,想她们。” “小崽儿们去上学的第二天,想她们。” “小崽儿们去上学的第三天,想她们。” 郝甜坐在冉老夫人的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朵菊花,掰那一片片的花瓣。 若不是这一次的分开,她都不知,原来,不是孩子离不开父母,而是父母离不开孩子。 她在前世听闻这句话的时候,根本不能理解,现在…… 冉老夫人在廊檐下逗鸟,看着郝甜歪在秋千架上碎碎念了好一会儿了。 她问一旁的齐嬷嬷,“冉丫头在那念叨多久了?” 齐嬷嬷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才回答道:“估摸着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你听清冉丫头在那碎碎念着啥没有?”冉老夫人的年纪大了,听力下降了一些。 “没有。” “那你去听听这丫头到底在念什么经!” 齐嬷嬷猫着身子,走进了一些,待她听清楚了,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她走回冉老夫人身边,把听到的小声告诉冉老夫人。 这下,轮到冉老夫人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了。 冉老夫人静了一阵,才问了齐嬷嬷一句:“今儿是几个小的进学第三天吧?” “是啊!” 冉老夫人露出一脸的鄙夷,她那清明的眼珠儿滴溜溜地转动几下后,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色。 “冉丫头这是太闲了!你去找管家把最近送到府上的帖子都拿来。” 齐嬷嬷不解,“老夫人您这是……” “给冉丫头找点事儿做。”冉老夫人笑得狡黠,“你让红缨和青绣拉着冉丫头去霓裳轩裁几套新衣裳,要挑大红大艳的那种。” 齐嬷嬷是冉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听得这么一说,将冉老夫人的用意猜出了个大概,她应了一声:“是。” 抬步就往外走去。 郝甜沉浸在自己想小崽儿们的小世界里,根本没发觉冉老夫人“算计”了她! ※※※ 郝甜被红缨和青绣拉着去逛街,三人刚出门,恰好碰上往回赶的酒爷。 “郡主,你想要买的那块地已经谈妥了!比您原先定的价格数目还少一成!”酒爷回来就是要告知郝甜这件事的。 自打上次郝甜看中了湖心小洲,酒爷这些天就在外面奔走。 酒爷托关系得知,小洲之上被官府查封的揽芳楼,恰好在今年过了限期,可以继续开张经营或是转手卖出。 然而,揽芳楼之前发生过命案,还被官府查封,一般人就会忌讳着,都不愿沾染晦气。 揽芳楼的楼主自知无法经营下去,只能转手,并且是超低价格转手。 郝甜看中的不是揽芳楼,而是那块小洲,揽芳楼只是顺便买过来,她给了酒爷一个买地的价格范围,酒爷就继续奔走。 “什么时候交银子签地契?”郝甜问。 酒爷答:“随时都可以。” “正好我要出门,那就先去把这事儿办了吧!”郝甜说着,看向红缨,“红缨,你去帮我把胖牛喊来,让他带两千两银票出门。” “是。”红缨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红缨和胖牛就出来了。 “走吧!”郝甜率先上了马车,她和红缨青绣三人一辆。 胖牛和酒爷坐上了酒爷赶来是乘坐的那一辆马车。 一行人先去找揽芳楼的老板,用五百两买下了揽芳楼,这个价,属于跳楼价了。 拿了揽芳楼的房契,一行人再去京兆尹府,买地这种事,不需要惊动京兆尹,下边自有小官员接待。 湖心小洲总共有一百多亩,昱京城的地价是大昱最高,二十两银子一亩地。 但那处因为之前的命案,很难卖出去,所以是半卖半送了,只用了一千五百两就到手了。 酒爷先前就走通了关系,所以,流程很快。 胖牛掏银票,收地契,很有管家风范。 出了京兆尹府,郝甜又给酒爷下达任务,“酒爷,您找人把揽芳楼拆了,再把那地方修整一番,至于今后建造酒坊,我的图纸还没画完,等画完了我再同你说。” “好。”对于郝甜的指令,酒爷现在已经没有质疑了,她吩咐什么,他都听着照做。 胖牛闲着无事,就跟着酒爷去看看瞧瞧,长见识去了。 郝甜被红缨和青绣带去了霓裳轩。 “其实我真的不要裁新衣。”到了霓裳轩的门口,郝甜还在重复这句话。 自打她住进镇国公府,冉老夫人已经让人给她做了好多的新衣裳,她根本穿不过来。 想着到时候回花醴县,还得大包小包地弄回去,她就打心底拒绝再添新衣了。 “冉姐儿,来都来了,先进去瞧瞧吧!”青绣把郝甜往霓裳轩里拉。 霓裳轩里的伙计认得红缨和青绣,已经热情地赢了上来,“我说今儿个怎么老是听见喜鹊儿叫呢!原来是红缨姐姐和青绣姐姐要来啊!” 伙计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生的清秀好看,一张嘴像是涂了蜜一样。 “这位小姐是?”伙计不着痕迹地看了郝甜一眼,心中无比震惊。 简直是国色天香啊! 青绣性子活络,她开口介绍,“这位是太夫人的外孙女,花醴郡主。” 在外,一致尊称冉老夫人为“太夫人”。 “原来这位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小姐就是花醴郡主啊!小的参见郡主。”伙计活泛地向郝甜行礼。 郝甜只是淡淡地笑着,青绣会为她发声,“起吧!” “哎!谢郡主,郡主您里边请!”伙计在前热情地带路,“青绣姐姐,还是老地方,寒梅厢,对吧?” 青绣却摇了摇头,“今日去牡丹厢,帮郡主裁几套不一样的……” “小钮!小钮!还不快来迎接我们公主。”一道尖利的女子声音,打断了青绣的话。 青绣皱了皱眉。 小钮,也就是热情迎接郝甜一行人的这个伙计,他听到这突然插进来的话,眉眼俱是一跳。 完了完了! 这位刁蛮祖宗又来了! “小钮,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我们公主都站门口好久了,也不见你迎接,喊你也不回话!”那道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怒气。 小钮连忙眼色示意一旁的一个小伙计上前来。 “郡主,二位姐姐,多有失礼,让小棉先带你们去牡丹厢,小的一会儿就过来。”小钮抱歉地朝着郝甜等人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扯着笑脸,去迎接那一位公主。 小棉不如小钮活络,他略为紧张惶恐地向着郝甜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请随小的来。” 郝甜已经辨认出了那道声音,她连头都没有回,抬步向前,青绣和红缨对视一眼,也默默地跟着走。 这边厢,小钮堆着笑脸,一边行礼一边道:“参见隆丰公主,您里边请。” 他毕恭毕敬地把隆丰公主盛景盈给请进门。 “小钮,不是本公主说你,你今儿也太没眼力见儿了,让本公主站在门口一阵好等!”盛景盈都被小钮请进了门,还在一脸不悦地抱怨着。 跟在盛景盈身后的小丫鬟,也就是先前站在门口叫小钮之人,她也是一脸不悦地接话,“就是!没眼力见,竟然敢怠慢我们公主,怕是不想开门做生意了吧!” 明明才刚来,却要装成被怠慢的样子,戏真多! 小钮心里苦哈哈,脸上笑嘻嘻,“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小丫鬟瞪了小钮一眼,“哼!没眼力见的蠢货,还不快前面带路,我们公主要去牡丹厢。” 小钮的小心肝颤了颤…… 可是花醴郡主已经去牡丹厢了啊!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小钮心里这么想着,却依旧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是他因为焦虑,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汗,他陪着笑脸,向着盛景盈推荐道:“公主,今儿个牡丹厢已经有客人了,海棠厢近几日出了一批成衣,都是像海棠花一般花色鲜艳的,带您去看看好不好?” 霓裳轩是昱京城最大的制衣铺子,主要的客户群体是昱京的达官显贵家中的女眷,所以,霓裳轩里有好多个根据花儿命名的厢房,就是用来专门招待贵妇和贵女的。 每个厢房里都有一名裁衣工匠,会为客人量身打造符合身材气质的衣裳,风格就辉映厢房的取名。 比如,牡丹厢的衣裳风格就如牡丹花一般雍容华贵。 再比如,海棠厢的衣裳风格就如海棠花一般艳丽多姿。 还比如,寒梅厢的衣裳风格就如傲雪寒梅一般清冷大气。 镇国公府的冉太夫人就喜欢寒梅厢的衣服,所以红缨和青绣每次来,都是进寒梅厢。 只不过今日这二人是带花醴郡主来裁衣,要换厢房也很正常。 而这隆丰公主也算是霓裳轩的常客,但她不像冉太夫人一般,会去固定的厢房裁衣。 所以,就算小钮是霓裳轩里最精明活泛的小伙计,也猜不出这位公主每次来,会挑哪个厢房。 “本公主今儿只要牡丹厢。”盛景盈却是不听小钮的推荐。 小丫鬟嗤笑一声,看着小钮道:“我们公主现在是要嫁给大将军王当王妃的人,你们这霓裳轩,也只有牡丹厢的衣裳,才配得上我们公主的身份,别的野花野草厢里的衣裳,我们公主如今哪还会穿,莫不平白失了身份!” 大将军王现在是大昱新贵重臣,不仅有圣恩,还有名望,可谓是风头无两。 这盛景盈能嫁给大将军王这个大昱一等一的贵婿,还是王妃正妻,自然就趾高气扬,比之先前更加嚣张了! 盛景盈满眼嘚瑟,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钮,“别废话,前面带路,本公主要去牡丹厢。” 小钮一脸为难,他知道盛景盈是个不讲理的,但今日确实是花醴郡主先来,隆丰公主后到。 所以这牡丹厢,自然是请先到的人进去。 再说,这隆丰公主要是早点说她要去牡丹厢,而那时小棉还没把花醴郡主带进牡丹厢,小钮还能周旋一番,劝着花醴郡主让一让。 毕竟二品的郡主,拧不过一品的公主。 小钮不能得罪隆丰公主,他相信花醴郡主也是不愿得罪的。 可是现在,花醴郡主都已经在牡丹厢里了啊! 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明摆着赶人走嘛! “公主,实在是抱歉,牡丹厢里已经有客人了,若是公主坚持要去,那只能请公主先等那位客人出来了。”小钮硬着头皮说这话。 小钮在这霓裳轩里,是时常有机会能与贵人打交道的,他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客人之间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但是,盛景盈却是个让小钮头疼的主,次次来,都像是不找点茬就不能走似的。 “岂有此理,竟然敢叫我们公主等!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然敢冒犯到我们公主头上!公主,咱们走!”小丫鬟说罢,一脚踹开拦路的小钮,扶着盛景盈大步往牡丹厢走去…… 第125章 125妖艳贱货,喜新厌旧的公主(三更 盛景盈的小丫鬟一脚踢开了牡丹厢的房门,主仆二人就盛气凌人地冲了进去…… “到底是哪个……”小丫鬟一句话只说了半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一名女子背对着门,她的身边有两个丫鬟装扮的人,皆是背对着门,在为她系腰带。 她的身上是一套正红色的广袖流仙裙,剪裁得体,贴合腰身,将玲珑曲线完美展现。 两个丫鬟系好腰带后,又将一袭莹白的素纱禅衣,罩在女子身上,映衬着色泽艳丽的丝织锦袍上那些华丽繁复的牡丹花纹饰,若隐若现,美得朦胧迷醉。 单单是一个背影,还未看到脸,盛景盈和她的小丫鬟就直觉惊为天人。 这套华服像是只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郡主,穿好了。”女子身边的一个丫鬟轻声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开始对着一旁的铜镜揽镜自照。 低头、抬手、转身,简单的一个动作,都似行云流水般自然而优雅,美得不经意且浑然不自知。 “咦——隆丰公主?怎么站在门口?”女子转身后向门口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愣在门口的主仆二人。 “参见隆丰公主。”郝甜带着红缨和青绣,在盛景盈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向她行礼。 这下,盛景盈想要用身份来拿乔都失了先机。 “起,起吧!”盛景盈凉凉地开口,目光停留在郝甜的脸上,心中的嫉妒之情如洪水泛滥一般…… 先前只看到背影,她还能带着单纯的欣赏,现在看清对方的脸,得知是郝甜,她就只有羡慕嫉妒恨了! 郝甜本就长得妍姿秾秾,盛景盈就算表面上不愿承认,内心里也是有数的。 眼下这一套华服,就衬得郝甜越发的秾丽盛意,颜色无双。 哼! 妖艳贱货! 下三滥的狐媚子! …… 盛景盈在心中恶狠狠地骂着郝甜,把她会的脏词,全数往郝甜是身上招呼。 被盛景盈的小丫鬟踢了一脚的小钮,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见盛景盈主仆已经闯进了牡丹厢,他便不好上前了。 霓裳轩的女客占了大多数,一般情况下,男伙计都只负责给客人引路,待客人进了厢房量身裁衣,他们都是要退出来的。 小钮只得转身,去后院找老板和掌柜。 这二人正巧在花醴郡主和隆丰公主上门之时,去了后院仓库清点新到的一批布匹。 老板对布料要求高,每次都会带着掌柜一同清点检查。 牡丹厢里,两相对峙。 “原来是花醴郡主在此啊!我道是哪位比我家公主还要金尊玉贵之人霸着这牡丹厢呢!”盛景盈身边的小丫鬟在回神之后,瞧了瞧自家公主的神色,立马会意,又开始了嚣张怼人。 郝甜挑了挑眉。 这牙尖嘴利的小丫鬟倒是很懂主子心思,很会狐假虎威嘛! 郝甜清清冷冷的眼风扫过去,那个小丫鬟冷不丁地抖了一抖,却很快又恢复自如,继续开口道:“想必花醴郡主也知道我家公主过几日就要嫁入大将军王府当王妃了,公主来这是挑选婚后常服,花醴郡主又不急着嫁人,就先让让吧!” 这话,明朝暗讽都有。 郝甜是记得这个小丫鬟的,当日在镇国公府的认亲宴上,因为盛景盈的养妹,哦不!现在是亲闺女,因为这个小娃娃,郝甜和盛景盈还交锋过。 这个小丫鬟在郝甜赶到之前,叫骂得最凶,郝甜当时远远地就听到了她那有着几分特别的尖利声音,因此记住了。 郝甜微微一笑,“上次本郡主就说过,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话的份,看来你回去之后,依然没有好好地学规矩啊!” 顿了顿,来了个转折,“也是,隆丰公主最近急着嫁人嘛!自然无暇管教手底下的奴才,这种小疏忽,本郡主见谅就是了!” 郝甜这话,明面上是在怼隆丰公主的奴才,话里暗含的意思,却又是在讥讽隆丰公主,可偏偏,谁都不能从这话里挑刺,说她是在对隆丰公主不敬。 盛景盈的眉头皱起,郝甜的话,她听了难受,却又无从反驳。 “你你你……”小丫鬟指着郝甜还想要开怼,被郝甜的一个眼风扫过去,这次,不得不乖乖闭了嘴。 上一次在镇国公府,郝甜怼得盛景盈身边的丫鬟婆子开不得口。 今日,小丫鬟原先依然气焰嚣张,想必是因着盛景盈要嫁大将军王了,才如此。 郝甜继续微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就不打扰隆丰公主选常服了,毕竟您急着嫁人,可不能耽误您的终生大事啊!” 说完,郝甜将广袖一甩,就准备出门去。 你来我往地互损了一番,她见好就收,免得对方又拿品阶压人。 “站住!”盛景盈却是叫住郝甜。 郝甜果然站着不走了,她勾唇浅笑。 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 你自找的! 牡丹厢外已经为了一群人,是霓裳轩的客人和伙计,大家听到里面的对话,就算不认识郝甜和盛景盈,也知道此刻是这两个位分品级高得吓人的贵女在互掐了。 “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盛景盈霸道地扯住了郝甜的一只广袖。 “哦!原来是隆丰公主看上了这一套广袖流仙裙啊!好说好说,本郡主脱下给你就是。”郝甜说着,就准备伸手解腰带了,纤纤素手放在腰带上,潋滟流光的水眸却望向盛景盈,“我穿过的衣裳,公主还不嫌弃,真是心宽大方啊!” “听说婚嫁讲究一个新字,不过,公主如此大方之人,连珍纯郡主都容得下,想必也就容得下我穿过的这件旧衣裳了,倒是我想多了呢!” “哎——你们两个别干看着,倒是帮我脱下这衣裳啊!”郝甜喊着一旁看好戏的红缨和青绣。 牡丹厢里还有两个裁衣匠,皆是中年妇人,领路的伙计小棉早已经出去了。 裁衣匠静立一旁,除了行礼,不参与公主与郡主之间的矛盾纠纷。 她们也是人精,从隆丰公主进门时,就知道是来找茬的,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才是最明智的。 红缨和青绣被郝甜喊着帮忙,却不是真的帮她脱下这件华服。 果不其然,二人才刚刚伸手触碰到郝甜身上的华服,盛景盈就已经开口道:“不要脱了,本公主不要旧的!” 盛景盈即将大婚,自然忌讳新旧之事,听了郝甜这般说,她就是再喜欢郝甜身上这套华服,她也不会要了。 郝甜露出了然的笑,却故作惊讶道:“呀!原来隆丰公主喜新厌旧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主!” 盛景盈:“……” 抢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贱人!贱人!贱人! 盛景盈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小丫鬟看着盛景盈被郝甜气得都发抖了,想要出言开怼,但思及郝甜先前的话,她不得不忍住,不然还得给自家公主招骂。 “本郡主就不打扰公主选衣裳了哈!”郝甜闲闲地摆了摆手,再次抬步准备出门。 “等等!”盛景盈又叫住了郝甜,她这一次没有先前的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走到郝甜的身边,用只可二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从前瞧着王爷看你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柔情蜜意,还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呢!原来……” 这个“王爷”,自然说得是大将军王。 盛景盈的话只说了一半,还留了下一半,她掩唇浅笑,一脸嘲讽地看着郝甜。 “公主这话是何意思?”郝甜面带惊讶与疑惑。 “就你想到的那个意思。”盛景盈笑得灿烂,又看了眼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两个裁衣匠,目露鄙夷,“这霓裳轩想必是生意惨淡,竟然做起了下等人的生意,搞得乌烟瘴气,污了本公主的眼,以后再也不来了,本公主以后还是去宫里的尚衣局裁衣吧!” 第126章 126妻妾同娶(一更) 隆丰公主嘚瑟又嚣张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小丫鬟气冲冲地离开了霓裳轩。 一场好戏就此收场,围观群众还意犹未尽,相熟的几个眉目传达八卦。 今儿这俩贵女互掐,信息量有点大啊! “咳咳——抱歉,一些小误会,还请大家不要介意。”一道沉稳的男性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缓步走来,却是霓裳轩的掌柜和老板。 掌柜眼神示意几个伙计招待客人,伙计们会意,熟络地将客人引走。 围在牡丹厢门口的人很快散去。 “民女倪纤纤,参见郡主。”眉清目秀的女子施施然同郝甜行礼,一旁的掌柜也向郝甜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郝甜虚扶了扶倪纤纤。 “郡主,民女是这霓裳轩的老板,先前之事,是小店招待不周,还请郡主见谅。”倪纤纤主动向郝甜道歉。 郝甜并不在意,她知道以隆丰公主的脾性,走哪里都是会作妖搞事的,而二人之间先前又有过节,会在霓裳轩里闹事是肯定的。 “倪老板别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们。”郝甜不是那种拉不下脸道歉之人。 今日之事,霓裳轩最是无辜。 虽然盛景盈挑事,霓裳轩的人不劝不拦,只是躲着避着,但郝甜能够理解,毕竟一个小小商铺,哪里得罪得起隆丰公主这种人。 “多谢郡主大量。”倪纤纤再次向郝甜行了一礼。 “倪老板不用如此客气。” “郡主叫我纤纤即可。”倪纤纤似是觉得她这话说得太突兀,立马又补上一句,“客人们都这般称呼于我。” 郝甜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倪纤纤,标准的鹅蛋脸清秀美人,小家碧玉那一挂的,自内而外地散发出邻家妹妹的亲切感。 倪纤纤被郝甜瞧着,也不紧张慌乱,而是大大方方。 “郡主,可有选中的成衣?”倪纤纤含笑而问。 霓裳轩不仅可以定制,还卖成衣,并且都是精品。 因着霓裳轩的第一位老板原是前朝皇宫里尚衣局的尚宫,有一套独门制衣的技艺,又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做出来的衣裳很得贵族圈女眷的喜爱,因此这霓裳轩才逐渐壮大,发展至今已经有六七十年了。 郝甜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华服,“这套好看。” “郡主很有眼光。”倪纤纤看向郝甜的目光中有惊艳与赞赏,“郡主,今日之事多有怠慢,若是郡主不嫌弃,纤纤愿意亲手为郡主做一套衣裳,以表今日之歉意。” 郝甜看着倪纤纤仍是一脸诚挚的歉意,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你不用表歉意,没事的。” 一旁的青绣扯了扯郝甜的广袖。 郝甜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郡主,隆丰公主都请不动倪纤纤给她做衣裳。”青绣在郝甜的耳边小声说道。 郝甜好笑地瞥了青绣一眼。 老子是这么肤浅爱攀比的人么! 转回头,郝甜笑眯眯地看着倪纤纤,“既然纤纤你如此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青绣:“……” 说好的不攀比呢? 见郝甜前后矛盾,倪纤纤假装没发觉,从善如流地说:“那纤纤就为郡主量身。” 倪纤纤给郝甜量了尺寸,再问了郝甜对衣裳的喜好和要求,都一一拿笔记录下来。 郝甜在倪纤纤的推荐下,又在牡丹厢里挑了另两套华服,一套紫金色,另一套紫红色,都是非常雍容华贵,艳丽大气的。 因为以郝甜现在的身份,她可以穿正红色的场合,实在太少。 大昱以明黄和正红两色为尊,明黄色只能出现在天家。 正红色除了婚礼上新娘可以穿,平时都需要看场合,必须是在场地位高的人才可以穿。 挑选完,青绣付了银子,拿了三套成衣。 郝甜告别倪纤纤,一行人就打道回府。 ※※※ 十一月十一,大将军王娶妻纳妾。 镇国公府自然收到了喜帖,而郝甜还单独收到一份,独独邀请她的。 冉老夫人现今已经把镇国公府的中馈甩手给了陆氏,所以,她终于可以不用去凑热闹了。 大清早,郝甜被青绣从温暖的被窝里捞起来,“郡主,要起床梳洗了,免得误了时辰。” 冉老夫人提拔了以前在她身边伺候着的四个二等丫鬟为一等丫鬟,把陪着她出去见过很多大世面的红缨和青绣给了郝甜。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老了,就想待在宅子里清清静静地养个老,三五不时地逗一逗几只小的,她就很满足了。 至于闲着没事出去搞事情,那就该是郝甜的每日消遣了。 青绣和红缨一同伺候着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郝甜洗漱、换裳、梳头、上妆。 对于盛装打扮这事,郝甜来不了。 单单这繁复的华服与复杂的发髻,就难得她抓狂…… 以前在花醴县,正式场合,都是得由橙花帮忙穿衣梳头。 而非正式场合,郝甜都是长发在后脑勺绕啊绕地盘起来,再插一根简单的簪子即可,服饰是一身改良版的劲装。 那时她由男变女,这么打扮着,外人也到没觉着多奇怪。 可到了昱京城,只要会客或是出门,就都得精心装扮。 每天早上起床后的那一番折腾,郝甜分分钟想抓狂! 得亏冉老夫人把红缨和青绣这俩巧手的姑娘送给了她! “红缨啊!青绣啊!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们嘞!”郝甜拉着红缨和青绣的小手,笑得像个登徒子。 红缨和青绣:“……” 郝甜这边刚梳妆完毕,橙花就提了个八宝食盒进来,交给红缨,这是郝甜的早饭,她赖床耽搁了,所以只能在路上吃了。 “郡……郡主……”橙花看到郝甜盛装打扮的模样,忍不住惊呼,眼里满是惊艳。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郝甜是个美的,也见过郝甜盛装打扮,但每见一次,依然还是有忍不住的惊异。 “嗯,我知道很好看,你的表情也很到位。”郝甜拍了拍橙花的肩膀,露出一脸“老子懂你”的小表情。 橙花:“……” 红缨和青绣对视一眼,纷纷别开脸去。 你长得美,你有骄傲的资本! “走吧!”郝甜率先往屋外走。 阮氏在院子里练剑,满身的霜露。 郝甜看着自家勤奋的阿娘,汗颜不已。 她自打到了昱京城,对于练功一事就有些疲懒,还找借口是天气变冷,起不来床,又说自己与这昱京城里八字相冲,气场不搭,还水土不服。 所以,上次夜探大将军王府才会被抓。 “橙花,你真的不同我去凑热闹?”走出竹园的门口,郝甜还问了一遍送她到门口的橙花。 橙花依旧是摇头,“我陪夫人。” 郝甜其实是想带橙花去见见大世面的,毕竟以后回了花醴县,昱京城里的热闹就凑不上了。 可橙花却和阮氏一样,来了昱京城却巴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在花醴县还要宅! “那好吧!你帮我照顾我阿娘。” “是。” 现在小崽儿们去了苍雩阁进学,郝甜、阮氏、橙花,三人都挺闲的。 而郝甜至少还不时地出去走动,身边又有红缨和青绣,所以,她就让橙花陪着阮氏好了。 出了竹园,直奔大门口。 一辆朱轮华盖的四马齐驱马车已经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陆氏已经被丫鬟扶上马车。 就等郝甜几人了。 “舅母,让你久等了!”郝甜手脚利落地上了马车,红缨和青绣紧随其后。 马车里,陆氏带着一等丫鬟静夏,还有个她曾经的陪嫁丫鬟——张嬷嬷。 这二人都是陆氏身边的心腹。 “我也刚到,冷不冷?把这毯子盖着脚。”陆氏慈爱地笑看郝甜,将手边的雪白狐狸毛毯递给郝甜。 郝甜想说自己穿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不冷,但是,柔软顺滑的狐狸毛刚到手边,她只微微接触,就觉得手感上佳,便没有推辞。 集腋成裘啊! 郝甜摸着手中的狐狸毛毯子,感觉摸的是大把大把的金子啊! 陆氏发话,让车夫出发,训练有素的车夫将四马齐驱的马车赶得四平八稳。 今日要跑两处,先去公主府庆贺隆丰公主出嫁,再去大将军王府喝喜酒。 至于徐丞相府上,就是派管家去送礼道贺了。 反正上次镇国公府的认亲宴,徐家也只派了管家还送贺礼。 礼尚往来而已。 郝甜其实是不想去公主府的,可偏偏公主府不仅给镇国公府送了喜帖,还给郝甜也送了。 要是不去,被有心人一传,可就成了对公主府的大不敬了。 而郝甜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推辞,因为她想要去大将军王府赴宴。 公主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郝甜跟在陆氏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进门一路都有人同陆氏见礼问安打招呼,陆氏怎么做,郝甜也就有样学样。 倒也自然顺利。 新嫁娘在闺房上妆,屋子里围满了想要沾喜气的看客。 陆氏这个身份,已经可以不用刻意去凑这个热闹,郝甜更没心思去。 所以,一行人在公主府里粗略地转了一圈,现了身,露了脸,表示已经到此一游了,这便离开了。 都没看隆丰公主出嫁时的十里红妆。 陆氏是个实干派,知道若是不早点赶去大将军王府,要是落在送嫁的队伍之后的话,怕是半天时间都得在路上耽搁了。 可不,这打头的花轿已经走出十里长街之外,最后一担嫁妆才被挑出公主府。 之后才是一些赶往大将军王府的宾客马车队伍,排得老长老长…… 隆丰公主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天家之女,嫁的又是大昱新贵,一等一的金龟佳婿,所以,婚礼排场极尽铺张奢华。 另一边的徐丞相府,也是热热闹闹的。 昱京城里的人,今天都好忙。 被宴请的宾客们忙着跑来跑去喝喜酒,没被宴请的老百姓们忙着跑来跑去看热闹。 因着徐珍纯嫁给大将军王是做侧妃,所以不能用正红色,一应红绸喜服花轿都是粉色。 颜色淡了好几度,排场也要缩减。 最重要的是,没有新郎迎亲,也不能拜堂。 八抬大红花轿把隆丰公主从正门抬进了大将军王府,新郎新娘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拜了堂,再送入洞房。 之后,四人抬的粉色小轿把徐珍纯从侧门抬进大将军王府的后院。 相比于正院新房里的热热闹闹的闹洞房景象。 徐珍纯被抬进的偏院就显得冷冷清清。 她这里,今夜新郎不会来。 她的新郎不会掀起她的盖头,也不会同她喝下交杯酒,更不会与她洞房。 今夜,新郎属于他的嫡妻正妃。 而她,只是个妾! “盛景盈,今日你有的,我今后全部都要抢回来!”坐在喜床上的徐珍纯猛然站起,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她气、她怨、她恨…… 只因为她的身份不如盛景盈,所以,盛景盈是妻,而她只能是妾! “哐当——”徐珍纯把供着喜烛果点的喜桌掀翻,再发了疯似的扯掉自己头上的凤冠,珠钗,花钿…… 徐珍纯那陪嫁而来的两个贴身丫鬟站在门口,也不阻拦,任由着徐珍纯发泄,狠狠地摔房间里的东西。 等她摔累了,瘫坐在地,两个丫鬟上前把她扶坐到床上。 其中一个丫鬟这时才劝说一句,“大小姐,来日方长,别气坏了身子,为了那个贱人,不值当!” 徐珍纯狼狈又癫狂,她喘着粗气,面色狰狞,眼睛发红,“对!来日方长!都等着吧……” 第127章 127金龟婿挑花眼(二更) 大将军王府的后院有欢喜有怨憎,但是前院却是一片喜乐融融。 宾客们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今日是十一月十一,也可以称之为这个时代的光棍节。 郝甜不明白在婚嫁之事上喜欢成双成对的大昱人,为何会挑这个么单数吉日。 难道也是流行庆祝光棍节脱单? 青绣解释一番,“每月的初三十一,都是吉日良辰,诸事大吉,百无禁忌。” 郝甜听完秒懂,她知道这盛景盈急着嫁给大将军王,自然会催钦天监择最近的吉日吉时。 而依着盛景盈喜欢搞事情的尿性,钦天监只得弄一个“诸事大吉,百无禁忌”的时日,这样盛景盈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 筵席上,郝甜挨着陆氏坐着,旁边都是与陆氏相熟的贵夫人。 一群吃了饭没事干的中年妇女在一起聊啥? 自然是子女的婚嫁大事咯! 陆氏的大儿子冉定邦已经娶妻,还育有一子一女,陆氏已经无需为大儿子操心。 但是,陆氏的小儿子冉定初还是个单身狗啊! 当然,镇国公府这样的门楣,就算冉定初不是将来袭爵之人,但他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嫡子,自然还是金尊玉贵遭哄抢的高门贵婿之一了! 所以,给陆氏敬酒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借着寒暄敬酒,前来讨好陆氏,顺便探一探陆氏的口风的。 冉定初与郝甜同年,却比她大几个月,已满二十二岁。 这个年纪的贵族小伙,大多已经娶妻生子。 王公贵族之子,那是从小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长大的,也是被无数人惦记着的贵族金龟婿啊! 陆氏口风紧,不管别人怎么旁敲侧击,她都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抛出去,就是不上当,不入坑。 郝甜在一旁听着,直觉受教不已,果然这位巾帼深得冉老夫人真传。 有几个心大的贵夫人,见陆氏护着冉定初,还不显山不露水,就转而打郝甜的主意。 “花醴郡主天香国色,温婉纯良,昱京城大把的青年才俊想要求娶,想必镇国公夫人也是挑花眼了吧!不知中意的是哪一家啊?”容康伯夫人笑着问。 夸郝甜不过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实际上郝甜已经二十二岁,又是被万毒宗退了婚的,她若是没有郡主头衔以及镇国公府这个外祖家,怕是无人问津,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 陆氏从善如流地答:“我这外甥女是个有主意的,不用我操心。” 意思是,你想说亲直接找本人。 周围的人一听,就知道想通过花醴郡主同镇国公府攀亲,这条路走不通。 于外人而言,花醴郡主背靠镇国公府,但没有了这一座靠山,她什么都不是。 人们抬举郝甜,不过是为了攀上镇国公府这棵大树。 郝甜又听着陆氏同贵夫人聊了一会了,就假借更衣之名,起身离开。 红缨和青绣自然是跟随在后。 一行三人找了大将军王府的仆人问了路,朝着一处叫七珍阁的偏院而去。 一路走,越走越安静冷清。 等到了七珍阁的院门前,那些热闹烘烘,人声鼎沸的喧杂隔得很远很远了。 七珍阁的门前挂着粉色绸布与灯笼,这个颜色就像是风雨侵蚀之后褪了色一般。 这处像是刻意被忽略忘记,因而连守门的仆人都没有。 “吱呀——”红缨推开了七珍阁的门。 三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廊檐下挂满粉色红绸与灯笼,就连正房的大门上,贴的喜字窗花都是粉色的。 郝甜还没结过婚,但她认知里,结婚都是正红色的喜字红绸布置,所以,她也觉得这些布置很碍眼。 想必作为当事人,更是心理不舒服了。 正房的门口也没有仆人守着,倒是东厢房里走出一个小丫鬟,她看到郝甜三人,先是愣了愣,再是惊讶地出口问询,“你们是谁?” 青绣为郝甜发声,“花醴郡主来看新娘子了,还不快快相迎。” 小丫鬟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跑到郝甜跟前行了一礼,“参见花醴郡主。” “起吧!前面带路。”郝甜端着一副郡主的做派。 “郡主请。”小丫鬟只得做出引路的手势。 等走到正房门口,因着房门紧闭,一行人停了下来。 小丫鬟先敲了敲门,再是向里通传一声,“大小姐,花醴郡主看你来了。” “不见!”门内,一个瓷器砸在了门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郝甜看向红缨,后者会意,抬脚一踢,把门给踢开。 那个站在门边通报的小丫鬟吓得一蹦三跳开来。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郝甜朝小丫鬟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房内。 一地狼藉,全是摔碎的各种摆件珍品。 挂着粉红帐幔的拔步床内,瘫坐着身穿粉色喜服的徐珍纯,她此时披头散发,妆容被眼泪污了,惨白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两名小丫鬟站在徐珍纯的身侧,见郝甜一行人踢门进来,又惊又气。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徐珍纯一双充血的眼眸,狠狠地瞪视郝甜。 似是这样,她能维持最后的一丝尊严。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第128章 128情敌合作(三更)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郝甜的话,让徐珍纯愣了一愣。 不等徐珍纯做出反应,郝甜继续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信你知道隆丰公主和我之间不和,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没理由拒绝我的合作啊!” “怎么合作?”徐珍纯只不过是愣怔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很快就理清楚郝甜这一番话的前因后果。 郝甜赞赏地看了徐珍纯一眼。 是个识时务的。 “你容不下她,我看不惯她,咱们合作把她从王妃的位子上拉下来,狠狠地踩在脚下,这样她就不能再嚣张了,而你,就可以成为大将军王的王妃,不用再受今日这般的窝囊气。”郝甜说话的同时,一直紧紧盯着徐珍纯,没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徐珍纯也在看着郝甜,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仅仅是因为你看不惯她,所以要跟我合作?大将军王妃这个身份,你就不想要?”徐珍纯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郝甜。 郝甜内心里腹黑一笑,果然,她只是简单的一诈,就诈出了对她有用的信息! 那日在霓裳轩,盛景盈在郝甜耳边小声说的那句话,让郝甜疑惑不解。 “从前瞧着王爷看你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柔情蜜意,还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呢!原来……” 这是盛景盈的原话。 可是郝甜搜遍原主的记忆,都没发现原主从大将军王看她的眼神中体会出了柔情蜜意。 由此可见,盛景盈的话,极有可能是在说谎。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郝甜认识原主,全部凭着原主留下的记忆。 从原主的记忆可以推断她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好不容易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了,还是个胆子小只敢默默暗恋着。 所以,也有可能是原主沉浸在自己默默地爱慕着大将军王,而小心翼翼隐藏自己小心思的个人世界里,从而没能发现大将军王看她的眼神里也藏着压抑的情感。 郝甜觉得盛景盈那日的那句话,是个寻找那晚真相的突破口。 那一日,进京的大队伍行至长丰郡,盛景盈和徐珍纯都在迎接的行列之中,之后又随着庆王先一步去了庆王府。 而郝甜是在队伍驻扎完毕,才被大将军王传唤去主账,然后领命陪同大将军王去庆王府赴宴。 郝甜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确定,在去庆王府之前,原主、大将军王、盛景盈,三人是没有同过框的。 所以,若是盛景盈真的看到大将军王看郝甜的眼神里藏着柔情蜜意,那么,这一幕必然是发生在庆王府的。 而进入庆王府赴宴的这一段记忆,原主却是没有。 另一位当事人大将军王又失忆了,郝甜就只能从当晚在场的其余人那里问询真相了。 盛景盈故意说一半藏一半,就是想以此勾着郝甜,进而牵着她的鼻子走,百般羞辱于她。 郝甜若是想从盛景盈那里得知当晚的事情真相,必然得答应盛景盈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 与其委屈自己取悦盛景盈,还不如另辟蹊径。 郝甜就想到了和盛景盈一道同行的徐珍纯。 “珍纯郡主,你为何认为我也该如你这般,一定也很想要大将军王妃这个身份呢?”郝甜故意如此问,就是想要继续诈一诈徐珍纯。 但是这一次,徐珍纯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竟然不答反问:“那你为何不想要?” 郝甜挑了挑眉。 女人,你聪明起来就不可爱了啊! 郝甜酸涩一笑,“你以为我也想要那王妃之位,是因你把我当女人看待,可是你不知我与大将军王之间的纠葛,他对我……” 说到此,郝甜叹息一声。 徐珍纯的眼皮一跳。 难道是? 果然,郝甜也不遮掩,大方地给徐珍纯解了惑,“大将军王以为我是男子,他对我,不是男女之情啊!” “咚——”原本瘫坐在床的徐珍纯,因着重心不稳,滑落到了床下,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之上。 她满脸皆是藏不住的震惊,神色复杂。 一旁的两个小丫鬟先前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位郡主的对话,一颗心被郝甜说的话勾得七上八下,而听到此处,也都是震惊不已,甚至都没察觉自家主子摔到了床下。 郝甜故作无奈,神情酸涩愁苦,像极了用情过深却得不到回应的幽怨女子。 走这一步,郝甜是有恃无恐的。 反正大将军王已经失忆,栽赃他是有龙阳之好的,他自己都反驳不了。 谁让你不记得了! 始乱终弃的渣男! 郝甜身后的红缨和青绣,默默地对视一眼,又赶快别开眼去。 老夫人交待了,随郡主开心就好,出了事给她兜着就是。 郝甜再火上浇油,上猛料,“在军中,大将军王喜欢谁,就会提拔谁,好几个小将都是这般上位。都说我也是少年将才,其实……” 说到此,故意顿了顿,而徐珍纯和她的两个小丫鬟,纷纷将身子向前倾了倾,这是不由自主的潜意识动作,好似这般就能听得更清楚似的。 “其实……”郝甜继续道:“是大将军王看上了我,我才晋升如此快,要是没有大将军王的赏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兵罢了!” 郝甜这话,字面上是正儿八经的意思,但有她先前的铺垫,徐珍纯等人自然就会先入为主地翻译成另外一层意思。 所以,这段话就算是传了出去,也挑不出郝甜的毛病。 再说,这些话,只要徐珍纯还想当大将军王的王妃,那么就不可能传出去! “大将军王对我有明里暗里的示意,但那是基于我是男子的前提下。所以,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我这么说,珍纯郡主你可明白?” 一大段话说完,郝甜稍稍回想一下,对自己感情的拿捏控制,很是满意。 那边厢,徐珍纯呆愣了好久,郝甜告知的事,是她从未有想到过的。 庆王府的晚宴上,盛景盈能发现大将军王看郝甜的眼神含情,徐珍纯自然也发现了。 但是在那时,郝甜是“男子”,所以,这二人虽然心有不解,却也没多想。 直到后面郝甜的女子身份曝光,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而大将军王对郝甜赏药,还求圣文帝封赏,并且还送礼。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瞒不过一直关注着大将军王府动静的盛景盈和徐珍纯。 二人至此有种果不其然之感。 所以,不仅二人彼此是情敌,郝甜也是她们的情敌! 当大将军王卧病在床时,盛景盈和徐珍纯无计可施,只得等待。 那时郝甜也情况不乐观,所以,二人没把一个快要死了的情敌放在心上。 后来郝甜越发地好起来,而盛景盈和徐珍纯还得面对未婚有孕、生子的问题,自然无暇顾及郝甜。 直到大将军王死而复生,并且赐婚圣旨下达,而郝甜又在昱京城里蹦跶,盛景盈和徐珍纯才觉得这个时候的郝甜,也是一个存在着威胁的情敌! 盛景盈如愿成为大将军王妃,她撞上郝甜,自然是显摆。 而徐珍纯这个侧妃,首要情敌是盛景盈,自然先是对付她。 这二人一致互视对方为首要情敌,郝甜排第二。 只是今日郝甜的这一番话,让徐珍纯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她从未曾想过,大将军王对郝甜,存的是那样一番扭曲的情感。 在徐珍纯的认知里,男女之情是正统,其余的,就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之事了! 徐珍纯愣神,却不是意识放空,她在思考,回想以前的事情,认真细心地思考。 良久…… 徐珍纯用纤纤素手擦去眼角的泪痕,幽幽开口。“ 花醴郡主,你说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怎知你不是故意找个借口诓骗于我呢?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我的手除掉盛景盈,再反咬我一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想做那个渔翁对不对?” 郝甜露出一抹欣赏的笑。 这个徐珍纯比之盛景盈,聪明得不要不要的!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看珍纯郡主如何去分辨了,合作的橄榄枝我已经抛向你,至于接不接,在你。”说完,郝甜利落转身,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她要做得干脆爽利,让对方知道,她不是非找她合作不可。 徐珍纯见郝甜大步离开,也没有追拦。 确实如郝甜所说,她需要去分辨,她需要查清楚郝甜所说是否都是真的! 第129章 129实地考察小倌馆(一更) 一阵北风一阵寒,十一月的昱京城,已经隐隐有进入寒冬的趋势。 昱京城南的玉湖东街,一座四进古朴宅院里,散发着幽光的灯笼零星几只地挂在进门一路的游廊之下,衬得宅子内越发地静谧冷清。 一道黑影迎着寒凉的北风,“唰唰唰”地在宅子上空飞檐走壁。 很快,就落在了一处有暖黄灯光的屋子外。 “吱呀——”黑影推门而进。 “公子。” “何事?”侧身躺在美人榻上的颀长身影丝毫未动,目光也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之上。 “禀公子,今日郡主去找珍纯郡主,说是要与之合作,并且……” 说到此处,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停顿了下来。 “嗯?”璨若星河的眸光微微抬高。 “郡主为了取得珍纯郡主的信任,谎称大将军王有龙阳之好。”硬着头皮还是如实禀报了。 郡主啊! 您自求多福! “啪嗒——”一本古札从修长如玉的手中掉落。 璀璨的星眸瞬间暗淡下来,似酝酿着可以吞噬人的黑暗深渊。 面若朝华的俊脸狡黠一笑,“无迹,你配合她把这出戏唱下去。” 无迹:“……” 公子您都不生气的么? 躬身垂头的无迹稍稍抬了抬眼,偷偷地瞧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脸色。 笑得这般如沐春风是什么鬼? 无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再看了一眼。 这第二眼,无迹又看出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这个表情才对! 这下,无迹就放心了。 他家公子的确有乖乖吃药! 只不过,这也表示,有人要完! 无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躺在美人榻上的百里羡,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古札。 讳莫如深的眼眸中,再次亮起璀璨星光。 小丫头,胆儿肥了,竟然敢玩这般大! ※※※ 隆丰公主三朝回门,公主府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回门宴。 镇国公府自然收到请帖,而郝甜又是单独还收到一份请帖。 这盛景盈就是为了给郝甜找不痛快的! 郝甜知道,却不在意。 她又不喜欢大将军王,怎么可能对盛景盈羡慕嫉妒恨! 不过,为了同徐珍纯“合作”,郝甜这几天在酝酿一种她和大将军王之间其实真的“基情满满”的感觉。 假装她很喜欢大将军王。 这样,就能“真情流露”,让徐珍纯更加信服。 为此,郝甜女扮男装去了趟小倌馆,实地考察,临时学艺。 胖牛去外面撸八卦,得知了一处叫做抱菊馆的好地方。 抱菊馆?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郝甜就带着胖牛,二人大摇大摆地往那而去了。 原以为这种地方要么开在偏僻之所,要么混杂在烟花柳巷之地。 不曾想,抱菊馆却开在昱京城最繁华的昌盛街,左邻右舍都是昱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和客栈。 这就明目张胆得格外放肆了。 郝甜和胖牛二人站在抱菊馆门口,左右看看,昌盛街从东到西都是人流攒动,络绎不绝。 这般高调真的好么? 抱菊馆左邻四方客栈,右靠百味酒楼。 四方来客,百味千香,客源滚滚! 抱菊馆占着中间,占尽了两个邻居的便宜。 “老大,现下时辰还早,咱先去隔壁百味酒楼坐会儿,瞧着有几个临窗的位置都不错,能看到这抱菊馆的动静。”胖牛向郝甜提议道。 这会儿还不到午时,对于做昼夜颠倒生意的小倌馆来说,确实早。 “嗯,先去吃饭。”话落,二人就转了个身,准备往旁边的百味楼而去。 抱菊馆门口的迎宾伙计自郝甜二人走到门口,就等着二人走上前好迎接。 这迎接的姿势都已经摆好了,但是客人转身要走! 伙计哪里会让到手的肥羊跑了呢! “客官,客官……”伙计小跑上前,拦住了郝甜和胖牛,“客官可是准备去吃饭?咱们抱菊馆的菜品佳肴不比隔壁差,客官若是不信,大可进来尝一尝。” 郝甜“噗嗤”一笑,这伙计揽客的方式清奇有趣。 你都骗老子尝了你们的饭菜,不管好不好吃,一顿饭钱总是骗到手了啊! 要是好吃,下次还来,还赚了回头客。 若是不好吃,下次不来,亏的也不是抱菊馆。 当然,从长远生意经营来开,抱菊馆若是没有回头客,也是亏了。 “客官,我们抱菊馆可是有宫廷老御厨哦!他做的菜,保证客官平时没吃过!您里边请,小的带你上坐,保证亏不了您!”说着,就拉着郝甜的衣袖,把人往里带。 伙计没瞧出郝甜是易妆打扮,只当她是个年轻公子哥,因此行为上就大胆一些。 这种连骗带拉式的揽客方式,让郝甜觉着有趣。 她还以为只有前世有伙计这种推销揽客的“销售”,这个时代还是要保守些的。 哪知出现一个如此脸皮厚的伙计。 胖牛见伙计拉住郝甜,想要出手制止,被郝甜的眼神示意不要妄动。 于是,郝甜就被伙计拉着进了抱菊馆。 直上二楼,进了一个雅间。 伙计巴拉巴拉推销菜品,郝甜不喜憋闷的环境,就顺手推开了身后的窗户。 开窗的那一刻,郝甜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立马“砰”地一声,关掉了窗。 第130章 130百里羡赴相亲宴(二更) 关掉窗的郝甜又觉得自己为毛要心虚呢? 所以,她又状似自然地开了窗。 对面的百味酒楼包厢里,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品茶的百里羡,把郝甜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纠结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微微抬眸,璨若星辰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郝甜,眸中星光耀耀,眉眼都是华彩生姿的笑意。 郝甜就呆愣在这个笑容中,久久没有回神…… 对面的百味酒楼里,侧对着百里羡而坐的温婉女子,看到百里羡的笑容,也呆了。 “客官,给您来点什么?”先前那个向郝甜巴拉巴拉报着菜名的伙计,这才收尾。 郝甜还在走神…… 胖牛接了话头,“芙蓉鲜虾、蜜汁烧鹅、醋溜小排、牛骨汤,就这四样吧!” 四个菜,都是郝甜喜欢吃的,当然,胖牛也喜欢吃,他又不挑,只要是荤的就行! “客官,咱们这的四喜盒子也不错,要不也来一份吧!还有啊!您没点时蔬,要荤素配才更好哦!再来分翡翠鲜芽可好?对了,还有云米酥和脆水萝,这二样小吃可是咱们这的特色,别地儿都吃不到呢!”伙计还在继续推销。 胖牛也嫌烦了,摆摆手,“都上,都上,快点!” “好嘞!”伙计笑眯眯地应声,“那客官要喝什么茶?毛尖、碧螺春还是大红袍?” “都随便,快点送来就是。”胖牛只想赶人。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伙计见好就收,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伙计就先将茶水送了进来,热情的给倒上茶,“二位客官,先请喝茶,菜一会就送来。” 胖牛又是摆摆手,让伙计出去。 其实,原先二人是想来这抱菊馆打探一番,免不得要找伙计问些话。 只是现下,郝甜有更重要的墙角要听,胖牛就把伙计打发出去。 郝甜已经回过神来,正状似靠在窗边看风景,实际上却是鼓起耳朵听对面的交谈。 抱菊馆毗邻百味酒楼,窗户对着窗户,而二者之间隔着一条小巷,因为这两家的后门是相对的,所以运送食材物资都是从这条小巷经过。 一般是早晚热闹,白日里却没什么人从小巷里经过。 小巷出口的昌盛街主街之上,嘈杂喧闹,但此处小巷却相对安静,只是时不时有些从两楼大开的窗户传出的生音。 但这些并不影响郝甜偷听,因为她的听力比常人还是要强那么一丢丢。 最主要的,郝甜还会读唇语,这是作为一个佣兵头子该有的技能匹配之一。 郝甜不能明目张胆地盯着对面百味酒楼包厢里的人瞧,所以是一边听着,一边眼角余光瞄一瞄,读一读唇语。 对面的包厢里围着一张大圆桌子坐满了一桌的人。 百里羡正好坐在了正对着窗子的那个位置,而他的身旁,是户部尚书李大人,李大人的身边是他的亲娘,再是他的夫人,再是他的女儿。 而百里羡的另一边,坐的是李大人的两个儿子,再过去就是两个分别抱了个孩子的少妇,是李大人的两个儿媳。 这李大人一家,郝甜镇国公府的认亲宴上都见过,所以全都认了出来。 百里羡夹在这李家一大家子人群里,一同吃着饭…… 李家一家人出来下馆子,再请了百里羡,这不就是妥妥的家宴了么! 郝甜的眸光深了深,眼角余光落在李夫人身旁的一抹倩影上。 这位是李大人的女儿,李清茹,年芳十五,还未定亲。 郝甜能够知晓,归功于冉老夫人。 别看这小老太六十几岁了,记性却并不比年轻人差,她还过目不忘,认脸技术一流,对昱京城里的高门贵族家的事情,大大小小都知道不少。 特别是哪家姑娘及笄未嫁,正在寻亲事,她更是门儿清。 只因为冉老夫人有个还未娶妻的小孙子,她倒不是愁小孙孙娶不到媳妇。 而是想嫁进镇国公府的姑娘实在太多了。 哪家的姑娘及笄了,到了适婚年龄,总有媒婆先上门来探口风。 冉老夫人想不知道都难! 郝甜的眼角余光注意着李清茹的一举一动。 李清茹是侧对着窗,郝甜只能看到她的一半身姿,一般侧脸。 但是,单单的这一半侧脸,小脸微红,眉眼含羞,郝甜就知道这姑娘已经沦陷在百里羡的美色之中了! 祸水!祸水!祸水! 郝甜忍不住瞪视了百里羡一眼! 哪知…… 百里羡回了郝甜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郝甜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因着对面的人全副心思都在怎么讨好百里羡,想着该如何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正题,所以就没能发现百里羡的目光已经跃到到百味酒楼对面的抱菊馆。 还当是百里羡在看李清茹。 李清茹虽然是侧身对着窗户,但百里羡的视线正好是从她这边过,再跃到对面。 不止围着圆桌而坐的李家众人认为百里羡是在对着李清茹微笑,就连李清茹本人也认为如此。 她原本就因小女儿家的矜持与娇羞,不敢正眼看百里羡,眼下察觉到百里羡“注视”着她的目光,就更加害羞了,只得将头再往下低,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对面一桌人的神色各异,连百里羡真正的目光焦点都没发现,更发现不了对面的郝甜。 郝甜瞧着对面的人,叹了口气。 你们呀! 根本不是百里羡的对手哦! 美色难挡,郝甜受不住百里羡的魅惑,也只能别过头,不看,只听。 对面的谈话没什么营养,主要是夸百里羡,夸他青年良才,年轻有为,风姿玉朗…… 巴拉巴拉地都是台面上的客套话。 郝甜听着耳朵都要生茧了。 不就是想给自家女儿说亲嘛! 你们倒是快说啊! 说些个有的没的,瞎磨蹭干啥呢! 对面,就在郝甜都没得耐心听墙脚的时候,李夫人这才笑着开口问了句,“百里大人可有婚配?” 昏昏欲睡的郝甜立马打起精神来。 百里羡呡了口茶,正要开口。 这时,厢房的门却被敲响,是百味酒楼的伙计送菜来了。 百里羡自然没有说话了。 李家的人一脸失望…… 好不容易才起了个头啊! 几个伙计手脚麻利地上齐了一桌子的菜,就被李大人喊了出去,不让打扰。 李家人带出来随侍在旁的几个小丫鬟就忙着倒酒,布菜,伺候着一大桌子人。 李大人举起酒杯开了头,一桌人先敬酒干了一杯。 李夫人本想趁这个势头,继续问了先前的问题。 哪知百里羡放下酒杯,在起筷之前,道了句:“家中有训,食不言。” 李家人面面相觑。 这下,只得先吃完饭了。 于是,一大桌子人都进入了沉默吃饭的状态。 郝甜看到此处,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 这百里羡怼人的方式倒是清奇得很。 抱菊馆这边,先前那个伙计也敲响了包厢的门,前来上菜。 上完菜,伙计还想巴拉巴拉,但在他开口之前,胖牛扔给他一锭银子。 伙计识相地闭了嘴,拿着银子乐呵呵地退了下去。 “胖……胖牛啊!你还在长身体么?”郝甜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是高热量的,目光闪了闪。 先前胖牛点菜,郝甜在走神,因此都不知道胖牛与伙计的那一番交流,只是眼下看着这一桌子菜,郝甜还未吃,就饱了三分。 胖牛懒得同郝甜解释,就道:“给酒爷几个带的。” 今日出门,郝甜只带了胖牛,让江湖和江朝兄弟俩去跟着酒爷搭把手。 而胖牛和这几人都住在镇国公府前院的一个院子里,他出来吃好吃的,给另几个带一份,也说得过去。 郝甜觉得没毛病,就把急欲冒出口劝胖牛少吃点减减肥的话给咽下了。 简单地吃了个五六分饱,郝甜就把先前那个伙计招来。 这个伙计收了胖牛给的“小费”,这下也不巴拉巴拉像个话痨似的推销了,而是郝甜问什么答什么。 郝甜这才知道,抱菊馆白日里和一般的酒楼没差,只不过是晚上,有些特殊的娱乐项目罢了。 而郝甜是来考察学艺的,又给了一锭银子,伙计就屁颠屁颠领着二人往抱菊馆的更里面走去…… 第131章 131病娇小倌完颜色(三更) 伙计引着郝甜和胖牛一路向里,直到—— 出了抱菊馆的另一个后门。 这一路,不是后厨通往包厢的路,因为没碰见一个上菜的伙计。 这会儿正值饭点,而抱菊馆的生意很不错,可不会没人上菜。 郝甜是据此而推断出来的。 伙计引着郝甜二人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继续向前走,一路分花拂柳,最后走到了河岸边。 郝甜这才知抱菊馆的后面还有一个园子,园子外还有条河。 河岸边有个小小的码头,一叶乌蓬小舟停靠在旁。 伙计把郝甜和胖牛请上乌蓬小舟,“二位客官,接下来,船夫会为二位带路。 郝甜看一眼那长得受气满满的船夫,知道他一定不是普通的船夫。 坐进了乌蓬小舟之内,船夫熟稔地撑船。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乌蓬小舟停了下来,“二位客官,到了,请随小的来。” 郝甜和胖牛走出来,看到眼前奢华的画舫。 画舫上放下一张木梯子,几人顺着走了上去。 站在画舫的甲板上,郝甜回身举目四望,才知道这里不止一艘画舫。 简直是画舫林立! 先前还疑惑为何抱菊馆不在烟花柳巷之所。 原来,它也是在的,只不过它不是在屋舍林立的深巷之中,而是在一处画舫集结之地而已。 画舫白日几乎都是关着门窗不做生意的,晚上才是它的主场。 “二位客官里面请。”先前的船夫依旧在前带路。 几人走到这艘画舫的正门处。 门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千蕊抱菊舫”五个大字。 她心中狠狠地恶寒了一把。 也挺佩服取这个名字的人。 千蕊抱菊? 呵呵呵…… 郝甜不厚道地笑了…… 千蕊抱菊舫有三层,几十个雅间。 楼层越高,雅间的消费也越高。 郝甜现在家里有矿,不差钱了,所以,大手一挥,挑了个最贵的千蕊天字号大雅间。 船夫热情地将郝甜和胖牛请进雅间。 这个时间点,舫内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偌大的画舫里没看到几个人。 船夫一路走,一路给郝甜二人做介绍。 郝甜这才知道三楼雅间的名字都是千蕊打头,二楼是百蕊打头,一楼就是十蕊。 根据雅间的不同,相应伺候的小倌也就不同。 嗯,这千蕊抱菊舫不管是取名还是配备,果然都很简单粗暴。 很对郝甜的口味,是她喜欢的调调。 等郝甜和胖牛进了千蕊天字号大雅间,船夫就退了下去。 二人就往雅间里打量。 好歹是千蕊抱菊舫的“总统套房”,装潢奢华自是不必说。 房间内的摆设透着一股肆意风流之感。 黄梨木的书桌上有张才完成一半的山水画,画风空灵而随性,将山水间的神秘和自然展现无疑。 长方形的小几上有一尾古琴,一旁的古朴小鼎炉里燃着熏香,青烟袅袅,如梦似幻。 正方形的小几上摆着一局残棋,黑白两子漫不经心地攻守,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敌我不让,不相上下。 一旁的书架上摆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也有些话本子。 郝甜随手拿了个话本子,往小几对面的美人榻上一躺,翻开话本子瞧着。 才瞧一眼,郝甜就乐了…… 竟然是本男男那啥的图册。 腐女的世界,欢乐多啊! 郝甜翻着话本子,根本停不下来,余光瞄到不远处的架子床,瞧着其上的纱幔层叠,朦胧飘逸。 她想着,那啥的时候,应该挺有一番风味。 话本子上的人物都是寥寥简笔,不算露骨,意在朦胧之美。 郝甜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百里羡的那张脸,更加不受控制地把百里羡的脸代入到了话本子里的人物之上。 然后…… 郝甜只觉得鼻头微热。 她她她—— 竟然流鼻血了! “胖……胖牛啊!”郝甜仰着头,喊着胖牛。 却没听见胖牛答话。 一张苍白惹人怜惜的脸,出现在郝甜的眼前。 郝甜仰头,那人低头,二人目光互视。 哪里来的受气满满的小哥哥? 我家胖牛呢? 郝甜疑惑地眨了眨眼。 “流鼻血后不能仰头,要保持头部微微前倾。”受气满满的小哥哥轻声细语道,还递给郝甜一方锦帕。 “……”郝甜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她喊胖牛也就是想要找块干净的棉布之类的来捂住鼻子。 既然眼下有帕子了,郝甜也不挑剔,她伸出右手接过锦帕捂在鼻子下方,左手的食指捏在鼻翼两侧,再慢慢地从美人榻上坐起,微微向前倾身。 止鼻血的正确方法,郝甜不是不会,只是她这鼻血来得突然,她没有帕子在手,想着要是把身上的华服弄脏,免不得被人笑话,这才向后仰的。 受气满满的小哥哥见郝甜动作利落,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站在门口的小厮去取冰块。 小厮很快去了冰块过来。 受气满满的小哥哥用另一方锦帕在冰水里浸湿,在拧至半干,递给郝甜。 对方还未说话,郝甜已经会意,她接过湿锦帕,换了先前的干锦帕,再湿敷在鼻子上。 冰湿敷的低温传到鼻子上,可以让鼻粘膜收缩,促进血管收缩,从而止血。 半刻钟后,郝甜的鼻血就止住了。 她就着冰水整理了一番仪容,就又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美男”了。 这一番闹得挺尴尬,所以,在小厮端着冰水盆出去之后,雅间内顿时静谧无声。 “咳咳——”郝甜只得假装咳嗽了两声,再开口,“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是?” 这话留了余地,郝甜虽然有猜测,却没那般问。 倒是这位受气满满的小哥哥一点也不觉尴尬和别扭,直接自我介绍道:“奴复姓完颜,单名一个色字,是这的头牌。” 郝甜:“……” 完颜色? 这个名字果然符合小倌馆的风格。 对方如此直白大方,这下,反倒郝甜觉得自己挺小家子气的了。 “客官是想听奴抚琴呢?还是看奴作画?或是让奴陪您下棋?”完颜色已经开始营业了。 郝甜却还未反应过来,萌萌哒地看着完颜色那张受气满满的脸。 他的五官生得精致,还有种男生女相之感,所以看上去就格外地柔美。 但他的柔美与走美妆博主风的南荣斐又是不同的。 完颜色是病态的柔美。 他这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更是将男性阴柔之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郝甜想着,这完颜色如果不是那啥过度而被掏空了身体,就是真的生病了。 女子弱柳扶风,病歪歪的样子格外惹人疼惜。 男子亦然。 想必这位千蕊抱菊舫的头牌,走的便是病娇小受的路线。 郝甜在脑中如此猜测。 “那啥……”郝甜其实是想问他,你们这的头牌就这般好请?都不要竞价什么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第一次来,随你吧!挑你喜欢的。” 那想问的问题要是真的问了出来,不免要伤人家的自尊心。 在郝甜看来,就算是个小倌,也是有自尊心的,只不过他们的自尊心底线,可能要比常人低些罢了。 完颜色倒是意外郝甜竟这般好说话。 一般来这种地方的客人,没几个是心理不变态的,都是变着法儿折磨着小倌们,哪有如郝甜这般的。 瞬间,完颜色就将郝甜定位在了“银子多人傻的大肥客”这个行列。 不由得,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那就让奴陪客官下盘棋吧!”完颜色想要试探一下郝甜。 观棋可窥人。 一个人的棋品,可以映射这个人的性情。 “……”郝甜却为难了,这小哥哥为何偏偏挑了个她不擅长的呢! “我不会下围棋,要不,我教你下五子棋吧!”郝甜想到,她好歹是客,她花了银子的,那还是她说了算吧! “五子棋?”完颜色神色疑惑,“奴竟不知还有这样一种棋。” 骚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郝甜感觉自己找回了主场,她走到那一盘残局旁,大大咧咧地坐下,朝完颜色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教你。” 完颜色听话地坐在了郝甜的对面。 “这盘残局,还要留着么?”郝甜没有急着把残局弄乱。 完颜色点了点头,抬手把残局棋盘端起,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后的软垫之上,再从小几之下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有一个棋盘,两盅棋子。 “五子棋不用猜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你先选。”郝甜大方相让。 完颜色选了与他脸色一样白的白子。 郝甜自然就是黑子。 “我同你简单讲下规则哈……”郝甜措辞简练地向完颜色讲了五子棋的下法和规则。 二人就在棋盘上开始厮杀。 围棋的棋盘是最好下五子棋的,都不需要临时画棋盘了。 郝甜回想起前世,她和几个手下在外蹲点的时候,若是在荒郊野外,戈壁沙漠那种地方,觉得无聊了,就用随身军刀在地上画棋盘,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几个人两两互换,厮杀几盘。 下棋可以让人集中精神,不容易犯困,在漫长的蹲点等待过程中,颇有助益。 郝甜和完颜色下了一盘五子棋,虽然最后是她赢了,但她却发现,完颜色绝对是个“下五子棋”的可造之材。 “客官睿智过人,奴实在佩服。”完颜色称赞郝甜。 郝甜不管他这话真假,都是笑着受用,谁都喜欢被夸啊! “还要再来么?”郝甜问。 “自然。” 完颜色开始收回棋盘上的棋子。 郝甜却是看向门外。 这千蕊天字号大雅间原先在郝甜同胖牛进门之后,就被那个退出去的船夫关上了门,而郝甜进门后只顾着打量雅间内的装潢和看话本子,连胖牛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但她可以肯定胖牛是自己出去的,因为凭胖牛的功夫和吨位,大概没人能悄无声息地掳走他的。 郝甜猜测胖牛要么是内急,要么就是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人或事,才出去的。 而在之后,就是完颜色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大门就一直敞开着了,直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但是胖牛却还没回来。 郝甜就有些疑惑了。 如果胖牛是因为内急才出去的话,早解决完回来了。 这么久不回来,想必不是这个原因。 那究竟是什么热闹,让他看了这般久,还不回来? “客官,可以开始了。”完颜色在郝甜看着门口走神的时候,已经收回白子和黑子。 郝甜回神,“嗯,好,继续下。” 二人又下了一盘五子棋。 郝甜这次有些漫不经心,当然,还是她赢了。 她如果不赢,那这完颜色也就不是一般人了! “不来了。”郝甜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耐。 “客官,可是奴哪里做错了?”完颜色露出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 “……你想多了,我只是见我同伴迟迟不来,等不耐烦了而已。” 完颜色听了此话,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依仗客人而活着的人,看人颜色的功夫都是一流的。 “想必另一位客官是去瞧别处的热闹去了,这儿的路不太好记,奴陪客官一同去找。”完颜色也站起身来。 “嗯,也好。”郝甜没有拒绝。 二人正往门外走去,刚到门口,迎面急忙忙走来一人,差点与之相撞。 可不就是胖牛! “你去哪儿了?怎么急匆匆的?”郝甜见胖牛满头大汗,还气喘吁吁。 胖牛看到郝甜身后有个陌生人,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就收住了势头,他把郝甜拉到门外的走廊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老大,我看到大将军王跟百里羡了!” 第132章 132被百里羡抓包(一更) “老大,我看到大将军王跟百里羡了!” 郝甜皱眉,胖牛这句话,歧义忒大。 眼下是在小倌馆,而大将军王和百里羡都是两个风华正茂、年轻气盛的大男人。 所以,这胖牛看到“大将军王跟百里羡”,不一定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还可能引申出一些别的意思了。 是否,大将军王和百里羡之间有些不能说的秘密呢? 郝甜脑中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大将军王和百里羡那啥的画面。 主要是先前她看了那个话本子,原本代入的两张脸都是百里羡,现下脑中还是那些话本子上的画面,但代入的却是大将军王和百里羡的脸。 这二人的脸都是属于郝甜喜欢看的那一挂的。 所以此刻…… 腐女郝甜的世界,异常圆满! 唔—— 郝甜感觉她可能又要流鼻血了! 胖牛瞧着郝甜的小表情,满脸的疑惑。 不应该啊! 老大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呢? 胖牛是在千蕊天字号大雅间的窗边看到百里羡乘小舟而来,这才跑出去查看情况的,他以为他把这事告诉自家老大,看到的就会是郝甜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 因着胖牛对百里羡有偏见,眼下百里羡出现在小倌馆,那不就坐实了百里羡是个表里不一之人么! 胖牛急着跑回来告诉郝甜这事儿,就是为了让郝甜看清百里羡的真面目而厌恶于他,至于大将军王,只是恰好看到就顺便提了一嘴。 哪里知,郝甜却露出一副……一副感觉很享受、很圆满的小表情。 这让胖牛一脸懵逼了…… “呃……那啥,胖牛啊!他俩在哪呢?”郝甜往走廊的前后方看了看,没看到半个人影。 “百里羡在一楼同一个伙计聊天呢!好像是碰到同乡了,那伙计拉着他一直聊一直聊。” “那大将军王呢?”没在一起啊?郝甜面露失望。 “大将军王在二楼啊!他是乔装打扮过来的,但我认出他来了。” 胖牛毕竟在军营里当了两年伙夫,忙不赢的时候,他还去大将军王的营帐送过饭食,瞧见的次数多了,对大将军王的那张脸和身形也就不陌生了。 郝甜听了这二人不在一起,八卦的腐女小心思就消散了。 “胖牛,我突然响起还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咱先回去吧!”说着,郝甜就扯了胖牛往楼梯口走。 “老大,不是说要在这过夜的么?”胖牛还啥都没看着呢! 原计划,二人是打算在这久待,顺便长长见识。 但是,百里羡来了,郝甜莫名觉得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心虚,却知道不应该继续留着这里了。 所以,必须走! “客官,怎么就要走了呢?”完颜色在后面追了来。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郝甜朝着完颜色讪笑一下,拉着胖牛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一楼进门处有个柜台,掌柜正在那拨算盘算账。 “掌柜,请派个人送我们回去。”郝甜已经付过银子了,连过夜的银子都付过了。 掌柜也有些惊讶,“客官怎么就要走?” “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办,掌柜请快点。”郝甜催促,还时不时地四处瞄,生怕见着百里羡。 郝甜只顾着莫名其妙地心虚,完全忘了质疑百里羡为何出现在此。 掌柜见郝甜催促,连忙招来一个伙计,让他送郝甜和胖牛回去。 千蕊抱菊舫包接包送。 郝甜和胖牛又坐上了乌蓬小舟,回了抱菊馆。 先前在抱菊馆吃午饭的银子也已经给了,所以,二人又是急忙忙从抱菊馆里出去,回了镇国公府。 等人到了竹园,郝甜才发觉,她为什么要心虚嘞? 还有,百里羡去小倌馆,难道他也有龙阳之好? “老大,那个大将军王难道真有龙阳之好?”胖牛之前只顾着戳破百里羡的虚伪,也是回到竹园,才想起今日之行的目的,而大将军王出现在千蕊抱菊舫,不就说明他的喜好。 “对哦!”郝甜手掌一拍,她还忽略了这件事。 她先前不过是胡诌,谁曾想,大将军王还真有这喜好。 能弯能直,郝甜佩服不已! ※※※ 却说郝甜和胖牛急匆匆地离开了千蕊抱菊舫后,百里羡却熟门熟路地去了三楼的千蕊天字号大雅间。 完颜色正歪着头自己同自己下棋,下的还是五子棋。 一片青色的衣角出现在视线里,完颜色头也未抬,“你来得正好,我教你下一种新的棋,叫什么来着……哦!五子棋。” 说着,完颜色把自己下到一半的棋子都收了起来,清空了棋盘。 “来,我教你下五子棋,那丫头教我的,还挺好玩。”完颜色忍俊不禁。 百里羡挑了挑眉,星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悦。 小丫头的胆儿越来越肥了,还敢上小倌馆! 要不是无迹告知,他还不知道这丫头存了调戏小倌的小心思呢! 百里羡在完颜色的对面坐下,那个位子,是郝甜先前坐的,“那丫头先前在这里做了什么?” 完颜色已经分好棋子,他依旧选白子,把黑子给了百里羡,再指了指还扔在美人榻上的话本子,“先是在那看了会儿话本子,再就是流了鼻血,我助她处理了一下,然后就是坐你这个位置下棋。” 说完,完颜色瞟了瞟百里羡的神色,没瞧出多大的波澜,也就收回了视线,“开始下棋吧!她教我的,我教你。” 完颜色把郝甜教他的话,都对百里羡说了一遍。 之后,两个新手专注于下五子棋…… ※※※ 十一月十五,苍雩阁休沐日。 郝甜和胖牛早早地就去接五小只。 其实冉定初说过他可以送五小只回来,但是,郝甜坚持要自己去接,冉定初就领着五小只,把她们送到苍雩阁的门口,等着郝甜前来。 一见面,郝甜同旺仔又上演了催泪大戏。 “我好想你们啊!”这是郝甜。 “小姑姑,我也好想你啊!”这是旺仔。 姑侄俩抱团大哭。 獒宝默默地走开,它不认识这俩人。 三只小崽儿则是一脸萌萌哒地看着阿姐和旺仔,然后互视一眼。 果然百里夫子说得没错,阿姐是个情感脆弱的人,需要她们去守护。 虽然三只目前还不能完全理解“情感脆弱”的真正意思,但四舍五入一下,应该就约等于是喜欢哭鼻子的人吧! 小崽儿们从前认识旺仔的时候,就知道旺仔喜欢哭鼻子,就把他认定是“情感脆弱”这种人,现在,她们的阿姐也这般,那也就是一样一样的了! 于是,三只小崽儿伸出小胖手,一下一下拍着郝甜的肩。 三只小崽儿异口同声地哄着郝甜,“阿姐,乖乖啦!不哭哒!” 阿姐不怕哟!我们会守护你的哟! 另半句话,三只小崽儿没有说出口,而是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看到这,冉定初也默默地移开了脚步,想要假装不认识。 路过之人,纷纷侧目,一瞧,发现又是这姑侄俩,这下就没上次那般惊讶了。 一旁的胖牛,觉得简直没眼看。 感觉自家老大那霸气侧漏的一世英名都要被毁了…… 冉定初不准备回家,郝甜同他道别后,就把五小只抱上了马车,一行人喜滋滋地往回赶。 郝甜从苍雩阁里把五小只接回镇国公府,先是送去同冉老夫人和陆氏请安。 郝甜看着五只模样乖巧,不皮不闹,礼貌而一本正经地小模样,总感觉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难道苍雩阁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呸呸呸! 自家的小崽儿又不是朽木! 冉老夫人和陆氏见到五小只,高兴不已。 老小老小,老人和小孩相处时,格外地有爱。 五小只把冉老夫人和陆氏逗得合不拢嘴,越发地觉得五小只格外地讨人喜爱。 连带着伺候在二人身边的丫鬟和嬷嬷都对五小只喜爱得不得了。 一个个的一颗小心脏简直都被萌化了。 五小只在冉老夫人的院子里玩玩闹闹,很快就到了中饭时辰。 中饭就都摆在了冉老夫人的院子里,平时都在竹园吃饭的阮氏和橙花也都在这边吃。 冉老夫人让厨子做了好多好吃的,胖牛也做了好多好吃的。 五小只吃得心里美美哒,肚子饱饱哒。 午饭之后,郝甜带着五小只出了冉老夫人的院子。 冉老夫人有午休的习惯,四季不变。 五小只一个个都吃得小肚子圆圆滚滚,这会儿睡不着,郝甜就带着她们出去消食,别吵着冉老夫人午休。 陆氏也回了自己的兰园。 阮氏和橙花回竹园。 胖牛被郝甜留了下来,她牵了一连串五只,等下要是她们犯困,郝甜可弄不回去啊! 镇国公府的宅子大,小崽儿们还没游览完,很多地方的路都还没认过。 旺仔熟门熟路,所以,都是他在前头领路。 五小只就在宅子里蹦蹦跳跳,闹腾得紧。 郝甜每日都在意念空间里同系统君交流,也就知道几只日常动态。 在苍雩阁里,五小只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可不如现在这般闹腾。 郝甜发现,她养大的小崽儿们,一直是放养状态,从不拘着她们的性子。 但自从小崽儿们三岁进了花醴县青鹿书院的蒙学馆后,她们慢慢地开始改变。 她们依然会闹腾,但是很多时候也特别地乖巧听话,比之三岁之前,让郝甜省心得不止一点半点! 由此可见,启蒙教育的重要性! 郝甜承认,就她前世的孤儿经历,连个正常的童年生活都没有,所以,她能教小崽儿们的实在有限。 她的经历太凄惨,只能借鉴她前世从别处听来看来的属于别人的经历,并且还是积极向上的那种。 为了能够给小崽儿们一个足够好、足够健康的成长环境,郝甜已经竭尽所能。 但她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学堂。 希望博学的夫子们能教小崽儿们学礼学知识,至少学会这个异世时空的基本礼仪教养与知识。 因为她们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应该学会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一、二、三,木头人……”五小只在玩木头人的游戏,是郝甜教的,她们玩得不亦乐乎,郝甜和胖牛就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 看着五小只,郝甜再看看一旁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胖牛,突然福至心灵地冒出一个念头。 “胖牛,你都二十一了,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妻生娃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老大我找人给你说媒去。” 胖牛比郝甜要小一岁,但也过了弱冠之年。 去年他的生辰,郝甜想要给他办个弱冠礼,却被胖牛拒绝了,他说她的阿娘不在了,所以,他不过生辰。 在那之前,胖牛也不过生辰,郝甜却不知缘由,见胖牛不愿意过,所以,每年都不张罗,只是给胖牛送一份礼物。 而胖牛在生辰这天,也会一个人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他也不说自己去哪。 郝甜原先只知他对生辰抗拒,却不知是因为他阿娘。 所以,胖牛今年的生辰,郝甜只默默地送了份生辰礼给他,再没有说多余的话。 郝甜是看到胖牛看五小只的眼神里透露着羡慕以及向往,以为他也想生崽儿了,才有此一问。 哪知胖牛会怼一句,“老大,您比我大,成亲这事儿,您先请!” 第133章 133皇后娘娘设相亲宴(二更) “老大,您比我大,成亲这事儿,您先请!” 郝甜:“……” 你这不是往老子的伤口上撒盐么! 虽然,若是按着郝甜前世那般论,二十二岁还是个鲜嫩的小姐姐。 但是,在这个异世,女主十五岁及笄就算成年,便是到了适婚年龄,而有很多十三四岁就嫁人的,也不稀奇。 至于郝甜这般二十二岁的,那就绝对算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妥妥的“大龄剩女”了啊! 郝甜又感受到了这个异世对她的深深恶意。 她简直就同这里八字相冲,气场不搭! “郡主!郡主!宫里来帖子了!”青绣远远跑来。 郝甜被胖牛一句话怼得生起了闷气,便不客气的说:“不去!” “皇后娘娘的帖子,不去就是抗懿旨啊!” “装病不可以么?” “可是……”青绣有些为难,这帖子是冉老夫人让她拿给郝甜的,她就只得把冉老夫人给搬出来,“是老夫人想让你去。” “为啥呢?”郝甜倒是不解了。 冉老夫人一向心大又佛系,从不会干涉郝甜干什么,更不会要求郝甜做什么,一向都是那句话,“你尽管去祸祸,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这一次,倒是与这小老太先前的风格不符。 “是因为……是因为……”青绣不太敢把缘由说出来。 “你说吧!我保证不打你。”郝甜眼神鼓励。 青绣无语了一瞬,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郡主有时候说的话,真让人心塞啊! “是因为皇后娘娘这次举办的赏菊宴,其实是相亲宴。”青绣一股脑把原因都说了,完全忘记冉老夫人不让她说皇后娘娘的真实目的这件事。 青绣跟在冉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七八年了,陪着冉老夫人参加过数次宫宴,自然对打着各种由头举办的大大小小的宫宴熟悉了解。 所以,这皇后娘娘设了赏菊宴,邀请的都是高门贵女,青绣就知道皇后娘娘的真实目的了。 郝甜一听赏菊宴,第一反应是“千蕊抱菊”这四个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完颜色,又想到了大将军王。 至于那天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千蕊抱菊舫的百里羡,郝甜选择自动忘记。 郝甜问青绣,“大将军王的王妃和侧妃也都被邀请了么?” 青绣点了点头,“送帖子的内官每次都是按着品阶奔走于各府之间,来咱们府上之前,去的就是大将军王府,管家恰好听他提了一嘴。” 大将军王和镇国公都是一品,品阶相同,但是,大将军王是皇后的亲弟弟,内官先去那边,再来这边,说得过去。 郝甜在内心里计较一番,决定去赴宴,她主要是想见见徐珍纯,瞧瞧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赏菊宴在几时?” “明日。” “那行,明日去赴宴。”郝甜拍板。 ※※※ 翌日,清早,郝甜和胖牛赶在上课前把五小只送回苍雩阁。 郝甜和旺仔姑侄俩依旧要在分别前抱团大哭一场。 再一再二还再三,打苍雩阁门前经过的路人,瞧着这份不再新鲜的热闹,已经见怪不怪了。 目送着五小只进了苍雩阁,郝甜和胖牛坐上马车,直奔昱京城的城南方向。 酒爷拿到郝甜画的图纸后,已经找人在小洲之上动工建造酒庄了。 郝甜是去视察的。 那片小洲所在的湖,名叫玉湖,郝甜干脆给还没有名字的湖心小洲取了个名字,就叫玉湖洲。 自打去了千蕊抱菊舫,郝甜又有了新的创意,她想着在玉湖洲的外围,也停上几艘画舫。 当然,她的画舫就是纯粹的做明面上的生意,诗情画意,附庸风雅都行,但不涉及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龌蹉生意。 郝甜想要抬高酒庄的身价,将顾客消费群定位在昱京城的高门贵族之间,就是想赚这些人的银子。 所以要搞些风雅的噱头。 回想到前世的高级会所,郝甜准备往这个方向发展。 当然,郝甜不单单只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建立起一条连接于贵族圈之中的纽带,而当她处于这条纽带的中心的时候,左右逢源、人人卖她面子,那么,就不是谁都能踩在她的头上欺压于她的。 建立强大的关系网,这一社会生存之道,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时空,都是适用的。 朱轮华盖马车停在了玉湖南街外的河岸边。 酒爷让人在此处搭了一个临时的小码头,建造酒庄需要的材料,都是从这边运往玉湖洲之上。 江朝守在码头边清理登记物资,见到郝甜和胖牛,立马上前。 “郡主。”江朝向郝甜抱拳问候。 郝甜已经免了他们行礼之事,一来一去,她嫌烦。 “辛苦了。”郝甜向江朝点了点头,“酒爷可在玉湖洲上?” “是。” “我过去瞧瞧。” 江朝闻言,立马解了靠岸停着的小舟的缆绳。 “你忙你的,我来。”胖牛接过江朝手中的缆绳。 郝甜已经一步跨到了小舟之上,胖牛随即跟上,摇起木浆,往玉湖洲而去。 玉湖洲有一百多亩大,可用来建造的面积也有九十来亩。 郝甜物尽其用,没浪费半丈土地。 寒冬腊月天快要临近,到时不好动工,郝甜就让酒爷尽可能地请最多的工人师傅来,赶在无法动工的大雪天气之前,完成主要的框架建造,至于内部装修,本就是在室内进行,不受天气影响。 玉湖洲之上,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因为他们的东家大方,给的工钱是平时的三倍,伙食也餐餐有肉。 恰好秋收农忙之后在家闲着,能够赚上这一笔,定能回家过个好年。 郝甜看着已经半人高的青砖墙,很是满意。 她画的图纸,结合了前世高级会所的配备与现世的宅院建筑风格。 前世她倒是时常出入世界各地的高级会所,所以记忆深刻,图纸画来得心应手。 至于现世的宅院建筑风格,取材于镇国公府。 昱京城里,除了皇宫,也没几个比镇国公府还奢华大气的宅子了。 郝甜走的是两种路线,一半是低调奢华,另一半是富丽堂皇。 因为她担心有些人品位不够,欣赏不来低调的奢华,就喜欢简单粗暴的金光闪闪,富丽堂皇。 郝甜在酒窖里找到酒爷。 因为玉湖洲是湖心小洲,郝甜担心酒窖挖得太深,会渗水,所以搞了个半地下室的酒窖。 “酒爷!”郝甜喊了一声在检查酒架牢固性的酒爷。 “郡主来了!等我一会儿。”酒爷回应一声,把手里的事情做完,才从酒架上下来。 “郡主可是有吩咐?” “我就来看看,进展不错,酒坊那边,一切可好?” “嗯,都好,户部要的那批果酒,过几日就会送来昱京了。”酒爷人在昱京城,但依然把关着花醴酒坊的所有事宜。 “鲜花酿和花颜醴呢?第二批酿制情况怎么样?”第一批鲜花酿和花颜醴,是郝甜亲力亲为酿造出来的,她全部带来了昱京,第二批就是直接写的配方,让工人们照着配方酿造。 “已经全数封坛,明年开春,在酒庄开业前,定会送到。”酒爷回答。 秋冬季节的时令花可没有春日多,所以,第二批鲜花酿单单采集鲜花的时间就长了许多,耗时就久了些。 郝甜计划着酒庄建造用时一个月左右,装修及开业准备一个多月,那么,等过年之后,选个良辰吉日,就可以开业了。 酒爷陪着郝甜巡视了一番,郝甜做了现场指导,她并非专业,只是按着自己的见识,同大工师父们提出自己的建议和见解,大工师父们再进行专业地改动。 对于酒爷请来的大工师父,郝甜很满意。 技术型人才,能工巧匠之辈,郝甜都佩服。 巡视一番,郝甜告别酒爷,回了镇国公府,准备进宫赴皇后娘娘设的赏菊宴。 第134章 134太子选妃,郝甜躺枪(三更) 初冬之际,御花园里的百花依然盛开,这里,其实没有四季之分,百花从不会衰败。 而为了迎合时令,宫廷花匠才精心培育出一大片的菊花。 红的、黄的、粉的、兰的、紫的…… 五颜六色,姿妍艳丽,品种高贵。 能与花儿媲美的,就属昱京城那一群燕燕莺莺、千娇百媚的贵女了。 郝甜带了红缨和青绣进宫赴宴,她的品阶,带两名丫鬟是标配。 因着是女眷集会,皇后娘娘也没刻意拘着大家,她带着新安公主盛景萱走在前头,领着一群贵女逛御花园。 昱京城里的贵女,在上次镇国公府的认亲宴上,郝甜差不多都见过了,但她没一个相熟的,差不多都是别人上前同她打招呼寒暄,她才礼貌客气回应,却不主动与人攀谈。 郝甜混在贵女队伍里,听了些八卦,其中最劲爆的就是,今日这场赏菊宴,其实是皇后娘娘想为太子殿下选妃,所以才邀请了王公大臣家的贵女前来。 太子二十有一,因为沉迷读书,至今还未选妃,并且,太子东宫连个良娣贵妾之类的都没有,说是一心求学,不愿被女色所误。 前朝百官会称赞年轻的太子好学思进。 但后宫的皇后娘娘会为太子的子嗣而发愁啊! 郝甜默默地听着,不免对太子多了份好感。 别的贵女都是与相熟之人三五成群,就郝甜一个人落了单。 落单有落单的好处,郝甜脚步一拐,就离开了贵女的队伍,去了处僻静的凉亭。 赏菊花什么的,郝甜去了趟抱菊馆之后,已经无法正视了。 很快,有个婀娜身影也往凉亭这边来,正是珍纯郡主。 认真算起来,郝甜和徐珍纯是堂姐妹,所以二人见面,说得过去。 就像上一次大将军王大婚,大将军王侧妃居住的七珍阁原是无人问津,后来也就郝甜去了而已。 但是,外人也无法怀疑什么,堂姐去看新婚的堂妹,有什么可怀疑的? 郝甜让红缨和青绣守在了亭子外,以防他人偷听。 “考虑好了么?”郝甜开门见山地问。 “我愿意同你合作。”徐珍纯也不墨迹。 郝甜并不意外。 那日大将军王去了千蕊抱菊舫的事,想必徐珍纯事后肯定知道了。 如果去调查大将军王是否“染指”过以前的部下,这个相对困难,因为那些人除了郝甜,都在北境边疆。 反倒是大将军王自己去小倌馆,不就直接证实了郝甜的说辞么! 郝甜都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珍纯郡主果然爽快!”郝甜赞赏地说。 “你要如何合作?”徐珍纯却无心领回郝甜的赞赏。 “自然是你想怎么做,我就怎么配合你啊!你人在大将军王府,被盛景盈打压着,出入都没得自由,我在府外为你接应周旋,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呗!”郝甜一脸轻松地说。 徐珍纯黑了脸,“敢情你还没有谋划好?” 郝甜淡淡一笑,“我为什么要谋划?被盛景盈打压的是你又不是我!就算我不来找你合作,你也需要尽快踢走盛景盈才能解心头之恨,我不过是借你东风而已!” “反正,你能查到大将军王有龙阳之好,想必盛景盈也能查到,那她也不会再觉得我是个对她有威胁之人。何况我又不会在这昱京城里久待,这里,终究只是你们二人的战场罢了。” “再说,亲自谋划,亲手毁了盛景盈,不才是你想要的么?这种报复的快感才足够真实与畅意,若是我为主导,替你报复于她,你还能享受到那种期盼已久的感觉么?” 郝甜觉得她怂恿人的本事挺不错的,自我感觉非常之良好。 果不其然,徐珍纯听完,双眸猩红,那是一种亟待报复的需求与联想到报复之后的畅快之意。 徐珍纯沉默了良久,她在思考,也在平复内心的狂烈挣扎。 郝甜静静等待着,她若不是苦于找不到真相,还真不会凑盛景盈和徐珍纯的热闹。 这二人自打被天家定为给大将军王赐婚的人选,也就注定了今后的纠葛与争斗。 天家想要拉拢大将军王这个深得民心的国之将臣,势必会走赐婚这条路。 隆丰公主盛景盈代表的是天家,而珍纯郡主这个徐丞相之女,代表的是文臣武将的和平友好共处。 天家将这二人共同赐婚给大将军王,意图再明显不过。 而这二人,谁都不能反抗天家赐婚。 当然,大将军王天纵英才,玉树临风,她们也都是愿意嫁的。 只不过在妻与妾这个安排上,徐珍纯吃了亏,并且这个亏,大到可以毁了徐珍纯的一辈子! 只要盛景盈一天是王妃,徐珍纯这个侧妃就要被盛景盈踩在脚下。 若是盛景盈是个大度宽和的王妃,徐珍纯还能忍,偏偏,这个从小到大都是被骄纵着长大的长公主之女,只知娇蛮任性,不知温良谦恭,压根就不会善待大将军王其余的女人! 所以,徐珍纯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她被盛景盈踩死,要么她一脚把盛景盈踢开。 徐珍纯思虑再三,终是不再沉默,“我知道了。” “嗯,以后有事就让人到镇国公府来找我,当然,我只能量力而为,我做不到的事情,就爱莫能助了。” 徐珍纯点了点头,“我会斟酌清楚。” 她已经想明白了,诚如郝甜所说,盛景盈很快就不会把郝甜当做一个威胁,王妃之位,只是她们二人之间的争斗罢了。 “嗯,想必我已经表足了诚意,那么,你能否告诉我,在庆王府的晚宴上,盛景盈是如何勾搭上大将军王的呢?”郝甜的铺垫足够多了,才问出这个问题,她又不能说她失忆,那样反而会被牵着鼻子走。 徐珍纯明显地一惊,再是一愣。 她没有料想到郝甜会问这个问题。 徐珍纯垂眸,并没有正视郝甜,她幽幽道:“盛景盈给大将军王敬酒,酒里有药。” 徐珍纯只说这么多,但她知道郝甜一定懂。 郝甜“噗嗤”一笑,“原来如此,果然简单粗暴!” 徐珍纯把头偏向一侧,她的眸中暗流汹涌,故意不让郝甜看到。 郝甜假意不知徐珍纯的小动作,“多谢告知,你先走吧!我还在这边坐一会儿。” 徐珍纯利落地起身离开。 郝甜望着徐珍纯远去的身影,目光犀利。 庆王府的晚宴上,大将军王醉酒,原来与酒量无关。 徐珍纯的话,是个突破口,郝甜就展开联想,盛景盈与徐珍纯这二位贵女之间在天家有意赐婚之时,肯定就已经开始明争暗斗。 那么,既然盛景盈能给大将军王敬酒,徐珍纯想必也给大将军王敬酒了的。 那一晚,大将军王可是把这两个女人都收了房,女儿都有了两个呢! 郝甜勾唇一笑。 真相越来越有趣了…… “徐冉!徐冉!徐冉……”一道活泼的声音打断郝甜的沉思,她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的娇俏少女。 “安璃郡主?”郝甜不太敢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少女心炸裂的那位。 不是在万毒宗么? “是我!是我!是我!”安璃郡主一蹦三跳地坐在了郝甜身边的石凳之上,随手倒了石桌上的茶,连喝两杯。 “瞧你这口渴的样子,你逃难出来的?”郝甜不解地问。 “哎!别说了,我是被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给催来的,刚到昱京城就进宫来了,又是拜见太后,又是拜见皇后,好不容易才从皇后那里脱身出来的。”安璃郡主巴拉巴拉说着。 郝甜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们已经这般相熟了么? 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了,就开始这般深入交流了? 她们先前好像是情敌来着? 哦! 对了! 老子被退婚了! 那现在二人就不算情敌了! 郝甜挑了挑眉,“你找我干嘛?就为了吐槽?” 安璃郡主和郝甜相处了两年,已经知道郝甜说的很多新鲜词的意思。 “昱京城的贵女,我没几个认识的,就来找你了呗!” “哦!想不到我们还有抱团的一天啊!”郝甜语气凉凉,带着自嘲。 安璃郡主讪讪一笑,转而却又涎着脸,笑得格外友善,“徐冉,以前的是都是误会,咱俩以后做好朋友呗!” 郝甜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安璃郡主继续友善地道:“你看,咋俩现在品阶一样,又是故交,在昱京城里也没什么朋友,咱俩惺惺相惜,本该就是好朋友啊!” 故交什么的,不存在的,情敌还是当过那么几年。 郝甜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就直说你什么目的吧!” 安璃郡主一愣,立马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是你懂我!我就是想送你份大礼而已。” 郝甜看着安璃郡主这笑得别有居心的小模样,一脸防备地问道:“什么大礼。” 安璃郡主笑得更盛,“徐冉,从前是我不懂事,老是气你同我抢斐师兄,现在斐师兄是我的了,但我心里觉得对你有愧,所以,我就把太子殿下送给你吧!” “……”郝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把太子殿下送给我’?” 安璃郡主不笑了,露出一脸苦哈哈的小表情,“皇后娘娘要选我当太子妃,可是,我心里已经有斐师兄了啊!一女怎么能侍二夫!对吧?” 最后的问句,像是想要寻找认同感一般。 郝甜却不配合,直白地道:“不对!” 安璃郡主的小脸焉焉的,她尝试着说服郝甜,“徐冉,反正你被万毒宗退了婚,你又二十二了,这个年纪不好嫁,但是,当太子妃就不同了,谁都不会说你是老姑娘的,并且啊!你当了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以后还能当太后!” 说着,安璃郡主露出一脸的颜羡,“那可是无数女人想要坐上的巅峰位置啊!” 郝甜毫不客气地白了安璃郡主一眼,若不是相处了两年,知道她说话一直是个毒的,郝甜可不会轻易绕过她的这番话。 说什么“老姑娘”! 哼! 胖牛昨天说老子是老姑娘的时候,老子都没给他好脸! 安璃郡主却不上道,继续叨叨个不停,“徐冉,你想想啊!你现在只是个二品的郡主,你若是不进宫,就算嫁得再好,顶多就是当个一品的诰命夫人,将来怎么也当不了皇后太后的啊!” 郝甜:“……” 老子才不稀罕什么皇后太后,老子要真有那个野心,也是当女王! 郝甜闲闲地看着安璃郡主,“我说,既然你都说了当太子妃有那么多好处,那你为什么不去当?” 安璃郡主瘪了瘪嘴,“我这不是心里已经有我的斐师兄了嘛!我对斐师兄忠贞不二!” “你别对着我表忠贞,我又不是南荣斐!”郝甜恶寒,这莫名其妙地就被塞了一大口狗粮。 怎么说她也是南荣斐的“前妻”好不好! “徐冉……徐姐姐……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安璃郡主开始撒娇。 郝甜又是一个大白眼送给安璃郡主,连“姐姐”都叫上了! “不管你使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用我自己去代替你当什么太子妃!”郝甜软硬不吃。 安璃郡主一脸挫败,灵动的眼珠儿滴溜溜地转,“徐冉,如果我告诉你,那晚在我家的宴会上,你和大将军王走后发生的事,你愿意帮我么?” 郝甜:“?” 郝甜:“!” 安璃郡主家的宴会? 安璃郡主貌似是庆王的女儿,她家的宴会,是不是就是庆王为了迎接大将军王而举办的那一场晚宴? 第135章 135接近真相,太子邀约(一更) 郝甜静默了一阵,对于安璃郡主抛出来的诱饵,她很心动。 但是,老子不要当太子妃! 所以,郝甜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不想知道!” 啊嘞嘞? 安璃郡主眨了眨眼。 这花醴郡主是傻子么? 她都把所有的后招都使出来了,怎么都说不动她嘞? 郝甜闲闲地摆了摆手,“身份诚可贵,真相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安璃郡主:“……”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安璃郡主甩了甩头,“徐冉,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郝甜挑眉再加翻白眼,“我们很熟么?” “当然很熟啦!”安璃郡主一顿猛点头,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立马激动地说道:“对了!我也帮助过你啊!现在你帮我,咱们就扯平了啊!” 郝甜面露不耐,这安璃郡主不仅油盐不进,还是个胡搅蛮缠的! “你几时帮助过我?” “在花醴县的时候!”说着,安璃郡主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对!就是在花醴县的时候。” 郝甜瞧出来了,这安璃郡主压根就是临时想到这么一茬,但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安璃郡主几时转性,曾经还对她这个“情敌”施以援手了! 安璃郡主看到郝甜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不相信,她上赶着把事情说了出来,“就是在花醴县那两年啊!斐师兄护了你两年,我也顺便护了你两年啊!不然你以为那两年你能平平安安的!” 郝甜面露震惊,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最后三个字,语气颇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安璃郡主听得愣了一愣。 反正这事儿也是要说出来的,安璃郡主就倒豆子一般巴拉巴拉说着:“我追着斐师兄到你那花醴县,就发现有好几拨神秘人在那出没,南荣居外,日夜有人盯梢。” “原先,我还以为是斐师兄带过去的万毒宗的人,为了隐藏身份而乔装成神秘人藏在花醴县里。” “后来,也是个巧合,我才知道那几拨人不是一起的,而且其中根本就没有万毒宗的人,他们出现在花醴县,完全是为了盯着你!”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呢!看来并没有,也是,你武功尽失,察觉不到被人盯梢也很正常。” “所以啊!如果不是斐师兄和我带了那么多人去花醴县,日夜都有万毒宗的人护着你,那些人对你无从下手,不然,你早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安璃郡主说完,看向郝甜的目光中露出怜悯的神色。 郝甜这下是非常震惊了! 难怪住在木寨楼的有段时间,她经常在半夜的固定一个时间点听到树枝咔嚓断裂声。 那时虽然心有疑惑,但白日里翻遍木寨楼的前前后后,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也就无从查起。 后来…… 好像就是在南荣斐带着一大批万毒宗的人来了之后,郝甜半夜再没听到树枝咔嚓声了。 之后一直平平安安的,郝甜也就没再关注这件事了。 原来,真的有人监视她! 自打接手了原主已经废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后,敏锐也不及前世,她确实没发现被人监视了。 当时想着原主不过一个小小人物,哪有那么多人惦记,她存了危机意识,却又安慰自己别多想。 却不知,真的有人相护才换来了至今的平安。 郝甜平复内心的震惊,语气和缓地开了口,“你可知道那几拨是什么人?” 安璃郡主却摇了摇头,“那些人太神秘,被我发现一次后就更加神秘,我的人没能查到。” 郝甜的脸色沉了沉,安璃郡主却以为郝甜这是不信她的话,立马辩解道:“你别以为我是在诓你,这种事我虽然没证据,但是诓你,我还是不屑的!我江安璃说话从不撒谎!” “行吧!我相信你没说谎诓我,但你说护我一事,还是有水份的,真正护我的怎么也应该是南荣斐。”郝甜头脑清醒,神思清明。 安璃郡主却是骄傲一笑,“斐师兄和我,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么!” 郝甜不买账,“自然,你们又没成婚,要是南荣斐亲口说出要我偿还他的恩情,那我自然二话不说就照做。至于你嘛!等你做了万毒宗的少夫人再说吧!” 终于怼出去了! 郝甜顿觉好爽! 安璃郡主:“……” 要是做了太子妃,还如何做万毒宗的少夫人呢! 嘤嘤嘤…… 这个女人太可耻了! 安璃郡主就像是个泄了气了皮球一般,趴在石桌上焉哒哒的。 她所有的后招,包括隐藏后招,都使出来了,可是依然没用。 哼! 无情的女人! “我说,你不想做太子妃,可以去找别人啊!这世上想做太子妃的人,手拉手估计能把大昱围成几圈的,我突然也有些好奇,你为何要找我这个无心太子妃位置的人呢?”郝甜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趴在石桌上的安璃郡主。 “那还不是因为别人的身份都比不过我啊!我是郡主,你也是郡主,我身后有庆王府,你身后有镇国公府,咱俩就单单这两样,就把那些贵女甩出几条街了,要不是你年纪大,还去过军营,又被退过婚,说不定你会是第一人选呢!” 郝甜就在安璃郡主随意脱口而出的话语里,连中三刀。 年纪大? 还去过军营? 又被退过婚? 就单单这三条,郝甜今后都别想顺利嫁个好人家。 郝甜暗戳戳地想,如果世人还知道她未嫁生子,崽儿都五岁大了,那她是不是这辈子就无法再嫁,妥妥地注孤生了? “就不能选文官家的贵女么?”郝甜还不太懂大昱天家的择妃标准。 “大昱从开国圣祖帝起,每一任皇后都出自武将军侯之家,所以,太子的正妃必须是从现今的几个武侯府中挑选,侧妃良娣之类,倒是可以从文官里选。”安璃郡主对此门儿清。 安璃郡主的话,郝甜秒懂,这不过是天家笼络军候,稳固兵权的手段罢了。 只是郝甜还是皱了皱眉,她为何不知道这些事,难道是冉老夫人忘了告知她此事? 转念想想,可能是冉老夫人提前替天家把郝甜排除在外了吧! 因为,郝甜的经历,大概是进不了宫的,御史大夫会天天拿此批判个不停的。 “安璃郡主,这事儿我爱莫能助,你还是去找能帮你的人吧!”郝甜说着,站起身来,她在此处做得够久了。 安璃郡主还在挣扎,“你就真的不想知道那晚你们走后发生的事情?不想知道那个盛景盈和徐珍纯都做了什么?” 郝甜兴趣缺缺的看了安璃郡主一眼,在她满目希冀的注视下,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不想。” 安璃郡主失望极了…… 郝甜转身,闲闲地朝安璃郡主挥了挥手,她勾起嘴角,笑得狡黠。 傻女人,你已经把老子最想知道的那部分说漏嘴了! 原来,那一晚郝甜和大将军王都离开了庆王府! 虽然庆王府发生的事情依然不明朗,但是,与后面的义庄啊!南荣斐啊!百里羡啊!却能有联系了。 郝甜先前一直不明白,在那一晚,原主陪着大将军王去庆王府参加晚宴,如果大将军王醉酒之后忙着和盛景盈和徐珍纯两位贵女这样那样,那么,原主在哪? 原主为何那晚还会出现在庆王府以外的地方?还莫名其妙搞出两张婚书和多了两个崽儿! 安璃郡主的话,让郝甜知道原主那晚离开了庆王府,并且还是和大将军王一起离开的,而之后貌似盛景盈和徐珍纯还搞出了些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大将军王和郝甜都离开庆王府了,那是谁陪着盛景盈和徐珍纯这样那样呢? 还是大将军王已经陪着这二位贵女这样那样了一番之后,喊着郝甜离开了,这二位贵女还搞出了别的事情呢? 郝甜对盛景盈和徐珍纯二人没兴趣,但安璃郡主却想岔了,想必郝甜两次找徐珍纯谈合作,都被安璃郡主得知了,她反而误认为郝甜对此有兴趣,才以此作为筹码。 不过,郝甜倒是要谢谢安璃郡主这番“自以为是”了,竟然无意中给了她寻找真相的新方向。 原来,那晚真相的重点不在盛景盈和徐珍纯二人身上! 只是,郝甜和大将军王离开了庆王府,又是去干嘛呢? 这二人纷纷失去那晚的记忆,如今该要从何问起? 有了新的突破口,线索却也断了…… 郝甜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事儿都过去六年了,先前也没查到什么,现在也急不来。 “红缨,你去向皇后娘娘身边的内官说,我小日子来了,头晕又身子乏力,想要先回去。我和青绣在马车里等你,你速去速来。”走到一处分叉口,郝甜临时起意。 “是。”红缨知道郝甜找的是借口,却没有质疑,快步往热闹处走去,那边莺莺燕燕,相谈正欢,笑声不断。 郝甜就带着青绣往宫外走去,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等着红缨。 红缨是个练家子,她很快就赶了过来。 郝甜问了句,“皇后娘娘可有生疑?有没有多问什么?” 红缨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兴致高,所以没多问话,只嘱咐郡主您好生休息。” 郝甜秒懂,因为今日主角不是她,她的来去不重要。 “行吧!咱回去吧!”郝甜话落,红缨就吩咐车夫出发。 恰在这时,一个内官跑到马车前,用鸭公嗓问道:“请问车内可是花醴郡主?” 郝甜面色一紧,难道是皇后娘娘让人来截她? 红缨和青绣对视一眼,复又看向郝甜。 郝甜眼神示意红缨去回话。 红缨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露出脑袋,“正是花醴郡主,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那位内官躬身道:“太子殿下想请花醴郡主借一步说话。” 马车内的郝甜皱眉。 太子找老子干嘛? 咱俩很熟吗? 郝甜想着太子此时出现在宫门前,大概也是去赴皇后娘娘的赏菊宴,那毕竟是皇后娘娘给太子准备的相亲宴,他这个正主怎么可能不到场! 碍于身份,郝甜还是下了马车,跟随着那位内官去到另一驾马车旁。 太子手拿折扇,立于车旁,看到郝甜,面露微笑,阳光而亲切。 “参见太子殿下。”郝甜规矩地行了一礼。 “花醴郡主不必多礼,本宫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过几日苍雩阁会有一场投壶赛,需三人组成一队才能参加,本宫想要邀请你一同组队,你可愿意?” 郝甜眨了眨眼,她没料到是这样的一件事。 好吧! 其实她也没猜太子找她是真有什么事。 太子见郝甜犹豫不给答复,目露着急,忙着问:“可是有难处?你放心,这个投壶赛是男女都可以参加的,也不限于是苍雩阁的学子。” 郝甜见状,知道太子是诚心相邀,看着他焦急的态度都不像是作假。 “太子殿下,我可以参加投壶赛,但我事先说明,我技术有限,要是输了,可不能怪我!” 太子却是哈哈一笑,颇为得意地说:“你不可能会输的!” 郝甜:“……” 老子什么时候给了你如此自信? “想必太子殿下听过一句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郝甜可不想输了还要领罚。 太子笑得更盛,“没事没事,就算输了也不怪你。” “那就好!太子殿下是储君,那也是一言九鼎无戏言的,您的话这里很多人都听到了哈!”郝甜指了指周边的内官还有守在宫门前的御林军。 太子被郝甜如此精明的小模样给逗笑,“花醴郡主,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郝甜:“……” 第136章 136百里羡帮穿衣,尴流鼻血(二更) 十一月二十五,苍雩阁举行投壶赛。 郝甜带着胖牛还有红缨和青绣,一行四人早早地就往那而去了。 可以师出有名地去看五小只,郝甜自然积极不已。 五小只得知郝甜要来,起得早早的,乖乖地等在门口迎接。 郝甜看到排排站在苍雩阁门口的五小只,一颗心都要萌化了,马车还未停稳,人就冲了下去。 “阿姑——”旺仔超有心机地跑在前头,圆滚滚地撞入郝甜的怀里。 “砰——”郝甜被旺仔撞得闷哼了一声,。 喂!小胖子,你该减肥了! 郝甜敷衍地抱了抱旺仔,就把他提溜开去,冲着自家的三只小崽儿张开怀抱,“花花、雪雪、月月……阿姐好想你们!” 三只小崽儿哒哒哒地跑进了郝甜的怀抱。 “唔……”柔柔软软的小身子抱了满怀,郝甜喟叹一声。 圆满了…… 系统君獒宝在一旁瞧着,嗯,它瞧瞧就好,本君才不要宿主抱抱呢! 郝甜抱着小崽儿们,目光投向系统君,二者对视一眼,纷纷别开眼。 坚决不要抱! 等郝甜和小崽儿们腻歪够了,就轮到胖牛了。 三只小崽儿乖乖巧巧地喊了声:“牛牛叔。” 然后,熟稔又自然地挂在了胖牛的身上。 胖牛左手抱着小花花,右手抱着小雪雪,肩上扛着小月月。 移动的人型挂件! 还有谁! 郝甜牵着旺仔,旺仔牵着系统君獒宝,红缨和青绣跟在后边,一行人走在苍雩阁里,格外得引人注目。 老子已经习惯了做人群的焦点! 郝甜如是骄傲自豪。 因为来得早,郝甜还陪着五小只吃了个早餐。 苍雩阁饭堂的伙食还行,中规中矩的那种,不算出彩,却也不至于难以下噎。 冉定初找来饭堂,拿给郝甜几张木牌,是青云台看台上的座位牌。 “冉儿妹妹,待会儿你需随我去换套衣裳。” 郝甜看了看自己身上改良版的劲装,“我这身挺好的啊!” “……是这样的,参加投壶赛的每一对,都有各自不同的服饰,这样便于辨认。”冉定初解释一句。 敢情还有队服啊! 郝甜倒是颇为惊讶,“那行,吃完早饭就去。” 等五小只吃得饱饱哒,郝甜就让胖牛几个先带五小只去看台,而她随着冉定初去换队服。 因着这一场投壶赛,苍雩阁所有的学子都无需上课,全聚集到了苍雩阁最中心的青云台。 青云台中心是个大广场,周围是看台,整个面积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般大。 冉定初带着郝甜去了一处书香气浓厚的小院,也就是太子的宿舍。 太子毕竟是大昱的储君,自然还是有些特殊待遇的,他有自己的院子不稀奇。 冉定初熟门熟路地引着郝甜去了东厢的一间屋子,“冉儿妹妹,衣裳都在里面,我为你守在门口,你进去换吧! 郝甜被冉定初这个贴心的举动暖到,她朝冉定初笑了笑,再闪身进了屋子,关好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再加一个大大的摆满了书的书架子。 一看就是高冷学霸的风格。 床上有套衣裳,郝甜想着这就是队服了吧! 她打开一看,神色为难。 不容易穿啊! 郝甜脱掉身上的劲装外袍,再披上新队服,自己一顿乱扯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只得放弃。 “那个……二哥,你在外面吧?”郝甜凑到门边,试探着问。 “郡主有何吩咐?”答话的却不是冉定初,而是百里羡。 百里羡? 郝甜微微惊了惊,想起百里羡是太子少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又立马释然了。 “那个,我二哥呢?”郝甜再问。 百里羡回答:“冉二公子换裳去了,我为郡主守门。” 郝甜默了默,在内心里收回先前觉得冉定初是个暖男这个想法。 哼哼! 不负责任! 说好的守在外面,却偷偷溜走了!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换队服的冉定初,喷嚏连连…… 其实,冉定初也挺冤枉的,他在门外守得好好的,百里羡却跑了过来,说是太子派人来催促,让他快点去换衣裳。 太子令不可违,冉定初这才央着百里羡守在门口,而他去了隔壁房间换队服。 房间内的郝甜轻咳两声,“那个,你可不可以去帮我把我的婢女找来,这个衣裳太复杂,我不会穿。” 门外的百里羡踌躇了一下,“郡主,太子殿下刚刚派人来催,此刻再去找你的婢女,怕是要耽误时间。” “那太子的这个院子里可有随侍的婢女?” “太子不喜婢女随侍,身边只有内官和书童。” 郝甜挑眉,意思就是老子现在找不到女的来帮忙了呗! “那怎么办?”郝甜索性把问题丢给百里羡。 “……”屋外的百里羡沉默了一瞬,才说:“郡主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忙的。” 话落,一只素白的小手突然从门缝里探出来,揪住站在门边的百里羡的领口,把人扯进了屋。 “行吧!你帮我穿也是一样的。”郝甜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站在百里羡的面前,张开是双手,等着他给她穿衣。 百里羡:“……” 非礼勿视! 他急忙忙转过身去。 身后的郝甜“噗嗤”一笑,她知道百里羡有意支开冉定初,就是想搞事情,她倒要试探一下,他的胆子是哪般大? 郝甜想着,反正她穿了好几层厚厚实实的里衣,外衣穿不好,也不会走光,百里羡占不去什么便宜的。 红缨青绣不也时常帮她穿那些繁复厚重的华服么! 男的女的,郝甜倒没那么在意。 前世的按摩师、医生,不都有男的嘛! 商场里试衣服的时候,都有男导购帮忙拉拉链之类的呢! “咳咳……”背对着郝甜的百里羡轻咳两声,“郡主,你误会了,我说的帮忙,是因我也穿了这套衣裳,郡主可以看着我身上的,然后照着穿的。”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中带着点羞涩与讶异。 郝甜这才注意到百里羡身上一模一样的服饰。 原来他也是参赛者。 郝甜勾唇,“倒是我想多了啊!没事,本郡主不介意,就请百里大人帮这个小忙吧!不是说太子殿下派人来催了么?想必百里大人也不想耽搁太久。” 突然觉得一本正经地调戏百里羡很过瘾是什么鬼? “百里大人,待会太子追问下来,你可不好交代哦!”郝甜语气轻松中透着挑衅。 她赌这个熟读圣贤书的状元郎是个守礼而矜持的。 但是吧! 就算是矜持的百里羡,也总有那么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刻。 “那就,失礼了。”百里羡转身,目不斜视地给郝甜穿起衣裳来。 郝甜愣了几楞,神思涣散,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等她回神,看到的是放大在眼前的一张俊脸。 百里羡正在给她系背后的衣带。 二人此时的姿势异常暧昧,像是在拥抱,虽然肢体并未有接触,但呼吸相闻。 郝甜闻到了百里羡身上的药香,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鼻头微热…… 一滴温热的鲜血,滴在了百里羡从郝甜身后收回来的纤长手指之上。 莹白玉骨上一滴鲜红色的血,就像是洁白的雪堆里开出的一朵妖冶的罂粟花,娇艳美丽,分外魅惑。 老子为毛又因这个百里羡流鼻血嘞? 郝甜:“……” 百里羡:“……” 郝甜尴了个尬。 百里羡反应极快,他动作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捂住了郝甜的鼻子,纤长的食指与中指捏在了郝甜的鼻翼两端。 另一只手轻柔地拖住郝甜的下巴,将她整个脑袋带着微微往前倾。 郝甜想要自己来解决,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乖,别乱动,很快就好。” 这声音充满魔力,耳朵听了都能怀孕,郝甜的心跳加速,面色泛红,连耳朵都红了个彻底。 百里羡认真给郝甜止鼻血,眼角余光瞄到郝甜那精致圆润的莹白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勾了勾唇,不着痕迹地笑了…… 小丫头想使坏,结果…… “冉儿妹妹,换好了没?”冉定初在门外敲门,敲着敲着,他有碎碎念地说了一句,“咦!少卿大人哪里去了?” 第137章 137投壶赛,举止亲密(三更) 听到冉定初的声音,屋内的郝甜和百里羡对视一眼,这下,二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 莫名其妙有种即将被捉女干的感觉是什么鬼? 郝甜扯着嗓子回答了一句:“二哥,我就快换好了,你再等等我。” 百里羡松了手,查看了下郝甜的鼻子,见不再流鼻血了,又牵引着郝甜走到桌边,扶着郝甜坐下。 桌上的茶壶里备着热水,百里羡倒了杯水,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干净的帕子,沾湿了,再稍稍拧干,再把帕子摊开,让热气消散一些,才去给郝甜擦鼻子,他压低了声音道:“乖,别动,我轻轻地。” 郝甜被百里羡如有魔力的声音勾了魂,她果真乖乖地听话,任由百里羡给她擦拭已经凝固的鼻血。 百里羡一手掌着郝甜的下巴,另一手给郝甜擦拭,他的掌心温热,他的动作轻柔至极。 郝甜只觉得浑身的感官无限放大,以至于她能将百里羡的触碰感受得异常清晰。 小心脏已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一阵猛跳,郝甜觉得她要心律失常了…… “好了。”头顶的百里羡轻轻吐出两个字,收回了手。 郝甜的心中浮起一阵失落感。 “郡主,你先出去,同冉二公子离开,我稍后再来与你们汇合。” “哦!好!”郝甜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一般,乖乖地推门出去。 门口的冉定初看着郝甜穿戴整齐,面色却有些复杂,羞赧中夹杂着尴尬与迷茫。 冉定初向郝甜的身后望了望,屋内空无一人,他收回疑惑的心思,“冉儿妹妹,咱们走吧!” “嗯。”郝甜亦步亦趋地跟在冉定初的身后,她的脑子里还回放着百里羡为她穿衣和处理流鼻血的画面,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青云台。 郝甜是被人声鼎沸给吵回神的。 她举目四望,看到的是青云台四周的看台之上,乌泱泱的全是人! 人山人海之中,郝甜根本找不到五小只的小小身影。 连胖牛的又胖又壮的身影都找不到! 冉定初带着郝甜去给太子见礼,有他在前引导,郝甜只需要规规矩矩地行礼即可。 太子大手一挥,宽大的玄金色衣袍迎风飘飞,“花醴郡主,待会你无须紧张,尽力即可。” 说着,太子露出阳光亲和的笑容,“即便输了,本宫也不会怪你的。” 郝甜倒是不紧张,反正她已经当众向太子讨要过承诺了。 倒是冉定初颇为讶异,目光不由得在太子与郝甜之间来回逡巡,只见一个垂眉敛目,另一个满目赞赏。 冉定初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百里羡健步而来,向太子行了一礼,“禀太子,已准备就绪。” “好!三位,那便上场吧!拿出你们的实力!”太子朗声一笑。 郝甜却觉得这个奶萌太子是在故作成熟,就像是小孩子故作大人样子那般,说不出的别扭! “花醴郡主,冉二公子,请!”百里羡恭敬地做出引领的手势。 “二哥,你先请。”郝甜还不熟悉流程,就把冉定初推了出去。 太子邀请郝甜参赛,都没派个人给她讲苍雩阁投壶赛的流程,反正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她尽力而为。 郝甜能怎么办? 冉定初朝着郝甜无奈地笑了笑,大步上前。 郝甜跟上,百里羡走最后。 等三人上了青云台的广场,郝甜才知道今日投壶赛有十几支队伍参赛,她是从队服判断出来的。 郝甜看着站在她一左一右的百里羡和冉定初,心下有个担忧。 太子临时凑一队人,三人之间毫无默契,也可以比赛? 郝甜左右看看,想着她和百里羡还是相熟一些,便扯了扯百里羡的衣袖,“我说,太子为何不参赛?” 为何把她凑近队伍里? 明明很多参赛队伍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啊! “太子原本也是准备参赛的,勾陈国的王子却提出质疑,说是太子作为东道主一方,他若是参赛,很多人因对他心有顾忌,不敢赢,投壶赛就失了公平。所以……”余下的话,百里羡没有说,郝甜却是懂的。 “呵呵……难怪太子脸上的表情是激动中带着遗憾,原来是他想参加比赛却又不能上场比赛,好无奈地说。”郝甜闲闲地掰扯一句后,就老老实实地不再说话了。 太子不能参赛,也不能参与评判,只能当一个尊贵的看客,他坐在看台的正席主位之上,像一朵孤零零的高岭之花。 此次投壶赛,每一组都必须有一个苍雩阁的学子,并且,每一组都代表一个国家。 所以,这是苍雩阁学子之间的比赛,也是天福大陆上各个国家之间的比赛。 看台上的主席位上,除了大昱的太子,还有很多别国的王子公主或是使臣。 苍雩阁的主监坐在太子的左手边,他发表了一番激烈昂扬的演讲,鼓舞了众位参赛者的气势。 投壶赛的主事评判员朗声宣读了比赛规则。 参赛者们都认真听着,郝甜也认真听着。 听完,她忍不住地挑了挑眉。 这规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啊! 难怪太子要邀请她参赛! 不对! 太子这不是作弊么? 说好的公平呢? 十几组选手,除了郝甜这一组不显山不露水,其余的都颇为嚣张,其中有一组选手频频往郝甜这边看来,还不住地讲脏话,做手势。 郝甜指了指那队人,不解地看向冉定初,“你们苍雩阁还有这种没素养的学子?” 冉定初摇了摇头,“那只是勾陈国的人,不是苍雩阁的学子。” “不是说三人之中必须有一个是苍雩阁的学子吗?”郝甜刚刚才听冉定初讲过这事儿的。 冉定初解释道:“原本是他们的王子带队参赛的,但昨晚那位王子吃坏了肚子,临时不能参赛,只能找人代替。” “这样也行?” “勾陈国向来蛮不讲理,但他们再嚣张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主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哦!”既然上面的人都没说什么,郝甜便没有再问,而是细细思考比赛规则。 依着郝甜对这个时代投壶的规则了解,能计分的已经有五六十种。 【有初】第一箭就中了壶口,得十筹; 【贯耳】投中了壶耳的小孔,得十筹; 【连中】第一箭中壶口后,第二箭也同样投进了壶口,得五筹; 【有初贯耳】如果是第一箭就中了贯耳,得二十筹; 【连中贯耳】第二箭和第一箭一样也中了贯耳,得十筹; 【散箭】第一箭没中,后面中壶口的都叫散箭,得一筹; 【有终】前面都没中,最后一箭中了壶口,得十五筹; 【骁箭】就是投进壶口又弹了出来再掉进壶口,得十筹; 【倚杆】箭斜倚在壶口处,而不是掉入壶底部,得十五筹; 【耳倚杆】箭斜倚在壶耳处,得十五筹; 【龙首】倚杆的一种,箭头正对准投壶者,得十八筹; 【龙尾】倚杆的一种,箭羽正对准投壶者,得十五筹; 【带韧】投进壶耳,但是箭头却没有落地,得十五筹; 【浪壶】箭在壶口上旋转了一下成倚杆,得十四筹; 【败壶】一支箭都没进; 【全壶】所投之箭都中了,不管得筹多少都算最终的赢家,如果双方都是全壶,再来计算各方的得筹数目。 …… 而苍雩阁的新规,又多了数种计分方式。 这个时候,投壶就不单单是投中那么简单了,还需要动脑子了。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投壶这项活动,因为它确实有它的精彩之处! 投壶第一轮,小组常规赛,每个小组都是单独投壶,每组参赛者各四支箭矢,共十二只箭矢,选取投壶总分数前八位晋级第二轮。 郝甜琢磨着太子话里的意思。 “尽力”? 就是让她不要隐藏实力了? 那好吧…… 第一轮,郝甜三人分数第一,毫无悬念。 有初贯耳、依杆、带韧、龙首、龙尾…… 几人投的都是得分高的,总分数加起来自然高。 第二轮是小组两两对决赛。 晋级的八组抓阄之后决定对战方,两两对战。 郝甜抓阄,对手是雪黎国。 当评判员报出大昱国对战雪黎国的时候,观众席一片惊呼。 郝甜一脸萌萌哒地看着百里羡和冉定初,“这个雪黎国的对手,很强大?” 冉定初讪笑一声,连忙否定,“没有!没有……” 百里羡也面色奇怪地看了郝甜一眼,安慰她道:“你挑了个最没有威胁力的对手,这一轮,稳赢。” 雪黎国是大昱的附属国,国土面积小,人口也少,但人人善骑射。 投壶,也是一种局限性的射箭。 所以,善骑射的雪黎国,已经连续三年在苍雩阁的投壶赛上夺冠了! 郝甜呵呵哒,明显看出了冉定初与百里羡二人的安慰与敷衍。 人家分数排第二,你当老子看不到? 只不过,郝甜是个心大的,反正输了也没啥,她毫无畏惧,那小模样可嚣张了! 第二轮投壶赛,规则有细小的改动。 每人依旧四支箭矢,但是,每个小组必须有一个人是盲投。 盲投就加大了比赛的难度。 郝甜勾唇一笑,就说这比赛的规则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吧! 想当年她作为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佣兵狙击手,那可是百发百中的! 就连平时的练习,她也没少盲练。 射击,郝甜绝对是个王者! 投壶,简直就是个小儿科! 郝甜这一队,自然是派她进行盲投。 盲投是最近才流行在昱京城里的一种投壶新玩法,计分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倍! 所以,第二轮,郝甜这一队的冉定初和百里羡二人加起来的分数,竟然才和郝甜的分数差不多! 而对战的雪黎国,两个没进行盲投的参赛者的分数,与百里羡和冉定初二人的分数也咬得很紧。 只是那位进行盲投的参赛者,分数却不理想,只有郝甜所得分数的一半。 如此,总分数的差距就大如天堑了。 郝甜这一队再次成功晋级。 接连三年夺冠的雪黎国竟然败在了第二轮,看台上群情激动。 大昱这边的看客自然欣喜激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而雪黎国的看客却是失望连连。 第三轮,还剩四组队伍,这一轮又无需对战,皆是各自投各自的。 只是花样又增加了一项——反身盲投。 参赛的三人,一个人正常投,一个人盲投,一个人反身盲投。 难度又大大增加了。 反观三轮规则,不难看出,第一轮最公平却不足矣考验参赛者的技术。 第二轮既考验了参赛者的技术,又因着抓阄对战,还考验着参赛者的运气与心态。 第三轮却是深入考验参赛者的技术,这一轮,才是真正的属于王者之间的较量,技高者胜! 郝甜看了看百里羡和冉定初,“你们俩谁来盲投?” 哪知这二人却纷纷应声道:“我来!” 郝甜眨了眨眼,“要不,你们剪刀石头布决定吧?” 这二人一脸不解地看着郝甜。 郝甜乐呵一笑,“我教你们。” 于是,在其他组的参赛者们一个个紧张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又被迫着自我调整心态,准备最后一轮比赛的时候,郝甜却在教冉定初和百里羡玩儿“石头剪刀布”。 并且,郝甜教得很开心,两个徒弟学得很起劲,三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玩儿了好一会儿,默契感十足,直到主事评判员提醒要准备比赛了,三人才收起玩心。 郝甜咧嘴笑笑,她这又何尝不是在带着他们一起缓解紧张情绪呢! 百里羡和冉定初用石头剪刀布定了胜负,百里羡进行盲投。 反身盲投的自然是郝甜。 第三轮比赛开始,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比赛场上的四组人。 冉定初最先开始投,依然保持着他先前的水准,有初贯耳、连中贯耳、骁箭、有终,加起来五十五筹,计五十五分。 百里羡投第二,有初、连中、贯耳、有终,他投得中规中矩,但是,盲投有这样的成绩,也是非常不错的了! 他总共得了四十筹,但是盲投分数翻倍,所以,他得了八十分。 郝甜算着本组的分数,再看了看另外三组,她已经心中有数了。 反身盲投,就是在蒙上眼睛的同时,还要转过身,背对着投壶的那一个壶器投入箭矢。 难度比盲投又加大了好几个度。 但是,盲投和反身盲投本就是郝甜那次在镇国公府的认亲宴上一时兴起而搞出来的花样,于她而言,没有一点难度。 有初贯耳、带韧、龙首、龙尾…… 郝甜背着身子分别投出去的四支箭矢,在半空中划出四道完美的弧线,华丽地落在相应的位置。 得六十八筹,共一百三十六分。 她这个分数,再一次比百里羡和冉定初二人的分数之和还要高。 郝甜这一组,第三轮比赛的总分就是二百七十一分。 反观另外三组,每组的总分都不超过一百分。 郝甜这一组在第二轮就打败了三连冠的雪黎国这个强劲对手,其余的参赛组,没有能与雪黎国并肩的实力。 所以,第三轮比赛,郝甜这一组,赢得毫无悬念。 看台上的看客们对这个比赛结果不惊讶,因为在第二轮比赛结束之时,第三轮的比赛结果就已经能够预知了。 看客们惊讶的是郝甜的投壶技术,盲投以及反身盲投,郝甜展现了堪称完美的一场高技术的投壶表演。 看台上的看客们群情激动。 场上的参赛者们,除了郝甜这一队,其余的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嫣儿吧唧的。 就连先前很是放肆的勾陈国参赛者,这会儿也是缩头缩尾,默不作声了。 苍雩阁在天福大陆有着极大的声威,所以,就算以往大昱在投壶赛上成绩不理想,而今年却异军突起,也没人质疑是出现了作弊。 因为没人敢在苍雩阁的赛事上作弊! 太子心情大好,亲自从主席位上走了下来,激动地扶住郝甜的手臂,“花醴郡主,你果然是次次给本宫带来惊喜!” 郝甜:“……” 你高兴就好! 一旁的百里羡和冉定初,看着太子同郝甜这般举止亲密,纷纷皱了皱眉。 第138章 138看好戏,联手虐渣(一更) 自打苍雩阁的投壶赛后,郝甜就在昱京城彻底地出名了! 若说先前还有人觉得郝甜是背靠镇国公府而名声大噪,那么这一次,她就真的是凭实力了! 昱京城刮起一阵投壶热潮,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市井百姓,闲暇时的娱乐活动里,都少不了投壶这一项了。 而盲投和反身盲投两种新花样的投壶方式,也开始慢慢地传遍天福大陆。 但是,一些流言蜚语也慢慢传出,说是皇后娘娘有意为太子选妃,而太子心悦郝甜,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流言猛于虎,不知不觉间就传遍了昱京城的大街小巷。 宅在镇国公府竹园里的郝甜,莫名其妙就被说成了太子妃的人选之一! 胖牛把这个消息告知郝甜的时候,郝甜气得牙痒痒,一骨碌从美人榻上跃起,“安璃郡主在哪?带老子去找她!” 若说别人不知道安璃郡主的行踪,胖牛还是知道的,因为他是安璃郡主的厨艺师父,好歹也算个师父是吧! 安璃郡主摆了郝甜一道,这会儿自然是躲着郝甜了,但是,胖牛约见,她还是没有拒绝。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安璃郡主还没能成功地抓住南荣斐的胃,所以,她还是要哄着胖牛这个厨艺师父的。 临出门前,管家匆匆送来一封信。 郝甜一目十行地看了,狡黠一笑,她知道如何找安璃郡主讨要利息了。 庆王在昱京城有府邸,安璃郡主在昱京城也有个郡主府,都是圣文帝赏的。 只不过安璃郡主躲着郝甜,目前不住在这两处地方。 狡兔三窟,安璃郡主躲在她自己私下购置的一处宅子里,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她约见的地方是一处戏园子。 郝甜带着胖牛、红缨、青绣出门,走到梅芳园外,听着“咿咿呀呀”的唱调,觉得头疼不已。 她不明白像安璃郡主这种少女心爆棚的小年轻,为何会喜欢中老年人偏爱的艺术戏曲娱乐项目。 安璃郡主见到郝甜,自觉心虚,小脑袋怂哒哒的,弱弱地打了声招呼,“徐冉,你来啦!” 郝甜瞧着安璃郡主这不打自招的怂样,也是服气的,心下积聚起的那股怨气,莫名就消掉了。 “你这唱的是哪一出?”郝甜往安璃郡主身旁一坐,神色幽幽地问。 安璃郡主故作不懂地回答:“九天仙女啊!我最喜欢这一出戏了!” 郝甜白眼,“说人话!” 安璃郡主毕竟心虚,小嘴儿一瘪,“徐冉,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搞这么个馊主意么!” 郝甜睥睨了安璃郡主一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是个馊主意。” 安璃郡主听着郝甜的语气,感觉还算和缓,知道她不算是很生气,立马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反正这事儿已经闹出去了,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收不回来了,你也别生我气了,我下次不这么干就是了!” 这算是破罐子破摔式的有恃无恐了。 “哼!美得你!”郝甜可不会被安璃郡主糊弄过去,“谁说这事儿没转圜的余地了,不就是流言蜚语么!搞出个更大的盖住这个不就行了。” 郝甜端起安璃郡主手边的一小盘颗粒晶莹的紫葡萄,捏了一颗往嘴里塞,甘甜微酸,很是新鲜。 大冬天还能吃到葡萄,这安璃郡主可真壕! 想必是因着庆王府的缘故吧! 安璃郡主狐疑地看着郝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搞个更大的?” 郝甜慢条斯理地把一小盘葡萄都吃完了,又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和手上的葡萄汁水,才朝着安璃郡主勾勾手,“附耳过来。” 安璃郡主心疼那一盘被郝甜吃完的葡萄,但她又发作不得,还只得乖乖地靠近郝甜,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小模样。 若是在以前,郝甜还只是个小小的花醴县主,安璃郡主是懒得拿正眼瞧郝甜的。 但是吧…… 今时不同往日啊! 并且,安璃郡主还指望着郝甜“抢了”太子妃之位呢! 郝甜在安璃郡主耳边小声说道:“今日恰好有场好戏,比你这九天仙女精彩多了,看完,还可以搞点事情!” “什么好戏?”安璃郡主还未被郝甜勾起好奇,只是敷衍着配合一问而已。 郝甜狡黠一笑,却不急着回答安璃郡主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听说,你一直和隆丰公主盛景盈不对付?” 安璃郡主小脸一黑,“好好地你提她干嘛!” “不过是提个名字,你就面色不悦,看来,你们之间还真有故事。”郝甜嘴角弯弯,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安璃郡主的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下,意识到什么,急不可耐地问道:“难道你说的好戏与盛景盈有关?” “聪明!”郝甜赞赏地看了安璃郡主一眼,“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看场好戏?” “去去去!”安璃郡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拉着郝甜的袖子,急忙忙催促道,“咱快走吧!” 郝甜:“……” 这么着急? 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 郝甜和安璃郡主合计一番后,才带着安璃郡主直奔目的地。 那是在昱京城的城北长柳巷。 昱京城以皇城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分出四块大区域。 城东是高门勋贵的集居地,最是富贵。 城南是普通官员以及富商的集居地,最是繁华。 城西是来往客商,贩夫走卒的集居地,最是喧闹。 城北就是普通百姓的聚居地,最是闲适。 城北长柳巷,是一处幽静深巷,住户大多是些喜静之人。 安璃郡主的护卫里有个熟悉昱京城繁复地形的,由他带路,一行人寻到一处大门紧闭的宅子。 长柳巷的宅子大多差不多,都是走的简朴低调风格。 郝甜和安璃郡主对视一眼,二人就攀上宅子的围墙,进了宅子里。 胖牛、红缨、青绣以及安璃郡主的护卫们就四散开来,找地方隐匿身形。 安璃郡主的轻功不错,至少比郝甜好,她打头阵,郝甜跟在后边,二人悄悄地飞上了宅子正房的房顶。 郝甜看着安璃郡主动作熟稔却是悄无声息地掀开房顶上的瓦片,就知道她是个熟手,说不定以前没少偷看南荣斐洗澡。 安璃郡主先就着她掀开的洞往屋里瞧,果真瞧见了一些让她长针眼的画面,她收回视线,红着张小脸看向郝甜。 郝甜忍住笑意,自己也往洞里瞧了瞧,她对里面的那啥画面不感兴趣,只是为了确认里面的女主是否是盛景盈。 这一瞧,还果真是! 郝甜向安璃郡主点了点头,安璃郡主也回应地点了点头。 随即,郝甜悄无声息地飞身离开。 不远处,京兆尹带着一队衙差急忙忙地赶来…… ※※※ 昱京城里最近八卦不断,先是太子选妃,再是隆丰公主盛景盈幽会兵部尚书之子聂彰。 昱京城的百姓只感觉,好大一个瓜! 说起隆丰公主幽会聂彰被发现,还是个意外! 那日,安璃郡主出门逛街,被一个小偷给偷走了传家的玉佩,安璃郡主带着护卫追小偷,从城南追到城北。 那个小偷也是学过些招式的,上蹿下跳的,慌不择路就跑到了城北长柳巷。 安璃郡主带着护卫穷追不舍,小偷越跑越心慌,从一个高处屋顶跳到低处屋顶时,因那处屋顶年久,不够牢固,小偷就直接从屋顶摔进了屋内。 要巧不巧,小偷还砸在了屋内的床上,还砸晕了正在床上做些不可描述之事的一对男女。 而追赶而来的安璃郡主和护卫们,恰好看到这一幕。 安璃郡主的护卫们抓住了小偷,却发现被小偷砸晕的那一对男女,正是隆丰公主和聂彰。 恰在此时,接到报案的京兆尹带着一队衙差匆匆赶来,却看到被安璃郡主的护卫控制住的小偷,以及被砸晕了,衣衫不整、动作暧昧的隆丰公主和聂彰二人。 捉贼捉赃,捉女干捉双。 这下,齐活了! 京兆尹一个头两个大,偏偏他带着衙差来势汹汹,把附近的百姓都惊动了,这下,目击证人都有一大群,想要彻底地封口是不可能的了! 京兆尹尽可能地控制住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百姓,就急忙忙进宫求见圣文帝,但因着太后娘娘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圣文帝、皇后、岑阳长公主等人都在太后的宫里侍疾,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急得火烧眉毛的京兆尹不得不等在外殿。 后来还是留在大将军王府的一个盛景盈的嬷嬷得知了消息,立马赶去岑阳长公主府上求助,公主府再派了人往宫里送信,守在太后床前侍疾的几位天家贵人才知道这事。 可是,已经晚了! 因为大将军王府在城南,岑阳长公主府在城东,既然消息从城北传到城南,再传到了城东,不也就相当于传遍昱京城了嘛! 这下,就算是圣文帝想要用皇权手段控制消息的传播,也已经做不到了! 除非他下令以残酷手段封住昱京城所有老百姓的嘴,不然,流言蜚语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 为了一个外甥女,毁掉多年来的明君形象,变成一个残暴的君王,要做这种事,圣文帝除非脑子有病! 圣文帝很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他选择大义灭亲! 所以,圣文帝不顾太后和岑阳长公主的求情而颁发了诏书,言明隆丰公主做出如此不守妇道之事,失了天家颜面,他痛心至极,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他夺了盛景盈的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并且流放三千里。 圣文帝为了树立自己公正无私的君主形象,也为了履行那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对盛景盈是从重判决了的。 太后非常喜爱盛景盈这个外孙女,她对此伤心不已,原本就感染了风寒,这下病得更重了。 至于岑阳长公主,一直将盛景盈视为掌上明珠,经此一事,不仅大受打击,也对圣文帝这个亲弟弟寒了心。 而得知消息的大将军王这一次又是背着藤条进宫请罪去了,道是他管教无方,理应同罪。 他不求请,只请罪,这样的态度很是让圣文帝赞赏。 圣文帝自然不会责罚大将军王,对被带了绿帽子的大将军王又是一顿安慰,还给了不少赏赐。 大将军王为了表示衷心,也效仿圣文帝的大义灭亲,大义凛然地休掉了盛景盈! 而兵部尚书聂大人这边,他也亲自绑了儿子聂彰进宫,任凭圣文帝处置。 圣文帝自来爱才惜才,但这件事影响恶劣,只得治兵部尚书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将他连降二级,成了兵部侍郎。 这一处置,却是从轻了的。 由此可见,在圣文帝的心中,巩固皇权,笼络臣民,比亲人重要。 而聂彰同样被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这事就以此落幕。 至于几家欢喜几家悲,专注于吃瓜的老百姓却不关心。 梅芳园。 安璃郡主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调调,很是开心。 一旁的郝甜端着一大盘紫葡萄,吃得欢畅。 安璃郡主这下也不心疼郝甜抢她的葡萄了,她好奇地盯着郝甜,“你是哪来的消息?掐这么准!” 第139章 139徐珍纯述那晚真相(肥更) “你是哪来的消息?掐这么准!” 郝甜的目光从紫葡萄移到安璃郡主的笑脸上,“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门外有人敲门,是安璃郡主的一个丫鬟,轻轻地道了声:“郡主,珍纯郡主来了。” 因着徐珍纯不喜被人唤“侧妃”,所以,对外都自称“珍纯郡主”。 安璃郡主狐疑地看着郝甜,“她来干什么?” 不管是盛景盈还是徐珍纯,安璃郡主都不喜欢,不过那都是少女们之间的一些因为攀比而滋生的矛盾,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郝甜笑,“你让她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安璃郡主只得开口,“让她进来吧!” 梅芳园是专门接待高门富户的戏园子,有很多看戏的雅间,安璃郡主每次来昱京城,必然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所以,她包下了一个专属雅间。 雅间外面守着安璃郡主的护卫,在这里,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施施然走进一个俏丽女子,正是徐珍纯。 安璃郡主屏退了自己的丫鬟,郝甜也让跟她出来的红缨、青绣二人坐在楼下的大堂里看戏,所以,这徐珍纯进来,她带来的丫鬟也被留在了外面。 雅间里,就三个身份相当的郡主。 也没互相见礼,因为都懒得摆那一套,就安璃郡主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坐吧!” 这雅间是她包下的,那她就算是主。 徐珍纯在郝甜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郝甜把手里的一大盘紫葡萄递到徐珍纯面前,“吃吗?” 徐珍纯看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目光闪了闪。 这个时节,昱京城里是买不到葡萄的。 倒是前几天,大昱西南边的附属小国,勾陈国进贡了一批葡萄。 圣文帝送了许多给太后和皇后,余下的就全赏给了后宫里的嫔妃们。 太后上了年纪,不贪嘴了,就让内官分成两半,一半送去了给岑阳长公主,另一半送给了盛景盈。 徐珍纯是前几天去给盛景盈请安的时候,盛景盈当着她的面,一边吃,一边炫耀,这才知道这批葡萄的事情。 现下安璃郡主这里也有,想必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至于缘由,怕是太子选妃一事。 徐珍纯的心思飞转,已经看出这盘葡萄的名堂了。 “多谢。”徐珍纯拈起一颗葡萄。 郝甜已经吃了很多颗葡萄了,她把盘子放在身旁的小几上,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以冲淡口中甜腻腻的味道。 徐珍纯慢条斯理又动作优雅地剥了葡萄皮,再把晶莹的葡萄送进嘴里。 她的吃相既优雅好看,又不失礼数。 安璃郡主瘪了瘪嘴。 徐家是文豪世家,子孙都是温文尔雅的做派。 而安璃郡主的父亲庆王,是个武将,教出来的儿女也都是勇猛潇洒,飒爽英气的风格。 安璃郡主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庆王进宫赴宴,在宴席上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盏,弄得一身湿,很是狼狈,就被盛景盈带头取笑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 二人之间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庆王不是常年守卫边疆,而是奉命屯兵长丰郡,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就不及那些镇守边关的将军了。 庆王又常年在长丰郡,很少来昱京城,而昱京城里多得是拜高踩低之辈,自然也就轻看了一个只会屯兵的异姓王。 因着父亲被轻看,盛景盈又故意煽风点火,安璃郡主打小在昱京城里,也被嘲笑是个粗俗莽夫的女儿,不通礼仪,鲁莽无知。 而像是盛景盈和徐珍纯,却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虽然盛景盈后面娇蛮任性闻名昱京城,但她是公主,别人连背地里都不敢过分诋毁她! 最多说些刁蛮骄纵之词,但那怎么也是形容小女儿家的娇憨,而不像是对她安璃郡主的中伤,动不动就说安璃郡主粗鲁野蛮无教养之类。 安璃郡主听多了这些话,就气愤愤地不来昱京城了,后来她进了万毒宗,因着万毒宗的规矩严明,她去除心浮气躁,慢慢地也就不会再为那些事而生气了。 只不过,那毕竟是有阴影的事情,安璃郡主因此也就恨上了盛景盈和徐珍纯。 徐珍纯尝过了一颗葡萄,就拿帕子擦了嘴和手,她是个隐忍克制的人,有些东西,浅尝辄止即可。 再说,她以后也会有很多别人都没有的,独一份的赏赐,她已经不艳羡眼前的这一盘葡萄了。 “你来干什么的?”安璃郡主对徐珍纯没多少耐心,并且也不想给她吃皇后娘娘赏赐的葡萄,这都是看在郝甜的面子上。 徐珍纯收了帕子,淡淡地看了安璃郡主一眼,目光再转向郝甜,“自然是来感谢二位郡主的。” 安璃郡主的目光暗了暗,“你什么意思?” 徐珍纯璀然一笑,“二位郡主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要亲口对二位道声谢。” 安璃郡主面露犹疑,脑中联想到了一些事,盛景盈被废被休,最大的获利者自然是徐珍纯,就是不知在这件事里,徐珍纯做了些什么? 如此一想,安璃郡主望向郝甜,“就是她给你的消息?” 郝甜微微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安璃郡主有些炸毛! 竟然—— 竟然被利用了! 郝甜递给安璃郡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再淡淡地看向徐珍纯,“我很好奇,你的表哥是怎么和盛景盈勾搭上的?这事儿怕是有你的功劳吧!” 原先兵部尚书的儿子聂彰,是徐珍纯亲姑姑的儿子,聂彰与徐珍纯,是嫡亲的表兄妹。 徐珍纯并不奇怪郝甜会问她这件事,她道:“这还得从庆王府的那次晚宴说起,我知道你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感兴趣,罢了,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就都告诉你吧……” 原来…… 圣文帝要给大将军王赐婚,挑中了盛景盈和徐珍纯,但这二人其实都没有见过大将军王,只是听说过他在前线的英勇事迹。 出京迎接,有天家担心大将军王半路就被疯狂的女子抢去这个原因,更多的是盛景盈好奇,她想要去看看大将军王被万民迎接的这种盛况。 岑阳长公主就去太后那里为盛景盈说道,太后就找圣文帝说道,这才有了二位贵女奉命相迎一事。 盛景盈从小到大都是目中无人的,只要是她的东西,不管她喜不喜欢,别人都是看不得摸不得的! 所以,盛景盈还没有见到过大将军王的时候,就已经在同徐珍纯争了。 盛景盈和徐珍纯在出京迎接大将军王的一路,明争暗斗就不少,多是盛景盈明里使绊子对付徐珍纯,让她无法出行。 徐珍纯就背地里回敬盛景盈,使得盛景盈也无法出行。 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时辰,才赶到长丰郡,大将军王回京的队伍就已经到了此处。 等二人真正见到大将军王的那一刻,皆是惊为天人。 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这二位贵女都沉沦在了大将军王的风采之中。 盛景盈被大将军王勾了魂,又看到徐珍纯也是这般,不由心生不悦。 大将军王只能是她的! 盛景盈为了提防着徐珍纯,又在身边的丫鬟和嬷嬷的出谋划策之下,就决定暗戳戳地搞事情,捷足先登了! 而怀着同样心思的徐珍纯买通了盛景盈身边的一个丫鬟,得知盛景盈要在庆王府的晚宴上给大将军王的酒水中加料。 盛景盈的手段虽然卑劣,但此事若是能成,效果却立竿见影。 徐珍纯就算无比地鄙夷,还是打算将计就计。 徐珍纯就让那个丫鬟做了小小的调换,而她也准备了一份同样加了料的酒。 所以,盛景盈给大将军王敬酒的时候,那杯加了料的酒,实际上是被盛景盈喝进去了。 而徐珍纯也效仿盛景盈给大将军王敬酒,大将军王才喝了一杯加了料的酒。 后来,大将军王“醉酒”,就被陪同的部下郝甜以及庆王府的仆人带去客房休息。 盛景盈也“喝醉”了,也被自己的丫鬟带去休息,但去的却不是给盛景盈安排的客房,而是大将军王的隔壁。 那是聂彰的客房,聂彰正等着盛景盈。 恰好那时徐珍纯的表哥聂彰在长丰郡游学,而他一直爱慕着盛景盈,得知盛景盈和徐珍纯一道来了长丰郡,立马就跑来找徐珍纯。 表哥见表妹是假,见公才主是真。 徐珍纯怂恿了聂彰一番,聂彰就飘飘然地同意了。 之后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 大将军王醉酒,徐珍纯作陪。 而隔壁,盛景盈醉酒,聂彰作陪,但她却以为陪她一夜的是大将军王。 翌日,盛景盈清醒过来,身边已经无人。 因为聂彰之前是趁着酒劲而那般放肆,但他在睡醒后就怂了,没有按照同徐珍纯约定的那般,第二日清早就把事情闹出去,而是跑了! 其实,徐珍纯已经考虑周全,并且理由推辞都想好了,说是那本就是聂彰所住客房,是盛景盈自己喝醉跑错房间,罪责不在聂彰。 聂彰不仅不会被处罚,还有可能因此而娶到盛景盈。 这个计谋,聂彰之前很是赞同,也是因此而毫不犹豫地答应徐珍纯的。 但是吧!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之前,一腔孤勇,毫无畏惧,得到之后,反而又怂又挫! 盛景盈没看到聂彰,不疑有他,她依然沉浸在美梦中而不自知。 可就在那日早上,传来大将军王身受重伤的消息,之后大将军王一直浑浑噩噩,缠绵病榻。 盛景盈和徐珍纯只觉五雷轰顶! 若是大将军王重伤不愈,二人势必嫁过去就是等于守寡。 初为人妇的二人,都生出些自保的私心,所以那夜的事情,二人都选择了隐瞒。 再之后就是二人假装若无其事地回昱京,观望着大将军王的病情。 怀孕,生孩子,都在二人的意料之外,但二人都默默地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将来若是大将军王治愈,她们的手中还多了张底牌。 为了藏住秘密,二人也是默契地选择去了庵堂,对外倒是冠冕堂皇地声称为大将军王祈福。 徐珍纯深知自己是大将军王的女人,还为他生下了女儿,自然是一心一意为大将军王祈福求安。 并且,徐珍纯也掌握了拿捏盛景盈的证据,她胜券在握,只等大将军王痊愈。 在此期间,徐珍纯不得不又去怂恿聂彰去骚扰盛景盈,让聂彰把那晚的事情告知盛景盈。 盛景盈都为他把女儿生下来了,聂彰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开头那次,盛景盈从聂彰那里得知真相,恨不得杀了聂彰。 但是,女人容易心软,特别是生下了孩子的女人,为了女儿,盛景盈终究还是没有杀了聂彰。 而聂彰又是个得寸进尺的,盛景盈对他放下杀心,他就以为盛景盈也是对他有意的。 聂彰本就喜欢盛景盈,又得到了她,因着有个女儿而多了张盾牌,他慢慢地就胆子又大了起来。 养在深闺里的盛景盈,就算是贵为公主,见过不少世面,却并不熟识几个外男,对于儿女情事,情窦初开之后,总是向往又渴望的。 并且,她又初尝了人事,可偏偏才刚刚尝到了这人间最美的欢愉,却又去了清规戒律数不胜数的庵堂。 上一顿吃肉,下一顿吃素,这种强烈反差,让盛景盈很不适应,不由得,就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遐思与憧憬。 而聂彰有意的撩拨,最是致命! 聂彰到底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虽然没有大将军王那般俊美勇猛,但他有一股书生气,又是从小与昱京城里的那一群纨绔公子哥玩到大的,身上还有种痞气。 他风流邪魅,又会玩,对于闺房之乐,更是精通。 盛景盈就是不知不觉就沉沦在了聂彰给她制造的温柔与欢愉之中。 所以,盛景盈生下女儿后只在庵堂里待了三个月,就回了岑阳长公主府。 在那之后,盛景盈三五不时就去同聂彰幽会,二人之间隐藏得深,除了徐珍纯与岑阳长公主,再无第五人知晓。 盛景盈是公主,虽然大昱的公主没有养面首的,但是别国,或是前朝,都是有的。 于盛景盈而言,聂彰大概就相当于她的一个面首。 后来,大将军王死而复生,盛景盈已经对大将军王没多少初见时的爱慕了,但是天家有意与大将军王结亲,盛景盈必须嫁给大将军王。 盛景盈想着大将军王是一等一的贵婿,她嫁他,名声好听,并且,好似也不妨碍她这个公主偷偷养面首啊! 所以,大婚也顺理成章地举行了! 因着盛景盈是王妃,大将军王理应在成亲后的一个月都宿在盛景盈的院子。 但是,大将军王留宿却不与盛景盈同房,平时多有暧昧之举,却从未真正走到那一步。 大将军王自打复生之后,不仅失去记忆,性情大变,喜好也让人摸不准。 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将军王不喜盛景盈。 寂寞空虚冷的盛景盈就如往常一般,继续同聂彰幽会。 徐珍纯清楚聂彰与盛景盈幽会的动向,刻意选着太后病了这个时间点,派人通知郝甜,让郝甜带人去揭穿,打盛景盈一个措手不及又万劫不复! 听着徐珍纯娓娓道来事情真相,安璃郡主惊掉了下巴。 郝甜倒是很镇定,事不关她,只是个故事而已。 “那一晚,你宿在大将军王的房中,可知大将军王何时出去的?”郝甜只问她关心的。 徐珍纯却是摇了摇头,面色泛着微微的红,“我喝了酒,后来醉了过去,醒来房中只有我一人,不知道大将军王何时离开。” 说完,徐珍纯狐疑地看着郝甜,“听说找到大将军王的时候,你也在场,难道不是你陪同大将军王一道离开的?” 面对徐珍纯的质疑,郝甜并不惊慌,“那晚是我先发现的刺客,我本意是自己将刺客引走,哪知大将军王后面也赶了来。” 郝甜不知那晚的事情,是结合目前所知,这般猜测的。 因为安璃郡主说漏了嘴,说是郝甜和大将军王在那晚离开了。 反正她是离开了,怎么离开的,徐珍纯醉酒承欢,怎么可能知道。 果然,徐珍纯听完,并未起疑。 那一晚,庆王府将大将军王和徐珍纯等人安排在两个院子里。 男子住东苑客房,女子住西苑客房。 而徐珍纯派了人守在东苑,在她进入大将军王的客房之前,她知道大将军王、郝甜和聂彰也都进了自己的客房,而盛景盈被她收买的那个丫鬟送进了聂彰的客房。 徐珍纯是在聂彰的客房外听到里面渐入佳境的声音,才放心地去了大将军王的客房,在那之后,她整晚没出过房门,直到第二天醒来。 郝甜是大将军王的部下,如果那晚郝甜发现刺客,为了保护大将军王,也为了不打扰大将军王,将刺客引走,是有必要的。 官方的版本是大将军王发现刺客而为了保护贵女,不惜以身诱敌。 徐珍纯就自我理解为刺客太多,郝甜引走一批,又来一批,大将军王这才不得不亲自动手。 “那晚真相我已告知于你,我和你,两不相欠。”说着,徐珍纯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在徐珍纯看来,郝甜找上她,无疑就是想要知道那晚的真相,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 如果郝甜是男子,那么,那晚算计大将军王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知的。 但是,郝甜却是女子,还是和大将军王之间有着暧昧关系的。 徐珍纯认为在那一晚,她是最大赢家,她把真相告知郝甜,是解惑,也是炫耀。 现下,盛景盈被踢走,王妃之位已经是徐珍纯的囊中之物,郝甜也威胁不到她,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你说得对,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郝甜面无表情地道。 徐珍纯走了,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优雅端庄地走的。 安璃郡主朝着徐珍纯的背影白了一眼,待徐珍纯走了出去,才吐槽一句,“这女人现在好嚣张!” 郝甜不过是微微一笑,“她现在有可以嚣张的资本啊!” 郝甜知道,盛景盈倒台,徐珍纯必然膨胀,但这都是别人的事,她连提醒的心思都没有。 盛景盈之于郝甜,就是个骄纵女儿欺负她家小雪雪的渣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郝甜甘愿为徐珍纯做跑腿的马前卒,不过是为了替被盛景盈的女儿推倒而伤了手和脚的小雪雪报仇而已! 哪知安璃郡主却并不认同郝甜的话,她狡黠一笑,“我看不尽然,因为她不是大将军王的女人!” 第140章 140大将军王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一更 徐珍纯不是大将军王的女人? 郝甜一脸震惊地看着安璃郡主。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怀疑安璃郡主故意同她开玩笑。 安璃郡主看着郝甜终于露出震惊的小表情,颇为得意。 徐珍纯来了又走,说了那么多令人惊讶的事情,郝甜都是面色淡淡,神色自若。 安璃郡主还真当郝甜是个冷情凉薄又没心没肺之人。 哪里知她不过就是一句话,竟然比徐珍纯的那么多句话都管用。 安璃郡主莫名其妙有点小得意了。 郝甜也知自己的反应过大,她平复心绪,想起那日在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菊宴上,安璃郡主曾向她抛出过诱饵,想必就是这事了。 “说来听听。”郝甜又恢复先前那般淡淡的,不甚在意的小模样。 安璃郡主忍不住朝郝甜翻了个白眼,她不过是一时说漏嘴罢了,她还要以此作为筹码让郝甜乖乖就范,哪会轻易说出来啊! “你让我说就说啊?”安璃郡主见郝甜如此淡然自若支配她,心中好郁猝,她哼哼了两声后,用一种不满的小表情盯着郝甜,指责道:“我还没说你呢!你竟然利用我!” 指的是郝甜让她带手下上演那一出抓贼的戏码。 郝甜眯眼笑,“这不是利用,这是互惠互利,你敢说盛景盈倒台,你心里不爽?明明当时你玩得挺起劲,这会儿却苦哈哈嚷着被利用,矫情!” 若是没有安璃郡主的神助攻,盛景盈和聂彰幽会一事,没那么容易曝光。 郝甜那日出门找安璃郡主算账,管家交给郝甜的信,就是徐珍纯派人送来的。 徐珍纯只说盛景盈与聂彰幽会的地点,至于怎么抓女干,那就是郝甜的事了。 郝甜就把主意打到了安璃郡主身上。 安璃郡主被郝甜戳破小心思,也不再拿乔,继而转移话题,“听说京兆尹被陛下骂了一顿,好惨一男的。” 圣文帝若不是碍于面子,京兆尹就不只是被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盛景盈与聂彰的丑事传出去,京兆尹怎么也有个管辖不力的罪名判下来。 但是,圣文帝怕被百姓们说他是有意为盛景盈出气,失了公允,只能训斥一顿,惩处却半点没有。 郝甜故意在这件事找上京兆尹,为的就是报当日盛景盈送她入狱之仇。 京兆尹拜高踩低,这是他应得的。 郝甜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是,谁要是欺负到她头上,她必定睚眦必报! “京兆尹惨不惨,不关你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着,郝甜向安璃郡主投去怜悯的目光。 安璃郡主被郝甜看得发毛,“你什么意思?”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郝甜笑得像只狐狸。 安璃郡主一脸防备,她压根就不相信,“不!你这明明是要诓我!” “说不说在你,反正我已经知道徐珍纯不是大将军王的女人,至于她是谁的女人,我又不关心!”郝甜一副“反正你拿捏不到我”的模样。 气得安璃郡主牙痒痒。 “哼哼哼!”安璃郡主气呼呼。 郝甜半引诱半威胁地道:“你告诉我,或许我还会为你出谋划策,让你当不成太子妃,你若不告诉我,我就煽火添柴,助你早日当上太子妃!” “你——你讨厌!”安璃郡主好气哦! 安璃郡主不怕郝甜不帮她出谋划策,但她怕郝甜使手段让她真的当上太子妃。 就盛景盈这一事,安璃郡主已经看出来了,郝甜的手段不一般。 反正盛景盈出事,安璃郡主和徐珍纯二人都牵扯其中,安璃郡主是“刀”,徐珍纯“借刀杀人”。 反观郝甜,她就看了场好戏,这事儿仿似与她毫无关系。 可她却是那幕后出谋划策之人! “那个……”安璃郡主是个识时务的,“我要是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 安璃郡主觉得,郝甜太可怕了,她不能和郝甜为敌,她只能把郝甜拉到自己的阵营。 郝甜允诺,“你说了,我就给你支一招。” 安璃郡主瘪瘪嘴,带着些不情愿,“那好吧!我说……” 那一晚,很多人盯着大将军王和盛景盈与徐珍纯两位贵女。 安璃郡主的庶兄江浩就是其中一个。 江浩看上了温柔端方的徐珍纯,便在晚宴上偷偷观察于她。 徐珍纯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江浩发现了。 在大将军王因为“醉酒”而被送进客房的时候,江浩也偷偷跟过来瞧着,他会武功,隐匿了气息身形,藏在东苑里的一颗大樟树上面,将一切事情瞧得清楚明白。 大将军王被郝甜和庆王府的奴仆送进客房安置好之后,郝甜也回了客房。 东苑的东厢有三间客房,大将军王的在中间,郝甜与聂彰的在左右两边。 江浩亲眼瞧见在郝甜回房后不久,大将军王和郝甜二人从客房背面的窗户离开。 二人刚刚离开,“醉酒”的盛景盈就被送来东苑,送进了聂彰所在的客房。 之后就是徐珍纯赶来,在聂彰的客房外听了好一会儿屋内动静后,才转身去了大将军王的客房。 江浩知道徐珍纯的目的,而他也知道大将军王已经离开,他当时见色起意,想着一不做二不休…… 东苑外面的守卫都被徐珍纯让人搞定,醉倒了一大片,只余两个徐珍纯带来的婆子守着。 江浩点了两个婆子的睡穴,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大将军王的客房。 而在客房里的徐珍纯还未发现大将军王不在,江浩点了徐珍纯的睡穴,把她放到床上,发现大将军王用枕头被子弄出一个有人睡在床上的假象。 而在此之前,徐珍纯以为“大将军王”睡着了,站在床边犹豫踌躇,不断给自己打气,这才没有发现。 之后,江浩怕他的动作太大而把徐珍纯弄醒,就趁着徐珍纯迷迷糊糊之间,给她喂了好多酒。 深夜的房间里暗淡无光,醉眼朦胧的徐珍纯,压根就没看清对方的脸,还一直当那与她春风一度的人是大将军王。 江浩得了便宜,也不想曝光,他与聂彰差不多的想法,都把这个锅丢给了大将军王。 听了安璃郡主的讲述,郝甜“哈哈”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捕螳,弹弓在后。” 盛景盈是螳螂,徐珍纯是黄雀,江浩是那把弹弓。 而那只蝉,是大将军王。 安璃郡主皱着小脸,“不应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嗯嗯,也说得通!”郝甜敷衍着道,想起什么,她问:“这江浩是你庶兄,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你这个还未成婚的女儿家?” 徐珍纯是妇人,说那一晚的事,脸不红心不跳。 郝甜前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一世连崽儿都生了,当然,安璃郡主不知道这些,只当她性子凉薄。 但是,安璃郡主却是个少女心十足的十七八岁青春期少女啊! 江浩就算是庶兄,也不该对她说这些的。 安璃郡主小脸一红,“呃……他有求于我,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他知道我与盛景盈和徐珍纯之间有矛盾,就把这事儿说给我听。” 郝甜秒懂。 不过,江浩睡了徐珍纯却不做声,还以此同自家妹妹做交易,由此可见,他也是个渣男! 大将军王平白无故就为聂彰和江浩两个渣男背了锅,还当了接盘侠。 郝甜忽然觉得,头顶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的大将军王才是好惨一男的! 现下,郝甜已经知道那晚发生在大将军王府的事情了,也知道原主和大将军王离开庆王府的时候还都是完好无损的。 那时根本没有什么刺客,想必刺客是在后来出现的,只不过为了圆话,才说出现在庆王府,而大将军王以身诱敌罢了。 但是,离开庆王府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一个谜。 “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你说的招数了吧?”安璃郡主好焦虑的。 “很简单啊!你就效仿盛景盈和徐珍纯就可以了,把南荣斐放倒,这样那样之后,你就是万毒宗的少夫人了,那就绝对当不成太子妃了!”郝甜说完,笑得放肆邪魅。 安璃郡主:“……” 第141章 141镇国公投敌叛国?(二更) 隆丰公主和大将军王大婚不到一个月就与外男幽会,给大将军王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这事儿,成为了整个大昱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急得大昱皇室想出各种办法掩盖隆丰公主搞出的负面舆论。 就连太子选妃的事情都被往后压,皇后娘娘可不想这个时候触霉头。 安璃郡主得知此事,高兴得飞起! 十一月去,十二月来,从腊八节开始,皇宫里的大宴小宴不止,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 最近,昱京城里的贵族圈格外消停,因为圣文帝正憋着火儿,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风口浪尖处蹦跶! 郝甜一心忙着酒庄的事。 腊八节之前,花醴酒坊要完成户部订单,今年比去年多了两千坛,其中一万坛仍是果酒,另外两千坛就是花醴酒坊的其余特色酒。 两千坛只是试试口味,如果宴席上的宾客喜欢,那明年还可以订更多。 一万两千坛酒分六批次,从花醴县运往昱京城。 酒爷最近都忙着和户部对接,郝甜就管了酒庄这边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酒庄已经建造完成,现在是装修阶段。 郝甜不是专业人士,只是在场监工,对于不满意或者另有要求之处,也好当场提出,当场改。 郝甜先前没料到进展如此快,但因着冬日无需农忙,闲暇而外出找活计的人就多很多。 酒爷原先只招来一百多人,因着工钱高,伙食好,这些人又介绍了好多人来,工人就多了一倍。 两百多人同时干活,工期自然缩短一半。 郝甜估摸着,她的酒庄是可以提前开张了。 如此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小年这天。 花醴酒庄正式开业! 郝甜搞了个剪彩仪式,请来了太子担当剪彩仪式的嘉宾,这个分量,估计没谁了! 太子邀请郝甜参加苍雩阁的投壶赛,还帮他赢了,郝甜请太子来助阵花醴酒庄开业,算是收点利息。 昱京城里多得是有眼力见的人,太子的出席,这些人就看出了花醴酒庄的名堂。 这地儿,是太子罩着的! 大昱的太子,从不结党,更不与哪个大臣勋贵格外相熟。 郝甜算是第一个得了太子青睐的人,她若是男子,怕是有人会立马怀疑太子与郝甜结党。 可偏偏,郝甜是个女子! 当然,也有人觉得太子是在走迂回路线,太子真正的目标,是郝甜身后的镇国公府。 这些人又结合先前皇后娘娘为太子选妃时的态度,以及先前的传言,就自动意会了。 想必皇后娘娘虽然把为太子选妃的事情压下了,却初心不改,依然将目标放在了镇国公府。 原来如此! 安璃郡主混在人群里,听着人们隐晦的议论,她嘴角弯弯。 嗯嗯!没错!将来的太子妃一定就是花醴郡主啦! 郝甜的果酒,经过昱京城里的一群大佬打call,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而后续的鲜花酿和花颜醴,也在昱京城的贵族圈得到好评。 这一次花醴酒庄开张,很多人慕名而来。 又看到太子亲自为郝甜“代言”,更加感兴趣了。 郝甜让酒爷去牙行买来一批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她亲自训练了十日,还给他们定制了工作服。 这一批鲜嫩的少年,就是花醴酒庄的酒保。 酒保少年为客人们醒酒,讲解每一种的功效,引领客人们游览玉湖洲…… 因着准备时间有限,前世高级会所里面的服务,郝甜才引进冰山一角。 但是,胜在稀奇新颖,也是格外地夺人眼球,引人注意的。 玉湖洲外停泊着两艘画舫,供客人们娱乐休闲。 郝甜对整个花醴酒庄的投入,几乎花掉了花醴酒坊所有的进项。 好在,她家里有矿! 但是,对花醴酒庄的投入,郝甜都不心疼,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回报有数倍! 安璃郡主对郝甜的花醴酒庄喜欢得不得了,她嚷着要买一艘画舫停在玉湖洲外,这样她天天都可以在这边玩儿! 郝甜一听,想起她虽然买下了玉湖洲,但是玉湖还不是她的。 玉湖是个淡水湖,但不是封闭式的,东面汇入玉河,而这玉河,是昱京城的母亲河。 若是日后花醴酒庄红火起来,有的人想来此蹭热度,开几艘画舫进来,郝甜还没辙。 咬咬牙,郝甜花三万两,还悄悄走了后门,把玉湖也买了下来。 恰好花醴县的铁矿在年前有一大笔进账,郝甜花银子都不心慌。 以后,玉湖地界就都是她的了! 别的画舫想要开进来,还得经过郝甜的同意,或者郝甜还可以收租。 安璃郡主对此哼哼唧唧,“奸商!小气鬼!” 郝甜笑得见牙不见眼。 ※※※ 小年一过,大年就不远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都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年。 十二月二十七,一封军中密函呈到圣文帝的手中。 勾陈国来袭,镇国公投敌叛国,南境边关三城失守。 圣文帝大惊!震怒! 当即派了御林军缉拿镇国公的家眷。 郝甜当时正在去苍雩阁接五小只的路上,苍雩阁从这一日开始“放寒假”。 一队凶神恶煞的御林军拦住郝甜的马车,鸭公嗓内官当场宣读了要将郝甜打入大牢的旨意。 郝甜预估了一下,发现她和胖牛俩人加起来也不是这一队御林军的对手。 既然打不赢,也跑不掉,郝甜就识时务地没有反抗。 御林军见郝甜听话配合,反倒没过多为难。 天牢里。 郝甜见到了冉老夫人和陆氏,二人除了脸色异常苍白之外,不见半分狼狈之态。 三人被分开关押,但牢房相连。 胖牛被关在另外一头,那边,挤满了镇国公府的家仆,阮氏和橙花也在其中。 让郝甜觉得惊讶的是,两位巾帼异常淡定,而另一头的镇国公府的仆人们,也不见慌乱。 像是因为恐惧而哭哭啼啼,或是尖叫之类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真不愧是被两位巾帼训练出来的人! 冉老夫人和陆氏盘腿端坐在稻草之上,脊背挺直,面色如常。 郝甜觉得她们不像是在坐牢,反而像是成仙了在打坐。 而她们身下坐的不是稻草,而是莲台! 咳咳—— 想远了! 郝甜收回神思,她扒着木牢的柱子,喊着冉老夫人,“外祖母,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冉老夫人转头看了郝甜一眼,眸中满是严肃,她的目光朝上看了看,依然灵动的眼珠儿再左右转了转。 之后,冉老夫人回转过头。 郝甜看明白了冉老夫人的微表情动作。 上位者的谋断,不可乱议。 郝甜乖乖地闭了嘴,也如两位巾帼一般,盘腿坐到了稻草上。 两位巾帼坐着是在思虑,而郝甜却是进了自己的意念空间,在里面与系统君交流。 郝甜召唤系统君,焦急地问:“系统君,四小只是不是都与你在一起?” 系统君在意念空间里现身,“宿主,别担心,本君已经把她们带到了你的空间里。” 郝甜心下稍安。 御林军出现,内官宣旨,郝甜就知道要出事,立马在意念空间里联系了系统君,让它赶快把四小只保护起来。 郝甜解锁的那个还不算大的空间,郝甜和系统君都可以带人自由进出。 危急时刻,能起到作用,郝甜觉得不枉费她花掉那么多的积分! 孩子是大人的软肋,只要孩子们没事,那么,接下来掣肘的束缚也会少很多。 “系统君,你找到冉定初了么?”郝甜通知系统君的时候,五小只是在一起的,都乖乖地等在苍雩阁的门口,等待郝甜接她们回家。 所以,系统君才能轻易地将她们带进空间里。 而直往苍雩阁而去的御林军,是先抓了在半路的郝甜,再去的苍雩阁,自然没能抓到五小只。 只是冉定初并没有同五小只在一块。 系统君就一直处在隐身的状态下寻找…… “宿主,本君没有找到冉定初,并且,本君今日的能量就快要消耗完毕,接下来有段时间不能与你沟通。”系统君虚弱地说道。 系统君脱离了宿主后,需要能量维持,每天都有限度,而今日为实体隐身消耗过大,因此目前状态很是虚弱。 “你等等,你先告诉我她们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哭鼻子?”郝甜很是担心四小只。 “宿主,她们目前很好,对空间还处于好奇阶段,我跟她们说你要晚点来,先让她们自己玩,她们玩得很开心。” “好吧……辛苦你了。”郝甜不再抓着虚弱的系统君不放。 郝甜目前不能闪身进空间,因为冉老夫人提醒了她,此刻她们都被监视着,这个时候郝甜突然玩儿失踪,那不是此地无银吗! 只得内心里祈祷,大家都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次劫难。 摒除心浮气躁,静下心来,时间就过得快些了。 似是被刻意忽略了一般,被抓进天牢的镇国公府的人,竟无人问津。 终于在小半天过去后,郝甜所在的牢房被打开,一名内官走进来,是郝甜认得的马公公。 “花醴郡主,请随我来。”马公公对郝甜依然毕恭毕敬。 郝甜却听出了马公公对她称呼上的门道。 她还是“花醴郡主”,那就意味着圣文帝没有夺她的封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郝甜与镇国公府是同气连枝。 而南境传来镇国公投敌叛国的军报,郝甜还能保住花醴郡主之位,想必她还对上位者有用。 郝甜看一眼旁边牢房的冉老夫人,只见冉老夫人清明的眸光中,藏着浓浓的歉意与期盼。 郝甜看懂了,又有些不懂。 但是,隔墙有耳,郝甜什么话都不能问,冉老夫人也是什么话都不会说。 郝甜朝着冉老夫人点了点头,就跟着马公公走出了牢房。 陆氏的牢房在冉老夫人的旁边,隔着郝甜更远,郝甜只能大概看清陆氏的面孔轮廓,却看不清她的神色。 “郡主,此处阴寒,您金尊玉贵,还是快点走吧!”马公公催促一句。 郝甜侧目看了眼马公公,总觉得他在提醒她什么,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在马公公的引领下,郝甜头也不回地出了天牢。 天牢之外,停了一辆古朴的马车。 马车夫是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郡主,我就送您到这,还请您多多保重。”马公公向郝甜行了一礼,退到三丈之外。 “大小姐,请上马车。”马车夫朝着郝甜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郝甜皱了皱眉,却没有犹豫,踩着马车夫放下的杌子,上了马车。 马车内,坐了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者坐在马车里的正位上,郝甜就往旁边的位置坐,刻意挨着门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也好第一时间跳下马车。 见老者不发话,郝甜也垂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 “驾——”马车夫扬起马鞭,古朴的马车扬尘而跑……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狂奔的马车才停下。 “族长,大小姐,到了。”马车夫在外喊话。 郝甜利落地下了马车,看到了眼前庄严肃穆的大宅——徐府。 第142章 142郝甜进徐氏宗祠(三更) 徐府。 眼前的大宅,古老而质朴,像是历经了无数年的风雨沧桑,却毅然屹立不倒,才积淀出如今的这般庄严肃穆。 不似镇国公府的那般雄伟恢弘,却胜在有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属于百年簪缨世家的磅礴大气。 徐府在昱京城的城东,占地千亩,是城东这边最古老的的宅子。 据说,数百年前,因着徐府大宅坐落于此,当朝的高门大户才趋之若鹜地在这片区域建造新宅,这也就形成了如今大昱的高门勋贵都集居在此的盛况。 镇国公府也在城东,隔着徐府却有好几条长街的距离。 郝甜来昱京城里,还未涉足过徐府这片领域,潜意识里,她有些抗拒这里。 从马车夫的称呼,郝甜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待她真正站在了徐府大宅的门口,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镇国公府遭难,徐家这个死对头却把郝甜从天牢里给捞了出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投敌卖国,可是能够连诛九族的。 这个时候,谁都巴不得与镇国公府撇清关系,免得被株连。 徐府作为镇国公府的姻亲之家,又是死对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为了撇清关系而猛踩镇国公府吗? 按照常理是应该如此。 而徐府不按常理来,郝甜只有一个推测,那就是她对徐府,对圣文帝,都还有用! 不然…… 马车夫在郝甜下马车之后,将马车内的老者扶下来,再把马车停到徐府大门外的一棵老榕树下,这才扶着老者,又对郝甜说道:“大小姐,请。” 郝甜收回思绪。 马车夫扶着老者走在前头,郝甜跟在后面,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一行三人迈上一级级石阶,走到徐府大门处。 马车夫扣了扣一双鸾鸟振翅造型的青铜门环。 等了一会儿,厚重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躬了躬身,“族长,里边请。” 小厮的态度还算恭敬,却不热络。 至于郝甜,他像是没看到一般。 “大小姐,请一同来。”倒是马车夫,对郝甜客客气气的。 小厮在前引路,马车夫扶着老者跟上前,郝甜也跟着。 先是越过月亮门,再是绕过垂花门,便觉得豁然开朗。 一行人顺着抄手游廊继续往里走。 郝甜打量着四处景观,记着路线。 时下已经是隆冬季节,万物萧条衰败。 徐府里的景致没有如御花园或是许多勋贵家里的园子那般,违反时令栽种些花草树木,再花大把的银子请着花匠们刻意培植。 四目之下,这里除了些四季常青的树木依然带着生机与绿意,其余不是这个季节的花木,皆是枯枝残叶,遵循着它本身的自然规律,由盛而衰,待来年,再复苏。 小厮在前熟门熟路地引着路,郝甜四下打量,发现一行人所经之处,越往里越荒凉。 终于,小厮在一处院门前停了下来。 却是徐氏宗祠。 院门洞开,两个白色的灯笼挂在门檐下,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飘飞。 “族长,您请。”小厮说完,静立一旁。 马车夫扶着老者迈上石阶,跨过门槛,郝甜跟上。 一进,二进,三进? 郝甜走过了两道门,才看到一个大堂屋,她猜这个院子至少有三进。 普通人家的宗祠,可能就是一间屋子,像是徐家这种宗祠都是一个二三进院子的,可见其深厚的家族底蕴了。 院中有一棵大概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梧桐树。 梧桐是落叶大乔木,春发、夏盛、秋落、冬枯。 但是,郝甜眼前的这颗大梧桐,却是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亭亭如盖。 这棵树为何违反了四季更替的规则呢? 郝甜压下心中的疑惑,亦步亦趋地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三人走到了堂屋门口。 扑面而来的檀香味有些呛鼻,可见这里的香火供奉不断,郝甜忍了忍,终是把被刺激出的那个小喷嚏压了下去。 堂屋里,左右各站了两排人,有些是郝甜认识的,有的是不认识的。 堂屋的正中,供奉着数个灵位,每个灵位前都有一个纹样繁复的青铜小鼎炉,袅袅青烟从镂空的鼎炉盖子里升腾而起。 所有灵位的正前方,是一张描着黑金纹饰的沉香木长桌,桌上供奉着长生香和长明灯,还有贡品。 堂屋的四角,还各有一盏长明灯,皆是明亮不灭。 饶是郝甜觉得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也被徐氏宗祠的厚重与肃杀而震惊了。 冷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使得整个堂屋森冷寒凉,庄严肃穆之中还带着阴森诡异。 老者进了宗祠堂屋就没让马车夫扶他了。 马车夫躬身站在门外,却对郝甜做了个请的手势。 郝甜认真地看了眼其貌不扬的马车夫,今天这一路就他还算友好,老者和那小厮都当郝甜是空气一般。 于是,郝甜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给马车夫加了个鸡腿。 堂屋里。 老者走到沉香木供桌前,道了一句:“拜先祖。” 他的声音沧桑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老者率先跪下,站在两排的人也跟着跪下。 郝甜懵逼,却也是很识时务地跪了下来。 形式比人强,她虽然有满脑的疑问,但还是先乖乖地配合才是明智之举。 老者带头,跪在前面念叨有词。 两边的人也发出一些低声呢喃。 郝甜没听清一句,而且,她还发现,徐家人拜祖先的礼仪动作与大昱现有的这一套动作有很大的区别。 徐家人的更加复杂,也更讲究。 郝甜反正不会,前面的老者做什么动作,她又看不到,她只得眼角余光瞄到多少,就像模像样地做多少。 一声低低的“嗤笑”夹杂在一群人的碎碎念之中,几不可闻。 但是,听力比常人要好的郝甜却听得清楚明白,她寻着声源,偏转过头,看向右后方的一名女子。 那是与徐珍纯有五分相像,却比之年轻一些的少女。 郝甜在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菊宴上见过此人,她是徐丞相的小女儿——徐宝纯。 徐宝纯接收到郝甜的视线,对她露出明目张胆的讥讽笑容,涂着鲜红口脂的嘴唇还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乡巴佬!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郝甜懒得同人计较,她收回目光,转回头。 前方,老者好似念叨完毕,他略微艰难地爬起身来,身形不稳地颤了几颤。 郝甜好担心他会摔倒。 毕竟老者是郝甜目前唯一可以仰仗的一个大佬,他要出点意外,郝甜大概会哭晕在茅房。 老者在郝甜的提心吊胆中稳住了身形,他一步三晃地走到沉香木供桌边,拿起一套白玉石杵臼,再将一盘青绿的梧桐叶子放入其中,然后…… 捣个不停…… 郝甜瞧着这青绿的梧桐叶子有些眼熟,准是来自院子里的那棵大梧桐树。 只是,这老头究竟要干嘛? 郝甜用余光瞧了瞧跪在两旁的人,一个个倒是都很沉得住气。 膝盖下面都没有垫上蒲团,所有人都是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之上。 郝甜觉得膝盖很疼,她倒是有些惊讶于两旁同样跪着的那些人的忍耐力。 当然,郝甜更加佩服老者的威信力。 徐家不愧是传承了数百年的簪缨世家啊! 郝甜就静静地看着这一群人装逼,直到—— 老者捣碎了梧桐叶子,将青绿色的汁水倒入一个白玉浮花盏,再倒入一些墨棕色的液体后,递给了郝甜。 “喝下。”老者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命令郝甜。 郝甜看着眼前的白玉浮花盏,颜色诡异的液体与通体晶莹的玉质容器形成鲜明对比。 就好像是…… 打住! 郝甜不愿去联想某些带着气味的画面。 双手接过,一口闷! 这一刻,郝甜感觉自己是个英雄! 奇怪的是,这颜色诡异的液体的口感并不差,反而还挺好! 甜中带酸,口齿留香,馥郁芬芳。 郝甜还未回味完全。 下一秒——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郝甜的眉心迸发…… 第143章 143掌家令认主(一更) 耀眼的金光最先是从郝甜的眉心迸发,接下来,郝甜全身都金光四射,整个人都笼罩在金光闪耀之中! 此刻,郝甜觉得,她要不就是在做梦,要不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金光耀耀的画面只出现了数秒,从眉心迸发到再次汇集于此,不过几个眨眼之间。 就像是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般,华丽璀璨,盛极一时,却只有极为短暂的数秒。 当然,烟花极致地绽放之后,烟消了无痕。 而郝甜的眉心,却留下一枚印记。 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金色凤凰,极为小小的一只,印在郝甜洁白如玉的眉心。 郝甜看不到,只感觉眉心处隐隐有灼热之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适的感觉。 作为当事人,郝甜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心思翻转了无数回。 而在场的其余人,皆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噗通——”老者激动地跪在郝甜面前,声泪俱下地道了声:“拜见家主!” 郝甜:“……” 什么鬼? 跪在两旁的人,神色各异。 “她才不是家主!”一道尖利的女子声音响起,正是徐宝纯。 “放肆!”老者声如洪钟地呵斥一句,抬头睥睨了徐宝纯一眼,锐利精明的眼中有道无形的光,好似能把人洞穿,吓得徐宝纯浑身一震,老老实实地埋头跪着了。 “族长,宝儿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还请您莫要同她一般见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郝甜的右前方传出。 郝甜从这人的侧面容貌和服饰,猜测他应该就是徐丞相了。 老者自然不会同小丫头徐宝纯计较,但是…… “二房家的,这里是徐氏宗祠,当着祖宗的面放肆之人,可不是老头子我能做得了主的,上不端正,下无教化,请家法吧!”老者清清淡淡地说这么一句话,好似在说天气怎么样之类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徐宝纯和徐丞相,却是双双变了脸色。 徐氏族长近些年很少过问宗族事务,并且,对二房一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日这般威严苛刻,之前从不曾有过。 老兽暮年,缺牙残爪,不似壮年那般具有杀伤力,所以,猎人们都不太不放在眼里。 而鹤发鸡皮的老者,在二房一家眼中,也许根本就算不上一头老兽。 “族长,是我欠缺管教,但请家法一事大可推后再说,现在,最重要是确立掌家令的传承一事。”徐丞相神思一转,决定还是先哄着老者把重要的事完成。 至于请家法,等他得到了掌家令的传承,成为徐氏真正的家主,那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老者看了徐丞相一眼,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想要训斥这个后辈的话语,“好,稍后再请家法。” 这话,很明显请家法这事抹不掉。 徐丞相的眸色暗了暗,却没再多说这么。 郝甜用瞧热闹的心态看着这几人,已然瞧出些苗头。 原先,郝甜以为徐丞相这个被徐氏族长力排众议,一手推举和栽培起来的继任家主,会是多么的备受族长青睐,二人之间想必也是城墙不破的关系。 结果…… 郝甜神思飞转间,老者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念经…… 念啊念的,没一句是郝甜听得懂的,她只觉得好催眠! 良久之后…… 老者终于念叨完了,他伏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一句:“请掌家令!” 郝甜只觉神神叨叨好无聊,她打了个哈欠,但这个哈欠她打到一半时,就静止不动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八卦盘从徐丞相的身上飞出,悬在他的头顶。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青铜八卦盘在徐丞相的头顶盘旋。 老者静静看着,眼中神色复杂。 徐丞相嘴角带笑,他胜券在握。 突然—— 祠堂正前方的某个灵位炸裂,“砰——”地一声,吓得所有人一惊! 祖宗显灵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如此猜测。 郝甜却觉得是徐家的祖宗发怒了! 下一秒,一个暗青色的小影子在炸裂的灵位木牌中现身。 “唰——”地一声,暗青色的小影子飞到徐丞相的头上,异常残暴地“踢”了正悬在徐丞相头顶的青铜八卦盘一脚。 其实,这个暗青色的小东西根本没有脚,但郝甜却觉得她看着就很像是这么回事。 简直是无比地生动形象! 被“踢到”的青铜八卦盘断开成两半,一半继续悬着,另一半在断开之后,以肉眼的速度碎成粉屑,撒了徐丞相一头的灰…… 然后…… 那残暴的暗青色小影子与悬着的那一半合在了一起,飞到半空中,再一个俯冲,朝着徐丞相的前额,目标准确地砸了上去…… 满头满脑都是灰的徐丞相,眼睛里也进了灰,视线模糊根本无法视物,所以,他毫无反抗地遭受了这一记重击。 “砰——”地一声,徐丞相被砸晕了。 而青铜八卦盘却又飞到半空中,华丽丽地转了几个圈,像是在对徐丞相表示嚣张的嘲讽。 最后,许是青铜八卦盘转得晕乎了,身形都晃了晃。 郝甜觉得好笑,她感觉这小东西像是个活物一般,并且,还是个逗逼属性的。 最后的最后,青铜八卦盘嘚瑟够了,一头栽进了郝甜的怀里。 郝甜:“……” 那边厢,在徐丞相被砸晕之后,二房的人就不淡定了,纷纷扑上前去查看。 这边厢,郝甜被几个眼露精光的耄耋老者瞧着。 原先跪在郝甜的右手边的,全是二房的人。 徐丞相打头,他的后边是两个青年男子,这二人郝甜没见过,猜测是徐丞相的两个儿子。 二人之后是徐夫人、徐宝纯。 郝甜都是在赏菊宴上见过的。 徐宝纯之后,是徐珍纯和大将军王。 郝甜看到大将军王有些意外,但想到他是徐家的女婿,徐珍纯已经被扶正,是大将军王妃了,那么大将军王进徐氏宗祠也说得过去。 这一大家子就是二房的嫡系主子,徐丞相的庶子庶女却没有来。 这群人现在都忙着关心被砸晕的徐丞相。 而跪在郝甜左手边的,是四位老者,加上那位族长,五人看着郝甜的眼神,复杂极了。 “拜见家主!”五人交换了眼神之后,异口同声,动作一致,向郝甜行了个繁复的大礼。 “不!我才是家主!”徐丞相已经被徐夫人狠狠地掐人中掐着醒了过来,他听到五位老者同时拜郝甜为家主,立马就不淡定了,他一边呼喊,一边扑向郝甜,想要抢郝甜手里的青铜八卦盘。 郝甜身子一闪,由跪改站,已经隔着徐丞相一丈远。 她的动作利落,就是站起来后有些身形微颤,因为跪得久了,腿发麻。 “住嘴!宗祠重地,岂容你喧哗!”族长又是一句呵斥,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对二房进行呵斥了。 五位老者相互扶着也站起身来,一个个都是颤颤巍巍,他们的情况比郝甜只差不好,毕竟年纪大了。 只不过,五人相互借力,倒是很快站稳身形,都是背脊挺得笔直,颇有一种老松长立,刚直挺拔的风骨。 “族长……”徐丞相缓了语气,“我才是家主,是得了您和四位族老认可的,并且,这掌家令也是我的,先前分明是在我的身上,是她不知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抢去的!” 徐丞相指着郝甜,很是气愤。 郝甜先前只看到徐丞相的侧脸,这下才看清他的正脸。 圆盘子脸,五官偏小,还都挤在一堆,额上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眉毛和胡须也略显暗淡,没有光泽。 这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要说唯一有特色的,该是他那一双闪动着算计精光的吊角眼,然而,他好似最近睡眠不佳,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精明中带着疲惫。 徐丞相为自己辩解,徐夫人也立马出言帮腔,“族长,此事过于蹊跷,还需谨慎探查清楚为好。” 这话,说得委婉至极。 徐丞相的两个儿子也想出言帮腔,却被徐夫人的眼神制止住。 至于徐宝纯,她先前被族长呵斥,还威胁要请家法,此时已经怕得不敢做声。 而徐珍纯和大将军王,倒是只跟在一旁,二人都没有张口的意思。 郝甜就静静地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任由二房一家子蹦跶。 族长看向二房,目露失望,“二房家的,当初我们五人为何推举你当家主,你心知肚明。今日,掌家令择主,大家看得清楚明白,徐氏一脉的传承,向来以掌家令为尊,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祖训,徐氏族人皆不可不遵从!” 别看族长已经是个耄耋老者,但他的气势外放的时候,威压依然是强不可挡! 郝甜忽然对这个族长心生敬畏,更对徐家数百年的底蕴心生敬畏。 族长的一番话,说得徐丞相哑口无言。 “二房家的,看清局势,给你们二房一家留些颜面吧!”四位老者其中的一位出言劝说。 “二房家的,如今掌家令择中了大房家的闺女,那她就是家主,你今后该尽心辅佐家主,不要再生出些旁的心思。”另一位老者也发了话,语气却不如先前那位那般客气。 因为徐丞相没有掌家令,他这个家主是在徐家失去掌家令择主的传承之时,由徐氏族长并四位族老推举出来的。 当时推举徐丞相做家主,族长并四位族老其实都是受了徐丞相的胁迫,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五位老者只是让徐丞相接管了徐家,却都未尊称徐丞相一声“家主”。 徐丞相听着族老喊郝甜为家主,只觉那个称呼格外刺耳,他苦心经营了半辈子,却因得不到掌家令,就做不成徐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而郝甜,什么也没做,竟然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掌家令! 徐丞相只觉得额头上被掌家令砸中的那一处,更加疼了…… “族长,掌家令择主一事非同小可,先前发生的事情也实在匪夷所思,还望先查明缘故为好。”徐夫人依旧是委婉地重提她先前说过的话。 族长却是睥睨了徐夫人一眼,凌厉的眼风扫得徐夫人一个踉跄,差点就跪下了。 郝甜内心里点赞,气场好强大的老头! “二房家的,既然你们还不死心,那老头子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族长目露怜悯神色,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二房众人。 “你身上藏了半块掌家令却不上报,已经是犯了大错,而你伪造另半块掌家令,已然是死罪。看在你这十九年为徐家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们五人有意不追究此事,偏偏你们还执意自讨没趣!” 说着,族长冷哼一声,再次看向二房一众人的眼神中,再无半分怜悯之色。 徐丞相闻言,大惊!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族长面前,“族长!冤枉啊!掌家令一事,我毫不知情!” 这样的喊冤陈词,连他自己都不信。 在徐丞相的眼神示意下,徐夫人带着二房的其他人,一同跪下喊冤。 五位老者看着二房众人,只觉他们是一群跳梁小丑。 目光转向一旁的郝甜,从一开始,这个姑娘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沉稳与冷静。 就算她自身显现异象,掌家令又发生突变,她都毫无慌乱。 如此一对比,五位老者就越发看好郝甜了。 郝甜接收到老者们的赞赏目光,心下呵呵哒。 老子要是不被这劳什子掌家令选中,你们还不是如先前那般当老子是空气啊! 二房的人越喊越起劲,郝甜听得不耐烦了,转身就往外走…… “家主,等等我们……”五位老者在后面喊。 跪着喊冤的二房众人:“……” 第144章 144圣文帝与徐家的交易(二更) 郝甜却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出了徐氏宗祠的院子,郝甜却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先前连只鸟都没有的院子外,此刻却跪了一地的人,瞧着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徐家的家仆。 这些人是看到宗祠方向闪耀着金光,才纷纷跑了来。 “哎……家主,您先别急着走啊!”族长和四位族老相互搀扶着追了过来。 “太吵,嫌烦。”郝甜的目光扫向五位老者的身后。 老者们自然知道郝甜指的是二房一家子喊冤喊得她烦了,他们也嫌烦。 “还有,我肚子饿了!”郝甜说得理直气壮,态度有些嚣张,大半天米水未进,她肚子饿是真,但她说这话的主要目的是试探,她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家主,在五位老者眼中有多少分量。 若是他们只是把她当摆设,那她才不要当着劳什子家主,又不能就镇国公府于水火! “那就先去吃饭。”族长听见郝甜喊饿,想起她在天牢里待了大半日,确实会饿。他的眼神与四位族老交汇,一番信息传递之后,只道一句:“远山,送家主去梧桐居。” 远山,就是先前那个马车夫,他跪在院外,听得族长吩咐,应了声:“是。” 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郝甜身边,恭恭敬敬地说:“家主,请。” 郝甜的眼神在五位老者和跪了一地的家仆之间来回扫视一番后,没有说话,跟着远山走了。 待这二人走远,族长一脸严肃地对四位族老说:“去青松堂议事。” 四位族老点头。 “都起来吧!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各自心里掂量着,都下去吧!”族老的这番话,是对跪了一地的家仆说的。 “是。”一众家仆齐齐应声,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五人上前扶住五位老者,其余的人就快速退散了去。 老者被各自的仆人搀扶着,前往青松堂。 待他们走后,徐丞相才被两个儿子从宗祠里扶着出来,徐珍纯和徐宝纯搀扶着徐夫人走在后边,大将军王走在最后,一行人往西边方向而去…… 却说郝甜跟着远山从徐氏宗祠到梧桐居的这一路,远山恭敬且沉默无言,郝甜虽有满脑的疑问,却也都憋着,这个时候,多看少问,才是明智的。 所以,郝甜什么话也不问,端着一派沉稳淡定,只打量四周的景物。 郝甜目之所及,全是萧条衰败之景,莫名有种凄凉颓丧之感。 等进了梧桐居,景色依然不变,都是衰败的草木,与冬天这个时令无比辉映。 “家主可需要沐浴?”远山把郝甜领进正堂的时候,才开口说了句话。 郝甜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伺候家主沐浴。”远山指了指静立在正堂的一排家仆中的两个小丫鬟。 这些人抄小路回的梧桐居,是以,先于郝甜二人赶到,一回来,就等在正堂里听候吩咐。 “家主,请随婢子来。”小丫鬟之一恭敬开口。 郝甜跟着去了浴房。 其实郝甜心里很是着急,洗澡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因为镇国公府的人还都被关在天牢里,她此刻只想把她们救出来。 但是,眼前的事,不是她可以控制。 郝甜知道,当她说肚子饿试探的时候,族长就顺水推舟送她到梧桐居,想必除了不能怠慢她,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个老者还有要事商议,正好趁机把她支开。 郝甜囫囵泡了个澡,洗去在天牢里沾染的腐败血腥气息,再简单地吃了点东西。 没人来打扰郝甜,连伺候的仆人都不多说半句话。 郝甜让小丫鬟把吃食撤下后,房间里就剩她一个。 她目前所在是梧桐居的主院正房,屋子里陈设古色古香,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郝甜坐在黄梨木圆桌边,拿出那一方青铜八卦盘查看。 族长称它为掌家令,但郝甜对徐氏一无所知。 冉老夫人像是担心郝甜会因徐家的人或事不开心,所以,一直刻意不提及任何相关之事。 就连徐经纶和冉苒这对夫妻,徐冉的亲生父母,冉老夫人也极少在郝甜的面前提及。 郝甜好奇地摸了摸掌家令上繁复的纹饰。 掌家令上有凤凰图案,有祥云图案,还有一些郝甜看不懂的文字或者是符号。 这一枚掌家令,看起来古老又神秘。 “嘶……”郝甜触摸掌家令的食指尖忽然传来针扎般的疼,她吃痛地倒吸口凉气,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郝甜看到食指尖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她把指尖送进嘴里,又看到掌家令上也有一颗血珠,她正想要拿袖子擦拭,那血珠却忽然渗透进了青铜之中,毫无痕迹。 青铜可以吸血? 什么原理? 郝甜眨了眨眼,她用宽大的衣袖包住手,将掌家令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找不到是何物扎了她的食指。 莫名其妙! 郝甜将掌家令收入袖中。 门外有小丫鬟在敲门,郝甜让她们进来。 “家主,族长请您去青松堂议事。”小丫鬟通传一句。 “知道了。” “婢子为家主梳头。”小丫鬟上前,指了指屋内拔步床的方向,“请家主移步。” 郝甜摸了摸散在肩头的乌发,发现已经全干了,这才起身走向拔步床。 先前两个小丫鬟用棉布给她擦至半干,但屋内有地龙,还燃着火炉,所以头发也干得快。 郝甜坐在拔步床里的梳妆台前,小丫鬟开始给她梳头,就着不甚清晰的铜镜,郝甜发现了额间的印记。 铜镜里看不真切,郝甜就看到自己额间有小小的一团金色印记,就像是花钿一般,点缀在白皙的额间,平添了一股尊贵端庄的气质。 郝甜心里的疑问更加多了…… 小丫鬟手巧,动作利落地给郝甜梳了个凌云髻,她还要给郝甜上妆,却被郝甜拒绝了。 至于衣裳,小丫鬟准备了好几套,郝甜选了最简洁的一套玉白色云锦留仙裙。 收拾妥当,郝甜就在小丫鬟的引领之下,去了青松堂。 五位老者已经等在堂中。 郝甜出现,五位老者纷纷惊艳了一把。 先前郝甜是从天牢里出来,难免有些狼狈,此刻她一番梳洗换裳,却像是脱胎换骨般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郝甜的容貌未变,不过是老者们的心态变了,看向郝甜的眼光也就变了。 族长将郝甜请至上坐,郝甜在左,族长在右。 这个时代以左为尊,单从一个座位,郝甜就知道族长对她的态度了。 四位族老依次坐于二人两边下手方。 族长开口道:“家主,我与四位族老已经商议好,三日之后在宗祠举行家主继位仪式,到时,家主需要与掌家令进行血契,如此,家主才能召唤十二令执,重振徐氏一脉!” 说到最后,族长情绪激动昂扬。 郝甜默了默,很想说这些事都不急的,救镇国公府于水火才是目前首要着急的事情啊! 显然,对方不这么想。 郝甜配合着问了一句,“什么是血契?” 族长解释道:“血契就是家主与掌家令形成契约关系,家主虽然被掌家令认主,但若是无法与掌家令进行血契,依然无法召唤十二令执。” “十二令执又是什么?” “十二令执是以十二生肖命名的十二个人,人人皆是天纵奇才,皆能以一敌百,聚一起抵得上千军万马。”族长说得慷慨激昂,与有荣焉。 郝甜却觉得族长说得神乎其神,更像个老神棍在忽悠她,“血契又要如何做?如何才是表示与掌家令契约成功了?” 族长耐着性子给郝甜简单地解释,“家主滴三滴血到掌家令之上,若是血被掌家令吞噬,就是与家主成功契约,然后,掌家令就会变成一个千机匣,家主除了可以用它号令十二令执,还可以用于防身。” “哦……”郝甜从袖子里掏出掌家令,“就是这个样子吗?” 一个袖珍千机匣,躺在郝甜的手中。 五位老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这……这……”族长不敢置信! 老祖宗可是说家主与掌家令血契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要举行繁复的仪式,还要念冗长的咒语…… 可是,这一次怎么就如此…… 如此随意! 徐氏的掌家令只有一个,家主却有一代又一代。 流水的家主,铁打的掌家令。 并且,不是每一任家主都能成功与掌家令进行血契。 掌家令择主就已经很挑剔,而与家主契约,就更是挑剔! 徐家的家主,在郝甜之前往上三代,都没能与掌家令成功契约。 所以,血契一事,五位老者们也都是看了先辈们的手札才知道,却并未亲眼见过。 本来对于郝甜与掌家令进行血契一事,五位老者还心中打鼓,毫无底数,却没有想到,掌家令这次竟然如此随意! 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难道是掌家令久久未曾嗜血,所以就没那般挑剔了? 五位老者只能是如此自行解释,自我安慰。 郝甜看到五位老者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也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她默默地把手中的袖珍千机匣收回袖子里。 先前郝甜的食指被扎,她还一头问号,而在从梧桐居到青松堂的路上,郝甜发现袖子里有异动,她躲着引路的小丫鬟偷偷地查看,发现青铜八卦盘造型的掌家令变成了一个袖珍千机匣。 郝甜满脑的疑问,又多出一个,她也淡定了,就继续憋着。 今日的见闻,已经超出了郝甜的认知,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今日之事,都不像是客观发展那般可以用科学理论去解释。 郝甜只得压下挠心挠肺的疑惑,等着老者们给她解惑。 而联系族长的解释,郝甜就知道她无意之中就已经与掌家令进行了血契。 “族长,既然血契一事已经完成,家主继任仪式也就先放一边吧!目前,我只想解救镇国公府的所有人。”郝甜的语气严肃之中带着点威压。 五位老者对视一眼后,族长接了郝甜的话头,“家主,我们知道你有心解救镇国公府,但是,此事必须等到十二令执聚齐,才能商议。” 郝甜皱眉,“族长此话何意?” 族长却不答反问,“家主可知为何单单只有您能从天牢里出来?” 郝甜:“……” 废话,老子怎么可能知道! 族长也就是这么一问,转而就给郝甜做了解释,“圣文帝需要家主手中掌控的十二令执的力量,这是放家主出来的条件。” 原来如此! 郝甜眯了眯眼,“若是今日掌家令没有选择我,是不是我又得回天牢?” 族长凝重地点了点头。 郝甜再问:“若是掌家令选择了我,但我不能与掌家令契约,是不是还得回天牢?” 族长再次点头。 郝甜内心里问候了圣文帝的祖宗十八代! “十二令执多久能够聚齐?”郝甜压下心中怒火,她就算是再生气,现在也不是发泄的时候。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族长也不能确定具体时日。 “为什么要这么久?” “因为十二令执分散各地,行踪动向均不明朗。” “……”郝甜不能等这么久,要是镇国公“投敌叛国”的“罪证”被搜集全,“罪名”被坐实,镇国公府也就无力回天了。 直觉上,郝甜觉得镇国公不可能投敌叛国。 而郝甜还必须赶在圣文帝对镇国公府的判决下达之前,助镇国公洗刷冤屈。 “既然我现在是徐氏家主,又与掌家令契约,那我是不是可以向圣文帝提出些要求?”郝甜绝不是会乖乖等着不做一点事的人,既然聚齐十二令执需要时日,那她至少要在这段时间里,争取最大权益。 族长皱了皱眉,在他看来,此时明智之举是什么也不做,免得激怒圣文帝,但他还是没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而是问道:“家主想要什么?” “我要圣文帝放了我的人,至于镇国公府的人,反正都是囚禁,但至少换个好点的地方,不能严刑逼供,得好生伺候着!”郝甜这番话,说得霸道又不容拒绝。 五位老者皆是一愣! 直觉圣文帝一定不会答应。 五位老者一番商议,最后,族长进宫求见了圣文帝,把郝甜被掌家令认主以及与掌家令契约一事简单告知,还转达了郝甜提出的要求。 圣文帝倒是极为爽快,竟然答应了郝甜的要求。 于是,晚些时候,阮氏、橙花、胖牛、红缨、青绣,这五人被带到了郝甜暂住的梧桐居。 郝甜查看一番五人,发现五人除了有些狼狈之外,都未受伤,她心下稍安。 阮氏和胖牛是与郝甜没有血缘亲属关系,按理说是不需要被关进天牢的,但圣文帝知道二人会武,且武功不低,他不准二人传递消息搞小动作,才让御林军一并抓进了天牢。 至于橙花,她的卖身契在郝甜手中,而郝甜是入了冉家族谱的,那就是属于镇国公府的丫鬟。 红缨和青绣也被冉老夫人拨到郝甜的名下。 郝甜要求圣文帝放了她的人,自然就只有这几人了。 阮氏看着郝甜,欲言又止,郝甜知道她是担心几只小的,就道了句:“阿娘,有我在,大家都好。” 梧桐居里隔墙有耳,郝甜没有明说,阮氏听懂了,也就没再问。 郝甜依然没有闪身进空间里去看五小只,因为梧桐居里看似人少,但她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如此,她不敢冒险。 系统君在意念空间里告知郝甜四小只的动向,说她们很乖,都没有哭闹。 空间里种了蔬果,郝甜不担心五小只饿肚子,她想着等晚上睡觉,她在被子里多塞几个枕头,弄出个假人,再闪身进空间看五小只。 族长让远山给郝甜传递了消息,说是圣文帝将冉老夫人和陆氏“请”进了太后宫里,而镇国公府的奴仆,依然关在天牢里,只不过,圣文帝下令,不审也不用刑。 如此,虽然与郝甜要求的还是有些差异,但她见好就收,也没再说什么。 眼下,只期待十二令执聚齐,会是个转机! 第145章 145十二令执现王霸之气(一更) 三日后,徐氏家主继任仪式如期举行。 徐氏宗祠里,跪满了徐家人。 宗祠的大堂,只有家主一脉和族长并四位族老能进。 其余的徐氏庶系旁支,都只能在大堂之外。 继任仪式冗长复杂,郝甜耐着性子跪在地上配合着。 她的两边,依然如上次那般,一边跪着二房一家,另一边跪着四位族老,族长在前主持着继任仪式。 因为掌家令都与郝甜成功地进行了血契,郝甜成为徐家的新一任家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人能反对! 二房一家今日老老实实,徐丞相也很是配合地完成同郝甜的交接。 其实,徐丞相没什么可同郝甜交接的,因为他连掌家令都没有! 在十九年前,徐丞相在继承徐氏家主之位一事上,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那时,前任家主徐经纶,也就是徐冉的亲生父亲,因着他为妻子冉苒“殉情”这事发生得突然,族长并四位族老都是震惊无比。 徐经纶正值壮年却意外逝世,而他又是独子,也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幼女,这让徐氏传承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窘状。 当年,徐经纶意外故去,掌家令失踪,徐冉年幼,对于选择新任家主,因为没有了掌家令这一正统的择主,族长几个很是头疼。 他们五人翻遍祖先们留下的手札,都找不到解决之法,不得不另辟他法。 这时,徐丞相出现在几人面前,道出他的优势,也允诺只要他当上新一任家主,就会给族人带来多少多少好处,并且,徐丞相还以徐冉的命作为威胁。 利诱与威逼,徐丞相都做了。 族长五人也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为了给徐经纶这一脉留住最后的血脉,也听信了徐丞相的话,觉得徐丞相给画的那张大饼很是诱人,一番斟酌商量下来,就同意了徐丞相的要求。 对外,是族长亲自推举徐丞相当家主,四位族老也是一致同意,看起来徐丞相这个家主当得名正言顺。 但徐氏族人却知道,没有被掌家令择主的家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但是那时,掌家令无故失踪,徐氏族人对于徐丞相的上位,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过了十九年,确实如族长所说,徐丞相对徐家没有功劳却有苦劳,所以,族长五人一番商议下来,还是对徐丞相伪造掌家令一事也是从轻处置。 那日族长在宗祠里请掌家令,不过是按照常规走个形式,因为他知道掌家令失踪了。 徐氏的每一任家主故去,掌家令就会自行回归宗祠,供桌上有一个放置掌家令的桃木架子,掌家令会乖乖地待在上边,等待选择下一任家主。 然而当徐经纶故去之后,掌家令却没有回到宗祠里的桃木架子之上,族长五人找遍了宗祠,都没有找到。 按照正统的掌家令传承,每一任家主都会刻意培养继承人,可以是一个或多个。 待家主故去,继承人就需要进宗祠接受掌家令的择主。 这个时候,就有一场“请掌家令择主”的仪式。 族长会主持繁复仪式,念诵冗长咒语,被供奉在桃木架子之上的掌家令才会开始择主。 如果掌家令没有选择前任家主培养的继承人,族长就需要召集全族人到宗祠,让掌家令再次择主。 因为继承人一般都是徐氏血脉的正统,别的都是庶系旁支,血统就不够纯净了。 所以往常一般情况下,掌家令都会选择家主培养的继承人,极少挑选继承人之外的。 顶多就是掌家令如果对这个继承人不满意,就不与之达成血契罢了! 按照惯例规矩,族长必须要为徐丞相进行请掌家令择主这个仪式,但是供桌上的桃木架子上空空如也,掌家令根本没出现。 这事徐氏全族人心照不宣。 而郝甜那日到徐氏宗祠,族长其实也是心里没底地走个形式而已。 哪知—— 徐丞相身上藏了半块掌家令,他还作假了半块,至于另半块真的掌家令,竟然一直藏在徐经纶的灵位里! 失踪了十九年的掌家令,有半块其实一直都在徐氏宗祠里,只是它一直不愿现身。 至于另半块,就真的流落在外十九年之久! 对于掌家令弃徐丞相而选郝甜,族长五人不是不惊讶。 但他们也知道,掌家令择血统纯正的徐家人,这一点,徐丞相输得彻底! 完成仪式,郝甜接受了徐氏全族人的行礼。 站在宗祠大堂门口的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徐氏全族。 这下,她真的是徐氏家主了。 “十二令执拜见令主。”数到雄浑的声音合成一句话,传到郝甜耳中。 她知道,这些声音里凝聚了内力,不然不足矣传声到站在宗祠大堂门口的她的耳中。 郝甜听到了,跪在地上的徐氏族人也听到了。 在郝甜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走到了宗祠外边。 只见十二个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银色头盔,全副武装的挺拔身影肃然站立在外。 众人看到郝甜,整齐划一地向她行了一个繁复古老的大礼。 铠甲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铮然之声,郝甜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金戈铁马气息。 族长说,他们十二人就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在这一刻,郝甜相信了。 这十二令执不过是一个现身,就是满身是王霸之气外露,不得不服! 而在这一刻,徐氏族人才是真真正正地接受郝甜成为他们的家主。 能被失而复还的掌家令择主,还能与掌家令契约,更能召唤聚齐十二令执。 郝甜做到了在她之前的三代家主都没能做到的事。 现下还活着的徐氏族人,在此之前没人看到过家主召唤出十二令执,就连最老资历的族长,也没能看到过。 因为上面几任家主,都没得到掌家令的青睐,族人们只当十二令执是个传说。 现在,郝甜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将十二令执召唤来了,将传说变成了现实,这叫徐氏全族如何不心悦诚服! 站在族人群中的徐丞相一家,此时面色诡异复杂,羡慕嫉妒恨之中还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怨念。 郝甜、五位老者并十二令执,去了青松堂议事,其余的徐氏族人就各自回去。 而原先跪在徐氏宗祠外的家仆,也各自忙碌。 青松堂本就是徐家的议事堂,除了两个主位,左右两边还各有十二个客位。 郝甜上次来总共六人,只觉大大的堂屋里满是冷清之感。 但这一次,却是人气满满。 郝甜和族长坐在主位,四位族老并十二令执坐在两边的客位。 远山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徐府的库房钥匙,以及一方印鉴。 这两样是除了掌家令之外,唯二重要之物了。 库房钥匙代表徐家的中馈之权,印鉴代表徐家对外的信誉。 族长示意远山将托盘呈到郝甜面前,“家主,您已经顺利继承徐家的家主之位,之后的事,我们几个老头子就有心无力了。” 之后的什么事,族长没有说明,但郝甜如何不懂! 原来族长是准备撂挑子了,郝甜不由一笑,“我很好奇,您先前为何要趟这一趟浑水?” 族长叹息一声,他也不瞒着郝甜,告知于她,“是冉太夫人让人告知我们,说是掌家令已经回归,近在眼前,而我们并不自知。” “对于掌家令失踪一事,我们五个有责任,所以,得知掌家令回归,我们必须请出掌家令,让徐家的传承回归正统!” 郝甜皱了皱眉,“我外祖母什么时候让人告知你们的?” “镇国公府出事那日。”族长如实说。 偏偏如此凑巧? 郝甜想了想,否定了巧合的可能。 这大概是个连锁反应。 镇国公府出事,需要救援,而郝甜当上徐家的家主,不仅她可以免于受难,还有了与圣文帝谈条件做交易的筹码。 反过来也就是说,如果镇国公府不出事的话,郝甜可能就不会成为徐家的家主。 郝甜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倒不是怨怪小老太“利用”了她,而是发现小老太瞒着她,这就显得小老太更加神神秘秘,不似一般人了! “家主,先前是我等迂腐无用,没能将老祖宗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现今掌家令回归,家主继位,徐氏传承回归了正统,今后徐氏,就全靠家主引领,再创辉煌!”族长一脸期盼地看着郝甜。 四位族老也是一副同样的神色看向郝甜,异口同声道:“望家主重振徐氏!” “我会尽力的。”郝甜硬着头皮接话,她的目光闪了闪,其实,她只是想救一救镇国公府的,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私? 莫名有些心虚,郝甜偏过头去,看向银色盔甲全副武装的十二令执。 这十二人将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 当然,仅是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就足矣展现他们的风采气血! “家主,我们就不打扰您和十二位令执尊者议事了,先行告退。”族长并四位族老一同退了出去。 得到掌家令认可的徐氏家主有绝对的话语权,族长和族老们只有在家主无法抉择、无法做主的情况下,这五人才会站出来,一同决议族中之事。 现在,郝甜连十二令执都召唤了来,自然是族长和族老们全身而退的时候了。 大堂之中只剩郝甜和十二令执,气氛有些尴尬。 郝甜的目光在十二人之间逡巡,问了一个颇为俏皮的问题,“我能先看看你们的模样吗?” 周围的空气似有短暂的凝固,郝甜眨了眨眼。 难道不能看? 下一秒,十二令执动作利落地取下头盔,依然是整齐划一的同步动作。 郝甜怀疑他们每人身上都装了可以互相沟通的对讲机。 头盔取下,郝甜看到的是十二张风格迥异的脸。 一眼扫过去,郝甜看到了一张熟脸。 “酒爷?”郝甜无比惊讶。 酒爷向郝甜颔首,“令主,卑下是申猴行九,全名孙齐九。” 郝甜满脸黑线,“你故意潜伏于我身边?” 酒爷讪笑,“令主莫要误会,这只是一个巧合。” 郝甜不太相信,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种小事的时候,她郑重地看向眼前的十二人,“相信各位对镇国公投敌叛国之事已经有所耳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召你们来,就是想请你们助我查找真相,戍卫南境,救百姓于水火,你们可愿意?” 最后的问句,是郝甜经过思索之后加上去的,她只听族长说过十二令执对与掌家令契约成功的家主是绝对服从,但实际情况如何,族长也没亲眼见过。 郝甜急需十二令执的力量,所以,她不介意将姿态放低。 就算是要她开口请求,甚至跪下来乞求,此刻她都是愿意的。 “卑下愿为令主赴汤蹈火!”十二道雄浑的声音异口同声道。 郝甜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 “那好,稍后我会进宫面圣,与圣文帝谈妥条件,各位先在此处歇息。” “是!”依然是十二道声音异口同声。 郝甜找来胖牛,二人急匆匆往皇宫而去…… 第146章 146郝甜与圣文帝交锋(二更) 胖牛驾着马车一路疾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门口。 郝甜向守卫宫门的御林军报上名字,很快就有内官前来迎接,将郝甜领到了御书房。 圣文帝还未下朝,南境的事让他焦头烂额。 胖牛这几日都有出门去打探消息。 镇国公“投敌叛国”之事已经在昱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这两日,有关镇国公“投敌叛国的罪证”,也被一个士兵从南境冒死送到了昱京城。 那个士兵骑着快马,跑到昱京的城门口,人和马双双力竭而亡,是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拿到染了血的“罪证”,上呈京畿指挥使,再上呈到圣文帝的面前。 “罪证”就是数十封镇国公与勾陈国二王子来往的亲笔信,圣文帝让人验证了笔迹与落款的印章,皆是真迹,绝无仿冒造假之可能,镇国公投敌叛国的罪证确凿! 圣文帝无比震怒。 文武百官也是无比震怒。 一时间,弹劾镇国公的奏折堆满了御书房,而指责批判镇国公的言论也是满天飞! 因着南境前线传回来的军报指出镇国公以及其子冉定邦现均已失踪,怀疑已经出了大昱,被勾陈国保护起来。 所以,圣文帝想要命人将镇国公与冉定邦二人押送回京处置已经是不可能。 而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镇守住南境,不让勾陈国趁势进入南境腹地,威胁昱京城! 镇国公府三代人,都是大昱的守护神,大昱立国至今,冉家军守卫南境至今。 而今镇国公与其子投敌叛国,南境失去了保护神,其余小将无力抵抗,勾陈国的军队犹入无人之境,现在已经占领了南境边关七城,不日即将深入南境腹地。 大昱南境,岌岌可危! 大昱,岌岌可危! 郝甜结合胖牛打探回来的消息,自己再做了深度分析。 在这个农耕时代,和平持续不就,因着无法吃饱穿暖,贫富差距又是一道鸿沟,朱门酒臭,路有饿殍,所以,战火总会不断。 大昱先前被西北边的大昊偷袭,前后打了五年的恶战,战胜后全民休养生息不过六年时间,南境又有勾陈国来犯。 天福大陆之上,三大国鼎力,看似互相制衡,实则脆弱如蛛丝网。 并且,三大国虽然地大物博,但各国内患不断,百姓疾苦不解,各有沉珂。 而诸多小国,地少资源少,免不得要觊觎大国这块肥肉,伺机等待分一杯羹。 勾陈国是大昱的附属国,多年来受大昱的打压,积怨已深,怕是早就在“卧薪尝胆”,以待良机。 郝甜虽然不知勾陈国等到了什么良机,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镇国公府这次成了勾陈国的垫脚石。 局势现今过于复杂,迷雾重重,郝甜掌握的有用信息太少,只能寄希望于十二令执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圣文帝下朝而来了。 郝甜敛住心神,目不斜视,她被内官安排等候在御书房,就一直站立一旁,连脚都没挪动半寸位置。 圣文帝打郝甜的身边经过,看着她一袭月华色长袍,翩跹如月下仙子,眼神微动,深入寒潭的眼睛中闪现异光。 郝甜进宫,是以徐氏家主的身份,而不是花醴郡主身份,所以,她没有穿郡主朝服。 圣文帝在奏折堆积如山的龙案前坐定,“徐家主,上前来。” 郝甜依言上前,在隔着龙案三丈远之外站定,微微躬身,向圣文帝行了个简单的礼,“参见陛下。” 徐氏家主无需向皇帝行跪拜之礼,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大昱建国至今六十余年,历经三代皇帝。 而徐氏家族,已有数百年家史,历经数朝数代皇帝,家主也传承了几十代。 两相对比,就显得盛氏皇朝像是一个稚子小儿一般幼龄稚嫩了。 “徐家主,镇国公投敌叛国的证据确凿,你把冉定初和冉兴旺二人交出来,朕就当你没有做过私藏罪臣之后这件事。”圣文帝开口就给郝甜兜头兜脑罩下一个足可以砍头的大罪名。 郝甜面色不动,就连眼神都是镇静无比,“陛下,这二人失踪,我也是毫无头绪。陛下您若是找到这二人,还请告知于我,我也在找他们呢!因为我的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干儿子也失踪了,我怀疑是他们拐走的!” 踢皮球谁不会,郝甜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把“皮球”踢给了圣文帝。 反正当日有很多人在苍雩阁门口看到排排站、手牵手等着郝甜的五小只,她们一个个都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就那么乖乖巧巧地站着,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加之郝甜每次接送五小只,都会要在苍雩阁门口和旺仔上演抱团大哭的戏码,所以路人会对五小只格外印象深刻一些。 结果郝甜那日在去接五小只的路上就被御林军给捉了,也是有很多路人亲眼所见,这些人都是目击证人,都可以证明被捉住的郝甜是不可能再去把五小只藏起来的。 圣文帝没有证据,郝甜红口白牙随便说,反正怎么都不会承认是自己把五小只藏了起来。 哼哼! 你奈我何? 老子就是这么嚣张! 郝甜在内心里嘚瑟一笑,面上依然冷静沉稳,不显山不露水。 圣文帝看着郝甜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现在有些忌惮郝甜了,所以耐着性子同她周旋,“徐家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昨日宣召了好几个太医院医正进长寿宫,你外祖母这次的风寒有些厉害啊!”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话里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 冉老夫人的身体,郝甜怎么会不清楚? 这几年胖牛的药膳越做越好,郝甜自打解锁了空间和灵泉,就有意地在胖牛做的药膳里滴加适量的灵泉,能够成倍增加药膳的功效。 郝甜身边的所有人,都喝了胖牛做的药膳,也喝了灵泉,所以,别说是小小的风寒,就是大病也不容易得。 圣文帝说冉老夫人得了风寒,郝甜知道这只是一个用来威胁她的幌子。 “我外祖母年轻时跟着外祖父随军,在南境生活了几十年,她经常跟我讲思念那一方山水,眼下勾陈国来犯,想必是外祖母为南境百姓忧思过重,这才病倒的吧!心病需要心药医,太医们应该是会懂这个道理才对啊!” 郝甜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怼了出来,好似在她看来冉老夫人会病,是因为忧虑南境安危,所以这病,理所当然,她也就不着急。 圣文帝简直要被郝甜这句轻飘飘的话给气死了! 什么叫做“心病需要心药医”? 不就是说太医院的太医是不可能“治好”冉老夫人的“病”了,冉老夫人“复原”必须要等到南境之困解决之后,所以,她郝甜都不着急了。 意思就是,反正随你怎么威胁,她都不接受! 简直是岂有此理! 圣文帝气得直瞪眼。 然而,郝甜却还没有说完,她接着道:“我外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忧思过重扛不住是难免的。好在陛下您正值壮年,身强体壮,南境困局忧虑才能扛得住啊!这也是大昱之福,百姓之福啊!还望陛下您天天如此健康呢!” 郝甜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表面上是在拍马赞颂,但这话细细品味,却是藏着大大的不敬! 这话于圣文帝而言,简直诛心! 摆明了在说堂堂大昱的天子圣文帝,他忧心南境之困的程度,还不如冉老夫人这个妇人呢! 圣文帝差点就气得要吹胡子瞪眼了,他压下心中的怒意,待平复情绪后,却是哈哈一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哈哈哈……” 这一刻,圣文帝见识到郝甜的锋芒。 她有女子的柔弱,也有英气风骨,而且,她还会藏拙,像只狐狸幼崽,多半躲在成年狐狸的身后,但是,会偶尔伺机亮出尖爪,挠人一个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有趣! 实在有趣! 郝甜在圣文帝的大笑之中,眸色深了深…… 第147章 147郝甜被迫入后宫?(三更) 圣文帝大笑了好一阵,仿佛他遇到了无比好笑的事情一般,等他敛住笑意,表情又恢复一如既往的肃穆威严。 “小丫头,你信心满满而来,倒是先说一说你的条件。”圣文帝以退为进。 郝甜注意到圣文帝对她称呼的改变,先前是“徐家主”,那是在试探,现在是“小丫头”,说明他见识到了郝甜露出的锋芒,却压根没把郝甜放在眼里,当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圣文帝还不到四十岁,正是一个帝王的壮年之时,地位稳固,雄心勃勃。 所以,这个时候,他睥睨天下,觉得他有绝对的雄霸天下的资本,不会把郝甜这种靠着祖上荫庇,却涉世未深,冲动鲁莽的“愣头青”放在眼里。 郝甜要的就是圣文帝小看于她! “我要带着十二令执出征南境,夺回失守的边关七城,驱逐勾陈军,为镇国公洗刷冤屈。并且,在此期间,陛下不能动镇国公府的人分毫,还要好生厚待她们。” 郝甜这话说得格外嚣张,若是换了其他人,一个脑袋肯定是不够圣文帝砍的了。 可是当前,也只有郝甜越发嚣张,圣文帝就越会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相当准确,郝甜不过就是一个当上徐氏家主就膨胀得意的愣头青,压根没看清形势,没找准自己的位置。 圣文帝料到郝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话,“大昱女子不得从军,你先前犯了一次军规,想必没有忘记,十二令执可以去支援南境,你不行,至于冉家的人,太后已经代朕厚待她们。哦!你要是想说那些奴仆,她们只是奴而已。” 郝甜如圣文帝所料那般露出愤愤不平的小模样,“陛下你这是咬文嚼字,断章取义!” “所以,有空就该多读读书,朕这御书房有一处藏书阁,里面就有不少的书,就赐予花醴郡主日常研读吧!”圣文帝也是趁机吐出轻飘飘的一句话。 郝甜的眸色深如黑夜。 看似赏赐,实则软禁。 并且,圣文帝说的的赏花醴郡主,意味着这道圣喻不容反抗。 “马三,送花醴郡主去藏书阁。”圣文帝说罢,翻开桌上的一本奏折,喃喃自语道:“又是奏请株连冉家的九族,正月初一就如此血腥,看来群臣激愤,百姓怕也是怨声载道啊!” 站在下方的郝甜扯了扯嘴角,很明显,这句话是圣文帝故意说给她听的。 今日是正月初一,昨日的除夕。 但是,这个年,上至圣文帝,下至文武百官、普罗百姓,都没能好好地过这个年。 自从镇国公投敌叛国的“罪证”呈至圣文帝的面前,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文武百官在朝堂请愿处置镇国公府,百姓在皇城外请愿处置镇国公府,就连除夕和大年初一都自发请愿。 镇国公府原先的形象光明磊落,那是众星捧月,现在就像是从云端摔落,连个乞丐叫花子都恨不得踩一脚这般。 因着无数人的拜高踩低,郝甜内心已是寒凉一片。 当然,造成这种局面,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然,夕日的镇国英雄,何至于是压倒性的人人喊打。 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质疑? 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镇国公府说一句话呢? 圣文帝口中的马三,也就是马公公,他将郝甜带到御书房旁边的偏殿——藏书阁。 “郡主,陛下吩咐让您写封亲笔信,让十二令执尊者全权听令于大将军王。”马公公传达圣文帝早先的交待。 郝甜一眼不眨地看着马公公,“我若是不写呢?” 马公公躬身,“郡主天资聪慧,看得清眼下局势。” 郝甜挑眉,这个马公公确实是个人精。 “那我若是写了,可有什么奖赏?”郝甜换种方式。 马公公抬头看向郝甜,面色很是为难,“郡主要什么奖赏?” 郝甜微微一笑,“放心,不为难你,我就是觉着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书会很无聊,想找个人作伴,我和新安公主挺投缘,你去帮我问问陛下,就是我在宫里期间,能不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有新安公主作陪?” 御书房是什么地方? 圣文帝的私人书房。 郝甜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宿在圣文帝的御书房,虽然她知道圣文帝的目的是将她软禁在身边,用以驱使威胁十二令执听他差遣,但是,外人可不会这么看。 等南境的事情了了,圣文帝就算不再软禁郝甜,郝甜也走不出这皇城了。 到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郝甜必须要成为圣文帝后宫里的三千女人之一! 圣文帝的算盘打得好,他想趁势收服郝甜入后宫,便可以收拢十二令执的力量为己用。 圣文帝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呐! 呵呵呵…… 郝甜哪里会让他如意! 新安公主是圣文帝与皇后的女儿,也是嫡长女。 郝甜和新安公主同在御书房看书学习,这个性质可就与郝甜只有一人之时,有着大大的区别了。 反正有新安公主时刻在身边,可以说成是圣文帝有意教导女儿,郝甜就是新安公主的陪读。 反正不管这么说,有新安公主挡在前面,郝甜就不能因舆论驱使而被迫成为圣文帝的女人! “这……”马公公精明的眼珠儿转动几下,立马明白了郝甜的用意,“奴才这就去禀告陛下。” “嗯,有劳马公公。” 马公公快速去向圣文帝禀告,又很快就返回,“郡主,陛下答应了。” “那行,你帮我准备笔墨纸砚吧!”郝甜并不意外。 郝甜知道圣文帝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但这个时候南境之困迫在眼前,圣文帝自然无心风月之事。 圣文帝不过是在给郝甜挖坑,郝甜如果没发现,等她掉坑里了,后续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而郝甜要是发现这是个坑,圣文帝此时也不会刻意纠结此事。 圣文帝爱惜自己的羽毛,立志做个大展抱负的盛世明君,于他而言,风花雪月之事,都排在国事之后。 郝甜写好信,盖上了徐氏家主的印鉴,再交给了马公公,“能否托公公给我那等在宫门外的兄弟带句话?” 马公公道:“郡主请说。” “我这人有些挑食,吃惯了他做的食物,换个口味怕是会不习惯,你让他每天往宫里给我送趟点心,他知道我的喜好。”郝甜说这话的小神态,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嚣张地虚张声势,不然,对方更会不把你当回事。 来时,郝甜已经同胖牛约定好,她进宫和圣文帝谈条件,如果圣文帝足够大方,就会放她出宫,那她就有相对的自由去外面搞事情。 如果圣文帝不放郝甜出宫,那么,胖牛就要代替郝甜去搞事情。 至于每日往皇宫里送点心,也是约定好的暗语。 郝甜如此明目张胆地嫌弃皇宫里的御厨的手艺,还如此嚣张,这种脾性,又符合了她故意在圣文帝面前扮演出来的人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郝甜就是要让圣文帝自以为看透她猜透她,实际上,他对她却是一无所知! “是。”马公公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郝甜打量一眼四周,入目尽是一排排的书架,往里走,在最里头有一张罗汉床,目测大概能睡四个人。 罗汉床一看就是新添置的,郝甜也不觉奇怪,想必当日徐氏族长进宫面圣,向圣文帝禀告郝甜可能是新任徐氏家主,还能召唤出十二令执的时候,圣文帝就开始打起了软禁郝甜的主意了。 郝甜从书架上摸了一本山河人物志,往书桌边的太师椅上一坐,双脚搭在了书桌上,小模样痞气霸道,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守在门口监视的两名御林军,直觉这样的画风辣眼睛。 郝甜的余光扫过两名监视着她的御林军,勾唇一笑。 在老子这个盯梢的祖宗面前班门弄斧,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148章 148郝甜被软禁,百里羡现身(一更) 郝甜看了大概半个时辰的书,门外响起一声唱喝:“新安公主到!” 随即,一阵佩叮当的清脆悦耳声由远及近,郝甜看着款步姗姗而来的娃娃脸少女,微微一笑。 “见过新安公主。”郝甜迎上前,以花醴郡主的身份向新安公主盛景萱行了一礼。 “冉儿姐姐,不必多礼。”盛景萱虚扶了扶郝甜。 郝甜的花醴酒庄开业那日,太子带着盛景萱一道去了。 那日,几人相谈甚欢,郝甜送太子和盛景萱离开时,客套地说了一句,“有空常来,莫要见外。” 盛景萱就顺势同郝甜道了一声:“冉儿姐姐,再会。” 二人之间的“亲昵姐妹关系”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郝甜当时哭笑不得,她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俘获了新安公主这个小粉丝。 郝甜稍稍打量了盛景萱一眼,娃娃脸,杏眼,琼鼻,樱桃小嘴,五官都是娇俏可爱那一挂的,她不愧是太子的亲妹妹,二人五官有五六分的相像,并且都是萌萌哒的邻家哥哥妹妹那种风格。 再有,盛景萱和那个少女心炸裂的安璃郡主都是属于粉红奶萌这类型的,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若拿二人对比,显然,盛景萱是偏文静书卷气一些,而安璃郡主就娇蛮跳脱一些。 萝卜白菜,各有千秋。 看着看着,郝甜的目光就被盛景萱身后的一个鹅黄色身影给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宫女装扮的小姑娘,大概是盛景萱的贴身小宫女。 小宫女的模样不如盛景萱精致,但也是一张娃娃脸,可爱讨喜。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吸引郝甜的目光。 真正让郝甜讶异而转移了视线的,是小宫女的一双眼睛,圆圆的眼睛,外周并无甚特点,然而,小宫女的眼中,璀璨如星河! 这就给人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就像是这样的一双璀璨星眸,本不该长在这张脸上,如此一对比,反而显得这张脸更加的平平无奇了。 郝甜直视这双星眸,看到了熟悉的璀璨星光,这种光太有魔力,几乎瞬间就能让人沉醉其中一般…… 郝甜不得不强迫自己淡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公主,这位是?”郝甜微微侧身,避开那道让她沉醉的视线。 “她是我的贴身宫女,名叫芙蓉。”盛景萱给郝甜做了解释,并没察觉出郝甜的异样。 “见过花醴郡主。”小宫女芙蓉恭敬地向郝甜行了一礼。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却是少女的声音无疑。 “起吧!不必多礼。”郝甜在心中嘲讽自己此刻想得太多,她向芙蓉抬了抬手,没再关注这个小宫女。 “谢郡主。”芙蓉站起身来,躬身低头,垂眉敛目,也藏住了那一双星眸。 盛景萱走到书桌边,拿起郝甜看了一半的书问道:“冉儿姐姐可是在看书?” 郝甜也走到桌边,回答一声:“是啊!” “那我陪冉儿姐姐一同看书。“盛景萱说着,看向静立在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蓉,给我也找本书来。” “是。”芙蓉去书架找了本《女史》,送到盛景萱的手里。 郝甜看到那一本《女史》,挑了挑眉,却没多说什么,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看向盛景萱道:“坐这边来吧!” 于是,盛景萱和郝甜排排坐,凑在一处安安静静地看书。 芙蓉恭恭敬敬地静立一旁,屋内,静谧安然,只余偶尔的书页翻动之声。 守在门外负责监视的两个御林军观察一阵后,二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人就小跑着去了御书房正殿,报告于圣文帝。 盛景萱的眼角余光看到走掉了一个御林军,身子动了动,她用手肘碰了碰郝甜的手肘。 郝甜微微侧头,看向盛景萱。 盛景萱的右手食指微微移动,放入手边的茶杯之中。 盛景萱的食指蘸了茶水,在书桌上写下两个小字。 初安。 郝甜:“?” 初安? 什么初?什么安? 郝甜在脑中将两个字一顿琢磨,终于有了些眉目,她也用手指蘸水写了两个字——二哥。 盛景萱向郝甜眨了眨眼。 郝甜心下震惊又微微心安。 原来盛景萱这两个字指代的真的是冉定初平安一事。 自那日冉定初在苍雩阁失踪,御林军搜遍昱京城都没有找到他。 郝甜让胖牛每日出门去大街上逛荡,除了打听消息,也是去找冉定初。 镇国公府出事,冉定初就失踪了,郝甜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能往好的方面猜想,是冉定初看到御林军到苍雩阁抓人,寻机逃走了,这些天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所以郝甜让胖牛在外尽量招摇,胖牛在明,冉定初在暗,只能期待冉定初找上胖牛。 但是,这几天都没有冉定初的消息。 盛景萱还未搬出宫去新安公主府,所以,她多半时间都在深宫,偶尔出宫都是跟着太子,她为何会知道冉定初的现状? 难道是太子冒险藏了冉定初,再让盛景萱向郝甜传递消息?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 郝甜将桌上的“二哥”其中的“二”字擦去,改写成一个“大”字。 大哥,指代盛景萱的哥哥——太子。 盛景萱不着痕迹地向郝甜点了点头,似在肯定她传递的这个消息的可信度。 郝甜秒懂,她用衣袖将桌上用茶水写出的小字给抹掉。 而盛景萱已经将视线放回了手中翻开的《女史》书页之上,好似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其实,盛景萱这个时候哪里看得进书,她的心中无比矛盾。 对于自己来御书房的藏书阁一事,盛景萱已经从圣文帝那里受过训了,自家父皇耳提面命,让她“好好地”陪着花醴郡主,至于该如何做,她家母后也提前“谆谆教导”过了。 当郝甜提出要新安公主作陪的时候,圣文帝答应之后,就让内官先去后宫告知皇后。 皇后是最懂圣文帝心思之人,立马就召来新安公主提点叮嘱了。 盛景萱虽然生了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但毕竟是在天家长大的公主,她能顺利长到大,除了有圣文帝和皇后的宠爱,也少不得自己的开悟,她不傻,只是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才能留住本性里的天真单纯。 可以说,天家的人,没一个是真正蠢的,多得是聪明狡猾的狐狸,以及各种扮猪吃老虎的猛兽。 一边是父皇母后,一边是太子哥哥,盛景萱矛盾为难之间,却还是做了选择。 郝甜和盛景萱二人这番小动作,守在门口的那个御林军没能发现。 ※※※ 今日是大年初一,却没有一点节日的喜庆气氛。 自打去年十二月二十七从南境传回镇国公投敌叛国的军报,就预示着这个年不好过。 从年尾到年头,都不好过! 圣文帝已经下令取消一切宫宴。 南境都岌岌可危了,还过什么年,庆什么节! 入夜,寒意更甚。 屋子里有地龙,郝甜还觉得冷,又让宫女们烧了炉子。 银丝炭没有一点烟,整个屋子里除了暖,却不觉呛鼻憋闷。 毕竟是皇宫,舒适度自然不在话下。 圣文帝给郝甜安排了两个宫女,两个内官,负责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盛景萱只带了芙蓉这一个贴身丫鬟,她一向喜简,从不铺张浪费,勤俭节约的美名可是传遍了皇城内外。 郝甜也就效法盛景萱,不让那四人随侍在旁。 所以,就芙蓉一人一直随侍在盛景萱和郝甜身边。 圣文帝的御书房里吵吵嚷嚷,今日自打圣文帝下朝回来,已经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大臣,每每都是吵得不可开交,声音自然传到了偏殿。 郝甜恍若未闻。 但是,圣文帝却是刻意想让她知道一般,派了个内官来当传声筒。 当然,圣文帝与朝臣们商议的解救南境于水火的军事机密是不会传到郝甜这里,内官传的话都是有目的性的,自然都是会让郝甜觉得糟心的那些。 郝甜觉得圣文帝这个糟老头子的恶趣味深重。 虽然圣文帝还不到四十,但从他给郝甜挖坑想把她坑进后宫而谋得十二令执的力量的那一刻起,郝甜就把圣文帝当一个坏得很的糟老头子了! 郝甜没有辜负圣文帝的期盼,在内官的每次传话之后,她都要发一通脾气,然后盛景萱都会哄她一场,说一些安慰的话语。 御林军再把郝甜同盛景萱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给圣文帝。 还不过一日,郝甜就在替那一群监视她的人感到疲累。 等着吧! 老子至少得折磨你们脱一层皮! “郡主,热水已经备好,需要奴婢为您洗脚吗?”芙蓉端来一盆热水。 郝甜正欲开口说“不要”,目光对上芙蓉的那双星眸,看到她眸中那不容拒绝的神色,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出口的就是一句,“行吧!” 于是,郝甜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 美人榻是郝甜要求来的,她喜欢半躺着看书,看着看着就被催眠了,便可以顺势睡着,都不需要挪地方。 盛景萱却是规规矩矩,她看书必须是端坐于书桌前,抬头挺胸,身姿板正。 此刻已经过了亥时,而盛景萱的作息规律,亥时前必须入睡,她已经躺在罗汉床上睡着了。 郝甜倒是羡慕盛景萱不认床这个优点。 芙蓉将水盆放在郝甜脚边,她跪坐在地,伸手脱了郝甜的鞋袜,将一双玉足放入水中。 水温合适,郝甜舒服地喟叹一声。 其实,郝甜已经沐浴过了,但她体弱,每晚睡前都会泡一次脚,所以才让芙蓉去帮她打来热水。 芙蓉这个小宫女倒是很上道,还主动要给郝甜泡脚。 就是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心思了。 这个时代,女子的双足在未婚前是不能露于男子面前,婚后也只能给丈夫一个人看。 女子的双足是贞洁的象征。 郝甜对此嗤之以鼻,这都是封建教条主义对女性的束缚,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男性总是想方设法地控制着女性而已! 郝甜原本没想到这事,只是当她看到芙蓉眼中的惊异神色,其中还带着点侵略霸占的味道,她才想到这一点。 可是,芙蓉不是男子啊! 至少郝甜没觉得自己的脚给芙蓉看了,会有什么毛病。 可芙蓉的神色,却给郝甜一种被异性看咣之感! 什么鬼? 不就是洗个脚吗? 郝甜满头的问号。 脚背传来轻轻柔柔的触感,有些痒,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电流传递之感。 起先,郝甜以为芙蓉是在轻柔地给她洗脚,慢慢地,郝甜发现了异常。 似乎,芙蓉在她脚背上的轻柔触碰,是在写字。 郝甜心下一凛,目光直视芙蓉,但这个小宫女却低着头,看似一副极为认真专注的小模样在给郝甜洗脚。 脚背上的轻柔触感还在继续,郝甜努力感觉辨认。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是芙蓉写出的八个字。 郝甜心中震惊无比,难道芙蓉是十二令执派来的人? 除了十二令执,郝甜想不到目前还有别的人可以渗透进宫里来。 郝甜不动声色地收回审视芙蓉的视线,继续用心感受芙蓉在她脚背上写的字。 “我是百里羡”。 写完这五个字,芙蓉收了手,抬起头来,一双星眸定定地看向郝甜,眸中是无尽的风华,“郡主,洗好了。” 郝甜:“!” 第149章 149百里羡深夜安抚郝甜(二更) 更深露重夜寒凉。 郝甜躺在罗汉床上辗转难眠。 怎么可能睡得着! 郝甜认床不假,但此刻不是认床这事儿,而是忧心外面的情况。 圣文帝让内官通传的,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专门来给郝甜添堵的。 而真实发生在外面的事情,郝甜却不知道。 百里羡给了郝甜几个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是,郝甜不信啊! 百里羡一个三品太子少卿,能将一切掌握在手? 显然不可能! 那太子呢? 太子要是在镇国公“投敌叛国”一事上与圣文帝正面刚,先别说太子为何要冒着被废的风险帮镇国公府,就单单对结果的预料,太子也绝对讨不着好! 未来的储君为了兵权在握的重臣而公然对抗当今的天子,这不是公然彰显储君的篡位之心嘛! 郝甜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搞权谋的料,因为太费脑子了! 前世的她,用脑过度容易脱发,她最是喜欢自己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所以,她一贯都是喜欢简单粗暴地干架,用机枪说话! 郝甜转个身,一旁的盛景萱呼吸均匀,睡得香甜,她只得默默地再转个身,面对床外。 盛景萱睡在罗汉床的床内一侧,郝甜睡在床外一侧。 而床边的小踏上,芙蓉蜷着身子睡着。 郝甜有种被左右夹击之感。 估计圣文帝刻意叮嘱了盛景萱,让她和她的贴身小宫女二人时刻守着、防着郝甜。 郝甜辗转反侧着,裹在身上的被子也就被她滚得凌乱,半张蚕丝锦被都滑落到了床下,而她却不自知。 三人各自盖了一张蚕丝锦被,各有各的被子,也不会发生抢被子的事情,而罗汉床宽得能睡下四个人,郝甜这边再闹腾,她左右翻身都影响不到一旁的盛景萱。 屋子里有地龙,还燃了炉子,在这凛冬也温暖如春,郝甜并不觉得冷,所以也没有察觉,她在发动头脑风暴想事情。 一只温热的宽厚大手顺着滑落在床边的蚕丝锦被,探入其中,抓住了郝甜悬在床边的一只小手。 因为这个动作是在被子里进行,守在门边的两个值夜的小宫女没有发现。 白日是两个御林军守在门口,晚上却是两个小宫女守在关上的门内。 因为盛景萱和郝甜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夜里梳洗睡觉了,自然不能还被御林军这样的男子监视着。 圣文帝就算是要坑郝甜,也不能坑了自己的亲女儿啊! 所以,晚上御林军只能依旧守在门外,却多派来两个宫女守在门内值夜。 值夜是辅,监视为主。 专注于想事情的郝甜根本没有发现被子里的异动,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 等到郝甜回神过来,才真实地感受到一只宽大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正抓握着她的小手,她条件反射地挣扎,却发现分毫都挣扎不动。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她本就是侧身向着床外,但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睡在床边小榻上的芙蓉的。 不得已,郝甜将身子往床边侧得更多一些,半个脑袋都露在了床外。 毫无意外地,郝甜的目光撞进了繁星璀璨之中。 郝甜状似不耐烦地扯起被子罩住脑袋,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随着她的这个动作,睡在床边小榻上的芙蓉,也被滑落在床下的被子“闷”住了脑袋。 “闷”在被子里的郝甜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整个人就趴在了罗汉床上,小脑袋状似“不经意”地露出半个在床边。 郝甜的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引起守在门边的两个值夜宫女的怀疑。 实在是因为郝甜躺床上后太能作了,两个宫女看她翻身扑腾已经看腻了。 郝甜翻了这个身,安静了好一会儿,宫女们当她是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疲累地睡着了。 两个宫女还对视一眼,眼里传达了一种嫌弃的神色。 这个花醴郡主的睡相真难看,难怪是在乡里长大的! 被子里的郝甜,睁着一双灵动的水眸,与同样星眸大睁的“芙蓉”对视。 头顶氤氲着暖黄的微光,郝甜只觉这种气氛格外迷离沉醉。 “芙蓉”的星眸璀璨含笑,还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郝甜眼中的不耐之色渐渐消散。 她定定地看着“芙蓉”,这张脸除了那双星眸,再看不出其它的相似之处。 但是,郝甜知道“芙蓉”真的就是百里羡。 不管他用的是什么办法,反正他做到了蒙骗众人,连盛景萱这个与芙蓉朝夕相处的主子,都没有发现芙蓉被人掉包顶替了! 手掌中传来痒痒麻麻的感觉,是百里羡在郝甜的掌心写字。 “大将军王染疾,庆王出征,十二令执随行,我陪你,别怕。” 郝甜依稀辨别出了百里羡写在掌心的字,她眸光微动,心动震荡不已,她反过来在百里羡的掌心也写了两个字——太子。 百里羡写字回答——是也不是。 郝甜满目疑惑,百里羡继续写——静待。 写完,百里羡的大掌覆住郝甜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 郝甜还有很多的疑问,百里羡却只对郝甜眨了眨眼。 郝甜想要挣开手,百里羡却牢牢抓着她的手,毫无松开之意。 郝甜露出愤怒的神色瞪视百里羡,他却露出灿若风华的笑,他的眸中有星光,他的笑容又迷之治愈…… 郝甜……郝甜无可奈何。 被两个宫女监视着,郝甜都不敢搞出异样动静,免得被抓包。 夜越来越深了…… 郝甜原先还一脸气鼓鼓地瞪视着百里羡,慢慢地,水眸染上疲惫之色,一眨一眨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百里羡温柔地看着郝甜,星眸中传出无声的安抚力量。 很快,郝甜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 百里羡扣住郝甜的小手,依然舍不得松开,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星眸中露出他都不曾察觉出的满足之感。 如此过去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百里羡才舍得松开郝甜的小手,他状似翻身醒来,发现掉落到床下的被子。 然后站起身来,动作自然地将趴着睡的郝甜轻轻地翻转身子,让她平躺着,纠正她蜷缩的腿,为她盖好锦被。 这一系列的动作,熟练自然。 芙蓉是贴身伺候的宫女,这般做,那两个值夜的宫女毫未起疑。 翌日,郝甜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夜里失眠睡得晚,早上自然会赖床。 反正眼下被监视着,郝甜又刻意坐实她的“嚣张纨绔”形象,因此,自然是怎么嚣张怎么来。 盛景萱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边练字,侧颜专注认真。 郝甜起来洗漱一番,开始吃早点。 胖牛如约送来了点心,雕花楠木食盒里,摆放着三层花纹不一的芙蓉糕。 郝甜现在有些不能正视“芙蓉”这个名字,所以,连带着对芙蓉糕都有了“偏见”。 三层芙蓉糕共有十二块,精致不已,但花纹却各有不同。 负责伺候的宫女已经将每块圆形的芙蓉糕切开成四个小块。 郝甜知道,她们这是检查芙蓉糕中是否藏了什么东西。 这一食盒芙蓉糕能经过重重宫门而送到郝甜面前,怕是藏得再深,也会被宫人的火眼金睛给找出来。 郝甜发现,就连食盒都给换了。 徐府出来的东西,都会有徐氏族徽的标记,而眼前这个食盒,却打上了宫里的标记。 看来,圣文帝提防郝甜,用尽手段! 郝甜勾唇一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子多得是你没见过的手段。 十二块芙蓉糕,郝甜的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已经看出了胖牛向她传递的消息。 “庆王出征,领兵十万,十二令执相随,冉定初换酒爷。” 这是郝甜看着胖牛刻在芙蓉糕花纹上的摩斯码翻译出来的意思。 郝甜会摩斯码,有次心血来潮,就教给了胖牛,异世时空,多一份技能傍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到了关键时刻,就极可能有大用处! 郝甜被圣文帝软禁,表面上圣文帝认为他的人绝对可靠,既可以杜绝郝甜向外传递消息,也可以杜绝外人将消息传递给郝甜。 实际上,郝甜在一天之内,得到了三份消息。 郝甜综合目前所知,细细分析了一番。 圣文帝有意让大将军王出征,还想利用十二令执的力量,如此,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圣文帝本身的力量。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圣文帝想得挺美! 大昱现今局势,北境是定北侯镇守,西境是平西候镇守。 但是在六年前与大昊的那一场持续了五年的战争,大昱虽然最后戍卫了西北境,却损失惨重。 定北军和平西军人数减半,大昱全国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一。 好在圣文帝未雨绸缪,自他即位后,就在长丰郡屯兵三十万。 与大昊的苦战,圣文帝拨军二十万支援西北境,另十万依然屯在长丰郡,是圣文帝留着守卫长丰郡的秘密武器。 长丰郡是中京门户,如果当时西北境被破,大昱的南洲和中京,就靠长丰郡这一道关卡了! 好在当时西北境被大将军王带兵守住了。 而这六年来,大昱进入全民休养生息模式,长丰郡依然是屯兵状态,补足了先前因支援西北境而牺牲的兵士空缺。 所以,现在大昱南境告危,却是无法从西境和北境调兵,中京的兵马不能动,而大昱的东境环海,天然国境线,守卫薄弱,无兵可调。 唯一可调兵的,依然是屯在长丰郡的那三十万兵士。 原本,支援南境从长丰郡调兵是无可厚非的,长丰郡屯兵本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圣文帝也有此意。 但是,圣文帝从徐氏族长那听闻郝甜可能是徐氏新任家主,甚至可能召唤出十二令执的时候,他就心动了,也想改主意了。 十二令执可以抵挡千军万马,这个传说不止流传于徐氏族人之间,圣文帝也是知道的。 整个大昱都是圣文帝的,对于他的江山,他还是比别人更了解一些。 如果利用十二令执的力量,能够解南境之危,就不用牺牲长丰郡的屯兵,何乐不为! 这种占便宜不亏本的买卖,圣文帝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他将郝甜从天牢里放出来,甚至郝甜嚣张狂妄,他都纵容着。 但是,圣文帝有他的底线。 十二令执可以去南境,但郝甜必须掌控在他手中,如此,他才能驱使十二令执听他派去的人的指令,完全为他所用。 而大将军王,就是圣文帝信赖的人。 只是大将军王不争气,临出征前却病了,圣文帝不得不换人。 庆王是长丰郡屯兵的将领,他这些年一直奉了圣文帝的命令屯兵在长丰郡,也是圣文帝最是信赖的人之一。 所以,圣文帝将庆王换下大将军王,领着十万长丰郡的屯兵以及十二令执,出征南境。 而一直消失踪迹的冉定初,与十二令执中的酒爷相换,代替去了南境。 郝甜从徐家的家史中所知,十二令执在外盔甲不离身,除了徐氏家主,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所以,冉定初藏在酒爷的那一套盔甲之下,外人是察觉不出的。 郝甜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却还有很多的不解,冉定初为何失踪?为何能说动酒爷相换? 不是说十二令执只听徐氏家主的命令吗? 虽然说眼下情况特殊,郝甜并不介意十二令执在没有她的指令下自行行事,凡事只要对最后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郝甜都不计较。 但是,郝甜有一种似乎还存在着一个幕后大佬搅动风云的怪异第六感,这让她心下难安,害怕出现别的一些难以预料之事。 第150章 150圣文帝被气病了(三更) 庆王出征南境,十万兵马的大队伍从长丰郡出发,日夜兼程,十日后到达。 而从昱京城出发的十二令执先锋队伍,却是只用了五日时间,当然,他们跑死了数匹汗血宝马。 圣文帝每日让内官将前线传回的一些消息透露给郝甜。 而郝甜再结合胖牛从宫外传进来的,二者比较之后,再深入分析,也知晓了局势动态。 十二令执赶到南境,势如破竹,仅仅靠他们十二个,就收复了最邻近的一座失守边城——抚安城。 当然,十二令执不全是正面刚上勾陈国守城的三万兵马,他们有勇有谋,以少胜多。 抚安城收复,连日来遭受勾陈国打压的南境百姓与士兵只觉终于看到了希望。 庆王领着十万大军来抚安城与十二令执汇合,以抚安城为起点,这一支前去支援南境的队伍奋勇杀敌…… 之后,捷报不断传到昱京圣文帝的手中。 每日人来人往的御书房,这才一改先前的颓丧低迷。 郝甜发现圣文帝的御书房里,朝臣们每日争论得越来越少。 只是,圣文帝下朝之后,朝臣们依然来了一拨又一拨,每日都要到下半夜,圣文帝才会摆驾回后宫。 郝甜一向还算准的第六感,察觉出阴谋的气息,她觉得圣文帝在联合着朝臣们暗戳戳地搞事情。 这日,前线又传来捷报,道是庆王率兵又连收两城,先前被勾陈国攻占的七座边城,已经收复五座,收复大昱失去的南境江山,指日可待! 圣文帝看了捷报,大悦! 乖乖在藏书阁看书的盛景萱和郝甜被高兴不已的圣文帝召去逛御花园。 郝甜和盛景萱住在御书房的偏殿藏书阁,对外是声称圣文帝为南境之困操劳,新安公主为尽孝心,主动搬去御书房为圣文帝侍候文墨,花醴郡主作陪。 对外冠冕堂皇,但也合情合理。 所以,圣文帝听闻南境前线大捷,圣心大悦而起了逛御花园的心思,喊了新安公主和花醴郡主一同作陪,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 这御花园逛着逛着,圣文帝就把随行的人都给支开了,他的身边就剩一个郝甜。 圣文帝逛得累了,走进了御花园的碧水湖上的水榭。 “花醴郡主,朕渴了。”圣文帝大马金刀地坐在水榭的石凳之上,理所应当地使唤着郝甜。 皇权至上的国度,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包括人。 所以,圣文帝使唤郝甜,还真没毛病。 郝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mmp不断…… 她端起石桌上的茶壶,慢动作地倒着茶,她在要不要给圣文帝下毒之间徘徊。 一杯茶倒满,郝甜端给圣文帝,“陛下请用茶。” 圣文帝接过郝甜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刻意触碰到她的手指。 郝甜倒不在意这种小细节,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会在乎摸小手这种事儿? 顶多觉得恶心就当被狗摸了呗! 圣文帝却是故意装得像个君子,展现他的坦荡。 各式各样的美人,圣文帝的后宫里都不缺,而他到了这个年纪,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只想霸道地占有,当他手中的权利越大,他对人心的征服浴望就越大。 圣文帝有意征服郝甜,他想要驯服郝甜这只小狐狸,让她服服帖帖地归顺于他。 所以,他现在就像是猫逗老鼠那般,逗着郝甜玩儿。 郝甜知道圣文帝对她起了驯服之心,却不知道圣文帝有假装君子的打算。 反正于她而言,你若君子,老子也用君子的方式回击你,你若小人,老子就用小人的方式回敬你! 郝甜接收到圣文帝儒雅的笑,目光坦坦荡荡地回视过去。 想用你的老男人魅力征服老子? 没门! 其实,像是圣文帝这般过了三十而立却不到四十不惑年纪的中壮年男人,确实是年轻小姑娘的心头好! 前世那么多小妹子粉大叔,也是有原因的。 帅气多金又事业有成的中年大叔,亦父亦兄的成熟魅力,格外吸引天真却缺爱的少女。 一颗懵懵懂懂却蠢蠢欲动的少女心,被大叔们勾得百转千回,远去十万八千里之外…… 像是圣文帝这般俊朗无双又登顶帝位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大叔圈里登峰造极的那一批了! 如此,他的魅力,怕是压根无法抵挡。 所以,想要爬圣文帝龙床的人,男女都有,还不计其数! 可惜…… 郝甜不喜大叔这一挂。 若问她喜欢哪一挂?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一张面若朝华的脸…… 打住! 郝甜收回远走的神思,继续陪着圣文帝演戏。 圣文帝喝了茶,目光扫到石桌上的棋盘,他问郝甜,“会下棋吗?” “不会!”郝甜毫不犹豫地否定,语气还颇为嚣张,好像她本就应该是不会下棋的,为此还骄傲自豪,理直气壮地不要不要的。 圣文帝:“……” 很好,只用了两个字,郝甜就把天给聊死了。 圣文帝也是不容易,他努力制造氛围想要驯化小狐狸,哪知小狐狸嚣张娇蛮,压根不给他面子啊! “不会没关系,朕教你。”圣文帝是个心胸宽广的,而且他知道郝甜故意同他唱反调,所以,郝甜越是嚣张,他越是能忍。 郝甜心下呵呵哒,她能把一国之君闹得没脾气,她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太难,不想学。”郝甜继续嚣张。 “不难的,朕教你,你会学得很快。”圣文帝哄郝甜的同时,还不忘自夸。 郝甜要是个缺爱的少女,这个时候就真的要沉浸在圣文帝“善解人意”的温柔陷阱里了。 有个内官远远跑来,跪在水榭外禀报一句:“陛下,徐淑妃要生了!” 内官的话落,水榭里有短暂的静谧与尴尬。 郝甜噗嗤一笑,道了句:“恭喜陛下又要当父皇了!” 你家小妾都要生孩子了,你个喜当爹的人还在调戏小姑娘,真是个坏得很的糟老头子! 圣文帝:“……” 内官领着圣文帝去看徐淑妃,二人急匆匆地走远,郝甜听到几句二人的对话。 圣文帝问:“怎么就要生了?不是还未到时日吗?” 内官答:“确实未到时日,但太医说已经不能保胎,只能顺势生下来了。” 圣文帝再问:“为何会如此?” 内官再答:“今日晨间,淑妃娘娘去园子里散步,被忽然跳出来的一只猫给惊到了,动了胎气,才造成早产的。” 二人越走越远,之后说的话,郝甜就听不清了。 圣文帝坐上龙撵,去往徐淑妃的寝宫。 而先前被圣文帝支开的盛景萱和芙蓉,远远地朝着水榭走来。 “芙蓉”见到郝甜无恙,心下稍安。 郝甜对方见此神色,猜想圣文帝可能是被刻意支走的。 只是,能在圣文帝的后宫里有如此灵活大手笔的人,究竟是太子,还是百里羡,还是其他的幕后人呢? “冉儿姐姐,我们回去吧!”盛景萱挽着郝甜的胳膊,态度亲昵。 郝甜以前从未与人有过“姐俩好”的相处,前世的她,身边不管是女闺蜜,还是男闺蜜,都是没有的。 但盛景萱这个小姑娘挺讨喜的,郝甜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亲昵态度,并无排斥。 一行三人回了御书房。 晚些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徐淑妃早产,却难产血崩,一尸两命。 圣文帝极为重视子嗣,对于后宫里每个有孕的女人,圣文帝都极其宠爱,用心呵护照料着,天材地宝地供养者,所以,他的孩子多半都能平安降生,并健康成长,以至于他的膝下儿女还算兴旺。 徐淑妃是四妃之一,颇得圣文帝的宠爱,圣文帝对她也是用了几分心思的,所以,徐淑妃早产并且母子均没能保住,圣文帝痛心不已。 原本连日来的南境捷报,让圣文帝心悦不少,眼下徐淑妃一事,又将他的好心情破坏了个彻底。 甚至是—— 圣文帝痛失宠妃和麟儿,竟然受不住打击而病倒了! 大昱的南境被勾陈国攻破占领边关七城,圣文帝都屹立不倒。 一个宠妃一尸两命,圣文帝却病倒了! 由此可见,圣文帝对徐淑妃是真爱啊! 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传圣文帝与徐淑妃之间荡气回肠的真爱花边趣闻的。 也有传圣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说他不痛心南境百姓的水深火热,却痛心徐淑妃产子而亡。 有人歌颂圣文帝是个真性情之人。 有人暗讽圣文帝是个冷血的君王。 病倒在床上的圣文帝听得内官传达外面的流言蜚语,气得病情都加重了…… 圣文帝立志做个爱美人更爱江山的绝世明君,眼下外面却流传着不利于他的言论,他如何不生气! 怕是再多听几次这样的话,他就极有可能气得去世了…… 第151章 151霸道百里羡,胜战归来(一更) 圣文帝一病不起,御书房里再没有一批批的大臣来来走走。 盛景萱去了圣文帝的床边侍疾,这种殊荣,只有太子和她这两个嫡子女才有。 郝甜依旧被软禁在御书房偏殿的藏书阁,她在盛景萱走前,状似无意地道了一句:“你走后,我怕是又要失眠难睡了。” 盛景萱就善解人意地将“芙蓉”留下来给郝甜作伴。 监视郝甜的御林军和内官宫女一个没少,但郝甜却觉得日子没有先前煎熬,她希望圣文帝这病,病得久一些。 “芙蓉”很贴心周到,将郝甜伺候得很好。 其实,盛景萱身边有四个贴身宫女,但要巧不巧,就在前线传来镇国公“投敌叛国”军报的当日早上,盛景萱的宫里闹出食物中毒事件。 食物中毒还早在军报来临之前,所以,没人会觉得这二者之间有联系。 后宫倾轧,皇子公主出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这件事被皇后娘娘派人调查,一天之内就查出了真凶,是冷宫里的一个失宠妃子,因为想要报复皇后,才苦心经营,将手伸到了盛景萱的宫中。 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嫡长子太子盛景旷,嫡长女新安公主盛景萱。 太子住在东宫,盛景萱住在后宫,冷宫里那失宠的妃子,蛰伏多年,所积攒的实力,根本走不出后宫,也碰不到皇后寝宫,也只能去防守相对薄弱的新安公主寝宫了。 反正新安公主盛景萱是皇后的亲女儿,若是能把她毒死,皇后肯定会悲痛,也算是报仇了。 皇后掌管着圣文帝的后宫二十几年,手段了得,那失宠的妃子自然没能得逞。 盛景萱压根就没吃到那投了毒的食物,倒是她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中招了。 好在都不算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而圣文帝让盛景萱来御书房陪郝甜的那日,盛景萱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身体恢复得最好的是“芙蓉”,盛景萱就把“她”带了过来。 郝甜同盛景萱和“芙蓉”相处数日,已经从二人那里得知事情始末。 当然,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盛景萱说的是官方版,“芙蓉”说的是真相版。 因为冷宫失宠的妃子是被人引导利用了。 “郡主,水来了,女婢给您洗脚。” “芙蓉”端来一盆水,笑意黯然地看着郝甜。 郝甜的眼神闪了闪,不去看他的表情。 这人在盛景萱走后,越发地放肆起来了。 百里羡背身对着门,他的表情,守在门边的两个值夜宫女根本看不到。 再说,花醴郡主睡前有泡脚的习惯,而“芙蓉”每晚都会给花醴郡主洗脚,这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郝甜自打知道“芙蓉”就是百里羡之后,并没有拒绝百里羡为她洗脚这事儿,因为百里羡懂得穴位按摩,他这一手按摩技术,比前世的很多按摩大师还要好! 所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郝甜压根不考虑,她就当百里羡是洗脚城的一个洗脚技师了。 百里·洗脚技师·羡,每晚雷打不动地给郝甜洗脚做按摩。 郝甜每次都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负责监视的郝甜的人,对于郝甜使唤盛景萱的贴身宫女如此顺手,都见怪不怪了。 而盛景萱,她不喜被人伺候,她从小就很独立自主,不太喜欢贴身宫女对她过多的触碰,所以,很多自己的私密事,她都是亲力亲为,并不需要宫女们伺候。 并且,盛景萱深受这个时代的三从四德之类对女子思想禁锢的教育,被灌输着女子必须为了未来夫君严守清白之类的教条,她就更加保守了。 一直伺候在盛景萱身边的贴身宫女,都知道盛景萱的这种脾性,也就很自然地不会过多干预。 盛景萱的日常起居之事,都只需要宫女们先做准备,之后她会自己完成,不需要帮助。 只是有些繁复的宫装,她一个人穿不好,或是复杂的妆容发髻,她一个人搞不定,才要宫女们相帮。 盛景萱和郝甜同住的这些日子,她起床后的穿衣、洗漱、梳妆,都是自己动手,“芙蓉”只是准备用物即可。 睡前沐浴,盛景萱也是一个人待在浴房,不让人在里边伺候。 对于如此独立自主的一国公主,郝甜也是佩服的。 而“芙蓉”这个贴身宫女跟在盛景萱身边,真的是很清闲,清闲到有空被花醴郡主使唤来使唤去…… 郝甜本着白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对于使唤“芙蓉”这事,乐意又顺手。 泡好了脚,郝甜就钻进了被子里,她这幅身体,畏寒怕冷,一到冬天就只想冬眠,温暖的被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芙蓉”照例睡在罗汉床边上的小榻之上。 罗汉床上少了盛景萱,可以供郝甜翻滚的地盘就大了一倍,她又是一阵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其实,郝甜已经和这张罗汉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她睡在上面已经不会失眠了。 但是,郝甜都跟盛景萱说了会“失眠难睡”,所以,这戏要做全套。 郝甜翻着翻着累了,人就趴在了床边,呼吸均匀。 连那两个值夜的宫女,都知道郝甜近日来只有这个睡姿容易入睡。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不止自身难以改变,连旁观者都会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 一只温热的大手掌照例会顺着掉落在床边的锦被而去抓握住郝甜的手。 连日来的习惯,郝甜已经没脾气了。 并且,就算她的手不放在床边,百里羡也会抓过来,放到床边。 这人要是执着起来,是相当的霸道,而郝甜对他简直无可奈何! 郝甜似乎已习惯了百里羡每晚都要与她十指相扣这般入睡,她不消一会儿就睡着了。 百里羡也会如往常一般,静静地看着郝甜的睡颜,至少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才会起身,把趴着睡着的郝甜的身子翻过来,纠正她蜷缩的双脚,让她睡得舒服。 每每这个时候,百里羡就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他甚至是奢望时间就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 二月中旬,南境传来最终捷报,庆王率兵收复南境丢失的七城,将勾陈国的士兵驱逐出大昱,并且,庆王的军队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了勾陈国的腹地王都,直逼王宫。 而与此同时,被囚禁在勾陈国王宫的镇国公与其子冉定邦二人,破开王宫的地牢,挟持了勾陈国的王上,另其大开王宫之门,迎接大昱军队的到来。 事先没有任何谋划,却做到了里应外合,如此默契的配合,助力大昱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且彻底地攻陷了勾陈国! 勾陈国的王上带着勾陈国向大昱举国投降。 战事以此而终。 勾陈国原本就是大昱的附属国,国土面积还不到大昱南洲的十分之一,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狂妄想要染指大昱国土,是有人卖了大昱军情给他们! 大昱确实有人投敌叛国,却不是驻守南境的镇国公和其子冉定邦,而是镇守南境七座边城的七位守城将领。 这也是为何大昱的南境七座边城能如此轻易就被勾陈国士兵占领的原因,因为这七城的守卫将领都是直接给勾陈国的大军打开城门,等于是主动将其迎接进城。 而镇国公和其子冉定邦,也是被这七位将领联合坑害了。 每年,镇国公在年关之前会有一次例行的边境巡视,查看各个边城的情况,以保年节之时守卫不会松散,不给敌军可趁之机。 每到这个时候,守卫南境的各大将领都会陪同,冉定邦也陪着镇国公一起,还有边境各城的守卫将领也会陪同,而当这一行人到达抚安城巡视时,那早有预谋的七位将领将镇国公和冉定邦控制起来。 被最信任的部下联合坑害,镇国公和冉定邦都没有一点防备,二人被交给勾陈国的细作,送去了勾陈国的王宫地牢关押。 而明面上,七位将领将投敌叛国的罪证构陷给镇国公父子。 之后,大昱南境失去了镇国公和冉定邦的守护,又有七位叛变的将领作祟,勾陈国连夺七城不在话下,甚至威胁南境腹地也不是不可能了。 当庆王将写满真相的军报呈至朝堂,大昱举国震惊! ※※※ 三月初,庆王班师回朝,从南境边城到昱京城,这一队人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一同回来的,还有镇国公、冉定邦、十二令执。 南境被勾陈国偷袭攻占的原因已经传遍大昱,现在,都知道镇国公父子没有投敌叛国,而是被最信任的部下联合构陷坑害的了。 并且,镇国公父子身陷囹圄,还拼命逃出了勾陈国王宫地牢,甚至一举擒王,为大昱覆灭勾陈国立下大功。 所以,百姓们对于镇国公父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崇拜与敬仰。 而这一次,庆王也大放异彩,从前,人们只知庆王是个屯兵的异姓王,但他在战场上的功绩,不上不下,就是不够出彩,所以,人们难免忽视于他。 然而,在收复南境七城这件事之上,庆王居首功。 一时间,庆王也成了百姓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至于十二令执,虽然有十二人联合收复抚安城这样的壮举,但他们是受庆王的指令,这个功劳,他们和庆王,就是一半一半。 无将不成军,一个军队的功绩,一半都是将领的。 这也是当南境少了镇国公父子领兵之后,面对勾陈国的进犯,南境士兵溃不成军的原因。 因为他们只去了主心骨,失去了指路明灯,没有将领,他们成了一盘散沙。 庆王带出去的十万兵马,几乎全数带了回来,路过长丰郡的时候,庆王将主力部队留在了长丰郡,继续战后马放南山,解甲耕种的屯兵生活。 屯兵,顾名思义,战时上阵杀敌,战后解甲归田。 庆王只带了在此次南境之战中立下二等战功以上的将士去往昱京领赏。 因为自古将领带兵士进京就是大忌,庆王是尽量缩减人员,带最少的人进京。 当然,立功的兵士的赏赐,他都会带回去,都是用血用命拼回来的战功,这个赏赐绝对不能不拿回来! 镇国公父子也跟在庆王的队伍里,至于十二令执,在到达昱京城地界之前,就请辞离开了。 能让十二令执真正听令的,是徐氏家主,庆王这次能够率领十二令执为他所用,也是因为郝甜的那一封亲笔信。 现下十二令执完成了家主指定的任务,自然不会再受庆王的指令。 圣文帝拖着病体,带着文武百官在皇城外迎接立功的将士们归来。 昱京城的百姓围在道路两旁,热烈欢迎。 时势造英雄! 百姓们不喜欢战火,却喜欢英雄。 并且,英雄越多越好,因为在危机来临之时,就有英雄们冲在前头,护佑百姓们的平安。 郝甜扶着冉老夫人站在命妇的人群里,看到那两道风尘仆仆的消瘦人影,悬着多日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第152章 152洗刷冤屈,团聚(二更) 自古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将士们,帝王都会为其设庆功宴。 圣文帝为庆王一行设宴三日,举国同庆。 而这三日,不仅户部和礼部的人忙疯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忙疯了。 前者是为庆功宴而忙,后者却是为了审讯那群真正的投敌叛国之人。 原先的南境七城守将已经被庆王在收复失城时就地正法了,军中将领,一次叛变,百次不用! 庆王带回来的,是那七城守将的副将,也是参与构陷镇国公父子以及投敌叛国的主要从犯。 至于一些小喽啰,庆王也早已经让人处理掉了。 庆王带回来的这些主要从犯,他们的口供以及足够还原当时真相。 镇国公父子的冤屈得以洗刷。 圣文帝在朝堂之上亲口公布判决结果。 而连日来遭到污蔑诋毁的镇国公府,终于沉冤得雪! 圣文帝为了彰显自己是个明君,对在南境立功的所有将士论功行赏,对投敌叛国的罪人按律判决。 一时间,广大百姓纷纷叫好,对圣文帝赞誉有加,整个大昱又恢复了海清河晏的局面。 镇国公府。 镇国公冉平戎和其子冉定邦在三日庆功宴之后,终于回到了家里。 先前二人回京,冉老夫人等人其实都在命妇的队伍里迎接,但那时二人跟着庆王的大队伍,不便离开队伍,只是遥遥点头致意。 之后在庆功宴上,男女也不同席,都是远远相望。 等这二人回到家里,一家人才算是真正的见面。 “扑通”一声,二人双双跪在了冉老夫人面前,无数的话梗在喉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无声胜有声。 冉老夫人看着消瘦清癯的儿孙,在这一刻,终于泣不成声。 两个多月来,这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都没掉一滴眼泪,直至今日。 陆氏都有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冉老夫人却不曾有。 这二位巾帼妇人,在最危难的时刻,表现出了最冷静最镇定的姿态。 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冉老夫人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上二人被风沙侵蚀的粗糙面颊,她也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都梗在喉头。 陆氏和郝甜二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冉老夫人,陆氏声泪俱下,哽咽地吐出几个字,“平安回来就好。” 是啊! 平安回来就好! 镇国公府三代人,戎马沙场,保卫大昱,他们是百姓眼中的大英雄。 但是,对冉老夫人和陆氏而言,他们是家人。 荣华富贵、名誉地位,都是其次,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外祖母,舅舅和大表哥辛劳多日,先让他们梳洗休憩一番吧!”几人已经哭作一团,郝甜只得劝说。 冉平戎和冉定邦被囚禁在勾陈国的王宫地牢一个多月,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眼下强撑着一口气回来,为的就是家人们。 所以,二人急需好好调养,不然,待放松下来,怕是会病来如山倒。 而冉老夫人和陆氏,先前在天牢里待过,后来去了太后宫里,可并不是去做客,而是软禁,二人忧心镇国公父子,忧思成疾,也都是在强撑着。 眼下四人若是悲伤过度,怕是都要病倒。 冉老夫人回过神来,“对对对,先去休息,快快起来。”说着,伸手去扶还跪在地上的二人。 郝甜连忙搭手。 冉平戎和冉定邦站起身的同时,纷纷看向郝甜。 郝甜注意到二人目光,福身行了一礼,“徐冉见过舅舅,大表哥。” “冉丫头不用客气,跟舅舅还这般见外。”冉平戎豪爽一笑,“这次还多亏了冉丫头啊!” 郝甜礼貌恭敬,“不过绵薄之力,舅舅你们先去休息,养好身体,改日再叙旧可好?” 陆氏接话道:“还是冉丫头思虑周到,快去休息,别让小辈们操心了!” 说着,陆氏眼色示意静立在门口的两个小厮,二人会意,上前扶着冉平戎和冉定邦回各自院子去了。 “舅母,舅舅和大表哥回来了,您也别操劳,府里人手够,大表嫂那儿,您也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您乖乖休养,等养好身子,好抱孙子。”郝甜柔声哄着陆氏。 陆氏现今掌着镇国公府的中馈,是不得不操心的命,但郝甜担心她经此一事,忧思忧虑而亏损身体,便想着帮她减轻负担。 冉老夫人接了话头,“你就听冉丫头的,老老实实养着,等养好了身体,再来管着这一大家子,到时候有你累的!” 这话,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冉老夫人管了镇国公府几十年,这其中辛苦疲累,她怎么会不知晓,所以,自打她甩下了这份担子,就挺“幸灾乐祸”的。 陆氏“噗嗤”一笑,“婆母您心疼儿媳,自然见不得儿媳累着,您肯定会长命百岁,一直帮衬着儿媳的。” 这话是夸赞讨好,也是占便宜。 两位巾帼这些年在镇国公府,也算是发展出了守望相助的革命婆媳情了! “冉丫头,你瞧瞧你这个贪心的舅母,老婆子我都六十好几了,她还想贪我便宜!”冉老夫人笑着向郝甜“告状”。 “我和舅母一样的想法,就想贪您便宜,外祖母您长命百岁都不够,怎么着也得长命个两百岁,这样,等我长到一百岁了,还能贪您便宜!您可得好好护着我们!”郝甜说得一本正经。 郝甜这话,把冉老夫人和陆氏都逗笑了。 “瞧瞧你个没正型的!还敢欺负两百岁的老人家!”冉老夫人笑着笑着,原先才收住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老当益壮,越老越年轻,外祖母,等您到了两百岁,肯定就越活越年轻,那可就不是老人家了哦!” 郝甜逗着冉老夫人,她这话越说越没边了。 但是吧!冉老夫人就是喜欢听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讨巧话。 因为她知道这是郝甜变着法儿在哄她,人老了,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喜欢被人哄着,冉老夫人也不例外,她虽然强势了大半辈子,但她其实也只是普通人一个,向往人世间的真情。 郝甜陪着冉老夫人和陆氏说了一会儿话,才让人把二人送回各自的院子休息,她才去了竹园。 自打二月中旬传回南境捷报,并且,附上了可以洗刷镇国公府冤屈的证据,圣文帝就不得不让人把镇国公府的人全放了。 郝甜也被放了出来。 在等待镇国公父子回京的这一段时间,郝甜就负责了镇国公府的大事小事。 冉老夫人和陆氏两位主子需要休养,而那些被关在天牢里的家仆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在天牢里待了一个多月,个个都是瘦脱型了,也需要养着。 郝甜就从徐府那边带了人过来,帮忙照顾这一大群人。 胖牛负责给这些人熬药膳,郝甜会在药膳里加入一定分量的灵泉,增加药膳的功效。 经过了半个月的调理,成效显著,那群家仆大部分都能各司其职了,只有些年纪小的,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没能缓过来。 镇国公府的家仆,在冉老夫人和陆氏的条(同音字)教下,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能在天牢里待上一个多月还没疯掉一个,算是心理素质过关的。 郝甜刚进竹园的门,五小只就“哒哒哒”地跑过来迎接她,尤其是三只小崽儿,“咚咚咚”地接连扑进她的怀里。 四小只被系统君带到郝甜的空间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当然,她们也就在第一天的白天,也就是苍雩阁休沐那天,没见到亲人,到了晚上,她们等来了阿娘和阿姐。 郝甜在徐氏宗祠被掌家令择主那日,就居住在梧桐居,那日傍晚,阮氏和胖牛等人就被从天牢放了出来,也就跟着郝甜住进了梧桐居。 郝甜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在梧桐居里找到一处安全的秘密花园,她将五小只藏在里面,晚间,郝甜和阮氏睡在一间屋子里,而秘密花园的入口,就在拔步床里。 郝甜用枕头塞出两个假人的身形,再假装触动拔步床上的一个“机关”,就带着阮氏进了空间。 空间里也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而郝甜被掌家令择主时都出现了玄幻画面,所以,徐家有一处“秘密花园”,阮氏也并未起疑。 之后,阮氏每次触动拔步床上的“机关”,系统君都会带她进入空间,这是郝甜同系统君约定好的。 如此,空间没有露馅,阮氏就每日偷偷去看五小只。 郝甜之后被软禁在御书房,没在梧桐居,为了不露馅,只得忍着。 小崽儿们一个多月没见着郝甜,再次见着她之后,比先前更要粘着她了…… 第153章 153文成武就,镇国公府的出路(三更 “阿姑!阿姑!我几时可以去看阿爷和阿爹?”郝甜的怀抱被三只小崽儿们塞得满满当当,旺仔挤不进去,只得扯着郝甜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 是冉老夫人嫌旺仔蹦跶闹腾,把他留在竹园,没让他去迎接。 冉平戎很是喜欢旺仔,又是多日不见,见面后必然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一番,并且,有了他这个小调皮在,就别想去好好休息了。 四小只待在空间里的这一个多月,白日里有系统君照顾,晚上有阮氏哄睡,虽然没见到更多的家人,却也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更加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旺仔听闻他的阿爷和阿爹要回来,兴奋了好久。 郝甜摸了摸旺仔的小脑袋,“你阿爷和阿爹赶路很累,休息去了,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旺仔瘪瘪嘴,“还要等好久啊!” 郝甜温柔地笑了笑,“你去把夫子留给你的功课做完,也就可以吃晚饭了。” 自打二月中旬镇国公府的人被圣文帝赦免,郝甜也就让五小只又出现在人前,她们照样去苍雩阁上学。 恰好先前有一段时间是“寒假期间”,所以,五小只也没有落下多少功课。 而今日并非苍雩阁的休沐日,只是郝甜给五小只请了假,夫子同意了,却留了两倍的功课,说是不能耽误课业。 按照旺仔做“家庭作业”的龟速计算,等他做完,还真差不多就要到晚饭时间了。 “好吧……”旺仔耸拉着小脑袋,不情不愿地做作业去了。 到了晚间,一大家子人都聚在冉老夫人的梅园吃晚饭。 冉老夫人坐在主位,她的左手边是冉平戎夫妇以及冉定邦夫妇,右手边是郝甜、阮氏、胖牛、冉定初。 大人们围着大圆桌而坐。 五小只在一旁,围着小圆桌而坐,她们的小队伍里,如今还多了一个三岁的女娃娃,是旺仔的妹妹,小名叫糖妞,这个小名还是旺仔取的,只因为他近两年没见到妹妹,再次见面那日,他正在啃糖葫芦而已。 旺仔觉得他们五小只都有小名,他妹妹也应该有一个,他作为大哥,理应有“责任”给妹妹取个小名的。 冉老夫人看着围着小圆桌坐着的六小只,心下熨帖又安慰。 从前只有旺仔这一只小的,如今小的一只只地增加,人丁兴旺,镇国公府就会越来越热闹。 这也是冉老夫人当初给旺仔取名冉兴旺的初衷与愿景。 没想到,旺仔确实是个有福气的,身边的小伙伴越来越多了…… 六小只那一桌,吃得欢快,小娃娃们在一起吃饭,却吃越香…… 大人们那一桌,言笑晏晏。 冉平戎和冉定邦梳洗后再休息了半日,精神许多,知道冉老夫人惦记他们,便刻意找了很多讨巧的话题,讨着冉老夫人开心。 今日这一聚,将镇国公府的主子们都聚在了一起,这于冉老夫人而言,这辈子算是头一次。 以前,因为镇守南境,就算是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也聚不齐,不是少了这个就是那个。 所以,看到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餐饭都成了一种奢望,冉老夫人盼了几十年,而她都以为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实现了,这一日却真的到来了。 被关在天牢里的时候,冉老夫人就有想过,如果镇国公府不能度过这次大难,被圣文帝满门抄斩的话,那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虽然生前一家人不能整整齐齐地聚一次,但至少死后,镇国公府一大家子还是整整齐齐地在一起了。 冉老夫人看着眼前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得就泪水模糊了眼眶。 “呀!外祖母,沙子飞你眼睛里去了,我给你吹吹!”郝甜装模作样地惊讶一声,拿着帕子去给冉老夫人擦眼泪。 冉老夫人被郝甜这一闹,眼泪也就收住了,再也伤感不起来。 “冉丫头是个贴心的!”冉平戎笑着夸赞一句。 冉老夫人顺势接腔,“可不是,还是丫头好啊!你们几个爷们,都是大老粗,哼哼……” 冉老夫人面露嫌弃,竟然还“哼哼”上了。 冉平戎和冉定邦、冉定初父子三人对视一眼。 得!有了外孙女后,连儿子孙子都被嫌弃了…… 郝甜配合着冉老夫人,她依偎在冉老夫人肩头,撒着娇道:“外祖母,都说丫头才是贴心小棉袄,我是你的小棉袄啊!当然贴你心呀!” 冉老夫人摸了摸郝甜的头,“就属冉丫头嘴儿甜!再瞧瞧你们,哼哼……” 一句“哼哼”,又把这父子三人嫌弃了一遍。 几人面面相觑。 老祖宗你高兴就好。 今日团聚,餐桌上不讲以往的那些规矩,所以,大家都是有说有笑。 只是,说的都是高兴讨巧的话,却丝毫不提及先前发生在南境的事。 吃了晚饭,大家又在冉老夫人的院子里陪着她喝茶说话。 冉平戎与阮氏说了几句话,是感谢阮氏当年救下郝甜,并且抚养她长大。 冉老夫人与郝甜相认后,就写信给了冉平戎父子,陆氏和云氏都赶到花醴县见了郝甜,并接纳了她。 冉平戎父子因为职责在身,不能离开南境,所以,这两年都没能见过郝甜,只有在家书中知晓一些郝甜的事。 今日冉平戎正式向阮氏道谢,也是表示他正式接纳郝甜这个外甥女。 大家说着聊着笑着,见冉老夫人面露疲色,便各自回去了。 郝甜、阮氏、胖牛三人带着小崽儿们与獒宝回竹园。 镇国公府所有人被下狱的时候,镇国公府也被封了,胖牛先前一直住在徐府,是郝甜把他喊来熬制药膳。 “冉儿妹妹,请留步。”冉定初在身后唤了一声。 “阿娘,你们先回竹园。”郝甜把抱在怀里的小月月放下,“你们先去洗澡澡,阿姐一会回来陪你们睡觉觉。” 现在,小崽儿们天天缠着要同郝甜睡。 阮氏和胖牛牵着四小只回了竹园。 郝甜和冉定初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散着步。 已经是阳春三月,但夜里还是有几分春寒料峭的冷意。 郝甜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冉儿妹妹,明日我要下场考试,家里还要烦请你多照料着。”冉定初开门见山地道出本意。 往年的春闱本来是在二月,但今年因着南境战事,就不得不推到了三月。 冉定初去年秋闱中举,原本就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的。 “一切有我在,二哥放心去考试,争取考个状元郎回来,让外祖母高兴高兴。”郝甜原本觉得考状元对冉定初这种变态学霸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但是,那也得是在他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啊! 那日,御林军去苍雩阁抓人,五小只和冉定初都失踪了,但是五小只躲在郝甜的空间里安然无恙,冉定初却是遭遇了重重危险。 因为他虽然躲过了御林军的抓捕,却被一群黑衣杀手追杀了。 身受重伤的冉定初若不是意外之下被太子救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冉定初被太子藏了起来,有专人照料,后来,太子的人找上了在外“逛荡”的胖牛,胖牛才能把冉定初带到徐府。 胖牛的医术已经大有所成,而他那里又有郝甜留给他的灵泉。 有了灵泉加持的药膳,功效大增,冉定初的伤势因此恢复奇快。 因为冉定初心系在南境生死未卜的父兄,执意要去南境,胖牛不得已找上酒爷。 酒爷是十二令执之一的这一重身份,郝甜告知了胖牛,为的是当出现紧急状况时,胖牛能通过酒爷,而说动十二令执出手帮忙。 郝甜当时被圣文帝软禁在御书房,虽然胖牛能每日往宫里送点心,告知郝甜外面的情况,但郝甜不能向宫外传递任何消息。 所以,这种时候,只能靠胖牛随机应变。 十二令执都还有其他的身份,而他们本身的面貌,也只有徐氏家主能看到。 对外,酒爷还是酒爷。 所以,酒爷把他的令执身份借给冉定初,让冉定初去了南境,而无人怀疑。 冉定初本就是边关长大,他对南境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他的父兄。 有他在,十二令执这一支先锋队伍,才能在短短的五天时间,抄小路走捷径,从昱京城赶到南境,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兵力,收复了抚安城,打响了收复失城的第一战! 南境之战,十二令执功不可没,冉定初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圣文帝既不会承认十二令执的功劳,也不会认可冉定初的功劳。 镇国公已经功高盖主,镇国公府不能再有更多的战功了。 因为圣文帝已经不敢再给镇国公府封赏权利与地位了,只能赏金银财宝。 冉定初弃武从文,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镇国公府在大昱地位超然,又掌握着南境兵权,福祸相依,稍稍行将踏错,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毁灭之路。 所以,镇国公府的人,就算立再多的不世之功,于圣文帝而言,只会更加让他忌惮。 冉定初选择走文臣路线,就是以防出事的时候,文官们口诛笔伐,使劲儿往镇国公府泼脏水。 他若是入朝为官,至少能在这样的时候,为镇国公府进行辩解。 就像是这一次镇国公府被构陷,文臣皆是弹劾镇国公府,全民皆是谩骂镇国公府。 以前只知道打仗,而忽略了朝堂里那一群搅弄风云的文臣。 南境之危,就是活生生的实例! 冉定初至今还在后怕,好在镇国公府转危为安,这也使得他坚定了今后要走文臣之路的决心。 今后的镇国公府,武有冉定邦,文有冉定初,文成武就,兄弟二人守望相助,如此,镇国公府才能继续走下去,将“功高盖主”这条“死路,慢慢地盘活,走出新的出路! “冉儿妹妹,你对镇国公府的恩情,定初永世不忘,今后,只要你一句话,定初必将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冉定初郑重地看着郝甜。 郝甜却是摇了摇头,“二哥,这话你说了多遍了,你也不嫌烦,马上就要当状元郎了,你考的可是文状元,这武将的气焰,可得收一收。” 被郝甜这般打趣,冉定初的俊脸微微发红,他面露好奇,“冉儿妹妹为何如此笃定,我会考中状元?” 郝甜微微笑,眼儿微微眯起,她淡淡地问:“难道二哥考不中状元?” 冉定初的面色凛然,“今科状元,我势在必得!” “这不就得了!”郝甜闲闲道一句,“二哥,聚宝楼昨儿开了个赌局,赌今年谁会中状元,我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你高中,你可得好好考,别让我输了银子。” 聚宝楼时常开赌局,信誉度很高,郝甜那一万两,花的是从圣文帝那坑来的赏赐,她一点也不心疼。 “……”冉定初挑了挑眉,神色古怪地看了郝甜一眼。 “二哥,加油,等你高中骑马游街那日,我带漂亮姑娘去给你送花!”郝甜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冉定初的肩,只是她的笑,看起来像个十足十的女登徒子。 冉定初:“……” 第154章 154掌家令旧事,催婚(一更) 郝甜高高兴兴地回了竹园,小崽儿们已经洗好了小澡澡,正眼巴巴地等着郝甜回来哄睡。 她们最近又乖巧了不少,除了更粘人之外,别的事都更让郝甜省心了。 郝甜不免感叹,她离被小崽儿们“抛弃”的日子又近了…… 哄睡了小崽儿们,郝甜关好房门,去了外间,阮氏坐在桌边给小崽儿们做小衣裳,郝甜走了过去,坐下。 郝甜捧着下巴,看着阮氏手中的动作,“阿娘,我今晚得空,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郝甜被解除软禁之后,一直没闲着,今日,镇国公父子终于回府,她终于安心,才有时间和阮氏坐一块说说话。 阮氏摇了摇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知道有些事你不说,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我没有问题要问你的,因为你想让我知道的,你都会主动跟我说的。” 郝甜听了阮氏的话,心下熨帖不已。 正如阮氏所说,她瞒着一些事不让她们知道,是出于对她们的保护,确实是知道越多越危险。 “阿娘,你能懂我,真好!”郝甜靠在阮氏肩头,只觉心中一片轻松。 阮氏摸了摸郝甜的头,状似不经意地道了一句,“听说,徐家有一株圣血莲,可以固本培元,重塑丹田。” 郝甜心下一惊,“阿娘听谁说的?” 阮氏不慌不忙道:“之前在外面打探花花她爹消息的时候,听几个江湖人说的。” “阿娘,要是圣血莲真的能够重塑丹田,那我是不是就能恢复内力了?”郝甜有些激动,原主的武功尽废,丹田被毁,内力尽失,她这些年不论如何努力,也就能练成一些三脚猫的招式,难度大的招式,没有内力支撑,根本完不成。 阮氏点了点头,“按理是这般的。” “那我明日就去找圣血莲!”郝甜其实恨不得现在就去,想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已经耽误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了。 翌日清早,郝甜带着江湖和江朝兄弟俩,赶着马车先把五小只送去了苍雩阁,再赶去徐府。 徐府分为东院和西院,原先只有东院,十九年前,徐丞相继承徐氏家主之位,因为他不够名正言顺,没能住进东院,而是在西边建了另一座宅子,就是西院。 东院里的家仆,多半都是家生子,传下来好多代了,这些人各司其职,先前是被徐丞相管着,现在,徐府的中馈之权在郝甜手里,郝甜把徐府的库房钥匙就交给了胖牛管。 先前郝甜被软禁在御书房,就是胖牛代她管着徐府,现在胖牛要在镇国公府照顾那一群老弱病残,郝甜就自己拿了库房的钥匙过来。 徐府其实有管家,但是,郝甜不信任。 于郝甜而言,徐府的家仆都是被徐丞相管理了十九年的,现在徐家易主,她不指望这些人会衷心于她。 郝甜进了徐府,管家就迎了上来,“家主,可是有事吩咐?” “无事,我回来取些药材,你忙你的。”这些天,郝甜从徐家库房里搬好东西贴补镇国公府,已经了见怪不怪了。 反正她是家主,她说了算! 郝甜没让管家跟着,而是带着江湖和江朝二人直奔徐府库房。 今日,郝甜都把红缨和青绣留在镇国公府帮忙,出行只带江湖和江朝兄弟俩。 “江朝,你守在门外,别让人靠近。”郝甜让江朝守门,她带着江湖进了库房。 徐家的库房,比镇国公府的要大,各种值钱的玩意不少,珍稀药材也多。 郝甜拿着库房账目本,查找圣血莲。 按照郝甜的理解,徐府若是有一株圣血莲,必定是会登记在库房账目本里面的。 只可惜,账目本翻完,郝甜都没能找到有关圣血莲的记载。 郝甜又带着江湖在库房里一顿翻找,还查看了库房里是否有暗格或是密室,结果很是失望。 不是空穴不来风。 郝甜相信,既然阮氏在外听到一些江湖术士提到徐家有圣血莲,那么,这事至少有一半的可信度。 然而,库房里却找不到! 郝甜找来守库房的两个嬷嬷询问,“二位嬷嬷,咱府上之物,可是都记录在这些个账目本上?” 两个嬷嬷互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可曾有遗漏?” “不曾。” 郝甜眸色深了深,“二位嬷嬷,我还年轻,涉世未深,今后这府中库房重地,还烦请你二人多多把关。” 这话,明着抬举,实则敲打,两个嬷嬷若是聪明识时务,自然听得懂郝甜话里的意思。 两个嬷嬷又是互视一眼,诚惶诚恐地回答了一个“是”字。 郝甜没为难二人,她找圣血莲一事,不愿声张,免得被有心人察觉出什么,坏她好事。 库房里找不到,并不代表徐府就真的没有圣血莲。 郝甜心中计较一番,让江湖搬了好些药材,大摇大摆地走了。 徐家的家仆看到郝甜如此这般贴补外祖家,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至于背地里的议论纷纷,郝甜就当做不知。 反正,有十二令执的郝甜,格外地嚣张。 这些年,镇国公府因着徐府吃了不少暗亏,眼下不过是讨要点利息,反正这大把的珍稀药材存在库房里还需要时刻注意养护,防止它霉变虫咬,那还不如让它用在实处呢! 郝甜一行人又匆匆回了镇国公府,她让江湖和江朝兄弟俩把药材送去给胖牛,自己一人去了冉老夫人的梅园。 冉老夫人自打儿孙们平安归来,她安心了,今日的精神头不错,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在廊下逗鸟儿。 郝甜走过去,装模作样地给冉老夫人福了福身,“给外祖母请安。” 冉老夫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去去去!先把规矩学全了再来给老婆子我请安!” “那我不去!”郝甜伸手抓着冉老夫人的胳膊,紧紧地靠近,小嘴儿撅的老高,“我才不要学那劳什子规矩呢!” 冉老夫人这边没有让后辈天天晨昏定省的规矩,而现下府上需要休养的人多,更是不会让人准时准点来给她请安。 郝甜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闹罢了。 冉老夫人点了点郝甜的鼻子,嗔怪道:“你呀!就知道皮!” 郝甜得寸进尺,“还不都是外祖母你给惯的!”小模样格外地理所应当又骄傲自满。 冉老夫人哭笑不得,指着郝甜向一旁的齐嬷嬷道:“你看看她!天天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齐嬷嬷也是笑,来了一句神补刀,“谁让您乐意着呢!” “对,谁让您乐意被我欺负来着!”郝甜向冉老夫人露出嘚瑟的笑。 冉老夫人假装愠怒,“还不是老婆子我拿你没办法啊!” “您那是舍不得收拾我!”郝甜把冉老夫人扶着坐到廊下的躺椅上,她收住笑容,颇为一本正经地问:“外祖母,你可听说过圣血莲?” 冉老夫人摇了摇头,神色狐疑地问了句,“怎么了?” 郝甜解释,“我听说徐家有一株圣血莲,是疗伤圣药,但我今日去徐府库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说到此处,郝甜顿了顿,才问道:“外祖母,关于徐家,您知道多少?” “这要看东院还是西院了。” “东院,东院您知道多少?” 冉老夫人眸色迷蒙,陷入回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年,你爹和你娘一见倾心,互相钟情,徐家派人上门提亲,你外祖父就派人查探了一番徐家的家底。” “徐家能被查到的,也都是流传在外众所周知的,但是,徐家传承了几百年,你外祖父认为不可能如表面这般纯粹,他不愿把你娘嫁入盘根错节的大家族,那样的高门后院里勾心斗角太多了,所以,他亲自潜入徐府查探了一番。” 说到此处,冉老夫人静了一静。 郝甜却是惊了一惊。 堂堂大昱的开国功勋,老镇国公竟然为了女儿,还做过翻墙潜屋之举。 转念想想,老镇国公老来得女,把冉苒捧在手心里宠大,这确实是一个爱女至深的老父亲做得出来的事情! 冉老夫人继续道:“你外祖父那日没查探到什么异常,只是听到几句你爹和你祖父的对话,是关于徐氏掌家令的。” 郝甜的神情一凛。 重点来了? “你爹那日对你祖父说,终于在先祖的手札里找到掌家令择主的原因了,是与血脉有关,而与掌家令进行血契,也是与血脉有关。” “你外祖父听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还差点因此被发现,他匆忙跑回来,告知了我,后来,你娘非你爹不嫁,我们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就顺其自然了。” 冉老夫人说着,眼眶湿润,每次想到冉苒,她都忍不住要掉眼泪。 可以说,冉老夫人这辈子,她的眼泪,几乎都是为了冉苒而流,就连老镇国公当年仙逝,因着是寿终正寝,走得安详,冉老夫人都只掉几滴眼泪,之后就坚强得不似丧偶之人。 郝甜轻轻地拍了拍冉老夫人的肩膀,“外祖母,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事的。” 事关徐府东院的旧事,冉老夫人难免会想到冉苒,郝甜询问之前,其实就已经预料到。 这几年,郝甜从不主动问起徐经纶与冉苒的事情,为的就是顾及冉老夫人的情绪。 大家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也是顾及着各自的情绪。 而郝甜想着自己也不是原主,对于原主的生身父母,连原主都没有记忆,她就更加生不出亲情之感了。 只是,眼下她一筹莫展,任何只言片语的消息,对她可能都有用处,所以,她纠结之下,还是问了。 冉老夫人拍了拍郝甜的手,又摇了摇头,“傻丫头,不关你的事。” 默了默,冉老夫人还说道:“这些日子见你忙上忙下,有件事我也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想必你已经从徐氏族长那得知,当日是我让人去告知他有关掌家令的事情的吧?” 冉老夫人安排了一个暗桩在外,叮嘱这人,但凡镇国公府出现自己人无法解决的危难之时,这人就要去找到徐氏族长,告知一句话:徐氏掌家令在它该在的地方,徐冉可以召唤出掌家令。 镇国公府的人被抓入天牢那日,这人就去找了徐氏族长。 郝甜确实从徐氏族长那里知道是冉老夫人派人前去通知的,她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我为何知道掌家令的下落?” 郝甜这次摇了摇头。 冉老夫人继续解释,“你爹走后,徐氏掌家令就失了踪迹,徐家人遍寻不到,只因为掌家令被你的奶嬷嬷梅香给藏起来了,半块藏在你爹的灵位牌里,另半块在她带你离开徐家的时候,带了出来。” “梅香是你娘的贴身丫鬟,在徐府行事方便,掌家令的事情,怕是她偷听来的。后来你失踪了,梅香也死了,掌家令就到了梅香的女儿翠儿手里,谁都没想到,徐氏的半块掌家令,被一个小丫鬟藏了十几年。” “直到那次我回乡,巫嬷嬷和翠儿打主意到我身上,我才无意中得知。巫嬷嬷骗走了翠儿藏着的那半块掌家令,却又被徐丞相派来的人抢走了,另半块掌家令的下落,我是从翠儿那里得知。” 冉老夫人一五一十地说给郝甜听。 郝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她才消化掉冉老夫人告知她的消息,“外祖母,这些事,当初在花醴县,您为什么瞒着我呀?” 冉老夫人料到郝甜会有这么一问,她颇为歉意道:“瞒着你是不想你牵扯进徐氏的漩涡,想要护着你平平安安,而镇国公府遭了大难,我还是不得不把你推到徐家去。” 冉老夫人的初衷,是想护住郝甜,她害怕郝甜会重蹈冉苒的覆辙。 可惜,天不遂人愿! “冉丫头,是外祖母亏欠了你啊!”冉老夫人无奈地叹息一声。 “外祖母,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本就应该守望相助的,以前你护着我,以后换我来护着你们!”郝甜颇为霸气地道。 于郝甜而言,她并不觉得自己被冉老夫人“利用”了,镇国公府当时的情况,只要有任何机会翻盘自救,郝甜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搅进徐氏的大漩涡算什么呢? 再说,郝甜和徐丞相之间,新账旧账都有好几笔,总得一笔一笔清算干净的! 郝甜哄了冉老夫人欢心,不再纠结当日之事,还转移了话题,“外祖母,我从徐府库房拿来好些药材,其中有几味安胎佳品,我会让胖牛熬成药膳,给大表嫂进补安胎。” 云氏怀上了第三胎,但她早孕那会儿正值南境被勾陈国攻破之际,虽然有冉定邦留下的亲卫军保护,云氏并未受伤,但她忧心丈夫安危,当时情况并不乐观。 云氏是二月中旬在南境失城被尽数收复,镇国公府的人被释放之时,才从南境启程回的昱京,在此之前,她被冉定邦的亲卫军藏在南境边城的农户家里。 原本就胎像不稳,回京又是一路奔波,云氏的情况就更不乐观了。 好在回京之后,有阮氏帮着云氏调养,胖牛每日熬着药膳,药膳里还添加灵泉,云氏的情况这才慢慢好转。 云氏现今孕四个月有余,胎象才初初坐稳,因着早前滑胎迹象出现了好几次,所以,她平日里听了阮氏的交待,多半都是躺在床上,极少下床走动。 “你有心了,等娃儿出生了,认你做干娘。”冉老夫人欣慰地看着郝甜,还不忘打趣一句。 郝甜眼角抽了抽,她已经能预想到冉老夫人后面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冉老夫人悠悠说道:“冉丫头,你也该成婚了,往后别老是疲懒地赖在家里,多出门瞧瞧,看上哪家的小子,老婆子我给你去提亲。” “……”得,小老太对她的催婚又来了,郝甜觉得她这个话题转移得不够完美,明显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郝甜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了句,“外祖母,我是女子,不该是别的男子主动上门提亲么?” 冉老夫人挑眉,“你现在知道你是女子了?让你学女儿家规矩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个自觉呢?” 郝甜:“……” 敢情还是嫌弃她不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儿家啊! 第155章 155意外找到徐府的逃生密室(二更) 春闱开考,举国关注。 冉定初背负着镇国公府未来的希望,下场考试。 郝甜把阮氏和胖牛两个大夫留在镇国公府照料一大家子人,她则宅在徐府东院翻看徐氏先祖留下的手札,想要从中找到关于圣血莲的踪迹。 徐府东院比镇国公府只大不小,可现今只住着郝甜这一个主子,难免显得凄清。 当然,在之前的十九年,这里除了家仆,连主子都没有住着。 徐府的东院与西院之间,没有用院墙相隔,而是隔着一个花圃。 郝甜这些天,从未涉足那一片花圃,她也在刻意忘记西院的人,时候未到,她何必见了那些人给自己添堵呢? 现在,郝甜是徐氏家主,她明令不准西院的人踏足东院。 而且,徐氏全族的人都知道徐丞相制造了半块假的掌家令,意图蒙混过关,他的此种举动,徐氏族规都够罚他一个死罪了。 因为族长将处罚徐丞相一事全权交由郝甜这个家主,并和四位族老隐退,从此不再过问族中之事。而郝甜刚当上家主,她看起来又太忙了,所以,这事就这么悬着。 可是,每一个熟读徐氏族规的人,都知道徐丞相即将玩完。 在这个时候,徐氏族人都纷纷猜测,郝甜悬而未动的真正原因。 所以,西院的人,最近在诚惶诚恐之下,表面上看起来都挺老实的。 徐府东院有一个藏书苑,三进的院子,藏书量惊人。 并且,这里有大量的古籍、孤本。 郝甜听那位守着藏书苑的管事说,徐府藏书苑比之苍雩阁的藏书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徐氏祖上出过很多的大儒,因为书籍资源丰富,起点本身就比很多人高了! 郝甜带着江湖和江朝兄弟俩,徜徉在书海里,大海捞针一般寻找着有关圣血莲的记载。 江湖和江朝兄弟俩负责在古籍里面找,郝甜翻看先祖手札,这些手札,只有家主和族长以及四位族老能够翻阅。 郝甜一目十行,看了三天,依然无果。 徐氏先祖们的手札,笔迹不一,字体各异,并且记录风格因人而异,简而言之就是不会老老实实、工工整整地写日记就对了。 这个时代的文字,与前世有些区别,但郝甜却能看懂,想必是托了原主的福。 而徐氏传承数百年,这数百年间的文字也有演变,但是,郝甜依然看得懂,这让她觉得颇为诡异。 每一个先祖的手札都被后世之人翻了无数遍,上面有很多后人的注解,郝甜看得细致,连注解小字都不放过。 可是……看啊看…… 郝甜猛补了一顿徐氏几百年的家史,却仍然没有找到有关圣血莲的踪迹。 三天再四天,郝甜看完了徐氏先祖的全部手札,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本行走的徐氏家史了。 江湖和江朝兄弟那边除了猛补了七日的学识之外,对圣血莲也是一无所获。 郝甜有些气馁。 第八日,五小只休沐,郝甜为了不让她们在镇国公府里吵吵闹闹,打扰到那一大家子休养,就把她们都接到了徐府。 遛娃的时光又不能暗戳戳地搞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郝甜就领着五小只去了藏书苑,一边遛娃,一边翻阅古籍。 藏书苑的藏书量,如果让江湖和江朝兄弟俩去翻,指不定翻上一年半载,都只是囫囵吞枣地翻个书目而已。 五小只进了藏书苑,发现这地儿很好躲猫猫,就撒丫子自个儿玩去了。 郝甜先前已经仔细查看过藏书苑,知道此处除了书多,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 毕竟是藏书之所,为了保护大量古籍孤本,安全度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郝甜任由着五小只玩儿,她并没有多少可担心的。 江湖和江朝也跟着来继续翻书查阅。 郝甜找到守着藏书苑的管事,这位管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是徐氏奴仆的家生子,从他往上三代,都是守着徐氏的藏书苑的。 “忠伯,先祖的手札,可有遗失?”郝甜试探一问,她依然不提圣血莲之事,因为她不信任徐府里的人。 忠伯面色一凛,正色道:“家主,历任徐氏家主的手札,皆封存在此,绝无遗漏。” 徐氏家史的记录与流传,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徐氏家史简略,另一部分是徐氏历任家主的手札。 前者只是简单记录徐氏数百年传承下来了一些对外皆知的事情,后者倒是有很多徐氏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简而言之就是,徐氏家史简略对徐氏全族,甚至外界都可以公开,但徐氏历任家主手札,只能传于后世的继任家主与族长并族老们。 徐氏家史简略是徐氏的四位族老负责撰写,而徐氏历任家主手札,就类似于家主们日常记流水账般的日记。 每一任家主薨逝之后,其生平的手札就会被时任族长封存起来,交由藏书苑的管事保管,然而,管事那里并无钥匙,钥匙在族长以及新任家主那里。 郝甜已经知晓这事,她找来忠伯问话,也不过是试探一番。 历任家主的手札都被排序标号,缺失了的话,显而易见。 郝甜不怀疑现有的手札缺失,而是怀疑是否有先祖手札根本没收入其中。 忠伯看起来质朴老实,郝甜觉得从他这里应该是探听不到什么,没再问其他的话为难于他。 郝甜抱了一大堆的书,又进了藏书苑东厢的一间屋子,那里是供历任家主休息睡觉的屋子。 除了家主与藏书苑的管事,没人能在藏书苑里过夜。 当然,管事是宿在藏书苑进门的倒座房里,平日里负责守门。 日常洒扫与维护书籍的家仆,却是都不能宿在藏书苑里。 郝甜躺在美人榻上,手速极快地翻阅着一本本的书。 她偏爱美人榻,因此命人安置了一张在此。 美人榻一旁有张小几,上面摆放着一个四层食盒,里面全是造型精致可爱的小点心,这是胖牛做个五小只的,郝甜偶尔拈一块送进嘴里。 郝甜在徐府里,几乎不吃这边的东西,也没让丫鬟们贴身伺候,她自由惯了,也不让丫鬟们随行,以前橙花、红缨、青绣等人跟着身边,郝甜都并不排斥,但徐府的仆人,郝甜能避则避,主要原因,也还是源于不信任。 因为这些人跟在徐丞相手底下十九年,保不齐好多都衷心于徐丞相的。 “吱呀——”,半开的门被推动,发出声响来。 郝甜抬眸,看到小雪雪“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瞧你这满头的汗!”郝甜拿出帕子给小雪雪擦汗。 小雪雪却将一根胖乎乎的食指抵在粉粉嫩嫩的小嘴唇上,神神秘秘地道:“嘘——阿姐小声些,雪雪在玩躲猫猫。” 郝甜无声一笑,她配合着小雪雪,“鬼鬼祟祟”地点了点头。 小雪雪乖乖地让郝甜擦了汗,大大的眼睛盯着小几上的食盒。 吸溜—— 郝甜又给小雪雪擦了擦小胖手,朝着她无声地眨了眨眼,示意小雪雪想吃自己去拿。 小雪雪先抓起一块猫猫糕塞进小嘴里,再左右开弓,拿着食盒里的小点心,装进了斜跨在身上的小兜兜里…… 等小兜兜里装得满满当当了,小雪雪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郝甜看着“贪心”的小雪雪,心里念叨着:亲生哒!亲生哒!亲生哒…… 其实,胖牛做了很多小点心,郝甜打包都用了三个大大的食盒。 另两个食盒在接到五小只时,她们坐在马车里就已经分干净了。 每人先是吃饱了,还都装满了随身的小兜兜。 郝甜这边的第三个食盒里的点心,是五小只吃不下也装不了才剩出来的。 五小只这么能吃,郝甜心中有股深深的担忧。 男娃娃还好,但是自家的女娃娃,这么能吃,将来嫁得出去吗? “阿姐……阿姐……我躲床底下,你别说……”小雪雪趴在郝甜的耳边,小小声地说了这句话。 郝甜配合着小雪雪,神神秘秘地点了点头。 小雪雪“哒哒哒”地跑去了架子床边,滚进了床底下。 不一会儿,一道颇为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 郝甜听着这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哪一只。 “阿姑!看见雪雪没有?”旺仔站在门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郝甜朝着旺仔招了招手,旺仔就听话地走了进去。 “你都找到谁了?”郝甜一边给旺仔擦汗,一边颇为“好奇”地问。 旺仔很是自豪地说:“只有雪雪没找到了!” 郝甜挑了挑眉,“那你躲过猫了没?” 旺仔摇了摇头,“还没呢!等我找到雪雪,就能去躲猫猫了!啊累死我了!” “那你们玩了几轮了?” “这才第一轮啊!” “……”郝甜有些无语,敢情你们还没玩完一轮啊! 五小只的第一轮躲猫猫,用郝甜教她们的“石头剪刀布”来决定的,旺仔是“猫”,另四小只就是“老鼠”。 郝甜当时看着五小只开始玩第一轮的躲猫猫,才去做自己的事。 眼下,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竟然第一轮还没结束,由此可见,旺仔这一只“猫”有多菜! 虽然,藏书苑是挺大,每个屋子里书架林立,供小娃娃们藏身的地方实在多,但废材到旺仔这般,郝甜还着实没有预料到。 郝甜目露怜悯地摸了摸旺仔的头,她在犹豫要不要告知小雪雪就藏在床底下。 哪知,旺仔这会儿却好似忘了“找老鼠”的任务,他盯着小几上的食盒,口水直流。 郝甜默了默,她决定还是不告诉旺仔了。 “想吃就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小老鼠啊!”郝甜给旺仔擦了擦小胖手。 旺仔抓着点心,大快朵颐,他塞满了嘴,也开始塞随身的小兜兜。 郝甜直觉没眼看,这一只两只的贪心小模样,都从哪里学来的啊? 旺仔塞满了小兜兜,含糊不清地向郝甜说了句话,然后就“哒哒哒”地跑出去了。 郝甜没听清旺仔那句话的任何一个字,猜想大概是说他要继续去“找老鼠”了。 望着旺仔跑开的胖身影,郝甜眼中的“怜悯”更甚。 小胖砸,近在眼前的地方你不找,活该你累! 不过,顺便增加了活动量,说不定可以减减肥。 等旺仔走远,小雪雪就从架子床底下滚了出来。 徐府的家仆打扫得很是细致,床底下都不会落灰,一尘不染,所以小雪雪满身依然干干净净。 她一脸的得意,朝着郝甜比了个胜利的“v”型手势,这是郝甜教她们的。 郝甜朝着小雪雪笑了笑,你们高兴就好。 小雪雪躲过了旺仔的“搜寻”,也就不急着离开,因为她知道,被“猫”找过的地方,最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这句话,郝甜教过她们。 小雪雪开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间屋子,郝甜依旧在快速地翻书阅览,由着小雪雪东看看西摸摸。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古朴,一张架子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两张太师椅,两排书架,都是名贵的降香黄檀木打造,透着低调的奢华。 反观郝甜躺着的那张楠木美人榻,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小雪雪不懂木材名贵与否,她是被这些木制家具上的雕花纹饰给吸引了。 女娃娃喜欢臭美,这应该是不分时代的,小雪雪就喜欢那些美美哒之物。 整个屋子里各种家具的雕花纹饰,要数架子床上的最好看,小雪雪爬上架子床,好奇地看着,摸着。 “咔哒——”小雪雪碰到架子床上的一只大鸟纹饰后,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郝甜抬头。 “轰隆隆——”一阵响动传出,架子床竟然动了起来。 “阿姐——”小雪雪吓得惊呼一声。 郝甜几乎是立马飞身而起,抱住了站在架子床里的小雪雪。 “雪雪别怕!阿姐在。”郝甜抱着小雪雪离开了还在移动中的架子床,站得远远的。 架子床移动了一定的距离后,就停止不动了,而原先架子床所在的位置地面,露出一个向外冒着幽幽冷光的圆形洞口。 郝甜想到先前小雪雪在架子床底下躲过,就是一阵心慌后怕。 “阿姐,这是什么?”小雪雪在最初的惊慌过后,现下已经很冷静,她看着那个圆形洞口,很是好奇。 郝甜摇了摇头,“阿姐也不知道。” “郡主!”江湖和江朝闻声而来,二人异口同声地唤了郝甜一句,见郝甜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在别处的四小只也“哒哒哒”地跑来,郝甜立马抱着小雪雪走出去,也把还未跑进屋子的四小只拦在门外。 “阿姐有重要的事情做,你们几个跟着江湖江朝两位叔叔回家好不好?”郝甜抱着小雪雪,蹲下身子,向着五小只说道。 五小只玩得意犹未尽,但她们都很听郝甜的话,因此都是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郝甜又在小雪雪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雪雪,不怕,刚才的事,当做和阿姐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 小雪雪又是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郝甜把五小只交给江湖和江朝,叮嘱他们回了镇国公府后转告阮氏,让阮氏多关注一下受到了惊吓的小雪雪。 别的话,郝甜没有多说,江湖和江朝口风紧,不会把屋子里见到的说出去。 江湖和江朝带着五小只走后,郝甜又去找守在藏书苑进门处的管事忠伯,“忠伯,我留在这边看书,你别放任何人进来扰我。” “是。”忠伯应声,他上了年纪,有些耳背,没听到东厢屋子里的动静。 郝甜交待完,就回了东厢的屋子,拿出随身带着的徐氏掌家令。 为了便于携带,郝甜将掌家令恢复成八卦盘的状态。 然而,这一枚掌家令,有好几重变身,第一重自然是八卦盘。 郝甜按动八卦盘上的机关,八卦盘变身一尾简易迷你版的青铜古筝。 一般的古筝是二十一弦,而郝甜手中的青铜古筝只有十二弦。 郝甜弹动其中的两根筝弦,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发出,因为发声的频率不在常人可以听到的那个频率范围之内。 但是,十二令执却可以听到,青铜古筝上面的十二弦,代表的就是十二令执。 郝甜要传唤的是卯兔尊者周信厚与巳蛇尊者柳英格,弹的就是能分属于这二人的那两根筝弦。 十二令执从南境回来之后,郝甜只留了这两人在身边,其余的人依然各司其职。 十二令执都如酒爷一般,平时在外都有好几个身份,他们大隐隐于世,除了能召唤他们的徐氏家主,其余人都不知他们的令执身份。 两道矫捷的身影闻声而来,单膝跪立于郝甜的面前,“家主。” 二人身穿银灰色劲装,面上覆着银灰色面具,虽然不是先前的银色盔甲装,但依然全身裹得严实,手上都带着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郝甜已经见过十二令执的脸,而他们之所以带上头盔和面具,也是为了便于隐藏。 十二令执是按照十二生肖来排行,每人都能独当一面,却也各有所长。 卯兔尊者周信厚,排行第四;巳蛇尊者柳英格,排行第六。 二人武艺上乘,轻功俱佳,郝甜选了他们二人当临时影卫,藏在暗中护卫她及身边的人。 郝甜收了青铜古筝,将其变身为袖珍千机匣,再对二人道:“请起,我发现一处密室,请你们来陪我一同去查看。” 郝甜对十二令执格外客气与尊重。 郝甜把二人带到架子床边的那一处洞口。 “家主,我在前边探路,您走中间,老六殿后。”周信厚掏出火折子,率先探路。 郝甜在周信厚的手势之下,才迈步跟上。 三人顺着圆形洞口里铺就的石阶,一路往下而去。 走下石阶的最后一级,三人看到的是一个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有数颗泛着冷光的夜明珠,是照明而用的。 因着有夜明珠的照明,甬道光线适中,周信厚却依然举着火折子,没有熄灭。 因为火光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检测空气中的氧含量,只要火光不熄,就说明甬道内氧气量足够。 三人顺着甬道一路向前,走了半刻钟,到了一处略微宽敞的石室。 石室里足足有九个隔间,每个隔间里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并六张石凳,并且,除了靠门口的那一扇墙,其余是三扇墙还都连着类似书架造型的石架子。 三人一番查找,没发现隐藏的机关,遂顺着通向前的甬道继续查探。 这一次,三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头顶有一个圆圆的大亮光。 三人又顺着石阶而上,发现到了一处山洞里。 这个山洞足够容纳两三百人,洞口外生长着厚厚的灌木丛,位置极其隐蔽。 洞顶是两处山峰的交相辉映处,光能穿过缝隙透进来。 郝甜发现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的,直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周信厚去山洞外查探了一番后回来,“家主,这里是昱京城外的青崖山。” 郝甜惊了一惊,徐府里竟然有一条直通昱京城外的密道! 不用细想,郝甜都知道这条密道是徐氏先祖挖了出来准备逃生而用的。 这一路来都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郝甜猜想大概这个密道还没有被使用过。 郝甜让周信厚将洞口恢复原样,三人沿着原路返回,又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那一处石室。 见到了山洞以及出口,郝甜猜测石室大概是准备作为临时避难处的。 “嘶——”郝甜的手臂上传来刺痛,她忍不住倒抽气一声。 “家主?”周信厚和柳英格分别转身和追上来查看。 郝甜扶着手臂,道了一声,“没事,被墙上的藤蔓枯枝划了一道小口子而已。” 周信厚举着火舌子,果真看到郝甜手臂上的衣裳被划开一道拇指长的口子,细细密密的鲜血正往外面渗出来,沾湿了月白色的云锦。 柳英格掏出止血散洒在郝甜的手臂伤口之上,周信厚举着火舌子查看墙壁上的藤蔓枯枝。 不管是甬道还是石室里,墙壁上都攀援着无数的已经干枯的藤蔓枯枝,已经辨认不出是何品种,只能猜测大概是生长在地底的某种植物。 这些藤蔓枯枝看似已经枯死,却还残存着杀伤力。 这一路走来,周信厚和柳英格都被勾伤过,二人皆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对这种小伤毫不在意,却一直护着郝甜,防止她被藤蔓枯枝勾伤划伤。 只是,蔓延攀援在整条密道里的藤蔓枯枝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人有些防不胜防。 周信厚举着火折子,郝甜就着光线,看到墙壁上的某一段藤蔓枯枝上有鲜红血迹,想必就是“罪魁祸首”了。 奇异的事情发生在下一瞬。 鲜红血迹渗透进那一截藤蔓枯枝里,那一截藤蔓瞬间由枯败的灰褐色变成了褐绿色,像是重获生机了一般。 尔后,从先前那一截染了血迹的藤蔓枯枝开始,盘根错节地缠绕攀援着的藤蔓枯枝都开始变色,就像是活了一般,纷纷动了起来。 三人大惊,周信厚和柳英格立马带着郝甜往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出现了异动的藤蔓。 两边的甬道似乎瞬间便被复苏过来的藤蔓枯枝给堵住,三人只得退到石室里。 石室这边的墙壁上同样攀援着藤蔓,数量却没有甬道多。 “你们二人可见过此种景象?”郝甜出声询问,她的声音异常淡定,她的心里甚至有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这些藤蔓根本不会伤害于她。 周信厚和柳英格纷纷摇头。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石室前的石壁传出。 下一瞬,完整的石壁上突现出一道裂痕,紧接着,这道裂痕越裂越开……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壁一分为二…… 终于,石壁裂开成一个四人宽的大口子。 原来,这是一道机关石门! 一道明亮的光从大开的石壁门内照射出来。 郝甜三人互视一眼,朝着亮光大盛处走去…… 第156章 156凤凰血脉觉醒,重塑丹田(一更) 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周信厚却被忽然伸出来的藤蔓给拦住了。 褐绿色的藤蔓交织成一张网,挡住了整个石壁门。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郝甜福至心灵般冒出一个想法,她拍了拍周信厚的肩,“你退开一些看看。” 周信厚依言往后退开,郝甜却往前走了。 “家主!”周信厚担心地叫住郝甜。 “没事,我就凑近看看。”郝甜靠近那张藤蔓交织成的网,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藤蔓慢慢回缩,那张网消失了。 郝甜继续试探着往前走,一脚跨进了石壁门内,而攀援在石壁上的褐绿色藤蔓却依然不动。 “这些藤蔓有灵性,吸收了我的血,对我却很友好,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的徐氏家主血脉吧!”郝甜做出猜测。 周信厚和柳英格对视一眼,藤蔓也勾伤了他们,他们也确实都见了血,却没有郝甜这般待遇,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 郝甜的另一只脚也跨进了石壁门内,周信厚和柳英格正准备跟随,他们的前脚还隔着石壁门边框两步远,那些退开的藤蔓却又延伸交织起来,二人想要往里冲,结果被藤蔓给甩开。 一张结结实实的藤蔓网又挡在了石壁门上。 三人:“……” 无语静默一阵,郝甜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门口等我。” “家主,小心。”周信厚叮嘱。 “家主,见机行事,情况不对立马退出来。”柳英格也严肃地叮嘱。 “嗯,我知道。”郝甜抓紧了手中的千机匣,谨慎地往里面走去。 石壁门里的通道墙壁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相比甬道上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这里的还要大得多,难怪这里的光更亮堂。 郝甜估摸着这边的珍珠最小的也有鸡蛋般大,最大的有拳头般大,随随便便一颗都价值千金。 但是,在这里,珍珠就是用来照明的,就好像根本不要钱般普遍常见。 往里走,也是石室,共四间。 第一间堆放着金银财宝,第二间堆放各种兵器,第三间堆放古籍名画,第四间堆放稀世药材。 郝甜粗略地打量了四间石室之后,咽了咽口水,拍了拍急速跳动的心口。 感觉——要发大财! 这里每间石室里的东西,都有富可敌国的价值,郝甜不免对徐氏更是刮目相看。 她转念又一想,如果徐氏以前的族人有心造反或是自立为王,那都是有这个资本的啊! 郝甜在每间石室门口都发现了一个厚厚的账目本,上面记录着石室里的收藏物品的种类和数量。 这些账目本都是徐氏第十三任家主亲自记录的。 郝甜算了算,她是徐氏的第十七任家主,那么,徐氏的第十三任家主就是徐经纶的曾祖父了。 因为徐丞相没有被掌家令择主,他没算上一任徐氏家主,而从徐经纶这一任再往上推,就都是他们大房这一脉的了。 郝甜先前从族长那得知,徐氏家主在她之前,已经接连三任没有与掌家令血契成功。 如此推算,第十六任家主徐经纶、第十五任家主徐经纶的父亲、第十四任家主徐经纶的祖母,那恰好是这三人没被掌家令认同而完成血契。 这三任家主的生平相对来说都挺平凡普通,也是因为不能与掌家令进行血契。 郝甜从那些被第十三任家主记录的账目本推算,在他之后的几任家主,应该是都没能找到这一处地方。 而郝甜却找到了,是否是因为与掌家令血契有关呢? 这个念头在郝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连忙去到堆放古籍名画的那一间石室,在石制书架上一顿翻找,终于找出一堆的古札。 这些古札上面的字迹,郝甜还不陌生,与她这些天在藏书苑里翻看的先祖手札上的字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而古札上记录的内容,却与郝甜在藏书苑看到的差别很大。 如果说,藏书苑中的徐氏历任家主手札是供徐氏家主与族长族老们翻阅,了解徐氏家史,并记录当下,再代代相传。 那么,这个密室里的古札却是供徐家历任觉醒了凤凰血脉的家主们承上启下,代代相传的。 没错! 徐氏一族是上古时代的凤凰神族的血脉后裔,经过数万年的传承之后,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灵气资源,不存在修仙一说,但是,能够觉醒凤凰血脉的徐氏后裔,相比常人,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郝甜只觉自从掌家令选择她的那一刻,她就闯进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玄幻世界,她就觉得见到了一些只能用玄幻来形容的事情。 郝甜先前的那些无法用以往学到的科学知识解答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原主竟然是凤凰神族的后裔,她还觉醒了凤凰血脉! 郝甜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穿越而来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密室里的古札没有藏书苑里的多,因为徐氏家主至今十七任,其中只有十人觉醒了凤凰血脉。 郝甜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掌家令血契是个关键,只有觉醒了凤凰血脉的徐氏后人,才能与掌家令进行血契。 这些人的血,也是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 郝甜一目十行地翻看了徐氏第一任和第二任家主的古札,都快废寝忘食了。 当她翻开第三任家主的古札的时候,才翻动几页,“圣血莲”几个字就跃然眼前。 郝甜大喜! 通过这本古札,郝甜得知圣血莲就藏在这间密室里。 郝甜去到第四间堆放珍稀药材的石室,仔仔细细地查阅账目本,在上面找到了圣血莲的记录,她顺利地找到了用金丝楠木盒装着的一株圣血莲。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惊喜啊! 郝甜脱下外袍,把未看完的古札和圣血莲一同包住,带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周信厚和柳英格看着郝甜扛着个包袱,很是惊讶。 “找到一些古札,带回去瞧瞧。”郝甜解释一句。 随即,三人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地面上,也就是东厢的那间屋子,郝甜找到架子床上的机关,将其复原。 接下来三日,郝甜都在徐府藏书阁东厢的这间屋子里看古札,反正她先前也是这般,没人会怀疑什么。 而周信厚和柳英格,隐在暗处护卫着郝甜。 郝甜用三日时间看完了古札,又将其送回了密室,再将东厢恢复原样,她带着圣血莲去镇国公府找阮氏。 “阿娘,我找到一株圣血莲,您看看是不是长这样的?”郝甜把金丝楠木盒子拿给阮氏看。 阮氏神色自若地打开盒子,仔细瞧了一眼,“是圣血莲。” 郝甜激动地问:“那我是不是可以重塑丹田了?” “是的。” “那……那就快点吧!对了,这圣血莲要怎么搞?”郝甜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用圣血莲给自己重塑丹田。 阮氏笑看着急不可耐的郝甜,“阿甜,没你想的那般容易,圣血莲是培元塑丹的圣品不错,但吸收不易,普通人至少需要十日到半月的时间,才能将其吸收到体内,而重塑丹田需要更久。” “啊……”郝甜有些急躁,关于阮氏说的这些,徐氏家主的古札里面可没有记载。 阮氏是医者,她知道这些并不稀奇,郝甜没做任何怀疑。 “阿甜,你先准备一下,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吩咐下去,咱们再去闭关,为你重塑丹田。”阮氏提醒一句。 “好嘞!”郝甜立马去列了一个清单,把最近需要做的事情列举出来,然后一件件地去落实。 等确定并无遗漏之后,郝甜就安安心心地准备闭关事宜了。 一想到能恢复内力,郝甜就开心到飞起,那她以后就不会被目前这幅身子拖累了! ※※※ 一个月后。 半夜三更,徐府藏书苑。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飞来,如过无人之境一般,落在了东厢外边。 而守着藏书苑的暗卫,在这道人影散发出的内力压制之下,竟然不能动弹分毫。 人影闪身进了东厢屋子,而屋子里,守在架子床边的江湖和江朝兄弟俩,也被一股外放的强大内力压制得纹丝未动,眼睁睁看着一个蒙面黑衣人熟门熟路地按动架子床上的机关,再顺着圆形入口进入密道之中。 江湖和江朝是负责守在入口,二人拼命挣脱这道内力的压制,拼劲全力也只是双双吐血,手脚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根本无法通知在密道里的人。 此刻,郝甜正在密道的石室里,进行重塑丹田的最后一步,周信厚和柳英格二人正在给郝甜输送内力,助她复苏自身体内残留的那半丝内力。 阮氏在一旁护法,以便出现任何意外情况而及时作出补救反应与措施。 郝甜听阮氏说重塑丹田在后期阶段不能被打扰,这才选了这一处石室闭关。 入口处的异动,阮氏听见了,她亮出长剑,做了迎战准备。 此刻郝甜三人不能分心,若有任何袭击,都必须由阮氏抵抗。 然而…… 一股雄厚强大的内力沿着甬道席卷而来,阮氏察觉到杀意的同时,亮出杀招,但她的招式还未发出就被那股内里压制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周信厚和柳英格也是同样,他们二人动惮不得,只感觉身体里的内力在不断地流失,却不是流向郝甜,而是被那股强大的内力卷走了…… 而躺在石床上的郝甜,原本流入她身体里的内力,全部被抽走…… 郝甜自打服下圣血莲后就陷入昏睡状态,此刻依然未醒。 而清醒着的阮氏、周信厚、柳英格三人,却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三人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口吐鲜血,依然反抗不了。 黑衣人压倒性地控制住这些人后,开始贪婪地吸收内力,直到吸干殆尽。 忽然—— 那一道无形的强大内力一收,阮氏等人只觉身上一轻,下一秒,却全部晕厥过去。 东厢屋子里的江湖江朝兄弟同样是如此,守在藏书苑外的暗卫们,亦是如此。 一时间,数人“咚咚咚”倒地不起,闹出一阵动静。 可是,却无人闻声而来查看。 徐府东院本就院子大,藏书苑本就地处偏僻,又靠近徐氏宗祠,夜里巡逻的人除非必要,都不太会主动靠近这边,所以,东院的人,竟然都发现这边的异动。 石室里,蒙面黑衣人餍足地喟叹一声,慢悠悠地走到石床边,伸出苍白而瘦如骨柴的手,在虚空中朝着郝甜的脖颈方向,做了个捏住的动作。 仿佛,只需要在虚空中这么轻轻一捏,就能把郝甜的脖子掐断似的。 蒙面黑衣人的双眼露在外面,眼眶深陷,眼珠突出,煞是恐怖,就这般恐怖地瞪视着昏睡的郝甜,像是在打量,但那双眼眸中却没有神韵,此时像个被人操控着的,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人朝着郝甜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只悬在虚空中的手动了动,准备像捏死苍蝇一般捏断郝甜的脖子…… 第157章 157记忆复苏,那晚真相(必看肥更) 这人朝着郝甜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只悬在虚空中的手动了动,准备像捏死苍蝇一般捏断郝甜的脖子…… 然而就在此时,郝甜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一股无形的吸力从郝甜的周身散发出来,这股力量比先前的那一股还要强上数倍。 蒙面黑衣人越是挣扎,这股吸力越是强大,不管作何挣扎,这股吸力都能压倒性地压制住。 渐渐地,蒙面黑衣人身上的内力,就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吸走,全数归于郝甜身上。 “砰——”蒙面黑衣人的内力尽数被郝甜吸走,昏厥倒地不起了。 “唔——”郝甜也是餍足地喟叹一声,她从石床上爬起来,只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根本不像是一个连续昏睡了一个月的人。 郝甜在这重塑丹田的一个月来,虽然人是处于昏睡状态,但她能听到身边的人说话,重塑丹田进展到哪一步,阮氏都会在她耳边同她说。 而蒙面黑衣人的到来,郝甜也知道,只不过她那时处在一个突破的临界点,她只觉得在梦里不断挣扎,不断挣扎…… 直到挣扎醒来。 郝甜吸收了蒙面黑衣人身上的所有内力,感知到自己的丹田处有一股澎湃之意,她吸纳得太多,炼化不了。 郝甜封锁了蒙面黑衣人的数道大穴,这样就算清醒过来,也无法动弹。 她又扶起晕厥在地的阮氏三人,将蒙面黑衣人从她们身上吸走的内力归还。 三人醒来,看到郝甜醒来,又看到蒙面黑衣人倒地不起,皆是惊讶不已。 “阿甜,你可还好?”阮氏随即给郝甜探脉,面色更是震惊。 “阿娘,你们先疗伤,别的之后再说,我去看看江湖和江朝。”郝甜说完,身轻如燕地沿着甬道去到地面之上。 郝甜同样归还了江湖江朝二人的内力,二人醒来,见到郝甜安然无恙,心下稍安,乖乖地听了郝甜的吩咐,就地打坐疗伤。 郝甜感知到藏书苑外的气息,又飞身向外,发现藏书苑的外面东倒西歪着四个身穿玄色劲装的人。 四人带着面具,郝甜扒开一看,惊呼一声:“无迹?!” 百里羡的人怎么会在这? 郝甜又把另外三人的面具也扒开来,却是不认识的。 无迹为何出现在藏书苑外? 郝甜带着疑问,归还了无迹的内力。 “哇——”醒来的无迹吐出一大口鲜血,再猛地一阵咳嗽,等他平复下来,这才跪在郝甜面前,“郡主恕罪。” 郝甜听着无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皱了皱眉,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只问道:“这三人是不是你的同伴?” 如果是无迹的同伴,郝甜就归还了三人的内力,如果不是,那就——呵呵哒。 无迹明白郝甜的未尽之言,道了声:“是的。” 郝甜便如数归还了三人的内力,三人醒后,看到郝甜内力外放的霸气模样,也都是震惊不已。 “无迹,你且同他们一道回去疗伤,顺便转告百里羡,让他三日后来找我。”郝甜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留在原地的无迹和另三人互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郝甜释放出这些人的内力,丹田里就只剩自己的和那个蒙面黑衣人的了,她反而觉得好受多了。 每个人的内力都有各自的特色,郝甜忽然吸收了数道内力,杂糅在一起了,一时间根本就炼化不了。 并且,郝甜的丹田堪堪重塑,也承受不住这么多。 郝甜回了石室,盘腿打坐,凝神静气,开始炼化从蒙面黑衣人那吸收而来的内力。 说来奇怪,郝甜前世一没练过气功,二也从未接触过武功内力,可她却根本就不用人教,她的身体像是有自己的主见一般,熟练而又灵活地凝聚起自身的内力,去炼化吸来的内力。 郝甜自身的内力,像涓涓溪流,而蒙面黑衣人的内力,却似澎湃大海。 但是,溪流却好似有着可以控制大海的力量,引导着大海听它的指令。 数个时辰之后,郝甜将那一股如大海般澎湃的内力炼化归于自己所有了,她只觉丹田处温暖而饱满。 澎湃雄厚的内力游走于周身,那些先前因丹田被毁而丧失内力的筋脉,就像是干枯的树枝得到了水的滋润,重新复苏了过来。 “哈!”原来拥有内力是这种感觉! 郝甜心里美美哒。 她感受了一番重塑丹田给身体带来的变化之后,才去找那个千里送内力的大傻叉,也就是昨夜闯进来的黑衣蒙面人。 阮氏几人先于郝甜疗伤完毕,已经将黑衣人五花大绑吊了起来。 黑衣人的蒙面巾已经被扯了下来,郝甜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眉眼轮廓,陌生的消瘦状态。 “大将军王!怎么是他?”郝甜不解地看了眼阮氏和周信厚。 柳英格外出查探消息去了,石室里现在就剩这几人。 阮氏和周信厚却都不能回答郝甜的这个问题。 郝甜也是惊讶一问,转念想想,她知道的比这二人还要多。 大将军王趁着郝甜重塑丹田的突破之际而来,为的不就是置她于死地! 而她同大将军王无冤无仇,最多是同大将军王的老丈人之间有几笔不得不算的血仇。 想必这大将军王是被徐丞相指使而来。 “阿娘,他醒过没有?” 阮氏摇了摇头,“他现在等同于一个活死人,已经没多少意识了。” “那问他话,是不是也不会答了?” “是的。” 呃…… 那就不能逼问他说出来由和目的了。 郝甜默了默,又问了一句:“阿娘,那这大将军王还有活路吗?” 郝甜把大将军王的内力都吸干了,也不知道大将军王还能不能活得长久。 当然,要是让郝甜归还大将军王的内力,她却是不干的。 不管是主动还是受人指使,大将军王要杀了郝甜这事不是作假,郝甜对于想要夺她性命之人,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 “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最多还能撑个十日半月的。”阮氏早已为大将军王做了一番诊断,预估了大将军王的大限。 “那他还有救吗?”郝甜试探一问。 “你吸干了他的内力,毁了他的丹田,除非,再找来一株圣血莲,并且,你把内力归还给他。”阮氏幽幽道。 “想得美!就算有圣血莲也不给他!哼!”郝甜哼声,想到什么,立马向周信厚道:“卯兔尊者,你带人找处安全的地方安置了大将军王,他不能留在这里。” 既然大将军王知道这一处密道,保不齐就是徐丞相告知他的,那么,就绝对不能把人藏在这里了。 郝甜不是没想过直接将大将军王一刀了结再毁尸灭迹,但他毕竟身份在外,又受到大昱百姓敬仰,让他“悄然失踪”并不是上策,得让他光明正大地“死去”。 周信厚按照郝甜的吩咐,带人安置了大将军王。 郝甜同阮氏将石室恢复原样,再带着江湖江朝兄弟俩,回了镇国公府。 徐府暂时是不能待了,既然徐丞相对郝甜动了杀心,她留在那里简直是给徐丞相当靶子啊! 阮氏给郝甜检查了一番身体,对郝甜的身体恢复程度有些惊异,“阿甜,你的内力比以前深厚了几倍,日后你只要勤奋些,想必这世上就没几人还能再伤得了你。” 阮氏的话,让郝甜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果真,她以后就可以雄霸江湖了么? 郝甜心中的独孤求败女侠梦,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日后走路带风地行走于这个异世江湖,霸气侧漏以及独孤求败的孤独寂寞人生。 呵呵呵…… 郝甜傻呵呵地笑了…… 阮氏却泼了盆冷水,“阿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如今获得了足够自保的力量,但想要登峰造极,还得看你的天赋和日后的际遇造化。” 郝甜:“……” 嘤嘤嘤…… 阿娘都不让她小小地骄傲自满一下下…… …… 三日后,花醴酒庄,郝甜在此等待百里羡。 镇国公府出事之时,镇国公府被封,但郝甜的花醴酒庄却安然无恙,因为太子力保了下来。 郝甜有一重皇商的身份,太子义正言辞地保花醴酒坊,打的却是维护皇家脸面的旗号。 谁让圣文帝亲自拟旨封的郝甜当皇商,而太子又在花醴酒庄开张之时去露了脸。 眼下镇国公府出事,郝甜只是连坐之罪,若是事事细分细化,牵扯到的人和事就太多太多,而皇家这边也会被啪啪打脸。 太子劝说圣文帝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要是事后查出镇国公府是被诬陷,那么反而不容易收场。 圣文帝深知太子其意,也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把与镇国公府相关的主要之人控制住,连带着镇国公府的商铺、田庄之类的,也没有去查封和收回。 花醴酒庄就这么成了“漏网之鱼”,而守在花醴酒庄的酒爷和江湖江朝兄弟,因此幸免。 郝甜又在当日下午就被放出了天牢,之后她顶着徐氏家主的身份,圣文帝更是不会去动她的产业了。 郝甜当上徐氏家主,身份地位又是水涨船高,先前镇国公府的冤屈没有被洗刷,昱京城里的贵族圈都处于观望状态,都不敢急于巴结郝甜。 万一镇国公真的投敌叛国了呢? 那镇国公府必然逃不开被满门抄斩的处罚,而徐氏与镇国公府有姻亲关系,就算圣文帝垂涎十二令执的力量,想必就算不判徐氏一个连坐之罪,也会刻意打压。 所以,谁都不会在镇国公府与徐氏都处于这种风口浪尖之时,跳出来拍马屁献殷情。 而等到镇国公府的冤屈被洗刷之后,大家就按耐不住了,纷纷使出各自的手段前来巴结。 花醴酒庄就给了众人一个巴结郝甜的契机。 酒爷是个交际高手,在他四两拨千斤的打太极之下,既哄了那一群想要和郝甜攀关系的人,也没让这些人占得郝甜的便宜。 当郝甜知道酒爷也是十二令执之一的时候,她就觉得酒爷这几年在她手底下混,是屈才了。 郝甜也才知道,擅于狡兔三窟,身份多重的十二令执,个个都不一般。 像是酒爷,他是经商好手,但他却不是商圈最出彩的那一个,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有多个身份,经营着不同的生意,每一种都处于同行之中的中上水平,却永远不跻身到最高水平那一等。 酒爷的生意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没有盛极一时,却是久而不衰。 能把生意维持得长长久久,这同样也是经商的一种智慧。 郝甜对酒爷佩服不已。 酒爷见郝甜造访,连忙把近几月的账本送过来。 郝甜无奈一笑,还真是不让她闲着啊! 其实郝甜觉得,有酒爷这个经商高手坐镇花醴酒庄,她根本无需操心,账本都可不看。 但酒爷却是十分尽责,还执意让郝甜清楚明了所有账目。 郝甜就只得窝在玉湖洲边的画舫里,闲闲地翻着花醴酒庄的账本。 “郡主,百里大人来了。”一个花醴酒庄的小鲜肉酒保,将百里羡领进了门。 百里羡看到郝甜歪在美人榻上,慵懒惬意,好似逍遥悠哉无比。 倒是会享受! 百里羡在心中无奈一笑。 小鲜肉酒保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郝甜放下手中的账本,目光凉凉地看向百里羡,她率先开了口,“我的武功恢复了。” 百里羡点点了头,“嗯,我知道,无迹告知于我了。” 郝甜看着百里羡淡定如斯的面容,她的眸中染上愠怒之色,“那你可知我恢复那晚的记忆了?” 百里羡面色不动,“猜到了。” 郝甜眸色一暗,这人竟然还能猜到! 见着百里羡如此不愠不火的表情,郝甜“呵呵”一笑,嘲讽地道了一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吗?” 百里羡摇了摇头,“那晚之事,无从解释,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他的璀璨星眸中神色不明,凝结着繁复的情绪,那是郝甜看不懂的情绪。 “你——”郝甜只感觉一拳砸在棉花上一般,无处使力。 在因重塑丹田而昏睡的那一个月,郝甜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有关于她自己的,也有关于原主的。 无数个梦交织在一起,郝甜都分不清谁是谁。 她与原主的过往,在梦里就像是放电影一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是梦而已。 郝甜身在梦中,也清醒地像个观众。 但是…… 郝甜梦到了那一晚,那是原主被封存的记忆,可是在梦里,郝甜却觉得是自己在真实地经历着一般。 那一晚…… 大将军王带着原主去庆王府赴晚宴。 宴席上,宾主尽欢。 盛景盈与徐珍纯相继给大将军王敬酒,但大将军王识破了二人的小计谋,没有喝下被加了料的酒。 只不过,大将军王却因此找到了趁机醉酒的借口,他和原主商量好之后,假意醉酒,被送回客房。 之后,二人从客房的背面窗户离开了庆王府。 因着盛景盈和徐珍纯是圣文帝下旨派来相迎的,对于圣文帝的后续筹谋,大将军王也预料得到,而他不愿因此被圣文帝掌控,自然会对两位贵女敬而远之。 而大将军王又察觉到两位贵女要对他使用上不得台面的计谋,深知这事不能善了,他若是继续留在庆王府,事后也会招来麻烦,回京这一路,只要与两位贵女同行,怕是将来都撇不清关系了。 如此一番思虑,大将军王就决定回到驻扎在长丰郡之外的营地,带着队伍连夜赶路前往昱京城。 长丰郡离昱京城只剩两日路程,稍稍赶一赶,等两位贵女察觉了再追来,怕是已经追到了昱京城。 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大将军王回了昱京城,自然有办法回绝圣文帝的“美意”。 当然,这只是大将军王的计划,最终也没能实现。 那一晚,当大将军王带着原主离开庆王府后,还未赶到营地,就被一群黑衣人围追堵截。 黑衣人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并且各个武功不弱,大将军王身边只有原主一个部下以及四个隐在暗处的暗卫。 六人一边应战一边伺机撤退,都深知在这种敌我人数悬殊太大的情况下,以死相博最是不明智。 在激战之中,原主被偷袭,是大将军王以身相挡,他因此受了很严重的刀伤。 大将军王的四个暗卫拼劲全力杀开一个口子,拖住敌人,护着大将军王和原主逃离。 二人慌忙之下,逃到了城外义庄,为了躲避追兵,就藏进了一副棺材里。 要巧不巧,这副棺材被南荣斐的手下人抬进了南荣斐的别院,当时原主躲在棺材里,本欲反抗,却听到义庄外面传来追兵的声音,只得放弃,她就装死顶替了棺材里那位死去女子。 原主把受伤的大将军王藏在棺材里,而她装死躺在上边。 因着害怕沾染了晦气,南荣斐别院里的下人们都离主院远远地,护卫们也都是在外围看守着,这给原主二人带来很大的便利,逃离别院就简单多了。 可是—— 逃离的南荣斐别院的二人,遭遇了比先前还要厉害的杀手! 这个杀手一人成阵,强大无比。 受了重伤的大将军王和原主二人,二对一却根本讨不着好。 并且,这个杀手还能吸收对方的内力,化为己用,而他出现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要大将军王的命,更是觊觎他的雄浑内力! 大将军王为了不让自己的内力被杀手吸走,尽然将全部内力输送给了原主,再自毁丹田。 而得了大将军王内力的原主,因为体内的内力暴增,她一时无法炼化,甚至控制不住,竟然暴走了! 暴走的原主炼化不了积聚在体内的内力,却还变得“贪婪”起来,连杀手的内力也吸收了过来。 杀手的内力被原主吸干,瞪着一双无比震惊的铜铃眼死去,死不瞑目。 原主体内三股内力开始了神仙打架,她也走火入魔了。 后来…… 原主的记忆就呈现碎片化。 她在浑浑噩噩之间,看到有人前来营救,看到有人吸走她的内力,看到有人给她疗伤,看到一个面若朝华的美男…… 原本接收了原主武功尽废的残破身体,郝甜就嫌弃不已…… 这六年多来,郝甜一直是在为原主收拾烂摊子。 眼下记忆复苏,她却生出一股无可奈何之感。 原先郝甜挺恨小雪雪和小月月的渣爹,现在却发现,她们的亲娘,也是个“渣”! 郝甜也是服气的。 老子连孩子都帮她生了,还能说啥? 郝甜扶额,她的思绪回笼,看向百里羡的眼神,锐利中带着点尴尬。 不得不说,原主挑美男的眼光,还是和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百里羡,你先前拿出来的那张婚书,是你为了骗我而伪造的吧?”郝甜有着一笔一笔的账,要同百里羡慢慢地算。 “是的。”百里羡诚实而答。 “我记得那张丝绢缺了一角,你的名字只有一个‘羡’字,那是因为你做了两手准备,一个‘高羡’,一个‘百里羡’,以便见机行事来坑我的,对不对?” 郝甜慢悠悠地道出自己的猜想,当她复苏了原主的记忆,很多先前发生过而无法理解的事,都因此而有了答案。 大将军王高羡,就是太子少卿百里羡。 若是没发生那一晚的刺杀,他可能就还只是高羡,而不会搞出百里羡这个身份来了。 狡兔三窟,当高羡这个身份处处制肘,不利于行事时,百里羡这个身份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 百里羡对于郝甜的问询,依然诚实地回答道:“是的。” 郝甜见百里羡如此好说话,不由地撇了撇嘴,“今日是不是我问什么,你都会老老实实地告知于我。” 百里羡眸光深深,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你先问。” 郝甜都能接出百里羡这话的后半句:回答与否,视问题而定。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这人仅仅是只言片语就是把人气得个半死,偏偏还是这幅不愠不火,慢条斯理的态度,你都不能吐槽他态度不端正友好。 “那你这些年,潜伏在我身边,意图是什么?”郝甜想着不问白不问,保不齐人家愿意回答呢! 这些年,百里羡一直都在郝甜抬眼可见之处,不管是先前在花醴县,还是现在在昱京城。 百里羡帮助了郝甜很多,这是她不能否定的。 原先,郝甜不是没有想过百里羡帮她的原因,但不管是一本正经的原因,还是花里胡哨的遐思,郝甜都觉得不能够成立。 先前,一个叫瑶琴的女子闯来告知郝甜,百里羡不止明面上帮助于她,暗地里也默默地为她做了好多事。 前几日,郝甜又发现了无迹竟然暗中跟在身边,不管是监视还是保护,都说明百里羡对郝甜存了一些心思。 只是,他的意图,郝甜一直猜不准。 百里羡慢悠悠地回一句:“你明知还故问。” 说着,朝着郝甜璀然一笑,明眸中光彩大盛…… 郝甜猝不及防就被百里羡的盛世美颜勾了魂。 好一会儿,郝甜才回过神来,她脑中遐思飞过,百里羡说她明知故问? 所以,百里羡换了身份,眼巴巴地千里追来求上门? 难怪百里羡当初第一次出现时就抓着老子喊“娘子”呢! 想到这种可能,郝甜的小脸红了红,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地道:“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过时不候,相信我的脾性,你也琢磨出来几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于我。” 郝甜感念百里羡的恩情,她穿越而来,前头遭遇诸多困难,而百里羡确实帮助她良多。 但是,百里羡与原主之间的事,却是牵扯不清。 郝甜因此也都不能纯粹地看待百里羡的“帮助”了。 百里羡看着郝甜,幽幽地叹了口气,温润如水的声音传出,却不是回答郝甜的问题,而是引出一个新的问题,“你可知圣灵蛊?” 第158章 158阿甜,我是你的男人(一更) “你可知圣灵蛊?” 百里羡的问题,让郝甜愣了一愣,又惊了惊。 圣灵蛊? 这个名字郝甜不陌生,她从徐氏家主的古札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并且从中知道其由来以及与之有关的很多事。 灵蛊,是一种古老神秘而又稀世罕见的蛊虫,它以吸食灵气为生,能够将吸食来的灵气炼化为灵力,积聚凝结成一颗灵元丹。 天福大陆在上古时代是一块福泽宝地,灵气饱满而充沛。 而在经历了数十万年的上古众神时代,与数万年的远古修仙时代之后,天福大陆之上的灵气已经被消耗殆尽。 尽管,眼前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修仙一说,因为玄幻传神的远古修仙时代,也隔着当下有万年之久了。 但是,这个时代却还残存着一小部分特殊之人,这些人是上古神族的后裔,拥有上古神族的血脉传承,还觉醒了灵血脉,便能进行修灵,称之为修灵士。 例如,徐氏一族是上古凤凰神族的后裔,而郝甜觉醒了凤凰灵血脉,她就是初阶修灵士。 然而,这个时代的大自然中已经没有了灵气,修灵士想要提升修为而进阶,只能通过灵蛊。 灵蛊是远古修仙时代的产物,是那时的普通凡人创造出来,他们因为无法吸收灵气而修炼,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以助自身修仙而用的。 当灵气从天福大陆上消失后,修仙者便也慢慢消失了,但灵蛊却留存了下来,因为这世间还存在着许多从上古众神时代流传下来的神器或是宝物,这些东西里还残留着一丝丝的灵气。 灵蛊就是以这些残留的灵气为生,一代一代地传承、存活至今。 修灵士将吸食过灵气的灵蛊养在丹田之中,灵蛊将吸食到的灵气炼化成灵力。 可不能小看了灵力,哪怕就是细小如头发丝这么一丝,其中蕴含的力量都是修习武功之人的内力的数倍! 灵力积聚起来,慢慢地就能结出一颗灵元丹。 而拥有灵元丹的修灵士,才算是真正跨进了修灵界的大门。 而在修灵界,灵蛊只是最低级的一种,其上还有铁灵蛊、铜灵蛊、银灵蛊、金灵蛊、圣灵蛊。 圣灵蛊就是灵蛊中的至尊王者! 郝甜回忆一遍从古札上看到的相关内容后,一脸防备地看向百里羡。 徐氏古札属于家主机密,百里羡不可能知道。 难道? 百里羡也是修灵士? 郝甜问百里羡,“你为何问我这个?” “因为,你的丹田里有一只圣灵蛊。”百里羡肯定而答。 “你怎么知道?”郝甜脱口而问,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好不好! “你可知那晚那个孤身而来的杀手,为何要夺我的内力?”百里羡又是不答反问。 “不知道。” 百里羡解释,“他是为了我身上的圣灵蛊和灵元天丹而来。” 郝甜默了默,她发现百里羡比她想象的要强大数倍。 灵元丹和灵蛊一样,也是分等级的。 灵元丹是最低级,其上有灵元黄丹、灵元玄丹、灵元地丹、灵元天丹、灵元圣丹。 灵元圣丹是灵元丹的最高级别。 而百里羡有一颗灵元天丹,那是仅次于灵元圣丹的存在。 郝甜忽然感觉柠檬精附体。 好酸啊! “so?”郝甜脱口而出地彪了句英文,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改口“所以呢?” “那个杀手是个噬灵傀儡,他能吞噬灵力,化为己用,我为了自身灵力不被他吞噬,这才传输给你,因为你身上的圣灵蛊,除了可以吸食灵气,还可以吞噬灵力。” 郝甜听了百里羡的话,露出懵逼的表情。 吸食灵气,炼化成灵力,凝结成灵元丹,是每一只灵蛊都有的基本技能。 而灵蛊直接吞噬灵力,郝甜却没有从古札里看到。 并且,古札里也没有对噬灵傀儡的记录。 郝甜甚至觉得这些是百里羡杜撰了来骗她的。 百里羡继续道:“我先前只知你身上有能够吞噬灵力的圣灵蛊,却不知它处于半封印转态,吞噬能力被压制了大半,因此,它才会无法尽数吞噬掉我传给你的灵力。” “但它的求生意识旺盛,明知吞噬不了,还将那噬灵傀儡身上的灵力也尽数吸干,这才导致了你的走火入魔。” “之后,我的手下赶来,将你我二人带去安全之所疗伤,为了不让你自爆而亡,只得将你身上多出来的两股灵力引走,但你的丹田也因此被毁,灵元丹碎裂,圣灵蛊奄奄一息,你也危在旦夕。” “你身上的圣灵蛊是雌蛊,而我身上的圣灵蛊是雄蛊,雌蛊为了自救,抢夺了雄蛊的一半蛊元。” 百里羡说完,面色绯红,目露无奈。 郝甜尴了个尬! 百里羡说得委婉,但是,郝甜听懂了! 蛊元是灵蛊的精灵血,既是灵蛊的精华,也是灵蛊的命脉。 修灵界还存在一种双修的说法,就是拥有雄灵蛊的修灵士和拥有雌灵蛊的修灵士一同修炼,协同互助,这样能够成倍地提升修为。 至于如何修炼,那就是些风花雪月不可描述的内容了。 郝甜听得百里羡如此一说,再结合复苏的那一段记忆,发现将那一晚的事情都对上了。 原来,不是原主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还觊觎百里羡的美色,因此饿狼扑食。 却是原主体内的圣灵雌蛊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爆发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催动原主对百里羡这样那样地双修一番,雌蛊因此抢夺到了雄蛊的一半蛊元,这才抢回了一命。 灵蛊与其主人是生死同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雌蛊有活路,原主才不会死。 “咳咳咳……”郝甜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是你的人封住了我的记忆?” 百里羡依然不否认,“你体内的雌蛊元气大伤,进入休眠期,我让人在你身上种下一只忘忧蛊,让它蚕食了你脑中有关那一晚的记忆。” “那我为何会恢复记忆?” “你这次重塑丹田,唤醒了丹田中的雌蛊,它吞食了忘忧蛊,你便能恢复记忆。” “难怪你先前说你猜到了。”郝甜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看向百里羡,“你最后把那两股灵力都吸收掉了吧?” “对。” 郝甜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身上的圣灵蛊少了一半蛊元,但你多了那个噬灵傀儡的灵力,如果没有我,你也得不到。再说,若是你不把你的灵力传输给我,我也不会走火入魔,所以,咱们就算是互帮互助,两不相欠啦!” 为了表示大度与好爽,郝甜还补充了一句,“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啦!” 那一晚发生的事,无关对错与是非,说白了都是人在危难之中做出的应对措施,受着自身强烈求生欲的支配与引导。 并且,这些事又都是原主的经历,郝甜无法左右,只能看开。 虽然,她为原主承担了那一晚的后果,可她既然借着原主的身体而活,那就是她不得不承当的啊! 郝甜很容易就释然了。 至于百里羡,念在他这些年为她做了很多事的份上,也就不怪他对她“不负责任”了。 郝甜被迫经历了六年的单亲老母亲生活,从十月怀胎到一朝分娩,再是辛苦养娃,她先前一直在诅咒两只小崽儿的渣爹,但此刻,她却不怪百里羡了。 要怪也只能怪命途多舛,老天爷喜欢同人开玩笑。 其实,百里羡也是挺无辜的一男的。 这边厢,郝甜在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前尘往事,就决定既往不咎了。 那边厢,百里羡却不同意了,他一反先前的温和好说话的状态,星眸中传递出浓重的怨念,“阿甜,我们百里家的男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我已经是你的男人,你不能抛弃我!” 阿甜? 这个称呼转换太亲密了! 而百里羡的那句“我已经是你的男人”,听得郝甜老脸一红。 浓重的怨念如有实质,化为一道无形的压迫之力。 在这道压力之下,郝甜略微艰难地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化身“怨念男”的百里羡。 为毛老子觉得对他始乱终弃了? 第159章 159圣文帝大举赐婚,郝甜被封淑妃( 面对怨念深重的百里羡,郝甜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好“渣”! 可她的理智却提醒她,不要被百里羡的那张脸给欺骗。 于是,郝甜把百里羡给赶走了,眼不见为净! “滚!”郝甜随手抓起一把摆放在身旁小几上果盘里的花生,丢向了安璃郡主。 这丫头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也不知道跟谁学了这么些轻浮言语。 安璃郡主多闪过郝甜的花生袭击,自来熟地坐到桌边,拈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边吃边问:“我刚看到百里羡从你这儿出去,他找你干嘛来了?你是见了他那张脸就按耐不住身体里的火了吗?” 说着,安璃郡主觉得自己猜得很对,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知道现在昱京城的第一美男是谁?” 安璃郡主自己挑起问题,却立马又自己回答了,“百里羡力压群伦,夺了昱京城第一美男的桂冠,他现在可是无数姑娘家心中的如意郎君,你若是心动了,可得赶早下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郝甜:“……” 不过就是看到了百里羡的身影,就能巴拉巴拉说这么一大堆,郝甜也是服气的。 并且,安璃郡主这丫头越来越“轻浮”了,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带坏的。 “你不是想让我顶替你当太子妃吗?怎么又怂恿我对百里羡下手?而且,你是不是太闲了点?”郝甜觉得安璃郡主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都要搞点事。 安璃郡主却是向着郝甜神秘一笑,“太子妃人选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不是我也不是你,所以,你大可去找下家了。” 这话说得,像是她安璃郡主宽容施恩,郝甜才能去找下家似的。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太子妃定谁了?”郝甜状似好奇一问。 安璃郡主有种被捧场的感觉,却又是神秘一笑,“就不告诉你!” 得! 郝甜已经猜到安璃郡主会是这般回答,她本就不感兴趣,不过是偶尔配合一下,不然小丫头的戏都没法唱下去。 老子是最佳捧场王! “对了,你们家南荣斐最近有消息吗?知道他在哪吗?”郝甜闲闲一问,她看到安璃郡主,就想到了南荣斐,而她眼下有些重要的问题想要问南荣斐。 因为郝甜在得到了原主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后,却发现与南荣斐先前告知的有出入。 那一晚,原主还未等到天亮,就带着大将军王离开了南荣斐的别院。 可是南荣斐先前却说,他在第二日早上醒来,又被原主给一拳给打晕了。 而南荣斐拍胸脯保证了,他看清了打晕他的女子的脸,还信誓旦旦地说那女子百分百是郝甜! 可是,原主明明离开了,后来还走火入魔,与百里羡双修了一番,之后就陷入昏迷,被百里羡的手下照料着。 这些记忆虽然断断续续,但也能将那晚发生的所有事的大概走向连贯起来,而百里羡今日的一番解释,也证实了原主的记忆是真的。 那么,原主又是如何做到第二天早上返回南荣斐的别院,还一拳打晕了南荣斐。 这之间就有个很大的漏洞。 如果不是南荣斐说谎了,那就是原主化成了两个分身。 反正,郝甜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安璃郡主听到郝甜说“你们家南荣斐”,小脸儿害羞地一红,却又落寞地垂下了小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句,“没有,宗门里的人都不知道斐师兄的踪迹。”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郝甜做了个猜想。 因为从郝甜被万毒宗退婚那时起,南荣斐就销声匿迹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快说童言无忌!”安璃郡主顿时炸***着郝甜连说三遍的“童言无忌”后,这才罢休。 南荣斐是安璃郡主的逆鳞,郝甜老早就知道,但是会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我说郡主,你们家南荣斐这么久没有音讯,你不着急啊?” 安璃郡主又是小脸一红,她被郝甜对南荣斐的称呼取悦了,连带着说话都真诚了三分,“也不是没有音讯的,斐师兄每月都会传信回宗门,只是不告知他在哪里而已。” 这话对于郝甜就是意外收获了,她先前还以为南荣斐失踪得音讯全无,哪知是安璃郡主还瞒着她! 郝甜的小眼神幽幽地扫了安璃郡主一眼,这小丫头看似没脑子,实则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 四月初九,殿试结束,张皇榜,游花街。 冉定初不负众望地考中了状元,一马当先地打马游花街。 昱京城的百姓沿街簇拥,好不热闹! 郝甜订了花街之上的状元楼里视角最好的一个雅间,带着五小只来看热闹。 五小只人人胸前一朵大红花,这是她们嚷着让阮氏和橙花连夜赶制的,个个昂扬着小小胸脯,像个小小状元郎,神气极了! 郝甜还约来了新安公主盛景萱,因为她答应了冉定初,要带漂亮姑娘看他打马游街的! 盛景萱的脸上蒙着轻纱,遮挡了容颜,她是公主,不能在外随意地抛头露面。 “状元郎!状元郎!状元郎!”五小只排排挤在雅间外的围栏边,激动地喊着话。 五小只当中,要数旺仔最是兴奋,他家二叔中了状元郎,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他也中了状元郎,他能不兴奋么! 镇国公府的其他人都没有来看新科状元郎打马游街的盛景,按照冉老夫人的话说就是,多大点事儿! 花街之上,旌旗开路,鼓乐齐鸣,新科状元郎身披红绸的冉定初手上捧着明黄圣诏,足下跨着金鞍朱鬃马,他的后面跟着“榜眼”、“探花”和新进士一行人,被百姓们前呼后拥着,欢声雷动,遍街张灯结彩。 有些大胆的姑娘家,将手中的绢帕叠成花,朝着状元郎一行人扔过去,一时间,“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花街”就是由此而得名。 原本这条街不叫这个名,因着是新科高中之人的游街必经之路,后面才叫上这个名字的。 花街之上的状元郎,及第轩,也应运而生。 橙花叠了好多的绢花,供五小只扔。 郝甜拿了一朵放盛景萱手里,“公主,应个景儿。” 盛景萱的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拒绝道:“我还是不要了吧!” “没事,反正你带着面纱,玩闹而已。”郝甜拉着盛景萱到围栏边,抓着她的手,引着她将绢花往楼下的人群里扔。 冉定初这时正好打马到了状元楼外,五小只闹腾腾地朝着他扔了好多的绢花,可惜准头都不够。 倒是郝甜引着盛景萱扔的那一朵,恰好扔进了冉定初的怀里。 盛景萱颇为意外,她先前也是抱着反正仍不准的心里的,哪知却扔中了! 郝甜嘿嘿一笑,老子现在可是有武功的人! 楼下的冉定初,远远地就注意到了郝甜一行人,因为五小只的小声音太有吸引力了! 他看到郝甜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无奈地将那一朵绢花打开一看。 “二哥,送你个美人儿!”粉色的丝绢上的一行小字跃然眼前。 冉定初抬头看了一眼郝甜,而她的一只手放在盛景萱的后面,高举过头顶,指着盛景萱,向冉定初眨了眨眼。 这一脸的“媒婆样儿”,冉定初直觉没眼看。 队伍继续向前走,五小只吵吵嚷嚷兴奋不已,郝甜笑眯眯地收回视线。 而她一旁的盛景萱,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被“郝媒婆”给卖了! 打马游街之后,就是各回各家,有专门的仪仗队伍在前开路,是为报喜。 郝甜与盛景萱告别后,带着五小只和橙花坐上了马车,回了镇国公府。 冉定初已经归家,仪仗队伍完成任务,已经回去了。 镇国公府喜气腾腾,管家带人挂起了大红灯笼,热热闹闹的。 五小只挺着小胸脯,“哒哒哒”地在府里跑上跑下,四处炫耀胸前的大红花,见人就喊着:“快看我!快看我!小小状元郎!” 这种得意傲娇的小模样,惹得人们开怀不已。 大人们都聚在冉老夫人的梅园。 精心休养了一个来月之后,镇国公府所有人的面貌都是精神不已。 今日又逢大喜事,个个更是荣光焕发。 冉平戎和冉定邦父子俩的外伤差不多好全了,而内伤也无大碍,再细细调理个三五月,就又是一条威猛英勇的英雄好汉了! 冉老夫人和陆氏摒除忧虑,再细细调养,现在也是很健康。 就连之前胎位一直不太稳的云氏,现在也已经能正常地下地活动了。 郝甜很满意这般效果。 一行人陪着冉老夫人说说笑笑,往日的忧愁在冉定初高中之后,终于烟消云散了…… 晚间,圣文帝设琼林宴为新科高中之人庆贺。 镇国公府的所有主子们,都前去赴宴,连云氏这个孕妇也去了。 这是个让镇国公府扬眉吐气的时刻,怎么能不参加! 历朝历代,多多少少都有文尊武贱这一种趋势,读书人高贵,打仗的是莽夫,文人看不起武夫。 老镇国公是大昱的开国功勋,镇国公府历经大昱三代至今,圣宠不衰,可以说其地位是在大昱的高门勋贵里数一数二的了! 但是,大昱的高门勋贵里,还是有很多的人看不起镇国公府,这些人因为忌惮镇国公府的兵权,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没少贬低镇国公府。 大概也就是说一些类似于,老镇国公是泥腿子出生,就是乡野莽夫,而镇国公府至今四代,抛开最小的冉兴旺这一代不说,成年的三代人都是武将,那就都是莽夫! 镇国公府是大昱的高门勋贵之家,却出不了一个读书人,会打仗算什么,不还是不通礼仪,不识大字,愚昧无知的莽夫之家吗! 文人清贵高洁如清风朗月,武夫愚昧低贱尘埃污泥。 无数的热血儿郎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但在这一群只会动嘴皮子纸上谈兵的酸腐文人面前,就成了低贱之物? 呵呵呵…… 站着说话不腰疼! 琼林宴上,镇国公府风光无两。 镇国公府的人,个个抬头挺胸,端庄矜贵。 我们家现在文成武就,看你们还能说啥! 大昱的贵族圈拜高踩低已经是常态,先前不管怎么在背地里酸镇国公府,现下,都不得不承认,镇国公府今后只能是被仰望而无法被超越的高门勋贵了! 哎—— 更酸了! 琼林宴上衣香鬓影,倩影风姿,影影绰绰,好不热闹。 圣文帝位居高台,看着自己的臣民,笑意绵绵,他今日心情不错,连带着精神头也不错,他自打徐淑妃难产而一尸两命之后,就悲伤过度而大病一场,至今两个多月,却一直不见痊愈。 果然身体底子不是小年轻那般耐扛了。 病了两个多月的圣文帝,不得不说服自己要正视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这个事实。 但是,圣文帝认清了自己不再是小年轻而年轻气盛的这个事实,却并不服老! 古往今来,几乎个个帝王都向往着自己万寿无疆,向往着脚下的江山永固。 所以,圣文帝最近醉心于驻颜返壮,益寿延年的长生不老之术,民间的很多方士都被请进了宫里,酝酿着一场大事情。 酒过三巡,满座皆欢,圣文帝示意随侍在旁的内官宣读旨意。 内官接连唱喝了好一阵,先是封赏今日的高中之人,再是赐婚。 新科状元郎、榜眼、探花……殿试前三甲的众人,可谓都是新贵,自皇榜昭示之后,就成了“贵婿”人选,谁家有待嫁之女,都会来盯紧了,伺机而动。 而天家为了笼络人才,也会考虑各方势力而做出赐婚联姻之举。 圣文帝的一手平衡制约朝臣之术玩得飞起,每次琼林宴上,必定会大张旗鼓地搞个赐婚联姻。 今年,同样如此。 郝甜先前有过耳闻,却没见识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圣文帝先是给新科状元郎冉定初赐婚,竟然下了血本,把嫡长女新安公主盛景萱赐给了冉定初。 金榜题名当状元,还要娶公主当驸马! 冉定初这是走上了人生巅峰! 郝甜的水眸灵动地转向坐在皇后身边的盛景萱,见她小脸红彤彤,眉眼都是羞色,一片小女儿家的娇态。 盛景萱心仪冉定初。 郝甜老早就看出来了,是以,她今日才会邀约盛景萱去看状元郎打马游街,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而郝甜也知道,冉定初他既然选择走文臣之路,肯定就已经想到他高中之日必然会被圣文帝赐婚这一事的。 既然逃脱不了被赐婚的命运,那就想办法博取最大的利益吧! 郝甜就这么顺势当了一回牵线红娘。 郝甜不过是带着盛景萱去看一看冉定初被万人簇拥,被姑娘家扔绢花表爱慕之意的盛景,顺便再刺激一下盛景萱。 果然,盛景萱上当了,再也顾不得小女儿家的矜持,她回宫之后就缠着皇后去说服圣文帝给她和冉定初二人赐婚。 不然,按照圣文帝最初的谋划,不过是给冉定初赐一个文臣之女罢了。 因为镇国公府在大昱已经地位超然,圣文帝有意将自己的心腹文臣之女嫁进镇国公府,这是对镇国公府的牵制。 但是,把盛景萱嫁给冉定初,那简直是将镇国公府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层啊! 圣文帝直觉是不愿意的! 但是—— 圣文帝是妻奴又是女儿奴。 所以,圣文帝最后妥协了。 当然,圣文帝并不是完全无脑的妥协,他想着天家与镇国公府联姻,日后虽然镇国公府越发尊贵,但他却也更好地将冉定初拿捏在手中了不是! 抛开君臣之礼,三纲五常之类的,他们两家还是亲戚了啊! 岳父大人管女婿,天经地义了啊! 一场赐婚,暗藏着无数弯弯绕绕的门道。 郝甜在内心里直叹:权谋的世界不是吾等懒人能够玩耍的,老子还是看热闹吧! 只是—— 这热闹看着看着,引火烧身是什么鬼? 内官顶着个鸭公嗓子唱喝最后一道压轴赐婚圣旨:“昭曰:花醴郡主徐冉,柔嘉淑顺,风姿雅悦,雍和粹纯,丽质轻灵,风华聪慧,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淑妃,钦此!” 第160章 160反击,郝甜自曝已经嫁人生子(三 淑妃? 徐淑妃才死不久,马上就有人继她的位子了。 真是人走茶凉啊! 不过,徐冉本就是徐家人,淑妃这个位子,终究还是落在徐家人手里,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后妃的母家往往为了巩固地位,会将家族里的女子送到后妃身边,以助得宠。 徐家刚没了一个徐淑妃,为了留住圣心,再送个女子入后宫,是必不可少的举措。 只是,这徐冉并不是徐丞相一脉,并且徐冉还是徐氏的新任家主。 这似乎…… 不是单纯的巩固徐家地位了。 在场的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信息之后,与那些领旨的人一同跪地,三呼万岁,谢恩。 郝甜是唯一的一个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之人。 徐氏家主无需向君主行跪拜之礼,历朝历代都有这个特权特例。 郝甜连圣旨都懒得去接,捧着圣旨的内官一脸尴尬地看着郝甜。 郝甜等众人回位,她的目光扫过对面男宾席某个靠后的席位,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一张笑得不怀好意的俊脸,这才慢悠悠地向已经面露不悦的圣文帝说道:“陛下,您的圣恩,本家主实在无福消受。” 这是公然抗旨不遵了! 群情哗然一片! “大胆!”圣文帝呵斥一句,他见郝甜不上前领旨谢恩,就已经很不悦了,但是,当着文武百官还有其家眷的面,他又不好太甩脸,因为他甩脸,就等同于打自己的脸。 内心里,圣文帝早就把徐氏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把郝甜看成是自己的女人了! 一个男人当众甩脸自己的女人,那不是啪啪打脸自己么? 十二令执在南境的表现,圣文帝一清二楚,对于这十二人就堪比一支军队的实力,他如何不心动! 所以,圣文帝无论如何也要把郝甜纳进自己的后宫。 控制住一个女人的最佳方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并且让她爱上自己,死心塌地跟在身边。 圣文帝打的如意算盘就是,他只要牢牢掌握了郝甜,也就等同于牢牢掌控住了十二令执! 那么,如虎添翼的他,必然带领他的盛氏皇朝,走向更加辉煌鼎盛的时代! 朝臣极其家眷们被郝甜的公然抗旨不遵之举惊讶到,纷纷眼珠儿乱转,四处乱瞄,但主体视线还是集中在圣文帝和郝甜二人之间。 郝甜与镇国公府的几位女眷坐在一块儿,几人倒是十分淡定,依然眼观鼻、鼻观心,不惊也不忧。 对面男宾席的镇国公父子三人,也很淡定。 这些人虽然不知郝甜准备如何应对,却也不慌乱,因为他们很信任郝甜,既然她敢公然抗旨,势必就有后招。 郝甜不理会圣文帝吹胡子瞪眼的气愤愤表情,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陛下息怒,并非我有意抗旨不遵,而是我早已嫁作他人妇,并且连孩子都生了俩,实在无福消受陛下的圣宠了。” “砰——”郝甜的话,就像是投入水中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郝甜先前抗旨是群情哗然,那现在就是群情沸腾了! 在场数人惊掉了下巴! 花醴郡主竟然早已嫁人,竟然还生了两个孩子? 半数以上的人都信了郝甜的话,毕竟郝甜若是想以此事拒绝圣文帝纳她为妃,那么,这事儿就必须是真的。 不然,公然抗旨再加上捏造事实,这两件事,花醴郡主就算是徐氏家主,也是会被圣文帝给砍了脑袋的! 圣文帝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口了,皇后连忙替圣文帝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花醴郡主,你所说的可是实话?” 郝甜一本正经地道:“陛下的圣恩,我自是惶恐,哪里还敢欺君。” 话里说着惶恐,不敢欺君,但神态表情却无半点惶恐之意,圣文帝被郝甜这有恃无恐的小模样给狠狠地扎心了。 皇后接话,“花醴郡主,此前并未传出你已经嫁人生子的消息,这其中是否有另有隐情?” 郝甜觉得皇后这话问得简直是神助攻。 “回皇后娘娘,确实是另有隐情。”郝甜顺势而答。 “你且细细道来。”皇后威严俱在,眼下她掌控着局面,圣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并且,他也很想知道这小丫头能编造出个什么样的“隐情”! 于圣文帝而言,郝甜是很有些小心思小主意的狐狸幼崽,但她涉世未深,阅历于他而言,根本不够瞧。 眼下郝甜抗旨,也不过是小孩儿的任性妄为,还未看到大局势而已。 圣文帝有耐心,慢慢地驯化郝甜。 当然,前提是先把郝甜弄进他的后宫,掌控在自己的地盘,然后…… 郝甜的目光再次扫过对面男宾席里的某个人,然后,悠悠地开口,临时编故事。 “西北战事那时,大将军王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为了报恩,曾向大将军王表忠心,愿意誓死追随,任凭差遣。” “胜战归来,大将军王在长丰郡偶遇一位故友,那日在庆王府的晚宴中途,大将军王是假意醉酒,其实是带我去找那位故友,并将我托付给那位故友。” “我这才知晓大将军王早已发现了我的女子身份,只是他惜才,不忍处罚于我,便一直隐瞒着,还赐给我一座单独的营帐,并将我的营帐破格调到他的营帐旁,为的也是保护我女儿家的清白。” “大将军王担心我的女子身份终将有被识破的一天,便为我准备了一出金蝉脱壳。” “那一晚,大将军王将我托付给他的故友,他亲自为我们证婚,为我们主持了拜月老仪式之后,才放心离开,再次回了庆王府。” “按照大将军王的计划,这一夜会有人到庆王府假意行刺,而我为了护卫他会被刺客杀害,我会光荣死去,再改头换面以女子身份活下来。” “但是,谁知那一晚大将军王果真遭遇刺客行刺,而我不放心大将军王,更不愿他为我而冒险欺君,就又追随他去了庆王府。” “在与刺客的对战之中,大将军王身受重伤,我也是如此,弥留之际,我想要回家,大将军王就圆了我最后的心愿,这才有了后面的诸多事。” “在大将军王赐给我的诸多药材的调养之下,我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过来!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情。” “再后来,大将军王的故友,也就是我的夫君找了过来,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因为感念着大将军王的恩情,就商量好了,要等到大将军王康复之后,再补办成婚仪式,到时请大将军王当我们的座上宾,谁知大将军王的病却一直未见好。” “因为我们没有对外公布关系,所以,我们的孩子也只得暂时寄养在我的养母名下,我和我的夫君这些年就一直藏着这个秘密,直到大将军王康复。” “本来我们都准备操办婚礼了,谁知大将军王却失去了记忆,我们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事儿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郝甜现想现编,不指望她编出的这个故事毫无漏洞,但却可以保证,那一晚的当事人,都不会站出来推翻她的假故事。 毕竟,发生在庆王府的事情不光彩,当事人只能藏着掖着。 四舍五入一下,郝甜这个临时编出来的假故事,也是“真得不要不要的了”! 郝甜收声,周围就变得静默无声了…… 所有人都在细细咀嚼郝甜说的这个故事,包括圣文帝。 率先回过神来的皇后继续问:“大将军王为你证婚,你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的。”郝甜招来随侍在她身后的宫女,将一张丝绢地给宫女。 这张丝绢,是赴宴前,百里羡趁人不备,偷偷塞给郝甜的。 郝甜当时还意外,这人怎么如此大方地把婚书送到她手上给她毁尸灭迹。 后来听到内官唱喝赐婚的圣旨,郝甜才想到百里羡的用意。 哼!心机男! 宫女将丝绢上呈给皇后。 “这是阿羡写的婚书!”皇后看完,惊讶不已,“我认得阿羡的字迹,落款还盖有他的印章。” 皇后此刻化身“鉴定专家”,她的话,直接证实了郝甜呈上的那一张婚书不是作假。 圣文帝气呼呼地将皇后手中的婚书扯了过去瞧,瞧完又气呼呼地塞回皇后手中,再一瞬不瞬地睥睨了郝甜一眼。 小丫头! 倒是小瞧你了! “百里羡,你上前来,本宫有话问你。”皇后继续主持大局。 百里羡慢条斯理地从座位上起身,优雅地走上前,向皇后施施然地行了一礼。 “百里羡,三年前你高中状元,陛下要为你赐婚,你当时说你已经娶妻生子,却迟迟不说你的妻儿是谁,陛下不悦,你自罚请去花醴县,也是为了去当时的花醴县主吧?” 皇后回忆起三年前琼林宴上的事情。 那时的百里羡也是拒绝了圣文帝的赐婚,圣文帝不悦,百里羡自请外放,圣文帝因此才没有为难百里羡。 外放的小官,不是任职重要之所,圣文帝都懒得抬举,想着只要百里羡有心高升,早晚还不是得拿捏在手。 于圣文帝而言,三年前百里羡拒绝赐婚,不过是年轻气盛的冲动之举,等百里羡在外尝到了苦头,自然会跑回来求着赐婚的。 圣文帝其人,颇为自负,越是大权在握,越是喜欢驯服他觉着有趣的一些人,不论男女。 想到三年前的琼林宴,圣文帝现在整个人更不好了! 圣文帝当皇帝这么些年,他所下达的旨意,只被人拒绝违抗过两次! 但是,仅有的这两次,抗他旨意不遵的,还是一对夫妻! 真真验证了那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圣文帝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生气…… 百里羡不紧不慢地回答:“是的,微臣的妻子就是现在的花醴郡主,三年前隐而不报,也是心有苦衷。” “你们倒是有心,阿羡没看错人。”皇后这句话,是称赞,她是大将军王高羡的亲姐姐,她说这话,有立场。 皇后娘娘如此言论,就算是给百里羡和郝甜二人盖棺定论,承认了二人之间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而其余人,虽然心有疑惑,但有皇后在前掌控着大局,也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郝甜承认她临时编造的故事很蹩脚,但她在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就是了。 她明知道百里羡将自己摆了一道,却还得顺着百里羡设计的路往前走。 圣文帝封妃这个坑,郝甜不想跳,就只能选百里羡了。 左右眼下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因为百里羡故意堵死了郝甜其余的出路。 并且,百里羡掌控着那一张丝绢婚书,于郝甜而言也是颗定时炸弹,因为指不定百里羡什么时候就拿出那一张婚书来威胁于她,那还不如自己将婚书的事情爆料出去,如此,她还能控制一二。 至于两个崽儿,郝甜实在不想爆料出来,但是,她不爆料出自己生了孩子,那对圣文帝来说,就不是一剂猛料。 想必于圣文帝而言,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女子,也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的,反正他的主要目标是郝甜身后的十二令执。 但是,生了孩子的女子却不同了。 圣文帝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也极为要脸面,他可以忍受进他后宫的女子并非完璧之身,但那也是私底下忍受,明面上还是得粉饰得冰清玉洁,光鲜亮丽。 所以,外人只知圣文帝后宫里的女人,每一个在进宫之前都是良家黄花大闺女。 现在,圣文帝要是强行封一个已经嫁人生子的妇人当宫妃,那他维护了多年的脸面,可得掉个底朝天! 圣文帝听到郝甜说她生了两个孩子之时,就知道他想要明面上将郝甜纳入后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才只表现生气,却不作出更多的举动。 毕竟封妃是圣文帝抬举郝甜,而郝甜自己隐瞒已经嫁人生子这事儿,所以,圣文帝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咳咳——”圣文帝假装咳嗽两声,“这事只有你们二人解释,未免过于片面,还是传召高爱卿前来,一同说道说道吧!” 前半句,圣文帝说得很是温和。 后半句,圣文帝却威严四射,“顺带着,朕还想要问一问,高爱卿当年是如何想出那一招金蝉脱壳的。” 轰! 吃瓜群众们一惊。 对哦!大将军王还曾经意图包庇花醴郡主,助她金蝉脱壳来着! 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内官领命,立马去宣召大将军王前来。 自打上次南境爆发战事,圣文帝有意让大将军王出征,而大将军王却染病无法出征开始,大将军王的病情就反反复复,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 今日的琼林盛宴,大将军王也是告假而未能前来。 圣文帝的意思是,就算今日大将军王卧病在床,那就是抬,也要把他抬过来! 在等待大将军王前来的时候,圣文帝抢回了主持大局的掌控权。 “百里羡、徐冉,你们二人成婚却隐而不报,朕看在是高爱卿为你二人证婚,可以不追究你们二人欺君的罪责,但是,徐冉你明知高爱卿为你金蝉脱壳而犯下欺君之罪却不阻止,当以欺君之罪同处!朕……” 圣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郝甜已经拿话怼他,“陛下,当年我是被迫从军,兵丁强行抓我去边关,连基本的验明正身都没有,我这才以女子身份误入军营的。” “所以,我是被迫犯了军规,罪却不在我,而在当年抓我的兵丁及其上头之人。大将军王就是知道我是无辜误入军营,因此才百般护我周全,还为我思虑脱身之法。” “试问,一心相护部下的大将军王何罪之有?无辜入军营的我何罪之有?” “当年但凡征兵的人用点心思,我也不会被抓进军营的。而我在军营里两年,立下不世之功,却也因为女子身份而被剥夺了军功,我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军功,而那些酸腐的文臣不过动动嘴皮子,就全部被剥夺了去!”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整日唧唧歪歪针对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却不试着去想想,如果没有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哪里能在昱京城里高枕无忧地享受着荣华富贵!” “瞎逼逼就很起劲,敌军压境就当缩头乌龟。在朝堂里叫嚣的都不算有真本事,能上阵杀敌,手刃敌人才是真本事!没这个本事的,就老老实实躲在有本事的人屁股后面。” 郝甜说得激动不已,这些话她真的憋了好久好久了,以前没本事怼出来,现在,她够格狠狠地骂一顿当初那些叫嚣着剥夺军功的人了。 “对于当年一事,我老早就想为自己辩驳一回了,今日正好敞开来说。我没读过书,不懂文人那一套弯弯绕绕,谁要听了觉得不顺耳,大可以站出来教教我!”说着,郝甜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 冷厉的眸中寒光迸射,一张樱桃小口微张,幽幽地道了句:“谁来?” 谁来? 谁敢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包括圣文帝。 这一刻,圣文帝不再觉得郝甜是那有着尖利小爪子的狐狸幼崽了! 她简直是一头小母狼好不好! 郝甜的这一番话,简直诛心! 诛了一众文臣的心,更是诛了圣文帝这个皇帝的心! 当初,文武百官在朝堂上为了如何处理郝甜的事而争论不休,口水战是激烈地连战数月。 武官主张不能剥夺郝甜的军功,因为那样会寒了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万千将士的心。 战士们一寸一寸的军功,都是用鲜血与生命拼来的,这与读书人的学业功名是不同的。 读书人勤学苦读考取功名,至少是在安全的环境之下,并且不需要豁出命去考。 而战士们在沙场之上,却是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是生死一瞬之间,脑袋挂在腰间,随时豁出性命。 五官们当然能体会战士们在沙场之中的艰险与危机。 但是,文官们却只认条条框框的律法规矩,板正固执地咬文嚼字,大玩嘴皮子功夫。 圣文帝当时为了平衡文武百官,先是由着这些人闹,但他老谋深算,一直把控着舆论的整体走向。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是圣文帝一贯收服人心的手段之一。 所以,他才在剥夺了郝甜的军功的同时,却又封赏她一个县主之位,表示安慰。 外人只知道圣文帝是在大将军王的劝谏之下才如此宽待郝甜。 其实不然,圣文帝早有此意,对外如此做派,不过是为了给大将军王一个面子,这样他又笼络了大将军王的心。 一石二鸟。 圣文帝每做一件事,并不会只想到一个好处,而是尽可能地挖掘出数种好处,这样有多种利益可图的事,他才会做。 眼下,郝甜不止骂了当初叫嚣得厉害的那一群文官,甚至还骂了圣文帝。 圣文帝感觉郝甜今日格外地扎他心。 小丫头,反了你! 圣文帝的面色老黑老黑了,正要开口训斥郝甜,一个内官却急匆匆跑了来。 这个内官就是先前圣文帝派去传召大将军王的那一个,他气喘吁吁喊道:“陛下……不好了……大将军王故去了……” 第161章 161百里羡善后,大将军王光荣退场( 大将军王……故去了? 别闹! 当大将军王有过先前一次的“病危”加“病故”再加“死而复生”。 这一次的“故去”,人们就只会觉得又是“狼来了”,压根不再相信了! 其实,前去传召的内官先前被大将军王府的人告知,也是不信的,但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大将军王,又上前查探了他的鼻息之后,他就半信半疑了。 大将军王府中住了个太医,是他先前染病时,圣文帝派去的。 太医在大将军王复活之前,就是给大将军王治病的诸多太医之一,他见证了大将军王死去被敛入棺材,葬入陵墓之后,还死而复生的奇迹。 所以这一次,太医也是不相信大将军王是真死了,但他用了数个法子测验,大将军王都没有假死的迹象啊! 太医只得将这些事告知那位内官,让内官再禀报圣文帝,由圣文帝裁夺后续事宜。 当内官将太医的话告知之后,在场数人的眼色就有些精彩了。 有惊讶的、有怀疑的、有轻视的…… 郝甜的目光扫过百里羡,再扫向徐丞相。 前者泰然,后者惊慌。 郝甜心中也有了底,知道是百里羡出手了。 那日,百里羡到花醴酒庄找郝甜,二人详谈一番,虽然最后是不欢而散,郝甜赶走了百里羡,但是百里羡在临走前,管郝甜要走了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大将军王”,说是他惹出来的麻烦,理应由他善后。 百里羡曾经是大将军王高羡,但那是在大将军王归京之前。 在西北沙场上奋勇杀敌的是他,为大昱立下不世之功的也是他。 但那个回归昱京接受了封赏之后,躲在大将军王府“养病”的“大将军王”,却不是他! 缠绵病榻六年之久的“大将军王”,是百里羡的一个手下,而且也不是真病,而是装病,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躲避无从消受的美人恩。 再者,百里羡在那一晚自毁丹田,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郝甜,事后他虽然得回了自己的灵力,还多了那一个噬灵傀儡的灵力,但是,他重塑丹田和炼化噬灵傀儡的灵力,花了几年时间。 那几年他根本无心应付昱京城里的事情,这才让手下假扮于他。 况且,多了盛景盈和徐珍纯二人的乱入,而圣文帝又有心掌控于他,他那时就在考虑放弃大将军王这个身份了。 “装病”拖了六年,为的也是郝甜,关键时刻让大将军王的身份起作用而相护于她。 当大将军王这个身份无用了,他就准备毁掉,才让自己的手下“病危”、“病逝”。 原本,当大将军王入葬之后,大将军王这个人就正式脱离了人们的视线,成为永远活在老百姓心目中的一个英雄。 但是,这时却出现了百里羡无法掌控的事! 一个新的噬灵傀儡变幻出大将军王的容貌,假装是死而复生,顶替了大将军王的身份。 噬灵傀儡能吞噬灵力,百里羡无法正面刚上,再者,噬灵傀儡顶着大将军王的身份死而复生,那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将军王原先深得民心,百里羡想要毁掉这个假扮大将军王的噬灵傀儡,困难重重。 直到—— 郝甜重塑丹田,吞噬掉了“千里送灵力”的这个假扮大将军王的噬灵傀儡的灵力。 百里羡将这些旧事告知郝甜,他还主动提出要来善后,郝甜自然立马甩手。 “哐当——”一个茶杯摔碎,将在场之人的神思拉了回来。 “阿羡!”却是在内官的禀告之下,同样也是半信半疑而陷入沉思的皇后,率先回过神来,惊得不小心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陛下,臣妾要去看看阿羡!”皇后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身姿不再是先前的端庄典雅,她微微发颤,整个人陷在惊慌担忧的失措之中。 不管大将军王真死还是假死,皇后作为大将军王的至亲之人,度过最开始的愣怔惊讶之后,此刻都应该是如此慌乱失常的。 没人觉得此刻有些失态的皇后的此种表现有任何的失礼或是不合时宜,反而是皇后若是不这般表现,才是最大的不应该。 圣文帝也已经回神,他对身边的内官道:“摆驾,去大将军王府。” 大将军王是皇后的亲弟弟,也就是圣文帝的小舅子,这种时候,圣文帝摆驾前去看望,合情合理。 内官匆匆下去准备仪仗队伍,在场的宾客们神色各异。 一场琼林宴,变故连生,此时谁都没有心思在宴会之上了。 并且,这琼林宴也进行不下去了。 出行的仪仗队伍很快就准备好了。 圣文帝带着皇后摆驾大将军王,太医院的太医们紧随其后,再是一些文武百官。 像是太后、宫妃并一些庶皇子庶公主自是可以不去。 家眷们也可去可不去。 有主动去的,也有趁机开溜的。 但抛开不去的那群人,跟在帝后的仪仗队伍后面的人,依然是人数壮观。 谁让大将军王曾经是大昱的护国英雄呢! 他配得上人们的尊重与敬仰! 郝甜也跟在这条浩浩荡荡的队伍里。 百里羡现在是郝甜名正言顺的夫君了,他走在郝甜的身侧,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郝甜不忍直视,怕自己会冲动之下凑翻他! 镇国公父子三人也在,至于冉老夫人几位女眷,自是先回镇国公府去了。 帝后御驾亲临,从皇宫出发就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昱京城的夜生活比别处自然是丰富许多,人们夜里睡得相对晚些,这个时辰,街道上还有不少的行人,见到从宫里出来的明黄仪仗队伍,纷纷跑上前来看热闹。 开路护卫的御林军将老百姓们阻拦在道路两旁,老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纷纷猜测帝后夜里出行,百官跟随,搞出这么个大阵仗究竟是为了何事。 这时大将军王“故去”还未被确立,从宫里出来的人,谁都不敢乱说。 大将军王府。 帝后一行人在百姓的围观与簇拥之下,终于到达。 开路护卫的御林军纷纷松了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 原先守在大将军王病床前的现任大将军王妃徐珍纯,已经被圣文帝派来的内官告知帝后亲临之事,只得带着大将军王府的一众人,跪在王府门口迎接。 大将军王再次染病,徐珍纯就一直在一旁侍疾,宫宴什么的,大将军王病了不能去,徐珍纯也就没有去。 徐珍纯现在也是懵逼不已,她也不知道这大将军王这次是真死还是假死。 圣文帝一人当先,一脚跨进了大将军王府。 走在后面的皇后先扶起徐珍纯,二人相护搀扶着,也进了大将军王府。 太医们紧随其上。 后面的朝臣也跟了上去。 帝后、徐珍纯,还有太医们进了大将军王的寝居内。 朝臣们却留在院子里。 实在是大将军王的寝居就算再大,也装不下他们这些人了。 寝居内,人影幢幢,院子里的人透过纱窗,看到的是一副忙碌不已的景象。 太医们挨个为大将军王诊探,而每一个太医诊探完毕,皇后就要焦灼地抓着人问话。 “张太医,阿羡可还好?” 张太医叹气摇头。 “李太医,阿羡有没有大碍?” 李太医也是叹气摇头。 “王太医,阿羡究竟如何了?” 王太医依然叹气摇头。 …… 等所有的太医对大将军王诊探完毕,皇后已经问得口干舌燥了。 可皇后依然不相信大将军王是真的没了。 圣文帝见所有的太医为大将军王诊探之后皆是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摇脑袋,盛怒地吼出一句:“大将军王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们像是落雪一般,“扑簌簌”地跪了一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投向赵院使。 赵院使是太医院的最高官,这种时候,自然是推他出去抵挡圣怒了。 谁让你是太医院的大佬呢! 你不罩着我们罩着谁? 况且,平日里摆足了大佬的架子,关键时刻,小弟们自然也得收回些利息! 赵院使顶着圣文帝的威压,与一众“小弟们”的期盼,颤颤巍巍地道:“回陛下,大将军王……大将军王他……他真的故去了……” “不!不会的!”皇后一声惊呼,“阿羡不会没了的!” 徐珍纯又懵又呆,她的眼泪如洪水决堤,整个人浑浑噩噩,如断了线的木偶,失去牵引支撑而瘫在了地上…… 大将军王……没了? 她的王妃梦,破碎了…… 熬了六年才熬出头,大将军王妃的位置却连六个月都没坐满。 甚至于,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除了那一夜,在失而复得之后,却还未碰过她,就没了…… 没了……又没了…… ※※※ 大将军王再次故去,大昱又是举国震惊! 这一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钦天监择取的出殡日期,相比上次,要稍稍久远一点。 此举,为的是将大将军王的尸身,停灵久一些。 因为保不齐大将军王还可能又一次复活呢! 所以,还是拖一拖时间吧! 免得再闹个大笑话,再次引起民愤! 大将军王深得民心,他的后事,礼部和钦天监,都如捧着烫手山芋,接了又烫手,不接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大将军王停灵足足半个月之久,都不见他再次复活。 钦天监挑选的出殡下葬吉日也到了。 虽然现下是春季,温度适宜,但停灵的时间也不能再长了。 并且,为大将军王守灵的人都不是丧失了嗅觉之人,那一股不能忽视的腐烂尸臭味,已经熏得他们都快要去给大将军王陪葬了! 无奈之下,礼部的人只得遵从着钦天监择取的吉日,将大将军王再次下葬。 当日,阳光普照大地,春风和煦温暖。 大将军王的棺椁在大昱的帝后与高官勋贵以及百姓们的见证之下,再次葬入先前的那一处陵墓。 翌日,第三日,第四日…… 很多日后,都没等来大将军王的再次“复活”。 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接受大将军王是真的故去这个事实。 那些坚信大将军王会再次复活的人,也渐渐地接受现实。 一代少年良将,为大昱立下不世之功的大将军王,这下真的只是活在人们心中了…… 人们无限唏嘘,连日气氛都是沉痛而压抑。 大昱自从去年大将军王“病故”又“死而复生”那段时日起,好像就进入了多事之秋。 先是大将军王的“病故”让大昱全国悲痛,好在他后面“死而复生”了。 再是镇国公父子“投敌叛国”,南境七座边城沦陷,好在最后南境被收回,而镇国公父子的冤屈也被洗刷。 最后又是大将军王二度故去,而这一次,他没有复活归来。 多事之秋,百姓们就会惶恐,一些怪力乱神的言论就慢慢地开始滋生…… 很快,一种关于君主德行有亏而导致国运衰退的言论,如雨后春笋一般,悄然地冒出头,并且,开始了疯狂肆虐地生长…… 圣文帝听闻,差点气得去世了! 第162章 162徐丞相造反(二更) 圣文帝被外面的不利舆论二度气病了,而这一次的病情比上次还要严重,他卧病在床,爬都爬不起来了。 前朝与后宫都处在一片压抑沉闷氛围里。 圣文帝下令让太子监国,只是,这太子监国不到三日,也病倒了! 太子的病来得蹊跷,并且病如山倒,没熬过两天,人就没了…… 大昱举国震惊! 圣文帝痛失爱子,病情急剧加重,已如强弩之末。 皇后痛失爱子,疯了…… 一时间,大昱的前朝和后宫都是手忙脚乱。 帝后与太子如此这般,年迈的太后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首先需要做的,那就是另立储君,保证盛氏江山后继有人。 圣文帝的情况,随时可能崩天,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定立继位的皇储。 一众文官在徐丞相的带领下,推举三皇子盛景晧为新任太子。 三皇子是故去的徐淑妃的儿子,是才华品学仅次于太子的一位皇子。 武官们却多是引而不发之态,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 最后,是太后询问了圣文帝的意见,再拍板定夺下来,三皇子盛景晧就成了继任太子,未来的新储君。 要变天了…… 夜半,皇宫,圣文帝寝殿。 “水……朕要……要水……”圣文帝浑浑噩噩地醒来,口干舌燥,意识涣散地呼唤着。 没有人来回应他。 圣文帝奋力睁开如有千斤重的眼皮,没看到他的龙榻前守着任何一个宫人。 玩忽职守的狗奴才! 等朕好了,全部把你们杖毙了! 一道暗影压了过来,圣文帝从掀开的眼皮缝儿里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徐……徐……爱卿……快给……给我水……”圣文帝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徐丞相顺手端起一旁架子上的脸盆,将整整的一盆水浇在了圣文帝的头上。 “哗啦啦——”原本已经病得浑浑噩噩的圣文帝,被浇得更加不清醒了…… “徐……徐爱卿……反……反了你……了……”圣文帝瘫在塌上,根本起不来,他也没有力气躲避,只能任由着被水浇个湿透。 这个时节,冷水入身,寒凉入骨,圣文帝又是虚弱病体,更是经受不住。 “反?”徐丞相居高临下地看着圣文帝,眼中露出浓浓的轻蔑与不屑,“对!我就是要反!” “我要夺了你的盛氏江山,我要让它改姓!”徐丞相放肆而张狂地笑了…… “你——”圣文帝浑身一震,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徐丞相,“你……你要……造反?” 徐丞相是圣文帝一手培养提拔上来的。 可以说,徐丞相当年能够当上徐氏家主,圣文帝在这其中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圣文帝在徐丞相当上徐氏家主之前,就已经为徐丞相挖好了坑,引着徐丞相带着徐氏跳入这个坑中。 只是,徐丞相不能召唤出十二令执,这让圣文帝很是失望。 好在徐丞相这些年对圣文帝忠心耿耿,圣文帝虽然没有得到十二令执的力量,但从徐丞相掌管的徐氏家族里,还是得到了很多的好处。 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徐丞相是圣文帝最信赖之人。 但是—— 当圣文帝听到徐丞相说要夺了他的盛氏江山时,原先的信任瞬间化为乌有! 养了多年的狗崽子,原来是只白眼狼! “朕……待你……不……不薄……你……为何……要造反?”尽管圣文帝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原因。 “我为何要造反?”徐丞相嗤笑一声,“因为高高在上的感觉,我也想要享受一番。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大概会很爽!” “至于你说你待我不薄?”徐丞相略微停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他哈哈大笑几声,“你不过是把我当条狗养着罢了,高兴时赏我块肉,不高兴时就好似随时可能会吃了我的肉,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当皇帝我当狗?” 圣文帝头一次被人如此怼,先前郝甜怼他,他都觉得是小丫头任性娇蛮,还觉得挺可爱。 但是,徐丞相怼他的话,字字诛心! 圣文帝久居帝位,所有人对他都是阿谀奉承,但凡是任何的好话,都会对他说,但这其中的真话却没有几句。 徐丞相以前对圣文帝也是阿谀奉承,眼下这般毫不顾忌地说出心里话,圣文帝直觉逆耳难听。 先贤总说忠言逆耳。 徐丞相的这些话,倒也不是忠言,却一定是他内心里的真话。 可这真话却是又逆耳又扎心啊! “朕有……好多的……忠臣……良将……朕的……江山……你……你抢不走!”圣文帝虚软无力地威胁一句。 徐丞相只是一介文官,他就算做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又如何,他的手里没有兵权。 想要造反,还得兵权说话! 圣文帝并不是先帝的嫡皇子,他能够登基称帝,也是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 所以,圣文帝在继位之后,为了防止自己的儿子将来为了皇位而夺嫡弑杀父,他将大昱的兵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徐丞相就算一张嘴再怎么舌灿莲花,也不可能在得不到兵权的情况下而去说服那几个武将助他造反。 所以,圣文帝就算病入膏肓,也依然有恃无恐,因为新任太子已经选定,就算他驾崩了,先祖打下的江山,在他之后,也依然姓盛。 徐丞相听得圣文帝的威胁,却是狡黠地笑了,“谁说我要明抢?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其实,晧儿是我的儿子,等晧儿登基当上新帝,我就是太上皇,你们这盛氏江山,自然就要跟我姓了!哈哈哈……” 圣文帝没力气睁开的眯眯眼,此刻却睁大如铜铃,他实在是太震惊了,比先前听到徐丞相说他要造反还要震惊! 晧儿,竟然不是朕的儿子? “是不是很惊讶?”徐丞相目露挑衅,“我在十九年前,就已经布下晧儿这颗棋子在你身边了,哈哈哈……这事儿,你怎么也想不到的!” 十九年前,也就是徐淑妃进宫那一年。 那一年,圣文帝和徐丞相密谋合作事宜,圣文帝助徐丞相夺得徐氏家主之位,而徐丞相当上徐氏家主之后,利用徐氏的实力与资源,替圣文帝去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圣文帝为了表示对徐丞相的赏识与圣恩,不仅升了徐丞相的官,还将徐丞相的一个庶妹纳入了后宫,封为淑嫔。 一年后,淑嫔诞下三皇子盛景晧,圣文帝将淑嫔侧封为淑妃。 三皇子盛景晧今年恰好十八岁。 “哈哈哈……你给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而不自知,这些年,晧儿被你养得很好,也多亏了你的厚爱,他才能当上储君,哈哈哈……” 徐丞相笑得得意又疯癫,这一刻,他终于扬眉吐气了,并且,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脚踩所有人的那种爽感! “噗——”圣文帝气急攻心,吐出一大口的鲜血,他浑身气得发抖,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已经说不出话,进气多出气少了。 “你一定也很好奇,明明你请了那么多的方士进宫来为你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却为何你服用了那些丹药之后,不仅身体不能返老还童,反而还一病不起呢?” 大局在握,徐丞相此刻得意不已,因此很想同圣文帝聊聊天,把他是如何整垮圣文帝的过程,分享出来。 就像是“胜利者分享摘取胜利果实的过程”一般。 圣文帝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喘着粗气,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此刻就算是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了。 徐丞相得意地絮絮叨叨起来,语气和缓,像是真的在同人说他的战绩一般。 “这世上有一种叫做香消的毒药,无色无味,难以被人察觉辨认,中毒者没有任何异常症状,只是身体会加速衰败,最后缠绵病榻,油尽灯枯而死去。” “我让前来为你侍疾的晧儿将这种毒下在了你的日常汤药之中,晧儿亲手喂你喝下,而内官与太医们却都发现不了。” “哈哈哈……晧儿亲手给你喂药的时候,你还夸他孝顺懂事呢!被你自认为是亲儿子的人亲手喂了毒药,这感觉,是不是很爽?” 此刻,圣文帝爽不爽不重要,徐丞相只觉得自己很爽! “噗——”圣文帝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吐吧!多吐几口,最好快点儿吐血而亡!你早些死,晧儿就可以早些登基当皇帝,我也好早些当太上皇!”徐丞相张狂而放肆,他巴不得圣文帝立马就死,但是,为了不被人瞧出破绽,又得拖延时间吊着圣文帝的一口气。 毕竟圣文帝先前身强力壮,他若是气急攻心而病倒,以他强健的体魄,怎么地也得久拖一些时日,才不会引起外人怀疑。 徐丞相虽然现下控制了圣文帝寝宫的人,但整个皇宫以及昱京城,他还是没这个能力控制住。 当下,也只有再拖些时日,让圣文帝合情合理地“病死”,盛景晧再顺理成章地继位。 然后—— 当盛景晧掌控住了大昱的皇权,再寻个合适时机曝出他的身世,徐丞相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太上皇了。 徐丞相是文臣,因为他的手里没有兵权,只得蛰伏而徐徐图之。 他蛰伏多年,为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眼下,即将实现了!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响起,一道威严中蕴含着怒火的声音从寝殿中那幅巨大的江山图屏风后传出,“徐丞相果然好算计!” “砰——”屏风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原先屏风所立之处的背面,数个身影露了出来。 徐丞相满面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这一群人,“太……太子?” 一群身穿暗红色官服的朝臣簇拥着身穿玄金蟒纹华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 御林军鱼贯而入,将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徐丞相团团围住。 一群太医也小跑着进来,后面跟着一群内官。 太医们为圣文帝进行诊治,内官在旁打下手伺候着。 徐丞相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得脑子都不够用了,长大了嘴巴,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怎……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以及诸位大昱的肱骨大臣,这徐丞相刚刚吐露的肺腑真言,你们可都曾听了个清楚明白?”玄金蟒纹华服的年轻男子衣袍一回,转身看向身后的诸位朝臣。 朝臣们诚惶诚恐,特别是先前听信徐丞相之言,而力谏册立三皇子为继任太子的那一群文官,此刻似乎感觉头顶上都悬着砍刀,随时可能被徐丞相造反之罪连坐一般。 众人整齐划一地跪下,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听得清楚明白。” “如此,该怎么做,你们各自心里都有底了吧?” “是的。” “那就秉公执法去吧!” “遵命,太子殿下。” 御林军押着从云端坠落而无法接受事实面临崩溃的徐丞相走了,朝臣们也跟着走了。 玄金蟒纹华服的年轻男子走到圣文帝的龙榻前,单膝跪地,“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旷儿……我的儿……”圣文帝经过太医的诊治,已经能够说话了,他老泪纵横地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激动不已,连一贯的自称“朕”都忘记用了。 圣文帝登基之前就算是历经过夺嫡之争,也没感受到过绝望,他的运气好,逢凶化吉,顺风顺水。 而就在刚刚,徐丞相却让圣文帝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好在太子盛景旷出现了,又让圣文帝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处逢生! “我的儿……你没死?”圣文帝的神思聚拢,开始问出心中的疑惑。 盛景旷解释道:“徐丞相让人给儿臣下毒,儿臣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是有位高人救了儿臣,在这位高人的相助下,儿臣才能及时带着御林军和朝臣前来揭穿徐丞相的造反诡计,也是这人给了儿臣能够解父皇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 “高人?什么高人?是谁?”圣文帝已经恢复说话自如,都不吞吞吐吐了。 盛景旷却摇了摇头,“儿臣也不知道,他隐藏了身份,儿臣没有多问,而是急着赶来联合朝臣救父皇。” “有人竟然能提前洞悉徐丞相的计谋,这人肯定不一般,旷儿,你速速派人去把这人找回来,若是能够为我们盛氏所用,必有助益。” 这种时候,圣文帝还在筹谋着招揽助力。 “好,儿臣派人去找,父皇,您先好好休养,儿臣要去带人处理追随徐丞相的残党余孽。” “去吧……”圣文帝说完,闭上了眼。 徐丞相造反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昱。 圣文帝的身体还未恢复,太子盛景旷继续监国。 大理寺负责审理这个案子,太子与三公监审。 与徐丞相有关的人,都被大理寺收监关押,只被选中当继任太子,却还未还得及册封的原三皇子盛景晧,也被关押在了大理寺。 太子命令镇国公带领着御林军搜寻追随着徐丞相的那些残党余孽,将之连根拔起。 徐丞相筹谋多年,树大根深,这一拔根,不仅牵扯范围广,还带出很多的陈年旧案。 原来…… 当年徐丞相继任徐氏家主之位,不仅不够名正言顺,而且还是处心积虑。 徐丞相是谋夺了徐氏前任家主徐经纶的性命,踩着徐经纶的尸体继位徐氏家主的! 并且,徐经纶之妻冉苒,也是被徐丞相命人毒害的。 至于徐经纶的女儿徐冉在三岁之时的走丢,也不是意外,而是出自徐丞相的手笔。 可以说,徐丞相为了夺得徐氏家主的位置,残忍而毒辣地害了徐经纶一家三口。 而在徐丞相继任徐氏家主之位后,利用这个位置,做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 徐丞相从最开始卖官鬻爵而得来一个七品小官,到步步高升至当朝丞相,这一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而上位。 甚至于,徐丞相还犯下了通敌卖国的大罪! 先前的西北战事,邻国大昊来犯,突如其来又来势汹汹,并且势如破竹地接连攻破西北境数座城池。 那时,大昱的朝臣与百姓们都怪定北侯和平西候,因为缺少警觉而让大昊的军队偷袭抢占了先机,之后便被压得死死的,因此处处受制,前两年的战事屡屡失败。 却不料,原来不是定北侯和平西候警觉不够,而是徐丞相将西北境的边防图卖给了大昊。 大昊的军队之所以能轻易攻破大昱的边防线,就是源于他们已经得知了大昱的边防布阵。 之后的南境战事,徐丞相再次通敌卖国,将南境的边防图卖给了勾陈国。 并且,那七位构陷镇国公父子的边城守将,也是被徐丞相收买而听从了徐丞相的吩咐。 当时大理寺和刑部没能审出这一层,是因为那时徐丞相在位,一手遮天。 徐丞相意欲毁掉镇国公府,早在南境战事之前,他就让人给冉老夫人投毒,派人刺杀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冉兴旺,还有徐冉。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毁掉镇国公府,家眷受难身死,远在前线的镇国公父子必然乱了心神,这样徐丞相就能更轻易地打击了。 除了以上罪行,还有牵扯到皇家秘辛的。 徐丞相竟然还绿了圣文帝! 圣文帝宠爱了多年的徐淑妃,竟然在这些年里时常与徐丞相暗渡陈仓。 就连徐淑妃生下的三皇子盛景晧,其实都是徐丞相的亲儿子! 圣文帝给徐丞相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最后还要将他封为太子! 而这个“儿子”,却给圣文帝下了毒! 徐丞相徐徐图谋,竟然差点就将自己的亲儿子送上了太子之位! 大理寺连审了一个月,才把徐丞相罄竹难书的罪行给审完全了。 抛开那些多如牛毛的小罪不说,单单通敌卖国与造反这二罪,徐丞相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了。 大昱立国至今六十余年,徐丞相一案,可以说是最大的案子了。 大理寺卿捧着厚厚的供词与罪证上呈圣文帝亲自过目。 对于徐丞相的最终判决,必然是圣文帝裁断。 圣文帝看完后,整个人都非常地不好了…… 他亲手栽培出来的最是信任的臣子,却背着他,做了那么多危害盛氏江山社稷的事情! 他不仅养了一头白眼狼,还差点被白眼狼给吃掉了! 圣文帝好生气! 而让他最生气的却是徐丞相给他带了顶绿帽子之后,引来的越演越烈的舆论。 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不让这些事情传出,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丞相一案牵扯甚广,他得势之时,被牵扯到的受害人们不得不躲着隐忍,等他失势了,当年的真相就如雨后春笋一般被爆料了出来…… 先前徐淑妃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圣文帝伤心过度而大病了一场。 那时,民间就有很多不利舆论,说是圣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说他不痛心南境百姓的水深火热,却痛心徐淑妃产子而亡,还因此病倒了。 很多的人暗讽圣文帝是个冷血的君王。 眼下,在得知徐淑妃不守妇道,给圣文帝带了绿帽子,还混淆皇室血脉之后,再回想圣文帝先前对徐淑妃的爱意深沉,就觉得恶心了…… 所以,很多人说圣文帝不忧心百姓疾苦,却独宠一个给他带了多年绿帽子的女人,这样的君主,不是明君! 简直是个睁眼瞎好不好! 圣文帝还未痊愈的身体,被气得又加重了一波。 他甚至感觉,自己会是大昱第一个被气死的皇帝! 第163章 163徐丞相凉凉(一更) 六月初,暑热难挡。 圣文帝终于给徐丞相一案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徐家二房所有人被判秋后问斩,追随徐丞相犯下诸多罪行的重要同党,也被判秋后问斩。 其余涉案之人,被判流放。 徐丞相彻底凉凉了…… 而圣文帝经此一事,身心俱疲,被太医用天材地宝的珍稀药材调养着,病也未见全好,一直时好时坏地拖着。 民间批判圣文帝的舆论无休无止,圣文帝有心无力,不得已隐退,当了太上皇。 太子盛景旷登基成了大昱的第四任皇帝。 大昱开国以来,纪年一直是盛历开头,盛景旷沿袭祖宗旧制。 并且,大昱从去年开始,一直处在多事之秋,盛景旷登基都未铺张浪费,奉行着勤俭节约的美德,因此搏了一大波好感。 他在徐丞相造反一事上的表现可圈可点,百姓们对他的好感度一直在飙升。 新皇新气象,大昱好似又获得了新生…… ※※※ 徐府。 郝甜在东院与西院之间的花圃秋千架下随意地荡着秋千,想着近日之事。 西院被抄家,东院却安然无恙。 按说徐丞相造反,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但圣文帝却偏偏没有如此重判。 明面上,圣文帝这样做是给了徐氏天大的人情与圣恩。 实际上却并非这么一回事。 因为认真算起来,徐丞相这一脉,并非徐氏血脉。 徐氏的第十四任家主是位女子,也就是徐冉的曾祖母,她这一辈,两个兄长年少早夭,就剩她一个。 为了延续传承徐氏血脉,第十四任家主是招婿进门的,她和夫婿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徐冉的爷爷,这一脉往下继续传承,就是徐冉的父亲徐经纶,再是徐冉。 这几代人都是一脉单传,是绝对不会出现一个二房的。 而之所以有个徐家二房,是第十四任家主的夫婿在外惹下了风流债,还同人珠胎暗结,得了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血崩而亡。 徐冉的曾祖父将儿子抱回了徐府,徐冉的曾祖母无奈之下,只得养做二房庶子。 这事只有徐氏族人知情,对外却声称二房也是第十四任家主的亲儿子。 徐丞相就是这二房庶子的儿子。 所以,徐丞相这一脉,压根就不是徐氏血脉! 圣文帝以前知晓这一事,但他要利用徐丞相,自然不会声张出去。 而现在要以此卖面子给郝甜,就更不可能声张了。 外人都当圣文帝偏爱徐家大房一脉,这才没有株连九族。 哼哼! 心机糟老头子! 郝甜想着这些事,就有些愤愤。 “家主,百里少监来了。”管家将百里羡引领了过来后,就退了下去。 盛景旷已经当了皇帝,而他还未生子,太子少卿现在就是闲职,百里羡干脆请辞,只领苍雩阁少监这一个职位。 郝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百里羡,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常服,宽袖紧身,将颀长的身姿包裹得风姿绰约。 这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看脸就已经勾人犯罪,再配上一张灿若朝华的脸,简直……简直是…… 打住!打住!打住! 郝甜条件反射地吸了吸鼻子,还不打住遐思,她就又要流鼻血了! “你找我干嘛?”郝甜别过头,不让百里羡发现她已经微红的脸颊。 百里羡微微一笑,他看不到郝甜的小脸,但她泛红的小耳垂,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娇羞之态。 小丫头怕是又想到些什么了…… “阿甜,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几时同我大婚,几时告知孩子们我是她们的阿爹。”百里羡依然露出一副怨念满满的模样。 百里羡不提还好,一提,郝甜就炸毛,转过身气鼓鼓地瞪视着百里羡,“大什么婚!我的崽儿没有爹!” “阿甜……”百里羡苦着张脸,“你不怜惜我,也要怜惜孩子们啊!她们很想她们的阿爹,雪雪以前还对我说,要是我是她的阿爹就好了,你听,多可怜的孩子啊!” 百里羡已经决定走“孩子路线”来攻破郝甜的心里防线。 果不其然,郝甜呆愣了好几秒,水眸中满是震惊、讶异与心疼。 那日在琼林宴,郝甜自曝已经嫁人生子,还说自己的两个孩子寄养在阮氏的名下,却没说是哪两个。 偏偏,百里羡举例的是小雪雪。 小雪雪是三只小崽儿里最懂得怜惜郝甜的那一个,她受伤了也不哭,说她不愿让阿姐心疼和担心。 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 可这个孩子却对她的夫子百里羡说他要是她的阿爹就好了。 由此可见,小雪雪很喜欢百里羡,喜欢到想要百里羡当她的阿爹。 父亲这个角色缺如,会对小孩子的童年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郝甜以前不知道小雪雪和小月月的父亲是谁,又无心给她们找个替代的便宜父亲,随着二人的年龄渐大,平日里面对二人询问类似于“爸爸去哪儿”的问题,郝甜的回答都很模糊。 她没说她们的爹死了,却也没说她们的爹在哪,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她们的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做完了这件事,就会回来。 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郝甜也是深知的。 出生就看不到父亲,伤害已经造成,郝甜也无从挽救,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父亲这个角色缺失对二人造成的影响。 现在,小雪雪和小月月的父亲出现了,郝甜的确可以从先前的困境中走出来。 可是,郝甜独自忍受了最初的艰难,现在两只崽儿健健康康地长到了六岁,活泼可爱讨人喜。 而百里羡这个时候出现,就像是捡现成的便宜一般。 这让郝甜如何愿意让小崽儿们与他相认! 就好似百里羡这个爹就是那啥的时候有用,之后就都是个摆设了。 既然是摆设,那还敢同她抢崽儿! 老子十月怀胎那么辛苦! 老子一朝分娩死去活来! 老子养娃累到怀疑人生! 这些时候你在哪里?你干了啥? 郝甜纠结又矛盾,还有些矫情。 百里羡看穿了郝甜的矛盾心思,他无奈叹息一声:“阿甜,以前是我的错,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派人把你送回家后,一直让无迹带人保护于你,得知你有孕,我高兴又无奈,那时我的丹田还未修复,生死未知,我在你身边,只会给你们带来凶险,无奈之下,我只得把南荣斐引过来,万毒宗的实力,可以护住你们周……” 郝甜打断了百里羡的话,惊讶地问道:“你说南荣斐?原来是你把他引来的!” 郝甜想起了安璃郡主说过的话,说是在花醴县的时候,有几拨人监视着郝甜,那些人明显地来者不善,若是没有万毒宗的人相护,郝甜可能早就被人算计了。 郝甜只当南荣斐是自己找来,却不知是被百里羡引来。 原来,百里羡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为她谋划了。 “所以,两年后你出现,南荣斐就离开了,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郝甜看向百里羡的眸光中透着锐利的光,好似在说“老老实实说真话,别想再诓我”! 百里羡的眸光暗了暗,“算是吧!” 郝甜挑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是。” 郝甜眸色深深,“那你再次出现,脑子也好了,是不是炼化灵力了?” “是的。”百里羡老老实实回答。 “你再次出现,又是在青鹿书院开设蒙学馆,又是建造花醴酒庄,前这是为孩子,后者是为了让我们生活得更好,对不对?” “对。” “你既然已经炼化灵力,就表示你的性命已经无碍,为什么却不告诉我那晚真相?你早些出现,不就可以早些弥补对孩子们的亏欠吗?” “我当时被一个噬灵傀儡盯上了,我不能连累到你们,瑶琴不遵从我的命令,告知于你,我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婚书。阿甜,从前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们。”百里羡言之凿凿,话里话外都是异常真挚的歉意。 郝甜反问:“那你现在就能保护我们了吗?” 百里羡被郝甜问得愣了愣神。 郝甜摇了摇头,“你现在依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护我们周全,既然如此,就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说罢,郝甜顿了顿,她也是无奈叹息一声:“百里羡,我可以告知小雪雪和小月月关于你的身份,因为你的确是她们的父亲。” “但是,我和你之间,却不是夫妻。那一晚的事,发生得很无奈,你我都有责任,但这责任不是为对方负责,而是各自承担后果。” “我感恩你这些年对我们的默默付出,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该对你以身相许。我愿意承担我的这一半后果,也请你不要再来道德绑架于我。还是那句话,你我今后,各自安好,互不相欠。” 郝甜的话,掷地有声,她说完,飞身而起,去往东院。 百里羡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因为郝甜的话,他的内心震荡,久久不能平静。 一种无力感,从脚下而生,直往上蔓延…… ※※※ 夜半,天牢。 一道隐匿了气息的身影无声地从一间间牢房门口穿过,最后走到里间的铁牢门口。 此人正是郝甜。 自打炼化了那个噬灵傀儡的灵力,郝甜搞潜伏比前世还要灵敏迅捷。 郝甜摸出从橙花那里顺来的绣花针,三两下就开了栓在铁牢外的大锁。 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推开铁牢的门,再闪身进入。 铁牢内,血腥刺鼻。 郝甜早有准备,她的蒙面巾里戴着足足三层厚的自制棉布口罩。 铁牢里倒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徐丞相。 郝甜蹲下身,慢悠悠地开口道:“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个痛快。” 徐丞相辨认出郝甜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挣扎了几下,但他实在没多少力气,慢慢地就放弃挣扎了。 郝甜继续道:“现在的你,想必最大的奢望就是死个痛快了,可惜……圣文帝是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他吊着你的命,折磨你几个月,直到秋后将你问斩。” “你既要备受折磨,死前还要接受万民唾弃……啧啧!还真是惨那!” 说到这,郝甜收了声,耐心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郝甜只等待了一小会儿,徐丞相已经哑着嗓子,艰难发声:“你……问……” “果然识时务!”郝甜冷笑一声,开始问道:“徐淑妃难产,一尸两命,是你觉得她已经没有价值反而会坏事而灭口的么?” “不……是……” “那圣文帝因此而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是你让人做了手脚吗?” “也……不……是……” 郝甜挑眉,这些事不是徐丞相做的啊! 郝甜先前被圣文帝软禁在御书房,结果徐淑妃死了,圣文帝病了,自己却也因此清静了,她还以为那是徐丞相开始进行造反行动了,助她解围却只是个意外而已。 毕竟,徐淑妃和徐丞相有染,而徐丞相都准备暗戳戳地要造反了,知道他那么多事情的徐淑妃自然要防备起来,免得她关键时刻倒戈而坏事。 当然,郝甜也只是设想了其中的一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若是徐丞相多年来许诺只要徐淑妃助他造反成功就给她一个皇后之位,那么,就算圣文帝对徐淑妃再宠爱,徐淑妃也是可能动心的。 毕竟圣文帝是给不了徐淑妃那个后位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不管几人之间纠葛如何,郝甜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这事做得巧妙,如果不是徐丞相,那就是百里羡了。 这家伙也太大胆了,都动到圣文帝的头上去了,并且,默默地搞事情帮了她,却什么也不说! 郝甜平复了内心的小情绪,继续问道:“你既然那么在意徐氏家主之位,为何还让我进徐氏宗祠接受掌家令的选择?” “因为……你身上……有……有圣灵蛊……” “我的丹田被毁,身上的圣灵蛊没用了啊!”这般说着,郝甜随即想到一种可能,她惊讶地问道:“你知道徐家有圣血莲?你为何会知道?” “大将军王……说……说的……” 郝甜有注意到徐丞相的称呼,他说的是大将军王,难道他不知道死而复生的大将军王是噬灵傀儡假扮的。 “大将军王”是徐丞相的女婿,二人之间有交集很正常,郝甜不动声色地问:“大将军王为何会知道徐氏有圣血莲这个秘密?” “不……不知……” “所以你们在等着我回归徐家,找到圣血莲重塑丹田,再夺走我身上的圣灵蛊,是吗?” “是……” 郝甜听到此处,气得牙痒痒,原先她还疑惑来着,因为按照徐丞相先前对待徐冉父母的狠绝手段来推断,她要抢夺徐丞相的家主之位,徐丞相势必对她会是更加狠绝的。 可是,郝甜在进徐家这一路却格外的顺遂,徐丞相也不来找她的茬,她还以为徐丞相见大势所趋而识时务了呢! 却原来是早早地就故意挖了坑等她跳! “所以,圣文帝想要派大将军王去南境,大将军王却是装病而故意不去的,为的就是等我进入徐家重塑丹田夺得圣灵蛊,对吧?” 当时南境被攻破,圣文帝有意让大将军王出征,大将军王却染病,出征的任务就落到了庆王头上。 如果当初是噬灵傀儡假扮的“大将军王”出征南境,他本就与徐丞相勾结,那么,想必南境战事会更加凶险,而有噬灵傀儡掌控着南境,镇国公府的冤屈就不一定能被洗刷掉了。 若不是郝甜当时被推了出来,转移了噬灵傀儡的注意力,镇国公府怕是没有今日的安宁。 郝甜也由此推断,她身上的圣灵蛊,是比镇国公府还要重要的! “对……” “你们夺得我的圣灵蛊要做何用?” “不……知……” 郝甜提高了两分音量,“你为何会不知?” “这些事……是大将军王……告诉我……我的……他答应助我……助我当……太上皇……却没说……原因……” 郝甜默了默,推断徐丞相被噬灵傀儡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倒是好奇,你一个文官,却能搞到西北境和南境的边防图,而通敌大晟国和勾陈国,是不是也有高人在后相助?”郝甜不过是这么一问,并不期待徐丞相回答于她,但是,徐丞相却回答了。 “是……有人……但我……不知其……身份……” 还真有幕后黑手! 郝甜先前疑惑的事已经找到答案,而对于幕后黑手,又问不出来了,她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 铁牢里很黑,徐丞相双眼被血水模糊,根本看不清,只能听声辨认,他听到郝甜的脚步声远了些,立马焦急地喊:“杀了我!” 郝甜的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是幽幽道了一句:“先前你坑了我,算是回敬你的,你就在这慢慢地享受陛下对你的怒火吧!” 话音落,郝甜闪身出去,重新落锁。 “啊……啊……啊……”铁牢里,传出徐丞相撕心裂肺的沙哑叫喊…… ※※※ 六月十五,苍雩阁休沐日。 郝甜早早地去将五小只接回到镇国公府。 五小只回到镇国公府,先去了冉老夫人的梅园里报道,又是卖萌又是撒娇,哄得冉老夫人高兴不已。 冉老夫人早让人准备好了五小只喜欢吃的零嘴小点心。 五小只又吃又拿,等在冉老夫人这边装满了随身的小兜兜,这才挥挥小胖手,又去了陆氏的兰园。 按照先前在冉老夫人面前那般,如法炮制了一番后,旺仔小主人似的领着小伙伴去他阿娘的院子。 云氏已经怀孕八个月有余,肚子圆鼓鼓地像个球。 五小只好奇地看着云氏那圆鼓鼓的大肚子,再亮出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旺仔指着自己的小肚子,好奇地问云氏,“阿娘,我的肚子里也有个小弟弟么?” 云氏“噗嗤”一笑,温柔地向旺仔解释道:“阿娘肚子里的是小弟弟,你肚子里的是兔兔包。” “哦!不是小弟弟啊!”旺仔失望地怂拉下小脑袋,想到什么,有抬起来,双眼亮晶晶地,又是好奇一问:“阿娘,那我是不是吃下一个小弟弟,我的肚子里就有小弟弟了,那我也就能像阿娘这样生小弟弟了?” 云氏:“……” 跟来遛娃的郝甜直觉没眼看,“旺仔,你吃了那么多的兔兔包,可有生出过兔兔包?” 旺仔抓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对哦!为什么我吃那么多兔兔包,却生不出兔兔包呢?阿姑,这是为什么呢?” 郝甜觉得旺仔的智商简直感人,他可是再过半个多月就要过九岁生日的人了啊! 都是镇国公府的男丁,你爹你二叔都那么聪明,你怎么就变异了呢? “旺仔,这个问题你阿姑我回答不了你,等你将来娶了媳妇儿,她就能回答你了。”郝甜说罢,扯着旺仔的后领,将他提溜开来,免得他毛手毛脚,没个轻重而伤到云氏。 云氏这第三胎,前期在南境之时怀的太过艰辛,所以整个孕期都颇为忧虑担心,也敏感些,照顾她的人都小心翼翼。 郝甜自然也防备着五小只别闹事。 看过云氏,郝甜催着五小只离开,不让她们在云氏跟前久待。 一行人去了竹园,阮氏和橙花已经张罗了好吃的等着了。 刚到竹园门口,一个小丫鬟跑来,“郡主,百里少监来了,是否请他过来?” 第164章 164小崽儿们认父?(二更) 竹园是内院,百里羡是外男,郝甜没有请他进来,而是让小丫鬟把百里羡请去花厅招待,她则牵着小雪雪与小月月前去会客。 关于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认父这件事,郝甜考虑再三,想得焦头烂额,头发都一把把地秃了好多好多…… 先前在琼林宴上,郝甜无奈自曝嫁人生子,事后却威胁警告了百里羡,让他不要在两小只面前透露,郝甜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但这个所谓时机,不过是纠结矛盾的郝甜在拖延时间的借口罢了。 琼林宴上因着得知大将军王故去一事,后续也是全民关注大将军王的身后事,圣文帝又是病倒,又是被下毒,还有被徐丞相造反,等等的一系列事情发生得毫无预兆,猝不及防。 圣文帝当时想要故意治罪百里羡和郝甜二人的举措,也就无疾而终了。 而吃瓜群众们的注意力也被转移,百里羡和郝甜二人之间的事,比之国家大事,那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这件事就被忽略了,小崽儿们在苍雩阁里,也没有听到风言风语。 当然,百里羡和郝甜也刻意防备了,不让她们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 关于她们父母的事情,理应由父母第一个告知。 郝甜牵着小雪雪和小月月,龟速着向花厅走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想面对,她舍不得将两个全天下最可爱乖巧听话懂事的崽儿,分百里羡一半。 自己亲生的,自己养大的,郝甜就觉得自家的崽儿是全天下最好的。 可是—— 竟然要便宜百里羡这个“渣男”! 郝甜连开场白都酝酿好了:雪雪、月月,你们的夫子百里羡就是你们的渣爹! 真的是不黑百里羡心里不舒服斯基! 郝·不舒服斯基·甜,牵着两只崽儿,最终还是走到了花厅里。 小雪雪和小月月见到百里羡,“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小嘴里软软糯糯地喊着,“夫子……夫子……” 百里羡一把抱起两只,一只手一只,小雪雪和小月月一起搂着百里羡的脖子,歪在他的怀里撒娇。 从花醴县到昱京城,从青鹿书院到苍雩阁,百里羡一直都是小崽儿们的夫子,三人之间自然有很多的相处时间。 许是血脉相连的强大力量,才让小雪雪和小月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这般莫名地依赖百里羡。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两只崽儿还不知道百里羡是她们的爹,都同他如此熟稔亲昵,要是知道了,怕是更加亲昵依赖了…… 老母亲郝甜的一颗玻璃心,快要碎成渣渣了! “咳咳——”郝甜咳嗽两声,不情不愿地说:“那个……雪雪、月月,你们的夫子……” “郡主!郡主!郡主……”橙花气喘吁吁地跑来,打断了郝甜即将说出口的话。 得! 郝甜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勇气,被橙花这突如其来地一打断,又缩了回去,想要再次鼓起勇气,又得是一番天人交战。 她皱着眉回身,看着跑得又累又喘还满头大汗的橙花,问道:“咋了?被狗追了?” “郡主……郝大哥来信了……终于有音讯了!”橙花扯着嗓子,激动地喊出一句话。 郝甜静默了一瞬。 郝大哥? 谁? 老子认识? 倏地—— 郝甜的脑中灵光一闪! 郝嵩! 是那个被土匪抢劫而失踪的郝嵩! 橙花是郝家大房长女郝春的夫婿陈虎的妹妹,她与郝嵩是一辈的,虽然橙花的年纪都可以当郝嵩的女儿了,但按着辈分,确实是喊郝嵩一声“郝大哥”的。 失踪了快七年的郝嵩来信了? 郝甜狐疑地看着橙花,“怎么回事?” “夫人给几位小姐整理小书袋的时候,看到一封信,认出了上面的字迹,再看了信上的内容,确定是郝大哥写的,夫人叫我赶紧过来告知郡主。”橙花简单说了下过程。 郝甜一听,立马抬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橙花,我先回竹园,你带雪雪和月月也快来。” 说罢,足尖点地,就这么飞身而去,这急匆匆的小模样,像是着急忙慌而并非刻意要忽略原先正要进行的大事。 站在原地的百里羡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面色一暗。 ※※※ 竹园里。 阮氏在堂屋里来回踱步,手中抓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她欣喜、激动、焦灼……她恨不得此刻立马动身去找郝嵩。 “阿娘!怎么回事?”郝甜飞身而来。 “阿甜……”阮氏叫了一声郝甜,几乎是同时,眼泪喷薄而出,汹涌如洪水泛滥。 郝甜的心里咯噔一阵,难道郝嵩的这封信上有什么不好的事? 郝甜上前扶着阮氏,才发现阮氏颤抖得厉害。 在郝甜的印象里,阮氏是那种就算是天塌了下来,都不会变色半分,依然是神色淡漠如常的那种模样。 郝甜还是第一次见阮氏失去常态。 “阿娘,别哭,我在。”郝甜将阮氏扶坐在一旁,拿过阮氏手中的信纸一瞧。 信纸上的确是郝嵩的笔迹没错。 原主虽未上过学堂,但郝嵩一直教她认字读书,郝甜自然是认得出郝嵩的字。 信上的内容很是简单粗暴地表明了主旨中心:娘子!我被抓到大晟当皇帝,被逼下月初七立后大婚,救我! 郝甜看完信,眼角抽了抽,信息量太大,还有些尴尬,她一时不好做出什么评价。 “阿娘,你想怎么做?”问完,郝甜还霸气地补充一句:“阿娘,我有十二令执,我带他们一起,陪你去抢亲!” “好!即刻准备,明日出发!”阮氏抬手,十分爽利地抹了一把眼泪,她此刻化身霸气巾帼,一锤定音。 “……”郝甜有点接受不了阮氏突然如此霸气果断的态度。 她家那个就算天塌下来都依然淡定自若还温柔可人的阿娘呢? 准备的时间不多,郝甜立马着手去办,她先是召来十二令执,说明缘由,给他们安排好任务,再是进宫一趟。 皇宫,御书房。 大昱新任皇帝盛景帝,也就是盛景旷,他正在批阅堆积成山的奏折,南境战事、徐丞相造反等等事情虽然已经落幕,但遗留下的诸多问题还亟待解决。 圣文帝甩手丢下一个大烂摊子给盛景旷,然后优哉游哉地过起了太上皇的享乐生活。 盛景旷他太难了! 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啊! 他先前还有着高人指点迷津,关键时刻还能出手相助,但是在徐丞相落网之后,高人也消失了踪迹。 盛景旷这个皇帝自打登基以来,旧事还未解决,新事又不断,所以,他每天都很忙。 内官引着郝甜到了御书房,郝甜无需见礼,便直接说明来意,“陛下,我要去大晟国一趟,特地向您讨个恩典。” 盛景旷颇为意外,“花醴郡主因何事要去大晟国?” 郝甜就把郝嵩来信的事情说了。 盛景旷大惊! “花醴郡主,你可能确定大晟新帝确实是你的养父?” 大晟在大昱的西南边,两国数十年来颇为友好,并无大战。 大晟近些年卷入夺嫡纷争,无暇外交,并且对外传出的消息也不多。 周边的大昊和大昱又卷入战争,战后忙着休养生息,也无心去大晟的夺嫡纷争里插一脚。 大晟的新帝是三年前登基,新帝为先帝守丧三年,举国在先帝丧期内更是低调,直到前些日子满了三年,这才传出新帝要立后大婚一事,宴请诸国的喜帖也以国书的形式发了出来。 盛景旷的龙案上,就有这一份国书。 郝甜听了盛景旷的询问,摇了摇头,“陛下,我不能确定大晟新帝是否是我的养父郝嵩,所以我一定要去确认一番,告知于您,请您为我在使臣里安排一个位置,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什么麻烦,郝甜没说,盛景旷却也是知道的。 郝甜既是大昱有封号的郡主,又是徐氏家主,她去往别国,有心人要是从中作梗,造谣出郝甜勾结外邦而叛国一事,就算是假的,也会引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还不如事先就同大昱的皇帝打好招呼。 盛景旷沉思一番,大手一挥,“花醴郡主,朕可以委派你出使大晟去参加他们新帝的大婚,但是,你要深知你代表的是大昱,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大昱之事,你可能做到?” 如果大晟的新帝真的是郝甜的养父,那么…… 盛景旷好担心大晟新帝会拐走郝甜! 到时—— 徐氏也可能被拐走! 盛景旷虽然不似他爹圣文帝那般蠢蠢欲动地想要吞下郝甜身后的徐氏与十二令执。 但是,徐氏与十二令执绝对是块大肥肉,盛景旷不急着一口吞下,却也绝对不会愿意分给别人! “那是自然。”郝甜哄人绝对是一把好手,这是她从哄小崽儿们那里练就来的。 反正,先哄了盛景旷答应,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去大晟的恩典再说。 盛景旷得了郝甜的承诺,立马亲自写了诏书,还是两份。 一份是册封郝甜为公主的诏书,另一份是出使大晟的诏书。 盛景旷是这般想的,如果大晟的新帝真的是郝甜的养父,那么,为了拐走郝甜,必然会恩威并施,一定会封赏郝甜一个尊贵的身份。 新帝养女,封个公主那是必然。 所以—— 盛景旷就先下手为强! 他先册封郝甜为大昱的一品公主,给了郝甜一个在大昱算得上是极为尊贵的身份。 郝甜已经嫁人生子,让她进宫已经是不可能,所以一品公主是盛景旷给得了的最高身份了。 反正,盛景旷就是要用尊贵的身份牵住郝甜,不让她被拐走! 郝甜哪里不知盛景旷打的什么主意,但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颇为“意外与惊喜”地领旨谢恩,告别盛景旷,抱着圣旨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人对于郝甜出去一趟却抱了个公主的头衔回来,颇为意外,听得郝甜讲述了缘由,也就不意外了。 镇国公府的人,一大家子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盛景帝是什么想法! 郝甜趁势说了准备去大晟抢亲的事情,没人反对,只是有些不舍分离。 冉老夫人拉着郝甜的小手,一脸幽怨地叮嘱:“冉丫头,别贪玩,早点回来,别让外祖母望穿秋水。” “外祖母,您放心,等我助阿娘抢回夫君,我就立马赶回来!”郝甜继续哄人。 郝甜依然管阮氏叫“阿娘”,但对于郝嵩这个养父,她就不好再在镇国公府的人面前称其为“阿爹”了。 冉老夫人拉着郝甜就是一阵絮絮叨叨的叮嘱。 别看冉老夫人在处理各种大事上都是干脆果断,并且雷厉风行,但她关心起人来,碎碎念的唠叨话语像是念经一般,起码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陆氏和云氏也是一阵叮嘱。 镇国公父子三人倒是只简单地说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没有絮絮叨叨的。 郝甜的一颗小心脏只觉得暖洋洋的,她被这么多的人关心着,惦念着,只觉心中熨帖温暖。 当晚,众人在冉老夫人的梅园吃晚饭,当做是践行宴。 大家好好地告别一番。 郝甜看着整整齐齐聚在一起的镇国公府一大家子,对于自己离开前去大晟,也没有后顾之忧。 盛景旷继位,他不似圣文帝那般工于心计,并且他刚刚登基,地位不稳,还需要仰仗镇国公这样的元老重臣。 再加上冉定初和盛景萱被圣文帝赐婚,盛景旷是盛景萱的亲哥哥,兄妹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盛景萱又是嫡长公主身份尊贵。 今后镇国公府和天家成了姻亲,就等于是坐在了一条船上,风雨共济了。 郝甜想着自己以前借了镇国公府的东风,也还了情意,她心底不再自卑地觉得自己无能,只知道占着便宜不偿恩。 一番思虑下来,郝甜在心中释然,她只愿今后众人就算分别,也各自安好无忧。 旺仔得知他的小伙伴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心心很是受伤,怨怪郝甜不带上他! 带他一起逃学多好! 外面肯定哪哪都好玩,哪哪都有好吃的,哪哪都比学堂里好! 旺仔对外面的认知就是觉得哪里都好! 反之,家里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学堂里亦然是这般不好! 郝甜自是知道旺仔的心情受到了伤害,但她的确不能带着旺仔去冒险。 三只小崽儿郝甜原先都不准备带的,也是担心前路的凶险未知。 只是,小花花是郝嵩的亲闺女,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她爹,自然该带着她去认爹的。 而小雪雪和小月月这两只,不带在身边,郝甜不放心,怕她们被百里羡给拐走。 不带有不带的烦恼,带也有带的烦恼。 思前想后一番,郝甜决定还是带在身边,因为她怕等她回来了,崽儿们被百里羡洗脑得只认爹不认娘了! 那简直是人间惨剧! 一顿践行宴,除了旺仔情绪低落,其他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对于即将分别的感伤,大人们都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那要跟着郝甜出去玩的四小只,感受到了小伙伴旺仔的小失落,纷纷开口安慰。 小花花道:“旺仔哥哥,我给你带好多好看的花衣服回来。” 小花花最是臭美,最爱花衣服。 小雪雪道:“旺仔哥哥,我给你带好多好玩的小玩具回来。” 小雪雪最是贪玩,最爱小玩具。 小月月道:“旺仔哥哥,我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小点心回来。” 小月月最是贪吃,最爱小点心。 系统君獒宝:“旺仔哥哥……” “不!你别说了!”旺仔伸出小胖手,捂住的獒宝的小嘴巴。 你们不说还好,一说…… 旺仔觉得又失落又扎心! 这根本就不是安慰好不好! 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炫耀啊! 嘤嘤嘤…… 旺仔更加伤心了,他抱着郝甜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郝甜挑了挑眉,她觉得自己对旺仔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云氏也挑了挑眉,自打她生了二胎,自家儿子就和他不太亲近,她甚至感觉,旺仔把郝甜当成了亲娘。 因为,旺仔同云氏分别的时候,都没哭得这般凄凄惨惨戚戚…… 啊!好酸! 八个多月的三胎孕妇云氏,感觉自己要抑郁了…… …… 翌日清晨,五辆简朴低调却结实牢固的马车从镇国公府的后门出发。 昨晚已经告别了,今早就直接出发,免得再相送告别一场,平白增添离别的忧伤。 四小只是被郝甜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此刻歪在马车里的厚厚绒毯上呼呼大睡。 郝甜和阮氏守着四小只,二人都很安静,面色冷凝着,是为前路的未知而心有担忧。 十二令执里的卯兔尊者周信厚,化身车夫,在外赶车,胖牛也同他一起,坐在车辕上。 橙花、红缨、青绣,三人坐在最前面的那一辆马车上,江湖赶着车,巳蛇尊者柳英格坐在车辕上陪同着。 江朝赶着一辆空马车跟在第三。 后面还跟着两辆载满了行礼的马车,车夫是两个镇国公派给郝甜的高手,这是冉老夫人要求郝甜一定要带上的。 长辈们的美意,郝甜不好拒绝。 其实,郝甜这次出行,除了带上了易容换装的周信厚和柳英格,另外的十个令执,除了酒爷留在昱京城打理生意,其余的九人也都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保护郝甜一行人。 郝甜不愿暴露十二令执的任何一个身份,所以,都是尽量避免让这些人在她的身边露面。 郝甜几人因为带着几个孩子,郝甜就有意将她们这一辆马车排在第二,这样,前后都有照应。 阮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晟皇宫,郝甜深知她的着急,所以根本不等大昱的使臣队伍了。 郝甜都想好了,她们这一行人先潜伏进大晟,等到了大晟的都城,她看看能不能够潜入皇宫找郝嵩,如果不能,再等大昱的使臣队伍一起,光明正大地进大晟皇宫。 凡事至少做两手准备,这是郝甜的行事方式。 郝甜给自己这一行人安排了一个进入大晟的由头——探亲。 青绣扮作一个“贵夫人”,四小只是她的“孩子”,其余人都是她的“家仆”。 一行人去大晟是探望“贵夫人”远嫁的“姨母”。 阮氏是“嬷嬷“,郝甜是“奶妈子”,橙花和红缨是“贴身丫鬟”。 高门大院里的一等丫鬟,比小门户里的小姐还要金贵,青绣是三个丫鬟里最能扮演出贵夫人气质神韵的,郝甜就挑了她。 这般安排,是为了转移视线,方便郝甜和阮氏行事。 昱京城的城门刚开,郝甜一行人就来了,五辆马车顺利出城。 郝甜回望一眼高然耸立的昱京城楼,内心唏嘘。 来时以为不过是另个郡主封赏,再办个认亲宴,就可以回花醴县。 哪知—— 在昱京城里久待了大半年的时间,离开时,却是奔赴另一处陌生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依然是回不了花醴县的。 花醴县于郝甜而言,是故土,是她的地盘,她很是怀念在花醴县当地头蛇的日子。 五辆马车低调前行,一辆同样简朴低调的马车,遥遥跟在了其后…… 第165章 165凭实力单身,追妻火葬场(一更) 郝甜一行人历时两日,在这天傍晚,到达长丰郡。 长丰郡是庆王的封地,早在郝甜一行人到达之前,庆王就派了府兵前来迎接,说是庆王邀请花醴公主到庆王府小住一晚。 郝甜很是意外,却没有拒绝。 她们这一行人,因为带了几只小的,担心小娃娃受不得连日奔波,所以都是白日赶路,晚上住店休息。 反正赶到长丰郡也是快到晚上,要在这边住一晚,住哪都是住。 庆王带人热情地迎接了郝甜一行人,这让郝甜更加意外了。 按理说,庆王这个身份,无需对郝甜格外恭敬才对。 直到—— 郝甜看到庆王府郡王——江越。 她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江越是庆王的嫡长子,也是十二令执之一的子鼠尊者。 郝甜从徐氏家主留下来的古札里得知,徐氏是凤凰神族的后裔,而十二令执也是各种神鸟的后裔。 凤凰是百鸟之王。 上古的凤凰神族,统领整个神鸟族。 所以,徐氏才能统领十二令执。 十二令执是除了凤凰神族之外,还延续至今的十二个神鸟族的后裔。 像是庆王这一脉,就是青鸾神族的后裔。 十二令执的传承,类似于徐氏传承。 庆王是上一任的子鼠尊者,他的嫡长子江越,接了他的班。 十二令执与徐氏家主的传承有些区别。 徐氏的家主之位的传承,必须是上一任家主死去,下一任家主才能继承。 而十二令执的尊者之位,却是在任尊者可以选择自行退位,只要他找到了下一任继承人即可。 当然,除了在位的十二令执尊者全权听令于家主,退位的尊者同样也是如此。 可以说,十二令执各自的整个家族,都是全权听令于徐氏家主的。 这就是庆王对郝甜礼遇恭敬的原因。 因着不能对外泄露令执的身份,庆王打的是安璃郡主的名号。 不过,确实也是安璃郡主在得知郝甜离开昱京城要去往大晟之后,飞鸽传书给庆王,让自家父皇在长丰郡拖住郝甜一行人的。 因为安璃郡主得知郝甜走了,她也想逃离昱京城,她再不逃走,就要被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给坑进盛景帝的后宫了! 安璃郡主有段时间确实是有恃无恐来着,不担心自己会被册封为太子妃,那是她得知圣文帝有意册封当时的徐丞相的小女儿徐宝纯为太子妃。 但是—— 徐丞相倒台了,一家子都被判秋后问斩了。 而先前在徐丞相造反时疯了的皇后,在疯病好了之后,又来打安璃郡主的主意了。 盛景旷的娘还挺满意安璃郡主的,千方百计想要哄她当儿媳妇。 安璃郡主以前还能推郝甜入坑,现在郝甜已是有夫之妇,没这个可能了。 于是乎,安璃郡主就想逃…… 可是,总得有个名头,不然又得被一道懿旨召回昱京城。 所以,安璃郡主得知郝甜要去大晟喝新皇帝的喜酒,立马就小主意滋滋地往外冒…… 安璃郡主想着,她要混在郝甜去大晟的队伍里,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怎么着也得拖延到把喜酒喝完之后,这样,她就多出很多时间找替身了! 庆王自然不会把自家女儿飞鸽传书的事情告知郝甜,因为,太丢他这张老脸! 郝甜一行人被安置在庆王府的客房,依然是男女分开为东西两院。 等安置好了,一行人又被请去饭厅吃晚饭。 郝甜看到坐在厅中的百里羡,整个人都不好了…… 庆王面露难色地打着哈哈,依然是热情地请郝甜一行人入座。 明面上的身份摆在那,庆王坐了主位,他的左手边是郝甜和百里羡,右手边是郡王江越和庆王妃与郡王妃。 十人大圆桌并未坐满。 阮氏等人,被安排在饭厅一旁的小厅里吃饭,四小只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公主,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庆王端起酒杯,向郝甜敬酒。 郝甜知道庆王指的是安排座位和阮氏一行人的事。 这个场合不适合喝酒,郝甜以茶代酒,回敬了庆王,还礼貌地接了一句话,“您过谦了。” 一顿饭,庆王和庆王妃极尽热忱周到。 郝甜吃着吃着,内心里却觉得唏嘘不已。 再次回到庆王府这个地方,却是物是人非。 先前的大将军王高羡,成了苍雩阁少监百里羡。 而先前女扮男装的郝甜,恢复了女装身份,还是个换了芯子的。 当年,原主和大将军王进了这庆王府赴宴之后,谁曾料到后面的灾难? 原主爱慕着大将军王,郝甜是能感知到的,不然—— 原主哪里会为了大将军王而以命相拼! 在郝甜的理解里,人都是自私的,没有真情真意,哪里舍得豁出性命! 并且,直到死的那一刻,原主都是不怨大将军王的。 就是深知原主对他的情感,她才莫名地纠结矛盾。 她想替原主保留那一份纯粹的情感,并且,她不想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还要贪心地去霸占原主爱慕的男人! 她跨不去自己设立的这道坎,所以显得无比矫情。 她两辈子都还没有琢磨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实在经验有限,悟性不高。 也许,这就是前世的人们时常说的,所谓的凭实力单身吧! 吃饭的全程,百里羡都目不斜视,但他能感觉到郝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凄凉落寞之意,他有些明白,又有更多的不明白…… 一行人在庆王府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就准备离开。 郝甜看到等在庆王府外的百里羡,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只对他说了一句,“我还没能再次鼓足勇气和她们解释,你再等等吧!你想跟也就跟着吧!” 说完,郝甜上了马车。 百里羡皱了皱眉,内心里并未觉得很开心,反而觉得想要再次走进她的心里,难上加难了…… “驾……驾……”疾驰的骏马从长街的尽头赶来,横在了庆王府外的马车队伍前。 安璃郡主高居马上,气喘吁吁,“终于让我给追上了!” 一直逗着四小只而舍不得让她们走的庆王妃,终于松了口气。 没办法,庆王就算再能找话题聊,也不能总拖住郝甜啊! 庆王妃只得以逗四小只的方式,拖延时间。 庆王府的管家见安璃郡主终于追回来了,立马让人把早早准备好的四辆马车驶出来。 安璃郡主翻身下马,先同庆王与庆王府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 庆王妃悄悄地指了指某一辆马车,安璃郡主会意,立马就朝那辆马车飞奔过去。 她趴在郝甜所在马车的车窗边,掀起窗帘子,涎着脸道:“最最善良大方的花醴公主,带我一同去大晟好不好?” 安璃郡主可不敢在郝甜面前提“喝大晟新皇帝喜酒”这几个字,她敢保证,她要是提了,郝甜是绝对不会带她去的! 这点儿眼力见儿,安璃郡主还是有的。 郝甜凉凉地嘲讽一句,“哟哟!安璃郡主现在还会夸本公主了呢!” “徐冉!徐冉!徐冉!你就带我去好不好?” “冉姐姐,最最好的冉姐姐,你带我去吧!” “我保证,一定乖乖听话,不给你惹事。并且,我以后再也不坑你了!” …… 安璃郡主朝着郝甜撒娇,说了好多好多讨好的话语。 郝甜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后,她神烦了,丢下一句,“爱去便去,但你若惹了事,我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说罢,郝甜随即放下了窗帘子。 安璃郡主嘚瑟一笑,向着庆王以及庆王妃露出“计谋得呈”的笑。 庆王与庆王妃夫妇二人互视一眼,无奈而笑。 安璃郡主是这夫妇二人的小女儿,从小宠溺着长大,这般娇蛮任性的脾气,都是二人给惯出来的。 但女儿是掌中宝,二人觉得怎么娇惯都不够。 就是这么宠! 安璃郡主告别父母兄长,上了马车,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出发。 郝甜一行人来长丰郡的时候,还只有五辆马车,等离开长丰郡,就凑足了十辆马车。 百里羡一辆,安璃郡主四辆。 并且,安璃郡主还带了在明面上的护卫,隐在暗处的护卫就更多了。 这下,就算是想要低调,也做不到了。 不得已,郝甜让除了百里羡之外的一众男丁都扮成镖局之人,反正人数也多。 这样,大队伍有“镖局的人”护镖,外人也总会忌惮一些的。 一行人有条不紊地向大晟进发,途径大昱各个府城的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半个月之后,一行人出了大昱西南境,进入大晟的疆土领域。 前路,就多了无数的未知性…… 第166章 166家有皇位要继承(二更) 郝甜一行人是七月初七到达的大晟边城,再走五日,就能到达大晟的都城晟都。 大晟的国土要比大昱小一些,而晟都又靠近大昱西南境一些,所以,需要花费的时日比昱京到西南境要少些。 大晟新帝的立后大婚是在七月初七,郝甜估算着时间,还能提前两日到。 而大昱的使臣队伍,却是晚出发了两日,会赶在初七当日到达。 当然,这是在理想的状态下。 可是—— 郝甜一行人在进入大晟的边城——绥莞城时,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绥莞城的守将亲自带兵拦下的,这人倒也不是凶神恶煞地拦人,而是用“打太极”的方式,客气周到地将郝甜一行人往自己府里请。 郝甜的身份被识破,只得同这人周旋。 奈何这人就是油盐不进。 来来去去都是一个意思:既然进了绥莞城,就别想轻易出去! 郝甜看出来了,这人一定是大晟派来阻拦她们的人。 目的昭然若揭,不就是不让她们跑去抢亲嘛! 在人家的地盘上,郝甜没打算硬来,她假意妥协,一行人就住进了绥莞城守将的府中,在此等候大昱的使臣队伍,汇合后再一同去晟都。 这也是这位守将明面上阻拦郝甜的借口。 入夜,两道身影从绥莞城守将的府中悄然离开,没有惊动任何府中守卫。 三日后,晟都。 郝甜和阮氏日夜兼程,终于在这天关城门前赶到了,如此,反倒比预估的时间还提前了两日。 二人将大队伍留在绥莞城守将府中,郝甜还让周信厚找来两人易容换装成她和阮氏,来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反正绥莞城的守将只是为了拦住郝甜一行人而拖延时间,但他没胆子伤害郝甜队伍里的任何人。 郝甜也就不担心把小崽儿们留下,并且,她们身边也还有那么多人护着。 郝甜和阮氏这一路奔来,也是易容换装了的,二人找了晟都一处低调简朴的客栈入住,换洗一番,再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又出门而去,是为打探消息。 晟都不愧是大晟的帝都,繁华又热闹。 大晟的民风比大昱更为开放,大街之上,抛头露面的女子更多,服饰着装也比大昱要大胆一些。 女扮男装的郝甜和阮氏去了一处茶馆,听说书先生说段子,顺便再见缝插针地问问邻座人一些问题。 如此小半个时辰,也把想要探听的事情探来了七八成。 二人又返回了客栈,休息一番。 半夜,郝甜和阮氏潜入大晟皇宫。 郝甜现在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地潜伏,已经没有难度。 大晟守卫森严的皇宫在她眼里,跟过无人之境没有区别。 阮氏的武功也不差。 二人虽不熟悉大晟皇宫的地形,但在郝甜威逼了三个太监,四个宫女问了路之后,也还是摸到了新帝寝殿。 偌大的新帝寝殿,御林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阵仗,有点夸张! 太监宫女们在寝殿外跪了一地。 寝殿里,不断传出砸东西的声响,同时伴随着一道沙哑磁性的男声苦苦哀求着一句话,“我不要大婚!放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我的娘子啊……” 伏在屋顶上的郝甜扯了扯嘴角,这男人不会就是郝嵩吧? 原主对郝嵩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四岁之前,所以,郝甜这声音,一时没辨认出来。 倒是郝甜身边的阮氏,浑身一震,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她听出了郝嵩的生音。 郝甜向阮氏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去吸引御林军,阮氏即可趁机潜入寝殿之中。 阮氏会意,二人分头行事。 等郝甜耍着御林军玩了一番,再伺机潜入寝殿时,看到的是阮氏被一个身穿黄袍的男人抱着大腿痛哭流涕的画面。 郝甜:“……” 总感觉进来的方式不对! 要不老子先出去,再重新进来一次? 郝甜抬脚往后退,阮氏却轻轻地唤了她一声:“阿甜……” “……”郝甜看着阮氏,眼神询问:啥? 阮氏朝郝甜招了招手,示意上前来。 郝甜只得走了过去。 阮氏在郝甜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帮帮忙,把他弄开。” 郝甜:“……” 郝甜把紧紧抱着阮氏大腿痛哭的黄袍男人扒拉开来。 黄袍男人泪眼婆娑,不明所以地看着凶神恶煞的郝甜。 郝甜和阮氏二人都是身穿夜行衣,还蒙了脸,但是,阮氏揭开了蒙面巾,郝甜却还蒙着脸。 黄袍男人只当郝甜是阮氏请来的护卫,又见郝甜是男装,因此格外警惕和防备。 呜呜呜…… 亲亲娘子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块! “他爹……”阮氏轻轻地出声,黄袍男子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嗯嗯,娘子,我在呢!” 郝甜看着变身“小媳妇”的黄袍男子,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人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郝嵩了。 毕竟,容貌可以易容假扮,但是像郝嵩那般能将“吃软饭小白脸”这种人设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世间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他爹,你唤两个人进来伺候你就寝。”阮氏小声对郝嵩说话。 郝嵩把在寝殿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太监和宫女都是瑟瑟发抖地跪在寝殿外。 阮氏的话,郝嵩不明所以,却还是把人唤了进来。 两个内官捧着洗漱用具进来,二人刚刚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隐在暗处的郝甜和阮氏就悄然出现在二人背后,一个手刀将人给敲晕。 随即,郝甜和阮氏扒掉两个内官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再把内官们捆起来,点了他们的哑穴后,塞到了龙榻底下。 郝甜和阮氏做完这一系列事情,郝嵩也梳洗了一番。 先前嚎哭得厉害而邋遢不已,形象全毁。 这会儿就又恢复到文弱翩翩的书生模样了。 郝嵩生得秀美,颇有几分男生女相,他就算三十好几岁了,也依然显嫩,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反而像个文秀的二十几岁青年。 岁月这把杀猪刀,根本就没舍得对郝嵩下手。 郝甜不喜欢看男生女相的美男,所以,只略微打量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倒是阮氏,一双眸子看得发直,她的眼眸中泛着点点泪光。 郝甜识趣地退远一些,站在门边观察情况,让这夫妻二人先互诉衷肠。 郝嵩钻入阮氏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 夫妻二人拥抱着,温存了一会儿之后,阮氏轻轻地唤了郝甜过去。 阮氏的声音很轻,而郝甜的听力又比常人要好,郝甜能听到阮氏的轻唤,守在殿外的人却是听不到的。 并且,新帝寝殿又大,只要不是刻意地提高声音,按照平时说话的音量来,外面的人都是听不到的。 阮氏和郝嵩坐在龙榻之上,郝甜走上前去,搬了个绣墩,挨着阮氏坐下。 郝嵩看着已经取下蒙面巾的郝甜,觉得她的脸似熟悉又陌生,他露出一脸的不解。 也不怪郝嵩不敢认出郝甜来,他记得的是九年前才十四岁的原主的脸,那时不过是青春期,还未长开来。 再者,原主那时还是男子装扮,而郝甜现在如果是不易容,单单穿上男装的话,明眼人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子。 “他爹,这是阿甜。”阮氏向郝嵩解惑。 “!”郝嵩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虽然,郝嵩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他还是无比震惊! 郝嵩已经知道,他曾今的儿子郝甜,从战场归来后成了花醴县主,又被封为花醴郡主,还成了徐氏家主。 如果不是郝甜出名了,她的风光事迹都传到大晟来了,郝嵩也不能找到办法给郝甜传递消息。 “阿爹……”郝甜想了想,她还是继续这个称呼好了,“您是如何派人给我们送信的?” “秋首辅的孙女在大昱苍雩阁进学,我让他孙女带着我写的亲笔信到了苍雩阁,塞进孩子们的书袋里。”郝嵩压低声音解释一句。 原来如此! “阿爹,说说你是怎么成为大晟皇帝的呗!”郝甜也不担心有人会进来,因为郝嵩说他入寝后只有两个内官守着,说是守夜,其实是监视。 所以,三人有一夜的时间叙旧。 郝嵩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原来,郝嵩当年遭遇土匪抢劫一事,不是意外,那本就是冲着他和郝风父子俩去的。 那群土匪是大晟先帝派去的亲卫军假扮的,为的就是抢走郝嵩和郝风,然后做出一番假象。 至于阮氏,先帝下了斩杀令,只不过却低估了阮氏的武功。 郝嵩也是被那群人带到大晟的先帝面前,才得知自己是先帝的亲儿子。 先帝在登基之前,卷入夺嫡之争,其实先帝根本无心皇位,不过,他身为皇子,自然会被几个野心勃勃的哥哥们盯着。 他那时候也是不得已,想着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一条血脉,这才让亲卫军送走了已经怀有身孕的皇子妃,也就是郝嵩的母亲。 亲卫军将皇子妃送到大昱瑞南府的花醴县鱼米镇小虾村,特意找了那里的一户郝姓人家。 因为郝家二房的当家人当时病重,急着找人冲喜,亲卫军就趁机将皇子妃“嫁”了进门。 结果,郝家二房的当家人娶了续弦冲喜也没有熬过去,新婚当晚就病逝了。 皇子妃在郝家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然后生下了郝嵩。 郝嵩出生的时候,大晟的夺嫡之争还未结束。 后来郝嵩的母亲都故去了,大晟也才堪堪迎来新帝登基。 这个登基的新帝就是捡漏的先帝,郝嵩他爹。 先帝是最小的一个皇子,他的几个哥哥为了夺嫡而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多败具伤,便宜了他。 但是,先帝本就是个颇为软弱的,他虽然当了大晟的皇帝,但皇权却被大晟的朝臣瓜分掌控着,他就相当于一个傀儡皇帝。 如此,先帝也不敢接自己的儿子回来。 又不是接回来享福,接什么接! 再往后几十年,先帝慢慢地掌握了一部分皇权,可他也在各方势力的逼迫下,将这些人送来的女人纳进了后宫,他有了好多个儿子。 然后,各方势力拥护代表他们的皇子,新一轮的夺嫡之争又开始了。 先帝想着反正自己的嫡长子流落在外多年,还不一定想要搅进这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呢! 那就让他逍遥自在地过平凡日子吧! 那样的生活是先帝想要却得不到的。 原本这般想着,先帝觉得他再活个十几年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哪知—— 野心勃勃的几个皇子争斗不休,还没有熬死先帝,却先多败具伤,嗝屁了…… 先帝一把年纪了,皇子死光了,再生儿子是不可能的了,并且,他的孙子都在儿子们的夺嫡里死光光了。 所以,先帝怕是后继无人了! 这个时候,先帝就想起自己那流落在外的嫡长子了,这才派了亲卫军把郝嵩和郝风抢回了大晟。 郝嵩到了大晟,先帝却不是直接公布他的身份,亲封为太子,而是将郝嵩关起来,逼他学习治国之道。 先帝想着他只剩郝嵩这一个儿子,一定要保护好,要是早早公布身份,一定会被各方势力抢夺。 所以,还不如韬光养晦,等到关键时刻来个措手不及。 这个关键时刻等了四年才到,也就是三年前先帝驾崩之前。 先帝含着最后一口气,将早就写好的传位圣旨拿出来,昭告郝嵩是他嫡长子,也是皇位继承人。 这下,先帝果真给朝臣们来了个措手不及,他看着一张张震惊的脸,这才笑着闭上了眼,终于是含笑九泉而去了…… 郝嵩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当上大晟新帝的。 而先帝留给他的只有以秋首辅为首的一堆文臣。 这些文臣还是先帝在位这些年笼络而来的。 至于大晟的军权,先帝在位几十年都未曾掌握到一兵半卒,他的手上就只有一百亲卫军,惨得可怜。 郝嵩三年前登基,为先帝守孝三年,也被软禁在大晟皇宫三年。 可以说,郝嵩被抢到大晟这七年,一直是被软禁着。 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有心逃跑都跑不远。 跑得最远的一次,都没跑出大晟皇宫的宫门。 郝嵩是前不久才出的三年孝期,因着要挑选合适的女子立后大婚,这才活动稍稍自由。 只是,说好的让他挑选,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郝嵩的未婚皇后,也是朝臣塞给他的。 反正,郝嵩在大昱当皇帝,根本就没得一点人身自由,连说“不”的自由都没有! 还不如在大昱当个小小的穷秀才呢! 至少有娘子孩子热炕头! 可以说,同样也是捡漏而来的大晟新帝郝嵩,几乎走上了和先帝当年同样的路,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 成了任人拿捏的一个软柿子。 郝嵩很庆幸郝甜在大昱名声大噪,不然,他找都找不到人求救。 因为先帝在当年抢了郝嵩到大晟的时候,就恐吓了郝嵩,说是阮氏已经死了,郝甜也死在了战场上。 郝嵩悲痛欲绝,这也是他一直打不起精神逃跑,也没心思暗渡陈仓搞事情的原因。 直到前阵子的一次宫宴,郝嵩躲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自怨自艾,听到两个路过的贵女聊天,谈及大昱的事情。 贵女之一就是秋首辅的孙女,她提到大昱发生的那些大事,而郝甜与那几件大事都有些关系,自然也就被提到。 郝嵩听了个没头没尾,之后找那贵女详细询问了一番。 别看郝嵩这个皇帝没实权,但他那张脸,勾引小姑娘却是屡骗不爽的。 郝嵩这才从秋首辅的孙女那里知道郝甜和阮氏都没死,并且知道了关于二人的很多事。 包括阮氏生了三个女儿,包括郝甜一路晋升,还成了镇国公府的外孙女,徐氏的家主…… 郝嵩也才知道,大晟的人都骗了他,把他骗得好苦! 就连秋首辅这些文臣,表面上对郝嵩表了忠心,实际上却也骗了郝嵩。 至于原因,多半是担心阮氏的出现,会破坏大晟现有的格局。 因为阮氏的身后,有个郝甜。 在无法拿捏住郝甜的情况下,大晟的人,都对郝甜以及十二令执持观望态度。 郝嵩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气愤愤至于,还是立马写了封信,请求秋首辅的孙女带去苍雩阁,想办法塞到小崽儿的书袋里。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听得郝嵩说完这些年的事情,郝甜唏嘘不已…… 虽然家有皇位要继承是件挺拉风的事情,但在郝嵩这里,却还不如不要呢! 第167章 167怂夫悍妻(一更) 和郝嵩夜谈之后,郝甜和阮氏留在了郝嵩的寝殿。 阮氏会易容术,一会儿就捣鼓出两张人皮面具,二人就易容成了那两个内官,为郝嵩守夜。 郝嵩这才睡了七年来的第一个好觉。 翌日清早,郝嵩照例上朝,却不过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他这个傀儡皇帝连实权都没有,没有人听他的。 就连先帝留给他的秋首辅这一些文臣,都是对他阳奉阴违。 下朝之后,郝嵩就着急忙慌地往寝殿里赶,急着见自家的亲亲娘子! 至于批阅奏折这种皇帝必须的功课,郝嵩压根就没有,秋首辅都会搞定的。 反正郝嵩就是个摆设,他老早就认清了现实,所以,他以前都是各种颓废、各种丧。 现在亲亲娘子来了,他的生活重新有了目标。 那就是——天天同娘子腻腻歪歪,亲亲抱抱举高高! 郝嵩回到寝殿,大皇子郝风也赶了过来。 郝嵩屏退一众内官和宫女,独独留下郝甜和阮氏假扮的这两个内官在寝殿内伺候着。 郝风见到了九年未见的阿娘,也像是郝嵩那般,抱着阮氏的大腿,压抑着痛哭流涕。 一旁看着的郝甜蹙了蹙眉。 鉴定完毕,郝风也是货真价实的,绝逼是郝嵩的亲儿子! 郝风被抢走的时候,只有八岁,至今将近过了七年,他都从一个小男娃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小小少年郎了! 郝甜打量着郝风的样貌,他有七八分像郝嵩,只有二三分像阮氏。 他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既有郝嵩的秀美,又有阮氏的英气,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要比郝嵩阳刚几分,像个阳光大男孩。 郝甜一边打量,一边分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的目光从郝风的脸上移到郝嵩和阮氏脸上,这才发现不对劲在哪。 郝嵩和阮氏,这夫妻二人简直是互换了剧本和人设的好不好! 丈夫秀美,妻子英气。 怂夫悍妻。 这对夫妇的性格特点,简直互补又绝配了! 几人又叙了一轮旧,这才说到正题上。 “娘子,我不想当这劳什子皇帝,你带我逃走吧!我们一家人今后纵情山水,醉酒当歌,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好不好?”郝嵩一脸急切地恳求着阮氏。 郝嵩和他爹一样,其实根本无心皇位,只不过是捡了个漏,又被赶鸭子上架般推到了皇位之上。 要是按照郝嵩自己对人生的美好要求,那绝对是只要娘子孩子热炕头,逍遥自在没烦恼! 阮氏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眼郝甜,是在询问郝甜的意见。 郝甜已经从郝嵩这里了解到,当皇帝还有这般怂的例子,所以她对郝嵩会有各种奇葩想法,都见怪不怪了。 “阿娘,阿爹,咱们逃走不现实,因为阿爹是大晟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又是郝氏家族的后裔,逃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麻烦,除非……” 郝嵩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另一个皇位继承人,阿爹您才可以甩手。”郝甜这是含蓄的说法。 一个在任的傀儡皇帝,没有掌控者的允许,哪里能逃! 只要这个傀儡皇帝对掌控者还有用,就是逃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也会被抓回来的! 还有就是,从古至今,为了九五之尊的地位,哪一朝哪一代没有发生血流成河的惨状。 大晟两代皇帝更迭,就爆发两次惨烈的夺嫡之争,死伤无数。 郝嵩要是退位让贤,若没有后招,肯定从皇帝这个位子下来后,就没命活了! 因为每一任新帝,都容不下任何一个有机会抢他帝位的人! 所以,为了保住郝嵩的命,目前最保险的方法,反而是让他稳稳地坐着皇帝的位置! 郝嵩一脸失望地垂下头,瓮声瓮气地道:“我不想把阿风留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皇宫。” 郝风是郝嵩的儿子,自然就是现成的继承人了。 其实,道理什么的,郝嵩都懂,他只是无心权谋与国政,才会刻意避开那些让人头疼的弯弯绕绕。 郝甜出言鼓励,“阿爹,如果,我们一起改变这个皇宫呢?把乌烟瘴气都赶走的话,这里是不是就没那么讨厌了?” 眼下,郝甜只能说服郝嵩先老老实实坐着皇帝的位置,她需要有足够把握了,才能助郝嵩去完成逍遥自在的那个梦想。 郝嵩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爹,别急,我们都来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阮氏温柔地安抚郝嵩。 郝嵩拉着阮氏的柔胰,“嗯嗯,都听娘子的,娘子在哪我在哪,总之再也不同娘子分开了!” 郝甜:“……” 莫名地感觉被塞了一把狗粮啊! 郝甜发现她说十句百句话,都抵不上阮氏的一句话。 那好吧…… 今后就让阮氏出马,搞定郝嵩就行了。 如此,郝嵩想要逃跑的念头是被打消掉了,郝甜才能开口问他一些重要之事,“阿爹,您对郝氏一族了解多少?” 郝嵩的亲爹姓郝,大晟的皇室就是郝氏一族多年前打下江山,传承下来的。 当然,小虾村的郝家人与大晟的郝氏皇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恰好都是这个姓。 先帝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保留这个姓,才会让亲卫军才不远千里出了大晟的国界,去到大昱找了一户郝姓人家,安置郝嵩的母亲。 郝嵩听了郝甜的询问,却是皱眉加摇头,“我知道的很少,我爹……先帝不怎么同我讲,我这七年接触了只有治国之道,对郝氏一族,对外界,都知之甚少。” 郝甜并不意外,她也不过是这么一问,而对于大晟的郝氏家族,郝甜有种陌生又熟悉之感。 总觉得郝氏一族与徐氏一族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这是郝甜昨晚打探消息后,得到的一种颇为莫名的感觉。 郝甜继续问:“阿爹,那你对即将要娶的耀王之女,了解多少?” 郝嵩的脸瞬时就黑了几分,满脸嫌弃地道:“我才不娶她!” 说着,郝嵩拉着阮氏的手,诚挚地表忠心,“娘子,这些年我为了捍卫自己对你坚贞不渝的真心与贞操,我可是太不容易了,先帝还有那些人,老是给我塞女人,我都拒绝了!” 阮氏不惊不喜,伸手摸了摸郝嵩的头,温柔地道:“他爹,你辛苦了。” 郝甜一不小心就听到了这对夫妻本该关起门说的话,面色囧了囧,她看向一旁的郝风,见他神色自若,猜想这个小小少年可能还不懂郝嵩话里的意思。 哪知—— 郝嵩随后补充一句,“娘子啊!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丧心病狂啊!他们连阿风都惦记上了啊!我只得给他也用上啊!” 阮氏再摸了摸郝嵩的头,像是给他顺毛一般,“他爹,不怕,我来了,会保护你们。” 说着,另一只手揽过郝风,也摸了摸他的头。 郝甜:“……” 她都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尴尬地看着阮氏给这一度委屈兮兮的父子顺毛。 脑中却想起前世的一句话:男人摸女人的头,一般是觉得女人可爱;女人摸男人的头,多半是在给自家狗子顺毛。 郝甜觉得阮氏的这番动作,就是在给她家的大狼狗和小奶狗顺毛…… 画面太美! 郝甜默默地偏转过头,她不忍直视。 按照郝甜的女汉子性格,她是如何也体会不了阮氏究竟是用何种心态,去对待自家文弱还怂得一批的丈夫和儿子的。 郝甜想起了小花花…… 还好这只小的继承了阮氏的飒爽英气。 郝甜至今还怀疑自己昨晚出现的方式不对,导致看到的画面都是奇葩而诡异的画风。 郝嵩和郝风被阮氏顺毛得舒舒服服哒。 而郝甜问出的那个关于郝嵩的未婚皇后的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郝风在郝嵩的寝殿吃过午饭,就被两个内官带走,去往国子监进学。 他每日都要去国子监,今日上午偷闲,还是郝嵩大发脾气,逼着内官把郝风送来的。 这父子两在大晟皇宫里,都没得自由,他们的人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郝甜见到郝嵩和郝风都平平安安的,也就稍稍安心。 她来大晟,也就是为了确认大晟新帝是否真的是郝嵩。 眼下确认过了,接下来就是专心搞事情了! 第168章 168帝后大婚?郝甜暗戳戳搞事(二更 七月初七,大晟新帝娶耀王长女,立后与大婚典礼同时进行。 郝嵩的身份,在三年前公布出来的那一刻,大家就知道他已经娶妻生子,但他那时是庶民,原配正妻也是庶民。 所以,郝嵩登基之后,还可以另立高门贵女为皇后,并且举行隆重的大婚仪式。 阮氏这个低贱的庶民原配正妻,却是不能给大晟新帝当皇后的,她不配! 所有人都觉得这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初先帝对阮氏下了砍杀令,就是源于如此。 谁都没想到阮氏武功好,还命硬! 晟都这日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灯笼红喜绸火红一片…… 大晟的新帝后大婚,是近年来最大的喜事。 之前新帝为先帝守孝三年,禁礼乐庆典,百姓们家里的红白喜事也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着,压抑不已! 眼下,终于可以放肆庆祝了! 耀王府也是红红火火一片。 新娘子已经装扮完毕,只等吉时一到,宫里的凤轿仪仗队伍前来迎亲。 “啊!不好了!新娘子暴毙了!”一声尖利的惊呼,响彻在耀王府上空…… 一时间,耀王府慌乱得人仰马翻…… 大晟皇宫。 郝嵩被一群内官驾着穿上了大红龙纹喜服,像个犯人似的被押解上了龙撵。 他的哑穴被点,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呜呜呜……娘子救我啊…… 帝后大婚的流程繁琐不已,郝嵩被两名会武的内官“搀扶”着,与同样被两名宫女扶着的新皇后走完了整个流程。 从早到晚,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 冗长而繁重。 在整个流程中,郝嵩内心慌乱烦躁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郝嵩先前就研究过这个流程,为的是找机会逃跑,所以每个细节他都一清二楚。 似乎…… 与原定的流程有些些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先前可没让新皇后盖上盖头的。 新皇后大婚要着的凤冠霞帔,都是在礼部这边有详细规格要求的。 凤冠设计了一道珠帘,以此遮挡新皇后的容颜,却没再加一个大红盖头了。 因为是大婚与立后一同进行,所以,新皇后要在所有的礼仪完成之后,与皇帝一起接受朝臣的朝拜。 朝臣们朝拜了新皇后,总得知道她是谁啊! 如此,新皇后还需要露一露脸,接受朝臣们的瞻仰。 郝嵩皱着眉头,因为新皇后盖上盖头,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了。 并且,司礼太监在立后册封的仪式上,原本还要当众唱喝一段新皇后的家世生平,然后念一些诘屈聱牙的溢美之词,这么做主要是给新皇后极其家族长脸的。 新皇后极其家族长脸,皇帝也长脸。 所以这个环节必不可少。 现在,这个环节却省了…… 不过,却又多出个新环节。 当所有礼仪流程走完,帝后接受了朝臣的朝拜之后,郝嵩被身边“搀扶”他的内官要求着去接新皇后的盖头。 郝嵩不愿意。 要说新娘子的盖头,那是在洞房花烛夜由新郎揭开,新郎是第一个看到盛装之下的新娘子容颜的人。 大晟虽然民风更为开放,却也保留了这个习俗。 当然,帝后大婚自然特殊些。 文武百官想要瞻仰圣颜,所以新皇后的凤冠才会设计一道遮挡容颜的珠帘,让新皇后的脸在珠帘下若隐若现。 郝嵩被逼着,不情不愿地用喜秤揭开了新皇后的红盖头。 然后—— 郝嵩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之后再是狂喜! 若不是他被点了哑穴又被身边两位会武功的内官控制了腕脉,他此时一定会冲上去…… 新皇后的容颜露出来后,不止郝嵩情绪激动,连朝拜的文武百官们也有很多激动不已的。 这这这……这女子是谁? 明丽盛华的一张脸,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为何没有一点小女儿家初嫁的娇羞,反而是散发着一股成熟端方的风韵。 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朝拜的文武百官,不见丝毫瑟缩与怯场。 好似她天生就该是这般居于上位,傲视群伦! “新皇后不是定了耀王家的女儿吗?那女子可没这般好看,难道是临时换人了?那这又是哪家的女儿?”文武百官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询问。 “滋啦啦——”他的话很快就如冷水入沸油,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们你问我,我问你,纷纷议论着,却都不知这位新皇后究竟是谁家的女儿。 四海国宾都来了,朝臣们也不敢议论得太放肆,纷纷看向礼部尚书。 帝后大婚,钦天监和礼部一同操办,这两个部门的最高长官此刻懵逼不已。 谁特么给换的人! 站在文武百官最前排的耀王、秋首辅、骆神侯,三人目光互视,眼刀子互飞。 三名内官已经默默地查探了缘由,纷纷走到这三人身边禀告。 三人听了,皆是震惊不已! 奈何定局已成,如今当着四海国宾的面也不能做出有失国体之事。 所以—— 只得暂时忍下来。 文武百官朝拜之后就是宫宴。 帝后高坐主位,招待四海国宾,文武百官作陪。 郝嵩笑得像个哈巴狗似的,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身边的新皇后身上。 “娘子,多吃点,你都瘦了。”郝嵩一个劲儿地给他的新皇后夹菜。 众目睽睽之下,郝嵩这般做法实在有些于礼不合。 但是,他当了三年多的傀儡皇帝,被逼迫着做各种事,今儿个好不容易高兴一回,并且还是在他的大婚之日,他当然是怎么欢喜怎么来。 至于朝臣和国宾的眼光,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自家的亲亲娘子! 阮氏看着面前碗里堆积成小山的食物,英气的秀眉挑了挑,却也还是没多说什么。 难得自家丈夫今日高兴,她就纵容着他吧! 宾客席上的郝甜看着郝氏夫妇当众撒狗粮,猛灌了一杯酒。 哼!又想骗老子谈恋爱! 郝甜压下心中的酸涩,环视在场的众人。 四海国宾们一个个皆是面露探寻之色,都知道今日大晟的帝后大婚有蹊跷,却苦于探听不到。 因为大晟的人瞒得死死的。 而大晟的朝臣们,一个个面色阴翳,望向高坐上位撒狗粮的帝后夫妇,一个个的眼珠子里能喷火…… 郝甜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玩味一笑。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但是,她们成了最后赢家! 起先,是耀王的女儿出嫁前在府中暴毙。 耀王不得已推出一个庶女顶替。 然而,先前耀王的嫡长女是在礼部这边走完了三书六礼的。 换个庶女顶替,可不只是换个人这般简单。 礼部那边全部得改名,改生辰八字,改画像……改改改…… 册封的时候还有繁琐过程,册封圣旨、皇家玉牒、宗庙族谱……这些也需要改…… 好在礼部尚书就是耀王这边的人,改起来虽然繁琐,却也并不是完不成的事情。 只是为免生变,这才给新皇后多加了一张红盖头,免得有心人认出来,中途打断典礼。 礼部尚书的原计划就是等群臣朝拜之后,让新帝揭开新皇后的盖头。 反正这个时候新皇后都入了皇家玉牒,也在宗庙里祭拜过了,上了皇室族谱,封印也到手了,也被朝拜过了,谁都无法站出来阻止了…… 就算是临时换人,木已成舟,谁敢搞事? 计划很美好,实施很艰难。 耀王的庶女在出了耀王府后,还未到皇宫,半路就被骆神侯派人给掉包了。 钦天监里有骆神侯派系的人,礼部能做到的一些事,钦天监的人也能做到。 可是吧—— 事情还有转折。 “新皇后”的凤轿进宫后,秋首辅又派人掉包一次。 呵呵…… 秋首辅桃李满天下,门生渗透大昱各个官职领域。 钦天监和礼部,都有秋首辅的门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这三人皆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时候,却不知郝甜拿着“弹弓”盯着他们好久了。 郝甜把骆神侯和秋首辅的如意算盘告知了礼部尚书,再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一番。 礼部尚书就默默地站到了郝甜的阵营。 郝甜的说法是,反正最后事情曝光,耀王、骆神侯、秋首辅,那三位只会互相攀咬。 而耀王也只会认为是骆神侯和秋首辅从中作梗坏了好事,反而便宜了她人,却不会怀疑到礼部尚书的头上。 既然三人都有后招,郝甜效法三人耍个花招将阮氏换成新皇后这事,也说得过去。 毕竟郝甜身后有十二令执,这十二人中说不定就有潜伏在大晟官员中的。 细思极恐…… 三人除了各自相互猜忌,还要猜忌郝甜。 这个时候,耀王哪里来的心思怀疑自己人! 郝甜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简直不要太爽! 吃了个暗亏的耀王三人,除了愤恨地盯着高位上的帝后,再就是愤恨地盯着郝甜。 帝后都是名正言顺来的,要想废黜必须想个说得过去的法子。 而郝嵩确实是名正言顺的郝氏一族后裔,废黜他会很麻烦。 新皇后又是当着四海国宾的面名正言顺地册立的,不留她个三年五载,大晟皇室都要遭外界笑话了。 所以,现在帝后二人,还得捧着。 耀王与骆神侯和秋首辅形成大晟的三方势力,三方分庭抗礼,谁都不愿谁再进一步。 所以对于新皇后的册立,三方明争暗斗了许久。 最后就算定了耀王之女为新皇后,还不还是在出嫁这天“暴毙了”! 并且,就算是在这一天,三方依然还暗戳戳地搞出好多事情,平白给了郝甜一个钻空子的便宜机会! 顶着“大昱花醴公主”的身份出席的郝甜遥遥举杯,敬向愤愤盯着她的三人。 初次见面,送上一份小小的“见面礼”,不客气! 郝甜笑得狡黠。 三人眼中怒火更甚……却很快又压下,神色明明暗暗地变化间,最终归于平静。 不过是第一次交锋,往后的日子还长,不到最后,谁胜谁负都是未知。 郝甜看着三只老狐狸敛了神色,她微微一笑,也垂眉敛目,自顾自地喝酒,沉思。 接下来要走的路,确实还很坎坷。 郝嵩没有实权,阮氏就算顺利入主后宫,手中又掌控了凤印,怕是最多能在后宫里对着一群内官和宫女说上几句话,却没多大的实际用处。 况且,后宫里还有一群妃子,除了先前塞给郝嵩的女人,今日帝后大婚,不仅册封了皇帝,同时还册封了十二位妃嫔。 这十二人就是耀王等三方势力塞给郝嵩的。 所以,整个后宫,都是这三方势力的细作! 后宫今后必然是是非之地,寻找解决办法的问题,还得从前朝入手,关键是为郝嵩夺来皇权。 当个皇帝如郝嵩这般憋屈的,郝甜前世闻所未闻。 她只知道当皇帝各种爽! 却不知道当皇帝的各种怂与衰! 当然,也许是她知识浅薄,见识少。 郝甜想想郝氏夫妇今后的日子,就觉得头疼。 可眼下也只能走下去,至少先让一家人团聚,整整齐齐地、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家人同心,其利断金! 第169章 169父女相认(一更) 宫宴进行到一半,帝后就退场了。 郝甜也离席了,她带着三小只去找郝嵩,系统君獒宝没有跟来,他和胖牛、橙花等人在一块。 参加大晟帝后大婚庆典的各国使臣人数也是有限制的,郝甜带上了三小只,还有安璃郡主,百里羡也要来,占了六个名额,再多也多不了了。 郝甜牵着小花花,三小只只再手牵手,四人排排走。 身后跟着一个大尾巴百里羡。 郝甜皱眉,回头看一眼,“你跟来干什么?” 百里羡一本正经地向郝甜做了个口型:见岳父。 郝甜:“……” 好想把人丢出去! 郝嵩和阮氏已经等在寝殿里了。 郝风也在。 郝嵩紧张又着急,来回地踱步…… 阮氏已经告知郝嵩三小只的事情,郝嵩一想到能见到女儿和外孙女儿,就兴奋不已! 郝甜一行人在皇宫里畅通无阻。 没办法,阮氏已经是皇后了,这个时候拦着她的女儿,还有意思么? 几人进入郝嵩的寝殿,内官们都被郝嵩给赶出去了,亲殿内就全是自己人。 郝甜看着百里羡一路跟来,忍下了把他关门外的冲动。 三小只看到阮氏,“哒哒哒”地跑了过去,甜甜地叫着“阿娘”。 阮氏还未换下凤冠霞帔,此刻明艳动人,雍容华贵。 最爱臭美又对美丽的花衣裳首饰毫无抗拒力的小花花看呆了……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美得像花儿一样的阿娘。 郝嵩看到粉雕玉琢的三小只,感觉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阮氏牵着小花花,指着郝嵩说:“花花,这是你阿爹。” 小雪雪和小月月也凑了过去,在小花花还沉浸在美阿娘的花容月貌之中无法自拔时,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阿爹好!” 两只的小声音暖暖糯糯,可爱又软萌! 郝嵩过于高兴,此时也没反应过来,听到被叫“阿爹”,一个应答的“哎”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咳咳……”阮氏假装咳嗽几声,目光淡淡地看了郝嵩一眼。 郝嵩立马反应过来,紧紧地闭上嘴。 好险! 郝甜面露黑线。 自家的两只要不要这般主动啊! 而站在郝甜身后的百里羡,已经黑了脸。 小雪雪和小月月没等到郝嵩的应声,两只互视一眼,立马就委屈地瘪起了小嘴巴,看看郝嵩,又看看阮氏。 呜呜呜…… 阿爹不喜欢她们…… 郝嵩看着小雪雪和小花花两只露出委屈的小表情,心脏就是一抽一抽地疼。 小外孙女儿,外祖父不是故意的啊! 郝甜只得将小雪雪和小月月抱进怀里,一手抱一只,她现在有武功,力气大得能抱十小只! “雪雪、月月,这是你们外祖父,你们叫外祖父才会答应。”郝甜耐心地给两只作解释。 “外祖父!”小雪雪和小月月又是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哎!雪雪和月月真乖!来,外祖父给你们包的红包。”郝嵩一边应答,一边递给两只一人一个红包。 小雪雪和小月月先前委屈的小心情,立马就阴转晴了。 “外祖父,我也要红包。”小花花终于回过神来,恰好听到郝甜的介绍,见小雪雪和小花花有红包,她立马也开口叫人,并且还讨要红包。 郝嵩整个人都不好了…… 百里羡却觉得有种极为酸爽的感觉。 郝甜和阮氏互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 其实这种尴尬,二人事先也预料到了,这也是郝甜没把百里羡关外面的原因。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认爹了。 “花花,这是你阿爹,是雪雪和月月的外祖父。”阮氏不得不指着郝嵩解释一句。 为什么花花要叫“阿爹”,雪雪和月月却要叫“外祖父”呢? 三小只都有些蒙圈了。 “是这样的……”郝甜不得不向三小只解释。 解释她们三只其实不是姐妹,而是姑侄,而阮氏只是小花花的阿娘,郝甜才是小雪雪和小月月的阿娘…… 郝甜只觉得她掏空了自己的脑容量。 小花花好像听懂了,小雪雪和小月月却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那我们的阿爹呢?” 郝甜:“……”倒是挺会抓重点! 不想说!不想说!不想说! 可是,却也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刻。 先前因着郝嵩的一封信,郝甜得以拖延大半个月的时间做心里工作。 眼下,却是没得别的借口了。 “雪雪,月月,这就是你们的阿爹。”郝甜指向百里羡。 小雪雪和小月月没有露出惊喜,而是疑惑道:“夫子为什么是我们的阿爹?阿姐不是说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了吗?” 两小只不愧是双胞胎,连这么长的一句话,都能异口同声地说出来,可见二人是真的有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的。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 郝甜继续圆谎:“雪雪、月月,其实,你们的阿爹早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了,但他还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还不能暴露身份,就像你们躲猫猫的时候,为了不被猫猫抓住,是不是都会努力地把自己藏起来啊?” 小雪雪和小月月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啊!你们的阿爹以前就是在同你们玩躲猫猫!”郝甜已经头昏脑胀,说出的话前后不搭调,还不合逻辑,她也认了。 小雪雪和小月月毕竟才六岁,确实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一些,但她们依然还是个小孩子,又无比信任郝甜。 所以,郝甜这么认真地解释一番,她们也被郝甜带着走,不会去考虑其中的漏洞,只会相信郝甜说的。 “原来阿爹以前是在同我们躲猫猫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啊! 两小只“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郝甜看了眼百里羡,眼神嫌弃,无声地传递了一句话:老子言尽于此,接下来怎么弥补这六年的父爱缺失和圆谎,就都是你的事情了! 百里羡接收到郝甜的目光,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宠溺,无声地安抚于她。 郝甜闪了闪神,避开了百里羡深情的目光。 小雪雪和小月月很上道,接受了夫子就是阿爹这个事实,但是,小脑袋里忍不住又冒出新的疑问:“阿娘是外祖母,阿姐是阿娘,花花姐姐是姑姑,夫子是阿爹,那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因为我们在玩一个叫做角色扮演的游戏。”郝甜硬着头皮回答。 小雪雪和小月月又要张口问。 郝甜立马说:“角色扮演就是和唱戏一样的,喜欢扮演谁就去扮演谁,就像你们玩过家家酒的游戏,花花喜欢穿花衣服,所以她每次都是扮演新娘子那样。” “哦!”小雪雪和小月月神同步地摸着肉肉的小下巴,露出一脸的原来如此的小表情。 郝甜无奈地看了阮氏一眼,终于搞定了。 三小只终于认亲完毕,这下,轮到百里羡了。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百里羡在郝嵩还未从先前的话题里反应过来只是,就向郝嵩行了一个大礼。 特么就这么趁着郝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了个先暂后奏! 这下,就算是郝嵩想要站在郝甜这边,摆出岳父大人的高架子,都不好意思了。 女婿的拜礼都受了,还怎么好意思拿乔? “起……起来吧……”郝嵩不得不把百里羡给扶起来。 见百里羡如此上道,郝甜挑了挑眉。 这人是铁了心要给她当相公了? 之后,一行人就有说有笑地叙旧。 小花花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爹和一个哥哥,很是开心。 小雪雪和小月月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外祖父,一个爹,一个舅舅,也很是开心。 郝嵩被迫离开七年,身边只有郝风这个儿子,都不知道还有个女儿。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郝嵩看着自己的小情人小花花,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又可爱! 再看看两个同样好看又可爱的小外孙女,郝嵩只觉一颗心都被融化了。 三小只从小就讨喜,她们只要对人撒娇卖萌,就没有不沦陷的。 郝嵩在她们三只的撒娇卖萌攻势下,早早地就器械投降了。 郝甜看着郝嵩这一副找不着北的模样,就知道一个新的女儿奴又诞生了。 或许,孙女奴也诞生了! 一行人笑笑闹闹到很晚,直到内官前来敲门。 内官是来禀告安排了寝殿给郝甜几个女眷。 因为明面上,三小只是郝嵩的女儿,郝甜是郝嵩的养女。 今夜是郝氏夫妇大婚的洞房花烛夜。 郝甜趁机识趣地带着一群小的们离开了。 内官们在前引路,领着郝甜一行人去往以前公主们入住的寝殿。 郝风早就被安排在皇子们住的寝殿,名头虽好,实际上却是软禁。 郝甜等人在一个分岔路口同郝风分别。 百里羡也被带去和郝风住一个寝殿,因为他是郝甜的相公,这事大昱的人知道,大晟的高层也能查得到。 内官领着郝甜与三小只去到寝殿之后,就退了出去。 郝甜毫不意外地看着御林军在寝殿外围起了里三层外三层。 内官们恭恭敬敬地把郝甜一行人请到寝殿,可不是出于礼遇,不过是想把她们控制起来,变相软禁罢了! 郝甜看着人数众多的御林军把手在外,还颇为自豪。 她能和郝嵩一般的待遇,说明对方把她放在眼里抬举了。 这种不被忽视的感觉,郝甜觉得还挺爽! 因为她现在对自己迷之自信,就忍不得别人看轻了她! 寝殿里留了四个伺候的宫女,郝甜和三小只的部分行李都被送了过来。 看来对方还挺周到。 三小只今日跟着参加大婚典礼,这会儿已经很累,一个个小鸡啄米似的昏昏欲睡。 郝甜让宫女们准备热水,她挨个给三小只洗澡澡。 三小只在大昱苍雩阁的时候,已经锻炼出日常生活不需要他人帮忙的能力。 洗澡澡、刷牙牙、洗脸脸……等等的事情都能自己动手,独立完成了。 只不过现在被变相软禁着,郝甜才帮忙着给她们洗了个战斗澡。 宫女们都被郝甜赶到外间。 郝甜动作麻利地洗完三小只,将她们放到浴房里的小榻之上,自己再洗了个战斗澡。 整理完,郝甜一带三,怀里抱两只,肩上扛一只,将三小只带回正殿寝室,放在能容纳得了六个人的床榻之上。 郝甜不需要人守夜,不准宫女们进寝室里。 被派来监视的人都得了吩咐,不能得罪郝甜几人,只要牢牢把人看紧就行。 于是,没人进去打扰。 郝甜抱着三小只,一夜好眠。 翌日清早,内官敲门,唤醒了入睡不久的郝嵩。 郝嵩一脸的不悦。 阮氏沉沉的睡着,都没听到外面扰人的敲门声。 敲门声不断,郝嵩担心吵到阮氏,只得下床,他穿好衣服,才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丝缝儿,不耐烦地问道:“不是说好的大婚后可以三日不上朝吗?” 内官囧了囧,解释道:“陛下,不是来崔您上朝,而是在您大婚第二日开始,众嫔妃会要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所以皇后娘娘该要起来梳洗准备了。” 郝嵩挑了挑眉,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想到后宫里那一群看到他就想扑他的妃嫔,郝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呜呜呜…… 娘子,我好怕…… 第170章 170阮氏秒杀众妃嫔(二更) 阮氏是有起床气的。 当两个宫女将阮氏唤醒的时候,阮氏幽幽地睁开带着迷蒙睡意的眸子,眸中冷光闪闪…… 被两个内官挟持住的郝嵩,看到自家娘子眼中熟悉的冷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惨了……惨了……惨了…… 阮氏在两个小宫女的伺候下,起床梳洗装扮。 郝嵩也被两个内官伺候着梳洗换裳。 接着,夫妻二人一同吃了个早饭。 阮氏就被宫女们领到皇后的宫殿——椒房殿。 大晟帝后大婚的喜房设在皇帝寝殿——金麟殿。 大婚第二日,皇后才会回自己的椒房殿。 虽说郝嵩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但在皇宫之内,帝后该有的排面,还都是没有少。 不过是被御林军、内官还有宫女们监视着,限制着自由罢了。 阮氏坐着凤撵去到椒房殿,不一会儿,一群莺莺燕燕的妃嫔们相携而来。 昨日帝后大婚,还册封了十二位妃嫔,再加上原先的一些美人。 四妃、八嫔,十二美人。 所以,郝嵩现今的后宫里,后妃们凑在一起,组建一个足球队都够够的了! 阮氏着皇后盛装,高居主位,等着一群莺莺燕燕们进门来给她请安。 大晟重规矩礼仪,所以,就算众位妃嫔们知道阮氏这个皇后也是捡漏而来的,但她名正言顺地坐上后位,还执掌了凤印,就算心里不服,表面上的规矩礼仪却是不可少的。 于是,众人各怀心思地向阮氏见了礼。 阮氏端着皇后端庄威严的架子,道了声:“平身,赐座。” 伺候在旁的宫女们很上道地将众位妃嫔请入座位。 贵淑德贤四妃先入座,分别坐在阮氏的左右下首边,八嫔接着入座,最后是十二美人。 这二十四人,分属耀王、骆神侯、秋首辅这三大阵营。 以前郝嵩还未大婚的时候,后宫里只有十二美人。 因着耀王等三方势力的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导致这十二美人在后宫里也是这般争斗着。 郝嵩为保清白不假,而让他之所以没被耀王等三方势力送入后宫的美人们毁了清白,也是因为三方的斗争。 三足鼎立的局面最是稳固,互相牵制,互不相让。 谁都想让己方阵营送去的美人先怀上龙嗣,先生下继承人,同时还得防备着另两方。 如此,三方争斗而防备的结果就是,郝嵩反而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下来,还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于郝嵩而言,他只能是自家亲亲娘子的! 若是被别的小妖精污了清白,他哪还有颜面见自家娘子! 众位妃嫔们入座之后,宫女们奉上茶。 今日,众位妃嫔们要给阮氏敬茶,她们规规矩矩地做了。 在礼数上,确实挑不出错。 阮氏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她的动作优雅从容,神态举止雍容大方,这番做派,只有高门贵族里才能教养出来。 可偏偏! 阮氏不过是一介农妇! 一个镖师的女儿,嫁入农家,当了半辈子农妇,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高门富贵人家的生活。 但是—— 她在二十几位高门贵女面前,不仅不怯场,反而气势威严,能镇得住场子。 甚至于,她的优雅做派,比很多高门贵族的贵女们还自然大方。 如此一对比,反而显得堂下的几个美人的做派是矫揉造作了。 这几人原本想要杀一杀阮氏的气焰,当面让她难堪,可还未出手就被秒成渣渣,不得不收敛起来。 还有更气人的,就是阮氏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却比这一群十五六岁,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的妃嫔们还要娇美好看! 仪态举止比不过就算了,比嫩比美也还是比不过! 这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农妇! 这一种妃嫔昨日并未能去亲眼见证帝后大婚,也就没能一睹阮氏真容,都暗戳戳地想着阮氏不过是一介农妇,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此,众人都挺嘚瑟的,来给阮氏请安也都格外积极,为的是见面了可以冷嘲热讽一番。 眼下,不说冷嘲热讽了,反倒是她们自己没有可比性。 真相……太残酷! 悲伤……好大好大! 一番眼神官司,众人在各自眼里看到了挫败感。 阮氏还未出招,已经赢了! “诸位妹妹,茶也喝了,接下来,本宫说些正事。”阮氏悠悠地开口,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不含怒意与威严。 可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厉,让众位妃嫔只觉得如坠冰窖。 阮氏继续道:“在我们那里,小妾进门,主母是要立规矩的,本宫心善,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吧!今后本宫做什么,你们也就跟着本宫做什么就是了,如此……” 停顿了一阵,静静地打量众位妃嫔。 被阮氏带着冷意打量的众人为妃嫔莫名地寒颤连连。 “妹妹们觉得如此可还行?”阮氏外放的气场更盛。 众位妃嫔先前是觉得如坠冰窖,这会儿却觉得是整个身子都被泡在了冰水之中,不仅冷,还好似随时都可能会溺死一般。 “回……皇后娘娘……如此……甚好……”贵妃顶着阮氏寒冰一般的气场,艰难地回答一句。 “那行,今日众位妹妹们且先回去休息一番,等明日来同本宫请安的时候,本宫自会告知你们要做什么。”阮氏闲闲地做了决定。 有几位妃嫔欲言又止,又不甘心跑过来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要无功而返。 按说,这些人本来是给阮氏一个下马威的,谁知一进门就被阮氏的气场压得死死的。 这些人倒不是很畏惧阮氏,而是被她给震惊住了,因此失了先机。 眼下,再不说点什么,今日之事传出去,那就是阮氏将这一群妃嫔们收拾得死死的了。 还有,听听阮氏说得是什么话! 主母给小妾立规矩! 寒酸! 上不得台面! 我们可是宫妃! 是你们那的下贱人家能比的么! 淑妃和惠嫔正要开口怼阮氏,贵妃一个眼神扫过去,二人就不得不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贵妃是众妃嫔之首。 妃嫔们敢得罪没有后台又是农妇出身的阮氏,却不敢得罪贵妃! 于是,在贵妃的带领下,一众妃嫔们都退了出去。 阮氏等人走光了,打了个哈欠,回了寝室,一头栽倒在凤塌之上,补了个回笼觉。 郝嵩得到消息,知道一众妃嫔们离开了椒房殿,这才敢跑来。 他见阮氏睡的正香,自己也爬上了凤塌,拱进亲亲娘子的怀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般情况下,只要郝嵩老老实实的,监视他的内官们就不会过多干扰,免得过犹不及。 现下,只要郝嵩和他的那一家子人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待在大晟皇宫里,除了必要的过场,内官们是不会再有更多的无理要求了。 郝甜带着三小只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 直到三小只被尿憋醒,这才扭着小屁股,拱着小身子,在床榻上闹醒了郝甜。 郝甜这才起床,带了三小只尿尿,再洗漱一番,吃了早饭。 三小只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因着有郝甜在,也不觉得害怕,还嚷着要出去玩。 于是,吃饱了饭,郝甜就带着三小只去逛后宫了。 百里羡“偶遇”了过来,三小只张口就要喊“夫子”,却意识到不对,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小雪雪和小月月甜甜地喊了声:“阿爹。” 小花花甜甜地喊了声:“姐夫。” 百里羡很满意三小只的改口,温柔地应声,再温柔地摸了摸她们的头。 郝甜吃味不已。 百里羡肩上扛着小月月,左右手各抱一只,一拖三。 三小只只觉自己威风凛凛! 郝甜觉得自己好似多余的。 “娘子,我们去看锦鲤,快来!”百里羡回头对故意落在后面的郝甜呼唤一声。 郝甜:“……” 咱俩很熟吗? 老子才不是你娘子! 郝甜的心里是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百里羡在三小只出现之前,已经在附近游览了一圈,因此知道有个人工湖,湖里养了一大群红色锦鲤。 三小只被百里羡放到湖心水榭里,百里羡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鱼食,分给三小只,还手把手地教她们喂锦鲤。 郝甜跟来,倚在廊柱边瞧着。 百里羡却塞了把鱼食到郝甜手里,“娘子,你看她们玩得多开心,你也一起来玩。” “不要!”郝甜嘴上说着不要,人却已经被百里羡拉到三小只的身边,和她们排排靠在围栏边,一起喂锦鲤。 这个时代没有亲子活动的概念。 但郝甜觉得百里羡带三小只喂锦鲤,就是在进行着亲子活动。 他会给三小只讲什么是锦鲤,又讲锦鲤的生活习性,还教三小只如何投喂锦鲤。 寓教于乐,大概就是如此了。 郝甜默默地关注着三小只的表情变化,发现她们与百里羡相处的时候,自然随意还开心不已。 她们的眼中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孺慕之情。 不仅仅是因为百里羡是她们的夫子,还因为百里羡是她们的亲人。 郝甜也发现百里羡对三小只极为耐心。 三小只是调皮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算她们平时在外面能够装得乖乖巧巧,但郝甜养了她们这么些年,对她们骨子里的调皮捣蛋特性,怎么会不清楚! 而百里羡不仅能收服三小只,还能对调皮的三小只耐心十足,这一点,郝甜也是佩服的。 在这一刻,郝甜发现她不后悔让小雪雪和小月月和百里羡相认。 毕竟百里羡这个父亲在小雪雪和小月月的人生前六年已经缺席,虽然他在两只能够记事的三岁起就以“夫子”的名义出现了。 但是,“夫子”始终不是“父亲”。 现在,在小雪雪和小月月六岁的年纪时,百里羡这个“父亲”能够回归,也算是一种弥补了。 时值盛夏,三小只玩得满头大汗,郝甜给她们擦了汗,再带她们去往椒房殿。 阮氏自然不会让郝甜她们去请安。 只不过,郝甜找去是有别的重要之事。 百里羡也跟着一同前去,他这个女婿,按理是要有传召才能进后宫。 但是,为了软禁他,也就只得当做没有这条礼仪了。 几人到了椒房殿,阮氏和郝嵩正好补完回笼觉,刚起床梳洗好。 三小只又是礼貌地唤人。 郝嵩听着小花花一声暖暖糯糯的“阿爹”,心里暖得不得了。 再听得小雪雪和小月月同样暖暖糯糯地唤他“外祖父”,更是熨帖无比。 郝嵩苦熬了七年,就是不相信妻女会惨死,这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而眼下,一家人团聚,他不止多了个幼女,还多了两个外孙女,这叫他觉得人生简直走上了完美的巅峰! 什么皇位啊!江山啊!三千美人啊! 他都可以不要! 他只要他的家人! 到了午饭时间,郝风也在几名内官的陪同下来到了椒房殿。 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了中饭。 饭后,喝茶休憩的时间里,郝甜对郝嵩说道:“阿爹,您去和那三位提一提让花花认祖归宗的事情,她还只有一个小名,一直等着您给他取名字呢!” 三小只的小名是郝甜在她们出生时,按照“风花雪月”这个成语取的。 只因为已经有郝风排在前头,小名就这般来了。 郝甜是个取名废,当时想着也就是取个小名,等找到郝嵩之后,再给她们取名字。 因为郝嵩毕竟是考中过举人的人,肚子里肯定是有墨水的。 当然,郝甜在当时如此做,其实是为了安慰阮氏,因为她心里根本没底,她哪知郝嵩能否活着。 只不过是这般能给阮氏一个念想,一个安慰罢了! 不过,既然现在一语成谶,郝嵩还活着,那么,取名一事就仍旧是丢给他了。 “嗯嗯,是是是……”郝嵩这几日就顾着高兴,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我待会就去传召那几人进宫,花花的名字,我要仔细想想。” “对了,雪雪和月月也还没有取名,也就都辛苦阿爹吧!” 坐在郝甜身旁的百里羡听了,星眸暗了暗。 他也想给小雪雪和小月月取名。 只是…… 郝甜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阮氏看透了百里羡的心思,这时却幽幽开口道:“阿甜,雪雪和月月取名先不着急,也等她们哪天认祖归宗时再说。” 郝甜听得阮氏的话,愣了愣。 阿娘这话……是在说个百里羡听的? 郝甜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百里羡,见他神色暗暗。 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郝甜其实不太想,那样她将置于何地? 在郝甜的预想中,她虽然愿意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认百里羡这个父亲,却不代表她愿意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认祖归宗的。 毕竟,郝甜又不是养不起两小只。 而这个时代,两小只若是认祖归宗了,她们就受百里羡身后的百里家族管制。 那样的话,郝甜反而会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郝甜又不想嫁给百里羡,并且她还不确定百里羡以后会不会纳妾。 若是到时候百里羡还搞出来一堆的庶子庶女,这不是平白地给小雪雪和小月月制造敌人么? 试问,哪个府里的嫡子女能与庶子女和平共处的? 顶多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郝甜才不愿小雪雪和小月月置身那样的处境呢! 不得不说,阮氏一句话,就让在面对自家崽儿的事情上,方方面面都有着被害妄想症的郝甜,联想出一大堆的麻烦事与危机。 郝甜胡思乱想了一番,却还不自知自己此刻想太多了…… 百里羡看到郝甜越来越冷的小脸,也知道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当下也不敢再提什么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认祖归宗的事情了。 过犹不及。 他昨日才认回自己的孩子,别一日功夫都没过,就被自己作没了! 阮氏看着百里羡收了心思,这才满意。 哼!渣女婿别想轻而易举地骗她的女儿和小外孙孙进家门! 第171章 171阮氏称霸后宫(一更) 大晟皇帝大婚后可以三日不早朝,可把郝嵩高兴坏了。 他白日里缠着自家亲亲娘子,晚上也缠着自家亲亲娘子。 恨不得每日每夜都缠着自家亲亲娘子,再做些羞羞哒的风花雪月事情。 若是问他这般不会腻吗? 郝嵩绝对会无比肯定地答:不会腻!永生永世都不会腻! 大婚的第二个晚上,郝嵩留宿在椒房殿。 他现在的后宫已经有了皇后和众位嫔妃,按照朝臣的意思,陛下该为大晟皇族开枝散叶了…… 帝后大婚之后,皇帝要在皇后的寝宫宿满一个月,才能去宠幸别的妃嫔。 郝嵩反正不想去宠幸别的妃嫔,他只要自家的亲亲娘子。 但这一个月,对郝嵩来说也是难得的意外收获。 眼下,正是郝嵩可以肆无忌惮地待在椒房殿里,和阮氏腻腻歪歪却不会被打扰破坏的大好时刻。 刚吃过晚饭,郝嵩跟着阮氏散了一会儿步消食,就拉着阮氏往寝殿里去。 “娘子,我们回房吧!”郝嵩笑得如春风沉醉。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阮氏的小脸红了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她那难得的小女儿娇羞,全给了郝嵩一人。 老夫老妻的二人当着一群内官宫女的面撒狗粮,丝毫不自觉。 而早被郝氏夫妇撒的狗粮撑住的郝甜,在午饭之后就带着三小只离开了。 因为她不止吃不下狗粮了,也受不住郝嵩那意味明显的赶人眼神。 郝甜很想哭……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该这般嫌弃她当了电灯泡碍事啊! 好在,三小只与郝风同样也被郝嵩的嫌弃眼神驱赶了一番。 至于百里羡,郝嵩受了阮氏的影响,都不太待见他的。 渣女婿什么的,差不多都可以无视了。 郝甜心下就平衡了。 突然觉得,这几天还是不要去打扰郝氏夫妇的久别重逢下的浓情蜜意为好。 不然……后果可能会很麻烦! 郝嵩又是缠了阮氏一夜,天将亮时,夫妻二人才相拥着睡去。 只不过…… 没睡多久就又被内官敲门扰醒了。 内官们顶着压力叫醒阮氏,昨日阮氏不动声色就夺了先机给了众妃嫔下马威,内官们可是亲眼看到了。 这个新皇后不简单,这是内官们集体推断出来的。 可是,今日众位妃嫔同样会来请安,内官们不得不叫醒阮氏。 当然,内官们也知道阮氏才刚睡下不久。 昨晚和前晚都是一整夜的动静,除非他们这些守在殿外的人是聋子,才能听不到! 昨日阮氏被众妃嫔扰了清梦,可是将起床气都撒在了众妃嫔的身上。 今日,众妃嫔怕是也要遭殃…… 内官们在心里为众妃嫔默哀了一小把。 阮氏哄着郝嵩,让他继续睡,自己却翻身起来,梳洗之后,等着一众妃嫔前来请安。 等那群莺莺燕燕被内官宫女们簇拥前来,看到的就是身穿一袭暗红色利落劲装的阮氏。 阮氏不仅没穿凤袍华服,她连发髻都没有梳,凤冠也没戴,而是将及腰长发挽着,用一根玉簪子固定。 待众位妃嫔一脸疑惑地行礼请安后,阮氏拿起身旁案几上的长剑,“本宫昨日说过,今后你们来请安的时候,本宫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做什么,本宫每日有练剑的习惯,你们这便跟着本宫一道去练剑吧!” 说罢,阮氏率先抬步往外走。 众妃嫔面面相觑…… 我们是高门贵女,不是莽夫镖师之女! 众妃嫔面露嫌弃。 走到门边的阮氏回转身,看向还在原地的众妃嫔,眸光幽幽,“怎么,本宫说的话,你们没听清吗?” “听清了,臣妾们听清了,娘娘您请。”贵妃先回过神来,她一番眼神示意,众妃嫔就一同向外走。 阮氏走在前面,雷厉风行,飒爽干练。 众妃嫔跟在后面,腰肢款动,弱不禁风。 阮氏在昨日同郝嵩饭后消食散步的时候,已经游览了御花园,她看中了一处青青草地,便将众妃嫔往这边带。 阮氏拿着手中的剑,“唰唰唰”地砍下数根柳条枝,对着众妃嫔道:“你们没练过剑,就用柳条枝代替。” 众妃嫔早已被阮氏砍柳条枝的“快准狠”动作给惊呆了,这下,也没人敢迟疑,纷纷捡起一根柳条枝。 “你们没基本功,今日先看,照着我的动作,能学多少是多少。”阮氏说罢,开始了自顾自地练剑。 众妃嫔看着阮氏抓着手中的长剑,挽起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剑花,直觉画面好美! 阮氏今日练的这一套剑法,是她先前教过郝甜的,花式繁多,看起来赏心悦目。 实际上却是中看不中用。 但是,唬住一群闺阁内学琴棋书画和女工长大的柔弱女子,却是足够了! 众妃嫔看着阮氏练剑,一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 她们昨日已经见识过阮氏的美貌,已经彻底毁了原先对农妇的认知,只当阮氏是个神仙农妇。 今日阮氏练剑,更发觉美阮氏得不像话了! 按照众妃嫔们的先前认知,舞刀弄枪的男人英勇却大多粗鄙。 而拿刀拿剑的女子,大多也是身形彪悍,动作虎虎生风的。 她们从不知女子练剑,也可以是刚柔并济而秀美中带着英气,飒爽中暗藏柔情。 众妃嫔深居闺阁里,又从未见过像阮氏这般,长得好看又练剑好看的女子。 她们以为的江湖侠女,是那种饱经风霜,皮肤粗糙,手指变形,粗茧丛生的那种又粗蛮又彪悍的女子。 总而言之,她们先前固话的思维,限定了她们的想象。 众妃嫔握着手中的柳条枝,瑟瑟发抖。 又惊又气啊…… 阮氏一套剑法练下来,微微出了些汗。 白皙的额头上莹光点点,面色红润,看起来比花儿还要娇艳欲滴。 众妃嫔又是一阵疯狂的羡慕嫉妒恨。 好气好气哦! “今日就到这儿吧!各位妹妹回去温习温习今日的动作要领,明日开始陪本宫正式练习,可以么?” 末尾的问句,阮氏咬字稍稍重音一些,她的目光在众妃嫔脸上一扫而过,没忽视任何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却也没泄露自己的表情。 其实,阮氏就是觉得众妃嫔太闲了,才老是来扰她清梦,等她们不闲了,或者不想在她眼前晃了,她自然就能好好睡觉了。 贵妃领头回话,“娘娘的吩咐,臣妾们会照办的。” 阮氏手中有凤印,她是后宫之主,她的话,众妃嫔自然是要听的。 这也是当初耀王等三方势力,为何一定要将自己阵营里的人,送上皇后之位的原因。 耀王等三方势力的想法就是,为了控制郝嵩的子嗣,一定要控制郝嵩的后宫,让皇位继承人掌握在己方正营手中。 眼下,阮氏得了后位,虽然她出不了后宫,但她在后宫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谁让当初耀王的三方势力都赞同承认皇后的执掌后宫之权呢! 眼下,阮氏不属于三方中的任何一方,如果拿回她的执掌后宫之权,那么,三方势力必然又要争个你死我活。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阮氏。 因为就算她再作,也作不出这个后宫。 至于控制阮氏的子嗣,她早就生下了郝嵩的长子,现在谈这话不现实。 三方势力却也是不敢害了郝风,因为郝氏一族本来就子嗣越来越艰难了。 前两代的众位皇子忙着夺嫡,自己把自己祸祸了,轮到郝嵩这里,目前都是只剩独苗一根了。 谁都不敢冒险去祸祸郝风。 毕竟他已经长大十五岁,而其余郝嵩的子嗣,还都是未知数,就算生下来,能不能活到郝风这个年纪还是未知啊! 三方势力有各自强势的一面,也有共同掣肘的问题。 所以,郝嵩与妻儿才能如此在夹缝中生存着。 众嫔妃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才不敢和阮氏正面叫板。 贵妃领着一众人正要准备告退,阮氏淡淡地说了一句:“明日换身利落的衣裳来。” “是。”众妃嫔应声,退下了。 阮氏狡黠一笑,收了剑,回到椒房殿沐浴,再抱着郝嵩睡了个回笼觉。 第三日,众妃嫔果然穿着改良版的所谓劲装来了,她们在衣裳上面花了很多心思,想以此将阮氏比下去。 不得不说,众妃嫔虽然对阮氏产生了羡慕嫉妒恨之情,但她们却不认输,她们忽然就被点燃了斗志! 不就是一个乡下泥腿子农妇吗! 我们这些堂堂高门贵女,怎么可能比不过! 对于众妃嫔的小心思,阮氏看破不说破,她只下达了今日任务——扎马步。 众妃嫔懵逼了…… 不是练剑么? 阮氏一本正经地道:“本宫昨日回去认真想了想,你们还没有基本功,现在就开始练招式是不能的,还得先从基本功练起。” 众妃嫔:怎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众妃嫔哪知阮氏昨日在她们面前耍一套花式剑法,就是为了引得她们羡慕嫉妒恨的。 阮氏哪里有心思教她们练剑! 于是,阮氏带着众妃嫔一起扎马步。 半刻钟后…… 众妃嫔跪倒了一半。 一刻钟后…… 众妃嫔全跪倒了。 这些娇滴滴的名门贵女,大小就没有武学基础,让她们从及笄之后开始练武,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连扎个马步,对她们来说,也是难以完成的! 阮氏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她让内官宫女们把跪倒在地,双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的众妃嫔送回去,还让她们明日再来。 众妃嫔:求放过! 第四日,来给阮氏请安的众妃嫔少了一半人,都是派人来告了假的,说是染了病,不便前来。 阮氏不关心染病的真与假,她巴不得都不来才好! 而来了的这一半人也几乎都是用步撵抬来的。 四妃来了三个,八嫔来了四个,十二美人来了五个。 其中就属贵妃一人是自己走来的。 阮氏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贵妃是众妃嫔中最打眼的一个,阮氏看出来其余的妃嫔还是有些听贵妃的话。 就算这些人来自三个不同的阵营,但面对阮氏,她们又能集结到一个阵营,而贵妃就是她们的“将领”! 阮氏对于她们这种一击就溃的阵营,压根不放在心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二十四个女人,那得多少台戏? 没有永远同一战线的盟友,也没有永远敌对的敌人! 这一日依旧是扎马步。 还没到半刻钟,全部跪倒在地。 阮氏看着这些人,心底念一句:何苦来。 于是,这些人又被送了回去。 第五日,众妃嫔全员告病假,声称各种染病。 阮氏派了内官和宫女前去慰问了一番,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至此,众妃嫔再也不敢去同阮氏请安了,消停了好一阵子。 阮氏算了算时间,从大婚第一天开始,她收拾众妃嫔,只用了三天时间。 对于如此成果,阮氏颇为满意。 一时间,后宫的风向都有些变了。 见识到阮氏这种坑人不见血的手段的众妃嫔,远远地躲着了。 而那些负责监视的御林军、内官、宫女等人,不由地对阮氏产生了忌惮之感。 连带着,做事都小心翼翼起来,再不敢怠慢,生怕莫名其妙地就被阮氏给坑了! 一直远远看着热闹的郝甜,对阮氏佩服不已! 她家阿娘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将众妃嫔给收拾了,她都能想到阮氏称霸后宫,在后宫里横着走的画面了! 第172章 172认祖归宗,小花花是灵女(二更) 郝嵩在大婚三日后,不得不去上朝。 朝堂上,文武百官就着小花花认祖归宗一事,吵吵了很久…… 阮氏现在是皇后,她的儿子女儿就是嫡长子女。 所以,谁都没有理由阻拦小花花认祖归宗。 并且,郝氏一族的血脉后裔里,女子尤为金贵,众人也想知道这个流落在外的郝嵩之女,是不是郝氏一族的天命贵女! 最后,群臣一致商议决定在即将到来的中元节这日,让小花花认祖归宗。 中元节这天,本就需要祭祀祖先。 帝后需要相携去往宗庙祭祀。 那就顺便安排在这一天吧! 省银子省事儿! 礼部和户部的人极为赞同。 七月十五这天很快到来。 郝嵩和阮氏夫妻二人带着郝风与小花花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前往宗庙祭祀祖先。 因着郝甜只是郝嵩的养女,所以这种祭祀郝氏先祖之事,郝甜不能参与。 郝甜就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在皇宫里到处乱逛。 百里羡趁机和自家孩子培养感情。 郝甜看得出来,小雪雪和小月月是真的很喜欢百里羡。 只不过,每当郝甜问两小只,“你们喜欢阿娘还是阿爹?”的这种时候,小雪雪和小月月却都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阿娘!最喜欢阿娘!” 这让郝甜有种“总算没白养”的欣慰! 百里羡倒是挺识趣,从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至少不会当着郝甜的面问。 至于他背地里问没问,郝甜哪里知道? 郝甜带着两小只逛了半天皇宫,累了就回去吃午饭,再带着两小只睡午觉。 这个时候,百里羡会识趣地守在外面。 等两小只被尿憋醒,撅着屁股,扭着小身子醒来,郝甜也醒了。 一个内官匆匆来报,说是帝后回宫了,传郝甜一行人去金麟殿。 郝甜带两小只去尿尿,再洗漱一番,一手牵一只去了金麟殿,百里羡在后面跟着,他现在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大尾巴! 金麟殿里,郝嵩和郝风满脸震惊,阮氏神色复杂,倒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花花,一脸萌萌哒。 郝甜看着四人脸色,有些意外。 一家四口名正言顺地团聚了,不该是欢欢喜喜的么? “阿娘,怎么回事?”郝甜询问阮氏。 在她看来,郝嵩的脸上此刻除了震惊还带着些云里雾里的飘飘然,想必不会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阮氏并没有立即回答郝甜的问题,她稍稍思考了一下,在脑中组织好了语言,这才说道:“阿甜,今日祭祀祖先,阿雨被金麟印认主,她是郝氏一族的灵女。” “……”阮氏的话,字面上的意思,郝甜都听得懂,她疑惑地问道:“阿雨是谁?” 阮氏顿了顿,解释一句:“阿甜,忘了跟你说,阿雨就是花花,你阿爹给她取名——郝雨。” 郝雨? 郝甜挑了挑眉。 这就是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郝嵩取出来的名字? 郝风加郝雨,难道是“风调雨顺”、“风雨同舟”、“呼风唤雨”之类的意思? 郝甜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问正事,“阿娘,金麟印和灵女,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清楚,还是让你阿爹同你解释吧!”阮氏说着,看向郝嵩,“他爹,你给阿甜说说。” 郝嵩立马回神,他轻咳几声,润了润嗓子,“是这样的……” 郝氏一族在三四百年前开疆辟土,建立了大晟国。 大晟国的开国先祖是一对姐弟,姐姐是郝氏一族的灵女,弟弟是郝氏一族的家主。 是以,大晟国建立后,弟弟当了先祖皇帝,并且为姐姐建造了灵女殿。 灵女殿接受臣民朝奉,却不问国政,关键时刻起到护卫郝氏一族之传承的作用。 郝氏一族的历任灵女手中,都掌握着一枚金麟印,用它可以号令一支万人组成的金麟卫。 当初建立大晟国,靠的就是这一支金麟卫开疆辟土,大杀四方! 由此可见,金麟卫的强大程度,以及在大晟国的尊贵程度!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郝氏一族往后传承的过程里,觉醒的灵女越来越少,时常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 原先在郝氏一族的家史里,往往是传承一任家主,就能觉醒一任灵女。 可自打郝氏一族建立的大晟国之后,虽然每一任家主,也就是大晟的君王,他都有着人数众多的后妃,以及人数众多的子嗣。 但是,真正存活下来直至成年的子嗣,却并不多。 而因着夺嫡争斗,每一次都要祸祸一大批。 是以,郝氏一族的血脉传承,早已存在危机。 灵女的觉醒就越来越少,先前有过几十年轮空的时候。 但是,近几十年,却是接连觉醒了三代灵女。 先帝,也就是郝嵩他爹的长姐,就是一位觉醒的灵女。 那时,距离上一任灵女逝去,已经将近过了五十年了。 所以,先帝的长姐觉醒后,立马就成了郝氏一族的香饽饽。 沉寂了几十年的灵女殿,又焕然一新,并且香火鼎盛更盛以往。 在这一位灵女之后,她的女儿,也觉醒了灵女血脉。 然后,小花花是第三位觉醒灵女血脉之人。 郝甜听完郝嵩的讲述,并不是很惊讶。 关于郝氏一族的灵女,郝甜在徐氏家主的古札里看到过相关记载。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郝甜再结合今日郝嵩所说,也能推论出更多。 说白了,郝氏一族大概和徐氏一族一样,也是某个上古神族的血脉后裔。 而郝氏一族的灵女血脉觉醒,也类似于徐氏一族的凤凰血脉觉醒。 金麟印与金麟卫,类似于掌家令与十二令执。 只不过,郝氏一族不似徐氏一族那般低调。 至少在灵女血脉觉醒一事上,要高调得多。 徐氏一族的凤凰血脉觉醒,只有真正觉醒了凤凰血脉的家主才能知道,并且这件事是默默地传承下去。 而郝氏一族的灵女血脉觉醒,却是整个郝氏一族,甚至于大晟的整个高层势力都知道的事情。 郝甜猜测,也许是因着郝氏一族的灵女血脉传承,大晟的高层势力才一直忌惮着,这才没有造反推翻郝氏一族的统治,而是变相地将郝氏一族的传人变作傀儡。 想必,是为了金麟卫的力量。 那毕竟是一支能够开疆辟土的队伍。 无数人忌惮又垂涎。 郝甜看着一脸萌萌哒的小花花,有些头疼。 这只小可爱,怕是今日之后,就成了人们忌惮又垂涎的香饽饽了吧! “阿娘,您和阿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这一家四口,真正的主心骨是阮氏。 阮氏脸上复杂的神色已经消散,她淡淡地说:“先等金麟卫集结到来。” 郝甜有些不解,“阿娘,花花还未继任灵女,金麟卫就还是受着上一任灵女的统率,怎么会集结而来?” 郝氏一族的灵女,不一定要等到上一任逝世之后,下一任才会觉醒继位。 有时,上一任灵女还活着,下一任灵女就已经觉醒,这种时候,一般是上一任灵女对下一任灵女先进行教导,然后寻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进行交接仪式。 现在郝氏一族的灵女是金雅公主,是先帝长姐的女儿,原本她只是个郡主。 却因长公主觉醒了灵女血脉,女凭母贵,就被先帝封为公主。 后来,她自己也觉醒了灵女血脉,身份地位要比先帝的亲女儿,那一群真正的公主们还要高! 金麟卫也有自己的传承,现今这一批金麟卫,就被掌控在金雅公主的手中。 等她同小花花完成交接仪式,金麟卫才会听令于小花花。 郝嵩也不解,“对啊!金麟卫不是在金雅公主手里吗?” 阮氏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郝甜感觉自家阿娘肯定知道些什么! 翌日,抱着两小只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见醒的郝甜被两个宫女给叫醒了,说是阮氏传召。 郝甜就带着两小只起床,梳洗一番,然后捧着食盒,上了阮氏派来的凤撵,被抬着去了皇宫城楼上。 三人在凤撵上吃得饱饱哒。 等到了皇宫城楼,发现帝后和文武百官都在,挤满了人。 百里羡站在外围等,见郝甜三人来了,他伸手接过小月月,二人就一人抱了一只,在内官的引领下,登上了皇宫城楼。 郝嵩和阮氏高居主位,小花花被阮氏抱在怀里。 郝甜几人过去,也没见礼。 大晟的一些官员看了面露不满,但以前就不敢说什么,眼下是更不敢说了。 “阿娘,这么大阵仗,啥事儿?”郝甜走过去好奇地问向阮氏。 阮氏指了指皇宫城楼下。 郝甜所站之处,是看不到皇宫城楼之下的情况的,她就抱着小雪雪往城楼上的矮围墙边走去。 俯身向下一看—— 金光耀耀…… 差点儿闪瞎眼! 郝甜捂住小雪雪的眼睛,自己顶着金星直冒的花花之眼,回到阮氏身边。 有宫女已经抬来一把椅子,郝甜一屁股坐了上去,根本不在意大晟官员的不满眼神。 “阿娘,城楼下的金甲武士,就是金麟卫?”郝甜问阮氏。 阮氏点了点头。 郝甜惊叹:“听说他们那身铠甲都是用玄铁与金子做的,每一件都价值万金,要是哪天没银子花了,拿去典当了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阮氏丢给郝甜一个“瞧你那点小出息”的眼神。 郝甜吐吐舌头,直觉郝氏一族壕气冲天! 金麟卫足足有一万人,一人一套价值千金的铠甲,就这壕气程度,都是让人艳羡与垂涎的! “阿娘,金麟卫几时来的,这会儿在城楼下排队干嘛?” 阮氏解释,“清早就来了,正在核对各自的金手环,等核对过后,就可以进入皇宫。” 金麟卫也都是戴了头盔,遮挡了真实容貌的。 辨别他们的身份真假,就是靠每人戴在左手的手腕之上的金手环。 “啊!来这么早!那我岂不是错过了他们霸气出场的好戏!”郝甜颇为遗憾。 阮氏:“……” 谁让你赖床来着! 正如郝甜所说,当足足有一万人之众的金麟卫集结到皇宫城楼下时,不止惊呆了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就连长街之上的过路百姓,也惊呆了。 今日清晨,一列身穿金色铠甲的队伍也不知从何而来,最早发现他们的是一个担着担子卖炊饼的中年男人。 他从家里出发,去大晟皇宫的东门外长街卖炊饼,看到一列身穿金色铠甲的士兵队伍从长街的尽头,雄赳赳气昂昂而来,他惊得连炊饼担子都给摔了。 之后,长街之上有更多的路人看到此种气势威猛的震撼画面,自发地跟在了队伍后面,走到了宫门之外。 没人知道金麟卫是如何集结而来。 守卫皇宫东门的御林军,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核对金麟卫的金手环,再将他们一一放行进入皇宫。 金麟卫以往不常进入皇宫,都是驻守在灵女殿,除非皇帝准许他们进宫。 因为他们势力雄厚,皇帝也颇为忌惮,不敢放在身边。 皇帝虽然也是郝氏一族的人,还是家主,却无法对金麟卫下达指令。 金麟卫只听灵女的。 所以,大晟的每一任皇帝,都十分讨好灵女。 莫名得了一万的金麟卫,郝嵩开心坏了。 小花花是郝嵩的亲女儿,自然是和自家阿爹同一战线。 所以这些金麟卫,还是自然要将他们全部放在身边。 这可是他们一家目前唯一的保障! 郝甜一脸狐疑地看向阮氏,凑在阮氏耳边低声问道:“阿娘,小花花还未接任灵女之位,金麟卫为何直接先来认主了?您瞒着我们啥事呢?” 阮氏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耀王等人,幽幽开口道:“因为上两任的灵女都是假的!” 郝甜:“!” 第173章 173得金麟卫相助,扬眉吐气(一更) 上两任的灵女都是假的? 郝甜带着这个疑问,跟着阮氏回了椒房殿。 因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种事不好细说,免得被耳朵灵的人偷听了去。 小花花召唤了金麟卫出来,朝臣们震惊不已。 当时恰好还未退朝,因此这般盛况,朝臣们登上皇宫城楼,看得清楚明白。 眼下,金麟卫在郝嵩的示意下,全部进了皇宫,替换了守卫皇宫的御林军。 当然,发号施令的是小花花,话是郝嵩教的,还必须小花花说出口。 不然,金麟卫是不听的。 以往的灵女,都是及笄成年了的,有着自己独立的思维能力,能独立做出任何决断。 可小花花才六岁,情况与以往不同。 郝嵩又是郝氏一族的家主,还是小花花的亲爹。 所以,郝嵩教小花花如何命令金麟卫,金麟卫也是接受的。 不然…… 难道让他们听一个六岁小女娃的胡乱指令,或是任由别的人利用小花花? 所以,郝嵩教导小花花发号施令,反而是金麟卫们最能接受的一种方式了。 毕竟,这二人一个是郝氏一族的家主,一个是郝氏一族的灵女,二人怎么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金麟卫不至于被这一对父女坑了去。 郝嵩抱着小花花去上朝了。 先前的朝会是被临时打断的,还未退朝,朝臣们先前吵吵的话题也还未结束。 再说,金麟卫认主小花花,这个时候朝臣们也是需要吵吵的。 郝嵩原先是最不喜欢上朝的,因为他就是一个坐在那九五之尊位子上面的摆设。 不过,眼下,郝嵩还是挺想去上上朝,显显摆的! 这一万金麟卫,就是郝嵩显摆的底气! 朝堂上,却是鸦雀无声…… 郝嵩反而不习惯。 “咳咳……”郝嵩轻咳几声,提醒道:“那啥,你们怎么不吵了?继续先前没吵完的啊!” 朝臣们面面相觑…… 还吵什么吵! 金麟卫又不是吃素的! 朝臣们忌惮害怕金麟卫,这下可不敢冒冒失失地把郝嵩得罪。 要是郝嵩一个不高兴,叫金麟卫把得罪他的朝臣扔出去或是打死,那可是小命都要玩完了! 以往,朝臣们因着郝嵩手里没有一点实权,可以对他冷嘲热讽。 现在,谁都不敢了! 他们怕……怕金麟卫! 站在最前面的耀王、骆神侯、秋首辅三位大晟的至高重臣,此刻神色明明暗暗,实在精彩。 骆神侯和秋首辅二人的神色主要以幸灾乐祸为主,二人不怀好意地看着耀王。 哼!让你得意! 现在都没地儿哭去了吧! 耀王接收到二人视线,脸色更黑了。 上上一任灵女,金香长公主,是耀王的母亲。 上一任灵女,金雅公主,就是耀王的亲妹妹。 所以,耀王一派,是因着这两任灵女,才能和骆神侯与秋首辅这两个派系分庭抗礼。 三方势力因此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互相牵制,互不相让。 昨日,小花花在宗庙祭拜郝氏先祖的时候,意外召唤出金麟印,骆神侯和秋首辅在震惊之余,就有些幸灾乐祸。 今日早朝,耀王还在朝堂上叫嚣着说新帝的女儿年幼,需要被金雅公主这位灵女教养几年,等到及笄成年之后,再进行交接传承。 眼下,金麟卫却不等小花花接受灵女继位仪式就直接出现了。 细思极恐…… 当然,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那就是,耀王要失势了…… *** 椒房殿。 郝甜在进入内殿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阮氏,“阿娘,上两任灵女都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内官宫女们都被阮氏留在殿外,吩咐没有传召不得打扰。 百里羡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去玩了。 内殿里只有郝甜和阮氏。 阮氏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郝甜,嗔怪地道:“瞧你这猴急的,阿娘口渴了,先喝口茶。” 郝甜接过茶杯,一口闷! 阮氏喝了茶,轻声开口道:“我也是偶然得知,当年的金香长公主并没有觉醒灵女血脉,更不可能召唤出金麟印和金麟卫。” “只是,她在公主府里私养府兵,被人发现,这可是能判为蓄意谋逆的重罪,她为了脱罪,才将那些府兵掩饰成金麟卫。” “她声称自己是灵女,还伪造了金麟印,如此,召唤‘金麟卫’也就在情理之中。” “至于金香长公主的女儿金雅公主,同样是以此法效仿的。” 阮氏的解释,让郝甜惊讶于那一对母女的厚脸皮! 金香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就是郝嵩的姑姑,确实是郝氏一族的血脉,她有觉醒灵女血脉的先天条件。 她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因着当上“灵女”,才被赐予“金香”这个封号。 大晟的郝氏一族的历任灵女的封号里,都有一个“金”字。 金雅公主的封号也是如此而来。 之所以这般做,就是为了表示皇室对灵女的器重,彰显灵女的金尊玉贵! “阿娘的意思是,这些年,不管是金香长公主还是金雅公主,这二人统率的金麟卫,其实都是她们私养的府兵假扮的,可是大晟的人都没发现,都眼瞎了么?” “还有,真正的金麟卫被人冒名顶替了,他们也能忍?” 不怪郝甜这话问得犀利,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阮氏说:“大晟的先帝是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你阿爹也是如此,大晟的皇权被耀王等三方势力蚕食,三方实力相当互相制衡,自然不在乎金麟卫的真假。” “毕竟那些假扮金麟卫的府兵虽然不及金麟卫的一个手指头,但人数却是金麟卫的数倍,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 郝甜狐疑,“不是说金麟卫只有一万人吗?难道假扮的就可以多些啊?” 阮氏摇了摇头,“假扮的金麟卫也是一万人,但是,两位公主又没有因此而停止私养府兵,只不过是有了金麟卫这个幌子,更加地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哦哦!原来如此!”郝甜露出一脸若有所悟的表情。 郝甜又做了猜测,“想必真正的金麟卫躲在暗处不吱声,也是苦于没有灵女把他们召唤出来,而不能光明正大地出这口恶气吧!” “那么……”郝甜眨了眨眼,笑得狡黠,“真正的金麟卫被冒充这般久,一朝现世,怕是要暴揍那些冒牌货了!” 感觉,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阮氏看着郝甜兴奋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坏招儿。 “阿娘,我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些假冒金麟卫的府兵都在哪,他们毕竟是个隐患,要是冲动之下,来逼宫就不好了。” 郝甜不想闲着,好不容易能搞事情了,她可要去凑凑热闹。 阮氏却不赞同,“阿甜,咱们先不要动,先等等。” “阿娘!还要等什么啊?”郝甜觉得最近一直都挺憋屈的。 阮氏神色复杂,她叹了口气,才说:“你阿爹好像真的无心皇位,眼下我们有了金麟卫,有了退路,他若是想离开这里,正好可以趁机离开。” 郝甜秒懂。 她光顾着想如何出了近日的憋屈气,却忘了郝嵩的纵情山水,悠然自得的那个梦想了。 正如阮氏所说,眼下得到了金麟卫的助益,正是可以全身而退之时。 郝嵩若是想要离开,不管是郝甜还是阮氏,都会支持他。 于她们而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悠闲自在地过日子就好。 “阿娘,我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配合。”这是郝甜能给的最大支持。 阮氏温柔地看着郝甜,抬手摸了摸郝甜的头,“阿甜,这段时间委屈你同我们一起受苦了。” 郝甜瘪了瘪嘴,“阿娘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阮氏“噗嗤”一笑,“没有,你这丫头就喜欢胡思乱想!” 郝甜咧嘴笑,“没有就好!可不许把我当外人!不然,我就——” 就什么来着? 假装发脾气也不好啊……郝甜可舍不得。 郝甜一时词穷,只得尴尬地看了阮氏一眼,讪笑几声。 二人又说笑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内官的敲门声,说是午膳时间到了。 郝甜和阮氏就移步偏殿用膳。 三小只正好坐了龙撵回来,“哒哒哒”跑进偏殿,小月月高高兴兴地道:“外祖母,阿娘,我们坐龙撵回来的!” 原本是郝嵩抱着小花花下朝后,坐上龙撵往椒房殿而来。 半路遇上百里羡和两小只,郝嵩就把两小只抱上龙撵,自己反而下来跟在龙撵后面走着路。 阮氏应声,给三小只擦汗。 郝甜挑了挑眉,觉得郝嵩宠小外孙女儿有些过头了。 她转身,看向随即走进来的郝嵩,他的身后跟着百里羡。 “阿爹,下次不要带雪雪和月月坐龙撵了,免得您又被百官们口诛笔伐。”郝甜善意地提醒郝嵩。 郝嵩却毫不在意,大手一挥,“没事!左耳进右耳出,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现在可不怕那些人了!” 这般嚣张嘚瑟的底气,明显是金麟卫给的! 郝甜:“……” 一行人其乐融融地吃过午饭后,郝嵩就迫不及待地把金麟卫的指挥使传召了过来。 指挥使先向还是禀告了金麟卫接管皇宫守卫布防的情况。 金麟卫一万人,百人为一小队,共一百个小队。 其中的九十个小队分成三批,每批三十个小队。 三十个小队分别驻守在皇宫的各处重要之地,不留死角。 没四个时辰换岗一次。 剩下的十个小队,就负责随行保护郝嵩一家人。 如此,整个皇宫,都是郝嵩自己的地盘了。 至于那些安插在宫里的内官和宫女,在金麟卫的镇守之下,一个个都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哪里还敢搞事情。 郝嵩听了指挥使的禀告,大笑三声,只觉心中一顿畅快! 七年来,他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这感觉…… 好爽!好爽!好爽! 郝嵩此刻有些飘飘然,他问道:“那我可能出宫去看看?” 七年了,他连大晟的晟都长什么样,都没看个清楚明白。 郝嵩以往必须出宫的时候,都是坐在龙撵里。 他坐的龙撵是特制的,四周都是结实的木板,垂下来的帘子也是厚重而密不透风的。 以前,他只能偷偷地将龙撵的厚重帘子掀开一丝丝的缝隙,做贼似的瞧一两眼外面,还得提防不被随行的内官发觉。 那番模样,简直憋屈! 现在,金麟卫掌控了皇宫的布防,郝嵩就很想出去耀武扬威了! 指挥使答:“陛下请吩咐。” 郝嵩得意地点点头,“那你们准备一下,明日去灵女殿,为阿雨举行灵女继任仪式。” 转念想一想,郝嵩又试探一问:“可是匆忙了些?” 指挥使却说:“不会,赶得及。” 郝嵩又是大笑三声,再道:“那就明日!你且带人去准备吧!” 于郝嵩而言,巴不得立马让小花花接任灵女之位,以免夜长梦多啊…… 他才享受到扬眉吐气之感,可不能随即就化为泡影啊! 指挥使领命而去。 一直在旁未说话的阮氏和郝甜对视一眼,看懂了各自眼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郝甜:看来阿爹可能暂时是不太想走了。 阮氏:是的。 第174章 174夜半刺客,郝甜救百里羡(二更) 见郝嵩不想走,还要让小花花接任灵女之位,郝甜和阮氏就只得搁浅先前的离开计划,而是为眼前的事情谋划。 郝甜让小花花吩咐金麟卫,将住在驿馆里的胖牛等人接进宫来,同时带话给大昱的使臣,让他们先行回大昱。 毕竟使臣们前来喝喜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先前不走是郝甜被软禁在大晟的皇宫,他们不敢走,怕回去无法交差。 眼下既然郝甜无碍,他们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大晟的皇宫现在已经是自家人的地盘了,郝甜就搬去阮氏的椒房殿,住在公主的寝殿太远,来来回回不方便。 特别是三小只也不愿分开睡。 橙花、红缨、青绣三人,郝甜都把她们放在阮氏身边。 阮氏现在是大晟的皇后,但手边却没有可用之人,大晟这边的人,除了金麟卫,其余的人都不放心用。 胖牛和江湖及江朝三人毕竟是外男,只得住进了郝风所在的皇子寝殿。 郝甜让江湖和江朝两兄弟随行保护郝风。 周信厚和柳英格两位尊者离开了驿馆,却没有进宫来,而是隐在暗处,随时等候郝甜的召唤。 至于安璃郡主,她不愿同使臣们回大昱,带着自己的行李和护卫们,厚脸皮地蹭来了皇宫。 郝甜赶也赶不走,就随她去了。 一行人忙活了半日,才安置下来。 大家在椒房殿里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 谁都没讲规矩礼仪。 椒房殿里的内官宫女们见状,内心里很是鄙夷,只觉得不愧是乡巴佬! 原先,这群人还敢当面含沙射影地吐槽,这会儿却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把话往心里吞。 晚饭过后,郝嵩又找金麟卫的指挥使确认一遍明日的灵女继任仪式。 阮氏和郝甜看到郝嵩这般迫不及待的激动劲儿,交换了眼神,却也没说什么。 入夜,郝甜带着三小只睡觉。 阮氏和郝嵩大婚不久,郝嵩逗了一会儿三小只,就把她们送给郝甜,他则是搂着亲亲娘子睡觉觉。 君王夜夜温柔乡,日日不早朝。 郝嵩有了个新梦想! 半夜三更的时候,郝甜被一道来势汹汹的杀气给惊醒。 她夜里本来就浅眠,自打恢复了武功,灵敏度更高。 所以,就算是极细微的声响或是气息,她都能感知得到。 郝甜唤来红缨守着三小只,自己寻着那道杀气而去。 那道杀气竟然真的是奔皇宫而来,并且,直奔郝风所住的皇子寝殿而去。 难道是刺杀郝风的? 郝甜惊了惊,快速飞身而去。 但是—— 郝甜还是去晚了一步。 皇子寝殿里,百里羡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胖牛跪坐在地,一脸呆愣。 江湖和江朝也晕厥在地。 另外,守在皇子寝殿的金麟卫也纷纷晕厥。 甚至于还晕倒了一批蒙面的黑衣人。 郝风! 郝甜直奔寝殿内室。 却发现郝风还在呼呼睡觉,根本没醒来。 郝甜心下稍安,她感知到那一道来势汹汹的杀气已经远走,毫无踪迹。 那道杀气像是刻意一般,先前一直隐藏着尽量不外溢,到了皇子寝殿附近才完全外放。 并且如飓风过境一般,狠准快地“席卷”了一遍郝风的皇子寝殿,就急速离开了。 不知为何,郝甜莫名觉得那道杀气之所以溜得这么快,好像是在怕她…… 一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郝甜想起了在徐氏密室的那一夜,与今夜有似曾相识之感。 顾不得多想,郝甜先招来一批金麟卫,处理现场。 赶来的金麟卫震惊不已! 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他们镇守的皇宫,还悄无声息地压制了他们的同伴! 到底是何方刺客? 百里羡是众人里情况最不乐观的。 郝甜让两个金麟卫把他抬进屋子,再让他们去请阮氏过来。 没办法,胖牛懵逼了,整个人都不对劲,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但他却没有受伤,郝甜也就把他扔在一边暂时没管了。 眼下,就只剩阮氏这一个大夫了。 阮氏匆匆赶来,先给昏迷的百里羡诊治了一番。 “阿甜,他的部分灵力被吸走了,造成筋脉逆行,灵力反噬,随时有生命危险。”阮氏皱着秀气的眉头。 “那该怎么办?”这个时候,郝甜忽略了阮氏为何会知晓“灵力一事”。 阮氏有些不情愿地回答:“你喂他喝下你的血,再给他输入一成灵力,可保他性命无虞。” 郝甜又惊又疑,但此刻百里羡的命要紧,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听话照做。 忙完,郝甜只觉疲惫不已。 百里羡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脸却慢慢开始有了血色,乌紫色的薄唇也开始慢慢泛红。 郝甜吁出一口气…… 阮氏见百里羡无恙,才去诊治其他人。 江湖和江朝以及镇守皇子寝殿的金麟卫,其实都并无大碍,不过是承受不住那位刺客的灵力威压,才一个接连一个地晕厥了过去。 阮氏一来,就看出了大概,所以才先给情况危险的百里羡诊治。 阮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每人发了一粒药丸,让他们服下。 其实,阮氏在椒房殿就感知到了那一道杀气。 而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知道自己来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讨不着好。 那个刺客的汹涌灵力,只对练过武功,修炼了内力或是灵力的人才有压制和吞噬作用。 对于普通人,根本没有作用。 而郝风就是个没有习武的普通人。 阮氏不似郝甜那般猜测刺客的目标是郝风,她猜刺客的目标是百里羡。 如此,两个灵力汹涌的人相对,就相当于是神仙打架! 凡人凑上去,除了帮倒忙就是送死! 郝甜在百里羡的床边守了半夜,直到清晨,她见百里羡的面色恢复红润,这才顶着黑眼圈出门而去。 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守在门外,二人都已经去下了蒙脸的布巾。 郝甜认得其中一个,是百里羡的护卫,轻功很好的无迹。 无迹看到郝甜出来,向她抱拳,无比感激的地道:“多谢公主搭救我家公子。” 郝甜摆摆手,“无迹,你知道昨晚来的是谁吗?又是为何要冲百里羡而来?” 无迹解释,“公主,昨晚来的是一位噬灵傀儡,公子自打那年中元节晚上开始,每年的中元节晚上都要忍受一次血脉逆行之苦。” “在这晚之后,公子接连几日都很虚弱,噬灵傀儡趁机来夺走公子的灵力。” 郝甜大惊! 又有一位噬灵傀儡? 百里羡不是说这东西极难连成么! 可是有一有二再有三,郝甜感觉她遇到了烂大街的噬灵傀儡! “百里羡怎么不同我说这事?”郝甜想起前天就是中元节,而昨天白天的百里羡看起来挺正常的,郝甜根本没发现他的异样。 “公子不愿让公主知道,自是不想让公主担心。”无迹实话实说,却并不带任何的指责。 他比瑶琴看得清一些,也知道自家公子的用意,并不会因此怨怪郝甜。 “我知道了。”郝甜看一眼无迹,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事?” 郝甜昨晚赶来的时候,看到晕倒了很多的黑衣人,不用猜,都知道是百里羡身边隐在暗处的护卫了。 无迹摇了摇头,“多谢公主关心。” “你且先照顾着百里羡,有需要就来找我,我先回去休息。”郝甜留下一句话,一脸疲倦地回去补眠了。 屋内。 百里羡已经睁眼醒来,他其实很早就醒来了,他也知道郝甜夜里一直守在他身边。 他也听到了郝甜对无迹说的话。 心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暖意…… 郝甜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给百里羡放了一碗血,又输送了一成灵力,消耗不少。 阮氏昨晚给她吃了好些药丸,郝甜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功效的,却知道吃了药丸之后,除了身体感觉疲累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适。 现在,补了一觉,郝甜又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郝甜的心中,不禁有了个大大的疑问。 她家阿娘,好像越来越厉害的样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难道是最近当了皇后才这般厉害? 对于这个猜想,郝甜却是不太相信的! 她总觉得是自家阿娘先前藏得太深了! 郝甜起床,洗漱洗东西后,才出门去。 郝嵩带着四小只在殿外玩,系统君獒宝也来了。 阮氏不在椒房殿,郝甜问了宫女,才知她在郝风的皇子寝殿,是去给昨晚的那些人看诊去了。 郝甜也就往皇子寝殿而去。 阮氏又给昨晚被刺客压制的那些人探了脉,发现都没有异样了,这才放心。 “阿娘……”郝甜赶到的时候,阮氏正好忙完。 “阿甜,把手给阿娘探一探。” 阮氏发话,郝甜就乖乖地伸出手。 “嗯,基本无碍了,注意着腕部伤口,别碰水。”阮氏面色一片轻松。 “嗯嗯,知道了。”郝甜缩回手,接着道:“阿娘,百里羡怎么样了?” 阮氏来了一句:“死不了。” “……”郝甜这才察觉出阮氏对百里羡有不满。 百里羡啥时候惹到自家阿娘了? 郝甜默了默,继续问:“阿娘,胖牛您给他看诊了没?他是受刺激了么?还有,这么多人都受不住晕厥过去了,他怎么没事?” 不会是……噬灵傀儡压制不住胖牛的魁梧身躯,只能压制住胖牛的脑子…… 所以……胖牛才傻了? 后面的话郝甜憋住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可能会毁了胖牛的形象。 阮氏回答:“胖牛没事,可能被吓着了,至于他为何会这般,就得问他了。” “哦哦!那我去瞧瞧胖牛!”郝甜就这么走了,再次忘了问阮氏为何知晓那么多。 阮氏看着郝甜离去,松了口气…… 她得想个完美的谎言圆住。 胖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叮嘱了不准人打扰,两个内官和一个金麟卫守在门口。 金麟卫看到郝甜来了,上前行了一礼。 郝甜的身份,当得起金麟卫的行礼。 郝甜摆摆手,“无须多礼。”说着,郝甜又对两个内官说道:“去准备些吃的过来。” “是。”两个内官领命而去。 郝甜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胖牛蒙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郝甜看着床上的一座“山”,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看情况,胖牛是闹上情绪了…… 郝甜往房间里的桌边椅子上大马金刀地一坐,霸气侧漏。 她不说话,静静地盯着胖牛这座“山”。 一盏茶的功夫后,床上的“山”动了动。 郝甜却不动,也不说话。 床上的“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不得已,又动了动。 郝甜依旧不动不说话。 床上的“山”只觉得好尴尬。 一个圆圆的脑袋,从“山”里面冒了出来,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又恼又尬地看着郝甜。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花醴公主,吃食准备好了。” “送进来。” 两个内官推门而入,手脚麻利地将食盒里的食物摆放在郝甜面前的桌上,再利落地出去,关上门。 郝甜这才幽幽地看向床上的“山”,胖牛已经把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的。 “起来吃东西,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多吃几顿!”郝甜的语气豪爽不已。 床上的“山”动了动,扭捏了一阵子,然后—— 胖牛将被子一掀开,大步流星地走来,在桌边坐下,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左右开弓,大快朵颐。 郝甜微微笑地看着胖牛吃东西。 她就知道胖牛是在装睡,并且铁定是饿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没人来给他铺个台阶,他是不好下来的。 等胖牛吃饱喝足,郝甜闲闲地问了一句:“啥事让你这般纠结?还闹上脾气了!” “我……”胖牛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半路却还是忍住了。 郝甜挑眉,“怎么,连我都不能告诉?” 胖牛立马摇了摇头。 “那你纠结个毛!”郝甜连粗话都用上了! 以前在军营里,一群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在一起,荤段子粗话都是随口而来。 原主和胖牛这种年轻的夹杂在里面,为了合群,也是有样学样。 但是,他们那会儿不过是十四五岁,稚嫩得很,有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学模学样却怎么也学不来。 反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二十好几岁了,成熟了,才能骂出那种调调与味道。 郝甜倒不是年龄到了才开脏腔,而是她喜欢那人不带脏字的那种花式骂法。 胖牛只觉得郝甜这一句脏话,对他有醍醐灌顶之功效,他瞬间就想通了,也不再纠结了,他道:“老大,我昨晚看到我爹了。” “你爹?”郝甜没想到胖牛突然提这么一句话,她狐疑道:“你确定你昨晚是看到你爹了,而不是梦到你爹了么?” 郝甜想起昨晚上的胖牛那一脸懵逼的样子,要是解释成他还在做梦,并且梦游了,好似也能解释得通。 胖牛被郝甜这么一问,自己也就有些不确定了,“老大,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了。” 郝甜:“……” 为了一个梦,纠结这么个大半天,还闹上脾气了? 这出息! 郝甜在心里吐槽,随即发现哪里不对劲,她重复先前的问题:“胖牛,你以前不是说你爹没了么?既然如此,你梦到你爹给你托梦不是挺正常的嘛!那你干嘛要失魂落魄这般久?” 难道胖牛他爹是来托梦,催促胖牛娶媳妇的? 毕竟胖牛年纪来了,郝甜也只能往这个上面猜想。 哪知胖牛却立马辩解道:“老大!我爹没死!我没说过这句话!” “吁……胖牛,别激动,那是我听错了,或是误会了你说的话,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哈!别放在心上。”郝甜看着胖牛这激动的小模样,立马道歉哄人。 只不过,郝甜的脑中却浮现一个场景。 那还是在大昱的西北境前线大战之时,那一晚,正是一场大战结束,劫后余生的一群人围着火堆,思念亲人,慢慢地就聊到家人的话题。 有人问了胖牛一句:“胖牛,你家里还有谁啊” 胖牛伤感地回答:“没有谁了。” 胖牛说这句话时,原主也在场。 郝甜借着原主的记忆,就自动理解我胖牛的爹娘都没了。 哎——好大一个误会啊! 郝甜囧了囧,只得继续安抚道:“胖牛,你爹昨晚在你梦里对你说什么了?让你今日如此不正常。” 胖牛想了想,才道:“我爹他也没说啥,就是想要杀我!” 这般说着,胖牛又觉得不对劲了,“不对!我昨晚不是做梦!梦里哪会有那样真实的感觉!” 郝甜心下一惊,试探地问了一句:“胖牛,你说的要杀你的人,不会是昨晚那个刺客吧?” 第175章 175灵女继任,胖牛的身世(一更) 郝甜问清楚了胖牛昨晚的事情经过,才搞明白前因后果。 昨晚,当那个噬灵傀儡到皇子寝殿的时候,胖牛还在沉睡。 胖牛的感知能力不及郝甜,而噬灵傀儡又刻意藏匿了气息。 只不过噬灵傀儡的气息过于强大,就算是完全隐匿了,别人感知不到,而像是郝甜这种炼化了一个噬灵傀儡灵力的人,却是轻而易举就能感知到。 胖牛是听到屋外的打斗动静才醒来,他跑出去一看,恰好看到噬灵傀儡在压制百里羡。 胖牛不知道灵力一事,看不懂噬灵傀儡当时是在吞噬百里羡身上的灵力。 但是,胖牛却还是英勇无畏地举起烧火棍冲了上去,打断了噬灵傀儡的动作。 百里羡因此捡回来一条命。 不然,噬灵傀儡要是趁百里羡在中元节夜晚血脉逆行后的虚弱之际,吞噬完全了百里羡身上的灵力,百里羡就得玩完。 再说回英勇无畏地与噬灵傀儡正面刚上的胖牛,他没能在噬灵傀儡的手下走出三招。 但是,噬灵傀儡却无法释放灵力直接压制了胖牛,让胖牛无法动弹。 所以,噬灵傀儡只得用武力攻击。 而就在这简单的三五招里,胖牛看清了噬灵傀儡的脸。 胖牛震惊地大叫一声:“爹!怎么是你?” 然后—— 噬灵傀儡就卡壳了一般,静默了一瞬,一脸呆愣地看了胖牛一眼。 再然后—— 原本抬抬手就能将胖牛的脖子“咔擦”一声捏断的噬灵傀儡,将胖牛丢在了地上,飞身而去…… 郝甜听完胖牛的讲述,震惊不已! 胖牛他爹,竟然真的就是昨晚的那个噬灵傀儡! “胖牛,你爹这些年在哪,你都不知道吗?”郝甜看得出来,胖牛也很是震惊,只不过,二人震惊的点不同。 胖牛怕是震惊于他爹的突然出现。 “我八岁那年,我爹就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昨天晚上。”胖牛解释一句。 郝甜算算时间,胖牛今年二十四岁,也就是说,他爹离开十六年了。 一个八岁的小孩,能记住他爹的容貌不奇怪。 可问题是,时隔十六年,胖牛他爹,怕是极有可能认不出已经长大了的儿子。 并且,胖牛他爹还是个噬灵傀儡。 郝甜听百里羡说过,噬灵傀儡是被人豢养且控制了的,他们有自己的一些思想,但多半的时候,都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而是受豢养他们的主人的思想控制。 “胖牛,能跟我说说你的家人们的事情吗?”郝甜循循善诱,想引着胖牛把尘封的旧事说出来。 毕竟,胖牛他爹成了噬灵傀儡,这极可能与一些当年旧事有关。 胖牛先是摇了摇头,转而又点了点头,若是昨晚他没看到他爹,他是不愿意说的,而此时,他也需要倾诉。 “我爹是江湖郎中,我娘是医女,对了,我娘曾经就常到这个皇宫里来,为这里的皇后、妃嫔、公主等人诊治。” 郝甜讶异地看着胖牛,没想到他的母亲还同这大晟皇宫颇有渊源。 胖牛接收到郝甜的眼神,讪笑一声,“我当初听我娘这般说的时候,也如你这般吃惊模样。” 郝甜点了点头,眼神鼓励胖牛继续往下说。 胖牛幽幽道:“我外祖父是大晟太医院的院使,只得我娘这一个女儿,便将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娘,我娘也不负所望,甚至比外祖父还要青出于蓝。” “后来,我娘在一次外出义诊的时候,邂逅了我爹,二人一见钟情,很快就成婚,便有了我。” “我爹生性随意无拘,婉拒了外祖父为他铺路进太医院,而是继续做他的逍遥江湖郎中。” “我爹和我娘鹣鲽情深,是很多人都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后来,我爹在一次外出义诊时,救下了出城踏青却误食了毒花的金雅公主。” “金雅公主对我爹一见钟情,想方设法要招我爹当他的驸马,我爹抵死不从。” “但是,金雅公主是灵女,她的身后除了一个灵女殿,还有耀王府,甚至她想要赐婚的圣旨,皇帝都要乖乖地亲手奉上。” “金雅公主为了拆散我爹和我娘,用我外祖父的仕途和性命,威胁我爹休弃我娘。” “我外祖父悲愤之下,一杯毒酒离世,以让我爹娘不受金雅公主的威胁。” “哪知,金雅公主转而又用我娘和我威胁我爹,我爹不得已,只能照做。” “金雅公主还让当时的皇帝寻了一个由头,将我娘逐出太医院,甚至是逐出了大晟,永世不能再踏足大晟的疆土。我娘为了年幼的我,忍辱偷生活着。” “我们被逐出大晟之后,就一直流落在大昱的边城,遥遥望着大晟的方向,期待哪一日,我爹能够找来。” “离开大晟的时候,我八岁。我娘救了好多大昱边城的人,那些人收留我们作为回报,我们就一直这样生活着,直到两年后,我娘悲伤过度,亏空了身体而去世。” “我那时才十岁,是附近的邻居帮我葬了我娘。至于我说的镇上表姑,其实是我娘救了她一命,她因为感恩,又看我可怜,才收留我在她家住着。” 郝甜听完,唏嘘不已…… 简直是强抢民男啊! 胖牛竟然有着如此身世! 原先,郝甜就觉得胖牛并非池中之物,不似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 哪知,这真的不是郝甜的错觉! 郝甜给胖牛倒了杯水,递给他,“难怪你到了大晟之后,情绪一直不高,其实,你若是不想来大晟,早跟我说就是,我不会逼着你来的。” 胖牛接过水喝下,再摇了摇头,“我想来看看这里,想看看他,可我一个人不敢来,所以……” 余下的话,胖牛没说,郝甜却是懂。 胖牛近乡情怯,有郝甜陪着,是助他壮胆。 郝甜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对胖牛说道:“胖牛,那金雅公主是你的仇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接下来,你想怎么报仇,老大都罩着你!” 这个保证,霸气不已! 胖牛感激地看了眼郝甜,却是摇了摇头,“我娘走前,让我发誓,此生都不要去找那些人报仇。” 说着,胖牛的拳头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毕露,他在隐忍。 郝甜叹息一声:“你该是明白你娘让你发誓的良苦用心的。” 胖牛势单力薄,他去报仇,等于送死。 所以,他的母亲才会在临终前让他发下那样的誓言。 于胖牛的母亲而言,她跟金雅公主之间有着害父夺夫的血海深仇。 若说是不想报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忍辱负重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我知道。”胖牛也是叹息一声:“我娘只想我好好活着。” 胖牛很孝顺,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他的爹娘为他争取来的。 所以,就算再恨,他也要好好地活着! 哪怕活得卑微,哪怕是苟且偷生,他也要好好地活着! 这也是胖牛为何在被抓壮丁扔去前线时,却一个劲儿地往后躲,并且为自己谋得一个后方伙夫之职的原因。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若意外惨死了,就看不到那些仇人的最后下场了! 所以,胖牛要拼命活,至少,他要比那些仇人活得长! 郝甜拍了拍胖牛的肩膀,“胖牛,别怕,报仇一事咱们不急,咱们量力而行,不过,先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郝甜也不是冲动的愣头青,她做事,理智先行。 胖牛点了点头,“我知道。” 郝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今日小花花继任灵女之位,你还没给她道喜呢!走,看看去。” 说着,郝甜就扯着胖牛的衣袖,把人往屋外带。 小花花今日去灵女殿,郝甜和胖牛这些人是不能跟着去的,所以,只能在皇宫里等消息。 继任仪式在上午,郝甜醒来那会儿,小花花已经回来,正被郝嵩带着同另三只一块儿玩闹着。 不过那时郝甜忧心皇子寝殿这边的人,倒是没来得及同小花花和郝嵩多说几句话。 二人刚出了房门,郝甜却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深如幽潭的眸中。 呃…… 这人怎么一副能吓死人的鬼表情? 郝甜看着百里羡,发现他的目光从自己脸上,偏移到了……她的手上。 那只手,此刻正抓着胖牛的衣袖。 郝甜感受到百里羡那深如幽潭的眼眸中好似迸射出无数的利刃,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扎成刺猬。 “……”郝甜只得默默地收回手。 内心里同时还不忘吐槽一句:这人有毛病!不会是蛇精病又犯了吧? 这么想着,郝甜就释然了。 她从不同蛇精病计较什么。 “你怎么起来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郝甜还是对百里羡表示了一番慰问,毕竟她消耗了一碗血和一成灵力才把百里羡救回来,可不能是白救了。 百里羡的视线重新回到郝甜的脸上,他露出温柔的神色,“已经大好,谢谢阿甜。” 说完,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好似先前的深沉脸不是他本人的样子一般。 郝甜看着百里羡变脸比翻书还快,忍不住瘪瘪嘴,“那你好好休息。” 留下一句话,再也不看百里羡,径直地向外走去。 胖牛看到百里羡又恢复先前的深沉脸神色,假装没看见,他昨晚可是救了百里羡,更加有底气地不给百里羡好脸色了。 胖牛亦步亦趋地跟上郝甜。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百里羡的脸,黑成了炭。 椒房殿里。 郝嵩正陪着玩得肚子饿了的四小只吃点心。 四小只正在大快朵颐,看到郝甜和胖牛,皆是甜甜地叫人。 “牛牛叔,快来吃果果。”小月月热情地招呼胖牛过去。 胖牛除了是四小只的大型玩伴,还是她们的小食友。 当然,还兼职管家、护卫、厨师、干爹……多种职位与身份。 胖牛陪着四小只一块吃点心,郝甜就与郝嵩交谈。 郝甜问:“阿爹,今日小花花继任灵女之位的仪式,还顺利吗?” 郝嵩答:“嗯,很顺利,金麟卫办事很周到。” “那阿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郝嵩顺口就说,却只说了三个字,后面就没话可说了。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郝嵩其实是没有打算的。 他不过是在让小花花认祖归宗时,因着小花花召唤出了金麟印而激动不已。 等到金麟卫前来认主小花花,郝嵩直接飘了…… 他就觉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但是,也仅此而已。 郝嵩就是想让小花花成功继任了灵女之位,名正言顺,又光明正大地扬眉吐气一回罢了。 至于之后要做什么,郝嵩压根就没去想。 郝甜已经猜出郝嵩的想法了,她道一句,“阿爹,不着急,您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阿娘和我就是。” 郝嵩的脾性,郝甜已经琢磨出的七八分,他就是一个妻奴,彻彻底底的妻奴! 所以,这个家里的事情,最终还得是阮氏拿主意。 “那我再去想想。”郝嵩摸着下巴,一脸苦心思虑的严肃表情。 郝甜憋住笑意,往屋内而去。 阮氏也已经回到了椒房殿,郝甜就将胖牛的身世大概告知了阮氏,这是来的路上,郝甜征求了胖牛同意的。 毕竟大家同气连枝,不该瞒着的,还是说出来为好,这样互相也好照顾各自的情绪,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阮氏听闻,有些惊讶,但她一向不对别人评头论足,所以只道了一句:“胖牛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多护着点他。”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郝甜就再告知了刚刚同郝嵩的谈话。 对于郝嵩的反应,阮氏预料得到,她征询郝甜的意见,“阿甜,你想离开,还是留下来?” 郝甜郑重地回答:“阿娘,你怎么抉择,我都支持你。” 这是郝嵩一家四口的家事,郝甜不做选择,她只做阮氏的后盾。 阮氏目露感激,“阿甜,我想过了,既然他们都是郝氏一族的人,那么,就不能逃!因为,根植于血脉之中的使命,谁都逃不掉!” 郝甜心中震颤了一下,这样坚定而果敢的阮氏,是她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阿娘说得对!”郝甜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 阮氏温柔地抚了抚郝甜的脸颊,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阿甜,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郝甜也是一脸严肃,“我知道的,阿娘。” 母女二人商议了很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无需在去过问郝嵩和郝风这对父子。 依着阮氏在家里拍板的主心骨地位,以前她说什么,郝嵩和郝风都是乖乖听着的。 反正,阮氏就是这一家人的指向明灯,阮氏在哪里,他们就往哪里走! 而郝甜的事情,也是她自己说了算。 所以,母女二人的决定,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大家的一致决定了。 等商议完事情,郝甜终于问了阮氏一句,“阿娘,您怎么知道灵力一事?” 阮氏知道郝甜一定会问她这个问题的,她镇定地回答道:“前两年出去找你阿爹和阿风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一个修灵士,听他说的。” “哦!这样啊!”郝甜不疑有他。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郝甜从徐氏历任家主的古札里看到过相关记载,这块天福大陆之上,藏着很多的上古神族后裔,这些人都是一出生就拥有圣灵蛊的人,天生就是修灵士。 所以,阮氏在外面遇上一个修灵士,不奇怪。 对于阮氏的医术,郝甜也是信任的。 想到阮氏的医术,郝甜就问了句,“阿娘,百里羡每年的中元节都要忍受一次血脉逆行之苦,您有办法治好他吗?” 郝甜也是试探一问,不指望阮氏有办法,毕竟不是医治一个普通人。 哪知阮氏露出复杂神色,回答了一句,“办法是有,但是……需要阿甜你帮忙。” 郝甜惊讶于阮氏真的有医治百里羡的办法,她随即开口问道:“帮什么忙?” 阮氏很不情愿地告知于郝甜,“双修,你同他双修,即可。” 第176章 176公主与她的三千面首(二更) “双修,你同他双修,即可。” 郝甜:“……” “阿娘,别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信,为什么要双修?”郝甜不死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你身上的圣灵雌蛊,夺去了他身上的圣灵雄蛊的一半蛊元,只有通过双修,才能把那一半蛊元还给他,他才能不再受血脉逆行之苦。并且,你们二人还可以一同进阶。” 阮氏就算心底不愿意告知郝甜这个事实,但是理智上还是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阮氏也希望郝甜更加强大。 并且,郝甜和百里羡之间的牵连自两只圣灵蛊开始,就已经斩不断了。 这些事,阮氏却没告知郝甜,因为时机还没到。 郝甜的脸瞬间红了,她有些后悔告知阮氏这些真相。 不然,她就可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方法…… 双修啊……双修…… 自打知道这个方法可以让百里羡不再受血脉逆行之苦之后,郝甜看百里羡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原主啊……原主…… 你惹出来的风流债,为毛要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啊! *** 入夜,郝甜和胖牛换上夜行衣,一同去夜探金雅公主府。 金雅公主的府邸就在灵女殿附近,占地广阔,这里是晟都城里寸土寸金之地,可见其地位之高。 郝甜在公主府的外围感知了一番,发现公主府里除了一个噬灵傀儡,还有几个修灵士,并且,灵力还不低。 不过,郝甜倒是不惧,她身上的圣灵蛊具有吞噬灵力的技能,该是那些人怕她! 二人藏匿了气息,向着公主府的正院进发。 来之前,郝甜已经打听过金雅公主的生平。 这是一位非常懂得享受的公主,从不会亏了自己,她整日纵情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之中,身边的面首无数,还一个一个都貌赛潘安! 若金雅公主只是一位公主,她如此奢靡且荒银无度的享乐状态,必然是要被百姓们指责的,可偏偏,她还是灵女! 灵女在大晟百姓的心目中,那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 虽然灵女不掌控皇权,但她的声望,一呼百应,在大晟,犹如神祗般的存在! 所以,灵女做什么,百姓们都会自动美化了去…… 就像金雅公主豢养面首,百姓们不会说她荒银无度,而是会觉得她生性不羁,风流潇洒…… 当然,能造成百姓们“眼瞎心盲”这种局面,也是有心人刻意引导的! 郝甜琢磨着,这金雅公主怕是走上了这个时代的女子们向往的一个巅峰! 锦衣玉食,左拥右抱,万民敬仰…… 何其美哉! “老大,我看到我爹了!”胖牛压低声音呼唤郝甜。 原本,二人是直奔驸马的院子而去,胖牛却在半路上发现了他爹的身影。 二人就远远地跟着那一道身影。 郝甜在胖牛他爹的身上感知到了与昨晚的刺客相同的气息,可以确定胖牛他爹就是昨晚的那个刺客,并且还是个噬灵傀儡。 每个武者的气息都不同,却也有着相似之处。 而每个噬灵傀儡的气息,也是如此。 郝甜心下有些纠结为难。 胖牛他爹是个噬灵傀儡,又觊觎百里羡身上的灵力,那么,双方势必要敌对。 那她究竟站在哪一方? 百里羡曾告诉过郝甜,说是噬灵傀儡就是为了吞噬修灵士的灵力而生。 所以,噬灵傀儡是每一个修灵士的敌人。 若是郝甜身上的圣灵蛊没有吞噬灵力的能力,那噬灵傀儡也会将郝甜视为盘中餐。 敌对的关系,在最初就已经形成了。 郝甜甩了甩头,甩走这个纠结矛盾的思绪。 转眼间,胖牛他爹已经走进一处湖心水榭。 郝甜和胖牛只得隐在岸边的大树上远远看着。 水榭里,灯火明亮,人影幢幢。 夜风吹过,围在水榭四周的白色纱幔迎风飘舞,衬得水榭里的身影若隐若现。 依稀间,郝甜看清楚了水榭里的画面。 一张雕刻着凤凰纹饰的金丝楠木贵妃椅上,躺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女子,她的身边,跪了四个同样是衣衫半褪的男子,在对她进行各种不可描述之事。 女子时而娇笑,时而娇哼。 而胖牛他爹,远远地跪着,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却不为所动。 藏在树上看着这一幕的郝甜和胖牛,默默地收回视线,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尴尬。 金雅公主与四个面首春风一度,她的驸马却跪在一边冷眼旁观。 这是种什么操作? 贵圈真会玩! 郝甜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看完了全程。 事后,金雅公主“嘤咛”一声,瘫在了一个面首的怀里,她抬起纤纤素手,轻轻地挥了挥。 跪在地上的胖牛他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郝甜和胖牛跟了上去,一直到了一座偏僻的清幽小院。 青竹院,就是金雅公主的驸马居住的院子。 金雅公主府里有诸多精致华美的院子,里面住的都是她的面首。 而偏偏驸马这个正经的男主人,却住在一座冷清的偏僻小院里。 青竹院外没有守卫,驸马本就是公主府里武功最高强的,还需要谁来守卫他? 郝甜和胖牛潜入进去也就更方便了。 “二位,跟了一路,现身吧!”就在郝甜和胖牛准备趴在屋顶上掀瓦片的时候,屋内的驸马发话了。 郝甜和胖牛对视一眼后,跳下屋顶。 房门没关,驸马立于屋内,一瞬不瞬地看着郝甜和胖牛。 郝甜能感知到驸马此时并无恶意,她看向胖牛,示意他先进去。 毕竟这父子两久别重逢,肯定有些话想单独聊一聊。 胖牛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屋。 “徐家主也进来吧!”驸马却还招呼了一声郝甜。 郝甜皱了皱眉,看来,自己这一行人的底细行踪,都被对方查探了个一清二楚。 如此,郝甜也不刻意回避了,她也走进了屋内。 驸马并不避嫌,他的青竹院里虽然没有守卫,却有一群仆人,远远地站在廊下,垂头躬身,一个个看起来低眉顺目,实际上却张大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想必的金雅公主派来监视驸马的人。 郝甜猜想,既然驸马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请她和胖牛进门,那就是不打算瞒着他儿子出现在公主府的事情了。 胖牛进屋后,有些踌躇,目光闪躲,就是不敢看向驸马。 郝甜见状,就先开了口,并且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问了句:“驸马原名可是叫叶陵游?” 叶陵游是胖牛他爹的名字,而驸马现在的名字叫沈陵游。 金雅公主强抢有妇之夫做驸马,对外却是粉饰了一番,还给驸马安排了一个高门贵子的身份,搞出一个“门当户对”的幌子。 驸马对于郝甜的问题,并不意外,他道:“正是。” 郝甜的目光沉了沉,拍了拍胖牛的肩膀,对驸马说道:“我这兄弟叫叶乌柏,想必您虽然多年未见他,就算是认不出他的相貌,也还是记得他的名字吧!” 陵游、乌柏,都是中药名。 叶乌柏这个名字,是叶陵游取的。 而胖牛和他的母亲被逐出大晟,辗转到了大昱之后,隐姓埋名。 胖牛在大昱的名字,就叫许胖牛。 许,是胖牛外祖母的姓。 因为不敢用原来的姓,怕被金雅公主的人找到。 驸马在听到“叶乌柏”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地浑身一震,眸子发红。 胖牛握紧了拳头。 郝甜依旧拍了拍胖牛的肩,示意他冷静勿躁。 驸马静默了一阵,才平复激动的心绪,她看向胖牛的目光,渐转温柔与慈爱。 只是…… 仅限于目光。 驸马的身形未动,他的神色未变,却是淡漠地开口,“我到公主府后,主动要求金雅公主将我练成噬灵傀儡,我是自愿的。”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郝甜却听出了驸马的话中深意。 噬灵傀儡受其主人的支配,不死不休。 所以,驸马和金雅公主之间的羁绊,不死不解。 驸马继续道:“你们今日来,无非就是探寻我为何会成为噬灵傀儡,现在,你们已经知晓原因,请走吧!再也不要出现。” 说到此处,驸马顿了顿,才继续把未说完的话说出来,“你只当我十六年前就死了吧!” 第177章 177是个招桃花的命(一更) “你只当我十六年前就死了吧!” 驸马的眸子猩红一片,那是要嗜血的前兆。 胖牛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甚至传出骨头咔擦作响的声音。 郝甜的目光在垂头的胖牛与面露痛苦之色的驸马这二人身上来回。 这对父子都在隐忍…… “叶伯伯……”郝甜纠结了一下称呼,最后用了这个,她道:“叶伯伯,噬灵傀儡与其控主之间的血契关系,难道不能解吗?” 在来之前,郝甜已经让周信厚和柳英格二位尊者去探听过噬灵傀儡的事情,以及金雅公主和她的驸马之间的事情。 从二人探听的消息得知,金雅公主将驸马练成噬灵傀儡,其实还是驸马自己主动引导。 因为,驸马,也就是叶陵游,来自百年古医世家。 叶家先祖创建了素问馆。 大昱有万毒宗,大晟有素问馆。 毒宗医馆,天福大陆的唯二两大古医世家! 而噬灵傀儡,就是叶陵游的父亲创造出来的。 当年,叶陵游的母亲意外逝去,叶陵游的父亲无法承受妻子离开人世这件事,用了祖上传下来的禁术完好保留了他妻子的尸身。 其后,叶陵游的父亲翻遍祖先留下来的医书,找到了复活死人的办法。 叶陵游的母亲就是第一个噬灵傀儡,通过吞噬修灵士的灵力而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这种用死人炼制出的噬灵傀儡是没有思想的,完全被控主掌控着。 而其后用活人炼制噬灵傀儡,就是叶陵游在其父亲的炼制方法上的改进。 叶陵游就是第一个由活人炼制出的噬灵傀儡。 他有自己的思想,若是控主不对他进行掌控,他与常人无异。 叶陵游听到郝甜的问话,摇了摇头,只神色淡漠地说了四个字,“至死方休。” 郝甜默然,她看向一旁神色晦暗的胖牛,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胖牛,我们走吧!” 胖牛略微迟钝地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叶陵游。 叶陵游却避开了胖牛的视线。 郝甜捕捉到叶陵游眼中的不舍与慌乱。 “徐家主,今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好言待之,往后,还请管住你手底下的人,下次再遇上,可不会手下留情!”叶陵游语气冷厉地警告。 郝甜再一次听懂了叶陵游的话中深意。 他是在警告,也是在请求。 请求郝甜护住胖牛这个“手底下的人”,不要撞上去“找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家主一向秉承着这条原则。你上我的地盘去伤我的人,已经惹到我了,我不过是见你是胖牛亲爹,今日才给你这份薄面。” “如此——也好!前尘往事今日一笔勾销,下次再敢惹到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徐氏的实力!” 郝甜的话,既是说给叶陵游听的,也是说给站在外面听墙脚的仆人们听的。 “胖牛,走了!”郝甜拉着胖牛往外走。 胖牛最后再认真看了一眼叶陵游。 父子俩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汇,却立即分开。 叶陵游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廊下的几个仆人里,其中一个悄悄地出去,去往金雅公主所住的正院。 “公主……”仆人将郝甜与驸马的对话尽数传达。 金雅公主听完,抚了抚鬓角,娇笑一声,“好一出父子情深!他们倒是能忍!” 就这么评价一句,没说再多。 仆人退了出去。 *** 却说从金雅公主府里出来的郝甜和胖牛,二人没有急着回皇宫,而是顺着静谧无人的街道,闲庭散步般慢悠悠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才七月十七,皎月像个大圆盘似的,挂在天边,散发着莹莹清辉。 盛夏的夜里有几分凉意,夜风习习,吹散了心头的烦躁怒火。 郝甜静静地走着,她不说话,在等胖牛先开口。 胖牛一直低头沉默地走着,一路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直到—— 二人走到了宫门外,胖牛才沙哑着声音,压抑着道:“我娘曾经跟我说,若是我有一天能再见到我爹,一定不要怪他,因为他为我做出的牺牲,是我无法想象到的,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我。” “可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我听了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如果不是他招惹了那个女人,外祖父就不会死!我娘也不会死!可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胖牛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的眼眶中一片水色,却倔强地死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只是未到伤心时。 郝甜继续拍了拍胖牛的肩,安慰他道:“美玉无罪,怀璧其罪。你爹的皮相摆在那,是个招桃花的命,招惹了金雅公主这朵食人桃花,错不在你爹,只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未曾释怀,但你深陷其中,当局者迷,自然看不到你爹面对你时的刻意隐忍,我在旁却看得一清二楚。” “胖牛,你已经为你外祖父和你娘的逝去而哀痛了十几年,缅怀了十几年。你与其继续陷入怨恨悲伤这个无尽的深渊,不如置身事外,换个角度来看待。” “眼下,你只有你爹这一个亲人,你是选择沉浸在失去外祖父与母亲的悲痛之中内呢?还是选择解救你的父亲,与他共享后半生的父子亲情?” 郝甜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她说完这一大段话,都有些惊讶,发现自己安慰人的本事渐长。 胖牛的眼睛睁大了些,露出惊异的神色。 换个角度? 这是胖牛从未考虑过的,他一直站在自己、他娘、他外祖父的角度,也就是受害人的角度考虑。 却从未站在他爹的角度考虑过。 胖牛那时已经八岁,不算小,却也不算大的尴尬年纪。 但是,他已经初初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亲眼见证了所有事,在他那个年纪的思维里,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他就认为是他爹救下误食了毒花的金雅公主,才导致后来的一切祸患。 就是他爹招惹了金雅公主,是他爹的错! 而后来外祖父被逼死,母亲忧郁而亡,他爹却荣华富贵加身,成了大晟最金尊玉贵的驸马! 胖牛就算是住在大昱的边城,也能听到过往的商队说很多晟都里的事情,说金雅公主和驸马鹣鲽情深,是让无数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这些美好的形容词,本来是用在胖牛的爹娘身上的! 而原先的那对神仙眷侣,却早已经天人永隔。 胖牛知道他爹去给金雅公主当驸马是被逼的,还是以他的性命相逼。 他原本也觉得自己不能怨怪他爹。 可是,当他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说金雅公主与驸马之间如何如何夫妻恩爱的时候,他就觉得,也许最开始确实是被逼。 但是,他爹不还是沉醉在金雅公主这个温柔乡里了么! 就如那些妇人们常常骂自家的男人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一般。 呵呵……男人…… 他爹不过是也如众多的男人一样罢了。 郝甜说的话,胖牛认认真真听进去了,他细细想来,觉得不无道理。 “老大,我听你的。” 郝甜微微笑,像是摸小崽儿们那般,摸了摸胖牛的头,“不愧是老子的好小弟,脑子清醒得很!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反正就算天塌下来,老子都给你顶着!” 对于自家老大如此霸气的宣言,胖牛很是受用,被哄得一颗心都暖暖的。 二人趁着夜色,飞身进了皇宫。 守卫的金麟卫感知到二人的气息,纷纷站在自己的岗位,给二人放行。 郝甜把胖牛送到了郝风的寝殿外面,看着胖牛进屋,才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 对面屋顶上茕茕孑立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在夜里分外打眼。 并且,周身气场阴森冷凝不已。 这样的出场方式,和鬼魅差不多了。 郝甜突然撞见,被吓了一跳,愣了愣神…… 对面的身影却突然飞身而来,快如闪电! 等郝甜回过神来之时,只看到眼前的白影一闪,然后,她的腰间多了一只手。 并且,一股汹涌澎湃的灵力扑面而来地压制住她,一张面若朝华的脸近在眼前,绯色薄唇狠狠地攫获了她的…… 第178章 178新晋醋王百里羡(二更) 郝甜的第一次亲亲,竟然是被百里羡用灵力压制而那啥的,这让她有些…… 有些恼怒却又有些嘚瑟! 恼怒的是百里羡不管不顾她的意愿。 嘚瑟的是百里羡不得不对她用上灵力,那就说明她是个很强大的对手啊! 郝甜瞬间有种被抬举了的嘚瑟感觉。 这种时刻还在走神想事情,郝甜的心也是大。 并且,她的脑回路都是异于常人的。 而动作生疏的百里羡不得章法,当他的灵力不足矣支撑他压制郝甜的时候,就不得不放开了郝甜。 毕竟,郝甜炼化了一个噬灵傀儡的灵力,而她身上的圣灵蛊复苏之后,也在慢慢地积聚郝甜自身的灵力。 百里羡能压制郝甜的时间,没有多长。 初亲是个什么鬼,郝甜是没感受明白,她一把推开百里羡,目光阴冷地瞪视于他,“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于郝甜而言,百里羡的异常举动,怕是蛇精病发作了。 因为郝甜已经问过百里羡的护卫无迹,关于百里羡以前在花醴县脑子坏了而行为异常之事。 无迹的解释就是说百里羡自打中元节那一晚之后,因着体内有还未被炼化的噬灵傀儡的灵力翻涌作祟,时有异常之举。 而百里羡在后来的每一年中元节晚上承受了血脉逆行之苦后,在之后的虚弱时间段里,也会有些异常之举。 所以,郝甜就如此解释了。 这般想着,郝甜也就不准备同百里羡计较了。 被蛇精病咬一口,难道还咬回去么? 郝甜抹抹嘴,准备转身走人。 哪知百里羡这一次却像是进入了“蛇精病”的癫狂状态一般,他又释放出灵力压制郝甜,将郝甜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孤男寡女深夜外出,不好!下次,带上我。”百里羡在郝甜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完一句话。 他的声音温润清冽中又带着些低沉沙哑,无比的撩人心弦…… 郝甜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百里羡的一句话说完,释放出的灵力就收回了。 毕竟,他的灵力不是无限的,就算想要撩郝甜,也不能如此耗费灵力。 而郝甜沉醉在百里羡的撩人声音中,竟然没发觉百里羡已经收回了灵力,没有再压制于她。 百里羡静静地抱着郝甜,一动不动,他感受着怀中的暖香,一颗心慢慢地被填满…… 良久之后…… 回过神来的郝甜冷着声音说了一句,“百里羡,你再不松开老子,老子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娘子是想从今夜到明天都不让为夫出门吗?娘子想与为夫……”后半句故意留白,引出无限遐思…… 百里羡颇为欠扁地调笑一句,与此同时,他却松开了郝甜,并且十分心机地后退几步。 “你去死!”黑了小脸的郝甜一拳砸向百里羡。 百里羡却是笑得像只狐狸,远远地避开,“我家娘子真可爱!”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郝甜顺着百里羡的话怼,怼完却发现这话简直是在夸! 果然,百里羡得寸进尺,“对啊!娘子和我,雪雪和月月,我们全家都可爱!” 郝甜:“……” 百里羡这话,郝甜没法再怼。 “百里羡,你有种!”郝甜气呼呼地指着百里羡。 这原本是一句适用在放狠话场合的怼人话语,但是,百里羡却灵活地回了郝甜一句,“娘子,我有啊!“ 回答得理直气壮,还解释一句:“雪雪和月月不就是!还是娘子给我生的呢!” 郝甜气得……气得…… 差点就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这人耍起流氓来……真的是…… 好气哦!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而会咬文嚼字的流氓,真可怕! 郝甜红着小脸,被气红的也是被羞红的,她狠狠地瞪视百里羡,目露凶光,“咬文嚼字欺负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单挑啊!能吵吵的都不是真本事,拳头硬才是真本事!” 郝甜一向是能动手就不吵吵,简单粗暴直接上,打一架再说! 百里羡脸上的笑意更盛,“哦!原来娘子也如为夫这般,不喜欢说,只喜欢做……” “滚——”郝甜一道凌励的掌风直接招呼向百里羡的俊脸之上。 往日她觉得这张脸无比好看,无比养眼。 此刻却只觉得,无比欠揍! 百里羡轻松地避开了郝甜的掌风,他飞下屋顶,向还立于屋顶之上的郝甜挥了挥手,“娘子,夜深了,为夫要就寝了,娘子可得说话算话,来吧!” 百里羡指了指他的屋子,向郝甜做了个请的动作。 “……”郝甜利落转身,回个百里羡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百里羡立于原地,无声地笑了笑,他抚了抚自己的薄唇,细细地回味着…… 尔后像个吃了糖的孩子一般,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 心中那股积聚的酸涩之感,全数散去。 果然…… 不能憋着啊! 第179章 179素问馆,郝甜的未来婆婆?(三更 这一夜,郝甜做了个缠绵悱恻的梦…… 梦里金风玉露喜相逢,醒来却是椿梦了无痕。 郝甜面色讪讪地从床上爬起来,心情十分的不美丽。 吃过早饭,郝甜去到宫门口,胖牛已经在那等她。 昨日,二人约好今日去素问馆看一看。 “徐冉!徐冉!徐冉!”安璃郡主兴冲冲地跑来,“你们去哪儿玩?带上我!” “安璃郡主,我们出去是办正事,不是去玩。”郝甜解释一句。 “那就带我去办正事!” 郝甜:“……” “郡主,我们真的是出去有正事,别闹。”胖牛出言,安璃郡主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不是,他在她面前还是有话语权的。 “哎呀!都说了你们在外面就别整天郡主来郡主去的了,我叫江安璃,你们喊我安璃就好了,走吧走吧!”安璃郡主说着,就推着郝甜往前走。 郝甜看一眼还想要劝说江安璃的胖牛,摇了摇头。 你家徒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人就这般往宫门外走。 卯兔尊者周信厚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宫门外。 郝甜原本打算骑马,但想着那样难免太招摇,才选着坐马车。 掀开马车帘子,一张灿若朝华的脸毕现。 郝甜的小脸黑了黑。 “愣着干嘛!不是说赶时间办正事儿嘛!”江安璃看不到马车内的情形,推着郝甜上了马车,她也随即上去,才看到在马车里大马金刀地坐着的百里羡。 江安璃默了默,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胖牛也跟着进来,看到百里羡,心下一惊。 四人分坐在马车两边,两男对两女,谁也不说话,气氛莫名地诡异。 周信厚赶着马车扬尘而走。 半路上,胖牛掀开马车帘子出去,坐在了车辕上,与周信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觉得这才不憋闷了。 江安璃等了一会儿,也掀开马车帘子,拍了拍胖牛的肩,“师父,坐过去点。” 胖牛看了江安璃一眼,再看向周信厚。 周信厚配合地往车辕的边边上移去,胖牛移过去靠近周信厚,给江安璃让出一个位置来。 于是,三人在车辕上挤着坐下来。 江安璃虽是个郡主,却也是跑过江湖的,所以,对于男女大防没那么看重,而她今日出门又是一身男装,所以这三人坐在马车外边,路人也并不觉得惊异。 马车里。 郝甜侧身而坐,她掀开马车窗上的帘子一角,看车外的风景,留给百里羡一个后脑勺儿。 百里羡嘴角弯弯,知道郝甜还在为昨晚的事情闹别扭,他也不戳破,由着她给他甩脸。 便宜占了,小媳妇闹脾气,自然得惯着。 郝甜扭得脖子都酸了,才到目的地。 晟都城外凌霄山,素问馆坐落于此。 凌霄山以凌霄花得名,凌霄花除了具有观赏价值之外,还是一位中药,具有行血祛瘀,凉血祛风之功效。 创建了素问馆的叶氏一族,也是一个有着好几百年家史的世家大族。 素问馆之于大晟的地位,就如万毒宗之于大昱。 郝甜得知胖牛他爹是素问馆的继承人的时候,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原来,胖牛不止不是寻常人家养大的孩子,他还是个富n代啊! 无疑,在任何时代,大夫这个职业,都是能赚到钱的。 而叶家作为一个古医世家,底蕴积累是外人无法想象得到的! 就说富可敌国也是不夸张的! 凌霄山下,有素问馆的弟子守着山门。 郝甜打着她徐氏家主的名义拜访,守门的弟子没敢怠慢,立马前去通传,很快就折返,毕恭毕敬地将郝甜请进山门。 入了山门,是一道石阶天堑。 石阶共有九百九十九级。 郝甜一行人都会武,个个身轻如燕地走完这九百九十九级石阶,都不带呼吸急促的。 就连身形魁梧壮实的胖牛,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因为他的武功在阮氏的指导之下,精进了不少。 上了石阶,再分花拂柳,又走过一道石拱桥,继续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到了素问馆的正门。 一座古朴秀美的大宅院展现在众人眼前。 医者,满身的药香气,比之武者,要柔和一些;比之文者,却又刚劲一些。 刚柔并济,文秀英气。 正如这素问馆的建筑风格一般。 守门的弟子将郝甜一行人请到大厅,礼貌地奉上茶点。 一行人落座不久,一道袅袅缥缈的身影走来,是个温柔端方的美丽女子。 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姣好的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的沉淀痕迹,让人无法猜出她的真实年龄。 “兰姨?”江安璃看清女子的面容,惊呼一声。 “安璃!你怎么也来了?”女子显然也有些惊讶。 郝甜和胖牛对视一眼。 没想到还是江安璃的熟人。 “兰姨,您不是闭关了吗?您怎么在这里?”江安璃很是惊讶。 “说来话长,你先坐。”女子拍了拍江安璃的肩,再转而看向郝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郝甜一眼后,缓缓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徐氏家主了,我是叶佩兰,素问馆的代馆主。” 叶佩兰的语气与神态都是客气礼貌的,彰显出了大家风范。 郝甜听了叶佩兰的自我介绍,明显地惊了一惊。 叶佩兰,既是叶陵游的长姐,也是南荣斐的亲娘,万毒宗的宗主夫人。 并且,叶佩兰差一点就成了郝甜的未来婆婆! 郝甜在来之前,已经让周信厚查探过素问馆的事情,而素问馆与万毒宗的姻亲关系,摆在明面上,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查探得到。 只是……周信厚并未查探到,传闻里正在万毒宗闭关的叶佩兰,竟然回了素问馆,还代理了素问馆的馆主一职。 这事,郝甜在来的路上还问过江安璃。 江安璃的回答也是叶佩兰在万毒宗里闭关。 郝甜以为江安璃的消息,至少能代表官方说法呢! 哪知—— 郝甜的心思翻转间,已经把一些弯弯绕绕理清楚。 “徐冉见过南荣夫人。”郝甜同样客气礼貌。 郝甜是晚辈,如此尊称,对方当得起。 叶佩兰已经嫁入万毒宗,出嫁从夫,所以,对她的称呼,只能是“南荣夫人”或是“宗主夫人”。 郝甜觉得后者称呼太过于江湖化,而她又不是跑江湖之人,就选了前者这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这二位是?”叶佩兰朝着郝甜点了点头,再看向百里羡和胖牛,她第一眼看的是百里羡,只怪这人太打眼。 第二眼看向胖牛的时候,叶佩兰的心中一动,眸中露出些熟悉感却又带着疑惑不解。 郝甜做了介绍,“这位是百里羡,我的夫君。” 虽然不情愿,但这个事实还是郝甜自己爆出去的,所以…… 百里羡听到郝甜如此介绍自己,满意地笑了笑,再向着叶佩兰行了一礼,“见过南荣夫人。” 万毒宗的宗主夫人,受得起在场这一众小辈的礼遇。 “这位……”郝甜指向胖牛,顿了顿,才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叶乌柏。” 话落,叶佩兰的身形一颤,看向胖牛的美眸之中,瞬间就盈满了泪水,“柏儿?你是柏儿?” 胖牛见状,意外又慌乱。 他从未见过叶佩兰,不明白她看他的眼神中为何透着熟悉与悲伤甚至还有怜惜。 胖牛和他娘被驱逐出大晟的时候,他才八岁。 而在他人生最初的八年时光里,他的亲人只有爹娘和外祖父。 胖牛从未见过叶佩兰。 当然,胖牛更不知道他爹是素问馆的继承人! 叶佩兰的情绪有些失控,江安璃连忙上前扶住叶佩兰颤抖不已的身子。 在场之人,也就江安璃和叶佩兰先前认识,只有她能如此做。 “兰姨,你怎么哭了?怎么回事?你认识我师父?”江安璃的小嘴里冒出一大堆的问题。 其实,江安璃在半路上得知郝甜一行人的目的地是素问馆的时候,就有些不解了。 素问馆和万毒宗的关系,江安璃比郝甜这些从外界查探消息而得知的人就清楚更多了,是以,她就更是不解了。 叶佩兰稍稍平复心情,轻轻道了一句:“叶乌柏,是我弟弟的儿子。” 第180章 180叶氏秘辛,解控之法 叶佩兰的话,听来只有江安璃觉得惊讶! “不会吧!”江安璃不敢置信。 “南荣夫人,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能告知我们吗?”郝甜觉得她的这话有些不妥,立马又补充道:“您若是觉得不方便,那我们回避,您告知我这位朋友就是。” 叶佩兰摇了摇头,“徐家主,无需回避,坐下说。” 于是,一行人再次落座,叶佩兰坐在主位之上,她端起茶杯,先喝了口茶,才轻声开口,“当年,我母亲意外身亡,父亲无法接受这件事,翻遍祖上医书,甚至是禁书,找到了炼制噬灵傀儡的法子。” “父亲执意要将母亲炼制成噬灵傀儡,我和陵游却是不同意,不愿看到父亲继续疯魔执迷下去,想让母亲入土为安。” “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陵游甚至以他自己相逼,逼着父亲做出选择。” “执念已深的父亲选择了母亲,把陵游逐出了家门。” “自此,父亲沉浸在将母亲炼制成噬灵傀儡这个疯狂之举里,我每一次苦心劝说,他只会呵斥我,道是我若是阻挠他,他就把我也赶走。” “我倒不是怕被父亲赶走,只是,我若是也走了,父亲身边就再没一个亲人了。” “陵游流落在外,当起了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我劝他回来,可他的脾性随了父亲,执拗不已,我劝说不下。” “后来,陵游成亲,娶的是太医院的院使之女,我非常高兴,陵游至少在外也成家了,弟媳妇还是个温婉贤淑之人,又是医女,她和陵游之间,鹣鲽情深。” “我把陵游成婚的事情告诉父亲,哪知父亲却陷入疯魔之态,已经神志不清。我把父亲的情况告知陵游,劝说他回来,他却拒绝了。” “再后来,我得知陵游有了儿子,我继续劝说陵游回来,他仍然不改初衷。” “而神志不清的父亲,最终真的将母亲练成了噬灵傀儡,但是,‘活过来’的母亲,却吞噬了父亲的灵力,父亲死在了‘母亲’的手中。” “而‘母亲’却失踪了,我把这些事情告诉陵游,叫他回来主持大局,他仍然不愿,当时又出了金雅公主的事情,陵游既是不想回素问馆,也是不愿连累素问馆。”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他还不准我去找柏儿他们,每次,我都是偷偷地远远地瞧一瞧柏儿一家人。” 说到此处,叶佩兰拿出帕子,擦去眼泪。 在场的几人,听完,皆是唏嘘不已。 郝甜这才将所有事串联起来。 原本,郝甜是让周信厚和柳英格去外面打听,才得知金雅公主的驸马,原名叫叶陵游,是素问馆的继承人。 这些消息,都不是摆在台面上的。 好在周信厚和柳英格都有各自打探消息的渠道,能打探到很多秘辛。 自此,郝甜也就知道胖牛与叶陵游与素问馆还有万毒宗都是有着联系的。 至于其中更深层次的消息,那就必须得当事人亲自解说了。 毕竟,素问馆的老馆主,也就是胖牛他祖父,叶陵游他爹,当年想要将亡妻炼制成噬灵傀儡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是素问馆的秘辛禁事。 周信厚和柳英格就算能打听到一些边边角角,但是,更多的详细内幕,却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这种事,怕是素问馆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 郝甜也是这才知道叶陵游对胖牛的外祖父和母亲瞒着身份的原因。 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不得不瞒着。 屋内出现良久的静默,所有人都在消化叶佩兰话里的意思,也在等着胖牛的反应。 毕竟,这是胖牛的家事。 旁观者不过是来旁听的。 胖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他的声音沙哑,“他……他为什么……也做了……同样的事?” 一句话,胖牛说得艰难。 胖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按理说,叶陵游既然阻止他的父亲将他的母亲炼制成噬灵傀儡,那么,就代表他是憎恨或是厌恶这个禁术,毕竟,这种术法有违天道! 然而,叶陵游却走了他父亲的老路,甚至于,还是拿他自己炼制噬灵傀儡! 叶佩兰叹息一声,才道:“你们可知,噬灵傀儡除了可以吞噬修灵士的灵力,用以蓄养灵力供给控主之外,还可以吸阴采阳而滋养控主吗?” 郝甜和胖牛以及江安璃皆是一脸震惊,同时也摇了摇头。 百里羡倒是老神在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静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叶佩兰环顾一圈几人的神情,心下有了计较,她继续道:“陵游哄骗金雅公主,说是他有一个法子既可以让自己受她控制,还能助她容颜永驻。” “于金雅公主而言,这二者她都想要,所以,她答应了。” “陵游就真的把自己练成了噬灵傀儡,他受金雅公主的控制,却是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之下,陵游说,他无法清醒地违背自己的心去听令于金雅公主,他可以当她的奴隶,却做不到昧着良心。” “至于吸阴采阳,陵游却是骗了金雅公主,因为噬灵傀儡只能吸取纯男纯女的经(同音字)元,碰不得已经人事的男女。” “金雅公主在认识陵游之前,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她得不到陵游,更不愿看到陵游碰别的女子或男子,所以,金雅公主毁了陵游!” “其实,陵游早在柏儿的外祖父服毒了断之时,也就有了同样的想法。是金雅公主拿陵游的妻儿的生命威胁于他,说是陵游活着,他的妻儿才能活着。” “陵游为了他的妻儿,也为了保全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心,才不得已将自己练成噬灵傀儡的。” “柏儿,这些事,你娘当初就知道。瞒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不愿让你知道这世间的污浊不堪。” “柏儿,当你娘带你离开大晟之后,我原是想要把你们母子二人接到万毒宗,但是,金雅公主的人找上门,威胁于我,说我若是相护于你们母子,她就折磨陵游。” “所以……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说着,叶佩兰又不住地用帕子抹眼泪。 郝甜只觉得更是唏嘘了…… 叶陵游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也为了保全自己干净的身心,竟然可以对自己残忍到如此地步! 郝甜一脸关切地看向胖牛。 胖牛的双拳紧握,骨头咔擦声接连响起,他的眼眸猩红,像那日即将暴走的叶陵游那般。 郝甜伸手按着胖牛的手背,一丝灵力注入,安抚他躁动的心神。 不一会儿,胖牛的情绪平稳不少。 郝甜知道胖牛的心中此刻一定五味陈杂,并且,先前因为不知情而产生的怨恨,此刻却化作愧疚。 心火烧而意难平…… “南荣夫人,有件事我一直不解,按理说,素问馆加万毒宗,两者的实力,并不比金雅公主以及她背后的实力悬殊多少,那为何要处处手她掣肘?” 郝甜问的这个问题,是胖牛想问的,只是他此刻心绪翻涌,怕问了出来,又收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叶佩兰却是摇了摇头,“金雅公主背后,一个耀王府,一个灵女殿,我有素问馆和万毒宗,和她对上,势均力敌。” “只不过,金雅公主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我的母亲,就是被这个神秘人暗害,我的父亲之所以能找到炼制噬灵傀儡的法子,也是受了这个神秘人的引导。” “并且,成为了噬灵傀儡的我的母亲,现在还被这个神秘人控制着。” 郝甜听着听着,脑中的灵光一闪,“按照您的说法,其实就是这个神秘人在背后刻意谋划着这一切对不对?” 叶佩兰点了点头。 郝甜脑洞大开,“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就是神秘人想要得到噬灵傀儡,所以迫害了您的母亲,引导您的父亲去钻研出炼制噬灵傀儡的法子。” “并且,神秘人为了精进噬灵傀儡,利用了金雅公主,逼得胖牛的父亲改进了炼制噬灵傀儡的法子,直接用活体炼制。” 郝甜如此说完,被自己的大胆猜测给惊讶到。 这神秘人究竟是个何方变态啊? 叶佩兰惊讶地看着郝甜,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我曾经就是这般怀疑,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证实,并且又一直被对方掣肘,寸步难行。” 说着,叶佩兰无奈地叹息一声。 郝甜秒懂。 不是己方不够强大,而是对方太过阴损,用阴毒小人的奸计作祟,只得处处受着掣肘。 “徐家主,不瞒你说,今晨,我收到了金雅公主的飞鸽传书,她说,你若是愿意交出你身上的圣灵蛊,她就放了陵游,若是你不愿意,就不要多管闲事。”叶佩兰将金雅公主的话转告。 叶陵游受着金雅公主的控制,等同于素问馆都受着金雅公主的控制。 叶佩兰借口在万毒宗闭关,实际上却是在素问馆代理馆主一职,既是放心不下叶陵游,也是在想方设法要救出叶陵游。 至于被金雅公主掌控着,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叶佩兰表面上还是听吩咐于金雅公主的。 郝甜玩味一笑,“这金雅公主的野心倒是不小!” 叶佩兰面露讪讪神色,却是诚挚无比地对郝甜说道:“徐家主,我知你待柏儿如亲人,今日,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您说。” “徐家主,按理我无任何立场求你相助,但是,柏儿是我叶家唯一血脉,求你定要护他周全。”叶佩兰真情实意,态度诚恳。 “南荣夫人,这话你就算是不说,我也会做到的。” 叶佩兰点了点头,“我知徐家主的豪情大义。对了,至于金雅公主的话,徐家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叶家的磨难,自是自家人承担,怎可连累他人!” “今日你们来,我知无不言,但是,还请你们今后再也不要来,请远远避开。” 叶佩兰说着,竟然站起来,向郝甜深深地鞠了一躬。 郝甜连忙上前扶起叶佩兰,“南荣夫人,您不必如此。” “徐家主,柏儿没有入我叶家族谱,现今是自由身,金雅公主就算是想要发难我素问馆,也牵连不到柏儿,所以,以后柏儿就真的仰仗于徐家主了!”叶佩兰再次诚挚地补充了一句。 郝甜的眼角挑了挑,她听了叶佩兰此言,知道叶陵游当初为什么拒绝回到素问馆了。 叶佩兰走到胖牛的身边,轻轻地抚了抚胖牛的肩。 胖牛的整个身子突然顿住,僵硬。 “柏儿,对不起,姑姑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你要怨要怪都冲姑姑来,是姑姑无用,你……别怪你爹……他不容易的。”说着,叶佩兰又是声泪俱下。 胖牛僵直着身体,眼中的猩红更甚。 郝甜看一眼听着叶氏秘闻早已目瞪口呆的江安璃。 江安璃会意,上前扶住叶佩兰,“兰姨,不哭了……” 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 郝甜拍了拍胖牛的肩,再次给他输入一丝灵力。 叶佩兰看着郝甜的动作,脑中突然有道光一闪而过,“我找到救陵游的办法了!” 叶佩兰的话落,所有人皆是一惊! “什么办法?”却是一直隐忍着翻涌情绪的胖牛第一个发问,他从座位上突然蹦起来,吓得正在给他输入灵力的郝甜一跳。 百里羡及时出手,阻断郝甜给胖牛输送灵力,不然,被吓了一跳的郝甜因为心绪不稳,而没能控制住灵力的强弱,势必要伤到胖牛。 因为,胖牛身上是没有灵力的,所以,给他输送灵力,只能极细小地输入,这样对他有助益。 可是,稍稍多了,他就承受不住,极可能筋脉自曝。 想到这些,郝甜后怕地抚了抚心口。 郝甜又感激地看了眼百里羡。 百里羡朝着郝甜微微笑,星眸中都是笑意。 叶佩兰没有回答胖牛的问题,而是问他,“柏儿可知你的身上有一只圣灵蛊?” “圣灵蛊?是什么东西。”胖牛是不知道圣灵蛊的。 郝甜没把灵蛊与修灵这些事告诉胖牛,倒不是因为郝甜防备胖牛而藏私,而是不愿让胖牛知道太多而惹上麻烦。 叶佩兰看一眼郝甜,郝甜点了点头,叶佩兰就知晓了郝甜的深意。 一旁的江安璃看到郝甜和百里羡听到叶佩兰说“圣灵蛊”却并不惊讶,就知道二人也是知晓其中之事的。 江安璃知道徐氏一族不凡,也就不惊讶郝甜知晓其事。 至于百里羡,本就神神秘秘的,知道也不奇怪! 在天福大陆,修灵只存在于各个上古神族血脉后裔以及一些从远古修仙时代传承下来的修仙家族的后裔的这一小部分人群之中。 前者是人人出生便有一只圣灵蛊,这是随着血脉传承下来的。 后者却是后天在丹田里种下一只灵蛊,再慢慢修炼。 所以,在场之人,郝甜是凤凰神族的血脉后裔,江安璃是青鸾神族的血脉后裔,这二人自打出生,丹田里就有一只圣灵蛊的幼蛊。 至于百里羡,郝甜虽然不知道他的家族是否是上古神族的血脉后裔,但是,百里羡身体里有圣灵蛊,想必他知道不少。 而叶氏一族,听着叶佩兰的话语,怕也是上古神族的血脉后裔。 郝甜此刻只觉得,世界太小,别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上古神族的后裔,她身边却是上古神族的后裔扎堆凑! 当然,也可能是物以类聚了! 叶佩兰就耐心地向胖牛讲解了与圣灵蛊有关的事情。 胖牛认真听着,却也没错过郝甜几人的表情。 听完,胖牛看向郝甜,“老大,你早就知道这些事?” 郝甜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当上徐氏家主才知道的,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被这些秘密困扰。” 胖牛再问:“那你也知道我身上有圣灵蛊?” 郝甜点了点头,“是我阿娘那日给你诊脉的时候发现的。” 胖牛他爹去到皇子寝殿吞噬百里羡的灵力的那一晚,阮氏给吓蒙逼的胖牛诊过脉,这才知道胖牛的丹田里有一只休眠的圣灵蛊。 并且,还是幼蛊。 就是说明从胖牛出生开始,那只幼蛊就被封印而处在休眠的状态。 想必是叶陵游将胖牛身上的圣灵蛊给封印了起来吧! 阮氏在此之前从未给胖牛诊过脉,因为胖牛一直健健康康的。 事后,阮氏告知了郝甜此事。 郝甜惊讶之余,却没打算立即告知胖牛,而是想等查探到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知。 哪知今日会这般恰巧被叶佩兰说出来。 胖牛听了郝甜的解释,面色有些复杂,但他把这些事都先抛到一边,今日得知的事情太多太杂,他还来不及细细思考,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姑姑,怎么救我爹。”胖牛自然地改了口。 叶佩兰听到这一声称呼,欣喜若狂! 她今日又哭又笑,可以说大半辈子的端方素养都在今日给破坏了个干净。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觉得叶佩兰今日的举止体态有任何的不得体。 叶佩兰缓解了一下情绪,才缓声道:“柏儿,把你身上的圣灵蛊换给你爹,你们是父子,血脉至亲,按理说,他就可以不再受金雅公主的控制。” “换蛊这个法子,我当初就考虑过,但是,我身上的是雌蛊,你爹身上的是雄蛊,不能相换。” 叶佩兰是素问馆老馆主的长女,医术青出于蓝,老馆主和叶陵游都能炼制出噬灵傀儡,叶佩兰自然也能在如何解开噬灵傀儡与控主之间的关系之上有不凡造诣。 可以说,叶佩兰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解控之法。 其实,叶佩兰在此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胖牛,但她知道胖牛身上的圣灵蛊被叶陵游封印了。 并且,换蛊之法,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在此之前,叶佩兰没有把握,但是,她看到郝甜,却有了新的想法。 郝甜身上的圣灵蛊具有吞噬灵力的作用,金雅公主与其背后的神秘人忌惮着。 这件事,叶佩兰在早前就查到了。 这种秘辛,原本不能让她知道,是金雅公主旁敲侧击地向叶佩兰询问了一番是否有法子克制能吞噬灵力的圣灵蛊。 叶佩兰是顺藤摸瓜才查探到郝甜身上的。 郝甜听了叶佩兰的解释,皱了皱眉。 叶佩兰说的解控之法,没有字面上如此简单。 出生就拥有圣灵蛊的人,当他失去圣灵蛊,也就意味着他无法成为灵修士而进行灵修。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失去圣灵蛊,意味着丹田被毁,轻则废了,重则殒命。 所以,修灵不修灵都是其次,做个普通人也没关系。 问题是,废了的人,和瘫痪的残疾人无异,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原主当初走火入魔而导致丹田被毁,若不是圣灵蛊还寄居在丹田之中,后来又有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供养着,她也无法恢复和常人无异。 胖牛却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他此刻只想救他爹,“姑姑,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叶佩兰惊讶于胖牛的果断,“柏儿,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有风险,我还需要细细考虑其中的每一步。” 说着,叶佩兰想到了什么,立马拉住胖牛的手,“柏儿,你先同我来。” 叶佩兰又看向郝甜,歉意地笑了笑,“徐家主,请几位在此小坐一会儿,我带柏儿去去就来。” “您请。”郝甜知道叶佩兰肯定是有什么事只能单独对胖牛说的。 胖牛向着郝甜点了点头,跟着叶佩兰走了。 二人一走,江安璃吁出一口气,看向郝甜的眼神带着打量,“你可真牛,随随便便招个小弟,却是素问馆的继承人!” 江安璃这话,是在调侃郝甜。 以前在花醴县的时候,几人就相处过两年,对于胖牛如何成为了郝甜的小弟,江安璃从胖牛那里问得一清二楚。 郝甜讪讪一笑,“借你吉言。” 于郝甜而言,他此刻却巴不得胖牛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人呢! 胖牛从小承受了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承受的痛苦与悲伤,并且,他因为不知真相,这些年怨怪着他的父亲。 眼下,胖牛得知了真相,痛苦不曾减少,却还要因着自己曾经不知情的怨怼而自责与愧疚。 郝甜都替胖牛觉得心里苦…… 江安璃看着郝甜陷入沉思,还眉头皱起,就知她在为胖牛思虑,此时,也就识趣地不再继续调侃。 再说,调侃也是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 叶佩兰带着胖牛离开了两刻钟后,就一同再次出现。 郝甜看着深色阴翳的胖牛,发现他周身的气场与之前都不一样了。 并且,郝甜还能感知到胖牛身上有一道汹涌澎湃的灵力。 叶佩兰自知这些事瞒不过郝甜,但她却没做解释,而是道:“徐家主,恕我不能留你们在素问馆用饭了,近些日子,也请你们避开素问馆和金雅公主府。” 郝甜听懂了叶佩兰的画外音,她道:“我知道了,您请多保重。” 叶佩兰亲自将郝甜一行人送出了素问馆。 一行人告别叶佩兰,坐上马车。 这一次,几人都坐在马车里,只有周信厚坐在车辕上赶车。 车内的四人都没有说话。 方才在素问馆,叶佩兰敢在会客厅里说那么些话,可见素问馆还是安全的。 但是,素问馆之外,难免没有金雅公主或是她背后的神秘人安排的探子。 郝甜看着抱了一堆东西在怀里的胖牛,神色有些复杂。 叶佩兰说是给胖牛送见面礼,才送了这么一大堆的东西。 但郝甜知道,这一大堆东西,怕是给胖牛进补增益的。 毕竟,胖牛身上多出一道汹涌澎湃的灵力,接下来,为了饲养他身上的圣灵幼蛊,肯定需要很多的天材地宝。 胖牛这副模样,是打定主意要以己身救他爹了。 但是,他是否知道代价的惨重呢? 第181章 181物色美妾添房?(一更) 胖牛从素问馆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叶佩兰送给胖牛的见面礼,除了诸多的天材地宝,还有一摞医书,是素问馆的孤本珍藏,也是独门秘籍。 胖牛就整天都在屋子里研读医书,他早先的医术已经有非常大的提高,得到了阮氏的认可。 再加上素问馆的独门医书,“成神”指日可待! 郝甜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扰胖牛,那几个负责伺候的内官和宫女,整日都小心翼翼。 胖牛潜心研读医书的时候,郝甜也没有闲着,她陪阮氏张罗了一场荷花宴,宴请命妇及贵女。 初来乍到,想要知己知彼,先得混个熟脸。 大晟有着后宫女子不涉政的律例,阮氏自然只能打文武百官们的家眷的主意。 盛夏时节,御花园里的荷花开得正盛,最是赏荷好时景。 荷花宴的帖子派发出去,请的人都来了。 没办法,现在不给面子不行啊! 荷花宴上,花团锦簇,人比花娇。 郝甜的目光在一众贵女的脸上逡巡,一旁的江安璃一脸狐疑的看着郝甜,“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就跟看别人家菜园子里的大白菜无异呢?” 郝甜狡黠地笑了笑,水眸中有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 “江安璃,我发现你跟着老子混之后,越发地聪明了。”郝甜颇为赞赏地夸了江安璃一句,露出一种与有荣焉的小表情。 江安璃的小脸黑了黑,“你这分明是在夸你自己吧!” 郝甜递给江安璃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江安璃瘪瘪嘴,继续先前的话题,“你要算计那群贵女?” 这般问着,江安璃发散思维,猜测了一个可能,“你难道是要给你相公物色美妾添房?” 郝甜颇为意外地看了江安璃一眼,这丫头的脑洞怕是开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吧! “……你想多了。”郝甜想着就江安璃这张嘴,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所幸给她解释一番,“我阿娘说郝风年纪不小了,也该着手给他寻门亲事了,所以,就先看看这晟都的贵女里有没有合适的。” 江安璃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你弟不是才十五吗?愁什么!反正他将来就算不是太子,也是个亲王,想嫁他的人还不得排上好几条街啊!” 郝甜不可置否,“不着急也可以先看看啊!总比人家往房里塞,往床上爬还是要好的,至少掌控了主动权啊!” 江安璃歪着脑袋想想,觉得也在理,“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头一次见识到你家这种情况的,哎……” 未尽的话,都在这一声叹息里了。 郝甜知道江安璃想要表达什么,总归就是说郝嵩这个皇帝当得窝囊,连带着妻儿的地位身份也很是尴尬。 连江安璃这个时常神经大条,智商也经常离家出走之人,都能看到这一点,怕是更多的明眼人,也看得出来。 郝甜也不恼江安璃的这些话,因为确实是事实。 还有就是,郝甜这人心大,不与百里羡这种蛇精病以及江安璃这种傻傻很天真的人过多计较。 荷花宴进行得很顺利,宾主尽欢。 别看阮氏平日里温柔娴静话不多,但是,她同一群命妇贵女交流周旋,不仅不露怯,也不窘迫词穷。 她从善如流,俨然是个交际高手。 这一点,郝甜在以前根本没能发现。 郝甜惊觉不已,似乎在这一次的大晟游,阮氏好像是突然间有奇遇而解锁了很多技能一般! 或者,是阮氏原就是个高高手,可她的一身本事,在以前的场合用不上,因此被埋没了多年。 郝甜发现阮氏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她的帮衬,因此就带着四小只玩去了。 御花园里有个葡萄架,一串串紫色的葡萄已经成熟。 四小只在葡萄架下的阴凉处玩耍,玩得满头大汗,又累又渴又饿,就看着紫葡萄,吸溜…… “阿姐……葡萄……吃葡萄……”小花花呼喊躺在不远处树荫底下乘凉的郝甜。 “阿娘……吃葡萄……” “阿娘……” 小雪雪和小月月也跟着呼喊。 郝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吩咐随侍在旁的宫女去拿来干净的盆以及提来干净的水,再走到葡萄架下。 葡萄架只有一人多高,郝甜站着抬手就能摘到葡萄,她摘了一串,递给小花花。 小花花却摇了摇头,“阿姐,花花要自己摘。” 郝甜就把手中的这一串葡萄递给了眼巴巴瞅着的系统君獒宝。 獒宝欢快地接过葡萄,却没有立马开吃,因为他是个有洁癖的系统君。 郝甜将小花花抱起来,让她自己摘了一串葡萄。 小雪雪和小月月也要郝甜抱抱摘葡萄。 郝甜照做。 等三只都摘了葡萄,前去拿盆打水的宫女也来了,还带来一群命妇贵女。 原来是宫女回去拿盆打水的时候,恰巧阮氏看见,问了一句郝甜在哪,宫女如实回禀。 一个贵夫人听到宫女的话,随口说了句她喜欢吃葡萄,另外也有几人立即附和,阮氏就让橙花和宫女一起,带着这些人来摘葡萄。 郝甜带着四小只在一旁洗葡萄,吃葡萄。 那个宫女和橙花就给那一群命妇贵女们摘葡萄。 后者静静地看着,倒是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四小只吃葡萄吃得开心,郝甜看着她们一脸美美哒的享受小模样,也很开心。 突然—— 葡萄架那边传出一道惊呼:“女儿!我的女儿!” 第182章 182橙花的身世,招桃花的命(二更) 赏个荷花宴还能认一场亲,郝甜也是醉醉哒…… 却说,当橙花在葡萄架下摘葡萄的时候,她抬头向上,宽大的衣袖滑落至手肘的位置,自然就露出前臂上的一枚胎记。 然后,站在一旁看摘葡萄的户部尚书夫人看到了橙花手上的胎记,整个人都是一惊,立马冲上去抓住橙花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一枚胎记。 “女儿!我的女儿!”户部尚书夫人认出了橙花手上的胎记,激动得抱住了橙花,一个劲儿地惊呼。 之后,户部尚书夫人拉着橙花去找阮氏,因为对于橙花的事情,阮氏比郝甜要清楚。 阮氏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户部尚书夫人,无非是橙花是被陈虎带到了花醴县之后的事情,对于之前的事情,阮氏也不清楚。 而陈虎对外说的都是橙花是他亲妹妹,是家乡遭遇洪灾,一家人逃难出来,他的爹娘在逃难途中饿死了,他带着尚在襁褓里的妹妹一路辗转流浪。 眼下陈虎远在大昱,不可能立即找他来问话。 户部尚书夫人从阮氏这边也得不到更多的讯息。 阮氏也询问了户部尚书夫人关于她丢失的女儿的事情。 原来,户部尚书夫人有个姐姐远嫁大昱,当年,是她的姐姐病危,姐妹俩从小感情好,她想要去看一看姐姐。 而她那时生下女儿还不到百天,不得已带着还离不开娘亲的女儿一同前去。 哪知到了大昱的半路上,遭遇了洪灾,逃难的慌乱中,竟然把女儿给丢了! 户部尚书夫人既没能见到自己姐姐的最后一面,还把女儿给弄丢了,洪水过后再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那时,户部尚书夫人都以为自己的女儿丧生在了那一场洪水里。 都与洪水有关,橙花极有可能就是户部尚书夫人丢失的女儿,只是恰好被陈虎给捡到,陈虎见其可怜,才带着她一路逃难。 而陈虎事后找不到橙花的家人,不得已就继续带着她辗转各地…… 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想,却是十分符合逻辑的了。 在场的人听后一阵唏嘘…… 户部尚书夫人却是欢喜不已,她喜极而泣,向阮氏道:“烦请娘娘告知臣妇那位壮士的住处,臣妇这就派人去将人请来。” 阮氏自然如实相告。 一场荷花宴,以户部尚书夫人认出女儿来告终。 户部尚书夫人向阮氏求了个恩典,想要把橙花带走。 阮氏询问了橙花的意见。 意外突发后,橙花就处在云里雾里,觉得像是在做梦,她见户部尚书夫人神色无比真挚诚恳,点头答应了。 既然橙花本人同意,阮氏也就没有阻拦的理由,就准了。 户部尚书夫人欢欢喜喜地牵着橙花回去了。 待宾客散尽,郝甜与阮氏对视一眼,皆是唏嘘一叹。 “阿娘,若橙花真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也算是好事一桩,这些年,橙花过得不容易。”郝甜内心里希望这事不是个乌龙。 阮氏点了点头,“是啊……这孩子被大房一家磋磨了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 因着橙花身上除了那一枚胎记,没有其余能够证明身份之物,所以,为保证稳妥,户部尚书一家人还是决定将陈虎请来询问一番。 晟都到花醴县,快马来回至少也得大半个月。 在这等待的日子里,户部尚书一家先同橙花做了滴血认亲一事。 结果,橙花的血确实与户部尚书夫妇二人都相溶。 虽然,郝甜知道滴血认亲这事不靠谱,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却是无比信奉。 郝甜也就没多说什么。 反正,橙花认亲,郝甜乐见其成。 橙花去了户部尚书家里,阮氏身边就只有红缨和青绣。 这段时间,阮氏也都没有闲着,她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皇宫里只换掉了御林军,由金麟卫守卫,而一众内官和宫女,却都没有换掉。 反正换掉了,那三方势力还是能继续派人来渗透。 与其防不胜防,还不如在现有的基础上,策反那一群人。 阮氏恩威并施,服软的就给个甜枣,硬气的就打一顿,反正,总有法子治得了就是。 再说,阮氏目前又不是要这些人百分百衷心,她只是要这些人安分守己,不要膈应她就行。 毕竟,收买人心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相对于阮氏的忙忙忙,郝甜就很闲了,她被江安璃拉着去晟都城里一顿乱逛。 少女心爆表的江安璃,整天都是买买买…… 反正安璃郡主家有钱! 郝甜则是带着四小只吃吃吃,并且,身后还跟着个移动钱袋子百里羡。 六岁的小崽儿们出门已经不需要抱抱,都是自己走,郝甜解放了双手。 又有百里羡看着,郝甜根本不担心。 这几日,简直不要太肆意! 江安璃逛了几天晟都城之后,也就腻了,她喜欢看戏,打听到晟都城里最火的戏园子,就拉着郝甜去了。 这间戏园子叫余音坊,取自余音绕梁之意,可见其何其自信! 余音坊是一座三层的圆形围楼,占地几十亩,中央是一个圆形戏台子,戏子们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 郝甜不爱听戏,对此无感。 江安璃喜欢静静地看戏,就包了一个大雅间,外间正对着戏台子,里间是一间睡房。 所以,看戏累了,还可以在这边休憩。 是以,江安璃坐在外间津津有味地看着戏,郝甜却歪在里间的大床上,睡得香甜。 百里羡带着四小只去了楼下的大堂里玩耍。 四小只这个年纪,正是对陌生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之时,所以根本静不下来,就喜欢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郝甜想着四小只有百里羡看顾着,她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毕竟,四小只对百里羡有着一种迷之听从,一般是百里羡说什么,她们都会乖乖地听从。 就连系统君獒宝也是! 这大概是因为百里羡还是她们的夫子的原因吧! 郝甜虽然有些吃味,却也实在无法做什么。 她总不能去“挑拨”四小只与百里羡之间的“友好”关系吧! 郝甜是个心大的,想着百里羡能给她遛娃,减轻她的日常工作量,她倒是挺乐见其成。 郝甜做着美梦,却被江安璃忽然打断,“徐冉,醒醒!你男人被人惦记上了!” “就让他被惦记呗!”郝甜翻了个身,继续睡。 “啧啧!你这人心还真大!你再不起来,你男人可是会被雨露郡主给抢回去当面首了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安璃双手叉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睡得昏沉的郝甜。 “面首?很受宠的那种么?”郝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 江安璃眨了眨眼,“你不该问问雨露郡主是谁么?” “哦!也是。”郝甜点了点头,“雨露郡主是谁?” “雨露郡主就是那个养了三千面首的金雅公主的女儿啊!她效仿她娘,也养了很多面首呢!”江安璃兴致地解释一句。 “哦!这样啊……”郝甜兴致缺缺。 对于与金雅公主有关的人,郝甜怎么可能没有事先查探过。 只不过江安璃一脸亟待给她解惑的小表情,郝甜才这么顺势一问。 金雅公主早在认识叶陵游之前,仗着自己是灵女,所以嚣张狂妄。 而她自打情窦初开之后,见着美男就走不动道,见一个就想抢一个回去,因此,她的公主府后院的美男队伍,日渐壮大。 但是,金雅公主气性又颇高,在认识叶陵游之前,对于所见的美男,都不够满意,因此就没有招为驸马的心思。 直到金雅公主见到叶陵游。 第一眼,金雅公主就决定要将叶陵游招为驸马。 在那之后,金雅公主就正式成了有夫之妇。 而金雅公主膝下子嗣单薄,这些年也就生了一个女儿,她从先帝那要来恩典,把她的女儿封为雨露郡主。 按照大晟的规矩,金雅公主作为金香长公主的女儿,原本都只是个郡主,她的女儿就该是县主。 但是,金雅公主成了灵女,她就破格成了公主,她的女儿的起步,也就是郡主了。 外界都只当雨露郡主是金雅公主和驸马的女儿。 而郝甜让周信厚和柳英格查探得更加深入,也就知道这个雨露郡主并非是叶陵游的女儿。 毕竟,叶陵游和金雅公主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哪里来的女儿! 至于雨露郡主的亲生父亲是谁,金雅公主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公主府里的起居注疏里,写明了金雅公主在受孕的那一段时间,宠爱过多位府中的面首。 所以,就算是金雅公主自己,都不知道她怀的到底是哪个面首的孩子! 这个雨露郡主学她娘学了个十乘十,养面首一事也是嚣张不已。 可以说,从金香长公主开始,到金雅公主,再到雨露郡主,这三个女人,不仅不会亏着自己,还嚣张在外。 算得上是男权社会里的另类女人,并且是嚣张到了顶峰的女人! 而大晟的百姓,似乎早在金香长公主的鼎盛时期,就被洗了脑。 因着金香长公主是“灵女”,为了灵女一脉的传承,而豢养多个面首,大晟的百姓们都是挺能接受的。 甚至认为就应当如此! 别的女子需要守着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但是,灵女就是大晟的半边天! 所以,任何事情在灵女这里,都是特例! 造成大晟百姓们这般双标的局面,都是有心人在幕后刻意为之。 江安璃看着郝甜这幅压根不在意的小表情,心里也是服气的,“你真不去瞧瞧?” 郝甜摇了摇头,“南荣夫人说过不要与金雅公主府正面对上,我可不能坏了胖牛的大事。” 倒不是郝甜要当缩头乌龟,而是她觉得,百里羡既然长了这么张风华绝代的脸,势必就是个招桃花的命。 如果,百里羡要是连处理这种突然而至的烂桃花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谈什么保护小崽儿?更别说保护她了! 好在,她也不指望百里羡的保护。 江安璃眼睁睁看着一出即将诞生的好戏就这么被郝甜给掐灭了,她瘪了瘪嘴,咕哝一句,“你好无趣!”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郝甜向着江安璃翻了个白眼,继续歪在床上睡觉。 她最近老是觉得困。 春困秋乏夏打盹,眼下正好是盛夏。 郝甜就觉着她一年四季对于犯困一事,从未落下。 要说她先前是被身体拖累,可她已经恢复好了啊! 难道是生孩子留下的后遗症? 想着想着…… 郝甜就又去见周公了…… 江安璃回敬郝甜一个白眼,走去外间,坐回原先的椅子上,继续端起糕点,看着楼下已经接近尾声的一出“戏”。 却不是台上戏子们唱的戏。 因为大堂里的突发事情,戏子们已经停了下来,一脸懵逼地站在台上看台下的“戏”。 男主角自然是长得过分美貌的百里羡,他带着四小只在大堂里玩,却被前来看戏的雨露郡主瞥见。 一瞥之下,雨露郡主就被百里羡的容貌俘获了芳心。 之后,雨露郡主就上演了一场“碰瓷”,想用“肌肤相亲”这种老掉牙的幌子,逼迫百里羡对她负责。 而百里羡巧妙避开,根本就没碰到雨露郡主。 反倒是雨露郡主摔了个狗吃屎…… 假碰瓷却是真摔。 雨露郡主倒霉悲催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没能讹上百里羡,却也有了借口。 脸都摔肿了的雨露郡主想趁机治罪百里羡,想将他绑了进府去处罚,说是处罚,实际上就是找个由头把人弄进府里了。 百里羡却是四两拨千斤就将雨露郡主扣在他头上的那一顶大不敬的帽子给掀去了。 之后,没讨着好的雨露郡主就放了狠话,然后气冲冲地带人走了。 江安璃将这一出戏看了开头和结尾,却因前去喊郝甜而错过了中间过程。 她看着楼下大堂里的百里羡,眯了眯眼。 这个男人,不简单! 江安璃又想起了那日在素问馆听到了叶佩兰讲述的有关叶陵游与金雅公主之间的纠葛。 同样是男人,却是两种背道而驰的处事方式…… 江安璃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果然,诚如她的父王母妃所言,她还是涉世不深。 这日看完戏回去,江安璃再也没提百里羡同雨露郡主之间的事。 郝甜不会问,百里羡也没提。 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只不过,第二日,当江安璃约郝甜再去看戏之时,郝甜却是拒绝了。 这个时候,少出去为好,免得给人当靶子。 于郝甜而言,胖牛救他爹是大事,至于百里羡的烂桃花,那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不能让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到了胖牛和他爹。 因为胖牛这边,出不得纰漏,任何意外,都存在着致命的凶险! 郝甜简单地给江安璃说了这其中的轻重关系。 江安璃立马老老实实地了,连她都不往宫外跑了。 反正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也没有多少好玩的。 百里羡回宫后也没有同郝甜讲雨露郡主“碰瓷”的事情,因为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皇宫里是个相对安全很多的地方,郝甜在阮氏这边凑凑热闹,再遛一遛四小只,一天就过得很快。 而百里羡为了和四小只,特别是小雪雪和小月月培养感情,也是一直陪着。 白日里给她们上三个时辰的课,其余时间再与她们进行各种“亲子游戏”。 郝甜很多时候,都是在旁看着,四小只跟着百里羡学习,她就拿着话本子在一旁看。 四小只被百里羡带着玩游戏,她有时看着,有时参与。 亏欠了小崽儿们的那段时光,正在慢慢地补回来…… 如此这般,岁月静好,小崽儿们只觉得家人们都在身边,每天都幸福得冒泡…… 可是,总有人在这种时候出来打扰! 这日,百里羡带着四小只在御花园里玩扑蝶。 因着这是小女生喜欢玩的,百里羡这个大男人也放得下架子带着小崽儿们玩。 系统君獒宝虽然实体化的是一个小男娃,但它对扑蝶也挺好奇,因此跟着玩得不亦乐乎。 只不过—— 玩嗨了的系统君扑蝴蝶的时候,扑着扑着,纱网就扑上了一个插满花蝴蝶首饰的脑袋。 “啊……”御花园里响起了一道杀猪般的女子尖叫声…… “啊欧……闯祸哒……”系统君丢下扑蝶的小网兜,“哒哒哒”地跑去找郝甜。 第183章 183雨露郡主作妖,大猪蹄子(一更) 郝甜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话本子吃小点心,刚刚的惊叫声,她听到了。 系统君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来,气喘吁吁,“宿主,我好像闯祸哒!” 系统君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全程向郝甜说明了一番。 郝甜抬眸,看向不远处气冲冲而来的一群人,“不是好像,是真的。” “你们几个,给本郡主把那小男娃抓起来!”领头的雨露郡主气鼓鼓地向跟在她身后的内官和宫女们发号施令。 那一群内官和宫女虽然在皇宫里任职,却是金雅公主府的人,是以,雨露郡主的命令,她们谁都不敢违抗。 几个内官和宫女向凉亭跑来,眼看就要冲进凉亭里,两道金色身影却从天而降,拦在了凉亭之外。 “锵——”两把长戟交叉相撞,发出一声锐利刺耳的响声,惊得这几个内官和宫女连连后退。 金麟卫的出现,让这些人意识到皇宫已经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了。 郝甜背靠凉亭的围栏而坐,动都未动一下。 原先还怂怂哒的系统君,立马就心不慌气不喘了。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爽! “大胆!竟敢拦着本郡主的人!”雨露郡主走上前来,娇蛮地向着两个举着长戟拦路的金麟卫呵斥一句。 金麟卫却鸟都不鸟雨露郡主一眼。 毕竟,金麟卫们早就看雨露郡主这一家子冒牌货不顺眼了,自然不会给人家面子。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本郡主可是金雅公主的女儿!你们对本郡主不敬,就是对金雅公主不敬,不要以为你们换了一任灵女,就能不敬上一任灵女!” 雨露郡主振振有词地呵斥着。 两个金麟卫依然不为所动。 冒牌货还好意思叫嚣! 郝甜抬眸看向骂骂咧咧的雨露郡主。 虽然娇蛮任性了些,但不可否认长得还挺好看。 只是,她现下颇为狼狈,发髻乱了,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一圈红痕,一看就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勒的。 系统君的解释是它看到花丛里有一堆五颜六色的蝴蝶聚在一起,就拿着网兜兜猛力一扑,哪知却是扑在了雨露郡主的头上。 它也是这才看清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花蝴蝶都是雨露郡主头上的头饰。 没事躲在花丛里干嘛! 系统君觉得它也挺委屈的。 郝甜看着雨露郡主满头的花蝴蝶,眼角抽了抽。 这装扮,真的是走心的? 就算你有颜值也不是这般作的吧? 郝甜想了想,也许对方审美独特,反正顶着满脑袋花里胡哨的不是自己。 那边厢,雨露郡主还在搬着自家公主娘的名义骂骂咧咧。 郝甜皱了皱眉,因为雨露郡主的话太难听。 刁蛮公主或是郡主,郝甜见过好几个了。 大昱的隆丰公主盛景盈就是其一。 远的不说,就说近在身边的安璃郡主,不也是个刁蛮郡主么! 安璃郡主长得娇俏可人,性格娇蛮了一些,也都是被父母宠惯出来的,可她还是个是非分明的。 眼前这个雨露郡主,人是长得娇媚,但从她的话语和行为上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会同一个小孩子的无心之失而斤斤计较的人,至少三观都是不正的吧! “金麟卫,把这没有口德的疯女人丢出去!”郝甜听得烦了,对着两个金麟卫吩咐一句。 “是!”两个金麟卫应声,立马就要将郝甜的话付诸于行动。 雨露郡主见着金麟卫这般阵势,内心里惊了惊,她拔出自己腰间的长鞭,一鞭子甩出去,“看你们谁敢!” 两个金麟卫躲过雨露郡主的长鞭,退远了些。 对于是否直接开战,两个金麟卫有些犹豫,他们虽然恨透了雨露郡主这一家冒牌货,却不愿做得太过,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雨露郡主看出了两个金麟卫的犹豫,立马就气焰更为嚣张,“怎么,怕了?本郡主奉劝你们,识相地就给本郡主让开,不然……” 雨露郡主略微停顿,目光在两个金麟卫身上一闪而过,得意地笑了,“不然,本郡主就让你们生不如死!” 郝甜掏了掏耳朵,这雨露郡主的台词都没点新意。 不是叫嚣着让人死,就是叫嚣着让人生不如死。 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家家,偏生这般粗鄙浅薄! 郝甜摇了摇头,准备站起身来会一会这个雨露郡主,哪知她还未动,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却传来…… “郡主,一场误会,请勿动怒。” 百里羡来了,不是来帮忙打架的,而是来劝说的。 郝甜挑了挑眉,看着迎风而来的人。 他衣袍猎猎,翩翩欲仙,果然是天上好颜色。 像是郝甜这种见过百里羡各种姿态俊彦的盛世美颜之人,每次都还得沉醉在他的容颜之中。 雨露郡主这种初见惊艳,再见就是痴迷得无法自拔了…… 郝甜瘪瘪嘴。 惹桃花的大猪蹄子! 雨露郡主很久才回过神来,她回想着百里羡的话,不由得心里一阵颤动又一阵嘚瑟。 果然,他还是识趣的! 知道不能得罪了金雅公主府。 如此想着,雨露郡主心中更加得意,她看着站在两丈之外的百里羡,脸上毫不掩饰春心萌动之意,“美人哥哥,你是来向本郡主求情的吗?你求求我,我说不定会答应呢!” “噗——”见到百里羡现身,郝甜就准备优哉游哉地看戏了,她端起石桌上的冰镇酸梅汁喝一口,恰好听到雨露郡主的那一声“美人哥哥”,忍不住喷了! 果然是看戏有风险,请文明观看,最好不要吃东西。 那边厢,雨露郡主的目光像是黏在了百里羡的身上,全副心思也都在百里羡的身上,压根没注意到郝甜这边的动静。 倒是百里羡目露关切地看向郝甜。 郝甜拿帕子擦了嘴,向着百里羡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停,继续把戏唱下去。 百里羡向着郝甜微微一笑…… 而雨露郡主却不知百里羡是在透过她看向郝甜,只当是百里羡为了讨好她。 百里羡的那张面若朝华的脸,单单的面无表情都已经美成了一幅画,他若是扬唇一笑,更是美得惊为天人! 雨露郡主这是第二次见百里羡,却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猛烈,好似要跳出胸腔,要跳到百里羡的身上。 这个美人哥哥,她势在必得! “美人哥哥,你还没回本郡主的话呢!”雨露郡主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尖利与刻薄,此刻成了娇嗲嗲的那种小女儿腔调。 两相对比,此刻装腔作势的小女儿姿态反而显得矫揉造作。 倒是她先前骂骂咧咧的嚣张拨扈样子是原原本本的真性情。 郝甜恶寒了一把,她有些佩服不动如山,神色自若的百里羡。 福至心灵的,郝甜忽然觉得雨露郡主这般不要脸的矫揉造作在百里羡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毕竟,论起不要脸来,百里羡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不然,郝甜何至于多次被百里羡给坑了! “郡主,獒宝是我的干儿子,是我教导不周,还请郡主见谅,勿要怪罪一个小孩。”百里羡向着雨露郡主诚挚地躬身赔礼。 雨露郡主一听刚刚那个用网兜砸了她的小男孩是百里羡的干儿子,原本升起来的火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原来是美人哥哥的干儿子啊!这倒是好说,本郡主可以大人大量不同一个小孩计较,但是,本郡主受伤了,好疼好疼的,美人哥哥难道不该替你的干儿子为本郡主做些什么?” 雨露郡主的心思本就在百里羡的身上,她今日混进御花园也就是来看百里羡的,躲在花丛里也是在寻找机会近百里羡的身。 哪知机会还没寻到,却被獒宝给来了那么一下。 说不疼是假的,但也还能忍受,主要是因此也有了机会对百里羡下手。 雨露郡主已经查探清楚百里羡身边的人,也知道獒宝是百里羡的干儿子。 如此,雨露郡主就想着趁此机会拿下百里羡。 “郡主想让我做什么?”百里羡顺着雨露郡主的话问了这么一句。 雨露郡主见着百里羡上当,得意地笑了笑,美眸转动着,还故意向坐在凉亭里的郝甜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只想看戏的乖宝宝郝甜:“……” 你们演你们的戏,别cue老子啊! 雨露郡主看到郝甜一脸无语的表情,还当她是吓得害怕了而不敢做声,因此,更加得意了,“很简单啊!本郡主被你的干儿子伤了,那你就跟本郡主回去,给本郡主治伤换药好了!” “您府上有太医。”百里羡皱眉提醒。 “怎么,本郡主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还不想领本郡主的恩情是吧?”雨露郡主的情绪一激动,声音就又恢复之前的尖利。 郝甜觉得这样听着顺耳多了,这雨露郡主就不适合娇嗲嗲的那个调调。 “你若是不领本郡主的恩情,本郡主也就只能按着规矩惩治你的干儿子了!”雨露郡主趁势威胁一句。 哪有什么规矩去规定惩处一个无意之失的小孩子。 雨露郡主说的规矩,也就是她们金雅公主府自己定的规矩罢了。 系统君獒宝听着这话,不由得靠近了郝甜几分,向着郝甜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 郝甜摇了摇头,示意系统君不必紧张。 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系统君不拿网兜扑雨露郡主那一下,今日,雨露郡主也会找其它的理由。 反正只要雨露郡主有心打百里羡的主意,就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好,我跟你回去。”百里羡状似颇为艰难地回答。 雨露郡主面露喜色,又是得意中带着挑衅地看了郝甜一眼。 郝甜神色莫名地看向百里羡。 这人怕是想要趁机搞事情。 但事先却并没有同她商量过。 眼下胖牛救爹是大事,郝甜容不得别人坏事儿! 百里羡却递给郝甜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郝甜就坐着不动了。 “阿爹……阿爹……”小月月“哒哒哒”跑来,一把扑进百里羡的怀里。 四小只在御花园里扑蝴蝶,百里羡没拘着她们,所以,獒宝扑伤了雨露郡主,另三只却还不知道,都自顾自地玩着。 有金麟卫守着,也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问题。 小月月是来找郝甜的,因为小肚子饿饿了。 小月月先看到百里羡,就往百里羡的怀里扑。 雨露郡主正准备带走百里羡,看到跑过来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不由地皱了皱眉。 一个干儿子还不够,还有两个亲生的! 雨露郡主心中愤愤,嫉妒不已。 一想到百里羡竟然那么早就同郝甜生下了孩子,雨露郡主气得要发疯! 要是刚刚伤她的不是百里羡的干儿子,而是亲女儿,雨露郡主可能还会更气,不止想要动百里羡,还想要动郝甜。 当然,前者的“动”与后者是不一样的! 雨露郡主认为霸占着百里羡的郝甜就该下地狱! 不!在让她下地狱之前,还要恶狠狠地惩罚她折磨她! 雨露郡主从她的母亲那看到过很多折磨男人和女人的法子。 她觉得每一种都要用在郝甜的身上才能解气! 这般想着,雨露郡主就走神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百里羡温柔地对抱在怀里的小月月笑着,宽大的手掌抚着小月月的小脑袋。 雨露郡主好想百里羡的那只手是抚在自己的头上。 不由地,雨露郡主狠狠地瞪了小月月一眼,看向小月月的眼神中都淬了毒。 饶是雨露郡主不喜百里羡都有孩子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百里羡的孩子生得真好看。 本郡主生得这般美貌,本郡主和他的孩子,一定更好看! 雨露郡主如此自我yy,瞬间就又把自己给取悦了。 “阿爹,月月的小肚子饿饿了……”小月月抱着百里羡的脖子,暖暖糯糯地说着话。 百里羡的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他刮了刮小月月的小鼻子,“阿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百里羡抱着小月月往郝甜所在的凉亭里走去。 “哎!美人哥哥,说好的跟我回去呢?”雨露郡主拦住百里羡的去路。 “咦……这个女人好凶凶!”小月月用嫌弃的口吻暖暖糯糯地说着,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都是嫌弃的神色。 “你!”雨露郡主瞬间气得脸都红了,但她为了在百里羡面前留个好印象,还是忍下了想要撕烂小月月的小嘴巴的冲动。 郝甜看着雨露郡主即将暴走却刻意忍耐的模样,只觉好笑。 这姑娘怕是对“好印象”有什么误会! 都已经暴露本性了,却还时不时地矫揉造作般掩饰一番,岂不是更加的诡异么? “郡主,我的孩子肚子饿了,我先陪着吃点东西,烦请郡主等一等。”百里羡对雨露郡主的态度倒是挑不出毛病的。 雨露郡主因此找不到漏洞,只得等。 凉亭里。 郝甜将早已经准备着的食盒打开,端出一叠叠酥香诱人的小点心。 石桌上还有冰镇着的酸梅汤和水果。 小月月被百里羡抱进凉亭里,立马挣开百里羡的怀抱,直往郝甜的怀里扑。 “阿娘!阿娘!阿娘!”小月月甜甜地唤着郝甜。 小孩子唤人都喜欢不厌其烦地唤上好几遍,还期待大人不厌其烦地应上好几遍。 似乎这般,就表示格外的有存在感一般。 郝甜不厌其烦地应声,拿出帕子给小月月擦汗。 百里羡端着一盆清水,唤了小月月和獒宝上前洗手。 凉亭了备了清水,就是给四小只玩饿了在吃东西之前洗手的。 待两只洗了小手手,百里羡给他们擦干净手,“吃吧!” 动作温柔,声音轻柔。 站在凉亭外看着的雨露郡主只觉得如痴如醉。 她又幻想到了一些百里羡如此温柔对她的画面,整个人就飘飘然了…… 郝甜瞟一眼春心荡漾的雨露郡主,示意侧身向外的百里羡侧头去看看。 百里羡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尔后身形动了动,直接留给雨露郡主一个背影。 郝甜:“……” “阿姐……” “阿娘……” 小花花和小雪雪也“哒哒哒”地跑来,不消说,这两只也一定是饿了。 两只路过站在凉亭外花痴石化了的雨露郡主身边,露出一脸的好奇。 “花花,雪雪,快来吃好吃的!”小月月向着两只招手。 两只立马“哒哒哒”跑进了凉亭。 郝甜和百里羡也就不再管雨露郡主在外犯花痴,一心陪着四小只吃吃闹闹。 系统君獒宝的兴致不高,总觉得自己闯祸了,一脸的愧疚。 郝甜也没过多安慰。 这货沉浸在自己的角色扮演里出不来,只当自己现在是一个六岁的小可爱。 郝甜能安慰啥? 另三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当时玩得正兴起,虽然因着雨露郡主的那一声尖叫而吓了一下,并且,即将扑到手的花蝴蝶也飞走了,她们有些小生气。 但是,很快就又被飞来的花蝴蝶给转移了注意力。 “阿娘,你也吃。”小雪雪贴心地给郝甜喂了咬了一半的糕点。 “阿娘,月月也喂你。”小月月也趁机“献殷勤”,可不能落后了雪雪。 郝甜嘴里的糕点还未咽下,小月月递到嘴边的就吃不下。 但是,郝甜被小月月一脸萌萌哒且期盼地看着,“盛情难却”啊! 郝甜只得咬了一小口,“嗯嗯,好吃,月月也吃。” 郝甜嘴里含着糕点,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 小月月朝着郝甜笑得甜甜哒,又走到百里羡的身边,“阿爹……啊……” 百里羡配合地张嘴…… 郝甜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刚咬过的那一块糕点,被小月月送进了百里羡的嘴里。 百里羡咬着糕点,目光却落在郝甜的唇上,笑得极为不怀好意…… 郝甜:“……” 小崽儿坑娘啊! 原本,郝甜带崽儿的时候,吃小崽儿们吃过的食物那是再正常不过。 哪个家长没跟在孩子后面捡吃剩下的食物? 只是…… 小月月把郝甜咬过的糕点送进百里羡的嘴里,这就…… 小月月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一个是阿娘,一个是阿爹。 可郝甜和百里羡又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啊! 郝甜一时间只觉得尴尬不已! 偏偏百里羡还露出一脸意犹未尽的欠扁神色。 郝甜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被百里羡突袭的那一个亲亲。 白皙的小脸瞬间红透了…… 郝甜转过脸去不看百里羡,她此刻好想打人啊! 大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四小只都没发现。 倒是站在凉亭外的雨露郡主,看着气得牙痒痒! 原本百里羡和郝甜带着四个小娃娃吃东西的画面就已经温馨得很是刺激雨露郡主了。 但是,这般其乐融融还不够! 竟然还要眉目传情! 二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真的是无比的讨厌! 雨露郡主好想冲上去一脚把郝甜踢开! 明明与百里羡含情脉脉的应该是她啊! 要不是跟在雨露郡主身边的那一群内官和宫女拖着,她真的可能冲上去了。 这边厢,四小只终于吃得小肚子饱饱的了。 “娘子,为夫去去就来,不必担心。”百里羡起身,想着郝甜道了这么一句。 郝甜侧着身子不看百里羡,只闲闲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人。 你尽管去作妖,老子要是担心你就跟你姓! 百里羡却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郝甜的脑袋。 被顺毛的郝甜:“……” “阿爹,你去哪?”小月月抱着百里羡的大腿,不让他走。 “阿爹,带我们去!”小雪雪抱住了百里羡的另一条大腿。 第184章 184公主府一游,暗戳戳搞事(二更) 小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最是喜欢跟着大人各处走,分外缠人。 眼下,小雪雪和小月月就是。 但二人是听话讲理的。 郝甜每次外出,只要同她们解释清楚,她们也都会乖乖地听话,不会吵闹着要跟着去。 今日二人缠上百里羡,郝甜就没站出来作解释,而是等着百里羡给她们作解释。 可是,百里羡却没有解释,而是将二人抱起来,一手一只,“阿爹去一个公主的府中做客,雪雪和月月想去吗?” 小雪雪和小月月歪在百里羡的怀里认真地想了想,再看了看郝甜,然后异口同声道:“想去!” “咳咳!”郝甜在两只话落之后立马假装咳嗽两声,是为了吸引百里羡的注意。 百里羡的目光看向郝甜。 郝甜向着百里羡眨眨眼:你自己去干什么的心里没点逼数么? 百里羡微微笑:有的。 郝甜瞪眼:你敢带她们去!老子休了你! 百里羡继续微微笑:没事。 二人这一番眼神官司在雨露郡主看来就又是眉目传情了。 “还磨蹭什么,本郡主可没这么多的耐心!”雨露郡主不耐烦地催促一句。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百里羡向郝甜做出保证后,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出了凉亭。 “郡主,我这两个孩子也想去贵府做客,您看……”百里羡故意说话留一半。 雨露郡主虽然嫌弃百里羡和郝甜的孩子,但经不住百里羡这般“目光灼灼的恳求”,立马心就酥软一片,随即点头答应,“那就一同带去吧!” 正好多两个人质! 雨露郡主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聪明! “阿娘,再见!”小雪雪和小月月向着郝甜挥小胖手。 郝甜带着不情愿地同两只挥了挥手,看向百里羡的眼神却冷了几分: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百里羡向着郝甜灿然一笑:知道,等我。 郝甜:“……” 于是,百里羡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被雨露郡主带去了金雅公主府。 全程,雨露郡主都没把郝甜放在眼里,恨不得把她当空气! 郝甜本想跟着去,但她的气息能被噬灵傀儡捕捉到,她目前还未能完美藏住自己的气息不被发觉,因此,去了直接成了靶子,反倒可能坏了百里羡的谋划。 可百里羡到底预谋着什么事情,也没提前同郝甜说一声啊! 他这般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去暗戳戳地搞事情,郝甜实在不放心啊! 甚至于,郝甜感觉百里羡这是要坑她的崽儿啊! 这不公平啊! 小崽儿们都还没坑过爹呢! 郝甜只得忍下想杀了百里羡的冲动,留在皇宫里等消息。 却说跟着雨露郡主去了金雅公主府的百里羡父女三人,都没有即将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的自觉,反而一脸轻松,好似真的是去做客的。 雨露郡主看着百里羡那张俊脸,心下欢喜一片,想着他即将成为她的盘中餐,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一行人进了金雅公主府后,百里羡提出想要参观的要求,雨露郡主没找到理由拒绝,也就答应了。 这个时辰还未到午时,大白天的,确实还太早。 就算雨露郡主没少白日那啥,对百里羡也垂涎不已,可她眼下也的确没那方面的需求。 再说她昨夜和面首们玩得肆意疯狂,身体还有些不适,怎么着也得等着身体恢复些,那样才能好好享用不是! 如此一想,雨露郡主就让几个仆人带着百里羡去逛园子,而她却回了自己的屋子,打算去休养一番,等到晚上正好可以和百里羡…… 堪堪这般想着,雨露郡主发现她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百里羡左右手各牵着一只,父女三人在仆人的引领下,随意地逛着金雅公主府。 说是逛,不过是光明正大地熟悉地形罢了。 小雪雪和小月月二人乖乖巧巧地被百里羡牵着,迈着标准的小步子,小模样格外地懂礼貌,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一蹦三跳各种闹腾。 人前静若处子,人后疯如脱兔。 几只都是这一个调调的。 逛着逛着…… “雪雪肚子饿饿!” “月月也肚子饿饿!” 小雪雪和小月月发出暖暖糯糯的叫喊。 被雨露郡主派来伺候着的一群仆人,被两只奶萌的小声音给萌得不要不要的。 “抱歉,我的孩子肚子饿了,可以先带我们去用饭吗?”百里羡向一群仆人里领头的那位说道。 那位仆人被雨露郡主吩咐要好好伺候百里羡三人,自然毕恭毕敬地应声:“公子请随小的这边来。” 父女三人被带去一座精致华美的小院。 金雅公主府里像是这般的小院非常多,里面住的都是金雅公主与雨露郡主的面首。 雨露郡主有自己的郡主府,但她极少去郡主府,都是住在公主府这边。 至于其中原因…… 因为这边的面首多啊! 别看雨露郡主不过十五六岁,但她从小在金雅公主的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早就不是那种未经世事的黄毛小丫头了。 仆人们很快就送来精致丰盛的饭菜。 小雪雪和小月月在来之前刚吃饱了小肚子,但她们的饥饿来得快,此时又正值午饭的饭点,于是,二人吃得大快朵颐。 百里羡在旁照顾着,时不时给她们夹菜、擦嘴。 小崽儿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要郝甜和阮氏喂饭喂菜,都是自己动手,不会用筷子的时候就用木勺,会用筷子了那就更溜! 可以说,她们吃饭很让人省事,自己就会把自己喂饱。 百里羡在旁多半都是看着,露出一脸的慈爱。 小崽儿们吃饭吃得香,看着她们吃都格外下饭。 所以,随侍在一旁的几个仆人看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吃饭,都觉的嘴馋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小雪雪和小月月吃得饱饱哒,百里羡就让她们自己漱口,再给她们洗脸洗手,然后擦干净水。 “我的孩子有午睡的习惯,还请各位不要打扰。”百里羡在仆人们收拾的餐桌之后,吩咐一句。 仆人们会意,就纷纷退到了门外。 不上前打扰仅限于不在房内,但必须守在房外。 仆人们知道雨露郡主对百里羡的重视,也听清楚了雨露郡主的吩咐,自然不敢有任何闪失。 百里羡就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她们睡了个美美哒的午觉。 小雪雪和小月月很喜欢和百里羡相处的时光。 血脉相连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莫名的依赖,莫名的信任。 午睡过后,百里羡又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去逛金雅公主府。 可以说,平日里在大晟的皇宫怎么度过,今日在金雅公主府,同样怎么度过。 今日原本是百里羡给四小只定的休沐日,所以,没有三个时辰的学习时间。 所以,今日只需要玩得尽兴! 依旧有仆人给百里羡三人领路,下午逛的地方与上午不同,没有走重复的路。 百里羡和小雪雪、小月月三人优哉游哉地逛着,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有金雅公主府的护卫、仆人、面首、幕僚…… 这些人看到百里羡这般容貌出众的陌生男子出现在公主府,略微有些惊讶。 并不是惊讶于百里羡是个陌生男子,而是惊讶于百里羡出众的容貌。 毕竟,金雅公主府里的男子要比女子多。 只不过百里羡的容貌,却是最好的一个。 就连在金雅公主府里伺候几十年的老家仆,也不得不承认,百里羡是这些年里出现在府中的众多男子里,最貌美的那一个! 人们不自觉地就会拿百里羡和驸马相比较,因为在百里羡出现之前,驸马是金雅公主府里最好看的男子! 默默地比较一番后,所有人都发现驸马的容貌不及这个陌生男子的一半俊美。 想当初…… 驸马出现在府里时,金雅公主原先的面首可是为此嫉妒不已! 这么多年,不管是金雅公主的那些原来的面首,还是新招回来的面首,都因着容貌不及驸马而自行惭秽…… 为此争风吃醋,明里暗里的不知有多排挤驸马。 人们都觉得金雅公主宠爱驸马多年,就是因为驸马这张脸! 眼下,出现一个容貌更盛驸马的,那么,驸马怕是也要掉价了…… 府里来了个绝世美男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金雅公主府,甚至传到了金雅公主的耳朵里。 金雅公主正趴在塌上由两名面首伺候着,闻言,美眸中闪过讶异神色。 “把人带来瞧瞧。” “是。” 第185章 185公主与郡主母女相互撕逼 百里羡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在金雅公主府里一边逛着一边嬉闹着,两只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玩着玩着…… 两只却少了一只。 “啊嘞嘞……月月呢?”小雪雪没看到小月月了。 小雪雪“哒哒哒”地跑去找正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编蚂蚱的百里羡,“阿爹,看到月月了吗?” “嗯?”百里羡抬头,目光在眼前的花园里一扫而过,确实没看见小月月的小小身影。 “二位,你们看到我的另一个孩子去哪儿了吗?”百里羡询问站在亭子外随侍的两个仆人。 仆人们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面带疑惑,却还是非常镇定地回了一句,“公子莫要惊慌,小的这就带人去找。” 说着,眼色示意另外一人守着百里羡和小雪雪。 对方会意地点了点头。 “许是月月贪玩走远了,我们也去找找。”百里羡却抱着小雪雪,不容拒绝地走出了亭子。 小月月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金雅公主府的仆人意外又心慌,害怕这事被雨露郡主追究起来,惩罚他们。 两个仆人此时也无心拦着百里羡去找孩子,只是唤了更多的人一起找,并且同时还盯着百里羡的一举一动。 只是…… 金雅公主府这般大,仆人们找着找着,发现原本只要找小月月一个,转眼间却变成了要找百里羡三个。 领头的那个仆人瞬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却说“走丢”的百里羡父女三人,此时却是在一起的。 百里羡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避开金雅公主府的人,去到一处炼丹房。 金雅公主驻颜有术,靠的就是有人给她炼驻颜的丹药,才能年过四十还维持着一张二十多岁的脸。 炼丹房有重兵把守,但这些人都不是百里羡的对手。 百里羡的灵力外放,瞬间就将这一群人压制得晕厥了过去。 炼丹房地处金雅公主府的偏僻之地,这边的动静并不大,没有引来在外巡视的护卫。 百里羡在来之前就已经获悉,驸马今日并不在府上,被金雅公主派出去执行一些秘密事情了。 所以,眼下的金雅公主府,没人是百里羡的对手。 小雪雪和小月月看到百里羡一下子放倒一群身穿铠甲的护卫,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并且,两只的大大眼睛里,冒着崇拜又好奇的光…… 百里羡将倒了一地的护卫移到角落里,这样就算有巡视的护卫前来查看,也发现不了异常。 因为金雅公主的这个炼丹房是助于府中禁地,没有金雅公主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 巡视的护卫也只能在外围看一看,那样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百里羡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走进炼丹房。 炼丹房分为外室和内室。 外室就是一间普通的书屋,内室才是炼丹房。 金雅公主毕竟不是真正的灵女,因为心虚,所以,掩人耳目还是要做一做的。 百里羡早就派人打探过金雅公主府,所以他今日来,也算是心中有数了。 内室的机关不难找,百里羡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 当内室的门打开的那一瞬,小雪雪和小月月发出“哇”地一声叫唤。 长见识了! 百里羡向着两只笑了笑。 内室的门打开,一个巨大的丹炉出现在三人眼前。 丹炉边躺到两个壮年人。 百里羡将小雪雪和小月月放下,“乖,按照阿爹教你们的,去吧……” 小雪雪和小月月点了点头,走到那两个壮年人身边。 两只都伸出小胖手,各自放到两个壮年的腹部丹田处。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两只的小嘴里发出暖暖糯糯的小声音。 百里羡微笑着看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吸走那两个炼丹师的灵力。 金雅公主府除了驸马这个噬灵傀儡,还有四个修灵士。 其中两个为金雅公主炼丹,另两个负责保护金雅公主和雨露郡主。 炼丹师就是用灵力炼丹,从而助金雅公主驻颜。 因为金雅公主本身不是天生的修灵士,而她对于修灵这种需要历经磨难的修炼也没有兴趣,所以,她只得借助外力。 灵女是天生的修灵士,金雅公主为了不露馅,必须假装自己有灵力。 所以,她才会花重金豢养修灵士。 而于金雅公主而言,她觉得灵力的最大一个用处就是帮她驻颜了。 两个炼丹师的修为并不高,灵力也不多,小雪雪和小月月很快就吸完了。 两只收回小胖手,还有些意犹未尽。 百里羡走过去牵起两只的小胖手,注入一丝灵力感知二人身体内的变化,发现二人的状态比他预估的还要好! 百里羡很满意。 因为这两个神仙小孩是自己的崽儿! 郝甜和百里羡都是天生就有圣灵蛊的人,而郝甜身上的圣灵蛊除了炼化灵力,还有吞噬灵力的能力,这本就是圣灵蛊中的王者了! 而小雪雪和小月月继承了郝甜和百里羡二人的所有优点。 两只身上也是天生就有圣灵蛊,并且都是具备炼化灵力和吞噬灵力的双重能力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郝甜身上的圣灵蛊吞噬灵力的能力,不及两小只身上的圣灵蛊。 原因是郝甜身上的圣灵蛊先前都处于半封印的状态,吞噬能力被抑制了,就算一朝封印被解除,长期处在休眠期的圣灵蛊也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而两小只身上的圣灵蛊却一直是在成长状态的。 百里羡自从三年前回到花醴县后,发下了两小只身上的圣灵蛊有着惊人的活跃力后,就一直在默默地助她们饲养圣灵蛊。 当然,这些事都瞒着郝甜,因为郝甜那时还根本不知道圣灵蛊的事情。 小雪雪和小月月去青鹿书院进学,百里羡有很多接触她们的机会。 百里羡志在将孩子们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一直都是竭尽所能地用心培养着。 只是这些事,先前郝甜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百里羡不便告知。 现在…… 百里羡无从告知。 百里羡是小雪雪和小月月的父亲,他为她们做任何事,都是尽一份父亲该尽的责任。 他从不觉得自己默默地做这些事,能成为感动郝甜的资本。 “阿爹,灵蛊蛊还是好饿饿!”小月月传达着身体里的圣灵蛊的没吃饱之感。 百里羡摸了摸小月月的小脑袋,“别着急,等会儿还有。” 百里羡的话落,一道人影闪进内室,却是无迹来了。 “少主,金雅公主派人来寻您。” 百里羡露出了然神色,他温柔地对小雪雪和小月月道:“阿爹去给你们的灵蛊蛊找吃的,你们在这跟着无迹叔叔玩可好?” “好哒!”小雪雪和小月月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真乖!”百里羡在两只的额前印下一吻,大步走了出去。 百里羡的身形闪动,又回了先前的那个园子,而金雅公主派来的人也正好赶到。 这几人半路上就知道百里羡和两个孩子在公主府里走丢了,是一路找过来的,所以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而之所以找回原处,是想着小孩子一般走丢了,等意识到的时候,一定是会回到原处等大人的。 哪知小孩子没回到原处,大人倒是先回来了。 金雅公主府里自从雨露郡主长大了之后,都没有小孩子出现过了,是以今日出现两个孩子,还走丢了,府中的仆人护卫都有些慌乱,都是没经验惹的祸。 不过,大家心里还是有底的,知道两个孩子肯定都在府中,是不可能走出府去的。 毕竟,金雅公主府的外围有着重兵把守! 被金雅公主派来请百里羡的是府中的一个副管事,他想着孩子怎么也不会丢,就忽悠着百里羡先去金雅公主的院子,免得让公主等久了,又要责罚于他们这些下人。 百里羡“面带忧色”地跟着副管事一行人去了金雅公主的院子。 金雅公主已经梳洗换装一番,明艳动人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下荡着秋千。 她年过四十,却从不接受这个事实,一直怀着一颗少女心,做着少女时期天真浪漫的那一些风雅之事。 好在,金雅公主这张脸确实是年轻,所以,她装嫩装得毫无违和感! 甚至于,金雅公主这个中年妇人,比她的女儿雨露郡主这个真·花季少女,看起来更加像个少女! 年少时装老成,年老时装嫩。 这对母女完美地诠释了这两种状态! 百里羡被副管事带到金雅公主的院子。 正在荡秋千的金雅公主看到远远走来的翩眇身影,晃了晃神……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阅男无数的金雅公主,在看清百里羡的脸后,脑袋里轰然一响…… 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褪去,只剩一个风姿绰约,容貌无双的美男子。 金雅公主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如此这般心跳如鼓,似乎是在十六年前遇见驸马之后,再也没有过。 直至今日! 金雅公主看着百里羡,忍不住就会那他和驸马相比…… 可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驸马不及眼前人的一分一毫! 当然,金雅公主是拿现在的驸马同百里羡比较的。 驸马人至中年,本就不再是年轻气盛的鲜活年纪了。 而在这些年,驸马为了埋汰金雅公主,刻意自毁形象,再加上驸马成了噬灵傀儡,形象更是可怖。 可以说,驸马已经成了金雅公主眼中的“被岁月这把杀猪刀毁了的糟老头子”,而百里羡却是金雅公主眼中的“盛世美颜小鲜肉”。 两相对比,如何不是云泥之别! “你叫什么名字?”金雅公主伸着纤纤玉指,俏生生地指着百里羡。 “我叫百里羡。”百里羡也不同金雅公主行礼,他就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句话,人也远远地站在两丈之外的地方,没有再上前一步的意思。 不管是雨露郡主还是金雅公主,或者是别的女人,总而言之就是除了郝甜以外的任何女人,百里羡都隔着远远的距离。 金雅公主沉浸在百里羡的盛世美颜里,也就忽略了百里羡没有向她行礼这件事。 “百里羡?是个好名字,走上前来让本宫瞧瞧。”金雅公主伸着纤纤玉指,向着百里羡妖娆地勾了勾手指。 百里羡却是不为所动,“我是雨露郡主请来贵府的客人,雨露郡主特意叮嘱我,说我这张脸,不要随意给别的女人瞧。” 这话,雨露郡主却是没有叮嘱过百里羡的。 但是,谁管? 百里羡就是这般耿直地栽赃了雨露郡主,金雅公主就算被气着了,也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地去找雨露郡主对峙! 这对母女平时都是各玩各的,从不互相干涉。 百里羡是雨露郡主带回来的男人,至于带回来干什么,金雅公主府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也为此心照不宣。 往日里,雨露郡主不管带多少男人回来,金雅公主都是不管不问的。 今日要不是那些见过百里羡的人都说百里羡比驸马还要俊美,金雅公主也不至于想要一睹百里羡的真容。 驸马是金雅公主的逆鳞。 金雅公主可以对驸马做任何事,侮辱也好,伤害也罢。 那都是金雅公主乐意的。 但是,金雅公主却容不得外人诋毁驸马一星半点! 所以,当金雅公主听到有人说府里出现一个比驸马还要俊美的男子的时候,金雅公主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在找死! 金雅公主这些年见过的男人还少吗? 绝对不少! 但她在此之前却从未见过比驸马还要长得好看的男人! 并不是说在百里羡出现之前,驸马就是整个大晟最美的男子。 而是个人审美有不同,偏偏在金雅公主的审美里,就是觉得别的男子都不及驸马好看! 眼下,驸马在金雅公主心目中的第一位置却是要让给百里羡了。 “你说什么?”金雅公主离得远,百里羡的话飘过来已经消音了不少,她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得这么一问。 “我说……”百里羡才说了两个字,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子声音打断。 “娘!他是我带回来的男人!是我的!”雨露郡主气呼呼地跑来。 金雅公主派人去找百里羡,自然被雨露郡主的人知道了,便立马去禀报了还在休憩的雨露郡主。 雨露郡主是急忙忙地穿衣洗漱后赶来的。 金雅公主听到雨露郡主的话,露出明显的不悦神色。 又想到百里羡先前的那一句话,金雅公主这下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是她的女儿让这个男人防备着她。 自己的女儿都已经生出吃独食的想法了吗? 雨露郡主如今的刁蛮任性与嚣张跋扈,学了金雅公主一个十乘十。 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以说,雨露郡主就是一个翻版的金雅公主。 金雅公主平时娇惯着雨露郡主,并不觉得雨露郡主的行径有任何不妥。 今日却被雨露郡主如此抢人护食,金雅公主就很不高兴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吗! 竟然对自己亲娘不敬! 并且,金雅公主还没有同雨露郡主抢人的心思。 至少在雨露郡主出现之前,金雅公主没想着要同女儿抢百里羡。 因为,在金雅公主看来,她看中的男人,不需要同任何人抢! “雨露,怎么回事?什么你的男人?”金雅公主面露威严神色。 雨露郡主见状,面色一惊。 因为金雅公主极少对着雨露郡主露出此种神色。 雨露郡主心中有些发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这个百里羡是我带回来的男人,是我先看中的,我要带走他!” 明面上,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露骨。 金雅公主皱着眉,却不愿同女儿撕破脸,于是拐着弯儿问了一句:“雨露,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知道啊!不就是大昱的一个小小三品官嘛!”雨露郡主不甚在意。 “他可是皇帝的干女婿!”这话,金雅公主是在提醒雨露郡主,百里羡是她们的敌人。 不消说,雨露郡主被百里羡迷了心智,可能会冲昏了头做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金雅公主还是理智在线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和那徐冉貌合神离,没多少夫妻情分!”雨露郡主瘪瘪嘴,压根不在意。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百里羡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原来,外人觉得他和郝甜“貌合神离”啊…… “郡主!你可别乱说!我和我娘子感情很好的!她是公主,我是驸马,我很喜欢她的!”百里羡突然插话,添了一把火。 雨露郡主听了百里羡的话,愣了愣,但她神奇的脑回路却将这句话理解为:百里羡因着郝甜是大昱的公主才喜欢的。 想了想自己的郡主身份,雨露郡主更是不忿了! 金雅公主也是这般理解的,而她本身就是公主,她就觉得百里羡这句话是在向她示好,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百里羡满意地看着这对母女心思各异地想歪了去。 他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字面上的意思可都是在向郝甜表忠心。 至于旁人怎么想入非非,那就不是他能控制了的。 百里羡的话里,还有一层似有若如的意思,那就是百里羡好像在金雅公主与雨露郡主这对母女之间,选择了金雅公主。 雨露郡主想到了这一层,更加不忿,“娘,总之我不怕皇帝那一家人!今日我能把百里羡从皇宫里带出来,又带回府里,都没人能阻止,说明是他们在害怕。” 这般说着,雨露郡主看向百里羡,对他说道:“百里羡,快跟本郡主走!” 雨露郡主只想快点带着百里羡离开金雅公主的院子。 等她把百里羡变成自己的男人,金雅公主就再也觊觎不得。 母女俩之间对于面首一事,向来都是泾渭分明的,这是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规矩,从未破坏过。 因为金雅公主和雨露郡主的审美有着很大的区别,年龄也不同,看男人的眼光自然也不同。 如果说金雅公主喜欢“小鲜肉”,那雨露郡主就是喜欢“大叔”。 一个装嫩,所以选择年轻貌美的男子。 一个扮老成,内心里却渴望缺失的父爱,所以看中的都是沉熟稳重型的男子。 偏偏,百里羡却是集年轻貌美和沉熟稳重于一身,同时得了这对母女的喜爱。 百里羡自打那日看戏被雨露郡主搅了局之后,就派人查探了金雅公主与雨露郡主这对母女对面首的喜爱口味之后,就将计就计地谋划了今日之事。 反正就算他不动,对方也把他当做了盘中餐了。 为了谋大事,小小地牺牲一下色相,百里羡还是豁得出去的! 再说,不过是被人看几眼,又不会被占了便宜去。 百里羡可不会让别的女人碰他! 他可是要对自家娘子守身如玉的! 百里羡听了雨露郡主的话,抬步就往外走…… “雨露!”金雅公主却唤住了转身准备走人的雨露郡主。 雨露郡主不得不回转身来,“娘,还有何事?” 不得不说,雨露郡主在外嚣张,在金雅公主面前确还是听话的。 只不过今日她的脾气明显不如平日那般收敛。 平日里金雅公主也不如今日这般威严。 “雨露,你可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是从何而来!本宫既能给你,也能从你那拿回来!并且,皇帝一家人不是怕你,而是怕本宫。”金雅公主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她今日是真的动怒了。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雨露郡主没料到金雅公主会同她说如此严重的话,整个人都有些愣。 “雨露,你已经听明白了本宫的话,就莫要再问,你且回去自省,百里羡留下。”金雅公主的话,算是一锤定音。 一道人影从暗处走出,走到雨露郡主身边,“郡主,请!” 这人就是金雅公主身边的暗卫,是个灵修士。 雨露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金雅公主。 竟然! 竟然……抢她的男人还赶她走! 廊下跪着一群仆人,一半是金雅公主院子里的,一半是雨露郡主带来的。 这些人自打雨露郡主来了就跪在廊下,原因是该拦的没拦住,不该闯的闯了进来。 双方都有错处,所以,都跪在廊下等着发落。 其中一个仆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雨露郡主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这才劝住了雨露郡主。 于是,雨露郡主气呼呼地回去了。 金雅公主挥挥手,那名灵修士会意,手起刀落,跪在廊下的一种仆人就都身首异处。 站在原地的百里羡看着如此残忍血腥的一幕,神色未变。 “你倒是沉得住气!”金雅公主看一眼百里羡后,从秋千架上站起身来,款款而动,经过百里羡面前时,幽幽道一句:“这院子脏了,你随本宫来。” 金雅公主说罢,率先走出了院子。 百里羡只远远地跟着。 半路上,迎来几个仆人,正是雨露郡主派来伺候百里羡父女三人的。 这几个人发动府里的仆人找百里羡父女三人找得疯狂,却一个都没找着,远远地看见了百里羡,立马跑了上来。 几人先向金雅公主行礼,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百里羡。 刚刚发生在金雅公主院子里的事情,这几人却还是不知道的。 可以说,金雅公主院子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传不出去,外院的人也就无从知晓。 当着金雅公主的面,几人也不好问百里羡什么话,因为他们知道百里羡之于雨露郡主的意义,可眼下百里羡却是跟着金雅公主走着。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人都不敢去猜。 倒是百里羡挺上道,在几个仆人一脸焦灼尴尬的情况下,出言问了一句:“几位可是帮我找到孩子了?” 几个仆人立马松了口气,正愁无法开口,百里羡却是给了他们机会。 领头的那个仆人说:“回公子,还未找到,许是累着了在哪处歇息,小的们再去找,望公子莫要担心。” “还没找到?”百里羡却是露出一脸的不悦,他看向金雅公主,“公主,抱歉,我想先去找我的孩子,她们胆小怕生,您的府邸太大,她们走丢了,肯定害怕。” 百里羡的神情诚恳且担忧。 对于美男的要求,金雅公主乐得答应。 反正百里羡已经是她的盘中餐了,又跑不了! 于是,金雅公主派了更多的人去帮百里羡找孩子。 与此同时,小雪雪和小月月却躺在炼丹房的内室里睡得香甜…… 却说回了自己院子了雨露郡主,她越想越生气,进屋后拿东西就砸,以此发泄心底的怒火。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那个先前劝说雨露郡主的奴仆,是在金雅公主院子里唯一幸存的那一个,其余雨露郡主带去的奴仆,都被处死了。 这件事,这个奴仆半路上就知道了,是有人看到一具具的尸体从金雅公主原先的那个院子里抬出来,立马前来告知的。 金雅公主处置奴仆,手段残忍,往往府中不知情的奴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具具的尸体了。 传话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幸免的那个奴仆却是知道的,他一脸后怕地看着雨露郡主,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郡主,今日公主这般作为,您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雨露郡主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奴仆,“你这话什么意思?” “郡主,您想想啊!今日公主抢一个百里羡,保不准明日还想抢你看上的其他男人!” “公主这些年一直驻颜有术,而郡主您却从不碰那些驻颜丹,等再过几年,郡主您可就再也不是公主的对手了!” “还有就是,郡主您不是灵女,公主哪天要是对您不满意,想要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那您何来现今的逍遥自在?” 奴仆打定主意怂恿雨露郡主,所以说出的话就算大不敬也都不在意了。 而雨露郡主听了奴仆的话,震惊不已,根本无心追究他对她的大不敬之责了。 “那你说本郡主该怎么办?”雨露郡主气得头脑发昏,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 “依小的之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奴仆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雨露郡主的眼神闪了闪。 杀人? 雨露郡主的手上没沾过血,但她身边的手下人却没几个手脚干净的。 金雅公主残暴嗜血,雨露郡主虽然还未到这般变态程度,但这些年,谁要是冲撞了她或是惹她不高兴,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有时雨露郡主气急了,让手下人了结了对方性命也是有的。 雨露郡主虽然双手并且沾染鲜血,但能算到她头上的人命,两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郡主,不要犹豫了,公主今日的话,您也听到了!她说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郡主,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夺走您手中的一切才幡然醒悟吗?” 奴仆说得声泪俱下,他今日这般劝说,不光是为了郡主打算,也是在为自己。 他是跟着雨露郡主回来,才免去一死,但是,依着金雅公主记仇的脾性,他躲过了今日,也有可能躲不过明日! 他想活着,就必须靠雨露郡主上位! 雨露郡主回味着金雅公主说的那些话,再结合奴仆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她不要被夺走一切! 就算对方是她的母亲也不行! “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雨露郡主已经做了决定。 “下毒!”奴仆颇有信心地说道。 第186章 186金雅公主暴毙,耀王凉凉(一更) 郝甜等了一天,实在没了耐心,正准备杀去金雅公主府,却被阮氏拦住。 “阿甜,耐心些。” 郝甜狐疑地看着阮氏,“阿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阮氏点了点头,“你再等等。” 郝甜一颗心似猫爪在挠,哪里等得了,“阿娘,百里羡要干什么?您为何帮着他保密?” 阮氏耐心地解释,“阿甜,有些事咱们不方便出面,百里羡主动揽下,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吧!” 郝甜一脸懵逼…… 这和给百里羡表现机会有毛线关系? 不管郝甜如何软磨硬泡,阮氏却是卖着关子不告知郝甜了。 晚间的时候,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是金雅公主在府中暴毙了! 这消息实在令人震撼,很多人都不敢置信! 还在宫里等消息的郝甜也不敢置信! 不多时,百里羡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回来了。 “阿娘……”两只兴奋地往郝甜的怀里扑。 郝甜抱了个满怀,一脸关切地看着两只,上下瞧了一遍,没发现两只磕着碰着伤着,这才心下稍安。 “雪雪,月月,你们今天可有被谁欺负?”郝甜关切地问着。 小雪雪和小月月摇了摇头。 没被欺负……就是欺负坏人了…… 小雪雪和小月月一同看了眼百里羡,机灵地同他眨了眨眼。 我们会保密哒! 百里羡会心一笑。 两只再看向郝甜时却都是笑得甜腻腻的。 郝甜见两只并无异样,并且还很开心,心下疑惑却心安了不少。 “百里羡,下次不准你……”郝甜想要警告百里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雪雪给打断。 “阿娘,雪雪肚子饿饿……” 郝甜只得抱起两只去吃晚饭。 百里羡顺利逃过了郝甜的碎碎念式警告。 走之前,小雪雪又向着百里羡眨眨眼。 百里羡悄悄地背着郝甜给小雪雪竖起大拇指。 父女俩这般默契合作,郝甜却是没有发现,因为她被小月月掰着脖子看向另一边。 百里羡看着郝甜抱着两只离开的背影,笑得更加灿烂了…… 郝甜陪着两只吃了晚饭,再陪着四小只在院子里玩闹。 小花花和獒宝在小雪雪和小月月走后,觉得老寂寞了。 眼下四小只又凑到一块,别提有多欢乐。 小雪雪和小月月觉得今日同百里羡出去玩,“冷落”了郝甜,因此,两只在回来后格外地黏着郝甜。 阿娘今天没有亲亲小可爱陪着,一定很孤单,很不开心。 两小只如是想着,所以回来后,花式讨好着郝甜。 郝甜被两只讨好着,暂时就忘了去想白日的事情,甚至于金雅公主暴毙一事。 等到夜里郝甜把四小只哄睡之后,这才有空理一理今日的突发事件。 *** 月朗星稀夜,百里羡提着一壶酒飞上屋顶,一边饮酒,一边遥望夜空,说不出的风流肆意…… 郝甜赶来皇子寝殿这边,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百里羡俊美绰约,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优雅矜贵之意,好看又养眼。 郝甜觉得,她看无数遍都不会觉得腻味。 甩了甩头,甩走脑海中的遐思,郝甜飞身坐到了百里羡的身旁不远处。 二人之间,隔着两小只排排坐的距离。 “说说今日之事吧!”郝甜率先开了口。 “雨露郡主毒杀了金雅公主,叶陵游已经被素问馆的人接回。”百里羡只是简单地说了结果。 过程一言难尽。 “你和我阿娘说了什么?”郝甜的声音很平静。 “金雅公主毕竟是金香长公主的女儿,也是皇室一脉,你们参与此事,会引来朝臣和百姓的口诛笔伐。” “还有呢?” “我想伺机表现一番。” 郝甜嗤笑一声,“你倒是直白!” 百里羡无奈一笑,“阿甜,如你所说,我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护你们周全,但是,有把握的事情,我想为你们做,我需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郝甜挑眉,“今日之事,我不给你机会你也做了,你已经先暂后奏了。” 百里羡讪讪,立马示弱,“下次不敢了。” 郝甜吼一句,“我信你个鬼!哼!” 百里羡:“……” 两相静默…… 郝甜又成功地把天给聊死了…… 郝甜甚至发现,她每次和百里羡聊天,都是尬聊,无比尴尬的那一种! 哎…… 问题到底出在哪? *** 第二日,金雅公主暴毙而亡一事敲下实锤。 并且,一些与金雅公主宠幸面首有关的不雅的流言蜚语,也一时间漫天飘飞…… 有说金雅公主是在与多位面首寻欢作乐之时,死于那啥而亡…… 也有说是金雅公主与其女雨露郡主为了争美男而闹掰,母女俩为了一个男宠而大打出手,金雅公主是被雨露郡主给弑杀的! 弑杀父母可是重罪! 百姓们宁可相信金雅公主是第一种死法。 毕竟金雅公主宠爱唯一的女儿雨露郡主也是人尽皆知,母女俩在外母慈女孝的,不似作假。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宠而争风吃醋,并且大打出手! 甚至于雨露郡主还做出弑杀亲生母亲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 一时间,晟都城里议论纷纷。 皇帝派了金麟卫去金雅公主府查明真相。 因为金雅公主是上一任的“灵女”,金麟卫出动,也说得过去。 金雅公主府被金麟卫重重包围,不出半日,金麟卫就查明了金雅公主的暴毙真相。 金雅公主是被雨露郡主投毒而亡。 金麟卫在金雅公主府查到的还不止这一个真相,还有能够坐实金雅公主不是灵女的证据,以及金雅公主私养府兵的证据。 甚至还牵扯到了已经逝去的金香长公主…… 金麟卫将全部的证据上交皇帝,郝嵩召来群臣,在朝堂上将证据公之于众。 群臣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 金雅公主府的事情,这算是正式地搬到了台面上。 其实,作为耀王的敌对派系,骆神侯和秋首辅怎么可能不知道从金香长公主到金雅公主这两任灵女都是假的呢! 只不过,三方势力是势均力敌的,为了维持平衡的局面,骆神侯和秋首辅就当不知了。 郝嵩将金麟卫从金雅公主府里查探到的事情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只在朝堂上过了明面,就移交给了大理寺并刑部审判。 这是郝嵩考验大理寺和刑部的一个局。 因为郝嵩手里只有金麟卫,皇权还掌握在三方势力的手上。 金雅公主府是耀王的羽翼,是否斩断耀王羽翼,郝嵩说了还不算。 没办法,郝嵩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 大理寺并刑部审了七天七夜,审出了最后结果。 雨露郡主弑母,证据确凿。 金香长公主和金雅公主假冒灵女,私养府兵,也是证据确凿。 郝嵩明面上将判决权也交由这两个部门,实际上是他没这个权利,只是对外如此这般说来好听些。 因为金香长公主和金雅公主已经死亡,判了个削掉爵位,逐出宗庙,挫骨扬灰。 雨露郡主却是削掉爵位的同时还赐给一杯鸩酒。 金雅公主府被查封,连带着故去的金香长公主的府邸也被查封。 这件事里,耀王作为金香长公主的嫡长子,却被摘个干净。 耀王在朝堂上痛哭流涕,道是自己对其妹金雅公主管教不力,并矢口否认金香长公主与金雅公主二人假冒灵女一事。 耀王主动请罪,以退为进,最后却能独善其身。 可见骆神侯和秋首辅没对他下死手。 耀王自请闭门思过,躲避风头。 得知真相的百姓们路过耀王府都要指指点点,并吐几口唾沫。 素问馆。 叶陵游已经被叶佩兰接了回来。 金雅公主府被查封,面首仆人都被发配了,驸马却失踪了。 这是官方的说法。 实际上叶陵游却被素问馆的人保护了起来。 当日叶陵游并不在金雅公主府,也是叶佩兰设计,让金雅公主将驸马派出去的。 噬灵傀儡与控主的关系是不死不休。 金雅公主死了,按说叶陵游也会死。 但是,叶佩兰在金雅公主临死前抽干了她的血,再制成血丹,让叶陵游吃下。 如此,可以暂时保住叶陵游的命。 但是,这只是暂时管用的法子,要想救叶陵游,还得靠胖牛身上的圣灵蛊! 而胖牛身上的圣灵蛊还需要用天材地宝喂养一段时间,还不能给叶陵游换蛊。 这一事就如此悬着了。 而朝堂这边,金雅公主府前脚出事,耀王府后脚也完蛋了! 闭门思过的耀王并不是真正的思过去了,而是密谋造反去了! 好在被潜伏在耀王府周边密切关注着其动静的金麟卫发现了。 耀王府因此被金麟卫给一锅端了! 先前金雅公主府的事情,没牵扯到耀王身上,百姓们还觉得不解恨。 哪知…… 耀王自己关起门来,暗戳戳地密谋造反,顶在风口浪尖作了个大死! 这下,就算是骆神侯和秋首辅这两方势力想要维持三方互相制衡的局面而放过了耀王一次,也不能再明目张胆地放过他第二次了! 耀王被按律处置了。 而耀王原先掌握在手里的大晟北境和东境的兵权,也全部回归到了郝嵩这个皇帝手里。 大晟的南境和西境都临海。 在这个时代,至今为止,还并未发现除了天福大陆之外的大陆地。 根据人们出海远洋的考察,天福大陆之外,也就分布着一些零星的小岛屿。 所以,对于海防这道天然屏障,各国还未有多少派兵驻守的意识。 其中就属地大物博的大昱,有一支颇为正规的海防军。 其余临海的国家,海防形同虚设。 所以,大晟也只有北境和东境是重兵护卫边疆的。 耀王的倒台,兵权的回归,郝嵩这个原先形同虚设的傀儡皇帝,可再容不得人们小觑。 现在的大晟,依然还是有三方大势力。 骆神侯的神侯府,是大晟开国皇帝设立的,直接听命于皇帝。 神侯府的人,都是皇帝的亲卫,既是左膀右臂,又是耳目。 有的司职帝驾侍卫;有的进行侦察、逮捕、审问等工作;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 这些人原本是皇帝训练出来与金麟卫分庭抗礼的。 只是往后继续演变,就慢慢地变味了。 神侯府的人自成一派,并不是都会听任于每一任皇帝。 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变得不那么衷心了。 郝嵩的父亲当年捡了个漏当上的皇帝,神侯府的人对他就没有多少衷心可言。 到了郝嵩这里,更是不听他的话了。 骆神侯现在管着神侯府,神侯府的人全都是唯他是尊。 而神侯府的人可谓是渗透到了大晟的各个机构里面,并且掌握了无数的秘密。 所以,被他们拿捏的人非常多。 神侯府派系的势力不容小觑。 再反观秋首辅这一派。 秋首辅桃李满天下,门下学子也是遍布大晟的各个机构。 文官一派,可以说都是唯他是尊。 秋首辅在文官里头,一呼百应。 这两个派系远比先前只掌控着灵女殿与军权的耀王府更为复杂。 反倒是凭借着两任假灵女而夺得了大晟兵权的耀王府,看起来是个凶猛的老虎,实则却是最好搞定的那一个。 耀王手握兵权确实有凶悍的资本,可他一旦虎落平阳,那就是无力翻身。 骆神侯和秋首辅却是不同的,二人所属派系的势力盘根错节,复杂不已…… 大晟的朝堂,依旧是波云诡谲,充满了未知…… 郝嵩得到了兵权,高兴到飞起…… 而郝甜和阮氏却深知现今不过是有了可以同骆神侯以及秋首辅对抗的资本。 但是,想要完全掌握大晟的皇权,还没到时日。 耀王被当众斩首那天,两辆马车驶入了户部尚书的府邸之中。 橙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哥陈虎。 还有……郝老婆子等人。 “哟!这地方可真大啊!”郝老婆子目光发直,忍不住发出惊叹。 “娘,你看,这茶杯上都镀了金呢!”郝春端着茶杯,满面的大惊小怪。 “阿奶,阿娘,这果子好好吃!”郝春的儿子郝树端着一盆点心狼吞虎咽。 一旁的郝冬却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只是眼神却不安分地打量着眼前的花厅。 郝春的三女儿郝梨儿扯了扯郝春的袖子,示意一旁有人看着。 户部尚书府中两个在花厅里伺候着的小丫鬟,已经被郝家大房这一家人的举动给惊呆了。 这群乡下人也太粗鄙了吧! 陈虎被带到正厅,户部尚书夫妇二人正式面见了他,并把橙花给支开了。 陈虎早在户部尚书派去的家仆那里已经得知事情原由,他就把先前对那几个家仆说过的事情再向户部尚书夫妇二人再说一遍。 橙花确实是陈虎在逃难过程中捡到的,他那时与自己的爹娘走散,却无意中发现一个襁褓里的女婴。 女婴的洪亮啼哭之声,让陈虎动了恻隐之心。 陈虎抱起女婴一路奔逃,在洪水散去之后,因为家园毁了,不得不流浪在外。 而陈虎又找不到女婴的家人,猜测着女婴的家人可能在洪水中遇难了。 因为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无奈之下,陈虎就带着女婴四处流浪,之后到了花醴县,然后被郝老婆子坑了,入赘郝家大房。 陈虎把自己捡到女婴的事情都说了。 至于当时女婴身上的襁褓,以及随身的长命锁,因着都是值钱的东西,陈虎早在四处流浪之时就典当了。 只是那时陈虎不识货,被当铺的老板骗了,低价典当了出去,换来的银子也没有维持多久。 陈虎留着的唯一属于女婴的东西,是一道平安符,当时是为了给女婴留着保平安的。 后来到了郝家大房,这道平安符被郝老婆子发现。 因着装平安符的小锦囊是用金线绣成,郝老婆子就把平安符给抢了去,她拆了平安符,把小锦囊变卖了。 小锦囊里有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女婴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郝老婆子把符纸丢了,陈虎捡了回来,他不识字,就去找识字的郝嵩。 是郝嵩教陈虎认那张符纸上面的字。 陈虎这才知道女婴的名字,他一直将符纸收着,这次过来,就将符纸带来了。 户部尚书看着那一张符纸,激动不已! 那时他亲手写下的女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再由大师开光,制成了平安符。 如此,户部尚书夫妇可以确定,橙花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了…… 橙花得到这个最后的确定,悲喜交加。 她有欢喜却也不甘,特别是看到不请而来的郝老婆子等人。 这些人,曾经是她的噩梦啊! 第187章 187秋首辅作妖,意图废后(二更) 户部尚书姓林,橙花被林家认回,她原先有个名字,叫林玉花,但她喜欢郝甜给她改的名字,所以改名为林橙花,林氏族谱上也改成了这个名字。 林氏夫妇找回爱女,高兴不已,特地为了橙花而对外办了一个认亲宴。 橙花就在大晟贵族圈的见证下,成了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 郝甜作为橙花之前的“娘家人”,以花醴公主的名义给她送去一份大礼。 而郝甜手中掌握着的橙花的那一份卖身契,也当着橙花的面给销毁掉了。 卖身契上有橙花的手印,就算橙花身份变了,但手印还是她的,若是真要较真地理论起来,还是有律法效应的。 郝甜自然无心再拘着橙花,但为了让橙花安心,这才当面销毁。 郝嵩和阮氏也以帝后的名义,给橙花送了大礼。 这算是给了橙花极大的面子。 户部尚书正三品,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但是,户部尚书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等等大权,掌握了全国的经济命脉,在朝中相当于一个“财神爷”的存在。 朝臣们对这位“财神爷”都是客客气气的,也颇为给他面子。 所以,林尚书找回了遗失多年的女儿,为其举办认亲宴,大晟的贵族圈都极其给面子。 甚至于,这些人在当天就开始暗戳戳地打起了橙花的主意。 橙花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未出嫁,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老姑娘了。 外人并不太清楚橙花这些年的遭遇,也不知她为何这么大年纪还未出嫁,只能各种猜测…… 但是,橙花没嫁人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今的身份。 既是户部尚书的亲生女儿,又深得帝后还有郝甜的欢心。 虽然帝后一家子在骆神侯和秋首辅这两个派系的核心人物面前还不够看,但是,很多想要攀龙附凤的人,还是很眼红的。 就单单这两点,橙花就要把很多的贵女比下去。 那些地位身份比林尚书要高的人家,可能看不上,但还有更多是身份地位都不及林尚书的,甚至一些想要同林尚书攀亲带故的,这些人都觉得橙花是一个突破口。 姑娘年纪大点就大点吧! 反正娶她的目的也是她背后的户部尚书。 如此一琢磨着,这些人就蠢蠢欲动了…… 几乎是从认亲宴的第二天开始,就有媒婆去林尚书的府上给橙花说亲了。 林尚书夫妇前脚才认回女儿,自然是不愿意后脚就把女儿给嫁出去。 并且,夫妇二人想着橙花这般年纪,嫁出去难免被婆家人说三道四。 于是,夫妇二人一商量,决定暂时不嫁女儿,而是亲自找来媒婆,让媒婆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男子愿意上门入赘的。 林氏夫妇不想再与失散多年的女儿分开,却也知道橙花这个年纪不能再耽搁婚事了,就决定给橙花招一个老实憨厚的上门女婿。 橙花此刻却没心思理会招婿的事情,因为,郝老婆子一家人让她烦不胜烦。 原本,林尚书派家仆去大昱花醴县寻找陈虎,也只吩咐将陈虎一人请来。 橙花就是知道郝老婆子一家人的尿性,才特意向着林尚书强调了这么一句的。 哪知…… 家仆们最终还是把郝老婆子一家人都带来了大晟。 橙花听家仆讲述了郝老婆子一家死缠烂打着要来时的情境,对她们那不要脸的认知再次刷新了一遍。 橙花对陈虎一直心怀感恩,但对于郝老婆子等人,就只有恨。 一想到郝老婆子磋磨自己的那些岁月,橙花就是又气又恨! 橙花原以为离开花醴县,就可以把郝老婆子这些人给忘掉,所以,她在昱京城的时候,就曾祈祷过,祈祷郝甜永远待在昱京城里,不要再回花醴县了。 眼下,橙花确实是不需要再回花醴县了,可是,郝老婆子等人却阴魂不散地来了! 为什么要再见到那些让她恶心不已的人? 橙花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小丫鬟禀告郝老婆子带着一家人在林府里作威作福,恨不得让家仆把这些不要脸的人给丢出去! 可是,林夫人却不同意如此做。 原因无它。 郝老婆子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不止在林府里叫嚣,还在外面嚷嚷。 若真的把郝老婆子等人赶出府去,指不定对方会在外面造谣生事,这样会毁了林府的名声。 林夫人顾及着林府名声,就将郝老婆子一行人供在府里,想等着风头过了,再拿银子把人给打发掉。 橙花是一天都不愿意同郝老婆子等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她刚回林府,也被林府的一大家子人瞧着。 若是因她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而坏了林府的名声,她今后在林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得已,橙花只得忍耐着…… 而郝老婆子等人却并不安分。 某日,早朝之上,一个御史参奏皇后在民间时不守妇道,德行有亏。 御史用词极尽文雅,骂人不带脏字。 龙首之上的郝嵩,听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最后两眼发昏,晕了过去…… 前朝的事情传到后宫的时候,阮氏和郝甜却并不讶异。 二人对于郝老婆子一行人会来大晟,早已知情。 郝甜现在手中有十二令执,消息灵通得很。 那日在林府的认亲宴上,郝老婆子的小女儿郝冬勾搭了一个御史。 御史台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 别看御史在大晟只是个八品小官,但他却能出入朝堂,在殿中司职。 一言不合就能弹劾别的官员。 所以,一般情况下,朝臣都是不会去惹御史台的人,倒不是惹不起,而是惹了太麻烦,平白惹一身骚,傻子才会去! 郝冬凭借着自己风韵犹存的美貌,把这个御史勾搭到手。 二人那啥啥一番之后,郝冬就哭嗲嗲地向御史讲述了一些小虾村的旧事。 表面上是为了诉苦,可她讲着讲着,就扯到了郝嵩和阮氏身上。 并且,郝冬还“一不小心”就把阮氏背着郝嵩“偷汉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且还说那个汉子知道阮氏的大腿上有颗痣。 这无疑就能算得上是阮氏“偷汉子”的证据了。 毕竟,女人的大腿这种部位,除了与之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外人谁会知道! 那汉子要不是与阮氏有过那啥啥的关系,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御史觉得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大消息,而他却并没有将这事煽风点火出去的勇气和能力,于是,御史上报给上一级,上一级再上报。 逐级上报之后,就报到了秋首辅那里。 秋首辅觉得这是一个足矣废掉阮氏的绝佳把柄,便同自己派系的人合计了一番,这才有了今日的朝堂参奏。 郝甜和阮氏事先已经知情,二人商量之后,决定将计就计。 原因无它,是为考验郝嵩。 阮氏的大腿上有颗痣的这种事,郝嵩知道,给阮氏接生的稳婆也知道,所以,这事能被有心人利用,并不奇怪。 阮氏不在意郝老婆子一家人跑到大晟这边来蹦跶,她只在意郝嵩的想法。 因为在未来,还会有很多突发事件,阮氏能预防一件,却并不能预防每一件。 若是见缝插针的一个意外事件就能把郝嵩给打倒,那阮氏做再多的预防也是没有用的。 相信与否,都在郝嵩。 在大殿上昏过去的郝嵩被内官抬回金麟殿,阮氏和郝甜闻讯赶去。 阮氏给郝嵩施针诊治了一番,郝嵩悠悠转醒,看到阮氏,激动地爬起来抱住她,“娘子,这些人太坏了!他们就是羡慕我们夫妻恩爱,为了拆散我们,竟然做出这般恶心的事情!这些人好可怕!呜呜呜……” 怂怂哒的郝嵩躲在阮氏的怀里哭唧唧了好一阵。 阮氏无奈地抱着郝嵩,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听见郝嵩醒来的郝甜正要走进去看一看,听到郝嵩随即传来的哭声,抬起的脚就放下,转了个身,往金麟殿外而去。 郝甜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走了…… 真受不了这对动不动就撒狗粮的夫妻! 第188章 188怂夫护妻,郝嵩雄起(一更) 废后的奏折在郝嵩的龙案上堆积如山,郝嵩又气又急…… 外界也传出了关于阮氏“偷汉子”的谣言。 大晟的皇室,虽然这两代的皇帝都是傀儡,皇权掌握在先前的三方势力手中,但是,对外还是粉饰得光鲜亮丽的。 所以,除了皇室与三方势力的人,外人都不知道这种局面。 老百姓更是被蒙在鼓里。 是以,郝嵩这个皇帝和阮氏这个皇后,在老百姓眼中还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 当阮氏“偷汉子”的谣言传出时,老百姓自然都是难以接受的,又有着有心人在暗处煽风点火,老百姓这便开始谩骂阮氏。 废后的呼声在老百姓这边也愈演愈烈…… 文官们在秋首辅的发动之下,对阮氏进行口诛笔伐,他们张张嘴,动动笔,就能颠倒是非,置人于死地。 阮氏被推上风口浪尖,甚至于即将被文官们贬落深渊…… 郝嵩心里那个气啊! 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郝嵩,一直都是文文弱弱,他这辈子习惯于躲在阮氏的身后,任何麻烦上门,都有阮氏挡在前头,一言不合就干架。 一直自诩自己是斯文人的郝嵩,平生第一次气不过,站出来回骂一番。 朝堂之上,郝嵩凭着一己之力,舌战群儒,竟然也没有落于下风! 文人之间的骂架,极尽文雅,但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夹枪带棒,拐着九曲十八弯般骂人于无形。 要是没那个脑子领会,听者还不知道自己被骂了。 不消说,郝嵩这些年的圣贤书也不是白读,并且,他这些年虽然事事都躲在阮氏后面,但脑子还是没有废! 郝嵩高高在上地与朝臣们进行口水战,越骂越过瘾,所幸把这七年来积聚的窝囊气尽数宣泄出来。 内官们给郝嵩上了数轮茶,郝嵩骂得口干舌燥,喝茶也喝得多。 而那些朝臣,却没有郝嵩的这个待遇。 守在殿外的金麟卫不让内官给朝臣们送茶。 朝臣们吵得喉咙都冒烟了,也喝不到半口水。 没水喝的朝臣们渐渐偃旗息鼓。 哎呀天爷啊! 这个皇帝什么时候这么会骂人了啊! 朝臣们都没招架得住郝嵩。 最后是郝嵩喝茶喝得太多,尿急了才收住骂人的势头,他意犹未尽地挥了挥手,示意退朝,自己连忙去更衣小解。 而终于得以退朝的朝臣们,皆是松了口气。 秋首辅派系的人今日一个个都不好受,因为他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没能骂赢郝嵩,还有就是,他们被郝嵩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羞又气…… 当郝嵩在朝堂上霸气侧漏地舌战群儒的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阮氏和郝甜都惊讶了一把。 “阿娘,他们说的那人是我阿爹?”郝甜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以她对郝嵩的了解,她觉得郝嵩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 难道郝嵩被人穿了?换了个前身是外交官的芯子? 不然,怂得不要不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ko掉一众朝臣! 阮氏也很是意外,猜测道:“许是他气急了。” 郝甜想了想,人在某些紧急时刻,确实可以激发身体里的潜能。 难道郝嵩因为自己的妻子被人诽谤,才霸气雄起的? 这么一想,郝甜觉得可以理解了。 甚至于,郝甜觉得这样的郝嵩老帅老帅了! 第一次,郝甜觉得郝嵩做了一回汉子该做的事情,以往这种事,都是阮氏在做。 怂夫护悍妻,先不论结果,怎么说,郝嵩也man了一回! 郝甜这边还在内心里给郝嵩点赞,一个内官前来禀告,“皇后娘娘,秋首辅派人送来一个妇人,说是陛下曾经临幸过的女人。” 阮氏和郝甜对视一眼,已经猜到是谁来了。 阮氏向着内官淡淡开口,“带进来吧!” 内官就带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是郝冬是谁! 郝冬忸怩作态地走进来,向着阮氏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姐姐。” 八字还没一撇,却已经自称“臣妾”了,可见脸皮比城墙还厚。 还没尊称阮氏为“皇后娘娘”,可见郝冬已经不把阮氏当皇后,而是当做废后看待了。 郝甜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郝冬演戏。 并且,今天这出戏,阮氏还得陪着郝冬演下去。 只见阮氏高坐上首主位,面露不悦,“大胆!你不过是一介守寡的民妇,竟然敢自称‘臣妾’!还敢喊本宫‘姐姐’!” “姐姐别生气,臣妾今日来就是向你坦白的,其实……其实……”郝冬用袖子掩面,故作害羞不好意思。 阮氏顺着郝冬的话问道:“其实什么?” “姐姐,其实是这样的,早在小虾村的时候,我堂哥……不是,是陛下,陛下他就幸……幸……”郝冬实在想不起那个词,直接就改了话,“陛下他早就要了我的身子,我是陛下的女人!” 郝冬生怕阮氏不给她机会而掐了她的话头,是以,她迫不及待地把这句话给说完整。 “什么?”阮氏拍案而起,她就是这般暴脾气。 “姐姐,你当年不愿给陛下纳妾,你怀第一个孩子那会儿也霸着陛下,你只顾着自己,却从不替陛下考虑,你可知他那个时候憋得有多难受?” “后来你怀上阿风,陛下实在是憋得难受,我见不得陛下那般,才……才给了他的,陛下许诺收我做小,但是你太霸道又不讲理,陛下这才一直拖着。” “我耗不起,才不得已嫁人。可我那个夫君是个病秧子,那方面也不行,没多久就去了,我才守了寡。” “姐姐,我那短命**君可从没碰我一下,这些年我可是一直为陛下守身如玉,现在这后宫那么多姐妹,多我一个也不多,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容我了!” 郝冬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 阮氏气急,“你这说得什么混账话!在小虾村的时候你们可是兄妹,我相公怎么可能碰你!” “我们是堂兄妹,又不是亲兄妹!我们在一起又不会惹闲话!当初也是被你逼得进不了门而已!” “再说,陛下和我那时是堂兄妹,其实我们连堂兄妹都算不上,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亲戚,所以,我们本来就可以在一起。” 郝冬早就想好了反驳的话。 这个时代,堂兄妹和表兄妹成亲很正常,有些大家族为了保持血统纯正,不惜乱伦,让亲兄妹结合的亦有。 郝冬的话意思明显,就算郝嵩是小虾村的郝氏家族的人,二人也只是堂兄妹。 更何况郝嵩与小虾村的郝氏家族根本没关系呢! 郝甜在旁默默地听着,只觉三观都被刷新了。 很好,郝冬这番不要脸的话,对得起她们耐着性子陪她演的这场戏! 郝冬先是勾搭御史,将阮氏“偷汉子”的消息告知御史,御史再上报,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秋首辅的耳中,秋首辅再趁机造势,要废除阮氏的皇后之位。 这是郝冬的第一步。 第二步自然是郝冬借秋首辅的力,进入后宫,然后在阮氏面前叫嚣着自己曾经与郝嵩之间的“关系”,得以成为皇帝的女人。 两步路,郝冬就攀上了高枝,还“废除”了阮氏,实在是个妙招! 只不过…… 这种妙招,郝冬这种乡下妇人如何想得出来? 怕是她背后有高人指引。 并且,秋首辅都成了那位高人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了。 “哐当——”气急的阮氏摔了手中茶杯,“来人,把这个女人送去承露殿,再去禀明陛下,赐封一事就请陛下定夺。” 阮氏这是不得不妥协了。 郝冬听了,高兴不已,向着阮氏露出挑衅的笑容。 阮氏偏过头去,扶着太阳穴,不愿再多看郝冬一眼。 内官们领命而去,偌大的殿中霎时又恢复静谧。 红缨和青绣从里间抬出一个大箱子,二人把箱子放下,再打开来。 箱子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劣质瓷器。 郝甜上前,拿起箱子里的瓷器一顿乱砸,一边砸还一边尖着嗓子骂骂咧咧…… “贱人!” “狗男女!” “不要脸!” …… 一顿砸再加一顿骂,郝甜玩得不亦乐乎。 阮氏和红缨、青绣三人瞧着,无声地笑着。 守在外面听墙脚的几个内官,鬼鬼祟祟地来,又鬼鬼祟祟地离开,将听到的事情禀告给各自的主子。 金麟卫守在门外,这几个内官进不去,只能在外听墙脚,根本不知道屋内的人是在演一场戏。 第189章 189秋首辅凉凉(二更) 郝嵩得知郝冬跑到了后宫里来坑他,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别拦着我!谁也别拦着我!” 椒房殿外,郝嵩被一群内官拦住,他气得拿着随行伺候他的一个内官的拂尘当了武器,“气势汹汹”地与拦着他的那些内官对峙。 拦着郝嵩的内官是秋首辅的人,这些人得了命令,要阻止郝嵩去见阮氏,并且还得磨着郝嵩去见郝冬,再册封郝冬一个位分。 阮氏早已对金麟卫下了命令,不要去管那些内官的动作,任由着他们在后宫里胡作非为,因为这出戏,总得唱完。 并且为了保持真实性,还未告知郝嵩真相。 郝嵩气急了,觉得自己被人欺压就算了,如今自己的妻子也要被人欺压,怎么能忍! 郝嵩冲动之下就自己动手,全当自己身边没有帮手,倒是忘了金麟卫也是听他吩咐的。 内官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郝嵩如此豁出去地反抗,不免惊了一惊。 郝嵩被拦着,迟迟进不去椒房殿,他想着自家亲亲娘子一定被郝冬那个女人给气坏了,一着急,郝嵩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颈间。 “你们再不让我进去,我就死给你们看!”这个时候,郝嵩连“朕”这个自称也忘了。 内官们震惊不已。 这皇帝可真豁得出去! 跟在郝嵩身边护卫的金麟卫见状,这才将那群内官给围住,把刀架在了内官的脖子上。 一般情况下,金麟卫没有吩咐,是不会主动做什么的。 所以,郝嵩被内官们拦着,金麟卫也没有出手。 金麟卫不涉大晟的朝堂之事,如今秋首辅和骆神侯把持着大晟的朝政,这两方势力想要逼着郝嵩就范,金麟卫不得吩咐,也做不得什么干涉之事。 但是,郝嵩以命相逼,金麟卫就不得不出手了。 金麟卫的职责是保护灵女以及郝氏血脉。 灵女在金麟卫的使命中排第一,其余的郝氏血脉次之。 一群内官们面面相觑,互相眼神传递一番信息后,决定罢休。 内官们还真怕郝嵩伤着自己,毕竟郝嵩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真把他逼得自伤己身,怕是到时候秋首辅也无法完美收场。 “哼!狗仗人势的东西!”郝嵩气急地骂了一句,甩了甩衣袖,顺利进了椒房殿。 “娘子!娘子!娘子……”郝嵩一口气跑进了内殿。 阮氏正在给四小只做鞋子,闻言,抬头看向郝嵩。 只见郝嵩头发凌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的眼眶微红,还泛着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在郝嵩这里不实用。 因为他要是受了委屈,在自家亲亲娘子面前,那是会动不动就哭唧唧…… “他爹,你来了。”阮氏今日的语气有些清冷,对待郝嵩的态度也疏离了一些。 郝嵩的心里“咯噔”一响。 遭了! 亲亲娘子一定是生气了! 在郝嵩的印象里,阮氏极少同他生气。 阮氏在外是个暴脾气没错,但面对郝嵩的时候,还是温柔小意的美娇娘一个。 可以说,阮氏把她身上所有的柔情温软的一面,都给了郝嵩。 郝嵩的心里打鼓,立马转身出了内殿,不一会儿又再跑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物。 是块搓衣板。 “砰——”郝嵩跪在了阮氏身边,“娘子!我错了!” 阮氏挑了挑眉。 连搓衣板都事先准备好了? 阮氏放下手中的针线,面无表情地看向郝嵩,淡淡地问:“错哪了?” “错在没保护好娘子。”郝嵩诚挚地认错。 “还有呢?” “……”还有啊?郝嵩却不知道了。 “嗯?”阮氏的眼神冷了冷。 “还有……”还有什么啊?郝嵩想啊想……想啊想…… “还有就是……就是……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郝嵩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 阮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有觉悟,看在你如此诚恳认错的份上,那就……” 郝嵩正准备趁着阮氏的话站起来,他曲着的一只脚都已经离开了搓衣板。 “那就继续跪着吧!”阮氏的话这才说完。 “……”郝嵩一脸愣怔地看着阮氏,以往,亲亲娘子不都是喊他起来的吗? 今日是怎么回事? 郝嵩很是不解,阮氏却没有理会郝嵩,而是唤了宫女进来添茶。 两个宫女进入内殿,就看到郝嵩跪在阮氏身边,还是跪在搓衣板上,不由地震惊不已! 郝嵩怎么说也是皇帝啊! 眼下却给阮氏下跪,这可了得! 宫女们添了茶,麻利地退下,将这件事立马传了出去。 秋首辅得知此事,大手一拍,废后是板上钉钉了! 翌日早朝。 秋首辅派系的人已经信心满满,个个准备充分,就等着待会口若悬河,势必要扳回一局,并且将废后一事彻底落实。 哪知—— 这些人还未开口,刑部尚书先参奏了一本。 刑部尚书参奏的是秋首辅贪墨,并且证据确凿。 霎时,秋首辅极其派系的人震惊不已! 原因无它,刑部尚书本就是秋首辅派系的人。 被自己人倒打一耙的感觉,不要太酸爽! 秋首辅是文官之首,刑部尚书拿出证据直指他,并且其中牵连甚广,其派系的人也被刑部尚书拿出证据佐证,这一派人根本做不得声。 造反与贪墨,在任何朝代都是大案。 郝嵩下令大理寺、刑部、神侯府进行三司会审,势必要将这一桩贪墨案审个水落石出。 十天之后,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了,秋首辅极其派系的主要首脑人物的贪墨罪行证据确凿。 并且,秋首辅还承认是自己派人造谣皇后“偷汉子”一事。 郝嵩下令按律处置秋首辅一行人,并且昭告天下。 至此,秋首辅派系凉凉了…… 御书房。 郝嵩单独召见了骆神侯还有刑部尚书。 阮氏和郝甜也在场。 “陛下,微臣罪该万死!”骆神侯跪地请罪。 郝嵩亲自将骆神侯扶起来,“骆爱卿言重了,这次多亏了骆爱卿。” 原来,骆神侯派系还是忠君派。 只是自从先帝那一代夺嫡起,因着众位皇子们互相残杀,忠君派的神侯府在当时没有被任何一位皇子策反,而是选着中立。 只是先帝是捡漏登上皇位,而耀王派系掌握兵权,秋首辅派系控制文官,神侯府无力与两派同时抗衡,所幸不向先帝表忠心。 如此,三方互相牵制,反倒能让先帝在夹缝中生存。 先帝在位几十年,因着皇后是秋首辅派系的人,这才收拢了秋首辅的心。 先帝以为自己的皇位郝嵩继承,还将郝嵩托付给秋首辅,就可以含笑九泉,哪知秋首辅明面上应承着,背地里却并不把郝嵩当回事。 这也是郝嵩先前一直以为秋首辅是自己的人,却又处处被掣肘的原因。 而忠君派的神侯府,直到耀王倒台才来表忠心。 骆神侯看得出来阮氏才是那个有勇有谋的人,所以是先向阮氏表明衷心之一。 至于刑部尚书,那是郝甜的人。 大晟的刑部尚书其实是十二令执里的未羊尊者,这个人,不到一招定成败的最关键时刻,郝甜是不会启动的。 郝嵩也是秋首辅凉凉之后,才得知了所有的事,他心惊后怕不已。 阮氏和郝甜看了看骆神侯和刑部尚书二人,再对视一眼,心中稍安。 眼下,耀王和秋首辅相继倒台,而骆神侯效忠,金麟卫和大晟的兵权也都掌握在手。 大晟,终于又姓郝了。 郝嵩这个皇帝,终于名副其实了。 阮氏与郝嵩认真严肃地谈过一次话,是关于继续当皇帝还是隐退这二者之间的选择的。 郝嵩认真地思考了之后,才给了阮氏答复,他要继续当皇帝! 流淌于血液里的使命感,让郝嵩做了选择。 并且,郝嵩想要像阮氏从前护他那般,护着一家人。 对于郝嵩的决定,阮氏是支持的。 郝甜也没有意见。 *** 户部尚书府上。 林夫人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差点气得去世…… “来人啊!快把这个贱丫头给我绑了丢出去!” “夫人饶命啊!夫人求求您别把我丢出去!”郝梨儿衣不附体地跪在地上求饶。 “母亲,留下她吧!”林夫人的小儿子林聪开口求情。 “儿啊……”林夫人气哭了,她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一边道:“儿啊!你的婚事在即,这个时候收房不妥,你那岳家怕是会对你不满的。” 林聪是林夫人和林尚书最小的一个儿子,比橙花还小四岁,他前不久才行弱冠之礼,婚事就定在下个月。 “母亲,就把她留在我房里,别对外声张就是,就说她早就在我的房里伺候着了。”林聪对于郝梨儿还是有几分喜爱的。 “儿啊!她家里人可都是些胡搅蛮缠的乡下人,你看前不久那被处死的郝冬,陛下可是动了盛怒,原本也要连带着将这一家子人处死,最后是皇后娘娘给拦了下来的。”林夫人还在劝说林聪。 “娘,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放我房里伺候着,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她的家人,打发了就是了。”林聪早就对郝梨儿存了心思,今日得手了,正是稀罕的时候,自然有些舍不得就此放手。 怎么着也得玩腻了再丢出去。 这郝老婆子一家来到大晟,郝冬做了个大死,已经被处死了,而阮氏为了郝嵩在外的名声,没将郝老婆子一家赶尽杀绝。 毕竟郝嵩曾经是在小虾村里长大,也曾经挂名在小虾村的郝氏一族里。 要是做得太过,免不得被百姓们说成“忘恩负义”之类。 因此,郝老婆子和郝春等人依然好好地活着。 而郝冬闹出那样的事,林氏夫妇本来是想要赶走郝老婆子一家人的。 但此时陈虎却来求情了。 林氏夫妇已经从橙花那里得知了橙花这些年在郝家大房里的遭遇,也是恨透了郝老婆子等人。 但是,陈虎待橙花出了救命之恩,也有养育之恩。 林氏夫妇不得不答应陈虎的请求。 于是,林氏夫妇几乎是冒着风险将郝老婆子等人收留在府中。 原本以为出了郝冬这样的事,郝老婆子等人就会消停。 却不曾想,郝梨儿竟然来爬了林聪的床! “亲家母啊!” “梨儿她婆婆啊!” 屋外,郝春和郝老婆子相继在叫唤。 林夫人刚刚压下去的怒气,立马又升腾而起。 真是不要脸! “聪儿,你且穿好衣服,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林夫人严肃地叮嘱林聪一句。 林聪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了门外的叫唤,他也有些动怒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几个,把这丫头绑了,跟我来!”林夫人指挥着带来的丫鬟和婆子。 “小少爷!救我去!”郝梨儿抓住林聪的裤腿求救。 林聪却一脚将郝梨儿给踢开。 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 玩玩可以,要是给他惹麻烦,林聪立马变脸。 郝梨儿的脸被林聪踢了一脚,瞬时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刚刚他还对她百般呵护,宠爱有加,怎么一会儿就变了个人啊? “动作快点!”林夫人催促。 几个丫鬟婆子立马就将郝梨儿绑了,跟着林夫人出了屋子。 屋外的郝老婆子等人看到被绑着出来的郝梨儿,吓得睁大了眼…… 第190章 190郝家大房凉凉 郝老婆子和郝春今日怂恿郝梨儿爬了林聪的床,也是迫不得已的。 原先,郝冬去坑郝嵩,进了后宫,就是奔着做娘娘去的。 那时想象得挺美,只要阮氏被废了,郝冬又在后宫里当了娘娘,再把郝梨儿也弄进宫,那郝老婆子一家可就是有两位娘娘了。 之后吃香喝辣再也不愁了! 郝老婆子等人原先是看不上郝嵩的,谁知郝嵩竟然当了皇帝。 她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就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当初就该讨好着郝嵩,这样找上门郝嵩也能给她们脸。 可惜欺压二房一家多年,就算郝老婆子等人有这个脸皮上门,但她们知道郝嵩和阮氏也不会给她们占便宜的。 而就在这时,出现一个人,教了她们讹上郝嵩的办法。 这事要是成了,郝老婆子等人就是皇亲国戚了! 她们如何不心动! 可是…… 那些大官却不靠谱,阮氏没废掉,郝冬也搭进去了。 郝老婆子和郝春怕被林府的人赶出去,这才逼着陈虎去求情。 这母女俩再一合计,就怂恿郝梨儿爬了林聪的床。 她们二人想得很美好。 只要郝枣儿顺利勾搭上林聪,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再让陈虎这个救命恩人出面,让郝枣儿顺利嫁给林聪,成了林家的少奶奶,那她们也就是林家的亲家了。 如此,也不算亏。 林大人是户部尚书,最有钱的大官啊! 郝老婆子和郝春做着白日梦,故意掐着时间闹过来,可当她们看到郝梨儿衣不附体还被绑了起来,心里就“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啊!我的梨儿!我的亲孙女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郝老婆子明知故问,她奔上前,想要把郝梨儿从两个粗使婆子手里抢过来。 但是,那两个控制着郝梨儿的粗使婆子根本不给郝老婆子这个机会,一脚就将郝老婆子踢远了。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郝春是个大嗓门,她的一声尖叫,震耳欲聋。 林夫人捂住耳朵,目光冰冷地看着郝春。 郝梨儿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控制着,根本挣扎不动,而她的嘴里又被一个婆子塞了块烂抹布,说不出话,只得发出各种含糊不清的语气词。 郝老婆子被踢翻在地,“哎哟哎哟”地叫嚷着,等缓过劲儿来,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梨儿她婆婆,你这是干啥啊?想杀人灭口啊!” “是啊!亲家母,你这婆子太阴毒!竟然踢我娘!”郝春帮腔。 这母女二人的目的还未达到,所以心有不满,但话却还是收着的。 “谁是你亲家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林夫人驳斥一句,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满脸嘲讽地看着郝老婆子和郝春。 这对母女攀亲的本事倒是不小,当然,脸皮更是厚。 郝春倏地变了脸色,“怎么着,你家儿子要了我家梨儿的身子,还想赖账不成?亲家母,我家梨儿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你们可别想吃白食!” “一个自己主动爬床的下贱玩意,还有脸说道出来!”林夫人“呸”了一口,她是贵夫人,平时可不会有这般粗鄙做派,但她想着对方是粗鄙之人,她就该用这种调调对付她们。 因为这种人不配她用优雅礼貌的态度对待! “什么爬床?”郝甜婆子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跳脚开骂,“明明是你家的儿子起了色胚心,想要占我家梨儿的便宜,现在吃完想要不认账!哼!对恩人的女儿还做这般下作之事,就等着遭雷劈吧!” “就是!连恩人的女儿也不放过,真是没得良心!要我说这样的人,就该被老天爷收了去!”郝春继续帮腔,她这辈子都是郝老婆子的应声虫。 要是在这件事之前,林夫人还会稍稍有些忌惮郝老婆子等人闹事,就怕林府的名声被她们毁了。 但是,她们都将主意打到了林夫人的小儿子头上,这下,林夫人是不能忍了! “真是给你们脸却不要脸!”林夫人再次“呸”一口,“来人,把这两个阴险毒妇绑了扔柴房。” 林夫人已经没有心情同这二人骂架了。 眼不见为净。 林夫人是林府的当家主母,手底下自然有不少得力趁手的人。 郝老婆子和郝春还要继续骂骂咧咧,却被几个婆子控制住,第一时间拿烂抹布塞了她们的嘴,再将二人押送去了柴房。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林夫人看一眼已经瑟瑟发抖的郝梨儿,“识趣的话,就老老实实的。” 说完,林夫人带人离开了林聪的院子。 林夫人没带走郝梨儿,意思就是任凭林聪处置了。 林聪院子里的两个粗使婆子见状,把郝梨儿关进了一处偏房,等待林聪吩咐。 陈虎被林府的两个护卫押解在林聪院子外的不远处,他眼睁睁地看着郝老婆子和郝春被几个婆子绑着押走。 早先,郝老婆子和郝春到林聪的院子里闹之前,就已经交待过陈虎,让他等在院外,等听到她们喊了就冲进院子里。 陈虎对于郝老婆子与郝春二人的作为很是不满,他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他一向没有话语权。 并且这事虽然是郝老婆子和郝春怂恿郝梨儿去做的,但是,郝梨儿也是自己愿意的。 陈虎劝阻过,承诺带她回去,给她找门好亲事,因为林府给了陈虎很多银子,这家人就算是回到了小虾村,这一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但是,郝老婆子和郝春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郝梨儿也不想回去,她想当林府的少奶奶。 陈虎劝阻不下,只能任由三人自己作妖。 林夫人在听到郝老婆子和郝春在屋子外叫嚣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找陈虎,就是不想让陈虎出现,免得事情更加难看。 林夫人如此做,是为了给陈虎留最后的脸面,也是为了给橙花留面子。 林夫人走到陈虎面前,神情严肃,态度疏离。 “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你的女儿已经是我儿子房里的人,她得留下,我多给你一百两银子,就当同你买了她,橙花那儿,你去道个别,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林夫人说罢,示意两个护卫将陈虎送去见橙花。 橙花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花,一个小丫鬟前来请她去花厅,说是陈虎一家人准备回大昱,要同橙花辞别。 陈虎是外男,是不能进橙花的院子的。 橙花闻言,有些惊讶,郝老婆子等人什么尿性,她一清二楚,这些人一直赖着不走,却突然要辞别,实在诡异。 橙花也就是内心里有一番猜测,却也来不及多想,她翻出自己原先一直带着的一个包袱,提在手里,和小丫鬟去了花厅。 花厅里,陈虎看着橙花,欲言又止。 橙花眼眶红红,“大哥,这个包袱里有我给你做的两套衣裳和两双鞋子,还有这些年我变卖绣品赚的银子,以及我娘给我的一些银子首饰,你都拿回去,以后对自己好点。” 橙花没有改口,依然喊着陈虎“大哥”。 衣裳和鞋子是早在昱京城里就做好的,那时橙花还以为陈虎是她的亲哥哥,所以她给亲哥哥做衣服鞋子,合情合理。 橙花这些年跟在郝甜身边,吃穿不愁,但郝甜最开始也没几个银子,所以橙花是没有月钱的,这事郝甜最开始花六两银子买橙花的时候就打过招呼。 所以,橙花跟在郝甜身边,最开始都是自己卖绣品攒银子。 后来,等郝甜慢慢发迹,有了闲钱,才给橙花发月钱,橙花就将月钱全部攒着。 在离开花醴县去到昱京城之前,橙花已经将所有攒下来的银子给了陈虎。 现在这些是离开花醴县之后攒下的。 郝甜待自己人都很大方,她赚的银子越多,给橙花发的月钱也越多。 而橙花和林夫人相认,林夫人也给橙花打了很多的金银器首饰,并且给了她不少银子零花。 橙花也拿出一半给了陈虎。 如果没有陈虎,橙花可能早就死在了那一场洪灾里。 后来,在郝家大房的那些年,也是陈虎护着橙花,橙花才活了下来。 所以,对于陈虎,橙花心里是无比感恩的。 只是陈虎被郝老婆子和郝春磋磨得厉害,一身男儿气概也都磋磨没了。 陈虎最开始是为了橙花而妥协,后来为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而妥协。 可以说,陈虎这辈子活得可怜又窝囊,但他却都是为了他关心在乎的人。 陈虎这个人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恨! 橙花倒是不恨陈虎,但她能回报陈虎的,也只有银钱这些身外之物了。 至于人情,橙花当初在花醴县为了给陈虎谋活计,已经求过郝甜一次。 在林府,因着郝冬的事情,林尚书要赶走郝老婆子一家,也是陈虎求着橙花,橙花才去向自己的父亲求情。 橙花虽然还不知郝梨儿今日爬了林聪的床这件事,但在橙花看来,她不能再去帮着陈虎求这求那了。 郝老婆子那些人,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吞象。 橙花不愿意为了她们而消耗掉自己的人情关系。 所以,橙花得知陈虎要辞行离开,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橙花,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的,林夫人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银子,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陈虎却是拒绝了。 “大哥,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就拿着吧!你拿着,我也好安心。”橙花把包袱塞在陈虎的手里,“大哥,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橙花的话,不是告别,而是诀别。 似乎她诀别了陈虎,也就能同以前的噩梦诀别一般。 陈虎哪里听不懂橙花的话中之意,他叹息一声,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说也没有用了…… 陈虎红着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橙花一眼。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妹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没喊名字,而是叫了一声“妹子”,也是最后一次叫她妹子了。 橙花瞬间泪如雨下…… 其实,她有不忍,也有不舍的。 橙花不是没想过留陈虎在大晟,这样还能时常见一见他,等他老了,她还能给他养老。 这些事,是橙花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就想过的。 所以,橙花跟在郝甜身边的这些年才会努力攒银子,为的是将来陈虎老了,给他养老。 陈虎的妻子和儿女,怕是指望不上,橙花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毕竟陈虎把橙花养大,他对她来说,亦父亦母亦兄。 你把我养大,我给你养老。 这是橙花在此之前想过的回报陈虎的方式。 只是当橙花的身份变了后,她就不再如此想了。 林氏夫妇已经代橙花好好地回报了陈虎的恩情,给了陈虎足够的养老银子。 而橙花也再出了一份,她觉得自己做得足够了。 陈虎见着橙花哭,面色也是戚戚然。 造化弄人啊! 陈虎这些天也有想过,如果他当初没有抱着橙花离开,如果她的家人找来,那么,橙花就不会跟着他在郝家大房受那么多的苦了。 那些年,陈虎眼睁睁地看着橙花被郝老婆子等人磋磨着,他心里难受得要死,偏偏他却不能为橙花做什么。 若是维护橙花,背地里,郝老婆子还会磋磨得更厉害。 陈虎回想着橙花那些年受过的苦,都有些质疑他那一次的善心之举是不是做得不应该了。 两个护卫见差不多了,就上前扶住陈虎,示意他该走了。 当着橙花的面,护卫们对陈虎还是客客气气的。 “妹子,大哥走了啊!”陈虎说这么一句,就被护卫带着走了。 橙花看着陈虎的背影,喊道:“大哥,珍重!” 陈虎的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回不去了…… 陈虎的身影消失,林夫人才出现在花厅门口,她上前扶住眼泪未干的橙花,“好孩子,不哭了,都过去了。” 林夫人将橙花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橙花抽抽噎噎地哭着,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她擦干眼泪,双眼已经又红又肿。 “娘,发生什么事了?她们为什么突然要走?”橙花询问着林夫人,她知道陈虎离开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郝梨儿爬了聪儿的床,要把事情闹大,我就让人把她们送回去。”林夫人也不打算瞒着橙花,她只是先让陈虎和橙花道别,让橙花的心里不留遗憾而已。 橙花听了却并不觉得意外,这一家子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先有郝冬的事情摆在那,郝梨儿这种,都是小事儿了。 “娘……”橙花的脸色暗了暗,目光有些阴冷深沉,她停顿了一阵,还是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娘真的要把她们送回小虾村?” 林夫人见状,抚了抚橙花的发梢,笑得一脸的嘲讽,“自然不是!” 橙花的面色有些微的惊讶,“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隐约约的,橙花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林夫人温柔地向着橙花一笑,“傻孩子,她们曾经那般磋磨你,娘怎么会放过她们!” 说着,林夫人的眼中露出阴狠之色。 橙花的过往,那些派去小虾村接陈虎的家仆都已经调查了个清楚。 小地方没有秘密,郝家大房在小虾村甚至是花醴县都是出了名的,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家仆们回来,都一一禀报,事无巨细。 林氏夫妇听完,气愤不已,一直隐忍着不发作,也是看在橙花的面子上。 如今,郝老婆子等人作死,也就不需要隐忍了。 林夫人道:“我已经派人用两辆马车送她们回去,等到了大昱境内,郝老婆子和她女儿坐的马车会翻下山崖,陈虎和他的儿子郝树会平安回到小虾村。” “往后,陈虎就同他的儿子相依为命了,他们陈家,也留了个后,咱们林家不欠他们了。” 橙花听了,表情淡淡。 往后,她终于可以不用做噩梦了…… 第191章 191遣散后宫,誓做妻奴(一更) 郝嵩收回皇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后宫,把后宫里的妃嫔全给打发掉了。 他的这般作为,在天福大陆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从古至今,可还没有哪个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这一个女人的! 郝嵩可是做了一件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不已的事情! 霸气又忠诚! 太有丈夫样! 当然,全天下的男人们可能就是极为不齿郝嵩的这种妻奴行为,简直把全天下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惧内又怂包! 不像个男人! 郝嵩一脸嘚瑟地向自家亲亲娘子求表扬,哄得阮氏开开心心。 郝甜又被塞了一大把狗粮! 像是郝嵩这种专一的情种,就算是在她的前世,也是稀有品种啊! 郝嵩处理了后宫,就是给几个孩子册封。 册封郝风为太子,小花花郝雨为金灵公主。 小花花是灵女,灵女册封公主的封号里,都有一个“金”字,这个旧习,郝嵩也沿用了下来。 郝嵩对这一对儿女满意不已,他也不打算再让阮氏给他生第三个孩子,毕竟生孩子太辛苦,每次都是要去鬼门关走一遭。 郝嵩心疼阮氏,不愿再让她为他吃那样的苦。 对于郝甜这个养女,郝嵩也是满意不已。 并且,郝甜为了助郝嵩夺回皇权,帮了不少忙。 因此,郝嵩破例册封郝甜为大公主,这份殊荣,不仅是承认了郝甜这个养女的身份,甚至是抬举了郝甜的地位。 郝甜可以说是自古以来,那些不是皇族血脉却获得了皇族的最高殊荣的女子了。 封号什么的,郝甜不在乎,但她听说郝嵩把大晟最富饶的一个郡赐给她当封地,并且,那个郡还有个大金矿,她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家里有矿啊…… 郝甜仿佛已经看到躺着数钱的日子在向她招手了…… 郝嵩的皇位越坐越稳,郝甜也就有心思做些别的事情。 时值九月初旬,不知不觉到大晟已经两个月了。 大晟的整片疆土纬度范围和大昱的南洲差不多,全国的粮食作物以水稻为主,并且南部地区都能一年种植三季。 眼下,正是三季水稻的插秧季。 郝甜自打知道郝嵩就是大晟的皇帝,就让人去花醴县将自己田庄里收上来的杂交水稻谷种大量运送了过来。 为了稳住郝嵩的皇位,郝甜自然是竭尽所能。 如果能为大晟的百姓们解决温饱问题,郝嵩就算是再怂,也会得全民爱戴的! 杂交水稻去年就在花醴县普及,今年经过第一季播种收割,花醴县的农民们就已经收获了能吃上一年的粮食。 等到二季水稻收割,今年还能有存粮。 所以,差不多今年过后,郝甜的封地花醴县就能解决全县百姓的温饱问题。 而朝廷征收上去的杂交水稻谷种,被大昱的盛景帝分发种在各个皇庄里,也是学了郝甜的方式,再尽可能多地复制杂交水稻谷种,然后再分发至全国各地,给农民们耕种。 郝甜估算过,大昱全民解决温饱问题,最多也只要五年时间。 而大晟的疆土面积只有大昱的三分之二,人数却和大昱不相上下。 郝甜估算着大晟解决全民的温饱问题,可能要比大昱晚一两年。 当然,这种前提是风调雨顺并且前线无战事,不然,出个天灾人祸的,保不准就得一本还原了。 郝甜挑了几个田地肥沃的皇庄种上杂交水稻的谷种,并且将培育杂交水稻的方法告知皇庄的管事。 甘泉已经用完了,但是,郝甜的空间里有灵泉,她在每个皇庄里的灌溉水渠里都注入了适量的灵泉。 灵泉的效用比甘泉还要好,所以,只要不出现任何的不可抗力因素,这边的杂交水稻可能要比大昱那边的生长还要好。 盛景帝的皇庄那边,郝甜没有使用灵泉,她当时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不是自家的,要是被查出异常的话,郝甜怕自己被人当妖怪给处置了。 郝甜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 九月初九,重阳节。 皇宫里举行了赏菊宴,宴请朝臣极其家眷。 这是郝嵩夺回皇权之后,在宫里举办的第一次宴会。 前朝和后宫,都已经清理了干净,现在各个机构的重要职位上的人,都是对郝嵩表明了效忠之意的人。 当然,明面上的效忠与真心实意的效忠,还是有区别的。 但是,仅仅两个月,能扭转至眼前这般局面,已经是非常不错。 至于皇权的终极巩固,还需要继续长时间的渗透。 不过,郝嵩现在有恃无恐,因为他有金麟卫,又掌控着兵权,神侯府也掌控在手。 至于那些两面三刀,摇摆不定的文臣,相对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之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赏菊宴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郝甜坐在阮氏的下首,她执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喝着,她想起了去年在大昱皇宫里的赏菊宴。 那时,她还是个记忆不完整的人,还在执着于那一晚丢失的记忆。 一年后,却犹如沧海桑田。 景在人非。 不由得,郝甜生出些莫名的多愁善感之意。 “娘子,为夫敬你一杯。”百里羡执着酒杯,轻轻地碰了碰郝甜手中的酒杯。 “叮——”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惊醒了走神的郝甜。 大晟的民风要比大昱更开放些,所以不像大昱的宫宴那般,需要男女分席而坐。 大晟的宫宴上,夫妻是可以同席而坐的,陌生男女却是不可。 郝甜如今是大公主,百里羡自然就是大驸马了,二人理应坐在一块儿。 郝甜侧头看向笑得眼睛微眯的百里羡。 百里羡今日喝得有些微醺了,俊脸上泛着绯色,看起来格外魅惑,引人痴迷沉醉。 郝甜的酒量好,她并未喝醉,但她发现,她可能要沉醉在百里羡的盛世美颜里了。 这人啊! 为什么要长这么一张让她随时控制不住自己心的脸呢! 郝甜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了些。 百里羡看着郝甜这般小表情和小动作,不由得笑得更是开怀。 郝甜却不再看百里羡。 妖孽! “我去看看几只小的。”郝甜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四小只可不是会安安分分待在宫宴上听着百官奉承话的,她们吃饱喝足了,就跑出去玩了。 郝甜让红缨和江湖跟着四小只,照看一二。 皇宫里的内官和宫女已经在阮氏的筛选调配下,差不多都成了听话的人,但保不准有些漏网之鱼。 虽然有金麟卫在,有异心的内官宫女们也难作妖。 但是,事关小崽儿们,郝甜还是不敢大意。 眼下宫宴过半,郝甜离开,倒是没什么不妥了。 郝甜前脚走,百里羡后脚跟上。 “你跟过来干嘛呀?”郝甜发现百里羡这个尾巴的时候,有些不耐,她就是为了摆脱百里羡才走出来的。 “我也陪娘子去看看孩子们。”百里羡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去吧!我回去休息。”郝甜说着,抬脚就换了个方向。 并且,为了防止百里羡追上来,郝甜用了轻功,几个飞跃,人就没影儿了。 百里羡看着郝甜离开的方向,无奈一笑。 郝甜逃也似的离开了,她最近避着百里羡如避蛇蝎。 原因无它。 百里羡最近缠她缠得厉害。 自从郝嵩册封郝甜为大公主,百里羡就比先前更为缠人。 说是要以郝嵩为榜样,效仿帝后的伉俪情深。 郝甜呵呵哒…… 不就是我爹让你做了大驸马吗! 嘚瑟个啥! 其实,百里羡这个大驸马,郝嵩原本是不乐意给的。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但阮氏不喜欢百里羡这个女婿,郝嵩随他家亲亲娘子的喜好,也就不喜欢百里羡这个女婿了。 可是,郝嵩虽然在心里也不是很待见百里羡这个女婿,但对外还是得给面子的啊! 那就勉为其难吧! 郝甜想着百里羡最近的转变,就有些想冒鸡皮疙瘩的冲动。 这男人撩起人来,真的是…… 郝甜甩了甩头,不愿去想那些让她心慌的事情。 回到寝殿,郝甜直接趴床上,准备睡个囫囵觉。 她最近夜里老是做些旖旎的梦,她时常从梦里挣扎醒来,又不敢再睡,因此最近夜里的睡眠质量非常差,所以老是犯困。 郝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不觉间又梦见些旖旎柔情的画面…… 梦里,有个美如天人的男人。 他…… “公主……醒醒……” “别吵……”还沉浸在睡梦中的郝甜挥了挥手,像是赶蚊子一般,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公主,不好了!驸马中毒了!” 第192章 192香消玉殒,千古奇毒(二更) “公主,不好了!驸马中毒了!” 郝甜是被红缨给晃醒的! “公主,驸马中毒了。”红缨见郝甜清醒了,又把重点事情说了一遍。 郝甜揉着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说百里羡中毒了?” “是的。”红缨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郝甜知道这并不是开玩笑了。 “怎么回事?”郝甜一边起床穿衣,一边询问。 “目前还不清楚,驸马的护卫以及金麟卫已经去查探原因了。” 说话间,郝甜已经穿好衣服,“那快走吧!” 二人去到皇子寝殿。 郝嵩给郝甜赐了府邸,在晟都最繁华的地段,但宅子还需修葺打理一番,所以还未搬出去,一行人还是按照先前安排的那般住着。 郝甜赶到百里羡的屋子,看到百里羡昏迷在床,面色苍白,薄唇乌紫,妥妥的中毒面容了。 百里羡的两个护卫守在床前,是无怨和无迹二人,郝甜先前已经见过二人,认得出来。 “你家主子这是怎么回事?”郝甜问向熟悉一些的无迹。 无迹回答:“月月喂给公子半块糕点,公子吃下后立马就昏厥了过去,属下查探了公子的脉象,确认是中毒无疑,并且毒就下在那半块糕点之上。” 郝甜闻言,大惊,“月月呢?月月也中毒了?” 这才想起,百里羡当时是去找四小只。 红缨来报只说百里羡中毒,郝甜自然就没想起这事儿。 郝甜的心里涌起无限的害怕。 无迹摇头,“月月无碍。” 郝甜这才心下稍安。 “红缨,月月她们现在在哪?”郝甜急切地问向红缨,因为红缨先前一直照看着四小只。 “橙花和江湖送她们回寝殿休息去了。” “橙花?”郝甜有些意外。 橙花现在是林尚书的女儿,早已不在宫内服侍了。 “橙花是来参加宫宴的,她说没有几个相熟的人,筵席上烦闷,出来透透气,正好偶遇上了,月月几个多日没见橙花,都缠着她,之后驸马出了意外,我着急找您,橙花说她和江湖送月月她们回去。” 红缨把事情简单解释一番。 因为当时百里羡是突然昏厥,一行人都慌了,百里羡有护卫守着,红缨本来是想请金麟卫去禀告郝甜,但想着郝甜多半是在睡觉,金麟卫去了不合适。 橙花主动说愿意送月月几只回去,让红缨先去告知郝甜,如此也方便些。 而郝甜同红缨赶来皇子寝殿这边,是飞檐走壁而来,自然就完美错过了步行的四小只那一串人。 既然四小只无碍,也有人守着,郝甜也就放下心来,她看向无迹,狐疑地问道,“那半块糕点可是月月吃过的?” “是的。” “那为何月月没有中毒,而百里羡却中毒了?”郝甜有些不解了,“确定毒是下在那半块糕点之上?” 无迹懂医,郝甜不质疑他的医术,但同一块糕点,小月月和百里羡都吃了,为何小的没事,大的却有事? 难道这毒还因年龄而异? “那半块糕点公子只吃了一小口,还剩一小半放进了月月的小荷包里,说是要留给公主您吃,属下检测过了,确实有毒。”无迹照实解释。 郝甜一阵无语,百里羡这恶趣味真是够了。 幸好她当时不同她们在一块,不然,那小块糕点莫不是还要来祸祸她一次? “那中途除了月月,可有经过其他人之手?” “没有,当时属下们都在,没瞧见有经过他人之手。”无迹也想不通为何小月月无碍,百里羡却中毒的这个原因。 “那查出你家主子中了什么毒没有?”郝甜不懂医术,眼下束手无策。 “还没有,属下已经让无悔去请夫人了。”无迹的医术不及阮氏,他只知道百里羡中毒了,却没查验出百里羡中了什么毒。 二人一来一往谈话的功夫,无悔也已经把阮氏给请了过来。 此时宫宴还未散去,阮氏也是提前离场,留着郝嵩一人招待宾客。 阮氏还是一袭盛装,顶着厚重的凤冠前来。 “阿娘!”郝甜迎了上去。 “别慌。”来的路上,无悔已经把事情告知了阮氏,她安慰郝甜一句,径直走到床边,为百里羡诊脉。 阮氏的神情,从她探上百里羡的腕脉那一刻开始,就变得异常凝重。 周围的几人见状,也都是一脸的严肃。 好一阵过后,阮氏才收回手。 “阿娘,百里羡中了什么毒?可有法子解?”郝甜焦急地问,她的话语里,满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切之意。 “阿甜……”阮氏沉重地开口。 郝甜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她从未听阮氏用如此沉重的语气向她说话。 “阿甜,他中的是玉殒之毒。”阮氏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是严肃凝重地倾吐出来。 “玉殒之毒?”郝甜没听说过这种毒,她面露疑惑。 周围的几人却倒吸一口凉气,却是百里羡的四个护卫。 无怨、无悔、无踪、无迹,这四个人,都是灵修士,各个技能满点,是百里羡身边的左膀右臂。 四人都会医术,而其中医术最好的无迹都查验不出这个毒,可以想见这个毒的厉害刁钻。 而当阮氏说出“玉殒”二字的时候,四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毒,他们还真的查验不出来。 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奇毒啊! “玉殒之毒,与香消之毒,合称天福大陆之上的唯二奇毒。顾名思义,中毒者会香消玉殒而去。” “只不过,中了香消之毒的人,死后音容笑貌犹在,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遗体可以百年不腐烂。” “而中了玉殒之毒的人,从毒发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就开始破溃腐烂,一直到死,容貌全毁,全身再无一块好肉,死后便化为一滩尸水。” 阮氏面无表情地讲述着,郝甜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阴森森地可怖……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毒药! 研制出这两种毒药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而如此变态? 郝甜冷汗涔涔,心中问候了研制香消玉殒毒药的人的祖宗十八代! “阿娘,我记得香消之毒的解药方子是烂大街的,那这玉殒之毒想必也有解药方子吧?”郝甜面露期待地看向阮氏。 阮氏不想泼郝甜冷水,却还是不得不说:“玉殒之毒的解药方子,没有流传下来,这世间,怕是无人知晓它的解毒之法。” 郝甜只觉得一阵透心凉,她不死心地继续问:“既然这香消玉殒两种毒都是天下奇毒,那为何医界老祖宗们只传下香消之毒的解药方子,却不传玉殒之毒的解药方子?” 说着,郝甜烦躁地跺跺脚,“两种奇毒只传一种解毒方子,这不是要玩死后人么!” 郝甜都觉得这传下解毒方子的先辈们是故意耍着后辈人了! “阿甜……”阮氏无奈地摸了摸郝甜的头,是在给她顺毛。 郝甜沉吟垂眸,心情压抑,她的目光不经意瞥向无迹等人,疑惑地问道:“无踪呢?怎么少他一个?” 无迹回答:“无踪带人去查找下毒之人了。” 郝甜点了点头。 百里羡身边除了这四大护卫,还有很多的暗卫,都受四大护卫的指挥。 郝甜的目光落向昏迷不醒的百里羡身上,看着他那张灿若朝华的俊脸此时毫无血色,心中闷闷不已。 一想着等到玉殒之毒的毒性发作,百里羡就要面临全身破溃腐烂的局面,郝甜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她舍不得看着百里羡的这张下饭养眼的脸被毁了…… 下毒者可真是毒辣阴狠啊!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和怨,才要下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刁钻之毒啊! 阮氏拍了拍郝甜的肩,“阿甜,你跟我来。” 郝甜一脸疑惑地跟着阮氏去到外间。 无迹等人识趣地没有跟过来,知道这对母女是要单独说些什么话。 “阿甜,我虽然不知道玉殒之毒的解法,但是……”阮氏顿了顿,目光直视郝甜,“我知道一个缓解此毒的法子。” “什么法子?阿娘您快告诉我!”郝甜激动不已。 “就是……”阮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找到下毒之人了!找到解药了!” 第193章 193橙花黑化,背后插刀(一更) “找到下毒之人了!找到解药了!” 是百里羡的护卫无踪急匆匆跑了进来,还一边嚷嚷着。 阮氏的话也就止住了,没将缓解百里羡身上毒性发作的法子说出来。 无踪跑进门,看到郝甜和阮氏,立马上前行了一礼,然后激动地道:“皇后娘娘,公主,属下已经找到给公子下毒之人了,她有解药。” “拿到解药了?”比起那个下毒之人,郝甜更加关心的是解药是否到手了。 无踪却面露颓丧之色,“回公主的话,她有要求,要满足了她的要求,才会给解药。” 郝甜皱眉,“什么要求?” “皇后娘娘,公主,请借一步说话。”无踪想阮氏和郝甜做了个请的手势。 郝甜和阮氏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在内室守着百里羡的无迹等人听到无踪的声音就走到了外间,看了眼无踪的眼神,又退回了内室,守在了百里羡的床边。 郝甜和阮氏被无踪请去屋外,看到庭院里站着数名金麟卫以及百里羡的黑衣暗卫。 百里羡带着暗卫进宫,郝甜没让金麟卫阻拦,这些人除了保护百里羡,还听从百里羡的指令会保护小崽儿。 郝甜自然没理由拦着。 金麟卫和黑衣暗卫各站一排,中间是一名华服女子。 郝甜第一眼没能将华服女子认出来,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才辨认出是多日不见的橙花。 这些日子,橙花和她的亲生父母团聚,就没有再进宫来。 阮氏和郝甜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是许久没有见过橙花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眼前的橙花不再是小虾村里的那个被郝老婆子一家人磋磨得不成人形的羸弱农女。 也不是跟在郝甜的身边的一个话少老实的小丫鬟。 橙花现在是个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她在林夫人的教养下,周身已经初见一种端方贤淑的名媛贵女气质。 再加上橙花原本就生得美,人靠衣装,她穿上华服,再无夕日寒酸落魄的影子,妥妥的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 郝甜多看了橙花两眼,脑中思绪纷飞,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捕捉不到。 阮氏也看到了橙花,她有些微的惊讶,但没像郝甜一般联想到更多的事情,她直接问无踪,“下毒之人在哪?” 无踪指了指庭院中的华服身影,“就是那位姑娘,她说有话要亲自对皇后娘娘和公主说。” 阮氏的目光顺着无踪的指向,看向了庭院中的橙花。 郝甜也收回了思绪,也看向了橙花,“橙花,是你给百里羡下毒?” 就算心中有非常多的惊讶,郝甜此刻也压了下来,只奔重点。 橙花的目光直视郝甜,眸中并无先前的敬畏神色,她带着几分傲慢,出口的话语也淡漠冰冷许多,“是我给他下的毒。” 承认得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郝甜顾不得惊讶与琢磨橙花为何背叛,她只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越是着急忙慌的时候,郝甜反而越是镇静。 橙花的目光从郝甜的身上移向阮氏,她满脸悲壮,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有些急切地说道:“我要取代皇后的位置。” 郝甜:“!” 郝甜是真的被橙花的话给震惊到了,她的目光在橙花和阮氏之间来回了好几遍,却愣是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橙花要当皇后? 那不是要嫁给郝嵩吗? 橙花只比郝甜大一岁,郝嵩都能给橙花当爹了! 这个时代,男女成婚生子的年龄普遍低龄,父子两辈之间的年龄差,最小的可能只有十多岁。 也就是说有人十多岁就生崽儿了。 郝嵩比橙花大了差不多十五岁的样子,二人在小虾村时,虽然是同辈份,但橙花的年纪,真的算得上是郝嵩的子女辈分的。 郝甜是真的没有想到橙花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其实,郝甜在知道是橙花给百里羡下毒的时候,她脑中有闪过很多个猜测,但都是往百里羡身上去猜测的。 郝甜想着橙花是不是看上百里羡了,才如此兵行险着。 哪知—— 橙花竟然看上的是郝嵩! 郝甜的目光停留在阮氏的身上。 只见阮氏的神色并无太大的起伏波动,她惊讶,却不是很惊讶,她气愤,却也不是很气愤。 郝甜从阮氏的表情就看得出来,阮氏在此之前是知道些什么的。 而郝甜却没有发现橙花的异常。 可以说,是橙花隐藏得太深,并且骗过了所有人。 不然…… 百里羡何至于中毒!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背后插刀的自己人! 郝甜今日算是真真正正地领教了这句话的含义。 事关阮氏与郝嵩的夫妻感情,郝甜在橙花提出要求后,没有第一时间答复橙花,而是在等阮氏开口。 阮氏看着橙花,神色未明,“你先给我一半解药,我得确定你的解药是真,才能答应你的要求。” “阿娘!”郝甜没想到阮氏如此爽快地同橙花谈条件,但是,郝甜不能因此委屈阮氏。 并且,眼前明显是个局,橙花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阿娘,咱们再商量商量。”郝甜拉着阮氏进了屋。 第194章 194解毒之法(二更) 郝甜拉着阮氏进了屋子,无踪没有跟进来,而无迹等人依然守在内室。 “阿娘,不能答应橙花的要求,不能为了救百里羡一命而毁掉您和阿爹的夫妻感情,我再找其他的法子救百里羡就是了。” 郝甜一脸的拒绝。 阮氏摸了摸郝甜的头,“傻孩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橙花给百里羡下毒的目的,就是在你阿爹身上?” “……我知道,但是,橙花肯定是被人利用了!她就算想得到这个一石二鸟的计谋,但她肯定弄不到玉殒这种千古奇毒!” 郝甜倒不是在为橙花辩解,对于橙花的黑化背叛,郝甜虽然震惊,但此刻在心里已经和橙花划清界限。 只是郝甜理智的知道,这个局,不可能是橙花能凭一己之力做成的。 橙花可以接近四小只,给她们喂东西吃,因为这些事在她被林府认回之前,是一种常事。 橙花在小月月喂给百里羡的那半块糕点上下毒,太有机会成功了。 毕竟橙花在此之前没露出异样,谁都没有防备于她。 而那么多人都可以是橙花能轻而易举的下毒对象,橙花却偏偏挑了百里羡,这个选择,意味深长…… 若是橙花给小崽儿们下毒,她就算是提上百上千个要求,阮氏和郝甜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偏偏中毒的是百里羡,这就让阮氏和郝甜有了犹豫的时间。 阮氏不待见百里羡这个女婿,郝甜也只当百里羡是小雪雪和小月月的爹,却不当他是丈夫。 外人不知道郝甜和百里羡之间的“夫妻情”,也不知阮氏内心里是如何看到百里羡这个女婿,但是橙花会知道。 如此,百里羡的生命安危,在阮氏和郝甜那里,就显得是可以讨价还价一般了。 如果郝甜为了救百里羡而愿意牺牲阮氏和郝嵩的夫妻感情,那么,也就同时毁掉了郝甜和阮氏的母女感情。 可以说,郝甜这就相当于断掉了大晟这个靠山。 反过来,如果郝甜不愿意救百里羡,那势必就和百里羡为敌。 百里羡的家族不可小觑,郝甜和百里羡之间若是因此撕破脸,最后不管百里羡能不能活,至少可以预见,郝甜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无论如何抉择,郝甜都将面临窘境。 所以,这个局,表面上是在坑阮氏,实际上却是在坑郝甜。 至于橙花,她不过是一枚重要棋子。 郝甜思虑一番,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阿娘,您先前不是说有个缓解毒性的法子吗?” 郝甜想起先前阮氏颇为犹豫而没有说完的话。 阮氏看着郝甜,目光严肃,“阿甜,那只是一个缓解毒性发作的法子,若是用那个法子,最终解毒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能缓解也好啊!与其让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另辟蹊径!今日咱们陷入两难的被动,若是真的入局,将来指不定要面对更多的艰难。” 郝甜已经决定好了,不到最后的迫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受制于人的。 “阿娘,我心意已决,你就告诉我吧!咱们先赚来时间,再去找解药,我就不信只有橙花那里有解药!” 阮氏看着郝甜执拗却异常认真的小脸,她也没再犹豫,道了一句:“阿甜,缓解百里羡身上玉殒之毒的毒性,唯一的法子就是你和他进行双修。” “双修?”郝甜是第二次听阮氏向她说双修之事。 “阿甜,圣灵蛊本就有抑制毒性之能,香消玉殒这两种千古奇毒虽然毒性强,但圣灵蛊也能阻挡其一半的毒性。” “只是你身上的圣灵雌蛊夺走了百里羡身上的圣灵雄蛊的一半蛊元,这才导致百里羡身上的圣灵雄蛊无法阻挡玉殒之毒渗入筋脉脏腑之中。” “而你身上的圣灵蛊,除了可以吞噬灵力,还可以净化毒性。” “所以,唯有你和百里羡进行双修,一来可以归还他圣灵雄蛊的蛊元,二来也可以助他净化体内的玉殒之毒的毒性。”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且,要想彻底解毒,还需要几位药材作为辅助。” 阮氏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都告知了郝甜。 郝甜用一种颇为尴尬的神色看着阮氏,“阿娘,是什么药材?” “圣灵参、麒麟角、凤凰羽、青龙鳞、花神泪,这五种。” 郝甜听着阮氏的话,疑惑不解,“阿娘,这五种也就第一个圣灵参算是药材吧?其余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阿甜,你有所不知,玉殒之毒本就是天下奇毒,其解药已经失传,我说的这个法子,也只是徐徐图之的解毒之法,需要用的都是天下至宝。” “那这些东西好找吗?”郝甜心里的疑问更深。 阮氏摇了摇头,“每一样都不好找,但是,我们手中已经能找到两样。” 郝甜闻言,吃惊不已,“哪两样?” “麒麟角和凤凰羽。郝氏一族是上古麒麟神族的后人,而徐氏一族是上古凤凰神族的后人,麒麟角和凤凰羽,不难找,只是另外的三样,难找一些。” “阿娘!”郝甜惊得不要不要的,“阿娘,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关于徐氏一族的秘密,郝甜很多都没有告知阮氏,不是不愿告知,而是不想阮氏知道太多反而引祸上身。 然而,阮氏今日不仅提到徐氏一族的秘密,还提到了郝氏一族的秘密。 这让郝甜如何不震惊! 阮氏目光灼灼地看向郝甜,“阿甜,还不到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向你解释,眼下,你且听我的。” 郝甜对阮氏有着一种绝对的信任,她也不知这是为何。 按理说郝甜前世那般不堪处境里生存下来的人,应该是对谁都不信任的,偏偏…… 郝甜却无比信任阮氏。 当然,这与郝甜先前信任橙花又是不同的。 郝甜斟酌一番,选择相信阮氏。 于是,阮氏去和橙花交涉,从橙花那里得到了一半的解药。 然而,当阮氏查验了解药,却发现根本不是解玉殒之毒的解药。 “橙花!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阮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橙花。 橙花看着被阮氏丢到脚边的一半解药,整个人都慌了。 此时二人在一个偏殿之中,金麟卫守在外面,郝甜没有跟来,她守在百里羡的床边。 橙花原本是在这处偏殿等阮氏确认解药之后,再让阮氏履行承诺,之后她会再给出另一半解药。 谁知…… “不,不会的!这明明就是解药!”橙花将地上的半颗药丸捡起来,放在手心,视若珍宝。 “我……我知道了!”橙花不相信解药是假,她一脸愤愤地看着阮氏,“其实是你不想让出皇后之位,不想给百里羡解毒,才说这半颗解药是假的,对不对?” 橙花跟在郝甜身边长达七年之久,见识长了,脑子也聪明了不少,她转念就猜测了一番阮氏的用意。 阮氏见橙花到得此刻还冥顽不灵,更是失望了。 “橙花,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你被人利用了吗?” “不!不会的!他不会利用我的!” “谁?谁不会利用你?”阮氏想要趁机套话。 橙花的背后有人指使,郝甜想得到,阮氏也想得到。 那个背后之人,不过是利用了橙花的弱点与执念罢了。 “没有谁!”橙花却立马醒悟过来,不让阮氏套了她的话去。 “橙花,原先我见你老实本分,做事麻利,才把你留在阿甜身边的,可你还是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阮氏说到此处,叹息一声。 橙花喜欢郝嵩,那是一份隐藏得非常深的暗恋。 在小虾村的时候,郝嵩是郝春的堂弟,所以橙花作为郝春的小姑子,辈分上,确实要喊郝嵩一声“哥哥”。 为了区分自家哥哥陈虎,橙花就喊郝嵩为“郝大哥”。 郝嵩这位“郝大哥”,是橙花晦暗的前十几年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 因为郝嵩善良和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而郝家大房里那个被郝老婆子等人欺负的孤女,郝嵩也时常照顾一二。 郝嵩照顾橙花,是出于亲戚一场,他看不得郝老婆子等人磋磨橙花。 至于郝嵩的照顾,无非就是偷偷地给橙花送些吃的,或是伤药什么的。 郝嵩文文弱弱又怂得一批,自然不敢在郝老婆子打骂橙花的时候上前维护了。 于郝嵩而言,他就是力所能及地帮一帮橙花而已,能帮多少是多少,不过,他倒是从未想过要帮橙花脱离郝家大房这个苦海。 因为那本该是陈虎做的事情,既然他这个做大哥的都没这个想法,郝嵩这个外人,更不好做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陈虎兄妹在郝家大房被磋磨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离开的觉悟,外人如何相帮? 一个人身处苦海,却没有脱离苦海的觉悟,外人再怎么相帮,也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成不了事儿! 再说,帮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帮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郝嵩很是拎得清。 然而,于橙花而言,郝嵩的好被她无限放大,慢慢地就自我想太多式地认为郝嵩是喜欢她的,才会处处帮着她。 橙花小的时候,对郝嵩是心怀感激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情窦初开,就慢慢地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但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她喜欢郝嵩,心底却有种深深的自卑。 郝嵩只是一个供她仰望的存在,她从未奢望过更多。 橙花的小心思,这么多年,别人都没能发现,除了阮氏。 阮氏毕竟是郝嵩的妻子,出于女人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对于任何一个觊觎她的相公的人,她都有种异常敏锐的感知力。 阮氏很早就发现了橙花对郝嵩的那种爱慕的小心思,但橙花实在不是阮氏的对手,阮氏根本没放在眼里。 再者,橙花太过可怜,她对郝嵩生出爱慕之心,起因是出于感激,这太过常见普通了。 等到橙花嫁了人,这种心思怕是也就转移了。 阮氏当时也就没有点破这事。 后来郝嵩失踪,阮氏回到小虾村,郝甜将橙花买了回来,当时,阮氏也并未多说什么,因为郝嵩本就不在身边,只要橙花本分老实,留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阮氏也算是看着橙花长大,对橙花的帮助,不比郝嵩少。 只是,人的心思就是复杂的。 橙花对于阮氏的帮助,理所应当地算到了郝嵩的头上,她觉得一定是郝嵩让阮氏这般做的。 阮氏对橙花的好,全给算到了郝嵩头上,阮氏倒是不介意,反正行善的本分她是做到了,对方要如何想,她都不管了。 “期望?”橙花苦笑一声,“这些年在你们身边,我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你们表面上没拿我当丫鬟,内心里还不是把我当成一条狗看待!” 橙花嘲讽地笑了好一阵,越笑越觉得心中悲凉一片,“你们留着我在身边伺候着,却处处防备着我,就像郝甜当年有孕的事情,也是到了瞒不住的时候才告诉我的。” “你们不过是看我有利用价值才留我在身边,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随随便便地一脚踢开。” “其实我原本也没有什么贪心的想法,就想跟在你身边,可以天天见到郝大哥罢了,可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们把我送到林府,不过就是排挤我,把我丢得远远地罢了!阮氏!你好自私!你一个人霸着郝大哥,吹着枕边风让他把后宫里所有的妃嫔们都遣散了!” “不仅如此,你还容不得我!我原先不求任何名分,甚至都没想过要跟着郝大哥,我只是想看一看他而已,可你做了什么?” “你怂恿我娘给我找上门夫婿,怂恿我早日成婚,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断了我对郝大哥的心思嘛!” “我都说过我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我不要嫁人,我就想守着郝大哥!” 橙花撕心裂肺般控诉着。 阮氏皱了皱眉,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想必也是那背后之人说给橙花听的。 且先不说阮氏从未怂恿过林夫人给橙花找上门夫婿这事,就是橙花与林氏夫妇相认,这都是一个意外。 橙花的身世,阮氏并不知情。 而林氏夫妇找回遗失多年的爱女,自然是要接回林府。 可不是阮氏,也不是郝甜要将橙花一脚踢开的! 但橙花现在明显是被人洗了脑,她竟然觉得和亲生父母相认,从此当着千金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如在宫里当个宫女! 虽然,橙花不管当丫鬟还是宫女时,阮氏和郝甜都没将她当奴才对待过,但橙花明显是不相信的。 此时的橙花,已经被人洗脑得奖先前的所有事都黑白颠倒了。 橙花只觉得自己无比可怜,她此生就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被满足。 而阻拦了橙花实现小小愿望的阮氏和郝甜,却是“坏得黑了心肝”! 阮氏突然觉得,她再和橙花理论下去也没了意义,“橙花,你给的解药是假的,这是事实。阿甜的脾气,你是知晓的,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也帮不了你,冷静的想想吧!” 丢下这句话,阮氏出了偏殿,吩咐金麟卫看好橙花。 阮氏自打知道橙花给的解药是假的,就知道橙花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那个在橙花的背后怂恿她给百里羡下毒的人,并不打算给出解药,不过是骗了橙花一场,而橙花却是傻乎乎地相信了。 给百里羡下毒一事,橙花确实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但这颗棋子,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彻底地废掉了,因为郝甜和阮氏再也不会信任橙花。 一次不信,百次不用。 阮氏这些年不是没有防备着橙花,只不过橙花从未出错,倒是阮氏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而自打到了大晟,阮氏也依然防备着橙花,却是在郝嵩那边。 阮氏防着橙花对郝嵩的爱慕之心复燃。 却不曾想,橙花对郝嵩的爱慕之心,被他人利用,却是用在百里羡的身上。 对方的这一招,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阮氏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风雨欲来啊…… 第195章 195今日我让你高攀不起(一更) 百里羡做了一个旖旎缱绻的梦。 梦里太美好,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小兔子乖乖,软萌又可爱,一蹦三个窝,吃草不吃肉……” 软软糯糯的小声音哼着童谣,吵醒了百里羡的美梦。 “阿爹!”小月月先发现了百里羡睁眼醒来,高高兴兴地扑到了百里羡的怀里。 “阿爹醒了!”小雪雪随即也扑了过来。 百里羡抱着两只温温软软的小身子,望着眼前的马车厢,一脸的疑惑。 “你们阿娘呢?”马车厢内只有这父女三人,百里羡问向两小只。 “阿娘累了,还在睡觉觉,在后面的马车里。”小雪雪向着百里羡解释一句。 “公子醒了!”跟车夫一道坐在车辕上的无怨听到马车内的生音,掀开车帘,看到百里羡醒来,高兴不已。 百里羡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看向无怨,问道:“这是去哪?” 无怨回答:“去长丰郡,万毒宗。”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要去万毒宗?”百里羡三连问,实在是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知道。 无怨就拣着郝甜交待他说的那番话说给了百里羡听。 虽然无怨是百里羡的手下,但他们这些人,因为某些原因,也对郝甜忠心耿耿。 百里羡听完无怨的讲述,眉头深深。 对于自己当日中毒一事,百里羡事先确实未能察觉,他也是在晕厥的前一瞬在脑中飞速思考,知道自己是大意才着了道。 眼下无怨将来龙去脉告知百里羡。 百里羡心中生出一种无限的后怕之感,他的目光看向怀里的两小只,不由得又深感庆幸。 幸好对方的目标不是几个孩子! 没防备橙花已经是大意,若是几个孩子因为此次疏忽而有个三长两短,百里羡要后悔死。 他此刻回想到郝甜的那一句“你现在依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护我们周全”。 一种无力感,从百里羡的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 郝甜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马车厢里只有她一人,随行的红缨和青绣都不在。 郝甜坐起身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 车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戏声,笑笑闹闹的,开怀又热闹。 郝甜掀开一角车窗帘子,看向外边。 这里是一处野外空草坪,远处的夕阳红似火。 江湖和江朝以及百里羡的护卫们有的在搭帐篷,有的在做饭,忙碌不已。 袅袅青烟从临时搭建的灶台里升起,不多时又传出饭菜的香气…… 郝甜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 郝甜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朦胧睡意退散,意识回笼。 昨夜,郝甜按照阮氏所说,与百里羡进行了那啥一番。 当然,官方的说法就是双修。 诚如阮氏所说,橙花那里没有解药,那么,双修就是唯一解毒的法子了。 郝甜大是大非上从不扭捏,她照着阮氏的交待把该做的都做了。 今儿一早,郝甜就带着大部队出发,去给百里羡寻找那几味世间罕见的药材。 郝甜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有了目标,决计不会耽搁时间。 此次出行,郝甜没让阮氏一道出来。 大晟这边还有好多事没有解决,因为郝嵩的皇位还未百分百坐稳当,阮氏这个时候离开,指不定朝中会生出些幺蛾子,更可能导致之前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再者,郝甜也不愿看到阮氏和郝嵩再分开了。 郝甜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出行,小花花却没有带出来。 郝嵩一家四口的天伦之乐,郝甜不愿打断了。 “夫人,您醒了。”青绣掀开车帘,看到郝甜已经坐起,随即端来温水。 郝甜洗漱一番,再穿戴整齐,下了马车。 “阿娘!阿娘!阿娘……”小雪雪和小月月看到郝甜从马车里出来,“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郝甜把两小只抱了个满怀。 系统君獒宝也跑来,静静地站在两小只后边。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起玩儿作伴的,就是这三小只了。 郝甜有些怀念在昱京城的时候,有旺仔和小花花的五小只,并且身后还跟着一个旺仔的小妹妹。 那时的娃娃可真多,叽叽喳喳的,比小喜鹊聚会还热闹! “开饭啦!”胖牛一声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小只“吸溜”几声,“哒哒哒”地跑走了。 郝甜闻着香味,也快步走去。 今晚要在野外露宿,帐篷都已经支好了。 晚饭也是野外开火,一行人席地而坐。 有胖牛在,就算是在野外,伙食自然也差不了。 “唔……今天的兔子真好吃!兰姨,您多吃点!”江安璃用公筷给叶佩兰夹了一块兔腿肉。 “安璃,你也吃。”叶佩兰也回敬江安璃一筷子菜。 “兰姨,我师父做菜的水平又进步了,好好吃!”江安璃一边吃,嘴巴还停不住,忍不住夸着胖牛。 叶佩兰也忍不住夸赞道:“柏儿这孩子能干!” 听着二人为胖牛打call,郝甜心里为胖牛开心。 自打叶陵游被素问馆带回去,胖牛就去了素问馆,而江安璃待在大晟的皇宫里无聊,就去素问馆给叶佩兰打下手了。 这些天在素问馆里,胖牛用厨艺征服了叶佩兰。 叶佩兰对于胖牛这个大侄子,是越看越喜欢。 江安璃自是不用说,向来是胖牛厨艺的头号粉丝。 此次去万毒宗,郝甜是要给百里羡找圣灵参,因为万毒宗里就有一株圣灵参。 而叶佩兰也准备带叶陵游去万毒宗,给他换蛊。 叶佩兰需要人在她给叶陵游换蛊的时候护法,这件事素问馆的人做不到,只能回万毒宗找人帮忙。 如此,大家就一路同行了。 再者,郝甜想要得到万毒宗的那一株圣灵参,还得靠着叶佩兰这个宗主夫人。 一行人吃完饭,就各自忙碌,各自散去。 百里羡的护卫们有的去站岗,有的收拾餐具。 胖牛带着三小只散步消食,江湖和江朝远远跟着。 江安璃陪着叶佩兰去给关在马车里的叶陵游送饭。 为了控制叶陵游,不让他暴走失控,叶佩兰给他用了药,他现在是半昏迷的状态。 红缨和青绣进了帐篷铺床整理。 偌大的草坪空地上,一群人好似都很忙。 除了郝甜和百里羡。 草坪临着一个大水塘,郝甜走到水塘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扔进水塘里。 打水漂这种小游戏,郝甜玩得很溜,她还教几只小的玩过。 此刻,郝甜玩得漫不经心。 百里羡在郝甜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也学着郝甜这般,朝水塘里扔小石块。 二人都是漫不经心地扔着,手上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也都没说话,但是心里却都憋着事儿。 “我……”百里羡开口。 “你……”郝甜同时也开口。 二人一同开口,都只说一个字,然后就一同停住,眼神互视。 气氛尴尬不已。 郝甜在百里羡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不习惯地别过头去,“你什么都不要说,等给你解毒之后再说吧!” 郝甜的话,让百里羡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他的眸色暗了暗,却也真的沉默了起来。 “百里羡……”郝甜不让百里羡说出心中想要说的话,她自己却滔滔不绝起来。 “百里羡,你知道吗?我这一路走来,都挺憋屈的。” “以前武功尽废,丹田被毁的时候,因为太弱而憋屈。” “后来生了孩子,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很憋屈。” “就算我回忆起那一晚的事情,知道你我之间的纠葛,我依然觉得憋屈。” “因为这些事,都是我不愿却不得不承受的,我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好委屈,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我也不是一直都坚强,我也有软弱的时候。” “可是,上天好像就是要为难于我,事事不准我软弱,还给我制造那么多的磨难。” “当然,你也不容易,你也有你的委屈。” “所以啊……我想了很久很久,我就决定,要忘记那些憋屈的事情。” “橙花给你下毒,是我失察,而她原先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你中毒一事,追根溯源,我都是有责任的。” “所以,我会助你找到解药。” “至于其他的事,让时间给出最好的答案吧!” 郝甜讲了一大串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百里羡每一个字都认真听着,听进了心里去。 “阿甜,你等时间,我等你。”百里羡给出了他心底的答案。 *** 一行人轻车简行,从大晟的晟都到大昱的长丰郡,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万毒宗位于大昱长丰郡罂粟谷,整个罂粟谷就占了长丰郡一半的地盘,谷内多得是奇珍异宝,富可敌国。 终于到了南荣斐家的地盘,郝甜有种亲切感。 江安璃更是感觉亲切无比,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到达长丰郡后,叶佩兰就带着叶陵游和胖牛父子俩,与郝甜一行人分开了。 因为对外,叶佩兰这个万毒宗的夫人是和宗主一起,正在闭关的。 可不能是从外面回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倒是江安璃一直留在郝甜的队伍里,这让郝甜有了进入万毒宗的理由,她是江安璃带去的客人。 郝甜现今的身份,既是徐氏家主,又在大昱和大晟都有公主封号,可以说是整个天福大陆身份最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 所以夕日她被万毒宗退婚的耻辱,随着她身份地位的升高,自动就洗刷了。 真真应证着那句话:从前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郝甜从叶佩兰那里得知,当日万毒宗的五毒长老之一,広门长老千足代表万毒宗去给郝甜退婚一事,叶佩兰根本不知情。 叶佩兰这些年守着素问馆,对外却是宣称自己在闭关,但她对于万毒宗里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清楚明白。 独独南荣斐假死并在“死后成亲”这些事,叶佩兰没能收到第一手的消息。 她也是在消息都传开了之后,才知道这事。 她当时就怀疑了。 事后南荣斐死而复生,就给叶佩兰传递了消息,叶佩兰这才打消回万毒宗查看的想法。 南荣斐办事,大多数情况下,叶佩兰都是放心的。 不过,南荣斐差点把自己给祸祸死了这件事,倒是真的下了叶佩兰一跳,她也因此多派了许多万毒宗的人保护南荣斐。 叶佩兰此次回万毒宗,除了给叶陵游换蛊,还有就是要查出到底是谁在万毒宗里心怀异心,胡乱作祟! 江安璃熟门熟路地带着郝甜一行人进了万毒宗。 郝甜此次出行,明面上只带了江湖和江朝两个护卫,以及红缨和青绣两个丫鬟。 而周信厚和柳英格等人,却都是隐在暗处,随时听候郝甜的诏令。 百里羡身边也只有无怨、无悔、无踪、无迹四个护卫,其余的暗卫全部隐在暗处,必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江安璃带进万毒宗的客人,只有明面上的这一些。 郝甜没打算在万毒宗里隐藏自己的身份,她此次来,就是带着耀武扬威的小心思来的。 当日千足长老有多看不起郝甜。 今日郝甜就要让他的脸有多疼! 第196章 196老子教你做人(二更) 江安璃是万毒宗的毒蛛长老天罗的嫡传弟子,在万毒宗里地位很高。 所以,江安璃带着郝甜这一行人进门,万毒宗的人都是客客气气地相迎。 郝甜一行人被安排住在江安璃隔壁的院子,这是江安璃的意思。 叶佩兰先于郝甜一行人回到万毒宗,然后弄了个假装出关的阵势。 是以,当郝甜一行人安置好行礼,就被万毒宗的弟子请去了议事堂,因为宗主与宗主夫人终于出关了! 其实,这些年来,万毒宗的宗主与宗主夫人都没有闭关。 叶佩兰要担起守住素问馆的责任,而万毒宗的宗主南荣彧,却是寻遍了天福大陆,是为找到噬灵傀儡的解控之法。 这对夫妻不得不对外声称闭关,实际上却是兵分两路,在外奔波忙碌着。 万毒宗的议事堂。 南荣彧和叶佩兰高坐于上首。 二人的下首左右两边,左边坐着胖牛、郝甜和百里羡,大昱以左为尊,几人是客人,自然如此安排座位。 右边坐着万毒宗的五毒长老。 毒蜈蚣长老千足、毒蛇长老弓影、毒蝎长老螯锋、毒蛛长老天罗,毒蟾蜍长老金泠。 五位长老的身后,各站着一名弟子。 江安璃就站在毒蛛长老天罗的身后。 郝甜今日把万毒宗的核心人物认了个全。 “今日本宗主出关,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两件事。”上首的万毒宗宗主南荣彧率先发话,他的年龄稍长于郝嵩,但面貌特色与郝嵩有相似之处。 都是文弱的白面书生样儿。 只不过南荣彧比郝嵩更加男生女相些。 郝嵩的面貌还是属于俊朗那一挂的,只不过性子太怂,人又弱不禁风,所以看起来就像个柔弱的小白脸。 而南荣彧却是个容貌生得过分精致秀美的小白脸。 郝甜原以为作为天福大陆上最擅于用毒的第一宗门大派的大佬,会是个八面威风,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 眼下南荣彧的这般儒雅文秀的文人模样,倒是让郝甜颇为惊讶了一番。 郝甜这下算是知道男生女相的美妆博主南荣斐的那一张脸,是继承于他家老爹了。 南荣彧的话落,五毒长老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复又继续维持着一脸的面无表情。 连带着几人身后的弟子,也互相看了几眼,并且最后都目光一致地看向江安璃:小师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安璃眨了眨眼,露出一脸的无辜神色。 南荣彧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在场众人的神色表情之后,继续开口道:“其一,本宗主的大侄子叶乌柏已经回素问馆认亲,此次来万毒宗做客,五位长老吩咐下去,不可怠慢。” “是。”五毒长老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异议。 胖牛回素问馆的事情,对外没有瞒着,五毒长老就算人在大昱的万毒宗,也是知道的。 胖牛虽然是万毒宗的宗主夫人的娘家侄子,不是南荣彧这个宗主的亲侄子。 但是,胖牛是素问馆的少馆主,所以他来万毒宗,南荣彧特意交代宗门里的人好生招待,确实是担得起的。 “其二……”南荣彧说着,看了眼郝甜,再看向五毒长老。 郝甜就顺着南荣彧的目光,也看向五毒长老。 南荣彧的目光停留在毒蜈蚣长老千足身上,郝甜也静静地看着千足。 甚至于,在场的其余人,也都顺着南荣彧的目光,一同看向千足。 千足只觉得自己此刻要被数道目光盯成筛子了…… “当日斐儿的婚事,千足长老可有什么要说的?”南荣彧的声音很平淡,并不含威严之意,但让人听着却格外压抑。 不怒而威,大抵如此。 千足挨不住南荣彧如此淡然的一句问话,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双膝跪地,“属下知罪,请宗主责罚。” 不说有什么罪,而是直接认罪认罚,千足这一招,是以退为进。 郝甜的目光淡淡地从千足的身上扫过,再扫向另四位长老。 这四位长老,郝甜先前是没有见过的,但从他们几人的服饰,郝甜可以辨认出来。 五毒长老五人的衣服上,袖口和领口都有暗金色绣纹。 毒蜈蚣长老千足的绣了千足蜈蚣。 毒蛇长老弓影的是蟒蛇。 毒蝎长老螯锋的是大毒蝎子。 毒蛛长老天罗的是大蜘蛛。 毒蟾蜍长老金泠的是金蟾蜍。 五毒长老是三男两女,其中天罗和金泠是两位年纪和叶佩兰相差不大的女子。 五人看上去都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郝甜前世看武侠剧里那些辣眼睛的造型。 郝甜之前是先入为主,觉得万毒宗这个第一大毒派,明显就是个反面江湖门派,那么宗门里的人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大反派,长得也都是狰狞可怖的那种。 她先前见着南荣斐,只觉得他是异类。 现下看到万毒宗的整个核心高层,她不得不刷新自己的三观。 千足认罪,其余四位长老依然面不改色,看不出情绪波动。 郝甜默然。 这些人毕竟是混江湖的老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千足,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南荣彧的声音依然平淡,不见情绪外溢。 千足抬头看一眼南荣彧,再看向郝甜等人,“宗主,这是宗门内事务,此刻有客人在场,多有不便。” 千足称郝甜等人为客人,而没有说成是外人,都是客气的了。 他的话,是在提醒南荣彧,处理宗门内事务,怎么可以让外人在场! 郝甜挑了挑眉,却耐心等着,她要等着看千足啪啪自打脸。 “这事本就与徐家主有关,她应该在场。”南荣彧却是给足了郝甜面子。 “……”千足心中愤愤,自家宗主出关第一天就偏向一个外人,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快。 “宗主,当日之事是属下欠缺考虑,事后未免酿成大错,这才亲自去向徐家主退婚,此事罪责在我,还请宗主按宗门规矩处置。” 千足并不想当着郝甜的面认错的,只不过形式比人强。 郝甜无声而笑。 一句欠缺考虑,就想把所有的事给揽下,这种罪责,有多大? 当日南荣斐假死,就单单这一件事,怕就是有人不怀好意地谋划而来。 谋害万毒宗的少宗主,可不是一件小事! 郝甜都能想到,南荣彧和叶佩兰如何想不到。 但是,眼前没有证据,还未到大动干戈的时候。 “千足,既然如此,那今日你且向徐家主好好道歉吧!”南荣彧还另有打算,今日不过是为了全了郝甜的面子。 道歉?! 千足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但他接收到南荣彧的目光,那是不容拒绝的。 所以…… 千足站起身来,走到郝甜面前,带着些不情愿,却还是行了一礼,“徐家主,先前之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郝甜优雅一笑,“区区小事,本家主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 场面话谁不会说,但是,郝甜没打算给千足面子,她转而道:“不过,本家主虽然一向都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但是吧!若是有人不长眼,本家主还是不介意教教他,如何做人!” 最后四个字,郝甜说得极慢,咬字清晰。 千足浑身一震。 就连带着另四位长老,也是浑身一凛。 却是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 郝甜这一番话,让五毒长老对她另眼相看。 这些人今日终于明白,能当上徐氏家主的人,就算是个小丫头,也不容小觑。 南荣彧扫一圈众人神色,淡淡道:“本宗主今日出关,还有些疲累,今日先且散去,宗门事务,明日再议。” 五毒长老听闻,面色讪讪,自家宗主一出关,头两件事都是为了外人,反倒是宗门事务,却还要推到明日。 闭关了这许多年,出关了也不是第一时间关心宗门事务,积压着那么多的事情等待宗主定夺,他却是不甚关心。 五毒长老心中对于南荣彧颇有微词。 明面上却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徐家主,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南荣彧向郝甜道了声抱歉,带着叶佩兰率先离开。 五毒长老也快速走了。 议事堂就只剩下郝甜、百里羡和胖牛三人。 “胖牛,你姑母和姑父商议了几时给你和你爹换蛊?”救治叶陵游一事,是叶佩兰一人主导,郝甜表态,任凭差遣。 郝甜如此做,是为胖牛。 胖牛这个小弟,在郝甜最危难之时出现,这些年也一直跟在身边,风雨同舟。 郝甜自然要尽最大力量帮助胖牛。 胖牛的面色沉重,“就在今晚。” 郝甜拍了拍胖牛的肩,“别怕,老子罩你!” 郝甜知道换蛊的风险,但胖牛早就知晓这些风险,而他心意已决,郝甜自然不会阻止,只会支持。 当然,郝甜也是相信叶佩兰不会坑了胖牛,毕竟叶陵游和胖牛是叶氏一族现今的唯二血脉,叶佩兰不会坑了自家人。 胖牛一脸感激地看着郝甜,“谢谢老大。” 郝甜摆摆手,哥俩好地豪爽吼一句,“咱兄弟俩之间还谢什么!” 胖牛点了点头。 一旁的百里羡扯了扯嘴角。 他这个正牌夫君就这么被视为空气了? *** 入夜。 万毒宗的宗主闭关密室门口,郝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假寐,她的身边站满了万毒宗的弟子,个个都是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却慢慢地松懈起来…… 夜半三更十分,是人最疲倦瞌睡的时候。 郝甜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额,小脑袋一歪一晃,睡得七荤八素。 一旁的万毒宗弟子,也渐渐地哈欠连连…… 忽然,一道骇人的威压席卷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也动弹不得。 “咚咚咚……”万毒宗的弟子接二连三地昏厥倒地。 不多时,这些为密室内护法的弟子就都倒下了。 而坐在太师椅上瞌睡不止的郝甜,这才闲闲地伸了个懒腰。 那一道能够控制住万毒宗弟子的灵力威压,对郝甜来说,毫无压制作用。 叶佩兰将素问馆压箱底的天材地宝都拿了出来,给了很多给胖牛,助他体内的圣灵蛊增长。 也给了一部分给郝甜,助她体内的圣灵蛊快速增益。 郝甜体内的圣灵蛊如今吞噬灵力的能力,又强大了不少。 所以,在那一道灵力袭来之时,郝甜体内的圣灵蛊就开始进行吞噬。 等到释放出这一道灵力的正主出现在郝甜眼前的时候,圣灵蛊已经将其释放出的灵力都吞噬了个干净。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噬灵傀儡,郝甜心中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 眼前这个面容貌美,目光涣散的噬灵傀儡,竟然是胖牛的祖母,叶佩兰和叶陵游的母亲! 郝甜先前看过她的画像,也是为着防止有朝一日碰见了免得因为不认识而误伤。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还维持在二三十岁样貌的美丽女子,郝甜心中纠结了一番。 老子是动手呢?还是不动手呢? 然而—— 对方却没有给郝甜过多思考的时间! 貌美的噬灵傀儡猛然出招,是个一击毙命的死招。 对方若不是郝甜这种级别的,怕是死无全尸。 郝甜堪堪躲过,心中不免震惊。 不愧是第一个噬灵傀儡,其功力要比郝甜先前遇到的那几个噬灵傀儡强大数倍。 郝甜不敢轻敌,使出浑身解数和这个初代噬灵傀儡缠斗。 郝甜今夜的任务,就是要拖住任何一个前来捣乱的人……或者,鬼! 胖牛的祖母,是第一个噬灵傀儡,也是第一个死了的噬灵傀儡。 所以,不管对她造成何种伤害,只要她身上的灵力还在,她都能迅速地做出反击。 这种无知无感的噬灵傀儡,对她本身造成伤害的攻击根本作用不大,只不过是延缓被她攻击而已。 郝甜可是活生生的人! 她要是被攻击一次,那可是实打实的承受着伤害。 如此一对比,郝甜发现她这次的对战很亏很亏啊! 为了拖延时间,郝甜一直都是采取了取巧的战斗方式,她一边避开对方的攻击,一边将对方引开。 但是,噬灵傀儡却很快洞悉了郝甜的意图,她不跟着郝甜走,反而是攻击密室的石门。 引敌不成的郝甜:“……” 郝甜知道这并不是这个初代噬灵傀儡有自己的思想,而是在背后控制的人太阴险狡诈。 密室的石门在初代噬灵傀儡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郝甜不得不上前阻拦,又同这个初代噬灵傀儡缠斗起来。 缠斗的过程中,郝甜发现这个初代噬灵傀儡的灵力无比旺盛。 也不知她究竟吞噬了多少灵修士的灵力,才变得如此强大! 一想到此,郝甜对其背后之人的恨意更深。 踩着别人的尸体往高处爬,这得是一个多么穷凶极恶的嗜血之人? “砰——”郝甜和初代噬灵傀儡对掌一击,双方被释放出来的灵力弹开。 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密室石门。 “轰隆隆——”密室石门倒塌。 初代噬灵傀儡倏地闪进密室。 郝甜快步追上。 “咔嚓咔嚓咔嚓……”接连数声。 一座乌金玄铁的大牢笼将初代噬灵傀儡给困住了,数道铁锁应声锁上。 这个牢笼的四周有用胖牛的血绘制的符咒,能暂时压制住这个初代噬灵傀儡。 因为这个初代噬灵傀儡是胖牛的祖母,二人之间是血亲。 所以,用胖牛的血绘制符咒,能起到压制作用。 这这种禁术,也是叶佩兰在素问馆的禁书里找到的。 郝甜趁着乌金玄铁大牢笼对噬灵傀儡的压制之力,立马开始吞噬噬灵傀儡的灵力。 与此同时,百里羡将抱在怀里的小雪雪和小月月放到郝甜的身边。 两只小的也开始吞噬这个初代噬灵傀儡的灵力。 郝甜已经从百里羡那里知道两小只身上有圣灵蛊,并且她们身上的圣灵蛊也具有吞噬灵力的作用。 所以,对于百里羡说的让两小只参与其中的提议,郝甜没有拒绝。 也是时候让她们增长见识,积累经验了。 原先,百里羡就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等在密室之中。 这是一个局,既是声东击西,也是请君入瓮。 今日在万毒宗的议事堂,当只剩郝甜三人的时候,郝甜问了胖牛何时换蛊,胖牛的回答是在晚上。 其实,这只是故意说给听墙脚之人的。 南荣彧和叶佩兰从议事堂离开后,就已经着手给叶陵游换蛊之事。 而郝甜却在同一时刻,同江安璃以及百里羡的护卫假扮的胖牛,带着三小只在万毒宗里逛荡。 胖牛是换蛊的重要之人,必须有他在场,因为换的是他身上的圣灵蛊。 而白日里,这一行人却被江安璃带着参观万毒宗,这是整个宗门的人都看得到的。 所以,都不知其实这个时候,叶佩兰已经在给叶陵游换蛊。 南荣彧带着自己的一群心腹给几人护法。 这事连五毒长老都不知情。 白日里,叶佩兰已经给叶陵游成功换蛊。 等到了晚上,再弄个假的阵仗,却是引出那个幕后之人。 郝甜负责守在密室之外。 而五毒长老却负责带着弟子守在密室所在的宅子的外围。 所以,当初代噬灵傀儡出现的时候,她释放出来的灵力,无形中放倒了密室外除了郝甜之外的所有人。 而在郝甜与初代噬灵傀儡缠斗的时候,那些假意被放倒的人也在伺机而动。 却被隐在暗处的南荣彧给抓获了。 南荣彧本身就是个灵修士,他的修为不低,并且灵力充沛,一个初代噬灵傀儡还是不能将他完全压制的。 所以,当毒蟾蜍长老金泠被南荣彧抓住的时候,她是无比震惊的。 “宗主,您……”余下的话,因为南荣彧点了金泠的哑穴,而没能说出口。 南荣彧带着自己的亲信弟子雷厉风行地处理了金泠这一行叛变之人。 将其捆绑至议事堂。 其余昏厥的人也抬去了议事堂。 议事堂里。 南荣彧一脸冷凝地坐在主位,等着昏厥一片的人醒来。 另四位被初代噬灵傀儡压制得昏厥过去的长老,因着他们的功力不弱,所以醒得快一些。 四人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不明白为何此时身处议事堂。 南荣彧将一摞账本丢在四位长老面前,“这是金泠这些年做的假账,你们都好好看看,枉费本宗主对你们的一番信任,将宗门交于你们几人之手,却一个个都没察觉到金泠的叛变!” 南荣彧的话里,有隐隐的怒气,他极少动怒,但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四位长老深知南荣彧的脾气,此时一个个心里发虚。 万毒宗的五毒长老,分管五门,広门、影门、锋门、网门、金门。 其中的金门就归毒蟾蜍长老金泠管辖。 金门,顾名思义,就是万毒宗的摇钱树。 金门掌控了万毒宗所有的经济来源。 万毒宗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都经由金泠之手打理着。 而她却背叛了万毒宗! 看着账本的四位长老,只觉后怕不已! *** 应叶佩兰的要求,郝甜带着两小只,将初代噬灵傀儡身上的灵力吞噬得仅剩最后一丝才罢手。 小雪雪和小月月打了个饱嗝,一脸餍足的小表情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徐家主,辛苦了。”叶佩兰向郝甜道了声谢。 “南荣夫人客气了。”郝甜说着谦辞,忍不住又问了句,“夫人,胖牛和他爹可还好?” 对于胖牛这个称呼,郝甜没有改口,因为胖牛不让,他说这个称呼叫着亲切。 叶佩兰面露轻松神色,“他们都还好,让徐家主挂心了。” “那就好。”郝甜点点头,“夫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一晚,不管是南荣彧还是叶佩兰,还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至于郝甜,她把她能做的都做了。 “嗯,徐家主好生休息。”叶佩兰让两个弟子送郝甜一行人回院子。 郝甜带着两小只洗漱一番,抱着两个柔柔软软的小身子,睡得香甜。 第二日的日上三竿,两小只被尿憋醒,扭着小身子,吵醒了郝甜。 郝甜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带着两小只去尿尿,再是洗漱一番,就准备去吃早饭。 百里羡早已经带着系统君獒宝等在厅里,二人已经吃过早饭。 百里羡听到郝甜和两个孩子醒来,就让人准备早饭。 郝甜带着两小只吃得香甜。 吃过早饭,獒宝带着两小只去院子里玩。 两个婢女收拾了餐桌后,也走了出去。 厅中只有郝甜和百里羡。 “关于你的家族,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郝甜冷冷地看着百里羡。 郝甜是昨夜临时知道两小只身上有圣灵蛊,并且还能吞噬灵力这件事的。 对于与灵修士有关的事情,郝甜都是从历任徐氏家主的古札那里得知,所以,她知道的并不算多。 只不过自从她当上了徐氏家主,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之后,她身边就冒出很多的拥有圣灵蛊的灵修士。 这让郝甜匪夷所思。 百里羡告知郝甜关于两小只身上的秘密,也就意味着百里羡知道的比郝甜更多。 自己养大的崽儿,身上有圣灵蛊,自己却不知道。 郝甜有种很不称职的感觉。 百里羡到了今时今日,也不打算瞒着郝甜了,他先问了一句:“你看过的徐氏家主的古札里,可有提到青龙族?” “……”郝甜已经不意外百里羡知道徐氏家主古札这件事了。 郝甜甚至觉得,从百里羡嘴里说出更多的话,都不稀奇了! “青龙族,是守护天福大陆的上古神族。”郝甜回忆她看过的古札,记起这一句记载。 但是,所有古札里,也只有这么一句记载。 百里羡点了点头,“阿甜,我们百里家族,就是上古青龙神族的后裔。” 郝甜:“!” “这么说当初你代替高羡上战场,守卫大昱西北境,也是为了青龙族的使命?”福至心灵的,郝甜就将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 大昱定北侯的小儿子高羡,确有其人,但他却是个先天有疾的痴儿。 当初徐丞相勾结大昊之人,将大昱西北境的边防图卖给大昊的人,引得大昊突袭大昱西北境。 定北侯猝不及防,连连吃败仗。 百里羡就是在那个时候,顶着定北侯小儿子高羡的身份上了战场,力挽狂澜,从而守住了大昱西北境。 这些事,郝甜也是派了十二令执去探听,最近才得知的。 百里羡没有否认,“当时军情紧急,也是无奈之举。” 其实,百里羡不是没想过用平民的身份上战场,但是,当时大昱朝廷里对定北侯的指责如洪水入境,汹涌澎拜。 而战时临阵换将,最是不利,百里羡想要稳住军心,助定北侯保住将位,这才扮成他的儿子。 百里羡以高羡的身份上战场,立军功,就代表着定北侯后继有人。 如此,不管是天子、朝臣还是百姓,都不会对定北侯府失望。 并且,还能以此重振军心! “那之后大昱南境战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郝甜把以前发生的事情都联系起来,越想越惊异。 “是的。”百里羡承认了。 郝甜挑眉地看了眼百里羡。 当初大昱的南境爆发战事,镇国公府被构陷投敌叛国,郝甜被圣文帝软禁。 那时百里羡是陪着郝甜一同被软禁在圣文帝的御书房的。 郝甜当时就觉得百里羡不简单。 哪知他人在昱京城,却能对南境的战事运筹帷幄。 “那么,庆王是你的人?”郝甜想到了南境战事的关键人物。 虽然十二令执在南境战事上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但是,庆王是主持南境战事的主将领,十二令执还得听他安排。 那时的庆王也已经将他的子鼠尊者之位传给了长子江越。 虽然有着前子鼠尊者这一层身份在,但郝甜却觉得庆王那时挺身而出不是因着她的命令。 “对。” 果不其然,百里羡的回答,消除了郝甜先前怎么也解释不通的疑虑。 “原来,你竟然藏着这般秘密!”饶是郝甜先前知道百里羡的身份不简单,但此时依然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公子,南荣夫人来了。”无迹站在门口禀报一声。 “知道了,下去吧!”百里羡应声。 郝甜和百里羡的这一番谈话,有百里羡的四大护卫守在外面,不会被人听了墙角去。 无迹远远瞧着叶佩兰来了,就立马前来禀报。 郝甜收住话头,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压下先前的不淡定。 叶佩兰面带微笑地进门而来,进过昨夜的处理整顿,万毒宗里潜藏的叛徒,已经被处置干净了。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自然不会对郝甜等人提。 郝甜迎上去,“南荣夫人。” “徐家主,快请坐。”叶佩兰对郝甜一直都很客气。 落座之后,叶佩兰眼神示意跟着她而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会意,捧着一个精制的楠木盒子到郝甜面前,打开给郝甜过目。 “徐家主,这就是圣灵参。”叶佩兰开口做讲解。 郝甜点了点头,“多谢南荣夫人忍痛割爱。” “徐家主这话就见外了,柏儿父子,还多亏了徐家主帮忙。”叶佩兰点到为止,余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噬灵傀儡是素问馆的禁忌,毁了两代人。 叶佩兰只希望这些事快点过去,不再伤害叶陵游和叶乌柏这对父子了。 “南荣夫人,胖牛和他爹可还好?”同样的话,郝甜昨夜问了一次,现在又问了一次。 “他们很好,徐家主不必担心。”叶佩兰的话,与昨晚无异。 郝甜也不好多问,她昨晚就想去看看胖牛,但是胖牛先前就留了话,说是要等自己完全好了,才会见郝甜。 胖牛的用意,郝甜明白。 他不愿郝甜为他担心,所以不让郝甜看到他换蛊之后的惨样。 而那种模样,郝甜早就经历过了。 她怎么会不知其中痛苦。 “徐家主,接下来可有安排?”叶佩兰知道百里羡中毒一事,也知道郝甜不会在万毒宗久待。 关于百里羡身上所中的玉殒之毒,郝甜先前就请教过叶佩兰,她给出的解毒法子,与阮氏给的无异。 素问馆作为整个天福大陆医术最强的医馆,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解百里羡身上的毒。 可见这个玉殒之毒的霸道! “南荣夫人,既然换蛊一事已经顺利完成,我打断明日就离开,再去寻找另外两种解毒药材。” 郝甜来万毒宗,一来是为助胖牛换蛊,二来就是为了拿到圣灵参。 眼下两件事都完成了,她自然不能再久留。 百里羡身上的毒虽然被抑制着,却也不能久拖。 “可需要我派弟子护送你们?”叶佩兰真心实意地询问。 之所以是询问而不是主动派人护送,是叶佩兰也不知郝甜具体作何打算。 “多谢南荣夫人美意,但我此行是准备掩人耳目,不宜太过招摇。” “徐家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素问馆和万毒宗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叶佩兰给了最诚挚的承诺。 “南荣夫人,您将圣灵参送与我,已经是给了我最大的帮助,我怎么好意思要求更多。余下的,我会自己努力做到。”郝甜从不是得寸进尺之人。 叶佩兰感叹,“你是个好孩子,柏儿认识你是他三生有幸。” “夫人这话谬赞了,胖牛对我帮助良多,是我沾他的福气了。” “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叶佩兰温柔地笑了笑,“可惜我家斐儿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不要,跑出去找什么毒物,真是个憨的!” 叶佩兰忍不住吐槽自家儿子南荣斐。 郝甜讪讪一笑,她就怕叶佩兰扯到这件事。 来到万毒宗,郝甜故意不提当日之事,除了在千足面前“耀武扬威”了一回,其余时间都是尽量弱化这件事。 没办法,身边跟着个大醋坛子,动不动就吃醋给人脸色瞧,郝甜不想去哄吃醋的百里羡,但他目前又是个中毒的病人…… 哎…… 好在叶佩兰倒是没有多说,“徐家主,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叶佩兰带着人离开。 郝甜看着周身低气压的百里羡,一个头两个大。 哎哟喂! 能不能不要听人一句话就吃醋啊! 你又不是孕妇,干什么天天好这一口酸! 第197章 197青龙族,十大乐奴(一更) 青龙,上古四大神兽之首,其下还有白虎、朱雀、玄武。 天福大陆的青龙族,是上古的青龙神族后裔,这个原先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神族,原来真的不只是传说而已。 郝甜一行人离开万毒宗后,就直奔青龙族而去。 因为给百里羡解毒的那几味药材里,其中一味就是青龙鳞,必须要去青龙族才能找到。 郝甜在徐氏历任家主的古札里看到的关于青龙族的记载只有那么一句话,但是,阮氏告知了郝甜关于青龙鳞的所在。 所以,寻找青龙鳞的目的地,就是青龙族的所在地。 郝甜带着江湖和江朝两个护卫,以及红缨和青绣,胖牛留在万毒宗养伤,江安璃也没有跟来。 队伍里少了几人,马车也少了几辆。 周信厚和柳英格等人一直隐在暗处,没有现身。 郝甜一行人只有两辆马车,越发地轻车简行了。 江湖和江朝当起了赶车的马车夫,百里羡的四大护卫也就隐在了暗处。 并且,百里羡和郝甜还带上了人皮面具,遮住了真实面貌,连两小只都被郝甜给化了妆,成了皮肤黑黄的小娃娃。 如此,这一行人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对普通夫妇带着孩子出门探亲那般,没有多少可疑之处了。 一路上,百里羡给郝甜讲述了他的家族。 大昱南洲的清贵世家百里家族,其实是百里羡身份的一个幌子而已,他真正的身份是青龙族的少主。 青龙族作为天福大陆的守护神族后裔,从上古时期就担任这守护这片大陆的职责。 所以大昱面临战乱,那时百里羡正好出来历练,自然是责无旁贷地挺身而出…… 百里羡作为青龙族的少主都要身体力行地去解救天福大陆的百姓于水火,其余的青龙族的族人,自然也是如此。 青龙族的人,隐姓埋名,遍布整个天福大陆的各处。 朝堂与江湖,都有青龙族的人。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福大陆的平衡与安稳,让百姓安居乐业。 郝甜听着百里羡的讲述,觉得青龙族的使命与她身上的系统君的使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都是积德行善做好事,为了全人类的和平稳定谋福利。 妥妥的让世界充满爱的圣人般无私奉献的利他精神啊! 郝甜突然想到她这一场倒霉悲催的遭雷劈穿越。 难道老天爷把她送来这个异世时空,也是为了将她这个前世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洗白成为一个旷世大善人? “……”郝甜感受到了老天爷的良苦用心(深深恶意)…… 百里羡指路,带着一行人绕啊绕,终于绕到了青龙族的入口——青龙山神女峰脚下。 郝甜这才知道,青龙族的人,上万年来都生活在青龙山里。 青龙山脉跨越的地域广博,山势雄伟壮阔,连绵起伏,犹如一条卧龙盘亘于南洲地域,跨越了整个大昱南洲九域十八府,因此而得名。 青龙山在瑞南府的那一段,叫青阳山,郝甜家的铁矿脉,就是在这座山里发现的。 敢情原先就一直住在青龙山的外围啊! 青龙山有多个入口,而百里羡选择了最近的神女峰山脚入口。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处竹林,却是暗藏着奇门遁甲的机关,走错一步,都会致命。 已经到了家门之外,百里羡的护卫们就都现身了。 除了先前的无怨、无悔、无踪、无迹这四大护卫,另还有无影、无形这两个守在青龙族里得到消息后前来迎接的护卫。 还有瑶琴、锦瑟、笙歌、萧韵四个从别处赶来的女护卫。 这十人是百里羡身边的十大护卫,并且还都是与百里羡进行了血盟的乐奴。 “那是一种古老的认主血盟,您是主,我是奴,您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郝甜想起了百里羡的女护卫瑶琴对她说过的话。 百里羡这十个认他为主的乐奴,因着郝甜身上的圣灵雌蛊抢去了百里羡身上的圣灵雄蛊的一半蛊元,因此也不得不对郝甜认主。 郝甜这是白捡来的十个乐奴的便宜。 难怪当初瑶琴对着郝甜有尊重却也有不甘。 郝甜这下算是想明白了。 这事要是落到她身上,她也会心有不甘的! 小命被一个主子控制着已经很惨了,这下同时被两个人控制着,那不就是双倍的惨! 郝甜从百里羡那里了解到这一种古老血盟的详细内容后,更加觉得这十大乐奴挺憋屈的。 乐奴与其主子的生死绑在一起,却是单方面的受着起主子的支配。 也就是说,乐奴的主子受伤了,中毒了,乐奴都要被影响,主子要是死了,乐奴也活不了。 但是反过来,乐奴自己受伤甚至死亡,其主子却并不受任何的影响。 郝甜想着要是百里羡玩完了,那就是一带十。 难怪他的乐奴对他无比衷心,小命悬在主子手里,可不得保护好自家主子啊! 而郝甜捡了十大乐奴的便宜,十拖一变成了十拖二。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有制约也有促进。 主子越强,乐奴也会跟着受益。 这也是百里羡中毒后昏迷了那么一场,十大乐奴却没有昏迷的原因。 因为郝甜体内强大的圣灵蛊在保着这十个人。 所以,这十大乐奴对于郝甜,没有对百里羡那般纯粹的衷心,而是一种复杂的心态。 有不甘,也有感激。 当然,他们谁也不敢不尊重甚至是背叛郝甜。 毕竟郝甜是他们打不得杀不得,只能供着的一位。 穿过竹林,是一处山坳,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天然的易守难攻的关卡。 青龙族的入口设在这样一处地方,外人根本难以潜进去。 郝甜一直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瞧着,一路都记着路线和地形。 百里羡也没有阻拦,可见没有要瞒着郝甜的意思。 这让郝甜有些惊喜与意外。 两小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没跟着郝甜看车外的风景,而是窝在百里羡的怀里睡觉觉。 走出山坳,再过一座人工升降的木吊桥,就到了一处山壁外。 因着过吊桥之前,无影已经亮明身份,所以守在山壁外的人没有再要求无影出示令牌。 无影作为百里羡十大乐奴的首领,在青龙族里自然是无人不识的。 他能过了吊桥那一关,就说明他身上的令牌不是假的,后面关卡的人,自然不敢多拦。 所以,青龙族的多重关卡对百里羡等人来说形同虚设。 若是有人扮作百里羡,又有令牌,可就太容易蒙混过关了。 郝甜这般“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想着,他看一眼百里羡,也不知道百里羡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有没有做什么预防的措施。 转念一想,百里羡这人智多近妖,不可能这么明显的漏洞会看不出来。 她果真是操闲心了…… 守在山壁外的人按动几个机关,山壁上就现出一道石门。 “轰隆隆——”石门缓慢打开。 无影等人赶着马车走进石门。 郝甜看到眼前的山体隧道,很是惊讶。 这个时代,就已经能够开凿出一个能供四马齐驱的马车通行的隧道了? 郝甜估算这个隧道总长至少有一百米。 隧道四周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果然古人的智慧博大精深! 隧道两侧山壁上都镶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以供照明之用。 郝甜心中有些发酸。 得! 这又是一个把夜明珠当灯泡的地方,由此可见,又是个有矿的地方! 通过隧道之后,只觉豁然开朗。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郝甜感觉像是回到了花醴县的乡下。 时值秋季,正是硕果累累的丰收季。 郝甜举目远眺一番,看到的是绵延的金黄稻田。 清风拂过,金黄色的稻浪翻涌而来…… 马车继续向前,分花拂柳地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一处房屋鳞次栉比、连甍接栋之地。 适时到了晌午,正是饭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 饭菜的香味绵延飘远。 “咕咕咕……”小雪雪和小月月的小肚子叫嚣起来。 两小只醒来,揉着朦胧惺忪的大眼睛,抱着百里羡的脖子,异口同声道:“阿爹,肚子饿饿……” 百里羡温柔地亲了亲两小只的额头,“到家了,吃饭去。” 第198章 198青龙族的下一任族长夫人(二更) 马车驶入一座古朴大宅。 百里羡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先下马车,再伸手来接郝甜。 郝甜却避开了百里羡的手,矫捷地从马车里跳下来。 “少主终于回来了。”一个老者带着一群仆人上前迎接。 “忠伯,这是少夫人,这是雪雪,这是月月。”百里羡先向忠伯做了介绍。 再看向郝甜,“这是管家忠伯,你要什么做什么,都尽管吩咐他。” 郝甜点了点头。 “见过少夫人。”忠伯礼貌谦恭地向郝甜行礼。 郝甜和两小只的存在,百里羡已经向家族里告知过了。 “不必多礼。”郝甜的神色和语气都是淡淡的。 忠伯和一群家仆瞧着,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猜想这位少夫人怕是不简单。 郝甜的多重身份,这些人也都是知道的。 别说是百里羡这个青龙族的少主一意孤行要给郝甜一个少夫人的身份。 就算百里羡不为郝甜正名,单单郝甜出现在百里羡的身边,青龙族里的人也会查探个一清二楚。 甚至于,还要将郝甜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查探个一清二楚! “少主,族长……”忠伯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羡就打断了,“先吃饭。” “是,少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饭堂。”忠伯只得压下原先想要说的话。 一行人就去了饭堂。 百里羡抱着两小只,郝甜就跟在后面,她一路都在不着痕迹地查看四周,以便记住路线。 这是郝甜前世的一个职业习惯,去到某个陌生之处,都是先观察环境,记住路线,以便危急时刻好逃生。 百里羡家的宅子建筑风格很是古朴大气,主体就是青砖灰瓦的框架结构,似乎与这个时代的房屋建筑风格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雕梁画栋的纹饰非常繁复,因此显得更加的古朴大气! 饭堂里。 圆形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 百里羡将小雪雪和小月月放在特制的高凳子上。 到达之前,百里羡就已经传消息回青龙族,吩咐忠伯提前做了很多的准备。 包括这种细微之事。 “阿甜,坐。”百里羡推出小月月身旁的一张椅子。 郝甜也不跟百里羡客套,她衣袖一拂,正准备往那椅子上一坐。 “少主,这恐怕不妥……”忠伯连忙出声制止。 郝甜挑眉地看了眼百里羡。 “没事,你坐。”百里羡温柔地向着郝甜笑了笑。 郝甜毫不客气地坐下,看也不看一脸焦急不安的忠伯。 “少主……”忠伯还要说些什么。 百里羡敛住笑意,一个冷厉的眼神扫向忠伯。 忠伯立马闭上嘴。 百里羡在小雪雪的身边位置坐下,两个大人就把两个孩子围在中间,这样也便于照顾两小只吃饭。 虽然,两小只吃饭是不需要人照顾的。 她们从来都是自己能把自己喂饱,不挑食,不捣蛋。 就是…… 胃口有点大! 四人落座吃饭,无影这十大乐奴都站在一旁。 忠伯带着一群仆人在旁伺候着。 江湖、江朝和红缨、青绣这四人倒是没有在旁伺候着,四人已经被百里羡吩咐的家仆带去吃饭了。 吃饭时这般被人围观的阵仗,郝甜早在镇国公府和徐府都经历过,在皇宫里也经历过,所以,她根本不怵! 两小只也不怵,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小崽儿好不好! 十大乐奴有一大半人都是见过郝甜与两小只的,心里有数。 但那没见过的一小半人以及忠伯和仆人们,却是既惊讶又惶恐。 能被少主带回来,还亲口承认是少夫人的女人,这些人都不敢小觑。 再说,郝甜对外的身份也一直高调没有瞒着,她的身份,配百里羡,也算还够的。 只是,这些人依然低估了郝甜在百里羡心中的分量,直到今日一个小小的吃饭落座之事。 小雪雪和小月月吃得很香。 连日奔波赶路,不是吃干粮就是下馆子,倒是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吃家常饭菜了。 所以,不止两小只胃口大增,连带着郝甜都多吃了小半碗饭。 三人胃口大动,吃相却一点也不难看。 两小只从小就是小吃货,但她们吃东西从来不会弄得杯盘狼藉。 这是有着洁癖与强迫症的郝甜教导出来的。 郝甜从不贪嘴,她的吃相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端庄,看起来美不胜收。 百里羡一直拿着公筷给两小只和郝甜夹菜。 看着三人吃得香,百里羡一脸满足,不经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忠伯并那一群家仆在旁看着,纷纷觉得眼前这个怕是个假的少主。 他们家那个不苟言笑又冷冰冰的少主,是被掉包了吧? 于是乎,这群人纷纷看向十大乐奴。 怎么回事啊?难道咱们家少主中邪了? 乐奴们眼珠子乱动:别看我,我不知道。 吃晚饭,百里羡把十大乐奴和忠伯等家仆都打发走了。 百里羡带着郝甜和两小只逛着宅子,一边消食一边熟悉环境。 百里羡家的宅子,坐北朝南,四四方方,占地广阔。 由东南西北四个大院子组成,每个院子坐落一个方向,都是六进的大院子。 东院是族长居所,南院是族中议事之所。 西院是少主居所,北院是青龙族的宗祠。 百里羡带着郝甜在东、南、北三院门口走过,带她熟悉了路线后,就又回到了先前吃饭所在的西院,这里是百里羡居住的院子。 经过百里羡的讲解,郝甜知道这个宅子里住着的主子并不多,除了百里羡的爹也就是族长之外,就只有百里羡了。 青龙族的规矩,只有族长和少主并其夫人以及未成年的孩子能住在祖宅里,是这宅子里的主人。 而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一旦成年而并未选为继任族长的少主,就要搬出祖宅去自立门户。 百里羡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独生子,他的父亲倒是有个姐姐。 青龙族的直系后裔这一脉,人丁单薄,后嗣传承得颇为艰难,每一代为了确保有继承人传下去,全族人都是跟着一同操心。 也就是说,目前青龙族的直系后裔,除了百里羡的父亲,以及百里羡的大姑,也就是百里羡了。 小雪雪和小月月还未载入族谱,不能算入其中。 “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个忠伯说不妥,是怎么一回事?”郝甜对于忠伯说她入座不妥这事,还是有些介怀的。 这个时代,大昱和大晟都是民风颇为开放的两个国家,但郝甜知道三大国之一的大昊,以及一些小国,民风却异常保守。 而这些国家里的女性,被欺压被奴役,身份卑微低下。 像是男女同席吃饭这样的事情,大昱和大晟还颇为宽松,大昊等国家却是根本不允许! 甚至是,这些国家还有着“不许女人上桌吃饭的规矩”! 郝甜猜想这个青龙族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条规矩。 百里羡原本还笑意融融的俊脸,瞬时凝住。 郝甜看到百里羡这个表情,就知道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没事,阿甜大可不必在意下人们说的话。”百里羡没有给郝甜做出解释。 郝甜摇头,“入乡随俗,你们青龙族有什么样的规矩,你大可都告诉我,我掂量着看,让不让我知道是你的事,遵不遵循就是我的事。” 郝甜这人最是识时务,她要不要乖乖听话,取决于她的拳头硬还是对方的拳头硬。 当然,前提是她知己知彼。 “阿甜,等过了明天,我再把族中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回到自己的地盘反而小心翼翼又优柔寡断起来了呢?”郝甜倒是不解了。 百里羡以前虽然不说事事谋划得百分百准,但他运筹帷幄的能力,郝甜还是有目共睹的。 眼下,郝甜却发现百里羡莫名地有一丢丢的怂。 什么鬼? 百里羡在郝甜的眼神逼视下,讪讪一笑。 走神走远了,郝甜自动拉回神思,她没忽略百里羡的话,“明天还有啥事儿?” 来青龙族这一路,百里羡给郝甜讲了好多有关青龙族的事情,然而郝甜最关心的却是青龙鳞,但百里羡却说他也知之甚少,还要回来问他爹。 郝甜就以为来青龙族一趟,也就是百里羡回家一趟,再问他爹要来青龙鳞即可。 显然,郝甜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明日祭天,阿甜你必须要通过上天的考验,才能成为青龙族的下一任族长夫人。”百里羡心怀忐忑地解释一句。 郝甜:“!” 老子没说要当什么青龙族的下一任族长夫人啊! 第199章 199老子是你惹不起的人! 回到西院,两小只昏昏欲睡,她们的午睡时间到了。 红缨和青绣早已被家仆带到西院,她们已经将带过来的行李进行了整理。 郝甜就抱着小雪雪和小月月睡个了甜甜的午觉。 醒来,百里羡正坐在床头,微微俯身,温柔的目光在郝甜和两小只三人身上流连。 “……”郝甜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向百里羡。 他总是那么好看。 冷冰冰的时候好看。 温柔微笑的时候更好看。 抛开前尘旧事的话,郝甜觉得百里羡其实是个优质的对象。 只可惜…… 百里羡没有错过郝甜眼中的神色,有迷恋,也有抗拒。 前者让百里羡欣喜,后者让他不解。 她为何要抗拒他? “阿娘……月月想尿尿……”小月月扭着小屁股醒来,打断了郝甜与百里羡之间的春风柔情般的对视。 “阿娘……”小雪雪也扭着小屁股醒来。 “走,去尿尿。”郝甜一只手抱起小月月,另一只手正准备要抱小雪雪的时候,百里羡的大手伸了过来。 “我来。”他的声音醇厚温柔。 郝甜缩回了手,小雪雪上道地伸出小胖手,“阿爹……” 百里羡将小雪雪抱了个满怀。 内室里有个小小的隔间,里面是小浴室,也有小恭桶,是百里羡传消息回来让人提前赶制的。 郝甜和百里羡把两小只放进隔间里,两人就走了出来,在外面等候。 小崽儿们三岁之后就是自己尿尿、洗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两小只尿尿之后,各自洗了小手手,再涑口洗脸,都是自己单独完成。 郝甜一脸老母亲看自家听话小崽儿的欣慰表情。 百里羡也从先前的震惊,变成如今的欣慰满意了。 孩子们被郝甜教导得很好。 两小只忙完自己的事情,就一脸萌萌哒地看着郝甜和百里羡。 小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饿饿啦! 百里羡好笑地抱起小月月,将小雪雪留给郝甜。 “阿爹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小月月兴奋地抱着百里羡的脖子。 “阿娘!抱我!抱我!”小雪雪朝着郝甜伸出小胖手。 郝甜瞄一眼对她笑的百里羡,两个孩子还要轮流抱,这是什么恶趣味? 隐隐感觉百里羡这是在玩儿自家孩子是什么鬼? 郝甜心中吐槽一句,抱起小雪雪。 外间,已经有仆人准备好了吃食。 都是些之前没见过的小点心。 郝甜猜想这可能是青龙族的特色点心了。 小雪雪和小月月从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两小只见到一桌子精致的小点心,大大的眼睛里泛着光。 吸溜……吸溜…… 两小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脸萌萌哒地看着郝甜,眼神询问:阿娘,可以吃吗? 她们的习惯很好,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在外面,见到吃的东西都不会毫无礼貌的拿起就吃,而是会先询问郝甜。 若是郝甜不在场,她们也会询问她们信任的大人的意见。 “吃吧!” 郝甜的话落,两小只才开始大快朵颐。 “阿甜,尝一尝青龙族的特色,竹叶酒酿。”百里羡将一个精致的瓷盅递到郝甜的面前。 郝甜嗜甜喜酒,而竹叶酒酿就是用米酒做的一道甜品,综合了郝甜的喜好。 郝甜浅尝一口,清香甘醇,很对她的口味。 一口又一口,很快,郝甜就喝了小半盅。 她从不贪食,浅尝辄止。 百里羡看看郝甜,再看看两小只,心中有个深深的疑问。 郝甜没错过百里羡脸上的疑惑神色。 自己不是吃货,百里羡也不贪食,偏偏两小只都是大胃王! 他大概是在怀疑眼前的这两个小吃货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崽儿! 可能还想太多式地觉得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了! 郝甜莞尔,她其实有些想要埋汰百里羡的小冲动,但还是忍了,毕竟男人最受不得被开这样的玩笑。 “少主,族长请您去东院一趟。”有个仆人前来传话。 “知道了。”百里羡应声,看向郝甜,“阿甜,我很快就回来,你带孩子们在西院,暂时别出去,可好?” 郝甜看到百里羡眼中的认真神色,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不会乱走。” 百里羡摸了摸两小只的头,“雪雪和月月慢慢吃,阿爹很快就回来。” “嗯嗯……”两小只嘴里喊着食物,只得哼哼唧唧几声,再点了点头。 百里羡走了,郝甜带着两小只继续吃东西,等她们吃饱了,她再带着她们去院子里遛一遛,消消食。 郝甜记着百里羡的叮嘱,没有走出西院的大门,但是,自己不出去,不代表别人不进来。 “哟!这就是少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女人啊!”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垂花门边响起。 正带着两小只在院子里荡秋千的郝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远远走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和婆子以及一群武士装扮的人,想必是护卫。 这个宅子里没有女主人,因为百里羡的亲娘在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 而眼前这个被人簇拥着出场的妖艳女子,却享受着女主人才有的排场。 不用猜,这位是百里羡他爹最宠爱的那一房美妾姬氏了。 说是妾,还是抬举了。 因为青龙族的族长只有正妻才能被写入族谱,只有正妻才能为族长生儿育女,传承血脉。 族长宠幸的其余女人,都是没有任何名分的,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只是能住在族长的东院里罢了。 所以才说这个宅子里只有族长和少主极其夫人与未成年的孩子才能被称为主子,其余的人,都是奴仆。 就像是姬氏这个最得族长宠爱的女子,在这宅子里的身份地位也是奴仆。 这些事情,在来的路上,百里羡就已经告知于郝甜。 郝甜挑了挑眉,送上门的做妖女,她就不客气了。 “啪——啪——”郝甜释放出灵力,化为掌风,扇了姬氏两个巴掌。 “啊!”姬氏猝不及防就被郝甜用灵力扇了两巴掌,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双手捂脸,感觉到两边的脸颊瞬间肿起。 “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要心里有点数,在东院横行霸道是有人纵容你,但这里是西院!”郝甜的语气不怒不气,云淡风轻地好似在同人聊家常。 “放肆!你又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不要脸去爬了少主床的贱女人罢了!竟敢对本夫人动手!来人啊!给本夫人绑了这个贱女人,送到族长面前发落!” 姬氏发号施令,但跟着她来的人却不敢动,因为正如郝甜所说,这里是西院,不是东院。 东院是族长的地盘,西院是未来族长的地盘,所以,在这两处侍奉的仆人,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姬氏因着有族长的宠爱,在东院拿着族长夫人的派头作威作福,族长纵容着,仆人们自然也就奉承着。 但是到了西院,情况却不同了啊! 只要百里羡不买姬氏的账,那么,姬氏在这里就跟仆人无异。 郝甜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有恃无恐。 而姬氏却明显是这些年享受着族长夫人的待遇而自我膨胀了,竟然还得寸进尺地闹到了西院来。 “你!你!你!还有你!”姬氏见跟着她来的仆人犹豫着不动,只得自己一个个的指派,“你们几个给本夫人听好了,赶快把那贱女人绑了,不然,本夫人丢你们进蛇窝!” 姬氏的威胁,很明显地对那几个被她点明的人很有作用。 几人互视一眼,交换了神色,咬咬牙,豁了出去。 几人出手,郝甜惊了一惊,她发现这几人都是灵修士,并且修为不低。 只是,灵修士什么的,郝甜也是不怵的。 尽管放马过来,老子要是躲一下就跟你姓! 郝甜摆好对战架势,而原本在荡秋千的小雪雪和小月月也学模学样,一左一右地站在郝甜的身边,摆着同样的对战架势。 郝甜看到小雪雪和小月月于她同仇敌忾,不由觉得好笑。 两小只如今已经是灵修士入门,而她们身上的圣灵蛊又有吞噬灵力的能力,所以,灵力攻击对她们来说,造不成伤害,反而是便宜了她们身上的圣灵蛊。 两小只身上的圣灵蛊的成长要比郝甜身上的圣灵蛊顺利,所以吞噬灵力的能力比郝甜还要好。 郝甜因此也不担心她们会被伤着。 已经出招的几个灵修士霎时一顿,他们可不敢伤了两个小小姐,青龙族的直系血脉本来就珍贵稀少,双胞胎更是百年难遇。 所以,小雪雪和小月月如今在青龙族是全族人心中的宝贝疙瘩的存在。 几人此时收招已经来不及,只得偏开了去。 于是,原本袭向郝甜的招式,不是打空了就是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场面一时相当混乱…… 郝甜:“……” 做好吞噬灵力准备的两小只:“……” 其余众人:“……” 这是个开始毫无悬念,结果惨不忍睹的意外。 姬氏也被误伤了,她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根本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般。 郝甜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乱作一团的人,“姬氏,识趣的话就赶紧走,老子是你惹不起的人!” 这句警告,郝甜希望姬氏能够听得进去,不要再来蹦跶! “贱女人!你给本夫人等着!”姬氏的发髻乱了,她顶着一个鸡窝头向郝甜喊狠话,模样滑稽可笑,没有半点震慑力。 郝甜闲闲地摆摆手,“慢走,不送!” 姬氏跺跺脚,恨恨地瞪了郝甜一眼,带着一群东院的人离开了。 姬氏趾高气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宅子,甚至当日就传遍了整个青龙族。 后话暂且不提,郝甜目送姬氏走远,她闲闲地拍了拍手,看向才现身不久的无迹,“你家主子吩咐你袖手旁观的?” 无迹讪讪一笑,讨巧地解释一句,“主子说您不喜欢被人抢了风头去。” 其实,在姬氏带着人走出东院,往西院而来之时,无迹就已经得知了消息,但他却没有现身,而是在姬氏带来的护卫出手那一刻才不得不现身。 百里羡确实是吩咐过,不要轻易出手,郝甜不喜欢别人插手扰乱她。 而无迹不仅自己不现身,还让西院的人把姬氏等人放了进来,也是想看看郝甜面对姬氏的刁难,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不只是无迹想看,十大乐奴的其他人,还包括西院的仆人们,都想要看一看这个少夫人有多少本事。 若是一个姬氏都对付不了,那么,将来如何当族长夫人? 所以,无迹是顶着西院所有“同事们”的期望,当了一回坏人啊!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我没心情陪你们玩这种小游戏,不准再有下次。” 郝甜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在无迹听来却是有万斤的重量。 他哪敢有下次! 郝甜的这句话,在场的西院的仆人以及隐在暗处的护卫们也都听到了,这些人纷纷心中一凛。 百里羡很快就回来了,也听说了姬氏前来闹过一番这件事。 “阿甜,抱歉。”百里羡向郝甜道歉。 “该道歉的不是你。”郝甜恩怨分明。 姬氏会满嘴喷粪,与她的脾性有关,但也少不了有人煽风点火。 什么“野女人”与“贱女人”之类,郝甜听了确实不舒服,但她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对方的路数太低档,只会这种不疼不痒的骂人而已。 这件事,郝甜很快就翻篇了。 晚间,百里羡告诉了郝甜很多明日祭天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郝甜都认真听着。 青龙族的祭天仪式,只在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举行。 明日的祭天仪式,是为了郝甜而特意举行。 郝甜只有在祭天仪式上经过了重重考验,得到上天的认可,才能称为青龙族的少夫人,下一任族长夫人。 郝甜一听重重考验,就想放弃。 tm当你们青龙族的族长夫人还要接受考验,老子不当行不行啊! 百里羡一看郝甜想要放弃的小表情,心下忐忑又慌乱,“阿甜,那些考验都不难的,比我被选为继任族长的考验简单多了。” 郝甜反问一句,“你当选继任族长的考验有多难?” “也不是很难,就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等等,样样精通就差不多了。”百里羡一脸轻松地说。 郝甜给了百里羡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还不是很难? 您对很难的定义怕是太低了! “那选族长夫人要考验什么?” 郝甜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了。 老子除了会打架,啥也不会! 不对! 这一世还多了一项技能,老子会带崽儿! 这一项技能是必考项目么? 郝甜胡思乱想着。 百里羡看着郝甜皱起来的小眉头,只得安慰她道:“阿甜,不是很难的,我阿娘当年就说很容易。” 郝甜却是不信,她只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考验的项目?” “不知道。” 郝甜耸拉着小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 郝甜在此之前已经问过无迹了。 无迹的回答是说历任的族长夫人都是温柔贤淑,精通琴棋书画,简而言之也都是十项全能的。 并且,那些没有经过考验的女子,其实也都是个个都很优秀。 反正就是没一个是废柴。 而郝甜就不同了! 她简直是废柴本柴! 除了打架和带崽儿,郝甜没有其它的可以拿得出手的了。 无迹还说,那些没有通过考验的女子,最后都玩完了。 这话肯定不是假的,郝甜知道无迹以及其余的乐奴是都不希望她死的。 毕竟一带十啊! 郝甜要是死了,十大乐奴就得给她陪葬啊! 也就是说,郝甜明日必须得通过考验,成为百里羡的妻子,青龙族的少夫人,下一任族长夫人。 因为,成为少夫人才有可能得到青龙鳞。 郝甜总觉得这tm好像就是一个局! 不然为何会环环相扣,引着她往坑里跳? 第200章 200小月月虐渣,天选之女 话说姬氏满身狼狈地回了东院之后,也不敢伸张,甚至不敢被族长看到她如此不堪的模样。 姬氏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先是发泄了一通,砸烂了一屋子的贵重摆设,这才稍稍解气。 东院虽然只是一个六进的院子,但族长把第五进院赏给了姬氏,她住在这边,没人敢来打扰。 所以,姬氏这一番打砸,住在第三进院子里的族长,根本就听不到。 青龙族的族长居所,原本是只住着族长与夫人以及一些伺候的仆人的。 所以,一个六进的院子绰绰有余。 但是,这一任的族长是个风流的,先不说外边的女人,就是养在东院的女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所以,六进的院子真的不够住的。 而青龙族又有忌骄奢的规矩。 历任的族长与少主都只能住在祖宅里,偏偏祖宅还不允许扩建,祖上传下来是多大就是多大。 所以,青龙族不是没银子而让族长住在一个寒酸的院子里,而是祖宗先辈立下了规矩而已。 而姬氏的待遇,相比于族长的其他的只配拥有一个厢房的女人,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夫人……”姬氏的贴身丫鬟春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了一声。 姬氏没有名分,但仗着族长的宠爱,自称是族长夫人,私下里,伺候她的人都被要求称她为“夫人”。 “什么事?”姬氏老不耐烦了。 “夫人,表小姐还在隔壁屋子里等着呢!”春儿提醒姬氏,是要告诉她别弄出太大的动静,让隔壁的人听到了。 姬氏敛了敛心神,“还不快给本夫人梳洗更衣!” 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立马各司其职。 姬氏沐浴换裳,再经过春儿的巧手装扮之后,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狼狈,妥妥的又是一个妖娆美人了。 姬氏今年三十有余,但风韵犹存,族长最是喜欢她身上的这股子妖媚劲儿,时常夸她是个狐狸精儿! “春儿,传水柔过来。”姬氏一边揽镜自照,一边吩咐春儿。 “是。”春儿领命出去,很快带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水柔见过姑姑。”姬水柔恭敬地向姬氏行了一礼。 “水柔,好侄女,快坐。”姬氏一脸爱怜地看着姬水柔。 姬水柔是姬氏娘家侄女,是她亲哥哥的女儿。 屋子里早已被仆人们收拾过,姬氏先前砸得满屋狼藉的样貌已经不再。 姬水柔并不知道姬氏在郝甜那里受了埋汰。 “姑姑,那野女人见了您,是不是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要我说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就算身世不凡,但这些年都废在外面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姑姑您根本是杞人忧天了。” 姬水柔自说自话,却没发现姬氏在她的话语里,原本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变得越发地难看。 今日姬氏去西院向郝甜耀武扬威。 一是为了见一见这个被百里羡带回来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二是准备埋汰敲打一番,好让她知难而退。 青龙族的少夫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就能当上的! 哪里知道,姬氏今日没在郝甜面前讨着半分好,反而自己还吃了个闷声大亏! “姑姑,那野女人是不是样貌平平,还满身的小家子气?”姬水柔和姬氏先前对郝甜就是这般猜测。 今日姬氏去见郝甜,是这对姑侄俩合计好了的,而姬水柔就在东院里等着消息。 姬氏听到姬水柔的询问,冷哼了一声,“上不得台面的贱女人罢了!” 郝甜的容貌,姬氏惊为天人,但她不愿意承认。 一个自认为貌美如花的女人,哪里会心甘情愿地承认别的女人美过自己! “是吧!我就说乡野丫头怎么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少主就是看腻了我们这些富贵花,才觉得一朵乡野的小野花另有清新而已。”姬水柔心中更是得意了。 姬氏心中愤愤,“水柔啊!我看你也别再等了,今晚就去西院,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少主这次回来怕是不会待太久,你不赶紧成为他房里的女人,等他走了,怕是又得等个几年了!” 青龙族的族人不管男女,满了十五岁就要参加一项测验,通过的人必须出世历练,期限至少十年。 如果族长另有吩咐,期限可能更长。 百里羡就是年满十五岁就出去历练,他是少主,青龙族未来的族长,在继任之前,除了回到族里参加重大祭天仪式,其余时间几乎都是需要在外历练的。 “姑姑的意思是……”姬水柔眼中闪过精光,她已经猜到了姬氏的意思,但作为云英未嫁的姑娘,她还是要假装不懂的。 “哎……你这傻孩子!姑姑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姬氏嗔怪一句,“水柔,我的乖侄女,趁着今夜,你爬到少主的床上去,至于后面的事情,还要姑姑我教你吗?” 要说爬床,姬氏也是个中高手,她当年就是以此法成为了族长的房里人,后来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个只差一个名分的“族长夫人”之位了。 姬水柔的面色羞红一片,她压低声音,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姑姑,水柔省得的。” 姬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水柔,你可是咱们姬家以后的希望啊!虽然少主夫人是当不上了,但是,等你成了少主房里的人,再像姑姑我这般熬死了正妻,你今后定然也会如我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姑姑放心,水柔一定不辜负您和父亲的期望!”姬水柔信心满满地道。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西院。 连日赶路的一行人都是疲惫不已,所以早早就睡着了。 江湖和江朝被安排在前院的倒座房里,和家西院的家仆住在一起。 红缨和青绣就跟着郝甜与两小只住在内院。 无迹等从外面赶回来的人都被百里羡吩咐下去歇息,只有无影、无形这两个留守在青龙族里的人被百里羡吩咐守夜。 百里羡身边除了十大乐奴,还有数不清的护卫,但这些人都是在百里羡出了青龙族之后,在外历练的时候保护于他。 而在青龙族里,没人有胆子伤害百里羡这个少主。 青龙族的族规森严,而族长和少主是全族的希望,所以,没人会盼着他们二人死。 姬水柔趁着夜色潜入西院,如入无人之境。 她是个灵修士,修为不低,轻功了得。 所以,她如鬼魅一般闪进百里羡的主卧,却没有被发现。 姬水柔看着塌上的身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三两下,姬水柔就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无声地爬到塌上,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很温暖,姬水柔最先触碰到的是柔柔软软的一团,她心神荡漾…… 下一瞬—— “呼哈——” “唔唔唔……” 一道无形的威压袭来,姬水柔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并且,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在逐渐地消失…… 很快,姬水柔身上的灵力就全部被吸走了。 “嗝——”一个饱嗝传来,紧接着,姬水柔就被一只小胖脚丫子给踢了一脚。 “咚——”无法动弹的姬水柔被踢下了床。 呜呜呜…… 姬水柔内心无比受伤,为什么要踢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啊? 姬水柔还未哀悼完自己的脸,一个麻袋就兜头罩了下来,她无法动弹,还发不出声音,连挣扎都做不到。 一道毫不客气的掌风将姬水柔劈晕。 无影从暗处走到床榻边,“少主,如何处置?” 一道冰冷的声音回应,“送族长吧!” “是。”无影扛起地上的麻袋,无声地出去了。 百里羡抱着在睡梦中还不忘砸吧着小嘴的小月月,继续睡觉。 一夜好眠。 翌日清早,郝甜听到动静醒来,看到百里羡抱着睡着的小月月进来。 “阿甜,抱歉,吵着你了。”百里羡小声地向郝甜致歉。 郝甜摇了摇头,她还躺在榻上,并未起身。 郝甜认床,换个地方,头几夜肯定睡不好,加上昨夜怀里只抱着小雪雪这一只,小月月被百里羡抢了去,郝甜总感觉心里空了一半,因此整夜都没睡好。 百里羡将小月月放到小雪雪身边,两小只都未醒,凑到一起却立马默契地抱紧。 郝甜把两小只都拢进怀里,才觉得圆满了。 “阿甜,你再睡会儿,时辰到了,我让人叫你们起床。”百里羡压低着声音同郝甜说话。 两小只的睡眠质量好得没话说,打雷都吵不醒。 郝甜向百里羡点了点头,果真抱着两小只继续睡觉去了…… 百里羡看着郝甜如此配合,心下满意,他能感受到郝甜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少。 郝甜又睡了个回笼觉,但没有睡很久,红缨和青绣就进来唤她起床。 今日有祭天仪式,早已挑选好了良辰吉时,耽误不得。 郝甜醒来,也把两小只唤醒,穿衣、如厕、洗漱、装扮…… 有红缨和青绣的帮忙,很快就完成了。 今日对于郝甜来说,很是重要,红缨和青绣花了极大的心思为郝甜装扮,力求郝甜在青龙族的人面前惊艳高调地出场,永世难忘! 郝甜没有打击二人的积极性。 但她从得到的消息里已经心里有了底,今日凉凉的可能性太大了! 她就会打架,会带崽儿这两个技能,与青龙族别的十项全能的女子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没错! 今日青龙族的祭天仪式,就是一个择取少夫人的仪式。 自打百里羡成为青龙族的少主的那一刻,青龙族的族老们就在为百里羡挑选妻子了。 以往每一任少夫人至少有四到六人的备选,这些人都是经过初选甄别的。 而这几个备选的人,只要通过了祭天仪式上的层层考验,成为天选之人,也就能成为少夫人,并且是下一任族长夫人。 郝甜要不是为了青龙鳞,都懒得去陪跑。 “少夫人,属下来接两位小小姐。”萧韵在外敲了敲门,说明来意。 郝甜今日要参与考验,不能带两小只,而百里羡为了避嫌,也不能与郝甜同框。 “有劳。”郝甜把两小只交给萧韵。 “属下的本分,少夫人客气了。”萧韵低眉敛目,恭敬礼貌。 郝甜对萧韵颇为有好感,觉得她是个不多事的下属。 “阿娘,加油!” “阿娘,棒棒哒!” 离开前,小雪雪和小月月向郝甜加油打气。 百里羡告诉了两小只关于郝甜今日要参与考验之事。 而在两小只的理解里,郝甜要参加的考验就像是她们在书院参加的考试一般。 很简单哒! 阿娘那么厉害,一定会考得漂漂亮亮的! 郝甜得到自家小崽儿的鼓励,立马觉得斗志满满! 青龙族的祭天仪式在北院的宗祠里举行。 祭天仪式的祭坛是在一处高台之上。 由族长和五位族老一同主持,阵势大得一批…… 郝甜和另四个少夫人的备选之人站了一排,其余的青龙族人,包括百里羡,都站在高台之下。 祭天仪式的开场繁琐不已。 郝甜参加过皇家的祭天仪式,也在徐氏宗祠里参加过家主继任仪式,算是对这个时代的繁文缛节有着经验丰富的了解了。 郝甜耐心地等啊等…… “启——”族长一声唱喝,高台之上,郝甜等五人站立的位置忽然向下陷…… 郝甜有种开完演唱会退场后台的感觉。 五人降入高台里,都不见慌乱。 百里羡事先告知过郝甜有这么一个过程,郝甜因此不慌。 而其余四人想必也是知道的。 高台之内,有一个密室。 密室门口守着一位老者,他核对五人手中的木牌,依次放人进入密室。 木牌上是一个数字,抓阄而来。 郝甜的是“五”,所以,她排在最后一个进入密室。 百里羡说,层层考验都在密室里进行,外人不知道考验的内容,就连族长与族老都不知道。 只有守在密室外的老者知道,但老者每次都是出一百份考题,而参与考验的每人要答十份考题,并且是随机抽取考题。 所以,就算是收买老者,也必须从老者那里套出一百份考题,然后做出应对。 而老者的这一百份考题,几乎已经囊括了这世间所有的技能。 所以,就算提前知晓了考题,要真能做到完美应对那一百道考题,还怕什么考验呢! 因此,青龙族从古至今,还没有人会去收买或是威胁那个出题的老者。 郝甜分析着百里羡的话,感觉自己凉凉的可能性又大了。 前面四人,进了密室就再没有出来,不出来就代表没通过考验,已经是凉凉了。 郝甜不由得又紧张了…… 终于轮到郝甜进入密室,她抬头挺胸,走路带风。 老子不怕! 密室里。 郝甜看着整个密室里唯一的五行八卦大石盘,一脸懵逼。 就算不考她琴棋书画,不给那些标配,怎么也得给她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不是! 郝甜看着眼前这个有半人高的五行八卦大石盘,猜想她难道是要考奇门遁甲? 得! 老子压根不会! 没有一点提示,也没个人出现,郝甜疑惑不解,难道前面四人的成绩太惨不忍睹,监考老师都气得去世了? 郝甜围着五行八卦大石盘转了整整三圈,才在大石盘的边边上看到一圈小字。 滴血鉴定天选之女。 郝甜:“!” 这是闹着玩儿的吧! 小字的末尾还有一个箭头,直指一个小洞。 郝甜把心一横,拔下头上的发簪,扎破左手的食指,将鲜血滴入小洞之中。 很快,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五行八卦大石盘竟然飞速转动起来…… 郝甜的眼珠儿也跟着转圈圈…… 不一会儿,大石盘停止了转动。 “啪嗒——”大石盘中有机括的声音响动。 郝甜用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大石盘闪现繁复的解锁图案,一层又一层地剥离…… 直到最后,一道青色光芒浮现。 郝甜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有拳头大小的青色光珠飞入自己的丹田…… 第201章 201找到青龙鳞,报应循环 原来成为青龙族的天选之女竟然只需要滴血验证! 这般儿戏,真的好么? 郝甜是五人里唯一一个走进密室又从密室里出来的。 当她走出密室,再被老者按动机关,升上高台的时候,郝甜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自我怀疑中。 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与此同时,当青龙族的人们看到郝甜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那四位备选的女子,可是族长和五位族老这些年经过千挑万选才甄选出来的。 个个都是各项技艺精湛的女子。 偏偏这四人无一通过考验。 反倒是一无是处的农女出生的郝甜通过了考验成为了天选之女! 郝甜的身份,早在她来青龙族之前,族长就对外公布了。 族人们都知道郝甜虽然身世高贵,但这些年的教养与经历太过粗鄙,所以,依然看不起她! 只不过徐氏家主这个身份确实为郝甜加分不少,这些人因此只敢在内心里鄙夷嘲讽郝甜乡野出身而已。 青龙族的人在这一刻都不敢置信,但谁都不会去怀疑是郝甜作弊了。 百里羡站在人群之首,看着高高在上的美貌女子,心中动容。 今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她的身份了! 祭天仪式前半场很正式,后半场却是十分诡异。 但是,也还是顺利完成了。 西院。 郝甜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看着百里羡,“你们青龙族择天选之女的考验,今年换新方式了么?” 百里羡摇了摇头,“一直是照着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来的。” “你确定?是不是你爹和几个族老被你威胁而偷偷改了方式,你帮我作弊了?” 郝甜依然还不敢相信自己是通过考验了。 百里羡不解,也终是察觉出了郝甜的异样,他问:“阿甜,怎么了?” 郝甜就把她进入密室之后的事情都说给了百里羡听。 百里羡听后,神色也有几分怪异,他深思片刻,道:“先前一直流传考验非常难,原来竟是这般缘故。” “什么意思?”郝甜不懂百里羡话里的意思了。 百里羡解释,“阿甜,青龙族的天选之女,其实就是天选血脉后裔,你是凤凰神族的血脉后裔,血统高贵纯正,自然能被选中。” 郝甜秒懂,“也就是说百份考题其实都是幌子,目的是让那些备选之人尽可能多地学习技艺,然而,一招定成败的,却不是她们本身的能力,而是血脉!” 这不是既让人会十项全能,还限定必须是高贵的神族后裔血脉。 也就是说,不仅需要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而且在成长的这一路,还都必须是拔尖的! 郝甜觉得,好坑啊! 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百里羡讪讪一笑,“先祖们喜欢开玩笑。” “呵呵……”郝甜只能如此嘲讽一句。 “阿甜,你说在密室里看到一颗青色的珠子?”百里羡转移话题。 “对啊!莫名其妙地钻到我丹田里去了,我扣都扣不出来!”郝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郝甜没有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但她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 百里羡噗嗤一笑,觉得郝甜这般形容,很是可爱。 “阿甜,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一颗青龙珠,是由十二瓣青龙鳞炼化而成。” 郝甜:“……” 青龙鳞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郝甜觉得未免也太儿戏了一些啊! “那那那……”郝甜无比激动,“那就是说我们得到青龙鳞了!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办法把它从我丹田里抠出来啊!” 百里羡无奈地看着如此激动的郝甜,“阿甜,青龙珠已经对你认主,就会成为你体内灵元丹的一部分,抠……弄不出来的。” “啊?青龙珠为什么要对我认主呢?我又不是你青龙族的血脉后裔。”郝甜觉得今日发生了太多超过她能想象的玄幻之事。 百里羡道:“阿甜,因为你身体里有我的雄蛊的一半蛊元,青龙珠想必因此认你为主。” 郝甜囧了囧,感觉她是偷了百里羡的东西一般。 “那……青龙鳞怎么办?”来青龙族可不就是为了青龙鳞的么! “没关系,可以……”百里羡顿了顿,俊美的脸庞升起红晕,“阿甜,咱们双修,青龙鳞对我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郝甜:“!” “咳咳咳……”郝甜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立马转移了话题,“既然咱们得到了青龙鳞,是不是明日就可以启程出发去找最后一样药材了!” 先前在万毒宗得到了圣灵参,也是第二日就立马启程赶往青龙族的。 为百里羡解身上的玉殒之毒,时间不能拖延。 百里羡却是摇了摇头,“阿甜,你今日成为了天选之女,暂时还不能离开,要等我们大婚之后才可以。” “大大大……大婚?”郝甜惊讶地看着百里羡,“来的时候你没有同我说过这件事啊!” 郝甜感觉自己被骗了,掉百里羡挖的坑里了。 百里羡忐忑地解释,“阿甜,那时还不能确定你是天选之女,我自然不好告诉你这件事。” “如果我今日没有被选中,而是别的女人选中了,那你岂不是要同别的女人大婚?那雪雪和月月岂不是要成为庶女?”郝甜咬牙切齿地问,目光也十分不善。 天选之女就是少主夫人,下一任族长夫人。 郝甜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这天选之女,但她介意两小只要给百里羡当庶女,要喊别的女人为嫡母。 幸好还未让两小只认祖归宗! 郝甜内心里一阵后怕。 “阿甜,没有如果,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被选中!”百里羡异常坚定与自信。 “你这是事后诸葛亮,有毛用!我才不相信你,我才不要同你大婚。”郝甜气鼓鼓地看着百里羡,脑中在飞速运转,“对了,你爹还不待见我呢!” 郝甜为自己的机智在内心里默默地点赞。 “我来青龙族,也就今日在祭天仪式上见过你爹,连招呼都没打过,他一定是不喜欢我,所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对!一定是这样,你家人又不喜欢我,我才不要进你家门!” 百里羡着急了,立马解释:“阿甜,绝对不是你想的这般,我……族长是太忙了而已,祭天仪式上不能寒暄,仪式结束,他就被人匆匆叫走,肯定是有事情需要处理。” 于是,话题就被这般成功地转移了。 郝甜哼哼两声,“他是族长,没他召见,我虽是小辈,也不能前去打扰,所以,我是有心向他请安,但是他无心见我。” “由此可见,我在你们青龙族是多么不受待见,如此,我还是明日就走吧!” 郝甜这般说着,心里也是这般打算的! 老子才不要被绑在青龙族,老子才不要放手两小只的监护权! 这个时代讲究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就这“三从”,两小只要是认祖归宗,以后就没郝甜这个当娘的什么事了。 郝甜才不要把她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崽儿送到青龙族给别人抚养。 “阿甜,你别冲动,凡事都可以商量的。”百里羡知道郝甜是说到做到的脾气,他还真的怕郝甜说走就走了。 那他到手的媳妇儿不就又跑了么! 郝甜挑眉,“商量?怎么个商量法?” “阿甜,只要你留下来同我举行大婚,以后,我都听你的!”百里羡信誓旦旦地做保证。 “呵呵……男人的话,骗人的鬼,你觉得老子会信你?”郝甜阴恻恻地扫了一眼百里羡。 百里羡的眼皮跳了跳,媳妇儿不上当啊! “阿甜,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百里羡涎着脸讨好。 “你以为这是借银子呢!”郝甜没好气地白了百里羡一眼。 “阿甜,你信我一回,我真的说到做到,其实吧!我和我爹从来不亲厚,我也无意留在青龙族,所以,等咱们大婚之后,咱们就离开,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真的。” 百里羡一脸真诚。 郝甜却捕捉到百里羡话里的那句“我和我爹从来不亲厚”。 郝甜这些日子从百里羡这里知道很多关于青龙族的事情。 而百里羡每次提及他的父母亲,也就是族长以及仙逝的族长夫人时,就会闪烁其词,并且转移话题。 百里羡称呼他爹为“族长”,这还是第一次在郝甜面前,说出“我爹”两个字。 “你和你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之间有矛盾?”郝甜觉得她还是问清楚的好。 百里羡默了默,见郝甜神色异常认真,他沉吟一会儿后,幽幽开口道:“我娘是上一任天选之女,我爹和我娘二人成婚,是遵从族规,我爹和我娘之间没有夫妻感情。” “我娘生下我之后,很快就去世了,我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模样,族里连我娘的画像都没有。” “小的时候,我看着别的孩子都有阿娘,我就问我爹,我的阿娘在哪,我爹每次都是很不耐地训斥于我,就连仆人们也从不回答我问关于我娘的问题。” “再后来,我就习惯了我没有娘的人生,而我与我爹也不亲厚。” “我爹是族长,他每天都很忙,不是忙着族中事务,就是忙着陪他的那些女人。” 百里羡的面色沉沉,这些父母辈的事情,他从未与他人说过。 郝甜听了,心中震撼无比。 她一直以为,百里羡这个青龙族的少主,不仅含着金汤匙出生,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不会缺少亲情与爱。 原来…… 百里羡可能不缺少物质上的优渥奢华享受,但他却缺了母爱与父爱! 来自父母的爱,是一个人出生的第一道温暖。 可惜—— 百里羡从来没有得到! 郝甜在前世也没有得到,但是,这一世,她却得到了。 这般对比着,郝甜觉得自己比百里羡还是要幸运一些的。 郝甜心中反酸,她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百里羡,“没想到你的过往这般惨,看在你为了留住我都愿意揭开伤疤的份上,我就答应你好了。” 百里羡暗淡的眼神一亮,“我就知道阿甜疼惜我!” “少给老子油嘴滑舌!”郝甜嗔怪地看了百里羡一眼,继续道:“老子同意与你大婚,但是,雪雪和月月还不能入你们青龙族的族谱,她们俩的事,只有我和她们俩能做主,你没权决定她们的任何事!” 郝甜已经想好了,在小雪雪和小月月年纪还小的时候,她会征求两只的意见,然后做出决定,而等她们成年了,就让她们为自己的人生全权做主。 反正百里羡这个便宜老爹,别想掌控两小只的人生! 郝甜倒是不担心百里羡会对两小只不利,但她不信任百里羡身后的家族! 百里羡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些年,百里羡在青龙族里虽然贵为少主,但是,他的人生,并不自由! 除却青龙族守护天福大陆的使命不说,青龙族里族规甚多,百里羡处处被约束。 郝甜不想两小只如百里羡那般受着各种各样的约束而成长。 那样的人生里,还有什么自由与快乐可言? 百里羡听着郝甜的话,大喜过望! “阿甜,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百里羡一本正经地做保证。 郝甜却没有将百里羡的话放在心上,她只信自己。 *** 东院。 族长在祭天仪式之后就匆匆回了东院,因为这边已经鸡飞狗跳! 昨夜,族长为了第二日的祭天仪式养精蓄锐,没有留宿在他的任何一个女人的房里,而是睡在自己的房里。 偏偏半夜的时候,睡得正香的族长翻了个身,便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想要这个风流成性的族长坐怀不乱是不可能的。 今晨,将将劳累而睡去的族长却被一道尖利的女子声音给惊醒。 族长不耐地睁眼,却也是震惊不已! 睡在他怀里的怎么是姬氏的娘家侄女姬水柔? 族长昨夜还以为是哪个想他想得紧的房中人呢! 族长也是有担当的男人,当即就把太过于震惊并且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尖叫不止的姬水柔给哄好了。 姬水柔就算平时有她姑姑姬氏教导,但也还是稚嫩不已。 她在族长这个情场老手面前,根本就是孙悟空进了佛祖的五指山,根本逃不开! 族长哄好了姬水柔,就匆匆起床沐浴更衣,前去主持祭天仪式了。 而作为族长的女人,又并非族长夫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祭天仪式的。 直到—— 姬氏找了过来。 其实,姬氏并不是来找姬水柔的,她也不知道姬水柔在族长的房里,她是来族长房里送衣服的。 为了刷存在感,展现自己的心灵手巧,姬氏会亲自给族长做衣服、做鞋子、做荷包…… 是以,当姬氏看到躺在族长床上的姬水柔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姬水柔不是应该出现在百里羡的床上的吗? 为何会躺在族长的床上。 面对同自己抢男人的侄女,姬氏就大度不起来,她对姬水柔失望至极! 而姬水柔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正她已经是族长的女人了,而且,族长还许诺了她很多好处。 于是,这对姑侄互不相让,就上演了一场撕逼大战。 东院里的人根本拦不住,管家只得派人去请族长回来处理。 族长是顶着一脸的不愉回来的,他昨夜没睡饱,眼底乌青一片,回到东院看着姬氏和姬水柔这对姑侄互相掐架叫骂,心情更是不快。 “吵什么吵!都是我的女人,我都不会亏待了去,再吵,就丢你们去蛇窝喂蛇!”族长丢下这么一句话,再不理两个形象全无的疯女人,而是回了自己房里补眠。 姬氏和姬水柔面面相觑,二人都不敢再吵,就这么愤愤地偃旗息鼓了。 这事传到郝甜耳朵里的时候,她不过是笑了笑。 坑人者横被坑之! 姬氏自己给姬水柔出的主意,最终却是自己坑自己,也算是报应循环。 倒是便宜了百里羡他爹了! 第202章 202招蜂引蝶,甜氏怼人(一更) 小月月神助攻让百里羡少了一个觊觎他的人,却并不代表再没有别的女人来爬床。 接连几夜,百里羡的房里的都不安生。 前仆后继的女人们,都被小月月吞噬了灵力,再被小月月的小胖脚丫子一脚踹下床。 无影认命地用麻袋把人装了送去族长的房里。 爬床这种事又声张不得。 特别是目标是百里羡,却稀里糊涂成了族长的女人。 族长最近夜夜抱着温香软玉在怀,心下觉得有些莫名,却也并不反感,照单全收了。 他是来者不拒的! 以至于,最近东院里被族长收房的女人太多,东院的厢房差不多要满员了,不得不安排进了姬氏所住的第五进院子。 院子里住进了别的女人,姬氏的优越感在慢慢地消失…… 甚至于,族长新欢在怀,多日不去理会旧爱,姬氏日渐失宠。 姬氏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西院。 郝甜日渐不耐烦,她拦住为了准备大婚事宜而忙前忙后的百里羡。 “怎么还没定日子啊?咱们还缺了花神泪,再不去找,你身上的毒就要毒发了!” 百里羡一脸动容地看着郝甜,“阿甜,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关心我!” 郝甜:“……” 这是哪跟哪? “你想多了!老子是个急性子而已,做任何事都不想拖拖拉拉罢了!”郝甜白了百里羡一眼,这人就是会插科打诨! 百里羡温柔一笑,“阿甜,别着急,族老们很快就会选好吉时,我们很快就会大婚了。” 百里羡这话颇有歧义,他这般说,显得郝甜是为了大婚吉时久久不定而着急一般。 完全是偷换了概念。 “……”郝甜都不想接百里羡的话了。 百里羡很忙,忙得整天见不着人影。 郝甜却很闲,她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在西院各种玩儿,把西院的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是闲得无聊都数出了西院有多少棵树,多少种花,多少根柱子与房梁…… 许是外人也知道郝甜很闲,所以前来给她逗闷子了。 这日刚吃了早饭,郝甜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在西院的一处草坪上玩弹珠。 草坪上有好多小洞,一大两小拿着一颗颗上好的莹白珍珠当弹珠子儿玩得不亦乐乎。 弹珠进洞游戏是郝甜在前世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小孩玩的游戏。 小孩间的游戏,在任何时代,只要条件允许,都是共通的。 小雪雪和小月月很喜欢玩弹珠。 玩着玩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果真是乡野出生,连带着孩子也教得粗俗。” 这话,讽刺了郝甜和小雪雪、小月月三人。 蹲在地上的郝甜抬眸,看着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远远走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秀丽貌美的年轻女子。 二人身后,是一群丫鬟和婆子。 郝甜站起身来,眼神示意跟在一旁的红缨和青绣照看两小只,她自己则迎上前去。 郝甜走路的步伐极快,将盛气凌人而来的一群人拦在了半路,都不给她们接近两小只的机会。 “放肆!见到我母亲还不快快行礼!”开口说话的人有着犹如黄鹂鸟般好听的声音,可惜语气不善。 郝甜傲居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虽未见过,却听百里羡描述过,估计没猜错的话,就是百里羡的舅母和表妹了。 原来是百里羡外祖家的人啊! 百里羡的外祖父是青龙族的五大族老之一,排行第四,被尊称为四族老。 青龙族的族人,皆是上古的青龙神族的血脉后裔。 然而,上古的青龙神族,本就是一个大族。 经过数万万年的传承,其后裔传承下来的,除了百里羡家这一青龙神族的直系血脉,还有五大族老所属的五大附属分支血脉,以及另一些旁系末枝血脉了。 青龙族以族长为尊,少主其次。 若是将青龙族比作一个国家,那么,族长就是皇帝,少主就是太子。 而青龙族里的五大族老家族,就好比世家大族了。 百里羡的外祖家苏氏家族,就是青龙族里的一个大家族。 雍容华贵的妇人就是苏氏现今的当家主母苏夫人,而她身边的秀丽貌美的女子,就是苏家二小姐苏绮丽。 苏绮丽喊郝甜向苏夫人行礼,郝甜却是不动,她心思翻转间已经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也猜到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大抵只会是前来耀武扬威立规矩的。 偏偏—— 郝甜却是天王老子前来给她立规矩,她都不怕! “有道是敬人者人恒敬之,自己狗眼看人,就莫怪别人把你当狗看!”郝甜对于挑事者,没耐心客气。 郝甜这话拐着弯儿怼人,苏夫人和苏绮丽听了还有些懵,等再回味一遍,才察觉到其中真意。 “你!你……你竟然敢骂我们是狗!”苏绮丽气愤愤地指着郝甜。 “苏二小姐请注意言辞,我可从未骂你。”郝甜却不给对方机会继续言语刁难于她,她抢了先机,继续开怼,“我这身份,怎么着也是你们向我行礼。” “偏偏我还未计较你们的失礼,反倒是你们一来就颠倒是非,你们不敬我这个天选之女,未来的少主夫人在先,就算仗着是长辈,也不能如此不懂规矩!” “我初来乍到,倒是不在意你们觉着我人生好欺而我的大不敬,就是不知道族长和五位族老会不会也如我这般轻易饶恕你们了。” 郝甜的话,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可苏夫人和苏绮丽母女俩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在此之前,母女俩谁都没料到郝甜能够轻轻松松就把她们的刁难给破解,还四两拨千斤地把罪责引到她们的身上。 今日这一来一回的三两句话,是真能判她们母女俩一个大不敬的罪责。 苏绮丽气得浑身发抖,还想再开口骂郝甜,却被苏夫人给阻拦了。 “外甥媳妇儿真会说笑,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丽儿年纪小,规矩还没学全,你可别同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私下里也不讲那么多规矩。” 苏夫人也是个交际高手,也是打算四两拨千斤般说几句话就把罪责给卸了。 郝甜却并不打算同二人讲情面攀亲戚关系,她冷冷地道:“苏二小姐都已经及笄了,早过了天真无知的年纪,既然是大人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再有,我听说你们青龙族的规矩甚多,我初来乍到的,于公于私,都不想破坏了你们青龙族的规矩。” “不然,又会有爱乱嚼舌根的人说我不懂规矩了!” 郝甜这番话,是直白地开怼了。 “你才无知!”苏绮丽指着郝甜的鼻子,还想破口大骂,再次被苏夫人拦了下来。 “早就听闻外甥媳妇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日一见,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是个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我那外甥倒是个有福气的。” 苏夫人这一番话,明夸暗讽。 郝甜自当察觉不出苏夫人在说反话嘲讽于她。 “嗯!我向来优秀。”郝甜就当是受了夸奖,自然而然地接上这么一句。 “……”苏夫人反而突然卡壳不知如何应对了。 苏夫人原先设想的是郝甜会因为她的话而自惭形秽,再不好意思地羞窘而放低姿态。 她就可以顺势用长辈地身份训责几句,如此,也算是挽回了面子。 然而,郝甜根本不上当! 苏夫人是根本没料到郝甜是这般反应,她先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此刻全都说不出来,憋得难受。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是火上加火了。 苏夫人竭力压制内心里的火气,待平复一些,她转变策略,“外甥媳妇,今日我们来做客,准备在西院住上一阵子,我那外甥太忙,就只得来叨扰你了。” 这话,其实不该是苏夫人这般身份的人该说的,但她和郝甜几番来回对话,知道郝甜是个不好惹的,未免多生波折,只得舍下自己这张老脸了。 郝甜闻言,皱了皱眉。 除了爬上床的女人,还有送上门的桃花。 百里羡太招蜂引蝶了! 第203章 203甩锅小能手(二更) 青龙族的规矩,为了保护族长和少主,祖宅里不准留宿客人。 客人们都有一处专门的客楼安排住宿的,那是在祖宅之外的地方。 若是有特别尊贵的客人需要留宿,也只能住在南院,这还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至于东院和西院,是不准留宿外人的。 像是姬水柔先前住在东院的第五进院子里,都是因为族长对姬氏的特别宠爱,才给了姬氏的娘家侄女姬水柔居住在东院的特权。 这一届的族长可以说是打破族规最多的人,但也是在族长的东院里关起门来不守规矩罢了,并没有特别嚣张,族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郝甜的身份特殊,情况也特殊。 郝甜在参加天选之女的考验之前,也只在西院住了一晚,还是以两小只的母亲的身份。 之后郝甜成为天选之女,住进西院就名正言顺了。 郝甜与百里羡未成婚却先生了孩子,本就是不同往常,这在青龙族史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但郝甜徐氏家主的身份,青龙族还是顾忌着的,因此没有动她。 总之,郝甜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像是苏夫人和苏绮丽,她们就没有特权可以享受了。 因为就算是百里羡的外祖家的亲戚,虽然可以来祖宅做客,却也是没有资格留宿,更别说是住进西院了。 “我说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是没听见我娘说的话,还是突然不会说话了?”苏绮丽一脸不耐地看着沉默无言的郝甜。 郝甜就当苏绮丽是在狗吠,并不理会于她,而是认真地打量了苏夫人一眼。 苏夫人的年纪和阮氏差不多,但她身形微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 保养得也极好,脸上不见明显的皱纹,需要细看查看,才能看出眼角有些许的细纹。 丹凤眼,眼冒精光,是个狡猾精明之人。 苏夫人的五官,除了这双眼睛,其余的并不出彩。 但整体凑在脸上,却是异常的和谐。 苏夫人不是个容貌绝佳的妇人,却是一个聪明有心计的妇人。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花瓶女子太多,圆滑狡黠的女子却不多。 郝甜不动声色地打量之后,缓缓地开口,“苏夫人,西院是少主居住的院子,这院子里要接待谁,只要少主同意了,我都没有意见。” 甩锅谁不会? 郝甜轻轻松松就把锅甩给了百里羡,这本就是百里羡的烂桃花,他不担着谁单着? 郝甜怎么说也是个甩锅小能手,这个苏夫人故意避开百里羡来找郝甜,除了来耀武扬威立规矩之外,也就是想要试探郝甜的本事以及在百里羡心中的分量。 偏偏,郝甜不上当,对于苏夫人的刁难,她都不接招。 任她苏夫人的烫手山芋怎么扔过来,郝甜都会立马扔回去! 苏夫人的眼色暗了暗,她一番思忖,知道今日这事讨不找好了。 郝甜在苏夫人眼中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任她软硬兼施却都拿捏不到。 苏夫人在苏家当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了,论拿捏和惩治人,她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但是,苏夫人志在必得得来,却没有在郝甜这里讨着好。 “既如此,那我们就等少主回来吧!”苏夫人面露无可奈何状,表情里隐隐有着一份委屈。 苏夫人的这种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她一个长辈还被郝甜这个晚辈给欺负了。 西院里人来人往,还有一些从另三个院子里跑来看热闹的仆人。 苏夫人带着苏绮丽上门,一点也不低调,反而高调得很。 祖宅里的人早在苏夫人和苏绮丽这对母女出现时就得知了消息,有空的没空的都赶来西院看热闹。 郝甜瞧着苏夫人这般演戏,心下呵呵哒…… 她这是又遇见了一位影后级别的人物啊! 苏夫人都委屈得不要不要的了,却不见郝甜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有一言半语的安慰与退让,这让她很不满意。 郝甜不陪着苏夫人把戏唱下去,苏夫人没办法,只得带着苏绮丽离开了西院。 母女俩盛气凌人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郝甜在这母女俩离开之后,招来了十大乐奴里的萧韵,她是百里羡派给郝甜的护卫。 “萧韵,你跟过去看看,这苏氏母女还有没有后招。” “是。”对于郝甜的任何吩咐,乐奴们都不该有质疑,这是百里羡下达的命令。 萧韵领命而去。 带着两小只玩儿的红缨和青绣各自抱了一只小崽儿,二人走到郝甜身边,红缨先开的口,“夫人,那对母女不是善茬。” 出门在外,郝甜让跟着她的人都喊她“夫人”。 青绣接话道:“夫人,她们看雪雪和月月的眼神也不善。” 红缨和青绣带着两小只就在附近玩弹珠儿,将几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也接收到了苏夫人和苏绮丽看向两小只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狠毒之色。 郝甜点了点头,“你们今日把雪雪和月月看紧点,别让可疑的人靠近她们。” 寄人篱下,处处受制于人,百里羡家的亲戚,随随便便就来耀武扬威,郝甜气归气,但她智商在线,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是。”红缨和青绣异口同声回答道。 *** 吃晚饭的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百里羡才出现。 饭桌上,郝甜慢条斯理地陪着两小只吃饭,百里羡也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谁都没有说话。 对于苏夫人和苏绮丽白日来闹这么一场,郝甜知道百里羡一定早就知晓。 西院里那么多百里羡的人,他就算人没在西院,但一定是对西院了如指掌的。 再说,郝甜也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特别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事,她更是懒得提及。 吃晚饭,红缨和青绣带着两小只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郝甜坐在位置上没动,百里羡也没动。 仆人们不明所以,却是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餐桌,然后退了出去。 等饭堂里只剩二人之时,百里羡才轻轻地开口,“阿甜,苏夫人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百里羡称呼他的舅母为“苏夫人”。 郝甜从百里羡的这个称呼里就可以得知,百里羡同外祖家的人也并不亲近。 郝甜默了默,应该是百里羡同亲戚都不亲近。 “百里羡,我突然很好奇。”郝甜双手的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捧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着百里羡,“你为何同你的家人和亲戚都不亲近?” 百里羡被郝甜的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他的眼神闪了闪,心中酸涩一片…… “因为没人当我是亲人,我只是族长的儿子,青龙族的少主,未来的族长。” 百里羡的话,说得艰难。 郝甜心中震颤不已。 百里羡的出生好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是,他的成长中却缺少了最基本的爱。 没有父母亲的呵护与陪伴,也没有其余亲人的关爱,只有仆人的精心伺候,族人的巨大期望。 百里羡的父亲是青龙族的族长,百里羡从小被寄予厚望,却不是家人们望子成龙的希冀,而是青龙族使命的期望。 郝甜每每只要想到百里羡的成长经历,就会有种同病相怜之感,这与她前世的孤儿经历是多么的相似啊! 不由地,郝甜就会对百里羡生出一份怜惜。 郝甜伸手拍了拍百里羡的肩膀,就像是她以前安慰胖牛那般安慰着百里羡,“不怕,老子罩你!” 这话是大佬对小弟的安慰,但在百里羡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他家媳妇儿终于对他上心了啊! “阿甜,有你这句话,我从前吃的苦都不算什么了,只要有你在,以后都只有甜了。”百里羡眉开眼笑地看着郝甜,目光温柔缱绻。 郝甜莫名就脸红了,“油嘴滑舌!” 嗔怪一句后,郝甜的面色严肃了几分,“说正事,你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烂桃花?” 第204章 204生孩子的工具,怕是活腻了(一更 到底招惹了多少烂桃花? 对于郝甜的质问,百里羡哭笑不得…… 他想说自己一朵烂桃花都没去招惹,但这话,他知道他说了,郝甜也不会信。 “阿甜,我无意招惹别的女人,我会处理好这些事,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大婚吧!”百里羡向郝甜做出郑重的承诺。 郝甜闲闲地摆了摆手,“嗯嗯,你去处理吧!” 郝甜懒得管闲事。 *** 却说苏夫人和苏绮丽气冲冲地离开西院之后,就去了离祖宅不远的迎客楼,这里就是给贵客安排的居住之所。 青龙族在青龙山环绕的腹地深谷之中,族人聚居,经过数万万年的传承,现今俨然已经有一个花醴县那般大。 若不是青龙族的族人肩负着守护天福大陆之责,族人中的三分之二都在外历练,其中又有半数是被指派了任务不能回族。 不然,青龙族远不止这般大。 百里羡家的祖宅是在全族的最中心位置。 五位族老中只有五族老家的府邸是建在祖宅不远处,其余四个族老家的府邸分别占着东南西北四个边角位置。 而恰好这四个位置就是进入青龙族的入口处。 所以,这般安排,实际上是让五族老的家族守护祖宅,而另四位族老守护全族的四方入口。 苏家就是四族老的家族,守着青龙族北方入口。 从北方入口到祖宅,坐马车也要一个时辰。 因此,苏夫人母女就想借着路途奔波这个借口,留宿下来。 眼下,留宿在西院是不可能了,只能是住在迎客楼了。 “娘,咱们今晚就真的住在这迎客楼里?”苏绮丽很是不甘心。 “乖女儿,再忍忍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表哥的脾性,你做得太过,到时候他不把你收房,那就得不偿失了。”苏夫人比苏绮丽看得长远。 “娘,那个徐冉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我就算被表哥收了房,到时候怕也是要被她压着一头。”苏绮丽愤愤,她才不要被一个乡野里长大的低贱丫头压一头! “丽儿,这你就想岔了,那个徐冉不过是一个摆设,一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反正在她生下男丁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你却不同,你想想那个姬氏,她可是比当年的族长夫人还要风光。” 苏夫人安慰着苏绮丽。 “也是!”苏绮丽觉得她娘说得很有道理,“反正那徐冉现在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天选之女而嚣张罢了。” “所以啊!丽儿你要把眼光放长远,现在就让她得意着吧!”苏夫人目露算计的神色,“丽儿,你只要听娘的话,娘保证你这辈子比那姬氏还要风光!” 苏绮丽的眼中亮光大盛,“娘!我一定会都听你的!” 苏绮丽已经有些飘飘然,但她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娘,那我们现在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任由着那徐冉嚣张得意吗?” 苏夫人反问:“丽儿可是有什么妙计?” 苏绮丽是苏夫人一手培养出来的,苏夫人此刻想要考研考验苏绮丽的功力。 “娘,那徐冉不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嘛!咱们动不了她,也总能膈应膈应她啊!就从那两个小贱人身上着手吧……” 苏绮丽贴着苏夫人耳边,将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 苏夫人听完,目露欣喜与赞赏,“丽儿真是聪慧!” 苏绮丽得意一笑,“是娘您教得好!” “丽儿,就按你说的办!” 母女俩说得激动,却不知隔墙有耳…… *** 萧韵将苏夫人母女俩偷偷谋划的事情告知了郝甜。 郝甜听完,也不生气,她只道:“这事你也告诉下你们主子。” 郝甜并不把捡便宜而来的十大乐奴当自己手下,她依然认定乐奴们是百里羡的手下。 “是。”萧韵退了出去。 郝甜眼睛微眯,敢打老子的小崽儿们的主意,怕是活腻了! 这下,倒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翌日,清晨。 郝甜抱着两小只温温软软的小身子睡得香甜。 屋外却传来一阵骚乱。 郝甜睁眼,她一向浅眠,听到一点响动就会醒来。 “夫人,五位族老派了人来接雪雪和月月去宗祠,说是要滴血认亲确认她们的身份。”青绣进来禀告郝甜。 郝甜心中了然,她淡淡地道:“本家主没闲工夫见一堆下人,让他们的主子亲自来见才行!” “是。”青绣对于郝甜的嚣张话语,根本不意外。 事关小崽儿们,郝甜从未对敌人心慈手软过。 青绣将郝甜的原话转告了出去。 那一群被五大族老派来的人气得不轻,却碍于被西院的人拦着,也不敢真的撕破脸闯进去,因为怕百里羡事后算账! 于是,这群人灰头土脸地跑回去禀告五位族老。 族老们一听,一个个都气愤不已。 “走!老夫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个如何嚣张法!”大族老率先发话,大步往西院而去…… 第205章 205开怼,少夫人的黑历史(二更) 大族老气愤愤地走在前头,另四位族老跟在后面。 五位族老可以说是盛气凌人,气势汹汹地往西院而去…… 郝甜已经起床,梳洗化妆,穿戴整齐。 五位长老赶到西院的时候,郝甜正在饭堂里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这不是五位族老嘛!还真来了啊!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肚子饿没吃早饭吗?可真不巧,不确定你们要来,就没让人准备你们的早饭呢!”郝甜先声夺人,好一顿埋汰。 五位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族老指着郝甜责骂,“徐冉,你还不是我青龙族的少夫人,见到我们几位族老,按规矩还得行礼!” 郝甜在五位长老出现时不上前相迎行礼就算了,还含沙射影地嘲讽他们,如何能忍! “本家主还是那句话,敬人者人恒敬之,想要让本家主以礼相待,起码对方得先对本家主有最基本的尊重。” 郝甜故意以“本家主”自称,就是为了提醒对方,她的身份,无需在青龙族里低声下气。 “再说,我又不是你们青龙族的人,为何要守你们这儿的规矩?”郝甜的目光淡淡地在五位族老的面上一一扫过,将五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是我们青龙族的天选之女,怎么不是我们的族人?”大族老简直要被郝甜的目无尊长给气炸了! 在族老们看来,他们都是郝甜的长辈,而郝甜却不尊敬他们,这不就是目无尊长嘛! “哦……您还记得我是你们青龙族的天选之女啊!”郝甜挑眉看了大族老一眼,“既然你承认我的天选之女的身份,那你也该反省反省这些天对我的怠慢!” 郝甜这个人心大,她原本其实是不在意被怠慢一事,反正这世界到哪都有狗眼看人低之人,她对青龙族根本不感兴趣,压根也不想留在这。 所以,就算被怠慢了,被看不起,郝甜都不在意。 只不过,当牵涉到两小只的时候,郝甜就变得格外的小心眼了。 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郝甜也都会斤斤计较的! 大族老没料到郝甜竟然敢如此大胆地反驳于他,顿时就气得血脉倒流,直充脑门! 但是…… 郝甜说的话,大族老却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们做得过分了。 因为郝甜的乡野经历,又没有受过最好的教养,还未嫁生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青龙族里,上至族长和五位族老,下至族人,都是看不上郝甜的。 偏偏,郝甜是真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还成了天选之女! 这又让人觉得很无奈! 甚至于,青龙族的人都曾设想过,如果郝甜出生后没有走丢的经历,一直在徐府长大,顺利成为徐氏家主,再结识百里羡,然后被百里羡带到青龙族,接受天选之女的考验。 之后成为百里羡名正言顺的妻子,青龙族的少夫人,然后生下孩子。 如此,郝甜就会是青龙族史上特别出色的一位少夫人! 因为徐氏一族作为上古凤凰神族的血脉后裔,血统是非常高贵的。 青龙族能有一位凤凰神族的后裔当少夫人,也是无上荣光的! 但是吧…… 郝甜如今这般,就是从小到大的黑历史把那些荣光给抹黑掉了。 硬生生地将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所以,青龙族的人,对郝甜尊重不起来。 郝甜要是知道这些人是如此想,估计分分钟就会卷包袱走人! 那些黑历史经历又不是她郝甜想要的! 也不是她郝甜将一手好牌打烂的! 再说,所谓的黑历史,不过是封建礼教下的刻板印象罢了! 乡野长大怎么了? 劳动最光荣! 至于未嫁生子,郝甜当初那是不知道崽儿们的爹是谁! 郝甜看着五位族老一脸理亏的神色,她放缓了态度,静待对方出招。 果不其然,在平复了情绪之后,四族老率先发话,“少夫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们可没有您说的那般意思。” 四族老巧妙地含糊其词,就是不提“怠慢”二字,并且,还称呼郝甜为“少夫人”,就是要让郝甜同青龙族扯上关系,如此,才能按着青龙族的规矩办事。 郝甜的眼睛微眯,一瞬不瞬地看向四族老。 这位鹤发鸡皮的四族老就是百里羡的外祖父,苏家的当家人,苏夫人的公公。 郝甜昨日见识过苏夫人的长袖善舞,一开口就能颠倒是非。 今日再听得四族老一句话,就知道这二位还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就请四族老说说,你们是哪般意思?”郝甜假装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咳咳……”四族老咳嗽几声,看向大族老,“老大哥,还是您来说吧!” 这锅甩得! 郝甜勾唇,但笑不语。 大族老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四族老,他也没想到四族老会把他给推出去。 四族老在大族老耳边轻声细语一句,“老大哥,您是大族老,我不能越过您去是不!再说这事要是成了,本来就算是您的头功一件。” 大族老听了四族老的话,内心定了定,全然不计四族老把他推出去做得罪人之事了。 “少夫人……”大族老也改了口,这一声对郝甜的称呼还未出口之前,他觉得很是别扭,但说出来之后,也并没觉得哪里难受,不过就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 “少夫人,按照我们青龙族的族规,在族外出生的孩子,都是要经过滴血验亲才能认祖归宗,还请少夫人不要违反族规。” 大族老所说的族规,确实存在。 青龙族的人,通过出族考验的成年人都要外出历练,不分男女。 在外历练至少十年,期间要是成家生子,也属正常。 只是为了避免外族人混进来,确认身份是极为有必要的。 因此才有滴血验亲之说。 大族老又恢复先前的气势,准备以族老之威压迫郝甜妥协。 郝甜嗤之以鼻,“大族老,您是在说笑话吗?先前也是你说的,本家主还不是你们青龙族的少夫人,这会儿却又眼巴巴地喊我少夫人,还以族规来逼迫于我,是你们觉得自己太聪明呢?还是觉得本家主不太聪明?” 大族老被噎得心中又是升腾出一股愤怒,但他适时压了下去,“少夫人,您是天选之女,又与少主的婚期将近,试问,您怎么不是我们青龙族的少夫人?” 大族老要将话给圆回来,丝毫不提自己先前对郝甜的指责,他一个巧妙的反问,就是逼着郝甜往他挖的坑里跳。 成为青龙族的少夫人,未来的族长夫人,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无上荣耀,这甚至是比当一国皇后还要荣耀的事情。 试问,哪个女子能够拒绝? 大族老就是料定郝甜一定是眼巴巴地想当青龙族的少夫人,所以才给郝甜挖了这么一个坑。 只要郝甜承认自己是青龙族的少夫人,接下来想要以族规拿捏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放肆!”二族老忍不住了,“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敬尊长,寡廉鲜耻的女子。” “那是因为你活得还不够久。”郝甜开怼,礼尚往来,什么人给什么脸色。 二族老被噎,脸红脖子粗,指着郝甜“你你你……”了半天,却愣是没说出另外的字。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三族老开口,他目光幽幽地看了眼郝甜,“少夫人,您虽说是在乡野长大,但这般不知礼数,丢的可是徐氏的颜面。” 三族老的话,倒是比前面几个族老要来得委婉。 郝甜依旧呵呵哒…… 青龙族的五位族老想必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分好了工,谁唱红脸,谁唱黑脸。 毕竟人家五大族老守望相助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默契,更不可能谁会偏心向外。 郝甜就是那个“外人”。 郝甜幽幽一笑,“本家主可曾失礼?没有啊!本家族一向以礼待人,至于没得到本家主以礼相待的,那些就都不是人了啊!” 含沙射影谁不会? 就允许你们含沙射影骂老子,不允许老子含沙射影反击回去? 郝甜不给五位族老反驳的机会,立马接着道:“不过,三族老的话倒是说得不错,今日几位族老这般羞辱于我,丢的确实是你们青龙族的颜面啊!” 五位族老听了,气得差点就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丫头的这张嘴,还真是个不饶人的! 那今日还能在这里讨着好么? 五位族老互视一眼,交换了眼神里的信息。 五族老站了出来,他一向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少夫人,今日之事多有误会,我们前来,确实是按族规办事,还请少夫人配合。” 郝甜顺着五族老的话往下接,“还是五族老明事理,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偏偏某些人就是动些歪心思,一味想着打压人!本家主可不是你们青龙族的女子,更不是任你们拿捏的软柿子!” 郝甜趁机挑明自己的态度,免得对方动不动就想着要拿捏于她! 五位族老听了郝甜的话,更加生气,五族老拉住想要教训郝甜的另四位族老,“少夫人,只要您是我们青龙族的少夫人,就没人敢对您不尊,更不会有人敢对您动歪心思,至于拿捏,那就更不可能了。” 五族老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明面上就是在为青龙族的名声而粉饰,暗地里却还是警告了郝甜一番。 前提是郝甜必须是青龙族的少夫人,青龙族才会把她放在眼里。 郝甜发现,这个五族老比另四个族老,至少在说话的艺术性造诣上,要高很多。 “嗯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红口白牙,是非黑白颠倒着说,外人也不知真相,因为是在你们青龙族的地盘……” 郝甜明显地敷衍一句,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地在嘲讽。 五位族老气得肝疼,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五族老面色讪讪,他都如此想方设法地圆话了,偏偏郝甜还不领情,还把话说得那般被动,好似青龙族真欺负了她似的! 五族老这个平时舌灿莲花的人,今日都吃了闷亏,他看向大族老,眼神询问是否还要继续。 大族老气愤愤地点了点头。 今日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没讨着一点好吗! 五族老只得硬着头皮说:“既然少夫人没意见,那么,就请带两个孩子去宗祠,按规矩滴血验亲吧!” 郝甜并未说自己没意见,五族老却偏生要这般颠倒了是非来说。 郝甜今日也是刷新了对青龙族的族老们的认知。 “几位族老,我还不是你们青龙族的少夫人,我的话,你们不听,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百里羡是你们青龙族的少主,他的吩咐,对你们来说,只是个屁吗?” 郝甜可不在意她说的话粗不粗俗,反正她无意在五位族老面前经营自己的好形象。 话糙理不糙! 五位族老一脸的猪肝色。 天! 他们怎么摊上这么一位粗鄙的少夫人? 郝甜淡淡地看着五位族老,就算自毁形象也罢! 她今日,一定不能让小雪雪和小月月进宗祠! 第206章 206关乎未来少夫人的贞洁(一更) 今日,五位族老想方设法要把两小只骗去宗祠,不过是想掌控住两只小的,而好拿捏郝甜。 并且,郝甜昨日派萧韵跟着苏夫人和苏绮丽,萧韵已经听到那对母女的计谋。 无非是哄着四族老,将郝甜先前在外不算好的名声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说是郝甜还与南荣斐有婚约,曾经还是万毒宗的少夫人,因此两个孩子的身份可疑。 还有可能两小只其实不是百里羡的种,而是南荣斐的! 四族老听后自然会去告知另外的几位族老。 青龙族的血脉关乎全族的未来,可不能让人混淆了去。 因此,给两小只滴血验亲之事刻不容缓! 原来这件事是一直被百里羡压着,说是要等到大婚之后。 五位族老想着反正两小只都是女娃娃,也就没那么上心,答应了百里羡。 现下,可不是女娃娃这般简单,而是可能关乎百里羡的声誉,关乎未来少夫人的贞洁! “粗俗!太粗俗了!”大族老再也忍不住,他指着郝甜的鼻子骂,“你真是太粗俗了!毫无教养!有失身份!看来,不对你进行严厉的教导是不行了!” 大族老一边骂,脑中一边有了主意,他向带来的人喊道:“来人,将两位小小姐带去宗祠,再将少夫人送去女戒阁!” “是!”一群站在院外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应声而答,就要冲进来拿人。 “哐当——”郝甜将一个咸菜碟子砸了出去,正好砸在大族老的脚边。 “今日谁敢动我的孩子,就同这个碟子一般下场!”郝甜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她释放出灵力,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呢! 无迹和萧韵现身,拦在了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 汉子们被郝甜释放的灵力压迫,根本无法向前再进一步。 西院的人多半是百里羡的心腹,但难免没有族长与五位族老的人。 但是,十大乐奴不同,他们只是百里羡的手下,直接听从百里羡的吩咐。 无迹和萧韵的出现,五位族老有些惊讶。 今日百里羡不在祖宅里,五位族老故意挑着这个时机过来的,就是怕被百里羡阻拦了。 然而,百里羡留了人给郝甜,这是五位族老始料未及的。 毕竟十大乐奴个个都是人才,留在郝甜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 “反了!反了!反了!目无尊长、藐视族规、公然抗命……你不配当我们青龙族的少夫人!”大族老气得跳脚,他的灵力不低,受到了郝甜的灵力压迫,行动却并没有受到限制。 “对对对!你根本就不配当我们的少夫人!”二族老也跟着接话。 “天下间贤良淑德的女子千千万,像你这般言辞粗鄙,德行有亏的女子,老夫倒是第一次见,天选之女又如何,品行不好,我们青龙族也不会要!” 四族老的话,将事情的严重性上升了好几个高度,眼下,这是又不打算哄人,而是准备敲打了。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郝甜眯了眯眼,她已经分析过五位族老,知道这四族老就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果不其然,四族老的话,更是难听。 “多说无益,此事还是禀明族长,请族长定夺吧!”三族老的心思深沉些,他分析这目前的情况,知道在郝甜的手里讨不着好,就转而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对!还是禀明族长吧!”四族老帮腔。 大族老和二族老互视一眼,也同意了。 作为和事佬的五族老还想说些什么,到得此时,也只能把话咽下去了。 郝甜闻言,依然淡定着。 既然对方想要告状,她也不拦着。 于是,大族老派人去请族长。 原本让两小只滴血验亲,族长也该是要出席的。 只是,族长最近因为自己院子里的事情,焦头烂额,便吩咐下去,让五位族老自己看着办。 因为小雪雪和小月月二人的性别,族长并未有多放在心上。 若是男丁,族长以及五位族老,可就不是如此这般的轻视态度了。 族长很快就来了,他一脸的不耐。 郝甜不用猜也知道族长肯定是被自己房里的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而闹得焦头烂额。 最近往西院的百里羡床上爬的女人,都被无影给送到了族长的房里。 族长宠幸了美人,却也不得不面对紧随而至的烦恼。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族长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所以他一出现,直接就以族长的名义向郝甜施压,“徐家丫头,我青龙族敬你三分,你却目中无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青龙族的少夫人并不是非你这个天选之女不可,既然你无心少夫人之位,也就不过多勉强,来人,送客!” 族长的话,比五位族老更有用,他的话落,又涌进来一批彪形大汉。 郝甜却是不惧的,反正她已经拿到青龙鳞,随时都可以离开。 “你们两个还拦着干什么?连我这个族长的命令也不听了?”族长气愤愤地看着无迹和萧韵。 无迹和萧韵面露难色,二人互视一眼,却并没有让开。 一时间,双方对峙着。 红缨和青绣已经带着醒来的小雪雪和小月月出来,郝甜牵着两小只,走到无迹和萧韵身边,对面,是族长和五位族老。 “族长,是你要赶我们母女三人走的,他日可别眼巴巴地求我们回来!”郝甜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毫无半点威胁的意味。 “三人?不行!你可以走,孩子留下!” 第207章 207滴血验亲,戏精两小只(二更) “三人?不行!你可以走,孩子留下!” 族长的话落,随即释放出灵力,席卷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郝甜发现她也动弹不得,甚至于,她还无法吞噬族长释放出的灵力。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郝甜在此之前,见识到的灵力最强大的就是噬灵傀儡。 然而,族长却是比噬灵傀儡还要更强大的存在! 毕竟是青龙族的族长,他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倒也不足为奇。 在场连郝甜都动弹不得,无迹和萧韵更是无法动弹了。 郝甜眼睁睁地看着族长将小雪雪和小月月像是拎鸡仔一般拎到了手里,再提走了。 “阿娘!阿娘……”小雪雪和小月月在族长的手中挣扎。 郝甜拼命挣开族长的灵力控制,却发现徒劳无功。 她不仅动弹不得,还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小只被带走。 突生变故,就连五位族老都有些猝不及防。 一向温文尔雅的族长几时变得这般霸道强势? 族长只压制了郝甜和无迹、萧韵等听郝甜命令的人,听令于他的人却都是行动自如。 大族老下令让人把郝甜等人关押起来,一群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并且是毫不客气地将郝甜等人关进了青龙族的密牢。 密牢里,郝甜几人是被分开关押。 并且每一间单独的牢房都是用龙骨石砌成,坚不可摧。 龙骨石的牢房是悬空的,只有一扇门,没有窗,透气孔在地面。 地面是由两块完整的龙骨石铺就,在两块龙骨石相结合之处,有一排透气孔。 郝甜通过观察,猜测地面是可以开合的,怕是两块龙骨石一打开,身处龙骨石牢房里的人就要掉下去了。 郝甜通过那一排绿豆大小的透气孔,看到牢房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 幽潭里有几只目露幽光的大鳄鱼。 恰好此时有人给鳄鱼投喂,只见鳄鱼们张开血盆大口,三两口就分食了一具尸体。 郝甜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内心冷然一片。 说是青龙族肩负守护天福大陆之责,却有着如此残忍鬼魅的牢房,设计这里的人,要说内心里没有一点点阴暗和恶毒,郝甜是不信的! 这青龙族的水,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郝甜沉思,想着百里羡昨晚的交待,她此刻就算是心急如焚,也只能等待。 却说族长拎着小雪雪和小月月去了宗祠,五位族老也随后赶到。 一行人焚香念咒,拜天地、拜祖先,开始了给两小只的滴血验亲仪式。 青龙族的任何一个仪式,都是繁复而冗长的。 两小只只在最初的惊慌里哭着喊娘,之后就是抽抽噎噎地小声哭泣。 奈何时间太长,她们哭着哭着,也就止住了哭意,然后两颗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再一点,昏昏欲睡…… 好无聊哒! 两小只手牵手,一起跪在宗祠里的一块蒲团上,小身子紧紧地挨在一起,还不时地抖一抖,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族长和五位族老忙着进行仪式,偶尔看几眼两小只,没发现二人昏昏欲睡,只当是她们还在哭。 “咕噜咕噜……”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夹杂在念咒语的声音里,没人注意到。 两小只摸了摸咕咕叫的干瘪小肚子,默默地从随身的小兜兜里拿出糕点,不着痕迹地塞进嘴里。 甜! 其实,两小只在起床后,红缨和青绣就带着她们吃了早饭,那时郝甜在与五位族老对峙着,两小只是在小厨房里吃的。 吃饱了早饭后,红缨和青绣还让两小只往自己的随身小兜兜里塞满各自喜欢吃的小零嘴。 两小只日常吃饱了也很容易肚子饿,阮氏就给她们缝了一个足够装小零嘴的小兜兜。 所以,她们的小兜兜里,从来都是满满当当,不缺少吃的。 两小只窸窸窣窣地吃着糕点,小肚子吃得饱饱哒! 吃饱之后,就更加犯困了。 “呼呼呼……”就在族长和五位族老念咒念得浑然忘我之际,两小只的小呼噜也是此起彼伏。 偏偏小呼噜打到飞起,声音却被压在一连串的咒语里,没人察觉到。 两小只互相挨着,跪在蒲团上,小模样看起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她们跪着都能睡着,小身子还不趴倒,这睡觉的境界,也是没谁了! 等到两小只美美地睡上一觉之后,族长几人的咒语也就念完了。 两小只醒来,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一脸懵逼)地跪着,等待坏爷爷们扎手指。 阿娘说过,坏爷爷们要给她们扎手指,阿娘说不疼,让她们不要怕。 两小只有灵力护体,扎手指确实不会疼,郝甜因此才妥协。 滴血验亲这一步,小雪雪和小月月确实是要走的,郝甜就算是心疼崽儿,但为了她们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必须接受。 但是,滴血验亲这件事提前了,却不在郝甜原先的计划之中。 大族老端着一个碗,二族老将一个白玉瓶里的猩红液体滴了一滴到碗内。 白玉瓶里盛放的是百里羡的血,用青龙族的秘法保存着,可以多年不凝固。 之后,大族老和二族老再一人端碗,一人拿针,走到两小只的身边。 族长只负责带头念咒举行仪式,像是扎手指滴血这种事,他得避嫌。 “伸手。”大族老一脸严肃地对两小只说道。 坏爷爷好凶哒! 两小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伸手!”大族老严厉地呵斥一句。 两小只瞬间就流出了眼泪泡泡…… 二人无声地流眼泪,却是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委屈兮兮地将白白胖胖的小左手伸了出去。 双胞胎心意相通,说话和做动作同步都不稀奇。 “伸右手!”大族老不满地继续呵斥一句,他的心中本就积聚着一股怒气,再看两小只如此胆小蠢笨,压根上不得台面,就更是生气了。 两小只被吓得小脸都白了,颤颤巍巍地伸出白白胖胖的小右手。 男左女右。 滴血验亲很是讲究。 “呜呜呜……雪雪的手手那么可爱……雪雪不要扎针针!” “月月也不要扎针针……” 一直乖乖巧巧的两小只,看着二族老手中那一根长长的金针,忍不住呜咽出声。 两小只却是小戏精上身,越哭越凶猛…… “不准哭!”大族老一脸的烦躁,毫不客气地呵斥。 两小只呼吸一顿,哭声立马止住了,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两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无助,就像是猛兽爪下即将成为食物的幼弱小动物,无助而绝望…… 看着两小只如此神情,在场的人难免会动容。 滴血验亲除了族长和五位族老在场,还会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族人老者在场。 这些人是不知道今日发生在西院的事情,他们只是被通知前来参加今日的滴血验亲仪式的。 看到大族老一反常态,竟然凶巴巴地呵斥两个小娃娃,这些人面露不满,但碍着此时是在宗祠里,不能对祖先不敬,因此忍住了想要开口为两小只说话的冲动。 二族老察觉到那些人的不满神色,立马出言提醒,“老大哥,她们还是孩子,咱们快开始吧!” 二族老向大族老眼神示意那群已经面露不满的族人,大族老会意,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族人们,心中的怒火更盛。 愚昧! 都是被这两个小的外表所蒙骗! 大族老一想到郝甜今日的嚣张,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甚至觉得郝甜这般品性,生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品性不佳。 偏偏还传出谣言,说孩子可能不是少主的! 要真是这样,那这个少夫人还真的是留不得! 品性不佳是其一,还不守贞洁,企图混淆青龙族血脉,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她死了! 大族老此刻已经打定主意,若这两个孩子不是少主的,那就连带她们的母亲都要秘密处死。 若真的是百里羡的孩子,那么,今日之后,这两个孩子就再也不能见她们的母亲,免得被品行不端的母亲给教养坏了! 大族老心中这般想着,也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他可不管两小只的挣扎。 二族老协助大族老,也想着快点把事情完成,免得引起族人们更多的不满。 “滴答……滴答……”两滴鲜血滴入碗中。 大族老将碗捧走,放到供桌上,族长再带着五位族老一同继续念咒。 跪在蒲团上的小雪雪和小月月莫名其妙地互视一眼:那个坏爷爷为什么要扎自己? 两小只将小胖手手收回袖子里,并没有把小心心里的疑问给问出来。 阿娘说过,只要多看,不要问为什么。 两小只睡觉觉去了,把郝甜交待的多看这件事给忘了,却还是将不要问为什么给执行好了。 两小只觉得她们非常地听阿娘的话! 那边厢,等咒语念完,大族老再捧着碗查看,这一看,大族老的面色黑如锅底! 大族老将碗先端给族长查看,再是另四位族老,最后是那些族中老者。 至于小雪雪和小月月,大族老直接略过她们。 反正年纪小,看也看不懂! 大族老捧着碗把相关的人都看了一遍,再回到族长身边,“族长,今日诸位在场之人都看清楚了,那我现在宣布,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少主的孩子!” 碗中的三滴血,有两滴凝在一起,却不与另一滴相凝结。 因此推断,两小只不是百里羡的孩子! 这个结果一出,在场之人,面色各异。 大族老宣布之后,族长也当即下令,先将两小只关押起来,再将百里羡召回。 之后,在场之人就移步南院,商讨今日横生出的变故。 原先,所有人都是相信百里羡这个少主,所以,百里羡说两小只是他的孩子,族人们都信了! 就连百里羡要求大婚之后再进行滴血验亲,族长和五位族老也都答应了。 谁都没有料想过,两小只竟然不是百里羡的孩子! 这个突生变故,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五位族老却也觉得心下庆幸,幸好今日提前做了滴血验亲一事。 不然,若是等到大婚之后,就算验出两个孩子不是百里羡的孩子,但是,那个时候的郝甜,却已经是青龙族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 好阴毒的计谋! 所有人在此刻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这怕是郝甜这个毒妇蛊惑了他们的少主,一直骗着少主,说孩子是少主的,然后哄骗少主要在大婚之后才能进行滴血验亲。 只要郝甜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青龙族的少夫人,那么,就算查验出两个孩子不是少主的,这件事也只能隐而不发,默默地掩饰着。 因为,青龙族丢不起这个脸! 那时,郝甜这个毒妇不止混淆了青龙族的血脉,还让少主蒙羞,让整个青龙族蒙羞,而偏偏为了遮羞,还得将这些事粉饰干净! 在场的人议论着,越说越后怕…… “老四啊!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青龙族才没有被那毒妇毁了啊!幸好!幸好啊!”大族老一脸庆幸地看着四族老。 趁着百里羡外出不在祖宅里,提前滴血验亲一事,就是四族老提出来的。 当下,所有人都感谢着四族老,觉得是他力挽狂澜,避免了青龙族的一场浩劫! 四族老谦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第208章 208惊变,百里羡要凉凉? 百里羡今日被族长派出去采买大婚所需之物。 族长的意思是,这是百里羡的婚礼,需要买什么都让他自己着手看着办。 对于族长的放权,百里羡乐见其成。 青龙族人虽然隐居在青龙山腹地,但并不是与世隔绝。 族中虽然能自产自足,但也时常外出采买,有好几条采买渠道。 百里羡带着无影和无形二人出门,另还有一队护卫。 这一行人在采买后回青龙族的半路上,遭到刺客伏击。 百里羡作为青龙族的少主,这些年没少遭遇刺杀,可以说是如家常便饭这般习以为常了。 然而,今日的这批此刻来势汹汹,并且稳准狠地只袭击百里羡,无心与冲上来保护百里羡的那些护卫缠斗。 双方敌对厮杀,最后的结果是百里羡被刺客们射出的阴损暗器偷袭。 并且,被偷袭的部位刁钻而阴狠。 百里羡受伤,护卫们立马就心慌意乱,他这一方很快处于下风。 好在及时发出了求救信号,青龙族的人及时赶过去营救。 刺客们见状,能逃的立马逃了,逃不掉的就咬破了藏在牙齿缝里的毒药,一命呜呼。 百里羡被带回青龙族,请了族中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 大夫诊治的结果很不乐观,百里羡被刺客的暗器伤到了男人的根本。 百里羡不举了! 轰! 青龙族的人只觉得天崩地裂…… 百里羡是青龙族传承的希望,是青龙族延续下去的唯一希望! 青龙族的直系血脉原本就是后嗣不易,数代单传,只有偶尔的几代出现过两个直系男丁,两个以上是几乎没有出现过。 所以,百里羡这一代,就只有他一根独苗苗。 全族人都宝贝着呢! 轰隆隆……轰隆隆…… 在青龙族的人因着百里羡的伤情而乌云罩顶的时候,一场大暴雨倾盆直下……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好似老天爷也在为百里羡的遭遇而悲痛不已…… 族长召集五大族老并一些族中老者在南院里开大会商议。 白天的时候才在此处商议着如何处理郝甜和她的孩子,那时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地指责郝甜的居心叵测! 现下,所有人都在为百里羡而悲伤,为青龙族的未来而悲伤…… “这徐氏的妖女简直是灾星!”大族老愤愤不平,“都是她把灾祸带到了我们青龙族,不然,咱们的少主也不可能受这般严重的伤!” 大族老的话,三族老也很是赞同,“对!少主若是不准备和那徐氏妖女的大婚事宜,也就不会出去采买,更不会受伤,确实是因那妖女而起,是她把灾祸带来的!” 二族老附和,“此等妖女危害我青龙族的少主,断我青龙族的传承,实在是恶毒狠绝!” “此等妖女留不得!留着她必然是个大祸害,还不知她会给我青龙族带来什么难以想象的大灾难。”四族老也不遑多让,开口向郝甜泼脏水。 五族老这个和事佬就在另四位族老说话后,跟着应和着“是啊”、“对啊”之类的话。 另外的一些族中老者们也愤愤出言。 于是,这一群人就如白天一样,再把郝甜骂了个遍,直到骂得解气了,再来讨论百里羡的病情。 “族长,少主的伤,真的没有办法治疗了吗?”大族老询问族长。 青龙族里最好的大夫,那就差不多算得上是整个天福大陆上最好的大夫。 大夫说了治不了,也就真的八九不离十了…… 大族老如此询问族长,只是因为族长那里,有一些青龙族的秘药,就是不知其中是否有能治疗百里羡身上的伤的药了。 族长摇了摇头,只道了四个字,“我亦无法。” 众人闻言,面色一暗,知道族长这是给百里羡的病情,下了最后定论。 这些人都知道族长手里有秘药,但这秘药只在青龙族的历任族长之间相传,就连五位族老都不知道秘药是些什么。 百里羡是族长的亲儿子,青龙族的少主,未来的族长,族长手里若是有能够救治百里羡的秘药,一定会拿出来。 谁都不会怀疑族长藏而不给。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救治少主的!”四族老是百里羡的外祖父,虽然以往不常走动,不甚亲厚。 但百里羡这个少主,未来的族长,也会关乎四族老的家族苏氏的荣耀,二者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族长,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少主啊!”四族老老泪纵横地恳求着族长。 原本在白天,四族老还是最风光得意之人。 因为他提出要趁百里羡不在族中而提前给两小只滴血验亲,并且在验亲后发现两小只不是百里羡的孩子,也就顺利地阻止了郝甜危害青龙族这种阴谋诡计。 四族老白日里可是全族的大功臣啊! 可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百里羡会在外受伤。 四族老白日里的得意丝毫不见,只剩无尽的恐慌! 苏氏本就是因着百里羡的母亲成了天选之女而上位,四族老也是因此而挤掉了先前的一位族老。 若是百里羡倒下了,很有可能就意味着苏氏也要倒台了。 四族老没有想到青龙族的传承,他只想着自己的苏氏一族在青龙族的地位。 族长唉声叹气,“我也想救阿羡,但我实在没有办法。” 四族老听得族长再次说没有办法,整个人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族长不会不救自己的儿子,除非他没有办法。 “那可如何是好啊?”五族老没参与谩骂郝甜,但他对于百里羡的伤情,却是积极发言。 “是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们青龙族的传承断了吗?”二族老一脸沉痛。 “少主还未给咱青龙族留下一儿半女,咱们青龙族之后的传承可怎么办啊?”大族老也惦记着传承之事。 族长面色幽幽,却是没有说话。 三族老此时却是双掌一拍,“咱们族长不是还身强体壮嘛!想必再添一个男丁也不是问题的!” 闻言,大族老和二族老的眼神一亮! 大族老激动地道:“是啊!只要族长再添一位男丁,立为少主即可啊!”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也不用再去选天选之女了,挑一位族中德才兼备,品行俱佳的女子即可。”三族老捋着胡子一边思索一边说,说完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模样好似在自我赞赏:老夫怎么这么聪明呢! 二族老接话,“要我说等小少主长大一些,也不必参加什么考验了,就放宽通融一下,规矩也是死的,咱们务必要保证血脉传承,如此,也就没有辱没祖训!” 几位族老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就这般把还没影的事情就决定了,甚至于规划了新少主的一生。 族长听了,面色和缓,他就知道在这种时候,以往死板的族老们就不会在死揪着规矩说事了。 “咳咳——”族长假意咳嗽两声,吸引那几位沉浸在新少主未来一生的憧憬里的人。 “其实……”族长只说两个字,再打量一眼众人后,才继续说道:“其实,不用你们说得那般麻烦,我还有一个儿子的。” 整句话,族长说得极慢,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在场的众人听着族长的话,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有人都露出呆愣的表情,直到将族长这句话里的意思消化完全。 天! 族长还有一个儿子? 怎么回事? “族长,您不是在同我们说笑吧?”大族老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他不相信族长这句话是真的,反而觉得族长是在开玩笑。 因为青龙族对于直系血脉后嗣有着严格的规矩要求着,这是先祖传下来不准后人打破的规矩。 在青龙族,每一任族长都只能娶一任妻子,所以,族长只有一位族长夫人。 在族长夫人生下继承人之前,族长是不能宠幸其余的女子的。 而在族长夫人生下继承人之后,族长若是想要宠幸别的女子,事后都要给那女子喝下避子汤。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直系血脉的纯正。 青龙族的族长夫人,都是天选之女,血统本身就是无比纯正。 族长与天选之女的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拥有最纯正的血统的。 百里羡的母亲只在生下他不久病逝了,而族长这些年虽然宠幸了无数的女人,但事后都给那些女人喝下了避子汤。 族长还有没有别的儿子,五位族老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大族老是真的不相信族长还有另一个儿子。 族长面色一凛,“怎么可能是说笑呢!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有心情同你们开玩笑!” 族长这个时候也不隐瞒了,将他另一个儿子的由来说了出来。 原来,那是发生在族长丧妻之后,那时的族长才继任不久,一次出族办事,被人伏击,受了伤,被一个江湖女子所救。 族长被那女子带到家中养伤,日常相处间,就滋生出一些情愫。 离别前一晚,二人喝酒践行,都喝醉了,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为族中有很多事务等待族长回去处理,所以,第二日醒来后,族长还是不得不离开,他想带女子回青龙族,女子却拒绝了,说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而族长也知道贸然带女子回去也是不妥,就承诺等处理好族中事务,就派人来接女子。 至于避子汤一事,族长是选择性地忘记了。 族长回到青龙族,一边处理族中事务,一边在想办法如何顺理成章地将女子接回青龙族。 等到族长找到合适的方法,派人去接女子的时候,女子却离开了她的家,不知所踪。 直到一年后,族长才知道女子因为怀了身孕,怕被家人发现而逼迫她打胎嫁人,不得不找借口先离开家。 那时女子联系不到族长,不能将自己的境况告知族长,只能自己寻找合适的躲避方法,最后去了一处尼姑庵里躲避,直到生下孩子。 族长派出去的人找不到女子,就留了一人在女子家附近等着女子露面。 当女子抱着孩子回家,那人才把女子的消息传递给族长。 族长因此出去找女子,得知孩子是自己的。 族长高兴又忧愁。 因为青龙族已经有了少主。 族长的第二个儿子,还不是族长夫人所生,要是抱回青龙族宣布他的身份,今后他在青龙族里,不仅得不到百里羡的那般待遇,甚至于还可能被全族人看不起。 并且,族长自己还可能遭受族规的处置。 族长作为男人,有他的担当,他愿意承受族规的处罚,却不愿意让他的女人和儿子遭人非议与白眼。 况且,女子听说族长来自于一个大家族,并且还是家主,本身有很多被约束掣肘之处,女子就不愿意跟族长回来了。 女子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想被各种各样的规矩给束缚。 族长被女子的眼光与格局所惊艳。 其实,逍遥自在的日子,也是从小被无数的族规束缚着的族长所期望的。 族长不由得觉得女子简直是他的知音,原先对于女子的喜欢又上升了好几个程度。 二人在一番详谈之后,决定分开两地。 族长为女子在青龙山外挑选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女子就在那带着儿子生活着。 族长一有时间就去看望那对母子,在那一处,也算是这一家三口的小家了。 族长讲述完,众人听了,不由得又惊又疑又喜…… 青龙族从先祖开始,数代都是一夫一妻,并且族长都没有宠幸别的女人,青龙族“一夫一妻”的规矩就是这些先祖们订立后再以自身做表率传下来的。 但是经过数万万年的传承,在专情的族长里,也总会夹杂几个风流的。 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族长,为了自己的福利,就在先祖的规矩里钻空子了,而青龙族的现任族长,就是钻族中规矩空子的老手了。 若是百里羡无事,族长在外还养了另一个儿子,肯定是要接受先祖留下的规矩责罚,因为族长做了不利青龙族直系血脉纯正之事。 但是,眼下百里羡其下的血脉传承断了,族长的另一个儿子,不管他的母族多么卑贱,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毕竟,一个现成的新少主与让族长再同人生下一个小少主,明显是后者的风险更大。 要是生不出来咋办? 毕竟族长不再年轻,而青龙族的直系血脉原本就子嗣艰难。 “族长,事不宜迟,速速把新少主接回来吧!”大族老是个急性子,此刻柳暗花明,他就想着快些把族长的小儿子接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呃……”族长有些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她们母子早被我接回来了。” 众人:“……” 族长您也太着急了吧! 族长解释道:“原先她们母子一直生活在青龙山外,我也是前两年才把她们接回来的。” 大族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族长,那他们在哪啊?” “就是小姬氏和阿慕。”族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族长竟然把人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小姬氏是另一个姬氏,东院那位自称“族长夫人”的姬氏,被称为大姬氏。 这两位姬氏,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母族都姓姬。 为了便于区分,就以入东院的时间前后,分为大姬氏和小姬氏。 大姬氏是先来的东院。 小姬氏是前两年才来的东院。 二人都是族长房里的人。 小姬氏不如大姬氏受宠,至少明面上是这般。 阿慕是族长身边的一个书童,除了在族长的书房侍墨,平时也时常跟在族长身边,跟前跟后,当一个贴身小厮。 这两人都是日常能接触族长之人,族长如此安排两人的身份,也能名正言顺地同她们相处。 听闻这母子二人在族里,也就不用再兴师动众去外边把人接回来。 “族长,那我们明日就准备小公子的认亲仪式。” 第209章 209百里羡救郝甜,金蝉脱壳(一更) “族长,那我们明日就准备小公子的认亲仪式。” 大族老提出这个建议,并无不妥,这样做,是为了稳定全族人心,免得恐慌之下,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族长点了点头,“那就认亲仪式和新少主继任仪式一同进行吧!” 五位长老互视一眼,也很是赞同。 这个时候,可管不得百里羡这个旧少主的心情了。 由来只闻新人笑,哪曾闻得旧人哭。 喜新厌旧,可不仅限于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之事上面。 青龙族找到新少主的消息,当晚就在族长与五位族老的示意下,传了出去。 一时间,全族轰动!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东院这边又经历了一次鸡飞狗跳,依然是大姬氏挑起来的。 大姬氏一直以为族长最宠爱的女人是她,但得知小姬氏曾给族长生了孩子,二人之间还有那般往事,很明显小姬氏才是族长更放在心上的人。 这让大姬氏如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大姬氏甚至恍然大悟,族长对她的宠爱,其实是捧杀,不过是为了祸水东引到她的身上,从而更好地保全小姬氏。 有些事,没发生的时候,人都是会刻意地不去触碰。 比如,大姬氏其实早就感觉族长对小姬氏的宠爱不一般,但她总觉得自己更得族长宠爱,因此就刻意去揭开其中的真相。 因为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大姬氏全然无法接受! 西院这边大门紧闭,得知自己伤情的百里羡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准任何仆人进去伺候。 发生这样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天之骄子百里羡! 西院的人也都很识趣地不去打扰。 只有十大乐奴担心百里羡的身体,轮流为百里羡输送灵力,以护住他的心脉。 百里羡的外伤在男人之根本,但他还受了内伤。 之前已经被族长与五位族老合力施救了一番,然而,百里羡得知自己的伤情,心情沉痛,十大乐奴不得不再给他输送灵力。 今日之事,不管是郝甜嚣张狂妄不敬族长和族老,还是百里羡受伤,甚至是族长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发生得突然,族长等人也没有下令封锁消息,以至于传得全族皆知。 连被关在牢里的郝甜,都听得看守的人说了那么一嘴。 听闻百里羡不举,还突然间多了个弟弟,郝甜嘴角上扬。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百里羡今日刚受伤,他爹带头要将他从青龙族的少主之位上换下来。 妥妥地亲爹变后爹啊!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夜半三更,看守牢房的人晃着脑袋开始打盹。 一群如蚂蚁大小的虫子从牢房外快速地爬进来,钻进看守们的身体里。 “咚咚咚……”看守们接二连三地倒地,歪在地上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盘腿而坐的郝甜却睁开双眼,水眸中一片清明。 一道玄色暗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从一个看守的身上找到钥匙,打开了郝甜所在的那间小牢房。 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身影,郝甜一点也不意外。 百里羡来救郝甜,本来就在二人先前的谋划之中。 一件玄色披风兜头罩住郝甜,下一秒,她被百里羡打横抱起。 大族老强行给郝甜喂食了化功散,郝甜不仅暂时使用不了灵力,还全身绵软无力。 百里羡抱着郝甜出了小牢房,一个和郝甜身穿同样衣服,并且顶着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的人走进了小牢房。 郝甜只匆匆一瞥,人已经被百里羡抱着出去了。 因为百里羡受伤,所以族中某些人对他的警惕放松了。 金蝉脱壳,就是这般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跟随百里羡而来的无影将小牢房锁好,再拿出一个玉瓶,倾倒放在地上。 先前钻入看守们身体里的小虫子就快速地钻出来,争先恐后地往与玉瓶里爬。 待小虫子尽数爬进玉瓶,无影将玉瓶收起来,再将倒地的看守们的身形扶起,背靠墙壁而坐。 如此这般,就算待会看守门醒来,也会觉得是自己睡着了而靠墙坐下,因此很难去怀疑其他。 做完这些,无影也悄无声息地走出牢房。 却说抱着郝甜出了牢房的百里羡,他刚走出牢房不远,就听到响动,前边有巡逻的护卫往牢房方向而来。 百里羡当机立断,抱着郝甜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无影刚要出牢房,巡逻的护卫正好往牢房门口经过,无影往牢房内躲。 护卫们并未走进牢房内查看,而是经过牢房门口就继续往前走。 无影躲过一劫。 等巡逻的护卫们走远,无影再继续等待了一会儿,才走出牢房,去追百里羡。 然而,无影往来时之路去追的百里羡,但百里羡却没有走那条路。 因着巡逻护卫的突然出现,百里羡抱着郝甜往相反方向走去,为了不被发现,不得已跳入一座枯井之中。 等巡逻的护卫走远,百里羡正准备背着郝甜从枯井里爬上去,却听得一阵匆忙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下,百里羡又不能轻举妄动了,只能带着郝甜蛰伏在枯井里。 哪知—— 那一阵脚步声直往枯井的方向而来…… 郝甜和百里羡对视一眼,就着月光倾洒入枯井中的半抹星辉,二人在各自的脸上都看到了惊疑之色。 难道被发现了? 二人纹丝未动,但是心跳却加快了,甚至于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逆流,呼吸急促。 这个时候,心中不慌是不可能的。 然而,二人却都没有将心中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什么人!”枯井上方传来一道声音浑厚的呵斥。 郝甜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真的被发现了? 郝甜目露不安地看向百里羡。 此刻的她等同于一个废人,若是真的被发现了,极有可能拖累百里羡。 百里羡却给了郝甜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乱,见机行事。 枯井上方出现数道脚步声,其中一道颇为慌乱,另外的倒是沉稳霸气。 很快,那些脚步声都聚集到了枯井口外。 躲在枯井中的百里羡和郝甜二人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却也保持着十万分的警惕。 枯井口外。 一对巡逻的护卫看着深夜出现在禁地的族长,颇为意外, 特别是,族长此刻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袍也是胡乱地穿着,褶皱一片,描金纹的长靴上满是泥渍。 不仅外形看起来脏乱,就连行为表现也很慌乱。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那般的表现,而且是不打自招的那种。 难怪他们先前没看清族长的脸时,就觉得这道身影格外可疑,因此才不遗余力地追了过来。 “族长?”护卫领队惊呼一声,似是不确定眼前人真的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青龙族的族长大人。 “是……是我……我是你们的族长。”声音确实是族长的没错,但是语气却是吞吞吐吐,整个人也畏畏缩缩的。 护卫们一脸疑惑地看着与平日里差别很大的族长。 护卫领队皱了皱眉,他是灵修士,感应得到族长身上的灵力与气息,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族长无异。 因为一个人可以易容假扮族长,但是,却不能连灵力与气息都改变。 作为青龙族的族长,他身上的灵力与气息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上没人能模仿与假装得了! 但也正因为知道没人可以假扮族长,护卫领队反而更加疑惑了。 甚至于,护卫领队在心底暗戳戳地猜测着,难道他们的族长今日受了太多刺激而变成如此模样吗? 想想也是,少主那般遭遇,族长如何不痛心! “族长,不知您深夜到禁地来是为何事?可有事吩咐我等?”护卫领队硬着头皮询问,若是在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是不敢问的。 “我……我……”族长面色慌乱,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在脑中临时想借口。 护卫领队看着这般犹豫的族长,心中的疑问更深了。 他们那个雷厉风行的族长,几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第210章 210青龙族禁地,这个族长不对劲(二 “我……睡不着……出来……出来……赏月……对!我就是出来赏月的!”族长吞吞吐吐说话间,找到了一个理由。 护卫领队囧了囧,您这个借口一听就是临时想出来的。 “族长!”就在护卫领队还想问话的时候,一道身影快速飞来。 “族长,您睡不着怎么跑禁地来了,让我们一阵好找。”来人是族长的十大乐奴之首的绝情。 绝情跟随族长几十年,最得族长信任,是族长的心腹属下。 “族长,夜深了,您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认亲仪式需要您主持。”绝情将一个披风披在族长的身上。 族长看向绝情,眸色暗了暗,他低着头,幽幽地道:“知道了。” “辛苦几位了,今晚之事,绝不可外传,否则……”绝情这话,是对护卫领队说的。 说罢,他看都未看几个巡逻护卫一眼,带着族长离开了。 “绝情尊者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护卫领队问一句几个手下。 “听到了。”几个手下应声而答。 “那就好,继续巡逻吧!” 护卫领队带着一众人走远。 谁都没有发现躲在枯井里的郝甜和百里羡。 二人互视一眼,皆是疑惑深深。 这个族长不对劲啊! 等确定巡逻的护卫们也都走远,外面毫无声息之后,郝甜和百里羡才稍稍放松,二人动了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适才百里羡为了扶住服用了化功散而一身疲软的郝甜,是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的。 二人的姿势过于暧昧,郝甜还有些不能适应。 好在百里羡已经在抱着郝甜出牢房的时候就给她喂了解药,到了这时,郝甜全身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我可以自己站着了。”郝甜轻轻地推了推百里羡。 之前为了不引人发现,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郝甜压着声音开口,嗓音沙哑中带着些魅惑。 百里羡的喉头滑动,心里似有只小猫爪子在挠…… 郝甜见百里羡不动,她就用力推了推他,哪知她没把握好还处在恢复中的身体,力道没控制住。 所以,郝甜以为自己只用了一成的力气推开百里羡,实际上却是用了五六成。 百里羡承受住了郝甜的推力,但力的反作用加诸于郝甜身上的时候,她明显地浑身一震,被力道震得往后一退。 可是,郝甜的背后是枯井石壁,退无可退。 “砰——”郝甜的后背撞向石壁,发出一声钝响。 稍稍走神了的百里羡立即回神,将郝甜捞回来。 “轰隆隆——”对面的石壁忽然开合,露出一道门。 郝甜和百里羡面面相觑。 这运气!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郝甜刚刚撞上石壁后触动了机关。 “去看看?”郝甜小声询问,直觉里,郝甜觉得很有必要走进这道石门里去看看。 百里羡点了点头,准备打横将郝甜抱起。 郝甜推据,“我可以自己走了。” 说着,她推开百里羡,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是一条好汉了,还率先走进了那一道石门。 石门内,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对于拿夜明珠当电灯泡来照明这件事,不管是在徐氏的密室,还是在此处,郝甜都见过,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有银子就有壕的资本啊! 郝甜前世就是个潜伏高手,眼前的甬道里有没有机关陷阱,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朝百里羡招了招手,“这里安全着,进来吧!” 这模样,像个身经百战的探路高手。 百里羡随即朝郝甜走了过来。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保护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百里羡蹙眉深思。 郝甜在前边继续探路,领着百里羡往里走。 百里羡被郝甜保护着,心里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 二人沿着甬道一路向里走,走了大概三刻钟的样子,这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郝甜的身体,也全然恢复,她掌控着全身的灵力运行一周,整个人又是一条好汉了! 百里羡在郝甜运功的时候,检查了甬道尽头这一处,找到了一个机关。 按动机关后,一道石门“轰隆隆”打开,皎皎月光照射在二人身上。 郝甜和百里羡的脸上闪现惊讶,二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而是走了出去。 借着月色,二人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他们竟然到了野外! 郝甜在脑中描绘这一路的地形图,以判定二人此刻身处的位置。 虽然郝甜先前被关进牢房里时,是被蒙了眼睛,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但刚刚听那个带走族长的人提起了“禁地”二字。 青龙族有一处禁地,族长下令,族中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包括百里羡这个少主。 显然,这处禁地是族长的秘密之所,甚至于连诡异可怖的牢房都有。 郝甜曾经借着百里羡这个少主的名义,看过青龙族的地形图。 青龙族的人聚居在青龙山环绕的山谷盆地之中,其中禁地的位置是在族中的东面,背靠青龙山。 郝甜估算着她们自从跳进枯井,再进入甬道,一直是向下而走。 也就是说此处是比族中的山谷盆地还要地势低的地方。 然而,青龙族的地形图里却没有这么一处地方。 甚至于天福大陆的地形图上,在这一处的青龙山之外,应该是汪洋大海。 天福大陆的东面,有一段是由青龙山环绕形成的天然屏障的海岸线,山外就是断崖与礁石,没有海滩。 明显,眼前这一处是既没有出现在青龙族的地形图之上,也没有出现在天福大陆的地形图之上。 郝甜皱了皱眉,心中有深深的疑惑。 然而,她很快也就释然。 这个时代绘制地形图全靠人力,很多天险之处是依靠人力无法到达,因此忽略了或是遗漏了也属正常现象。 除非有前世的那么些高科技设备,才能还原整个地形的原貌。 郝甜和百里羡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二人没走多远,看到一幢小木楼。 二人都是异常敏锐之人,几乎是发现小木楼的同时,就感觉到了小木楼里有活人的气息。 郝甜和百里羡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无声地朝着小木楼飞掠过去。 小木楼有些像郝甜前世所看到的湘西吊脚楼。 两人合抱的木桩深入地底,支撑着小木楼。 小木楼的背面靠着山体,悬空了至少三人高的位置。 郝甜原本有些不解,不明白小木楼为何不建在平地之上,直到夜风带来海浪之声。 细微的海浪声,若不是听觉灵敏的人,是绝对听不到的。 原来这里真的靠近海边,郝甜反而不觉得惊讶了。 这样就可以排除此处不是突然出现的一个玄幻空间。 “吱呀——”郝甜抬脚踩上通往小木楼的木质楼梯,她的脚步很轻,却还是发出了声音。 郝甜立马静立不动,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羡。 其实,二人可以直接飞上小木楼的,但之所以没那么做,是有意试探。 果不其然,小木楼里传出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一道沧桑中带着温柔的女声响起:“君怀,是你吗?” 闻言,隐在暗处的百里羡的身子一震! 与此同时,祖宅的东院里。 白日里被关进小黑屋的小雪雪和小月月同时醒来。 两小只被人喂了迷药,是足可以让她们谁上三天三夜的分量。 但是,显然她们是被人低估了。 两小只身上的灵力并不比一个中阶的灵修士差。 大剂量的迷药其实对她们起不到多少作用,并且她们身上还有圣灵蛊。 之所以睡这么久,还是因为白日里在宗祠给累着了而已。 两小只醒来,也并不惊慌与害怕,她们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看到有一束微弱的光。 两小只纷纷从随身的另一个小兜兜里,各自摸出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当做照明小灯。 两小只手牵着手,一点也不害怕地打量着身处的小黑屋。 小月月挠了挠小雪雪的小胖手心,“雪雪,月月今天的表现棒不棒?” 小雪雪夸赞一句:“月月棒棒哒!阿娘肯定会表扬月月的!” 小月月笑嘻嘻地接话,“雪雪也棒棒哒!阿娘会表扬我们哒!” 两小只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寻找出口。 阿爹说过,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陌生环境里,首先不能害怕,再就是仔细观察与寻找逃生之路。 两小只拿着夜明珠这看看,那摸摸…… “啪嗒——”小雪雪触动了墙壁上的一个机关。 靠着墙壁的两小只顿时就发现墙壁动了,并且脚下的地面也动了。 两小只还未做出应对,小胖身子已近随着墙壁的转动,人就从乌漆嘛黑的屋子转到了金碧辉煌的屋子。 光线太暗,两小只立马捂住眼睛。 还来不及惊讶,只听得一道娇俏的女声软绵绵地喊着:“君怀……” 第211章 211两小只坑族长(一更) 听到女人的声音,两小只顿时炸毛! 糟糕! 有人! 小雪雪当即再次按动那一个机关。 墙壁再次转动,两小只又随着转进了先前的那个小黑屋。 “呼呼呼……差点被发现哒!”小雪雪和小月月异口同声道,小胖手这下不捂眼睛而改拍心口了。 墙壁的另一边,在女子的呼唤声中睁眼醒来的族长,拥着怀里的女人,再次被翻红浪。 二人都未发现两小只的突然出现。 两小只贴着墙壁听了一阵,却没听到墙壁后面的任何声音,当下也不敢再出去,而是拿着夜明珠继续查看小黑屋里的情况。 “咕噜噜……咕噜噜……”两小只的小肚子接连咕咕叫唤。 两小只掏了掏随身的小兜兜,发现都只剩几块糕点了,早上装好的满满一大兜,白日里吃得差不多了。 “雪雪,月月肚子饿饿……”月月作为最小的一只,一直是被几只大的照顾着,歉让着。 所以,肚子饿的时候或是有什么需求的时候,都是找比自己大的人。 眼下只有小雪雪和小月月二人在一起,小月月就找小雪雪了。 小雪雪把自己仅剩的糕点分了一半给小月月,她是姐姐,要让着小的。 两小只把糕点吃完,仍然觉得饿。 她们的食量从小大得惊人,这几块糕点根本填补不了她们的大胃。 “雪雪,月月的肚子还饿饿……”小月月小小声地说着,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小模样委屈极了…… 就算被坏人关进小黑屋,小月月都没有觉得委屈,但饿着肚子,不给吃的,那就是无比地委屈了。 “坏人好坏坏!都不给我们吃的!”小月月不满地控诉着。 “月月乖,雪雪这就给你去找吃的。”小雪雪伸出小胖手手摸了摸小月月的小脑袋,轻轻地安慰着。 小雪雪觉得自己作为姐姐,很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肩负起身为姐姐的责任。 虽然,她这个姐姐也只比小月月大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小月月擦干眼泪,牵着小雪雪的小胖手手,“雪雪,月月和你一起去找吃的。” 于是,两小只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吃的。 她们并不知道身处何方,但屋子里的陈设告诉她们,这地方的东西可值钱了! 所以,她们在找吃的的同时,顺便将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往随身的小兜兜里装。 坏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就像阿娘说的,这叫收利息! “月月!这里有糖豆子!快来!”小雪雪是个寻找机关的小能手,她打开了藏在墙壁里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堆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提升灵力的药丸,每一颗都价值千金。 但是,两小只并不知道这些药丸的药效,只是看着一颗颗彩色的药丸像极了以前吃过的糖豆子。 吸溜……吸溜…… 两小只同时咽了咽口水。 小月月伸手去拿药丸,却被小雪雪给拦住了。 小雪雪拿起一颗药丸,对着小月月道:“月月,雪雪先试一试这个糖豆子有没有毒。” 小雪雪担负起姐姐的责任,试毒的任务,就交给她吧! 小月月严肃地点了点头,“雪雪,你试吧!” 还别说,两小只的警惕意识还是有的,找到吃的也没有第一时间就不管不顾地开吃。 只是,两小只毕竟还只有六岁,能有警惕意识,却并不具备处理危急状况的能力。 也并未能预想到试毒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们,就是单纯地觉得要试一下糖豆子有没有毒…… “啊呜……”小雪雪把药丸放进嘴里,药丸是入口即化的那一种,小雪雪的舌尖尝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唔唔……是草莓味的!”小雪雪的小表情里满是尝到美食的满足感。 吸溜…… 小月月咽了咽口水,“雪雪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糖豆子有没有毒啊?” 小雪雪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因为郝甜告知过她们,吃坏了东西,肚子会不舒服,脸上也可能长东西。 一般都是肠胃反应先于体表反应。 但小雪雪已经到了小女娃娃爱臭美的年纪,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的小胖脸蛋。 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小雪雪信心满满地道:“月月,这个糖豆子是没有毒的,你可以放心吃。” 小雪雪的话落,立马抓起一大把药丸,塞给小月月。 小月月把药丸送进嘴里,“啊呜……啊呜……真的是草莓味的!好好吃!” “这里还有苹果味的!橘子味的!树莓味的……”小雪雪把装着药丸的瓶瓶罐罐都打开,每一种都先尝了一下,她还在认真地给小月月试毒。 说是试毒,其实就是试味啦! 这些药丸之所以有不同种的口味,是族长这个人对吃食很是挑剔,并且极为嗜甜食,因此,就连提升灵力的药丸,也让人制作成不同的口味。 因此,药丸的口感上佳。 而在两小只看来,这一颗颗价值千金的药丸,可不就是各种水果味道的糖豆子嘛! 要是族长知道他珍藏多年的药丸,在两小只的眼中等同于好吃的糖豆子,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等他发现这些药丸被两小只给祸祸了,更是分分钟会气得去世了…… “啊呜……啊呜……好好吃!”两小只吃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糖豆子都吃完了。 “嗝……”两小只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其实药丸吃再多都不会饱腹,但药丸里含有糖分,补充身体所需的热量是足够了。 而两小只之所以觉得是吃饱了,是她们丹田里的圣灵蛊吃饱了而已。 一下子吃这么多提升灵力的药丸,两小只身体里的圣灵蛊只觉得蛊生好圆满! “啊……哈……”两小只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爬上原先躺着睡大觉的那一方小榻,相拥着进入甜甜的梦乡。 而她们身体里的圣灵蛊,却开始趁着药丸的效力,继续往上突破…… 与此同时,身处青龙族禁地里一处未名之地的百里羡和郝甜,被一个中年妇人请进了小木楼。 中年妇人的面容姣好,经过岁月的洗礼,额前眼角都爬上了细纹,却不影响她的美貌。 并且,她的气质上佳,温婉端方,一看就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里教养出来的千金贵女。 只可惜,她是个盲人,漂亮的眼睛里茫然且涣散,毫无神采。 “二位,此处简陋,还望见谅。”中年妇人摸索着给郝甜和百里羡倒了热茶。 郝甜见妇人行动不便,本是要帮她倒茶的,百里羡却阻止了,示意郝甜勿要轻举妄动,同时也是在试探妇人的眼盲真假。 百里羡对妇人的存在有着极大的疑惑,并且,他的心中有些深深的震撼,他感觉事情很不简单。 妇人倒茶的动作缓慢,却很熟练,看起来像是常年眼盲而锻炼出来的能力。 倒了茶,妇人开口,“二位年轻人,你们说是君怀派你们来的,君怀他……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君怀,就是百里君怀,也就是百里羡他爹,青龙族的族长。 郝甜是听到中年妇人走出门时喊的那一声“君怀”,而随机应变,声称自己和百里羡是族长派来的属下。 妇人不疑有他,毕竟这一处地方,除了她,只有百里君怀知道。 妇人就把郝甜和百里羡请进了小木楼里。 “夫人……”郝甜试探着开口,因为眼前的这位妇人梳的是妇人发髻,称呼为“夫人”肯定是没毛病的。 妇人点了点头,“小姑娘,君怀吩咐了你什么话,你都直说。” 郝甜话语里的忐忑,妇人听出来了,只不过,她理解错了。 妇人当郝甜和百里羡是族长派来的人,自然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是族长出了什么事,不然不至于不亲自过来,而是派人前来。 因此,郝甜话语里的忐忑,妇人就理解为肯定是族长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郝甜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越看越有些熟悉的妇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妇人颇为飒爽,还安慰起郝甜来,“小姑娘,你尽管说,你说什么我都承受得住。” 郝甜有些尴尬,她看了眼百里羡,眼神询问:接下来怎么编啊? 郝甜觉得她能随机应变,并且坚持到目前这一步,已经是很能耐了。 接收到郝甜眼神信号的百里羡,开口道:“我爹派我来看您。” 百里羡这话,用在此处倒也没毛病,并且,还能挑明他的身份。 “哐当——”中年妇人端在手里的茶杯摔落在地,温热的茶水倾洒在她身上,而她浑然不觉,只激动地站起身来,向着百里羡所坐的方向,着急地问了一句:“你是阿羡?” 见着中年妇人的此般激动反应,百里羡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肯定而答:“是,我是百里羡。” 中年妇人瞬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阿羡!我的儿啊!” 第212章 212去母留子(二更) “阿羡!我的儿啊!” “哐当——”在中年妇人的这一声呼唤之后,郝甜也惊得摔了手中的茶杯。 “……”郝甜颇为窘迫地看了眼百里羡,她真的是太惊讶了! 百里羡的母亲,在生下百里羡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这是青龙族全族人都知道的事情。 连郝甜这个外来人,在进入青龙族之后,也知道了。 所以,眼前的妇人突然来这么一句,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然而,百里羡的惊讶并不比郝甜少,只是他表现得比郝甜要沉稳许多。 中年妇人听得郝甜的惊慌之举,连忙关切地问:“姑娘,你可还好?有没有伤到哪里?” 郝甜动容地看着妇人。 明明妇人自己被热水烫到了,她却浑然未觉,反倒是关心郝甜来了。 由此可见,这是个内心里十分善良的妇人。 郝甜连忙道:“夫人,我无事,倒是您有没有被烫伤,不介意的话,我陪您去换套干净的衣裳。” “无事,无事……”妇人现下并不在意自己,而是继续转到百里羡所在的方向,她看不到,只能依稀凭响动声音而大概辨认方向。 妇人试探着问百里羡,“这位公子,您真的是百里君怀的儿子百里羡吗?” 妇人先前听得百里羡自报家门,过于惊讶,才那般激动,眼下她稍稍平复心绪,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反而冷静沉稳了不少。 百里羡再次肯定而答:“是的,我是百里羡。” 妇人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伸出一双略微粗糙的手,摸索着寻找百里羡。 百里羡看了郝甜一眼,在郝甜的眼神鼓励下,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去。 百里羡是个有着深度洁癖的人,若是以往,他是绝对不准郝甜和两小只之外的人碰他的,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了。 但是这一刻,百里羡的心中却有一种很强烈的亲切感。 几乎是在百里羡伸出手的同时,妇人就抓握住了百里羡的手。 温润的触感传来,二人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定之感。 “阿羡!我的阿羡……”妇人紧紧地握住百里羡的手,好似在握着稀世珍宝。 百里羡的眼眸幽深一片,俊脸上的神色复杂。 郝甜轻轻地拍了拍百里羡的肩膀。 百里羡抬头看向郝甜,在她的眼里看到鼓励的情绪。 妇人还沉醉在她的欣喜若狂之中,她一边哭泣,一边呢喃,“阿羡,你终于来看阿娘了,你终于来了……” 郝甜和百里羡耐心地等待着妇人发泄情绪。 好一阵之后,郝甜代替百里羡开口询问,“夫人,您真的是当年的族长夫人南宫皎月?” 郝甜发现百里羡惊疑之下根本问不出口,这才帮他问的。 百里羡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母亲的影子,甚至于母亲的画像,他都从未见过任何一张。 族长也不准那些伺候百里羡的奴仆们提及任何关于族长夫人的事情。 而百里羡身边最是信任的十大乐奴,年纪和百里羡差不多,也都是从未见过族长夫人的。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妇人,百里羡不敢相信她是他的母亲,但是他的内心里,又十分希望她就是他的母亲。 妇人点了点头,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脸依然是朝向百里羡的方向,“对!我是南宫皎月!” 听闻,百里羡的呼吸一滞。 南宫皎月,这个名字出现在青龙族的族谱上,这是百里羡母亲的名字。 “夫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吗?”郝甜觉得与其一直猜测,还不如直接询问当年的过往真相。 南宫皎月顿了顿,她的头稍稍偏了偏,向着郝甜所在的方向,面露防备之色,她开口道:“不知姑娘是?” 郝甜知道南宫皎月这是在确认她的身份,大概那些陈年往事是不能对外人提及的。 “我是百里羡的妻子。”郝甜也不扭捏,反正这一重身份关系总会成真。 南宫皎月又惊又喜,“你就是那个徐家丫头啊!君怀说你长得好看,人也好,对了,听说你们还生了两个孩子了,怎么没有带来?” 郝甜默了默,她没想到族长早就把自己的存在告知了南宫皎月。 为了不把话题带偏,郝甜解释一句,“我们来得匆忙,她们睡着了,就没带过来,下次一定带她们来见夫人。” 郝甜对南宫皎月依然用的是“夫人”这个尊称,她可不好意思改口。 “匆忙?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君怀派你们来是为了何事?”南宫皎月将话题引向了她最开始的疑问之处。 南宫皎月居住在此,先前只有百里君怀这个族长知情。 今日百里君怀没有出现,反而是百里羡和郝甜两人出现,南宫皎月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百里君怀可能出了什么事。 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多了,但是,郝甜觉得不能告诉南宫皎月,告诉她,不过是平添她的忧心焦虑罢了。 “夫人,是族长派我们来的,他说是时候让你们母子相见了,他还说,有些话,还是您亲自说的好。”郝甜觉得她扯的这个谎,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并且,她这话也挑不出错,妥妥地没毛病! 南宫皎月果真不疑有他,她叹息一声,却是良久无言。 郝甜见状,试探而问:“夫人,需要我回避吗?” 处于礼貌,郝甜觉得她此刻好像确实不应该在场。 她也从来没有听别人家秘密的癖好。 并且,她其实对于青龙族的陈年秘辛,是没多大兴趣的。 只不过眼下她要是不在场,怕是会沟通不易啊! “不用不用。”南宫皎月立马解释,她虽然看不到郝甜的样貌,但一来二去的对话交流,她感觉郝甜是个善良并且会替他人着想的好姑娘。 总而言之,南宫皎月对郝甜这个儿媳妇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南宫皎月再次叹息一声,这才幽幽道:“我还活着,你们一定很意外吧?” “是的,整个青龙族的人都以为您多年前就病逝了。”郝甜化身捧场小能手,而一旁的百里羡,却是一直沉默不语。 郝甜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时候,还真的需要一个旁观者在旁引导。 不然,以百里羡那三两句话就能把天给聊死的性子,怕是根本无法同南宫皎月沟通交流。 “病逝?哈哈……”南宫皎月惨然一笑,“这不过是那些人掩盖真相的借口罢了!”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郝甜适时地插话询问,给南宫皎月铺台阶。 南宫皎月面色愤愤,“我和阿羡母子分离,这全是因为青龙族的一个破规矩!” “……”郝甜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端方雅致的南宫皎月,也有这么又飒又辣的一面。 “什么破规矩?”郝甜继续捧场铺台阶。 “青龙族有一个‘去母留子’的族规,每一任的族长夫人在生下青龙族的继承人之后,都要被秘密处死,对外却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宣称故去。” 南宫皎月说得咬牙切齿。 郝甜和百里羡听得瞳孔微缩,内心翻腾…… 青龙族里竟然有如此阴狠残酷的规矩! 去母留子啊! 这个母亲没犯任何错,却要在生下孩子后被人杀害。 订立这种规矩的人,内心里究竟是如何的阴暗与冷血呢? 郝甜立马看向百里羡,果真在他的眸光中看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疑惑、震惊、暴怒…… 百里羡对于母亲这个角色,认知实在有限。 因为他的成长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一个角色。 然而,母亲的缺失,对百里羡的童年,还是造成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以至于百里羡越长大,越冷情冷性。 悲欢离愁,人生百态,在百里羡的眼中都是无比淡漠的。 他就像是一个被青龙族培养起来的优秀木偶,那些族规就是约束与牵扯他的线。 今日得知自己原本已经“病逝”的母亲还活着,百里羡就已经很是震惊。 而当他听到自己之所以失去母亲,是因为青龙族“去母留子”的族规时。 百里羡是无比震惊了。 青龙族粉饰得太好,以至于百里羡就算是智多近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当年“病逝”是假的。 “夫人,那您是如何躲过一劫的呢?”平复心情的郝甜,继续询问。 第213章 213青龙族不为外人知的秘辛(一更) 如何躲过一劫? 南宫皎月沉默了一阵,继续道:“当年……” 当年,南宫皎月一举得男,青龙族的全族人欢欣鼓舞。 族长及五位族老为还在襁褓中的百里羡举行了祭天仪式。 百里羡在祭天仪式上成为了天选之子,也就成为了青龙族的继承人。 青龙族后继有望,全族人都是喜出望外。 生下青龙族继承人的族长夫人南宫皎月,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 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的南宫皎月,却不知福兮祸所伏。 一道灭顶之灾正在酝酿之中…… 南宫皎月生下百里羡之后,坚持自己喂养,她喂养了百里羡十个月,期间几乎是和百里羡寸步不离的。 大户人家的主母一般都是不亲自喂养自己的孩子,而是请来乳母。 青龙族倒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但是,族人们外出历练,一个赛一个优秀。 在天福大陆各国的朝堂与江湖里,许许多多身份一等一的人,其实都是青龙族外出历练的人。 这些人在外身份高贵,回到青龙族,反而就有点看不上族长夫人如此屈尊降贵的行为。 南宫皎月从未想过,自己坚持喂养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成为毁灭她的导火索! 青龙族那“去母留子”的族规,源于上几代,因为有一任族长夫人是外族混进来的细作。 那一任族长夫人的母族觊觎青龙族的势力,怂恿族长夫人打入青龙族内部。 青龙族差点就因那一任族长夫人混淆青龙族血脉,而遭到全族毁灭之灾。 幸而在最终,当时的族长忍痛杀死了自己的爱妻,力挽狂澜,才保住了全族。 “去母留子”这一条族规,也就是那个时候订立的。 原因就是避免重蹈覆辙。 而南宫皎月因为坚持自己喂养百里羡,在五位族老看来就是上不得台面。 为了避免百里羡这个青龙族的继承人被南宫皎月教养坏了,五位族老极力劝说族长百里君怀提前执行“去母留子”的族规。 原本,这一条族规是在孩子满三岁时执行的。 之所以定这个时间,就是小孩一般都是从三岁开始记事。 南宫皎月的表现,让五位族老们不满意,因此就提前了。 族长百里君怀,也是在五位族老的告知下,才知道青龙族还有这一条族规,也是因此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就是被自家的父亲和族老们秘密处死的! 百里君怀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既痛恨自己的父亲与族老们当年残忍处死他的母亲。 也无法让自己变成和他父亲一样的刽子手! 百里君怀当时拒绝执行这一条族规,惹得五位族老非常不悦! 恰逢当时是百里君怀修灵突破之际,他在阻拦五位族老对南宫皎月施行族规的同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之后的事情,血腥又惨烈! 为了不让南宫皎月反抗,五位族老先是以尚在襁褓中的百里羡为要挟,逼着南宫皎月服下化功散。 接着,他们挑断了南宫皎月的筋脉,夺走了她身上的圣灵蛊,摧毁了她的丹田。 甚至于,还戳瞎了她的双眼。 五位族老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废了南宫皎月。 而五位族老之所以如此折磨南宫皎月,却没有直接一刀将她杀了,是觊觎她身上的圣灵蛊和灵元丹,以及那一身灵力! 南宫皎月是上古祥瑞神兽白泽的血脉后裔。 白泽神族神隐于天福大陆,数万万年来都非常低调。 当然,低调只是白泽神族后裔的隐世之法,其后人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这也是南宫皎月的一身本事遭到觊觎,甚至被剥夺的原因。 等到五位族老们利用完了南宫皎月,确实是准备杀之后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陷入走火入魔之中的百里君怀出现了,他制造了南宫皎月的假死,再用一招金蝉脱壳,护住了南宫皎月一命。 之后,百里君怀找到禁地里的一处隐秘之所,将南宫皎月送于此处。 南宫皎月就一直苟延残喘地生活在此。 当年的惨痛经历,南宫皎月每每回忆一次,都是身心俱裂般难受,今日同样如此。 郝甜听得一颗心扭紧成团,愤愤不平。 百里羡眉头深皱,眸光晦涩幽深,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倒是不大,只是一双紧握的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声响。 他的指甲陷入掌心肉里而不自知,鲜红的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郝甜见状,立马掏出锦帕,再掰开百里羡紧握的拳头,用锦帕包扎百里羡那流血不止的双手掌心。 为了不让南宫皎月听出动静而担心,郝甜给百里羡包扎的同时,开口说话,“夫人,既然族长救下了您,为何不把您送出青龙族,反而让您守在这一处秘密之所?” 郝甜可不觉得族长如此做是因着那句“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说法而将南宫皎月留在此处。 南宫皎月又是一声叹息,“哎……不是他不想送我出去,而是他送不了……” 第214章 214逃生密道,找到两小只(二更) “为何送不了?”郝甜不解南宫皎月所说的意思。 “君怀……君怀他……”南宫皎月顿了顿,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还在脑中组织语言。 郝甜看一眼百里羡,二人都没有出言,耐心地等待着南宫皎月道来。 南宫皎月组织了语言,才艰难地开口,“君怀他走火入魔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像以前的他,所以,这些年,君怀只有在正常的时候,才会来看我,我也只见过他几次。” “君怀很少有正常的时候,他说族老们更希望他变成不正常的那番模样,冷血无情,杀伐果决。” “君怀不能控制自己,他走火入魔的日子比他正常的日子要多,他说他不知道自己何事会不正常,因此无法送我出去。” 南宫皎月尽力描述得还原真相,其实她在这些年,对于百里君怀走火入魔一事,也是疑问深深。 郝甜听来,却感觉百里君怀不似走火入魔这般简单。 虽说一个人受了强大刺激,确实可能会性情大变。 但南宫皎月的讲述里,百里君怀好似不只是走火入魔而变得不正常而已。 郝甜再联系先前出现在禁地枯井边的族长,她那时就发现族长不仅形迹可疑,整个人都非常可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郝甜虽然只见过百里君怀几面,交流也不多。 但是,白日里的一场对峙,郝甜知道百里君怀这个族长是威严霸气的。 而出现在枯井边的百里君怀,行为畏畏缩缩,说话吞吞吐吐,给人的感觉就很懦弱与怂。 如此对比,不管是性情还是行为,看起来根本就是两个人! 郝甜和百里羡当时在枯井里,虽然没能看到发生在枯井外的事情。 但通过对话,以及巡逻护卫和绝情尊者对百里君怀的态度,也知道那个怂哒哒的族长,不是假冒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郝甜心思翻转,很快就将事情梳理了一番。 “夫人,我肚子有些饿了,可否借您的厨房做些吃食?”郝甜找了个离开的借口,因为她知道南宫皎月和百里羡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有些话要同对方说。 “可以的。”南宫皎月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哪里会不知道郝甜这是借故离开。 “我去去就来。”郝甜拍了拍百里羡的肩,眼神给予他无声的鼓励,然后快步向外而走,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郝甜去到小木楼里的小厨房,她这一日还是早上吃的早饭,之后被关进禁地牢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确实是饿了。 小厨房里很是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郝甜佩服南宫皎月一个眼盲的人还能做到如此程度。 郝甜找到一些新鲜的蔬果和面粉,着手做蔬菜疙瘩面汤。 郝甜的厨艺,是这些年跟着胖牛这位大厨耳濡目染之下学来的,不算很好,却也不差。 反正食物都能熟,也不会放错调料。 想她一双打打杀杀的手,还能洗手作羹汤,郝甜已经很满意了。 不多时,一锅蔬菜疙瘩面汤就已经做好。 郝甜是算着时间的,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 总得给南宫皎月和百里羡母子留下足够的时间说话,但是太久了,又怕她们二人没话说了而显得尴尬。 当郝甜端着三碗疙瘩面汤进屋的时候,南宫皎月和百里羡的谈话正好刚刚结尾。 “蔬菜疙瘩面汤,我的厨艺也就凑合,见谅哈!”郝甜将一碗蔬菜疙瘩面汤送到南宫皎月的手边,再把筷子放在她的手里。 “谢谢……”南宫皎月微笑着,心底里对郝甜这个媳妇儿,很是满意。 “不客气。”郝甜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碗面汤端给百里羡,再递上筷子。 百里羡看着郝甜,露出感激的一笑。 郝甜愣了愣神,她发现百里羡笑的时候,很像南宫皎月。 百里羡的容貌,有四五分像百里君怀,却只有一两分像南宫皎月。 这也是郝甜和百里羡见到南宫皎月,第一时间没能联想到南宫皎月的身份的原因。 只是当这对母子一起笑的时候,郝甜却发现,她们笑起来有五六分的相像。 “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回神的郝甜一本正经地对百里羡说。 百里羡无奈地看了郝甜一眼。 “吃面,喝汤。”郝甜说完,整个脸都埋进了大海碗里。 她是真的饿了,所以,一碗疙瘩面汤见底,连汤汁都全部喝完,不剩一滴。 百里羡和南宫皎月却没有郝甜这般的胃口,特别是百里羡,他心中压着事儿,根本吃不下。 但郝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不得不勉强吃了几口。 南宫皎月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面汤是儿媳妇做的,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吃了一半才放下筷子。 郝甜知道这二人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所以,她也不劝她们多吃点,而是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再洗干净,归置原位。 南宫皎月是盲人,所以物品摆放肯定有自己的习惯。 郝甜没有破坏这个摆放规矩,免得南宫皎月自己找东西的时候,会找不到。 郝甜在小厨房里收拾的时候,南宫皎月和百里羡又在说着话,这一次的氛围,明显地轻松了许多。 “阿羡,你那媳妇儿,很会为人着想,她很好!”南宫皎月毫不吝啬地夸赞郝甜。 “嗯,我知道。”百里羡感觉自己媳妇儿被夸赞,与有荣焉。 “好好珍惜她……”南宫皎月说到此处,叹息一声:“哎……你们都要好好地,千万别走爹娘的老路。” 当年的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只可惜…… “娘……”百里羡有些艰难地开口劝说,“娘,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 百里羡不是一个擅于安慰人的人。 南宫皎月心中百感交集。 先前母子俩的那一番交谈,百里羡就已经开口喊她一声“娘”。 对于这个生离多年的儿子,南宫皎月想念了多年,当听到他喊她“娘”的时候,她觉得这些年的苦,都是值得的。 所以,百里羡对南宫皎月喊的每一声“娘”,在南宫皎月听来,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一个称呼。 南宫皎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一双温润的手伸过来,递给南宫皎月一张帕子,“娘,不哭,我在。” 南宫皎月的鼻头发酸,喉头哽咽,她拿着帕子赶紧抹眼泪。 她的儿子长大了…… 南宫皎月在心底无声念着“我不哭我不哭……” 但是,眼泪就好似决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肩头忽然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掌,南宫皎月浑身一震。 百里羡站在南宫皎月的身后,倾身拥着南宫皎月的双肩,“娘,以后,我都在,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是承诺,是誓言,落地有声! 良久,南宫皎月才止住眼泪,她摸索着拍了拍百里羡的肩,“阿羡,有你在,娘以后都不哭了。” 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还能在有生之年相见,对南宫皎月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满足,她其实不指望更多。 现下,就算是让她立马死去,她也是愿意的! *** 因为已经是后半夜了,郝甜和百里羡在南宫皎月的盛情挽留下,就留宿在小木楼里。 小木楼不大,除了南宫皎月住的屋子,另外就只有一间书房,一间杂物房和一间厨房。 郝甜和百里羡被南宫皎月安排住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张罗汉床。 郝甜睡床,百里羡睡地上。 二人之睡了一个多时辰,在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双双睁眼醒来。 之所以没有连夜离开,二人是想趁着天亮了,查看一下这一处隐秘之所的地形。 夜里只有月色星辉,比不得白日的朗朗日光。 郝甜和百里羡起来,都是小心翼翼,怕吵醒了南宫皎月。 南宫皎月灵力尽失,按理说是失去了灵修士的五感敏锐,但她当了二十年的盲人,听觉上的敏锐度,还是极高的。 二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小木楼,用轻功往外飞掠,以便快速地查看地形。 一刻钟后,将地形查看完全的郝甜和百里羡,站在海滩边,望着远处水天相接之处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面上神色复杂。 二人谁都没有想到,在青龙族的禁地之后,有一处小海湾。 这处小海湾,既没有出现在青龙族的地形图之上,也没有出现在天福大陆的地形图之上。 此时是秋季,属于退潮期。 郝甜查看过海湾附近的山壁,上面留下了海水侵蚀的痕迹,以此判断,涨潮期的海水水位。 郝甜也因此推断出那座小木楼为何建成吊脚楼的形式。 因为在涨潮期,这个小海湾绝大部分都要被淹没,悬空有三人高的吊脚楼,也要被水淹没到两人多高的位置。 郝甜大胆猜测,这一处之所以没被发下,可能是绘制地形图的工匠们,多年前恰好是涨潮期来的附近,因此没能发现被海水淹没的小海湾。 如此,才能合理解释这个小海湾没出现在任何一副地形图之上。 郝甜把自己的猜测同百里羡说了,百里羡也赞同郝甜的这一观点。 二人查探了小海滩,还临时绘制了一副地图,等忙完后,二人回了小木楼。 南宫皎月已经醒来,正在小厨房里做早饭,她醒来发现郝甜和百里羡不在书房里,却并不惊慌,因为郝甜昨夜就说过,早上醒来会去查探地形。 南宫皎月知道二人绝对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人,因此起来后高高兴兴地做了早饭,等着二人回来。 郝甜帮着南宫皎月把早饭做好,三人吃早饭的时候,郝甜将这里的地形给南宫皎月做了讲解。 南宫皎月被百里君怀送到此处的时候,已经瞎了,所以,她就算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却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面貌。 而南宫皎月日常生活里,根本没走多远,都没去过海滩边上,只知道远处有海,因为她听到了海浪声。 吃了早饭,郝甜去厨房洗碗收拾,百里羡扛着锄头去小木楼旁边的菜地里松土除草。 听南宫皎月讲,这一处菜原先是一个小山丘,是百里君怀开垦出来的。 菜地的地势比之小木楼要低一些,但这些年涨潮的时候,也没淹没了。 潮水最凶猛的那一次,水位刚刚到菜地位置,倒也没把菜给淹没了。 南宫皎月在这里生活的二十几年,除了百里君怀给她带食物,就直往这这块菜地了。 盲人的生活在最初那几年,异常难过,南宫皎月又灵力尽失,筋脉具断,成了个废人,独自生活就更是难上加难。 幸好她对人生还有希望,支撑着她活过这么些年。 那个希望就是百里羡! 百里羡在菜地里挥动锄头,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满足。 小厨房里,郝甜洗碗,南宫皎月擦碗。 郝甜要包揽收拾厨房的活计,南宫皎月却不愿自己一个人休息,抢着要干活。 郝甜也就没有过多阻拦。 生活习惯已经养成,突然拦着人不让做事,对方确实会不习惯。 小厨房里有一扇窗户正对着菜地,郝甜看着百里羡动作娴熟地挥舞锄头松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做起农活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南宫皎月听闻,淡淡一笑,“青龙族的少主,外出历练,什么都要经历,乞丐、农户、商户、文官、武将……不论何种身份地位的人的生活,他都要体验。” 南宫皎月说着,心中唏嘘不已。 他的儿子,在那些人的教导下,果然是历尽千辛万苦。 郝甜听出了南宫皎月话里的心疼,她回想这些年她所看到的百里羡。 先是大昱的护国良将,再是大昱的一方父母官。 文官武将,确实都当过了。 想必乞丐、农户、商户这些人的生活,在此之前,百里羡也都经历过了。 百里羡在菜地里忙完,郝甜也给小木楼做了一番洒扫。 南宫皎月很爱干净,小木楼在她的收拾下,已经很干净整洁。 只不过,南宫皎月毕竟是一个盲人,因为看不到,所以有些卫生死角,她就清理不到。 郝甜将这些地方都清理干净,整个小木楼看起来就更加干净整洁了。 忙完,郝甜和百里羡就像南宫皎月告别,因为很多事还等着他们去处理,不能在此处久待。 而他们目前也不能把南宫皎月带出去,这一处还未被人发现,反而相对安全。 若是把南宫皎月带出去,俨然就是多了一个靶子。 南宫皎月依依不舍地同百里羡和郝甜道别,“你们在外,凡事小心。” “娘,我知道。”百里羡的声音沉稳有力,“您多多保重。” “阿羡,你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只管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好。”百里羡知道这种时候,再多的话都是空头承诺,只有实际行动才是让人安心的。 “夫人,您多保重。”郝甜握了握南宫皎月的手。 二人快速地离开了小木楼。 这一次并没有原路返回,因为在早上查探地形的时候,二人发现了别的入口。 二人思量一番,决定不走禁地那个入口,因为禁地的守卫森严,二人武功不弱,但此时不想打草惊蛇。 走到另一个入口前,郝甜突然惊呼一声:“呀!我忘了拿我的手镯!” 百里羡询问:“什么手镯?” “是我外祖母送我的手镯,先前洗碗的时候取了下来,忘记拿了。”郝甜向百里羡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腕。 “你放在哪里?我去拿。”百里羡说着就准备往回走。 其实一个手镯,就算是冉老夫人送给郝甜的,但留在南宫皎月那里也不会丢失。 只是百里羡考虑到南宫皎月眼盲,担心她一不小心碰到手镯而把它给摔坏了,怕到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古婆媳有矛盾。 若是南宫皎月摔坏了郝甜的手镯,而手镯还是郝甜的外祖母送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大了可就上升到麻烦层面。 百里羡不愿任何一个人难做,因此毫不犹豫地要赶回去把手镯拿回来。 “哎……你等等!”郝甜拦住百里羡,“咱别耽误时间了,你先找机关探路,我不懂这些,我回去拿手镯。” 这个新的入口,还未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郝甜这话,说得在理,确实是她回去,百里羡留下,才最节省时间。 百里羡点了点头,郝甜就飞掠往小木楼的方向而去。 等郝甜拿了手镯返回来,百里羡也找到了石门入口的机关。 二人顺着甬道往里走,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足够照明,因此二人的速度极快。 甬道里没有机关,一路到底,二人因此猜测这是逃生的通道,是为救人,不为坑人。 二人大约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甬道的尽头。 顺着甬道尽头的扶梯而上,二人到了一处假山洞中。 百里羡查看假山之外的地形,不惊不喜,好似在预料之中。 郝甜着急地问:“怎么样?知道这是哪里了吗?” 百里羡轻声道:“东院。” “……”郝甜沉默了一阵,她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很惊讶。 青龙族的禁地枯井里有一个通往小海湾的密道。 青龙族的祖宅东院里也有一个通往小海湾的密道。 由此可见,这两条密道都是用来逃生的。 郝甜想起在小海湾查探地形时还发现了一个溶洞。 溶洞里满是被海水腐蚀的碎木板与铜铁皮,还有破败得只剩一半轮廓的小舟,那是唯一能看出原先样貌的小舟。 到得此刻,郝甜终于能将这些所见所看对上号。 想必是青龙族的先祖们准备好用在危急之时的。 从族中通过逃生密道到达小海湾,再坐小舟逃离。 那些小舟从腐败痕迹来看,绝对是数年前的产物。 可见青龙族这些年一直没将这个逃生之法用到,也说明青龙族这些年还是安稳的。 并且,这个逃生之法,大概都被青龙族的族人们遗忘了,不然南宫皎月何至于这么些年能在此平安无事地生活而没有被发现! 郝甜扯了扯百里羡的衣袖,小声说道:“东院守卫森严,咱们现在出去肯定成了靶子,先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密道吧!” 依着郝甜的推测,不管是禁地里通往小海湾的密道,还是东院里通往小海湾的密道,都不算短。 青龙族的先祖们挖这两条密道,肯定都耗费了打量的人力物力,所以,不可能再挖第三条这么长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不能在这两条密道原有的基础上,挖出一些密道的分支来。 毕竟要是真的要尽行大逃亡的时候,青龙族全族的人都挤在禁地和东院这两处地方等待进入密道,那也是不够科学合理的。 万一敌人杀进来,那些没能进入密道的人,可不就是活靶子吗! 再说,一大堆人堵在密道口子处,不也是直接暴露了密道的存在,这样就算敌人杀过来,也能冲进密道里去杀逃生的人啊! 郝甜觉得青龙族的先祖既然如此聪明,就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事情,更不可能只挖这两个入口。 百里羡听得郝甜的话,也猜到了这些弯弯绕绕,二人就再次进了密道。 一番查找,果然找到好几个分支口。 不管是昨夜还是先前,二人都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都是顺着密道走,没去寻找别的隐藏出入口。 这下找到好几个,二人面色讪讪。 好在这只是一条逃生的密道,若是危机四伏的暗道,那他们可就是大意了啊! 二人顺着新找出来的几个出入口,确定分别通向何处。 东院这一个,分别还通向南院、西院、北院以及祖宅之外。 并且,东院这一个密道,有两个进口。 假山处是一个,族长的主卧是另一个。 百里羡按动族长主卧里的这一道机关。 “咕噜噜……咕噜噜……”两个胖胖哒的小肉球滚了下来。 惊得百里羡和郝甜一人接住一个。 小肉球滚到熟悉的怀抱了,扭了扭小胖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看着怀里的两小只,郝甜和百里羡面面相觑。 她们倒是心大啊! “你不是说已经派无形把雪雪和月月换出来了吗?”郝甜质问百里羡,她在最初的惊慌过后,此刻只剩后怕。 昨晚,百里羡把郝甜从牢里换出来,二人发现逃生通道,在通道里一边探路,一边交谈。 那时,百里羡就告知派了无形以同样的方法将两小只换出来。 郝甜当时是相信百里羡的。 因为她想着既然百里羡都能把她从守卫森严的禁地牢房里换出来,那么,被族长关在主卧密室里的两小只,那就更容易被调换了。 毕竟族长只是让人给两小只喂了大量迷药,把她们关在密室里,都没有派人专门看守。 因为族长认为两小只不足为惧,两个小娃娃吃了迷药,准能乖乖地睡个三天三夜,哪能出什么事! 百里羡皱着眉头,“应该是无形的任务失败了。” 郝甜亲了亲怀里的小雪雪,却并没有责怪百里羡。 许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无形去救两小只的时候,大概是出了什么事而没能救成。 郝甜想起昨夜突然出现在禁地的族长,按照百里羡的计划,当时族长应该是被无踪引出去了。 但是,无踪绝对不会把族长引到禁地,因为百里羡要去禁地救郝甜。 所以,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既然两小只平安无事,郝甜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毕竟百里羡的那一堆手下,没人盼着两小只出事,都是衷心为主,只不过是力所不能及罢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郝甜询问百里羡,这里毕竟是百里羡的主场,事关百里羡的家事,郝甜只负责配合。 “先去北院宗祠,今日有认亲仪式。”百里羡目光幽深。 郝甜这才记起百里羡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 第215章 215喜新厌旧,福娃两小只(一更) 北院宗祠里,族长并五位族老正在为阿慕举行认亲仪式。 百里君怀给他的小儿子取名百里慕,但是在此之前,可不敢用全名,而是对外用的是“阿慕”这个名字。 参加认亲仪式的青龙族的族人,对于从前见到的族长的书童阿慕就是族长的小儿子这件事,还是觉得稀奇的。 青龙族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不是族长夫人生下的继承人。 但是在今日,等滴血验亲之后,这个规矩就要被打破了! 百里羡带着郝甜混迹在族人的队伍里。 二人都易容换装了,不怕被发现。 百里羡准备救出郝甜,就已经制定了周密计划。 昨夜在禁地牢房,与郝甜调换的是百里羡那十大乐奴其中的笙歌。 因为笙歌的身形与郝甜最为相似。 而百里羡就和无迹相换。 所以,现在躺在西院里装病的人,是无迹。 昨日,无迹和萧韵因为郝甜的吩咐,公然与族长和五位族老们对峙。 族长下令关押郝甜的时候,也把无迹和萧韵关了起来。 只是后来百里羡出了事,族长就下令把无迹和萧韵给放了,毕竟那种时候,百里羡的身边是需要人的。 百里羡和十大乐奴之间有血盟,但百里羡身上的圣灵蛊有一半的蛊元在郝甜身上的圣灵蛊那里,这件事青龙族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但是,族长和五位族老却不可能不知道,是百里羡主动告知他们,没有隐瞒。 所以,对于百里羡受伤,而十大乐奴却不受影响,族长与族老因为知情也就不惊讶了。 然而,其余的族人们却是不知情。 族长就严令十大乐奴守在西院,不要走漏风声。 眼下,无迹和笙歌二人分别顶着一张痛苦面容,作为西院的代表参加认亲仪式,族中之人,包括族长和族老们,都没有怀疑。 当然,前者和后者之间,所想的不一样。 族人们看着“无迹和笙歌”如此痛苦,就知道少主一定是很惨。 他们可怜的少主啊! 族长和族老们却是另一种想法。 他们看着纷纷觉得郝甜身上的圣灵蛊,也不过尔尔。 要是郝甜的圣灵蛊厉害的话,百里羡的十大乐奴,何至于还遭到如此严重的反噬? 于是,“无迹和笙歌”的出现,让族长和五位族老又对郝甜小看了一番。 确实,那徐家丫头若是厉害,怎么不自己从牢房里逃出来呢! 百里羡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族长与族老们的表情变化,看到他们向着他和郝甜露出嘲讽的神色,心中了然,已经将对方的想法猜透。 认亲仪式和昨日差不多,滴血验亲依然是由大族老和二族老完成。 百里君怀要避嫌,他依然只负责念咒。 滴血验亲的结果出来后,照样是端给族长、族老以及族中老者们查看。 最后,大族老对外宣布,“阿慕是族长的儿子。” 听到这个结果,青龙族的人皆是松了口气。 族长的大儿子废了,幸好还有个小儿子。 青龙族的传承没有断,依然后继有人。 郝甜在人群中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心下呵呵哒…… 青龙族的人昨日还把百里羡当宝,今日就换了新人。 喜新厌旧用来形容这些青龙族的人,一点也不违和! 既然百里慕顺利通过了滴血验亲仪式,那么,索性就将天选之子仪式同时进行。 被选为天选之子,就能成为青龙族的少主。 天选之子的仪式与天选之女的仪式有很多相同之处。 不同之处就在于,天选之子的血脉验证是公开进行,而天选之女的血脉验证是秘密进行,并且族人还不知道有这一个验证,只当是有重重考验。 郝甜自此总结出来了,其实青龙族挑选少主与少主夫人的所谓仪式,也就是个幌子,其实质不过是验证血脉是否纯正而已。 说白了,也就是青龙族的先祖们担心后辈被人带了绿帽子,混淆了后裔血脉,因而想出来的招数罢了! 郝甜觉得青龙族的先祖们为了后辈,真是操碎了心。 大概是青龙族的先祖们都很有预见性,担心每一届后辈都格外难带,因此想这么一个法子约束。 百里慕又顺利地通过了天选之子的验证,大族老正式宣布,“二公子百里慕,今日成为青龙族的新少主!” 族人们兴奋地欢呼,全然忘记了他们的旧少主百里羡。 郝甜冷眼看着青龙族这群欢呼的人,目光扫向一脸受宠若惊的百里慕。 二十岁的青年男子,容貌与百里君怀有三四分相像,与百里羡也有一两分相像,但气质却根本无法与这二人相比。 他站在族长与族老们身边,看起来就是一只雏鸟被一群成鸟围着保护起来了。 郝甜摇了摇头,小声对身旁的百里羡说道:“你这个弟弟被保护得太好,同时也意味着他很弱,你不用羡慕他,因为你比他优秀。” 郝甜觉得,这是不擅安慰人的她,能对百里羡说的最好的一句安慰话语了。 百里羡没有接话,他伸出手,紧紧地抓握住郝甜的手,就好似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绳一般。 郝甜是猝不及防被百里羡抓住,感受到他手中的力度,她就没有挣扎着扯出手来,而是任由着他抓着。 于百里羡而言,再多的安慰话语,不如那被他紧紧抓住的一只手。 这个时候,他需要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不需要那些安慰的虚言。 仪式完成之后,大家各自散去。 郝甜和百里羡顶着“笙歌和无迹”二人的脸,回到了西院。 两小只已经在仪式开始前就被郝甜和百里羡送回了西院,当然,走的是东院通往西院的密道。 而在西院里,二人看到因为营救两小只的任务失败了而生无可恋的无形。 原来,无形昨夜潜入进东院,是一波三折。 先是差点被族长的女人们发现,那些女人们在大姬氏的带领下,来族长房里闹了一回,耽误了无形去救两小只。 无形躲在房梁上,等了好久,直到这群女人们讪讪离去。 再接着是小姬氏和百里慕来族长房里,这对母子也待了许久。 见二人不愿离开,无形不得不想办法将二人引开。 等无形再次回来,正要潜进族长的房里,再进入密室,先前被无踪引走的族长却回来了。 无形这下根本就不可能在族长的眼皮子底下将两小只给偷梁换柱了。 百里羡交给无形的任务没有完成,也就意味着两小只的处境堪忧。 一想到两小只被族长关进密室,她们还只是六岁的小娃娃,一定是又怕又饿又无助,无形就恨不得代替她们受难。 所以,一晚上过去了,而约定好会早早回来的百里羡也不见人,无形越等越焦虑,已经想要分分钟自尽谢罪了! 郝甜看着无形如此愧疚模样,倒是不忍再责备于他了。 两小只也无碍,这事就此翻篇。 而无形看到呼呼大睡的两小只归来,大喜过望,甚至于还有一种重生之感。 郝甜和百里羡将两小只交给守在西院里的乐奴,这才换装易容去了北院宗祠。 等二人从宗祠里回来,两小只已经睡醒,正“吭哧吭哧”地吃着东西,大快朵颐,吃得香甜。 两小只见到郝甜和百里羡,高高兴兴地喊着:“阿娘!阿爹!” 郝甜和百里羡温柔地笑着应声,守着两小只吃东西。 等两小只吃完,郝甜再带着她们漱口洗手,清理干净后,她才开口询问:“雪雪,月月,你们昨天怕不怕?” 小雪雪和小月月动作同步地现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郝甜询问:“你们为什么摇头又点头呢?” 两小只互看一眼,小雪雪开口解释:“阿娘,我们怕,也不怕。” “为什么呢?”郝甜耐心地问话。 小雪雪继续道:“坏伯伯们好凶凶,我们有些怕怕,小黑屋好黑黑,我们也怕怕,但是,我们知道阿娘和阿爹会来找我们,我们就不怕了。” 郝甜听闻,心中震颤。 她的崽儿,真的有着超乎年龄的懂事。 郝甜摸了摸两小只的小脑袋,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们,“你们很棒,阿娘为你们将骄傲!” 说罢,郝甜看一眼百里羡,目露挑衅。 这是老子生出来的崽儿! 百里羡接收到郝甜的目光,无奈一笑,他其实很想说:这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自家的崽儿,郝甜从不吝啬于夸赞她们,并且在百里羡面前,也时常忍不住嘚瑟显摆。 但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忘了,两小只也是百里羡的崽儿,她显摆自己将崽儿们教养得好,于百里羡而言,其实也是与有荣焉的。 所以,郝甜的功劳,也是百里羡的成果。 二人亲生的崽儿,实在是没有互相攀比的必要。 就好比郝甜前世的人们,总喜欢问自家孩子: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爸爸好还是妈妈更好? 这些爸与妈之间比较的问题,问一个小孩子,那多为难小孩啊! “雪雪,月月,你们知道自己昨天除了被带去宗祠,还被带去了哪里吗?” 虽然百里羡安插在东院的眼线探听到两小只在被族长派人关进主卧的密室之后,还被喂了大剂量的迷药,足够她们睡上个三天三夜。 但是,郝甜却觉得自家崽儿如此厉害,保不准那些迷药对她们没多大效果。 因此,郝甜这才询问两小只昨日的经历。 小雪雪依然做代表解释,她向郝甜讲述了自己和小月月昨日在小黑屋里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小雪雪的讲述,凭借的是她六岁孩子的思维模式组织的语言。 郝甜和百里羡听完,自动换成大人模式,因此也知道两小只在百里君怀主卧的密室里吃的糖豆子,绝对不是普通的糖豆子。 百里羡让瑶琴给两小只检查了一番身体。 瑶琴得出的结论是两小只并没有吃坏什么东西,倒是因祸得福,吃了很多提升灵力的药丸。 这些药丸对两小只的身体无害,反倒有好处。 郝甜和百里羡听闻,这才安心。 “哎呀呀!我家的小福娃啊!”郝甜一手抱着一只,高兴不已。 两小只不知道郝甜为何而高兴,但只要自家阿娘高兴,她们也就高兴。 因此,两小只跟着郝甜呵呵笑着,一脸萌萌哒…… 百里羡看着他最在意的人如此开怀,也默默地笑了笑,暂时性地忘记了目前处境的危机四伏。 而东院里,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百里君怀所住的第三进院子里,如今除了他,还住进了小姬氏和百里慕。 此刻,这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君郎,多吃点。”小姬氏温柔贤惠地给百里君怀布菜。 青龙族的族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 小姬氏没有资格与百里君怀和百里慕同桌吃饭,只能站在一旁伺候这爷俩吃饭。 百里慕在小姬氏的眼神示意下,也向百里君怀夹了一筷子菜,同时装饰不经意地问道:“爹,您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娘进门?” 第216章 216青龙族新少主,李代桃僵(二更) “爹,您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娘进门?” 百里君怀听闻,先是一愣。 小姬氏和百里慕见状,心下咯噔打鼓。 难道是从没打算娶的吗? 母子俩对视一眼,交换了想法。 百里慕继续开口,态度颇有些着急,“爹,您以前可是一直说会善待我们母子,说等到时机成熟,会给我们母子应得的荣耀!” 小姬氏在百里慕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百里君怀,没有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百里君怀好笑地看着百里慕,“阿慕,你怎么如此激动!难道我说过不娶你娘的话吗?” “……”百里慕讪笑一声,敛了先前的气势,“爹,您说的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我已经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您的儿子,我有今日之荣耀,都是生养我的爹娘给我带来的。” “我不能独自享福,我要带我娘一起享福!” 百里慕说得冠冕堂皇。 小姬氏听得很是开心满意。 而百里君怀淡淡一笑,也没有出言拒绝,而是道:“傻孩子,爹知道你孝顺,明儿爹就召来五位族老商讨此事。” 小姬氏和百里慕闻言,目露激动。 终于…… 走到了这一步啊! 不枉多年的苦心经营啊! “爹,那我什么时候搬去西院?”百里慕想着自己已经是青龙族的新少主了,那么,就该他住进西院里。 而西院那位,也该给他挪地方了。 “这个……不急。”百里君怀却没有一口允诺。 百里慕不高兴了,“爹,那个废人已经不是咱们青龙族的少主了,您为何还要纵容他?” “是啊!君郎,你看咱们阿慕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他都当上少主了,为何还不让他搬进西院去住?”小姬氏也是不解。 百里慕再补充了一句,“爹,那百里羡又不是您的儿子,您干吗对他那么好?” 百里慕和小姬氏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对百里羡站着西院不挪窝的不满。 “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毕竟深得族人的心,如果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反而会引起族人的不满,到时候,族人会怨怪阿慕你的。” 百里君怀看得更加长远,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对百里羡趁火打劫。 小姬氏听懂了百里君怀的弦外之音,百里慕却有些似懂非懂,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小姬氏给拦住了。 “阿慕,你爹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善待百里羡,也能为你挣来民心,况且,反正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对你不再有任何威胁。” 百里君怀赞赏地看了眼小姬氏,“阿慕,你娘说得对,你还是太年轻,心浮气躁。” 百里慕瘪瘪嘴,“我听爹娘的就是。” 看着百里慕露出委屈神色,百里君怀又于心不忍。 对于百里慕这个儿子,百里君怀是真的疼惜宠爱的,于是,他安慰道:“阿慕,再等一等吧!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几个月了。” 百里慕的眼眸暗了暗,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等待。 小姬氏在桌子底下扯了扯百里慕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因为百里君怀的忍耐度,极为有限。 就算是亲儿子惹恼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小姬氏将百里君怀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百里慕不得不听他娘的。 同一时刻,被小姬氏称为废人的百里羡,正和郝甜小心翼翼的潜入青龙族的禁地。 青龙族地底下四通八达的逃生密道,其中主干道是两条,一条是青龙族的祖宅通往小海湾,另一条是禁地通往小海湾。 而郝甜和百里羡经过这一日的查探,发现这两条主干道之外的数条分支。 并且,两条主干道也是有一条分支相通。 郝甜和百里羡此刻就是顺着这条分支密道,前往禁地。 二人白日里从宗祠回到西院之后,就严肃地分析了一番目前的局势。 郝甜也因此得知百里羡是将计就计,假装受伤,实则是为了隐入幕后钓大鱼。 果不其然,百里羡“废了”,大鱼就浮出水面了。 只不过,现在可疑的人还太多,未解之谜也太多,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二人顺着密道走,发现密道的出口就是那一口枯井。 二人正准备顺着枯井潜进禁地,突然—— 枯井外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郝甜和百里羡对视一眼,没有妄动。 那阵脚步声是直接往枯井而来…… 这一次,没出现另外的人阻拦,因此,这人顺着枯井而下。 “什么人?”郝甜说话的同时,已经用匕首抵住了这人的勃颈处大动脉。 “别……别杀我……我是百里君怀……”这人怂哒哒地自报家门。 闻言,百里羡旋身站在了这人的正面,借着照射进枯井中的月光,看清楚了这人的脸。 一张和百里君怀一模一样的脸! “阿羡!”百里君怀也看到了百里羡的脸,他惊讶地喊了一声。 百里羡皱了皱眉,他爹从来不这般喊他的。 自打记事起,百里羡只听他爹对他的称呼都是“你”,当着族人的面,就称呼“少主”,却从来不会喊他“阿羡”! “阿羡”这般称呼,百里羡只在南宫皎月那听到过。 “你是谁?”百里羡目光如雄鹰般锐利,直直盯着百里君怀。 “我……我是你爹啊!”百里君怀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身上没有圣灵蛊,也没有灵力,你不是百里君怀!”百里羡感知到了现在的百里君怀就是一个废人,因此就推断出来。 “我……”百里君怀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很是迟疑。 “族长,您有话直说,我们既然能找到此处,就说明我们的能力不容小觑,您大可抛下忌惮,我们也是为了寻找真相而来。”郝甜收回了抵在百里君怀脖颈间的匕首。 昨日到今日的经历,不管是百里羡还是郝甜,都知道青龙族里存在着大秘密,她们心中的疑点颇多。 而从南宫皎月的讲述里,也知道百里君怀多年前为了护住南宫皎月而走火入魔,导致性情大变,这其中存在隐情。 郝甜猜测不止有隐情,还有威胁,因此当事人才不得不藏着秘密。 再一次在禁地里见到怂哒哒的百里君怀,实在是与那个逼迫郝甜交出两小只的百里君怀对不上号。 郝甜感觉,这一晚碰到百里君怀,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百里君怀通过郝甜的话,分析出其中的真意,他犹豫了一番,只问:“你们为何会出现在禁地?还躲在这口枯井里?” 郝甜听出百里君怀有意试探,她也不怕暴露,直接道:“我们找到南宫皎月了。” 百里君怀闻言,大惊! 百里羡不明所以地看着郝甜,不明白郝甜为何透露南宫皎月的事情。 郝甜倒是不惧眼前这个百里君怀是个假冒的,她继续试探道:“我们已经去看过夫人了,她很好,倒是您,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请告知于我们,我们既然能够找到夫人,也能为您做些什么的。” 郝甜只能试探着以话套话,她猜测百里君怀可能被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给要挟了,但是,这也可能只是对方的一种试探。 但是,今日在枯井里相见,如果百里君怀是假冒,那么,郝甜和百里羡也就暴露了。 横竖,这事要么将百里君怀招安,要么一不做二不休。 百里君怀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用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郝甜一阵,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知道这么多的事。 百里羡在一旁沉默无言,他已经习惯了郝甜为他开口周旋,很享受这种被自家媳妇儿护住的感觉。 百里君怀看着二人严肃的神色,只好点到即止,“那个灵力充沛的百里君怀是假的,他是一个噬灵傀儡王,五位族老与他狼狈为奸,你们斗不过他们的,既然相安无事,最好是离开吧!” 说完,百里君怀叹息一声,“青龙族是我的家,我和阿月都不能离开,你们走吧!” 郝甜和百里羡互视一眼,二人并不是很惊讶,因为先前的猜测,终是对上号了。 “百里君怀,能详细跟我们说说吗?” 郝甜如此问,百里君怀却不打算继续回答,“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百里君怀被困在禁地里,对于族里的大小事,他还是都知道的,因此也知道百里羡的遭遇。 郝甜察觉到百里君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猜想他可能是这些年受到的打击与失败太多了,才成了现今这般怂哒哒的模样。 “族长,守护青龙族是您的使命,也是百里羡的使命,您不能离开,那您觉得百里羡他能离开吗?”郝甜决定走青龙族的大义这个高大上的层面来说服百里君怀。 “阿羡他可以离开的!不是还有个百里慕吗!”百里君怀只想自己的儿子今后好好活着,而青龙族的使命,既然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背负,那就给那种人好了。 这二十多年,百里君怀饱经风霜,再也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劲头了。 眼下,百里君怀就盼着百里羡好好活着。 郝甜已经听出了百里君怀话里面的颓丧与消极情绪。 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族长,您真的以为这样是在保护百里羡吗?只要百里羡活着,就会成为百里慕的眼中钉,一味地妥协忍让,只能是给对方更多得寸进尺的机会而已。” 郝甜就不相信,她今日说服不了百里君怀了。 百里君怀心有忌惮,郝甜最开始就感觉到了,但是,郝甜相信百里羡不是纸老虎,再说,不是还有她吗! 老子怎么着也会是百里羡的神助攻的。 郝甜自信满满! “这……我……”百里君怀被郝甜说得,很是汗颜,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百里羡开口了,“您说,我想知道。” 百里君怀目光灼灼地看着百里羡,他喉头哽咽,“好,我说……” 郝甜:“……” 敢情她说那么多,都是废话,还不如百里羡的几个字。 “需要我回避吗?”郝甜是个识趣的人。 百里君怀看一眼郝甜,觉得这个丫头倒是挺识时务,正想点头,百里羡却道:“不用,你可以听。” 郝甜打算移步给二人放风的脚就又缩了回来。 其实,不需要放风,郝甜和百里羡都是五感灵敏的人,有人往这边而来,老远就能感知到。 枯井里很大,容纳下三人还很宽松,为了不被发现,百里羡按动机关,将百里君怀带进了密道里。 百里君怀见状,也不怀疑二人说的找到南宫皎月一事是假的了。 “您说。”百里羡看向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也不再隐瞒,他开口道:“当年……” 当年,百里君怀得知青龙族有“去母留子”这一条族规,自然是不同意执行。 他以族长的身份拒绝,却遭到五位族老的反对。 这件事,只有这六人知道,没有对外宣扬。 而百里君怀走火入魔,其实也是五位族老的手笔。 百里君怀是拼劲全力,才救下了被五位长老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南宫皎月。 百里君怀原以为将南宫皎月偷梁换柱之后,能以族长的身份,偷偷地将她送出青龙族。 但是,五位族老却在此时合力,以对待南宫皎月的法子,再废了百里君怀。 那个时候,百里羡还在襁褓之中。 五位族老控制着百里羡,以此威胁南宫皎月,同样也能以此威胁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无法,这能任其鱼肉。 这些年,五位族老之所以留着百里君怀,是要用他的血,喂养那个假扮百里君怀的噬灵傀儡王体内的圣灵蛊。 因为那个噬灵傀儡王体内的圣灵蛊,就是抢夺了百里君怀的。 所以,百里君怀被囚禁在禁地。 并且,每到青龙族需要举行祭天仪式的时候,还需要用到百里君怀,因为仪式都是需要血祭,需要用到百里君怀的血。 青龙族的禁地,就成了百里君怀的囚笼,而他为了南宫皎月和百里羡,甘愿被囚禁。 百里君怀说完这些往事,吐出一口浊气,“都告诉你们了,我也不指望你们为我和阿月做什么,只愿你们好好活着。” 被囚禁了多年,百里君怀早已被磨平了棱角,消磨了气焰。 百里羡握紧拳头,眸色深深,他从来不知道,当年藏着这般真相。 在百里羡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父亲只是高高在上的族长,对他冷漠严厉,除此之外,他从未感受过半分的父爱。 百里羡一直以为,因为他是青龙族的少主,肩负守护天福大陆的使命,所以不能像普通孩子那般长大。 他以为他从小受到的严厉约束,都是青龙族的少主的必经之路。 却不曾想,那个所谓的“父亲”,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百里羡此刻很是愤怒,他为自己这么些年的迟钝而自责。 郝甜感知到身旁的低气压,她握住百里羡的拳头,轻声开解他,“不是你的错,你别同自己生气。” 百里君怀看着渐转阴翳的百里羡,又是一声叹息,“阿羡,是爹无能,没能护住你娘和你。” “不!”百里羡双眼泛红,像即将暴走的野兽。 郝甜见状,一个手刀,劈晕了百里羡。 “丫头!你……”百里君怀看着郝甜如此霸气雷厉,颇为惊讶。 郝甜面色讪讪,“我怕他也走火入魔。” 这下轮到百里君怀面色讪讪了。 “族长,还请您回去,自然表现,夫人很好,您最近都不要去看她,免得被人发现。”郝甜扶着百里羡,开始劝说百里君怀。 “丫头,你莫不是想做些什么?”百里君怀面露恐慌,“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你还是带着阿羡走吧!” 事已至此,现在百里慕都成了少主,百里君怀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他不是没有期盼,但是,每次都是期盼落空! 曾经一身是胆的青龙族族长,在长达二十几年的囚禁生活里,已经被磋磨成畏畏缩缩的胆小鼠辈了。 郝甜不去评价百里君怀现在的消极态度,因为她知道他努力了,只怪对手太奸诈阴毒。 这世上,可怕的从不是敌人,而是背后插刀的自己人! 郝甜被人背叛过,知道其中痛苦。 “族长,您只要按我说的做,余下的,就看我们的吧!您放心,我们不会再让那些人逍遥太久的!”郝甜郑重承诺。 第217章 217商议婚事,“糖豆子”敞开了吃! 翌日,“百里君怀”召集五位族老,商议将小姬氏扶正一事。 青龙族里,还未有将族长的房里人扶正的先例。 以往的族长,大多数都只有一位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其余的房里人,等同于奴仆。 极少数是族长夫人还未生下继承人就因各种原因而逝去了的,那就再娶续弦,这样的人,依然是按天选之女的规矩选出来的,也被尊为族长夫人。 而直接将族长的房里人扶正的这种情况,还是没有过的。 所以,当“百里君怀”提出这个要求时,五位族老意见不一。 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大族老和二族老持赞成意见,认为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既然百里慕能被选为少主,那么,百里慕的亲生母亲,自然也该是身份尊贵。 母凭子贵嘛! 三族老和四族老却是无比反对,认为已经打破了太多先祖订立的规矩,已经是对先祖的不敬,所以,不能继续不守规矩了。 五族老保持中立。 因此,二比二的形式就导致了僵局。 而“百里君怀”站在大族老和二族老这一方,三比二,胜出! 于是,将小姬氏抬为族长夫人,就这么拍板了。 “百里君怀”下令尽早举行大婚,吩咐五位族老着手去办,这件事,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三族老和四族老面色讪讪。 尤其是四族老! 因为四族老所代表的苏氏一族就是百里羡的外祖家。 现在百里羡失势,苏氏一族也跟着不好过,若是小姬氏再成为了族长夫人,那么,四族老这个族长的前岳父,可不就被人遗忘了吗! *** 西院。 整个院子里都飘着一股药味,氛围也是无比地压抑。 仆人们做事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生怕这个时候惹祸被主子撒气。 百里羡的主卧在第三进院子里,这里的气氛最为压抑。 自打百里羡“受伤”,被人抬回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 在第三进院子里伺候的仆人们,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因为日日夜夜都听见百里羡屋子里摔东西以及骂人的声音。 虽然骂什么没听得真切,但用脚指头想一想也都知道,肯定是百里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在发怒。 试想想,曾经的天之骄子,青龙族未来的继承人,却突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不仅不举了,还被抢了少主之位。 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啊! 东院的第五进院子的某个厢房里。 郝甜正拿着一大叠纸在写写画画。 两小只歪在一旁的小榻上呼呼大睡。 “呼……写完了!”郝甜丢下笔,将手中的人物关系图递给坐在一旁的百里羡,“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郝甜让百里羡讲述,她就在一旁写写画画,是为整理出五位族老极其家族的人物关系图。 从真正的百里君怀那里可以得知,是五位族老背叛了他,害得他一家三口生离还处境悲惨。 于是,郝甜就准备先梳理清楚五位族老们的人物关系,以便找到突破点。 百里羡翻看手中的一叠纸,看着郝甜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他挑了挑眉,确实是字如其人啊! “差不多了。”百里羡看完后才认真而答。 “那咱准备准备,先从大族老家族开始。”郝甜跃跃欲试。 百里羡点了点头,随即叫来守在外间的无踪,让他守着两小只。 西院虽然被人盯着,但是,关上门,谁知道房里是什么人。 再说,无形在郝甜和百里羡把两小只送回西院后,也将原先准备好的两个替身给送进了东院的族长主卧密室里。 东院的人现在都在为新少主和即将成为族长夫人的小姬氏忙前忙后,谁还会记得被族长关进密室的两个孩子。 就连族长,也没关心。 郝甜和百里羡把两小只交给无踪,二人就去了大族老的府上,走的是地底下的密道。 因为是逃生密道,所以,肯定有通往五位族老府邸的。 大族老姓孙,孙氏一族,可以说是青龙族的元老家族了。 五位族老之中,只有四族老和五族老的家族是后起之秀,前面三大族老,也如族长这一脉这般,传承了数万万年。 郝甜和百里羡已经将青龙族地底之下的密道查探了个遍,还绘制了地形图,所以,去到孙府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 孙府的密道出口在祠堂,郝甜和百里羡悄无声息地从祠堂里出来,直奔主院。 百里羡从小在青龙族里长大,他又从小就是少主,因此对于青龙族里的各家各户,都很熟悉。 所以,在孙府大宅里,百里羡犹如逛自家的后花园。 百里羡带路,郝甜配合地跟着他的脚步。 很快,二人就潜进了主院。 这个时间点,青天白日的,大族老还在南院同族长和族老们商议事情。 所以,最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孙府的守卫没有祖宅森严,所以,对于郝甜和百里羡二人来说,犹入无人之境。 二人直奔大族老的密室。 百里羡这些年在青龙族,少主可不是白当的。 除了族长,其余的人,百里羡都防备着,因此谁家密室在哪,百里羡也都是知道的。 只可惜,百里羡防备的还不够,最亲近的人反而是他最该防备之人。 二人在密室里一顿翻找,在最为隐蔽之处,找到几本手札,以及一副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貌美的女子。 郝甜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良久,她皱着眉道:“总感觉这幅画上的女子有些眼熟。” “是我曾祖母。”百里羡已经看出门道来。 郝甜颇为惊讶,“你还见过你曾祖母?” 青龙族不是有那“去母留子”的破规矩吗! 按理说百里羡出生后连他娘都没见过,更不可能见过祖母、曾祖母这两位老者了。 “这是一首藏头诗,端木青黛,是我曾祖母的闺名。”百里羡指着画上题诗向郝甜作解释。 百里羡简直是一步行走的家史,对于自家的事情,他熟记于心,就算是一个小事都记得。 “可能只是个巧合呢?”郝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不会。”百里羡不相信能有如此巧合。 郝甜的目光在画像和百里羡的脸上来回看了好几遍,“你还别说,你和这画像上的女子还真有几分相像。” 郝甜越看越觉得稀奇,八卦心思也冒出来了一丢丢,她催促百里羡,“你别光看画像啊!这里还有几本手札,你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啊!” 手札里的文字,郝甜不认识,因为是青龙族特有的古老族文。 徐氏一族也有古老族文,但奇怪的是,郝甜虽然没学过这种文字,却意外地看得懂。 郝甜猜想这可能与血脉传承有关。 不过,这种猜想本身就停玄幻的。 难道一个人不通过学习,紧紧凭着血脉继承,就能看懂一对鬼画符的文字? 百里羡默默地翻看几本手札,郝甜在一旁等着,很是无聊,就四下翻看。 郝甜东翻翻,西翻翻,忽然,她的眼睛一亮。 原来是找到了一堆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的是提升灵力的药,也就是两小只说的“糖豆子”! 郝甜想着给自家小崽儿解馋,也就毫不客气地把这一堆瓶瓶罐罐里的药丸,都倒进了自己随身小挎包了。 可别小看了郝甜的小挎包,这可是她的百宝袋。 郝甜装好药丸,百里羡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几本手札。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郝甜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 百里羡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等会再同你说。” 郝甜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百里羡将画像和手札放回原处,并且检查一遍这个密室,确定和之前进来时一模一样,这才带着郝甜离开。 密道里,郝甜忍不住问道:“那几本手札里到底写了什么?” 百里羡也不勾着郝甜的好奇心,当即给她解惑,“大族老他爹因为觊觎我的曾祖母,因而陷害曾祖母的孩子,也就是我的祖父,说祖父是曾祖母与人有染生下的孩子,并非青龙族的继承人。” “当时因为这件事,五位族老喊着要处置曾祖母。” “曾祖父无奈之下,大义灭亲,但是,曾祖父并未杀掉曾祖母,而是想办法准备把曾祖母送出青龙族。” “但是,曾祖父最终没能将曾祖母顺利送出去,因为大族老的父亲从中作梗。” “曾祖父却以为自己送走了曾祖母,实际上是大族老的父亲将曾祖母扣押。” “大族老,就是曾祖母被扣押之后,为大族老的父亲生下的孩子。” “而那个假冒我爹的人,就是大族老的儿子。” 百里羡淡淡说完,表情不悲不喜。 郝甜已经习惯了百里羡这种面对任何事都不显山不露水的状态,她听了百里羡的讲述,已经脑补出了一场三角恋的伦理大戏。 郝甜问道:“之前你娘说的有一任族长夫人差点做出混淆青龙族血脉之事,是不是说的就是你的曾祖母?” 百里羡点头,“大概是的,不过,我娘不知道曾祖母是被人陷害的,大概她们也是从五位族老那里听说的所谓真相了。” 当年,百里羡的曾祖母生下儿子之后,在天选之子的仪式上,那个儿子没能通过,并且,还被查出不是当时那一任族长的儿子。 这就是大族老他爹陷害百里羡的曾祖母的导火线。 而大族老收买五位族老与他沆瀣一气。 百里羡的曾祖父以一人之力无法与五位族老抗衡,而“证据”又确凿,就不得不妥协。 “那这么说,就是大族老的家族,孙氏一族想要取代你们百里一族,才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了?想不到他们算计你们家,已经算计了这么多年!” 大族老和百里羡的祖父同辈,而且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所以大族老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假冒的族长,和百里君怀还是堂兄弟了。 那么,百里羡和百里慕,也算是堂兄弟。 “人心不足蛇吞象!孙氏一族想要取代百里一族,没那个本事!”百里羡对此不屑一顾。 郝甜此刻也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此顺着百里羡的话道:“你说得对,孙氏一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哪有取代你们家族的本事!” 话是这么说,当人家当初还真算计到了百里羡的曾祖母头上,还逼得百里羡的曾祖父,堂堂青龙族的族长被逼无奈只能放弃自己的爱妻,这手段,可不容小觑! 郝甜突然觉得,百里羡他家往上数几代,都有些怂…… 可转念一想,青龙族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内部没有腐朽也是不可能的。 “不对啊!既然孙氏一族想要取代你们家族,为何不斩草除根,还拖拖拉拉地延续了好几代,至今才看到苗头希望。” 郝甜觉得,要“造访”也得趁热打铁啊! “因为他们不是青龙族血脉正统,他们无法名正言顺地继承族长之位。”百里羡继续解释。 郝甜更不解了,“那为何百里慕可以?他也不是你们家的人啊!” “昨日的仪式,用的是我的血,不是百里慕的血。”百里羡早已洞穿这些事。 郝甜恍然大悟,“难怪我看昨日的大族老在给百里慕验血的时候,眼神乱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日给雪雪和月月验血,也是大族老的手笔。”百里羡补充一句。 郝甜不知大族老还设计了两小只,她还当两小只的血不能与百里羡的融合,是血型不同呢! 说白了,滴血验亲,哪有百分百的准确。 就算是亲生的,父母与孩子的血型也存在不同。 不相融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血型这么一回事,只知道单纯的滴血认亲。 因此,就产生了很多的误会,不是亲生的成了亲生的,是亲生的反而成了不是亲生的。 真冤枉!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从大族老的府邸,走到了二族老的府邸。 毕竟地底下的暗道是笔直的,比地面上的距离要短。 二族老姓李,李氏一族在青龙族也是大家族。 百里羡带着郝甜去到二族老的密室,这一次,倒是没能找到什么秘密证据,由此可见二族老要么比大族老单纯,要么就是比大族老还要藏得深。 对于在大族老的密室里找到手札与画像,郝甜和百里羡都知道那并不是大族老没脑子,不过是因为已经掌控了族长与少主之位,而觉得不需要隐藏,因此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而已。 郝甜照样将二族老密室里的提升灵力的药丸给顺了个干净。 从二族老的府邸出来,就是去往三族老的府邸。 三族老姓周,周氏一族是青龙族除了族长家之外,最富有的家族了。 所以,三族老的密室里,金光闪闪,还是能闪瞎人眼的那种。 百里羡照样一无所获,倒是郝甜,依旧顺走了好多的药丸。 从三族老的府邸出来,就是去四族老的府邸。 四族老所在的苏氏一族作为百里羡的外祖家,实际上只是挂名的外祖家。 因为百里羡的亲娘南宫皎月,是苏家的养女。 从姓氏就可以看出这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因为南宫皎月是白泽神族流落在外的一个女儿,被当年外出历练的四族老给捡到,这才成了四族老的养女。 后来,南宫皎月被自己的族人找到,就回归了白泽神族的南宫家。 只不过白泽神族数万万年都是隐世状态,不问世事。 而南宫皎月从小流浪在外,反而不适应家族里的生活,因此时常外出游历。 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南宫皎月成为天选之女,并嫁给了百里君怀。 那么,四族老所属的苏氏一族,自然要赶紧攀上这一门关系。 因此,青龙族里都当苏氏一族是南宫皎月的娘家,反而忘了那个低调的白泽神族南宫家。 百里羡在四族老的密室里,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而郝甜继续顺药丸。 最后去的是五族老的府邸。 五族老姓郑,郑氏一族是五大家族里最低调的了。 而五族老那和事佬的性子,也符合低调的个性。 百里羡照样是一无所获。 郝甜的小挎包却已经塞不下,她还把随身的两个荷包塞满了药丸,依然还不够装,就扯了扯百里羡的衣袖,“哎……百里羡,借你的荷包一用。” 百里羡看着大包小包的郝甜,眼角抽了抽,却还是配合地把自己的随身荷包给递了过去。 郝甜本着不顺白不顺的原则,将所有的药丸都顺走了。 于是,当五位族老某天发现密室里的药丸不见了的时候,既惊又疑。 莫名感觉这个偷药丸的小贼,目的颇为诡异。 后话暂且不多说,且说眼前事。 当郝甜和百里羡回到西院的时候,两小只正好醒来,揉着瘪瘪的肚子。 郝甜把顺来的药丸往两小只面前一放,“雪雪,月月,阿娘给你们买的糖豆子,你们敞开了吃!” 第218章 218大婚,为他人作嫁衣裳(二更) 三日后,“百里君怀”与小姬氏大婚。 虽然婚期匆忙,但该有的排场却一点不少。 因为百里羡先前做了大婚的准备,算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百里君怀”与小姬氏直接捡了现成的。 “族长”发了话,要用百里羡先前准备的东西,西院的仆人根本拦不住。 再说,百里羡都“不举”了,还成个毛的婚啊! 除了西院的人,再没人替百里羡觉得委屈与不平。 并且,西院的一些并非百里羡的心腹之人,也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踩地捧高之人,在哪里都不会少。 看着百里羡失势,很多以前对他谄媚拍马的人,转眼就投入到百里慕的阵营,并且还是踩着百里羡而奉承百里慕。 短短几日,郝甜在青龙族里看尽了世态炎凉…… “百里君怀”与小姬氏的大婚顺利举行,郝甜和百里羡依然顶着“笙歌和无迹”的脸出席了典礼。 而西院这边,这一日都不太平,“百里羡”病情加重,召了几次大夫,把族里的所有大夫都召到了西院。 这阵势,看起来“百里羡”是气得将要命不久矣。 西院的动静,自然会传到“族长”与五位族老耳中,这些人听闻,各有所思,各有所动。 入夜,东院。 贴着大红喜字,挂满红绸的新房里,“百里君怀”和小姬氏鱼水正欢。 暧昧的声音传出屋子,传得满院都是。 小姬氏似要以此向人们宣告,她成了族长夫人! 一些留在院子里伺候的仆人,听着墙角,红光满面,内心又痒又躁动。 东院的这个第三进院子,是族长的居所,百里慕也住在这边。 他住东厢房,也听到了从正房主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他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表情猥琐至极。 顶着郝甜的容貌的锦瑟,此刻正坐在房里的圆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如跳梁小丑一般的百里慕丑态毕现。 就在昨晚,百里慕向“百里君怀”讨要了“郝甜”。 因为百里慕自打郝甜来到青龙族,就觊觎上了。 郝甜那一张脸,招蜂引蝶的效果,不比百里羡差。 百里羡的人探听到“百里君怀”与百里慕的对话,立即回禀。 百里羡就让锦瑟趁着牢里的“郝甜”被送到百里慕的房里时,与之调换。 在牢里假扮郝甜的是笙歌,因为笙歌的身形与郝甜最为相似,不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而惩治百里慕这个觊觎郝甜的渣男,还得锦瑟出手。 锦瑟身形要比郝甜矮,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锦瑟长得太妖,融入到骨子里的妖媚,举手投足间尽显,让她假扮郝甜,人前肯定容易露馅。 当然,人后就是两说了。 要是被百里慕收了房,出现在人前的机会,那就实在是不多。 所以,当顶着郝甜的脸的笙歌被“百里君怀”送到百里慕的房间里时,顶着郝甜的脸的锦瑟就去与之调换。 锦瑟不仅是十大乐奴里最擅长易容之术的,而且她还擅长魅惑之术。 所以,当百里慕这个涉情事未深的愣头青,遇上锦瑟,那就是妥妥的小白兔遇上大灰狼! 锦瑟给百里慕下了特制的迷魂药,还给他催眠了。 于是,百里慕就沉浸在一场酣畅淋漓的那啥运动里了。 锦瑟一脸嫌弃地看着轻易中招然后一个人玩耍得愉快的百里慕,冷哼一声:“无趣!” 杀鸡焉用宰牛刀! 锦瑟觉得自家少主把她派来,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百里慕这种明显是一包药就能药倒的人,根本用不着她使出魅惑之术。 不过,少主说了,任何一个敢觊觎他媳妇儿的人,都要受到严惩! 锦瑟是知道自家少主脾性的,简直就是一个护妻护得毫无原则底线的人。 所以,锦瑟要兢兢业业地完成少主指派的这个任务,不然…… 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锦瑟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大床上,百里慕也在瑟瑟发抖。 原本,百里慕的感觉很美好,他抱得美人归,与之春风一度,快乐无边! 百里慕早在十三四五岁的时候,她娘小姬氏就给他的房里添了通房丫头,所以那种销魂滋味,他早就尝过了。 只不过是到了青龙族之后,因为先前要隐藏身份,因此开荤的次数要比没到青龙族之前少。 但是,小姬氏也从未在这方面委屈了百里慕,背地里给百里慕塞了好多女人。 然而,自打百里慕见到郝甜之后,就觉得先前碰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牛粪! 郝甜这一朵鲜花,成了百里慕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 眼下终于“到手”,百里慕别提有多高兴! 只是,当百里慕感觉渐入佳境之时,却发现原先那张模模糊糊的美人脸,变成了一张骷髅脸。 百里慕大惊! 整个人就成了瑟瑟发抖的软脚虾。 再之后,百里慕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 骷髅脸变化成白无常脸,再变成黑无常脸,再再变成牛头马面,再再再变成红脸阎罗…… 这一夜,百里慕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被鬼压”! 翌日,不管是喜房里的“百里君怀”和小姬氏,还是东厢的百里慕,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因为族长已经没有爹娘了,小姬氏婚后无需早起给公婆敬茶,所以,她想赖床多久都可以。 而清早醒来,小姬氏又缠着“百里君怀”,二人又是一同共赴巫山云雨。 守在院子里的仆人,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昨夜听了一夜的墙角,今晨依然还要听,他们都露出一脸的那啥不满。 求放过啊! 反过来想,他们又觉得“族长”真是威风! 一些女仆们,对小姬氏难免就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而就在东院还暧昧四起的时候,一道谣言却在青龙族里传开来了…… 百里羡将青龙族有“去母留子”这条族规的事情让人放消息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传得全族皆知! 族人们又是大大地震惊了一把。 这件事原本只有五位族老知道,族长也是在五位族老决定执行族规的时候,才会被告知。 真正的百里君怀当年就是事先不知情的。 当然,百里羡猜测,那个假冒百里君怀的噬灵傀儡王也应该是知情的,毕竟他是大族老的儿子,又掌控了青龙族多年。 当全族知情的时候,“百里君怀”还抱着小姬氏你侬我侬。 五位族老闻言自发地赶来祖宅,一行人先去的南院,再派人去东院请“百里君怀”。 在等待“百里君怀”到来的时候,族老们已经吵了起来。 大族老和二族老一派,三族老和四族老一派。 前者认为是后者故意泄露“去母留子”这件事。 后者据理力争,以表清白。 五族老就夹在两派中间劝说。 大族老和二族老怀疑三族老和四族老,也是有根据的,毕竟前几日反对“百里君怀”与小姬氏大婚的时候,三族老和四族老义正言辞,叫嚣得厉害。 四族老是为了苏氏一族而反对小姬氏称为族长夫人,因为前族长夫人是四族老的养女。 新人换旧人。 四族老的依仗,不过是南宫皎月和百里羡。 而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废了”。 四族老的依仗也就没了。 这让他如何接受? 又如何心甘情愿地同意小姬氏当族长夫人? 三族老是和四族老同一战线的人。 就如二族老和大族老也是同一方的那般。 而大族老正酝酿着大阴谋,取代百里家族也只差个收尾了,他自然是和四族老站在相反的位置。 其实,大族老一直是想将另四位族老都收服,只是他经营了这么多年,也就将二族老收入自己阵营。 三族老被四族老拉拢,而五族老却是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子,风吹两边倒,大族老还有些看不上。 南院这边,族老们争吵得热火朝天。 而东院的第三进院子里,依然是柔情蜜意一片。 但是,东院里除了第三进院子之外,其余的院子却是气氛诡异。 因为“去母留子”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东院,只不过是“百里君怀”和小姬氏忙着那啥,还不知情而已。 大姬氏所住的第五进院子里,聚满了“百里君怀”的房里人。 大姬氏原先在东院可是一个口头上的族长夫人的存在,虽然如今失势,比不得小姬氏这个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 但是,大姬氏这些年在东院里,可不是白混的。 而那些“百里君怀”的女人们,以前对大姬氏是羡慕嫉妒恨,现在她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成了小姬氏。 那么,大姬氏就成了和她们同仇敌忾的人。 这个时代,后院里围着一个男人转的女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暂时的盟友。 大姬氏现在被一群女人推举着,当了“讨伐”小姬氏的领头人。 大姬氏站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院中的一众女人,她摆出族长夫人的架子与气势,盛气凌人。 “姐妹们,先前咱们顾念着姐妹情谊,对那小姬氏客客气气,但她一朝上位,却不念往日的姐妹恩情,如此,咱们也大可不必再念旧情。” 小姬氏以前在东院里低眉顺眼,一朝得势,就将东院里其余的女人们统统踩在脚下摩擦。 而大姬氏是被小姬氏报复得最狠的。 小姬氏将夕日大姬氏加诸在她身上的,数倍还了回去,因此,大姬氏如何不恨小姬氏。 大姬氏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也只这只是大姬氏说的场面话,这话就算是传了出去,也挑不出错。 果然,大姬氏不愧是将“百里君怀”哄得服服帖帖,又多年来荣宠不衰之人。 “夫人的意思是?”姬水柔站在人群中,为大姬氏打配合。 这对姑侄女,现在已经讲和,还同一战线,一致对外。 “自然是为族长分忧,为青龙族人分忧。”大姬氏点到即止。 在场的女人们,每一个都不简单。 能成为“百里君怀”的房里人,那是简单的女人嘛! 这些女人背后的家族与势力,可是不容小觑了的。 “夫人放心,我们都是青龙族人,理应为族长分忧,为族人分忧。”姬水柔应声附和。 有姬水柔这个“托”在,大姬氏煽动人心更加轻而易举。 在姬水柔的话落,随即就有数道声音接话应声。 “对!为族长分忧。” “为咱们的族人分忧!” “夫人放心,我们定当尽力。” “青龙族的族规,不容打破。” “身为青龙族的人,就要遵守族规!” …… 大姬氏满意地看着众人,目光扫过姬水柔,向她赞赏一笑。 姬水柔笑着回应,心中却有着另外的思量。 大姬氏将聚集在她院子里的人都打发走了,这些人回去,就个各自派人去找母家人,让其配合扯舆论,造声势,以便逼迫族长和五位族老对小姬氏执行“去母留子”这条族规。 是以,当“百里君怀”和小姬氏完事之后,等在外面禀告的人,已经将传达的内容,改为最新的一波消息。 “族长,大事不好了!所有族人聚在祖宅外面,嚷着让您对夫人执行族规!” 第219章 219小姬氏起疑,百里慕是白眼狼(一 “族规?什么族规?”小姬氏一脸不解地看向“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的眼皮直跳,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推了推小姬氏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我不清楚,我先去看看。” 说着,“百里君怀”迅速地穿衣。 小姬氏感觉到“百里君怀”在向她闪烁其词,她也立马坐起,却不是穿自己的衣服,而是光着身子,却伺候“百里君怀”穿衣。 自打小姬氏住进了这第三进院子,“百里君怀”的房里就没有别的女人进来伺候过,都是小姬氏亲力亲为。 先前小姬氏只是“百里君怀”的房里人,等同于仆人,伺候“百里君怀”也说得过去。 而现在小姬氏成了族长夫人,按理说该是有女仆进来伺候他们两个的。 但是,小姬氏却不让女仆进屋。 “百里君怀”的风流性子,小姬氏哪里不知,她还未在青龙族里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可不允许出现别的女人同她争宠。 “君郎,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小姬氏一边给“百里君怀”穿衣系带,一边试探而问。 “不是!” “百里君怀”立马否定。 如此态度,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之态。 小姬氏给“百里君怀”当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哪里会看不出他的不自然表现。 “君郎,你们青龙族的规矩多,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规矩没告诉我啊?”小姬氏旁敲侧击而问,她吃透了“百里君怀”的脾性,知道如何从他那里套话。 但是,今日的“百里君怀”却不似以往那般好糊弄。 “我前前后后告诉你那么多规矩,我哪记得住哪条说了,哪条没说。”含糊这么一句,“百里君怀”见衣服已经穿好,连忙往外而去,连头发都没有束。 小姬氏想拦却不敢拦。 惹火了“百里君怀”,她可没好果子吃。 “百里君怀”出门,守在外面的奴仆见到他披头散发、不顾形象的模样,大惊! 这族长也太着急了吧! 有几个负责伺候的奴仆早已准备了洗漱用具,静待在门外,等候通传。 “百里君怀”出了门,站在廊下,三两下就洗漱了,又让一个奴仆给他冠发。 收拾好了,就直奔南院。 而房里的小姬氏也已经穿好衣服,叫了人进去伺候,顺便打听情况。 东院的奴仆,这会儿也都知道外面传得正热闹的事情。 所以,小姬氏这一打听,奴仆们就全说了。 小姬氏听闻,是震惊又害怕! 她可从不知青龙族还有“去母留子”这一条族规,她要是知道,干嘛还要处心积虑地嫁给“百里君怀”,眼巴巴地当青龙族的族长夫人啊! 这不是找死嘛! 虽说当族长夫人是风光无两,但是,有着“去母留子”这条族规在,这个族长夫人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简直就是当一个生孩子的工具,等被利用完了,失去价值,也就玩完。 并且,小姬氏的情况还不同。 别的女人当族长夫人,至少在生下继承人之前,还能风光一阵。 而小姬氏的儿子百里慕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也名正言顺地成了青龙族的少主。 那么,小姬氏这个族长夫人,也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难怪她昨日成为族长夫人,今日就被青龙族的人嚷着要执行族规! 这简直比卸磨杀驴还要残忍与恐怖! 小姬氏又气又急,在屋子里大发雷霆,打砸了一通后,去了东厢找百里慕。 眼下,小姬氏只能指望百里慕了。 至于“百里君怀”,小姬氏直觉她是指望不上的。 东厢房。 当小姬氏气冲冲地推门而入的时候,百里慕正好醒来。 他经过昨夜的那一番“被鬼压”的折腾,醒来只觉无比的后怕。 并且,他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浑身无力,冷汗涔涔…… 整个人都极为不好受。 “阿慕,你可要为你娘做主啊!”小姬氏哭着闯进门。 本就不太好的百里慕吓了一大跳,急忙忙扯过被子盖在未着寸缕的身子。 “娘,你怎么了?”百里慕紧紧地裹住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声音沙哑地出声询问。 小姬氏因为着急忙慌,因此没发现百里慕的异样,她只一个劲儿地向百里慕吐苦水,将从奴仆那里打听来的事,添油加醋地说给百里慕听。 百里慕听完,气得差点从床上一蹿而起,想到他没穿衣服,又不得不按耐住。 “阿慕,你可得为娘做主啊!娘可不想死,要是早知道这族长夫人不好当,娘可不会趟这趟浑水。”小姬氏边说边哭,拿着帕子抹眼泪。 “娘,您先别哭,我爹呢?我爹怎么说?” 听百里慕提到“百里君怀”,小姬氏冷哼一声,“你爹什么都没说,他还不告诉我族规的事情,我也是没想到,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他竟然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小姬氏对于“百里君怀”起床时的表现,很是不满。 话都说开了,小姬氏所幸畅所欲言,“阿慕,我要是知道青龙族还有这么一条破规矩,这族长夫人我是请我当也不会当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跟着你爹住在东院,就算没名没分,但我有你这么个当少主的儿子,我也知足了,比东院里别的女人可都强!” “你看那大姬氏,以前多嚣张,这些日子在我面前还不是做小伏低吗!” “阿慕,要是那破族规真的要执行,那我就不当这劳什子的族长夫人了,你去帮我说,你为我做主。” “还有啊!阿慕,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我还怀疑你爹知道这件事而故意隐瞒着我们。” “他娶我当族长夫人一定是故意的,我现在想起那晚跟他提成婚的事之时,他的态度就很不对劲儿。” “我当时不知情,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抬我当族长夫人,现在看来,他是别有用心。” 小姬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她还想继续说,却被百里慕打断,“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爹呢!” 小姬氏的话语被百里慕打断,她颇为惊讶地看着百里慕。 百里慕以前可听小姬氏的话了,简直是唯命是从。 小姬氏指东,百里慕不敢往西。 只不过,自打这母子二人被“百里君怀”接到了青龙族,百里慕就慢慢地开始变了。 以前,小姬氏只当是百里慕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但是,就在刚刚百里慕打断小姬氏的话,还抢白指责小姬氏不该那般说“百里君怀”的时候,小姬氏却深刻地感觉到百里慕的变化。 女人都是敏感的。 小姬氏自认为自己一向是个感觉准的。 如此一番分析,小姬氏的心中有些慌乱。 “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你这个白眼狼!你娘我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几年,你爹才养你几天啊!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小姬氏霎时化身泼妇,她双手叉腰,正准备数落一通百里慕有了爹忘了娘的忘恩负义行为。 百里慕见着小姬氏的这般阵势,就知道即将要听她抖落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了。 他立马出言哄道:“娘,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提醒你小心隔墙有耳!” 不消说,百里慕还是挺了解他娘的,他的话一落,小姬氏立马疑神疑鬼地往身后看去,甚至还退到门边,扒拉着门缝,看是不是有人在外偷听。 百里慕见他娘如今杯弓蛇影的模样,很是鄙夷。 果然还是头发长见识短,上不得台面。 “娘,您过来,听我说。”百里慕向小姬氏招手。 小姬氏又跑到百里慕的床边,“阿慕,你要说什么?” “娘,您别担心,我现在是青龙族的少主,有我在,没人能欺负您。”百里慕做出保证。 “娘信你。”小姬氏稍稍放心。 第220章 220猪队友百里慕(二更) 却说“百里君怀”急匆匆赶去南院后,五位族老的争执还未结束。 他这一去,争吵升级,愈演愈烈…… 五族老见状,连劝都不劝了,直接退到一旁,任由着这些人吵个没完。 而祖宅外面,也开始聚集着闻讯而来的族人,吵吵嚷嚷地要见族长与族老。 守门的人立马前去南院禀报。 “百里君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外面族人们的呼声倒是其次,首先得搞定三族老和四族老。 只有五位族老们统一口径,“百里君怀”才能否定“去母留子”这条族规。 不然,他就要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 然而,三族老和四族老在得知族人在外支持执行族规的时候,反而气焰更是嚣张了,怎么可能会让步! 于是,从白日争吵到晚上,都没能争吵出一个结果。 而族人们在刻意的煽动下,竟然在祖宅外面以静坐绝食来逼迫。 西院,郝甜和百里羡正陪着两小只练字,无迹从外而来,禀告了实时动态。 郝甜噗嗤一笑,“这种时候倒是牛鬼蛇神齐上阵啊!这水是越来越浑了……” “浑水好摸鱼。”百里羡淡淡补充一句。 郝甜挑眉看着给两小只做纠正指导的百里羡,“你倒是心态好,这是时候还沉得住气,还有心情陪雪雪和月月练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阿甜,你说对吗?” 郝甜白了一眼百里羡,“你是状元郎,你学问深,你还问我?” 百里羡:“……” 他真不是故意显摆。 小雪雪和小月月凑热闹,“我们是状元郎的崽儿!” 萌萌哒的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 郝甜:“……” 真是两只拆墙脚的崽儿! 站在一旁的无迹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嫌弃。 大的小的都天天炫耀,还时不时地撒狗粮,谁受得住啊! “无迹,那百里慕呢?他怎么没动静?怎么不去掺和一脚?”郝甜转移话题。 无迹诚实而答,“他倒是想去掺和一脚,却被锦瑟给迷住了” 郝甜乐哈哈地笑了,“百里慕就是一猪队友,小姬氏生这么个儿子,真是难为她了!有趣,实在有趣!” 西院里,百里慕说好去给小姬氏撑腰后,就把小姬氏打发走了。 他等小姬氏走后,准备起床穿衣。 在小姬氏进来就和百里慕一同钻进被窝里的锦瑟,却不着痕迹地催动灵力,给百里慕再一次催眠。 所以,等在院子里的小姬氏,就看到百里慕起床后,带着一个小丫鬟打扮的人出了门,再出了东院,朝南院而去。 这个小丫鬟,自然是锦瑟假扮的郝甜。 笙歌先前顶着郝甜的脸被“百里君怀”命人送到百里慕的房里,这件事小姬氏是知道的。 自己的儿子喜欢玩女人,小姬氏从来都是纵容着。 再说,小姬氏也嫉妒郝甜这个“粗鄙的农女”成为了天选之女,现在被他的儿子玩弄,她乐见其成! 所以,自打“郝甜”被送进百里慕的房里,就没出来过,百里慕在房里寻欢作乐,小姬氏都是视而不见。 当百里慕出门都要带着“郝甜”,小姬氏也不怀疑,更不阻扰。 甚至于,小姬氏巴不得百里慕带着“郝甜”四处炫耀! 百里羡“废了”,他的少主之位被百里慕占了,他的女人也被百里慕“玩了”,这多酸爽! 然而,百里慕带着“郝甜”在去往南院的半路上,脚步一拐,去了别处。 因为锦瑟催眠了百里慕,让他忘记今早小姬氏来过一事,并且告诉他有寻欢作乐的新花样。 所以,小姬氏以为是百里慕带着“郝甜”出门,实际上却是百里慕被锦瑟牵着鼻子走了。 小姬氏信任百里慕,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于还一脸期待地等着。 南院里,足足吵了三天,都没有吵出个结果来。 期间,“百里君怀”多次拂袖离开,却又被族老们请了回去。 “百里君怀”此举,不过是为了表示他对“去母留子”这条族规的抗拒。 他这是故意演给族人们看的。 毕竟,当初真正的百里君怀以一人之力,反对五位族老对南宫皎月施行族规,抵抗了一个多月。 “百里君怀”此时不做做样子,难免因此引起怀疑。 小姬氏得知“百里君怀”为她而与族老们“争执反抗”,很是感动,甚至有些自责自己先前对小姬氏的怀疑。 而百里慕在这三日里的表现,也让小姬氏很是感动。 当然,小姬氏只当百里慕是去了南院,却不知百里慕这三日都被锦瑟带出去浪了。 并且,百里慕现在已经被锦瑟玩坏了。 白天和晚上,百里慕的大半时间都是被锦瑟催眠而陷入深度昏睡中。 而他的梦中,除了最早一晚的“被鬼压”,还有被各种各样丑出天际的男人和女人玩弄,甚至于,他的梦中还出现各种诡异的生物,长得又丑又恶心野兽、凶残的野兽、半人半兽…… 百里慕在梦中惊恐害怕,每每惊醒,更是后怕连连。 偏偏,他又无法摆脱这样的梦境! “啊!不要啊!”百里慕惊叫醒来,他面色苍白,全身是汗。 “少主,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锦瑟关切的询问。 百里慕一脸迷蒙地看着顶着郝甜的脸的锦瑟,他脸上的惊恐未散,“什么时辰了?” 锦瑟摇了摇头,“少主,我也才醒来,还是被您吵醒的,您真坏,夜夜欺负我到天明。” 说着,锦瑟微微起身,她肩头的锦被滑落,光洁的皮肤上满是红痕。 百里慕的眼神深了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锦瑟在百里慕的耳边呼气如兰,“少主,您是我见过的最威猛的男人!” 百里慕只觉得心里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他再次咽了咽口水,沙哑着声音问道:“比百里羡还要威猛?” 锦瑟娇笑一声,一个媚眼抛过去,“少主,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锦瑟的这一句话,比之前的那一句话,更加地取悦了百里慕。 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威不威猛,他们都会忍不住同人比较。 而百里慕一直嫉妒着百里羡,更是处处同百里羡比较。 听得百里羡的“女人”这般踩低捧高,奉承着自己,百里慕如何不高兴! “你这小嘴儿真甜!”百里慕毫不吝啬对锦瑟的夸赞。 锦瑟眉眼弯弯,娇俏一笑,“是少主教得好。” 百里慕看着锦瑟那一双会说话眼睛,又是毫无防备地沉沦其中。 锦瑟催动灵力,施展魅惑之术,又将百里慕送进了噩梦之中。 等百里慕陷入沉沉的昏睡,锦瑟从床上起来,嫌弃地看了百里慕一眼,走到门边叫了守在门外的仆人,让她们送水进来。 这几日,“郝甜”到了百里慕的房里之后,那些伺候百里慕的仆人们日日夜夜都辛劳不已。 忙着往房里送水,送吃的。 百里慕除了每天日上三竿醒来后会带着“郝甜”出门去南院,其余时间差不多都带着“郝甜”待在房里。 至于二人在房里做什么,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见。 并且,这二人待在房里,叫七八趟吃的和送热水,就算听不到二人在房里做什么,猜也猜得到! 几个奴仆往房里送了热水,还有吃的,忍不住瞥向大床的方向。 锦瑟披着百里慕的外袍,一脸倦容,小声地呵斥一句,“看什么看!动作麻利点,少主刚刚睡着,你们要是把少主吵醒了,小心少主惩罚你们!” 还别说,在百里慕的房间里,锦瑟狐假虎威却挺管用。 几个奴仆立马动作麻利地放下东西,小心翼翼地出门而去。 锦瑟朝着大床上昏睡的百里慕瘪瘪嘴,一脸嫌弃地扔掉了披在身上的百里慕的外袍,走到屏风后,开始泡澡。 锦瑟这人,也学自家少主的那般,有洁癖,爱干净。 哪怕就是被百里慕摸了一下手,她都要洗上个十几遍。 这钻了一下百里慕的被窝,再披了他的袍子,还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锦瑟恨不得洗上十个八个的澡! 因此,这几日锦瑟在百里慕的房里,除了把百里慕当个傻子般耍着玩儿,其余的时间,就都是在泡澡了! 舒舒服服泡完澡,锦瑟再慢条斯理地吃了早饭,等到日上三竿,就把百里慕给叫醒。 这场戏,差不多该收场了…… 第221章 221小姬氏凉凉,父子反目(一更) 第四日,南院的争执依然没有结果。 但是,在祖宅外静坐绝食的族人们,却晕倒了一大片。 三天三夜的不吃不喝,就算是有灵力护体,很多人也倒下了。 原先,大族老和二族老还可以不顾及族人,同三族老和四族老力争。 但是,族人们倒了一片,大族老和二族老却不能继续坚持下去,如此,会失去人心。 因此,大族老和二族老妥协了。 小姬氏被押到宗祠。 “百里君怀”是“不得不妥协”,他一脸悲痛地看着小姬氏,宣布对小姬氏执行族规。 在此之前,“去母留子”这条族规都是秘密执行。 如今被搬到台面上,阵势就大了。 五位族老商议后,决定对小姬氏施用火邢。 这是族人们的呼声。 最初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道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如果小姬氏真的是命定的族长夫人,那么,她就能顺利地度过火刑。 若是那样的话,小姬氏最终活下来了,也是天意。 并且,更加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青龙族的族长夫人! 此法,既遵从了族规,也给了小姬氏活路。 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小姬氏的造化了。 族人们都很是赞同。 五位族老在族人们的一致呼声之下,不得不顺应民意。 因此,在青龙族的族人们的见证下,小姬氏被架上高台。 高台的四周,都是淋了火油的木柴。 小姬氏被封了周身的大穴,无法挣扎,无法说话。 她的内心在泣血,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百里君怀”。 小姬氏想骂“百里君怀”,却根本骂不了。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着这一群冷酷无情的人对她为所欲为。 小姬氏好恨! “百里君怀”和五位族老却对小姬氏视而不见,只一个劲儿地按流程举行仪式。 郝甜和百里羡顶着锦瑟和无迹二人的脸,混在族人之中,冷眼旁观这这一切。 青龙族的任何一个仪式,都是繁复而冗长的。 郝甜以前从来没有耐心,今天却不同,全程她都耐心看着。 淋了火油的木柴一点就着,很快就燃起熊熊的大火。 小姬氏在大火中,瞪着一双发红的眸子,死死地看着“百里君怀”以及五大族老。 她的眼中有愤怒,有悲痛,有阴狠,有恨意…… 还有期盼! 小姬氏期盼百里慕会来救她! 不顾一切地救她!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小姬氏都没有等来那个承诺会护住她的宝贝儿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 小姬氏已经被烧成灰渣渣。 小姬氏没能在火邢里涅槃,看来是天意如此。 族人们一片叹息。 入夜,东院。 百里慕到“百里君怀”的书房里大闹一通。 白日里,“百里君怀”派人将百里慕关在了东院,不让他出现在小姬氏的火邢现场,为的就是以防百里慕出来捣乱。 等到小姬氏的事情尘埃落定,“百里君怀”才让人放了百里慕。 得了自由的百里慕立马抓了一个东院的仆人询问,得知小姬氏已经被烧死了。 百里慕二话不说,就冲到书房里去质问“百里君怀”。 父子俩大吵了一架,百里慕气冲冲而来,又气冲冲而去。 这对父子,转眼就反目成仇了。 不消说,百里慕对小姬氏还是很孝顺的。 这几日若不是锦瑟对百里慕催眠而控制了他,因此没能去救小姬氏,不然,百里慕一定会竭力阻扰小姬氏被执行族规。 “百里君怀”也是知晓百里慕对小姬氏的孝心,才在关键时刻让人控制住了百里慕。 其实,百里慕这几日同“郝甜”日夜厮混,“百里君怀”是知情的,他不仅知情,还促成了此事。 自从百里慕向“百里君怀”讨要郝甜,“百里君怀”就有意让郝甜转移百里慕的注意力,因此才答应得那般爽快。 再说,百里慕“玩弄”百里羡的女人,“百里君怀”如何会阻止? 对百里羡的打击,这些人恨不得更多些为好! 并且,这几日里,“百里君怀”还让人控制住了小姬氏。 自打“百里君怀”知道小姬氏向百里慕求助之后,就担心百里慕出来坏事,不让小姬氏再去见百里慕。 可以说,小姬氏之死,百里慕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百里君怀”就是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因为,“百里君怀”也有意让小姬氏去死! 书房里,在百里慕气冲冲走掉后,从暗处走出一道身影,却是大族老! “无知小儿!妇人之仁!”大族老气愤愤地责骂一句。 “百里君怀”连忙向大族老赔不是,“爹,阿慕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他小孩子心性,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私下里,面对大族老,“百里君怀”都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人前当族长的威风凛凛,盛气凌人。 百里慕是“百里君怀”的儿子,大族老这个做祖父的对百里慕不满,也就是对“百里君怀”的不满。 说明“百里君怀”没能教好百里慕。 大族老身穿一身夜行衣,也不似人前那般仙风道骨,儒雅仁慈。 他此刻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同样的一张脸上,露出在人前不同的表情,阴翳狠辣,犀利绝情。 “你呀!就是太纵容他了!”大族老指着“百里君怀”,露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子汉大丈夫,最是忌讳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们父子俩倒好,为了个女人,一个犹豫不决,一个不敬尊长。” “真是丢了孙家祖先的脸面!” 大族老气愤愤地指着“百里君怀”的鼻子骂! “百里君怀”一个劲儿地赔小心,“爹,您别生气,这事不怪阿慕,怨我,是我没有提前告知他,他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才那般冲动鲁莽的。”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导他,下次不会再犯。” “百里君怀”在大族老面前,私下里就是这般的唯唯诺诺又小心翼翼。 “下次?”大族老吹鼻子瞪眼,“你们还敢有下次?” “百里君怀”暗道自己说错话,立马解释,“没有下次!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哪敢有下次啊! “百里君怀”之所以瞒着百里慕,就是怕百里慕来闹。 他左防着右防着,却还是没防住。 偏偏百里慕来闹的时候,赶上了大族老在场的时候。 大族老对百里慕这个大孙子不是很满意,因为他对小姬氏不太满意。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小姬氏的出身不太好。 但是吧! “百里君怀”这些年有那么多的女人,偏偏那些女人都没能给他生下儿子,只有小姬氏生下了百里慕这个儿子! 所以,大族老就算是再不满意,也得紧巴着百里慕这个唯一的大孙子! “百里君怀”心有所思,却不表露在面上,只是赶快转移了话题,免得大族老继续拿此说事,“爹,接下来我们走哪步棋?” 大族老没好气地瞪了“百里君怀”一眼,才幽幽开口,“西院那边,该做个了结了。” “如何了结?” “百里君怀”对大族老是唯命是从的,不仅因为大族老是他亲爹,还因为大族老的确有着技高一筹的过人之术。 这些年,“百里君怀”就是靠着大族老,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阿慕房里不是有个女人吗!这事,交给阿慕去办,他作为咱们孙氏子弟,也是时候历练历练了。”大族老摸着胡子,一脸的自信满满。 “百里君怀”一点就通,奉承一句,“还是阿爹有办法!” 大族老却是摇了摇头,他的儿子不如自己,这些年,他看得清楚明白。 眼下,就看大孙子百里慕了。 若是后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孙氏一族也就不需要花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将将取代百里家族。 目前,就差个收尾了。 “你要嘱咐阿慕小心行事,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下出纰漏,不然,就是愧对先祖!” 青龙族的人,对先祖的尊敬,犹胜任何一个宗族! “爹,我知道的。”被这般耳提面命,“百里君怀”的心中有些不悦,他都这般年纪了,但他的办事能力还不被大族老信任,这让他非常憋屈! 第222章 222戏精锦瑟,风流花心的父子俩(二 当大族老离开书房之后,“百里君怀”出门去找百里慕。 虽然先前“百里君怀”和百里慕这父子俩在书房里大吵一通,还有反目成仇的趋势。 但“百里君怀”知道,只要他对百里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百里慕就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 百里慕是被小姬氏养大,真正算起来,“百里君怀”陪伴百里慕的时间,不算多。 因此,百里慕突然失去小姬氏这个母亲,一时间不能接受是很正常的。 然而,“百里君怀”深知百里慕的性子,知道他这个儿子比自己还没有主见,典型地指哪打哪的被动性格。 小事上无所谓,但在大事上,百里慕绝对是个没主见的,那还不是“百里君怀”这个当爹的说什么就听什么。 百里慕的这般性子,有好也有不好。 但是,自打大族老那一代起,大族老培养“百里君怀”就有意将之往傀儡的方向上培养,那是因为大族老有自己要当族长的心思。 大族老年轻时意气风发,梦想着自己有一日取代了真正的百里君怀。 然而,这些年的谋划,却总少了天时地利人和,总有欠缺,因此就越拖越久。 大族老不得已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却还是不愿他的儿子尽数掌权,他还想要将其控制,当那幕后的掌权人。 所以,大族老事事操心,又有些刻意地将子孙养废。 大族老时常在“百里君怀”面前埋怨“青出于蓝而不胜于蓝”,但那却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百里君怀”走到百里慕的房门前,听到屋内的暧昧动静,脚步一顿,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孩子! 前脚怪他爹心狠手辣,后脚却将亡母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一个劲儿地同女人寻欢作乐! “百里君怀”突然替小姬氏感到惋惜与可怜。 转念一想,“百里君怀”又释然了,他知道百里慕的风流花心继承于他,越是不开心的时候,越想找女人。 于是,“百里君怀”脚步一拐,去了第五进院子。 却不是去找大姬氏,而是找姬水柔。 在“百里君怀”眼里,大姬氏现在是又老又难看,哪里及得上姬水柔水嫩新鲜。 第五进院子里,原先只住着大姬氏一人,后来有一段时间,从姬水柔开始,每晚都有女人爬“百里君怀”的床。 别处住不下了,“百里君怀”就把这些女人都安排在这第五进院子里。 姬水柔看到“百里君怀”的到来,有些吃惊。 毕竟小姬氏今日才走,姬水柔等“百里君怀”房里的女人,都以为他至少要为小姬氏的离开而伤心个几天。 毕竟“百里君怀”阻止对小姬氏执行族规的时候,是那般的大义凛然。 还有就是,当初“百里君怀”可是想方设法把小姬氏安排进东院,甚至于明着宠爱大姬氏,实则是为宠爱小姬氏而声东击西。 所以,这些女人都认为“百里君怀”对小姬氏是不一样的,因此才那般对小姬氏羡慕嫉妒恨。 不然也不至于发动家族力量,怂恿族人们在祖宅外静坐绝食。 可眼下,“百里君怀”当夜就到了姬水柔的房里,这让姬水柔又惊又喜。 既然“百里君怀”来了,姬水柔也不磨蹭,更不会煞风景,她扭着水蛇腰,上前迎接“百里君怀”,顺势就往他的怀里倒。 “族长,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看水儿了,可让水儿想得紧啊!”姬水柔刻意在某个字上咬了重音。 “百里君怀”一听就懂,他打横抱起姬水柔,就往内室而去。 “水儿,好水儿……” 内室里,很快就鱼水交融…… 第五进院子的正房里,大姬氏听闻“百里君怀”来了却不是找她,而是直接进了姬水柔的屋子,气得又摔又打! “贱丫头!忘恩负义!”大姬氏一边砸东西,一边谩骂。 伺候大姬氏的奴仆们劝不下来,只得跪着,承受大姬氏的怒火。 而姬水柔的屋子里,在酣畅淋漓之后,她在“百里君怀”的耳边吐气如兰,“族长,我听姑姑说她那里有些好东西,您可想试一试?” 姬水柔其实是不想为大姬氏说话,她巴不得“百里君怀”冷落大姬氏。 但是,姬水柔毕竟和大姬氏是同气连枝的。 并且这一次处死小姬氏,大姬氏和姬水柔这对姑侄也是一同出力。 而她们身后的姬氏一族也出力了,并且,家中长辈还叮嘱要她们姑侄同心同力,伺候好“百里君怀”,扶持姬氏一族上位。 所以,眼下“百里君怀”既然来了姬水柔的房里,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百里君怀”听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好东西!” 姬水柔娇笑着在“百里君怀”的耳边呼气,然后道:“族长,姑姑那自然是有好东西,并且,奴家还有个新花样,您难道不想试试我们姑侄俩同您一起……” 余下的话,姬水柔没有说出来,而是一脸暧昧地看着“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是何人? 对于姬水柔欲言又止的话,自然猜得清楚明白。 “百里君怀”心痒难耐,他咽了咽口水,对着外面道:“去请大姬氏过来。” 守在门外的奴仆应声而去。 很快,大姬氏一脸惊喜而来。 姬水柔在不被发现的角度瘪瘪嘴,然后重新堆出一脸娇笑的表情。 大姬氏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姬水柔,心中暗骂一句:贱人!算你识相! 接下来,大姬氏和姬水柔这对姑侄,就一起伺候“百里君怀”。 “三人行”这种玩法,“百里君怀”以前不是没有玩过,但却不如今日刺激。 也许还有个原因,就是大姬氏和姬水柔二人之间是姑侄关系。 这让“百里君怀”有种心理上的征服与骄傲之感。 这一夜,第五进院子里的热闹不比第三进院子里少。 “百里君怀”和百里慕这对父子,风流花心的程度可谓是半斤八两。 而那第五进院子里除了姬水柔的房里是愉悦不已,其余的屋子里却是酸涩煎熬。 那些没能得到“百里君怀”宠爱的女人,个个都是酸葡萄心里,一边酸一边怨! 而在第三进院子里,百里慕的房间。 上半夜,百里慕一个人唱独角戏。 锦瑟捧着话本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到了下半夜,锦瑟困了,就让百里慕消停下来。 结果,锦瑟躺在房里的小榻上还未睡着,一道曼妙身影就潜入房内。 机警的锦瑟早已在这道身影推门而入之前,就钻进了百里慕的被窝。 曼妙身影小心翼翼地进门,先是走到床前,确认百里慕和“郝甜”已经睡着,就一掌把“郝甜”给拍晕,再嫌弃地把“郝甜”踢下床。 “郝甜”在惯性里滚了几滚,就滚到了墙角。 假装被拍晕的锦瑟在心里问候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 锦瑟滚到墙角,就不动了,她按耐不动,倒要看看来人想要耍什么花招。 那道曼妙身影从床边走到桌边,在香炉里撒了些粉末。 香炉里原先燃着助眠的香,是锦瑟特制,外观和味道看起来和普通的安神香无异。 因为百里慕最近一闭眼就做噩梦,他才让人给他点安神香。 但是,锦瑟换掉了仆人们给百里慕点的安神香,助眠就成了“助催眠”。 此刻,香炉里的“安神香”传出一种浓郁的味道。 曼妙身影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笑了。 “窸窸窣窣”的响声传出,曼妙身影三两下就宽衣解带。 被踢下床的锦瑟,这才微微掀开眼皮,看着那个未着寸缕的曼妙身影缓缓地走到百里慕的床边,一脸嘚瑟地钻进百里慕的被窝。 锦瑟看清楚了这人的脸,是苏绮丽,四族老的亲孙女! 锦瑟微微笑,指尖微动,催动一丝灵力,将封锁在百里慕睡穴上的细银针给吸附出来。 正往百里慕的怀里钻的苏绮丽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动。 而这时,百里慕醒来,他温香满怀,心神荡漾。 苏绮丽没料到百里慕这么快就醒了,心中暗道他的警觉性可真强。 害怕被发现,苏绮丽只得往百里慕的怀里钻,温软的身子贴他更紧了。 因为百里慕这一次并不是在噩梦中惊醒的,所以他被苏绮丽这般投怀送抱,也是配合着抱紧她。 百里慕只当自己怀里的人是郝甜,此刻更没有心思去看她的脸验证一下。 而香炉里被苏绮丽添了料的香气被百里慕吸入进去,他很快就中招。 接下来,自然是水到渠成…… 歪在墙角的锦瑟笑眯眯地露出算计的神色,她正愁对百里慕的催眠还达不到最佳效果,因为每次都是百里慕一个人唱独角戏。 锦瑟不是没想过随便拉一个百里慕以前的女人到房里来,但是那样做毕竟冒险了些。 容易引怀疑的。 哪知—— 苏绮丽就这么送上门了! 待床上的二人渐入佳境的时候,锦瑟趁机将细银针刺入苏绮丽的周身几处大穴道。 苏绮丽武功不弱,灵力不低。 锦瑟才选在她最没有防备之时。 银针入体,苏绮丽有微不可查的感觉,但她此刻正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并且到了关键时刻,因此,就忽略了那细微的刺痛感。 锦瑟控制了苏绮丽的周身大穴,接下来就如先前催眠百里慕那般,对苏绮丽进行催眠…… 百里慕已经被锦瑟攥在手中,但苏绮丽却还是第一次被锦瑟催眠,而她又是女子。 锦瑟的魅惑之术,对男子更有用。 所以,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奋战。 对于锦瑟来说,是一场疲劳战。 晨光熹微。 锦瑟才顶着一双黑眼圈,缩到墙角去睡觉。 而凌乱的大床上,百里慕和苏绮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相拥而眠。 只不过,她们二人的梦里,天差地别。 百里慕依然是被各种各样恐怖的人鬼兽压着,而苏绮丽却感受到了人生前十几年从未感受过的幸福与愉悦之感。 梦里的苏绮丽,不止被百里慕一个男人宠爱,而是被好多的男人宠爱。 并且,每一个男人都貌若潘安,又精壮又威猛! 苏绮丽只觉得自己到了仙境一般,都不愿从梦里醒来! 日上三竿,有仆人推门而入。 因为百里慕最近都是要睡到这么晚才起来,仆人们不敢早早来打扰。 平日里锦瑟到了大概时辰就会叫人往房里送水送吃的,而这一夜到白天,却不见喊。 仆人们心下打鼓,觉得有些异常。 要不是这一夜里,房里的动静几乎没停过,守在外面伺候的仆人们都要怀疑房里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所以,等到这么晚了,都没听到喊送水送吃的,族人们最终还是决定进屋来看看。 两个仆人进了屋,看到缩在墙角的“郝甜”,大惊! 立马跑到床边,却看到百里慕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拥着另一个女人,二人未着寸缕,连锦被也没有盖上。 确定百里慕只是睡着了,二人也不敢上前给百里慕盖被子,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外,惊魂甫定的两个仆人心下道一声:好险! 二人眼神对视,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后怕。 他们还以为少主真的出事了呢! 惊疑过后,八卦心里又在作祟。 其中一人小声开口道:“哎!你说,这少主的房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先前备受宠爱的女人睡墙角了,却又多了另外一个女人?” 另一个人也是不解,“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少主玩腻了那个徐家主?昨夜换口味了?” “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我瞧着少主抱在怀里的那个女人,长得还没那徐家主的一半好看啊!” “哪里有一半!论长相,那女人连给徐家主提鞋都不配呢!” “我看也是!就那脸蛋,就那身材,哪里比得了徐家主的一分半分,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想的。” “许是少主天天吃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想吃些乡野开胃小菜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头接耳,唠叨个没完。 而屋内,警觉性非常高的锦瑟早已醒来,听到两个奴仆的对话,心中有一份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那可是她家少夫人! 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吗? 而床上的苏绮丽,也在两个奴仆进门时醒来。 锦瑟没有向控制百里慕那般控制苏绮丽,所以苏绮丽才能有如此敏锐。 苏绮丽听得两个奴仆的对话,气得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二人给打死! 狠狠地打死! 狗奴才! 竟然敢把她堂堂苏家大小姐比作乡野小菜! 苏绮丽气得面红耳赤,却碍于被百里慕抱着,不敢动弹惊醒了他,只能生生忍着。 而那两个还在门外喋喋不休的奴仆,却不知道已经把苏家大小姐给得罪了。 因为苏绮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会轻易外出,而祖宅里的奴仆,并不是个个都能自由出入祖宅,所以,这两人没见过苏绮丽,也属正常。 “百里君怀”从姬水柔的房里出来,回到第三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百里慕的房门紧闭,而两个奴仆正在廊下交头接耳。 “百里君怀”的五感非常灵敏,他刚进院门,就听到两个奴仆的声音,也听清理话里的意思。 因此是气呼呼地踢开了百里慕的房门。 而躺墙角的锦瑟听到“百里君怀”的脚步声,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假装幽幽醒来。 “百里君怀”踢门而入,看到的就是锦瑟醒来的一幕。 锦瑟一脸迷蒙地看着突然而至的“百里君怀”,伸手摸着被苏绮丽一掌拍到的后颈。 “啊……好疼!”锦瑟装模作样得很是那么一回事。 “百里君怀”扫一眼锦瑟,脚步却并没有停,而是直奔床边。 他这个时候,心里是有气的,因为昨夜才答应大族老,要让百里慕利用“郝甜”去气一气百里羡,最好是气死百里羡。 但昨夜百里慕正在房里行好事,“百里君怀”就没有去打扰。 哪知听得仆人们的交头接耳,“百里君怀”得知百里慕一脚踢开了“郝甜”,转而玩上别的女人。 在这个当口,百里慕这不明显是唱反调嘛! “你这个孽子!”人未到,声先到。 百里慕浑身一震,从噩梦中惊醒,就看到自家老爹一脸怒容的出现在眼前。 他一脸懵逼,他看看“百里君怀”,又看看怀里的陌生女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百里君怀”也被眼前的阵势惊了一惊。 不仅因为百里慕与苏绮丽相拥的怪异姿势以及未着寸缕,还因为“百里君怀”认出了苏绮丽。 四族老带头把小姬氏送入阎王殿,这事还未同他算账,他的孙女又来祸害百里慕。 “百里君怀”几乎是瞬间,就将苏绮丽的出现归结于这一定是四族老的计谋,他正要开口骂,却被锦瑟抢了先。 于是,锦瑟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锦瑟冲到床前,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又满怀恨意地指着百里慕骂道:“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答应过我以后只要我一个的!” “呜呜呜……” “戏精”锦瑟哭着跑了出去。 “心肝,小心肝……”百里慕急了,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上,急忙忙地从床上起来,就要去追锦瑟。 原先还被百里慕抱着的苏绮丽,就这么被百里慕大力推开,她猝不及防,人就被推下床,一滚一滚再一滚,就滚到了锦瑟先前睡着的那个墙角。 这个时候,苏绮丽因为太过震惊,因此都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不然,她一个功力不低之人,何至于吃这么一个亏。 锦瑟要是此时在屋内看到这般情况,一定会觉得大为过瘾! “百里君怀”都没料到百里慕对“郝甜”如此上心,要不是他及时出手拦住了百里慕,那百里慕还真的就光着身子跑出去了。 “孽障!”气愤愤地大喝一声后,“百里君怀”将百里慕的袍子扔到百里慕的身上。 “穿上衣服到书房里来!”留下这么一句话,“百里君怀”拂袖而去。 “哎……爹……哎……小心肝……”百里慕左右为难,一时间不好去追“郝甜”还是“百里君怀”。 最后,百里慕穿好衣服,才决定先去“百里君怀”的书房。 而被百里慕推倒滚到墙角的苏绮丽,就像是被百里慕给忽视了一般。 这男人……哪里还是昨夜里那个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 苏绮丽从地上爬坐起来,一脸阴翳与愤怒。 原先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交头接耳的仆人,此刻已经跪在外面,瑟瑟发抖,还吓尿了…… 而百里慕踉跄着去到“百里君怀”的书房,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 他从噩梦里惊醒,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他爹就又吓得他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所以,他现在整个人都觉得浑浑噩噩,并且一身疲软,提不上劲儿。 推开书房的门,百里慕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试探着叫了一声:“爹……” 一个砚台砸了过来,百里慕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下,额头上立马血流如注…… “百里君怀”倒是没料到百里慕会躲不过,他不过是冲动之举,以为百里慕肯定躲得过,哪知——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躲一躲。”说着这话的同时,“百里君怀”大步走到百里慕的身边,拿帕子给他捂住额头。 “百里君怀”心疼不已,他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百里君怀”亲自给百里慕包扎了额头上被砚台砸出来的伤。 百里慕老老实实的。 “阿慕,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那苏家的女人,眼下那徐家主还被气走,你赶紧把人给哄回来。” 对于“百里君怀”插手自己的房中女人之事,百里慕很是惊讶。 他爹以前可都是不管的啊! 百里慕一脸防备地看着“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被自己儿子防备上了,又有些气愤,但他忍住怒气,不跟自己儿子一般见识,只解释一句,“阿慕,那徐家主对你的少主之位有助益,你若玩够了,就娶她当少主夫人,等将来她给你生下儿子,生下继承人,再送她上路既是。” “你也知道咱么青龙族有‘去母留子’这条族规了,爹疼惜你,自然不愿看你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族长夫人的位置。” “所以啊!就选个你舍得抛弃,但对你又有帮助的女人,当少主夫人吧!” 百里慕听闻,目光先是暗了暗,之后又亮了亮。 他仔细思考了一番“百里君怀”的话。 若说对“郝甜”玩够了,那是不可能的。 但若说对“郝甜”舍不得,也是不可能的。 郝甜的那张脸,百里慕是一见倾心,这确实不假。 但郝甜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百里慕心中觉得可惜又有些嫌弃。 不过,郝甜既然是百里羡的女人,就算是玩剩下的,百里慕也觉得那是一种成就感。 毕竟他“玩过”不是嘛! 这在百里慕看来,就是对百里羡的一种报复! 而“百里君怀”的话,点醒了百里慕。 昨日,百里慕对于自己亲娘小姬氏的死,还耿耿于怀,但他娘已经死了,他的悲伤不过夜。 今日,百里慕就已经准备向前看了。 所以,百里慕也不再排斥“去母留子”这条族规。 思来想去,郝甜这个徐氏家主,又是天选之女,确实是少夫人与未来族长夫人的不二人选。 加上郝甜先前本来就是要嫁给青龙族的少主的。 只不过青龙族的少主换人了,那么,郝甜就是理所应当要嫁给百里慕的。 如此一分析,百里慕就觉得,郝甜就是要嫁给他,天经地义必须要嫁给他! “爹,那徐家主毕竟已经是个烂货,她那两个孩子也不是百里羡的,指不定就是南荣斐的,在南荣斐之前,她还在军营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厮混,您让我娶她,族老和族人会同意吗?” 对于郝甜的过往,青龙族的人可是打听得清楚明白。 只不过,打听来的事实在每个人的心里yy一番,那就成了各种版本的花边故事了。 “族老和族人那边你都别管,你只管听爹的安排。” “百里君怀”自然不会将大族老交待的详细过程全部告知百里慕。 倒不是不相信百里慕,而是怕百里慕过不了美人关,提前被美人给蒙骗忽悠了。 先前百里慕连衣服都不穿就要去追“郝甜”,让“百里君怀”异常惊讶百里慕对她的上心程度。 所以,“百里君怀”觉得,让百里慕娶了郝甜当少夫人,未尝不是一件事。 等郝甜生下继承人,再按族规将其处死,也是永绝后患,却还能将徐氏一族掌控在手。 一举多得! 第223章 223两小只生气气,要保护阿娘(一更 “百里君怀”和百里慕的谈话,被“哭着”跑远又折回来的锦瑟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随即回了西院禀报百里羡和郝甜。 百里羡听完,气愤地摔了一个杯子。 坐在一旁吃果果的小雪雪和小月月,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将桌上的小碟子给摔了。 郝甜和锦瑟:“……” 锦瑟汗颜地看了一眼郝甜,再和百里羡道了一声:“少主,我回去继续执行任务去了。” 说着,锦瑟脚底抹油地开溜了,生怕走慢了会被百里羡的怒火给烧到。 出了门,锦瑟同守在门外的无影和无踪打了个招呼,二人用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 锦瑟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下次有这种热闹,再也不紧巴着往上凑了。 无影和无踪二人纷纷传给锦瑟一个“活该”的眼神。 其实,东院里有百里羡的眼线,根本不需要锦瑟跑这么一趟。 锦瑟也就是在东院里陪着百里慕玩儿得烦了,想趁机溜回西院瞧瞧顺眼的人。 再顺便在百里羡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让百里羡对百里慕的恶心上升一个程度。 这样,百里羡说不定就忍不住要狠狠地收拾了百里慕。 如此,也不枉锦瑟这些天里陪着百里慕“玩耍”。 要不是百里羡有吩咐,锦瑟何至于天天忍着恶心面对百里慕。 她心中可是有气的! 打打杀杀的任务都比陪着一个智障花心大萝卜玩儿要痛快好不好! 锦瑟一边内心里疯狂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潜回东院,躲进了一处水榭里睡回笼觉。 昨夜应对百里慕和苏绮丽两个人,可把锦瑟累了一番,她此刻困成狗。 却说锦瑟走后,郝甜一脸严肃地看着小雪雪和小月月,“你爹发怒就砸杯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们下次可不准再学,学好不学坏,知不知道?” 郝甜板着个脸,小雪雪和小月月心虚虚地对视一眼,将小脸埋到胸口。 糟糕! 学错哒! 看着两小只如此乖巧老实认错的小模样,郝甜也舍不得再严厉训她们。 再说,这是百里羡这个当爹的带坏了样儿,要怪更该怪他。 郝甜就一脸严肃地看着百里羡,“看你带得好样儿!” 百里羡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眼中却喊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向着郝甜赔不是,“阿甜,我那是太生气了,下不为例。” 两小只神助攻地齐齐开口,“嗯嗯,阿爹是在生气气,好气哦!” 郝甜“噗嗤”一笑,问向两小只,“你们知道你们的阿爹在同谁生气?又知道他在气什么吗?” 锦瑟前来禀告,并没有避着两小只,而她添油加醋的那一番说辞,因着两小只在场,说得倒是挺隐晦。 郝甜在绝大多数的事情里,都不避开两小只,因为她们已经六岁了,是该接触一些大人的世界。 当然,两小只要是在场,话语言辞之间,却是委婉许多。 小雪雪和小月月听到郝甜问她们问题,立马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她们歪着小脑袋,非常非常认真地想了想郝甜的问题后,一个一个地开口回答。 小雪雪是姐姐,她先开的口,“阿娘,雪雪知道阿爹在生谁的气。” “雪雪你说是谁?”郝甜一脸鼓励地看着小雪雪。 “是一个叫贾少主的人!”小雪雪无比认真地答,她已经学过《百家姓》,听得锦瑟说“假少主”,自然就认为那个是名叫“贾少主”的人。 “雪雪真聪明!”郝甜摸了摸小雪雪的头。 “阿娘!阿娘!月月也知道!”小月月有些着急了,举着小胖手手要抢答问题。 举手这件事,还是郝甜教的。 “月月,你说。”郝甜看着小月月的眼神中,同样带着鼓励。 “阿娘,月月知道阿爹在气什么,阿爹他气那个贾少主要来抢阿娘!”小月月激动地回答了郝甜问的第二个问题,并且还补充了一句,“阿娘,不怕,月月会保护你的!” 小雪雪也立马表决心,她拍着心口,一本正经地说道:“对!阿娘不怕,雪雪也会保护你,不让坏人把你抢走!” 郝甜的心下一暖,为两小只的信誓旦旦要保护她的言辞,也为她们在六岁的年纪就已经能明辨是非。 锦瑟的话,确实说得委婉,除了添油加醋地吐槽百里慕怎么坏之外,却只简单地阐述百里慕在“百里君怀”的怂恿下要同百里羡抢郝甜当少主夫人。 两小只对锦瑟添油加醋地吐槽百里慕根本没怎么认真听,因为那人她们不关心。 但锦瑟对郝甜的那三言两语,两小只却全都听进了小耳朵里。 郝甜现在倒能理解两小只为何学着百里羡那般砸东西了,因为她们也生气气了…… 郝甜摸着两小只的小脑袋,给她们顺毛,“雪雪,月月,阿娘有你们保护,一点都不怕,坏人抢不走阿娘的。” 小雪雪和小月月温顺地往郝甜的怀里钻,像两只乖顺听话的小猫一样,窝在郝甜的怀里。 “雪雪保护阿娘。” “月月也保护阿娘。” 郝甜的内心里,一片暖融。 百里羡看着抱作一团的母女三人,心中也是暖洋洋的一片。 *** 东院。 “百里君怀”和百里慕商量好计策之后,就分头行动了。 “百里君怀”去召集五位族老商议为百里慕和郝甜举行大婚之事。 百里慕就着手去准备大婚事宜。 而在此之前,百里慕先带人去了趟西院,他要将百里羡赶出西院。 躺在百里羡的床上扮演伤患的依然是无迹。 当百里慕带着人来的时候,无迹发挥了这辈子的最佳演技,将一个落魄前少主演绎得淋漓尽致。 郝甜躲在暗处看戏,都忍不住在内心里替无迹拍手叫好! 最后,是百里慕顺利地把“百里羡”给赶出了西院。 而这期间,没有人来为百里羡求情,“百里君怀”和五位族老在南院议事。 “百里羡”是派了人去请他们这些人前来主持公道的。 但是,这些人都不露面,只吩咐一句,按族规办事。 百里慕现在是青龙族的少主,他要住进西院,确实名正言顺。 所以,“百里羡”给百里慕腾地方,青龙族的人,没人觉得不妥。 只有西院里那些以往伺候过百里羡的人,又是不知情且没叛变的人,才为百里羡觉得不值得。 “百里羡”被赶出西院,又狼狈又凄惨,“病情”也加重了,“奄奄一息”地被人抬去客楼暂住着。 虽说百里羡不是青龙族的少主了,但他还是族长的儿子,因此,青龙族还是不会亏待他。 至少表面上是不会。 所以,暂居客楼,之后会为他在外修建宅子。 至于“百里羡”等不等得到新宅子建成的那一天,那就是后话另说了。 客楼里。 苏夫人和苏绮丽也还住在这边,先前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二人因此都没有回苏府。 哪知当初苏夫人怂恿其公公,也就是四族老对郝甜发难,要给两小只滴血验亲。 这事就是之后一系列事情的导火索。 不管是苏夫人还是四族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她们简直是给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做了嫁衣裳,偏偏,她们还不自知! 只以为是百里羡命途多舛,是个没福气的,风头都让百里慕给抢了去,还失去了自己的少主之位。 所以,苏夫人和苏绮丽母女俩一合计,就把原先准备爬百里羡的床的计划,转而实施到了百里慕的身上。 但是…… 效果却并没有她们预想中的那般好。 此刻,苏绮丽趴在床上大哭。 她今晨醒来,被百里慕推下床,之后就是被彻底地无视了。 百里慕去了书房见“百里君怀”之后,就没回房见一见苏绮丽,只吩咐人把苏绮丽送回客楼,说是有需要自然会传她过去。 这话让苏绮丽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都献身给百里慕了,却得到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 苏绮丽又气又恨! 都怪那个郝甜! 苏夫人也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得不安慰苏绮丽,“乖女儿,别哭了,这不是还没到大婚嘛!”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苏夫人咬咬牙,“乖女儿,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祖父舍不舍得了。” 苏夫人就将自己的想法同苏绮丽说了。 苏绮丽听闻,也不哭了,她眼神大亮,“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要是能嫁给百里慕,对咱们苏家可是天大的荣耀,比南宫皎月那个养女可要强太多,我去求祖父,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第224章 224噬神戟,自作聪明反误事(二更) 苏氏母女商量好之后,立马就去南院外面等四族老。 五位族老被“百里君怀”召集到南院商议百里慕与郝甜的婚事,一直商量到傍晚,才有了结果。 最后自然是一致同意的。 郝甜就算名声再不好,也是天选之女,她身后还有徐氏一族,所以,她当青龙族的少主夫人,还是够格的。 再说,现在“去母留子”这条族规也全族皆知。 只要郝甜生下青龙族的继承人,还不是一个死字等着她! 左右,郝甜在青龙族里翻不出大浪,而她身后的徐氏一族还能被青龙族所用。 议完事,五位族老各自散去。 四族老被等在南院外的苏夫人和苏绮丽截住,二人说明来意。 听闻这母女俩自作主张,苏绮丽主动爬了百里慕的床,四族老大惊! “混账,不知廉耻的玩意儿!”四族老是真没料到自己的孙女儿竟然做出爬床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 原先,百里羡还是少主的时候,四族老有意将苏绮丽送到百里羡的房里。 四族老不让苏绮丽嫁给百里羡当少夫人,一是担心苏绮丽通不过天选之女的考验,反而送了命。 二是不愿看到苏绮丽当少主夫人,因为这也意味着她将来就必须承受“去母留子”这条族规。 四族老还是心疼苏绮丽这个孙女的。 与其把孙女送上一个万人艳羡的位置,却是走上一条死路,还不如把她捧为第二个大姬氏。 大姬氏这些年跟在“百里君怀”身边,虽然没有族长夫人之实名,却也享受了族长夫人的荣耀,并且,还能好好地活着。 眼下,百里羡的大势已去,但对于百里慕这个新少主,四族老却还是持观望态度。 并且,那日对小姬氏执行族规,四族老可是带头力谏。 他还担心百里慕会因此记恨上他。 却不曾想,苏绮丽已经不管不顾地献身给了百里慕。 四族老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吹鼻子瞪眼,是真的气得不轻。 苏氏母女哪里知道四族老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他是重男轻女,不为亲孙女的前程谋划呢! “公爹,您别生气,我们知道这是下策,可眼下不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吗!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徐家的乡野丫头嫁给百里慕?” “再说,族里又有规矩,在新夫人没有生下继承人之前,是不能纳人进房里的。” “咱们家绮丽已经年满十六了,再等几年,可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苏夫人连忙出言解释。 青龙族的女子,年满十五就要参加外出历练的测验,通过测验的人就要出去历练。 苏绮丽测验时故意藏拙,因此没有通过,这才留在了青龙族。 而苏绮丽之所以这般做,是苏夫人教她的。 因为苏夫人舍不得苏绮丽外出历练吃苦,就盼着她成为少主的女人,即为家族争光,又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是啊!爷爷,我若不这般做,等少主娶了少夫人,我这一时半会都别想住进西院了。”苏绮丽也出言帮腔。 百里慕没和郝甜大婚之前,他想纳几个女人进房都没关系,反正那些女人伺候了百里慕之后,都要喝下一碗避子汤。 就像苏绮丽昨夜与百里慕共赴巫山云雨,今日就被人送上一碗避子汤。 但是,百里慕大婚之后,为了青龙族的传承,在继承人生下之前,都是不能再纳别的女人,如此,也是为了早点生下继承人。 苏氏母女早先不知道百里慕要娶郝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没有同四族老商量就先出手了。 这般先斩后奏,也是怕四族老会阻拦。 毕竟,四族老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爷爷,您放心,等我住进了西院,一定多给少主吹吹枕旁风,为我们苏氏换来无上的荣耀。”苏绮丽信心满满地表态。 四族老却是叹息一声,眼下他就算是不答应,也是不成的了,毕竟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 “罢了!罢了!你自己选的路,你且自己走吧!” 四族老突然有种莫名的无奈之感。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谢谢爷爷成全!”苏绮丽向四族老行了个大礼,等她从地上起来,又一脸为难地看着四族老,“爷爷,还有一事,丽儿想求爷爷您帮忙。” “什么事?”四族老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此刻头疼得厉害。 “爷爷,您把噬神戟送我当嫁妆好不好?爷爷,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您什么事,这是我第一次求您呢!” “您看,我要是没一件像样的嫁妆,到时候去了西院,还不得被那徐家的野丫头给埋汰死啊!” “我丢面子不打紧,最主要是丢了咱们孙氏一族的面子呢!” 苏绮丽用一副娇娇弱弱的姿态,诚恳真挚地说着,好似她这般索要噬神戟,真的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孙氏一族。 苏夫人也趁机帮腔,“是啊!公爹,你看丽儿都已经为了咱们苏氏一族而委身为奴,都不要名分地当着少主的房里人了。” “咱们苏家的女儿可是要美貌有美貌,要才艺有才艺,若不是为了家族,丽儿可是连外面的一国之后都有资格当的,她这般忍辱负重,为的还不是咱们家啊!” 苏夫人这话,说得是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在她眼中,自己的女儿比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要好,自然就能嫁给任何一个优秀的男人,区区一国之君,算不得什么。 就连那些隐世神族的家主,也是可以嫁的。 要不是青龙族有“去母留子”的族规,苏夫人就会觉得,青龙族的族长夫人,就该是苏绮丽才有资格当的! “你……你们……”四族老指着苏夫人和苏绮丽,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往外冒,“你还想要嫁妆?你这是嫁人吗?你连妾都不如!” 苏绮丽被戳了痛处,连对方是她爷爷,也忍不住怼了一句,“不是嫁人就不能要嫁妆了,我也想嫁给少主啊!可谁让有个‘去母留子’的族规呢!知道嫁给少主最后就是死路一条,谁还会嫁!” “既然知道去西院是做什么的,那就正视自己的身份。还有,你们倒是口气不小!还皇后呢!连出族的测验都通不过,还好意思在这大放厥词!往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免得被人捉住把柄。” 四族老气得都忍不住要揭老底,但他却也有不忍心,因此还是出言告诫。 哪知苏夫人却不领情,还一脸不悦地开怼,“公爹,你这话可就是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啊!” “丽儿能干着呢!当初那测验,也是我故意嘱咐她藏拙不要通过的。” 苏夫人就将自己当初不让苏绮丽出族历练的打算同四族老说了一遍。 四族老听完后,整个人更不好了,“你这就是自作聪明反误事!” 还别说,四族老其实是个三观挺正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很多时候会做出很多违心之事罢了。 明知不能为而为之,他虽然三观正,却有些愚忠。 而在家族与人间正气之间,他又选择的是前者。 苏夫人被四族老指着鼻子骂,老不乐意了,“公爹,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丽儿,为了苏家。” “丽儿是您的亲孙女,您不帮她,帮谁?” 苏夫人也没多少耐心劝说四族老了,她态度傲居起来,“反正丽儿的事,已经摆在眼前,您要是真不帮您这亲孙女,他日等丽儿飞黄腾达,也别在她背后戳脊梁骨骂她不敬你这个爷爷,更别说她不念苏氏的养育之恩!” 苏夫人这话,就很大逆不道了。 四族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苏夫人,他的手举到半空中,生生忍住了。 苏夫人见状,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上却还强装淡定。 苏绮丽见状,连忙拉住四族老的手,“爷爷,您息怒,我娘也是着急了,您别在意,她这么说也是为了我好,为了孙氏一族着想。” “爷爷,您就答应我吧!反正噬神戟放在您那也是蒙尘,还不如送我撑撑门面,说不定我还同它有缘,它能认我为主呢!” 苏绮丽一边劝说四族老,一边眼神示意少夫人。 少夫人也平复了怒气,又堆出一张笑脸,“公爹,先前是我太着急,说话没注意分寸,还是丽儿聪慧,您可是大打小就夸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将来会大有作为。” “眼下,可不正是丽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吗!丽儿身上流得可是孙氏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也不忍心看她今后在西院抬不起头不是?再说,等丽儿在西院风风光光的了,她还能忘本不成,到时候,您可就再也不要在大族老和二族老那里受气了!” 苏夫人说了一大堆的话,但四族老只把最后那一句听得清楚明白。 青龙族的五位族老,从一到五,按资排辈。 四族老和三族老是同一阵营,却一直被大族老和二族老压了一头。 所以…… 苏夫人的那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四族老。 “噬神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今后都听我的安排。” 苏绮丽大喜,“今后自然都听爷爷您的。” 得了四族老的允诺,苏夫人和苏绮丽母女俩开心不已。 未免夜长梦多,苏夫人跟着四族老一同回了苏府去那噬神戟。 而苏绮丽,则等在客楼,她知道百里慕今日已经带人把百里羡赶出了西院。 所以,她住进西院,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 当晚,百里慕就派人到客楼来,把苏绮丽接到西院。 来接苏绮丽的是“百里君怀”派给百里慕的人,这些人听从百里慕的吩咐,到了客楼,先是去挤兑一番已经“只剩一口气的百里羡”。 “百里羡”也不负众望,气得“只剩半口气了”…… 苏绮丽像只高傲的孔雀,大摇大摆地进了西院。 可是,当她得知自己被安排在仆人住的倒座房里的时候,再也嘚瑟不起来。 “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住这里?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苏绮丽发出不敢置信的三连问。 而给她引路的人,连半个字都懒得回复她! 苏绮丽气得连摔带打,把分给她住的屋子砸得一片狼藉。 最后,是西院的新管家出现,对着苏绮丽一阵呵斥。 新管家可不怕苏绮丽。 因为,西院里除了少主和少主夫人以及小主子们,就属管家最大。 就算是少主的房里人,只要不是少主夫人,那就是低贱如奴仆的,身份自然连一个管家都比不上。 苏绮丽这个苏家的大小姐,到了西院,身份天差地别。 “西院的屋子都安排满了,不住倒座房,那就滚出去!”新管家一句话,就将苏绮丽怼得哑口无言。 祖宅共东南西北四座六进的院子,东院和西院,住人最多的时候,也分别只有族长、族长夫人和少主、少主夫人四个主子,以及少主夫人生下的一个或多个孩子,那就是小主子。 再有就是伺候这些大主子和小主子的奴仆。 所以,两个六进院子,足够这些人住了。 祖宅里一般也不留客人,身份再怎么尊贵,都是送去客楼招待。 只是从“百里君怀”开始,不仅多了数不过来的女人,还破例让这些女人住在了祖宅里。 因此,才显得祖宅里很是拥挤。 百里慕是将上行下效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一个人,他学他爹,也准备将西院安排得满满当当! 第225章 225带着两只崽儿跑路(一更) 苏绮丽被西院的新管家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郝甜和百里羡正在北院的藏书阁里研究噬神戟。 自苏氏母女与四族老的谈话被暗卫传到二人耳中之后,二人就前往藏书阁里翻找古籍。 北院的藏书阁里,藏着大量的古籍,并且,其藏书量,并不比苍雩阁的少。 甚至于,这里有很多失传的古籍。 二人找到了关于噬神戟的记载。 噬神戟,顾名思义,弑神噬元的上古兵器。 既能弑杀神仙的肉身,还能吞噬神仙的元神。 神仙的肉体没了,还可以重塑,元神没了,也就等于彻底地陨灭在四海八荒,天上人间。 所以,早在上古时代,噬神戟就是神仙们都忌惮的邪魔兵器。 而噬神戟流传数万万年至今,已经是一柄残杀了无数生灵的上古兵刃,是吞噬了无数神仙的元神的上古邪器。 “四族老家里藏着这么个邪物,你之前竟然不知道?”郝甜翻书翻到一半,心中已经发毛,忍不住问了百里羡这么一句。 百里羡摇了摇头,“我若是知晓,还容得下它的存在?” “也是……这么个烫手的家伙,早被你毁了千百回了。”郝甜继续翻书,也催促百里羡,“你快点找,找到那噬神戟的破解之法,咱们也好放心。” 噬神戟在上古时代专门被妖族和魔族用来对付神族和仙族。 到了如今这已经没了灵气的时代,噬神戟就是用来对付灵修士的。 简而言之就是,谁有灵力,噬神戟就攻击谁。 噬神戟都无需被人支配,它有着自己的想法。 当然,若是它愿意认谁为主,那么,自然也受它的主人支配。 噬神戟的由来,已经不可查,但郝甜从有关噬神戟的记载古籍里可以得知,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噬神戟这么个邪物,被它盯上的主人,自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而噬神戟愿意屈居其下,受其掌控之人,没一个是不变态的! 郝甜有种即将凉凉之感。 真的,不找到克制之法,凉凉真的来得快! 郝甜翻书的速度都加快了,一目十行她都嫌慢,恨不得一目二十行,三十行,四十行…… 二人翻了一夜的书,眼睛都快瞎了,也没找到噬神戟的破解或是克制之法。 郝甜顶着满眼的红血丝以及国宝眼圈,看着与她差不多情况的百里羡,试探地问:“百里羡,预测可能打不赢,要不,我先带着两只崽儿跑路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郝甜觉得,她和百里羡都还没名正言顺地拜堂成亲呢! 这个时候丢下他,也不算是不厚道吧? 再说,她也是为了那两只崽儿啊! 实在是觉得对上噬神戟,凉凉的可能性太大,那还不如将损失控制在最低。 郝甜把两小只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因此才有这么个想法。 百里羡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郝甜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在百里羡的眼中,郝甜是个正义善良的女子,从她不顾一切地护着身边的所有人就可以看出。 所以,郝甜提出要带两小只跑路却不带上他,百里羡是有些意外又吃味的。 郝甜见百里羡用一种阴恻恻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得心虚了一把,只得又试探地问了一句,“那要不,我把你也带上?反正‘你’也只剩一口气了,给你来个炸死可以的。” 顿了顿,郝甜还补充了一句,“或者,咱先把雪雪和月月送走,我留下罩着你也是可以的,她们六岁了,不用我在身边照顾也能吃好睡好,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哈!那也没关系,只要她们平平安安的。” 百里羡:“……” 一股酸涩之感从心底冒出。 百里羡知道,郝甜先前的那句带着小雪雪和小月月跑路,不过是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孩子们在未来的人生里依然有母亲的陪伴。 而当他听到郝甜竟然愿意送走两小只,自己留下来罩着他,他更加动容了。 潜移默化之中,她已经愿意与他风雨同舟,并肩同行。 然而,她自己却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 百里羡敛下情绪,只是温柔地看着郝甜,轻声地开口道:“阿甜,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见郝甜依然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百里羡补充一句:“阿甜,我没有承诺你的事,就是可能做不到的事,但我承诺于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郝甜听出了百里羡这与以往有区别的承诺话语,不由地认真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面若朝华的俊脸之上,从容而自信。 “嗯,我知道了。”郝甜轻轻地应声。 *** 藏书阁里找不到更多的线索,百里羡就去了一趟禁地,他这次没带郝甜一同前去。 郝甜要留下守着两小只。 百里慕已经搬进了西院,而无迹假扮百里羡住进了客楼,另外的乐奴们也就随之去了客楼。 而“百里君怀”在派人“废了”百里羡之后,并没有更狠厉的手段对待这些人。 因为他还要吊着百里羡的命,他需要百里羡的血。 并且,十大乐奴与百里羡同命相生。 “百里君怀”都懒得再派人提前结束十大乐奴的命,反正将来的某天,只要百里羡一死,十大乐奴也活不了,何必再将自己精心培养的手下送到十大乐奴手底下送死呢? 就算是同归于尽,“百里君怀”也舍不得就这么白白浪费掉自己手底下的人。 因此,“百里君怀”只派了人监视。 于是,在明面上,“十大乐奴”都在客楼里照顾着“百里羡”。 实际上这些人却是通过易容术,身份各种互换,只为方便行事。 而郝甜就带着两小只躲在纵横交错的逃生密道里。 因为西院已经不能待了,好在青龙族地底下的逃生密道还没有被发现,暂时是安全的。 两小只把逃生密道当做迷宫游乐园,玩得不亦乐乎。 郝甜把系统君獒宝也放了出来,它先前跟着江湖和江朝住在西院的前院,而没有和两小只在一起,也是为了可以随便玩儿消失。 毕竟,郝甜和两小只等人进了青龙族就被人监视了。 而江湖和江朝只被限制自由,监视他们的人,却不如监视郝甜等人的多。 至于红缨和青绣,在郝甜被关入牢房,就一直留在西院,之后也如江湖和江朝一般,被关了起来。 系统君獒宝作为一个孩子,在被关起来之前就逃了。 “百里君怀”的人没找到它,江湖等人也不知道它逃到了哪里。 系统君就假装逃跑中无意碰到一个乐奴,还被乐奴救了,这个乐奴就是无影。 无影就把系统君送到藏起来的郝甜这边。 如此,完美解释了系统君的出现。 为此,郝甜也是操碎了心。 有系统君陪着两小只,郝甜也放心她们仨在逃生密道里各种玩儿。 毕竟系统君与郝甜心意相通,能洞悉郝甜的一切想法,郝甜等于能在脑海里实时“监控”两小只的动态。 *** 却说苏绮丽被安排在西院的倒座房里住了一夜之后,第二日清早就气冲冲地回了苏府,找到苏夫人诉苦。 “娘,那些狗奴才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凶我!”苏绮丽窝在苏夫人的怀里一边哭一边骂人。 苏夫人柔声安慰着苏绮丽,“乖女儿,再忍忍,等你祖父将噬神戟给你,你就不要受那些奴才们的气了。” “娘,爷爷怎么还不拿噬神戟给我?难道他是反悔了吗?” “不是。”苏夫人抚摸着苏绮丽的头,温柔道:“你祖父言出必行,只不过……” 苏绮丽急不可耐地问:“只不过什么?” “噬神戟是上古邪器,一直被镇压在青龙族,苏氏一族负责守卫封印,眼下要解除其封印才能将其取出,需要耗费一定时日。”苏夫人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暂且饶了那几个贱奴才!”苏绮丽说得咬牙切齿。 第226章 226绿了绿了,有女人缘的父子俩(二 三天后,四族老才将噬神戟的封印给解除,耗费了他不少灵力。 苏绮丽带着噬神戟回到祖宅,进献给“百里君怀”。 噬神戟被封印了上千年了,而现今的天福大陆上灵气全无。 所以,被解除封印的噬神戟并未有任何异动,跟任何一柄长戟无甚区别。 “百里君怀”也没想到四族老为了一个孙女,竟然真的舍得献出噬神戟! 而噬神戟虽然是青龙族之物,却一直是归苏氏一族守护。 若是青龙族的族长,是会希望噬神戟一直被封印,永不现世才好。 但“百里君怀”是个假冒的,他自然是垂涎噬神戟的威力,想要占为己有。 而四族老在苏夫人和苏绮丽母女俩的劝说之下,将二人的话理解为是“百里君怀”示意苏氏献出噬神戟。 四族老有意奉承“百里君怀”,想以此助苏氏更上一层。 他这些年都被大族老和二族老压了一头,不想扬眉吐气是不可能的! 所以,得知“百里君怀”有需要,四族老不可能不为所动。 至于“百里君怀”得到噬神戟后,四族老也以为是百里家想要亲自保管。 毕竟,作为青龙族的族长,没理由利用噬神戟这个上古邪器做些什么。 除非这个族长忘了守护天福大陆的祖训,还野心勃勃! 要真的出现这样的一个族长,五位族老还有阻止族长为害天福大陆的职责! 所以,四族老对于“百里君怀”想要噬神戟的示意,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份上,四族老已经琢磨出来,他自认为自己若是将噬神戟献出去,是利大于弊的。 “百里君怀”得到了噬神戟后,就让百里慕立即去把苏绮丽从苏家接到祖宅,并且是要好生安抚着。 百里慕非常听话地照做,不仅将苏绮丽安排进西院的第五进院子,还当夜就宿在苏绮丽的房里。 锦瑟又陪着百里慕和苏绮丽玩了一夜。 苏绮丽相比于第一次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却是得意又大方,因此,她的警惕性就低了很多。 所以,锦瑟控制起苏绮丽来,比第一次要省事儿。 苏绮丽和百里慕颠鸾倒凤了一整夜,但二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苏绮丽照样感觉到了无比愉悦之感,并且相较于第一次的梦境,这一次的梦境要比上一次更美好! 那么多的美男啊…… 而百里慕照样是被各种丑陋恶心的人鬼兽压着欺负。 *** 一连几夜,百里慕都宿在苏绮丽的房里。 而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却也在对噬神戟进行研究。 噬神戟认主,需要血祭。 只有被噬神戟认主,才能发挥出噬神戟的全部威力。 大族老垂涎噬神戟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法子把噬神戟从四族老那里骗到手。 现在得来倒是不费一点儿功夫。 果然,还是得从女人下手! “先放着吧!反正噬神戟已经到手,血祭的事情,急不得。”大族老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知道了,父亲。”话落,“百里君怀”将噬神戟放到架子上。 这父子俩还没将噬神戟研究透彻,因此不敢轻易进行血祭。 二人一道出了密室。 大族老悄无声息地离开,“百里君怀”出了主卧,去往浴房。 浴房里升腾着袅袅水汽,仿似仙境。 “百里君怀”三两下褪去身上的衣物,走进浴池。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攀上“百里君怀”的肩膀,“君郎……” “百里君怀”将一具丰腴的身子揽进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媚态尽显的女人。 可不就是苏夫人! “百里君怀”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动作代替了他的话语。 很快,浴池里水波荡漾…… 良久之后,“百里君怀”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苏夫人出了浴池。 随意地擦干了二人身上的水,再松松垮垮地披上外袍。 “百里君怀”又把苏夫人抱回了主卧。 还别说,在照顾女人方面,“百里君怀”当得起一声无微不至的称赞。 苏夫人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 她是苏家的主母没错。 但自打她嫁入苏家,与她的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哪里被这般细腻地对待过! 再加上她的丈夫常年不在族内,她又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不愿出族陪着丈夫在外奔波历练。 分居两地就导致苏夫人对于房中之事的渴望了。 她这些年,也不缺男人,但是,每次都是偷偷摸摸,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并且,也没有哪个男人如“百里君怀”这般体贴入微。 苏氏就觉得,尊贵如“百里君怀”,不也还来伺候她吗! 这种感觉,简直是女人的巅峰! 所以,苏夫人在最开始接触“百里君怀”的那一次,就被他给俘虏了。 “百里君怀”接收到苏夫人对他痴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表现很棒! 苏夫人这些年偷腥,“百里君怀”怎么可能不知道。 青龙族人后院里的事儿,都瞒不过“百里君怀”。 先前没想到怎么利用苏夫人,“百里君怀”也就假装不知。 眼下恰好很多事撞到了一起,“百里君怀”只是稍稍一示意,苏夫人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对于俘获女人心,“百里君怀”自认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成熟的女人,又是不同于青涩少女的滋味。 “百里君怀”万花丛中过,摧花一朵接一朵,不管是家花还是野花,他都有兴趣。 “百里君怀”抱着苏夫人回了主卧,依然是继续缠绵…… 而同一时刻,郝甜和百里羡却通过青龙族地底下的逃生密道,进入了族长主卧内的密室里。 族长的屋子里只有这一间密室,先前的两小只,就被“百里君怀”关在此处。 郝甜和百里羡也是无意中触动机关,才把两小只给救出来。 之后无形再送了两个身形和两小只差不多且易容了的孩子到这间密室。 “百里君怀”想起来密室里关着两个孩子也不是办法,就派人把两个孩子关进了禁地牢房,也是想要以此牵制“郝甜”。 郝甜和百里羡熟门熟路地进了密室。 百里羡负责找噬神戟,郝甜趴在密室与族长主卧之间的那道墙壁上听动静。 奈何隔音效果太好,郝甜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但是,隔壁的主卧里有谁和谁,在做些什么不可描述之事,郝甜却都是清楚明白的。 “百里君怀”招惹上不知检点的苏夫人这件事,百里羡的护卫早已探听到了。 包括苏夫人怂恿苏绮丽爬百里慕的床,再引出噬神戟,然后哄骗四族老向“百里君怀”献出噬神戟,也都是“百里君怀”在枕边对着苏夫人旁敲侧击。 “百里君怀”承诺让苏夫人当第二个大姬氏,这让苏夫人如何不动心! 深居后宅的苏夫人,常年与丈夫分居,虽然她这些年也没有亏着自己,但将她所有的男人拿出来和“百里君怀”一比,那就实在是天差地别。 苏夫人活了半辈子了,才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被男人宠爱! 这种宠爱,就如罂粟之瘾,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自作聪明的苏夫人,其实是被“百里君怀”给利用了而不自知。 或者说,她甘愿被“百里君怀”利用。 至于苏绮丽,她是被苏夫人教养大的,这对母女俩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郝甜知晓这些事,却一点也不惊讶。 反而觉得就算没有噬神戟这件事,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百里君怀”和苏夫人同样是会好上的。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个是风流花心的中年渣男,一个是不守妇道的中年渣女。 这俩人简直是绝配好不好! 郝甜同时也挺同情四族老一家,四族老虽然不见得一直是个好人,但他一心为了苏氏一族。 而四族老的儿子,被苏夫人绿了这么多年还不自知! 好惨一男的! 郝甜趴着墙壁走神,百里羡却已经找到了噬神戟。 “百里君怀”足够自信,认为现在青龙族已经没人能威胁到他,也就没有将噬神戟藏到特别难找之处,而是供在密室里一处暗格里的楠木架子上。 为了不弄出响动以及破坏密室内的物品摆放位置而被发现,百里羡找机关花了一些时间,却不算久。 郝甜看着外观挺普通的噬神戟,压低声音,疑惑地问百里羡,“这是假的吧?” 百里羡还未答话,通体玄黑的噬神戟却动了动,好似为了表示它不是西贝货,并且,周身还闪现出一道金色光芒。 郝甜眨了眨眼,一脸吃惊地看着,顺便还掐了掐站在她身旁的百里羡。 百里羡吃痛,抽气一声。 郝甜转头看着百里羡,“疼啊?看来我刚刚不是在做梦,你也看到这噬神戟发光了吧?” 百里羡一脸无奈地看着郝甜,被她闹得没了脾气,只轻轻地回答道:“看到了。” “我不过是表示了一下怀疑而已,立马就给我来个下马威。哟!想不到这噬神戟还挺有个性!”郝甜点评一句。 百里羡的眼角抽了抽,“你想多了。” 郝甜可没觉得自己有多想,刚刚那噬神戟全身冒金光,不是示威挑衅? 老子不信! 郝甜敛了敛神色,心下知道这噬神戟不可小觑,“你真的有办法控制这东西?” 百里羡点了点头,“我爹传授了我一套封印术。” 噬神戟虽然一直是苏氏一族守护与封印,但青龙族的族长,还是知道封印之法的。 当然,“百里君怀”这个假冒的族长,却不知情。 “那什么,你就赶紧地吧!”郝甜是个急性子,对于一个变态邪器的存在,她还是心里打鼓的。 所以,警报早解除早好,免得夜长梦多。 “嗯,阿甜,我这就将噬神戟封印,请你帮我护法。”百里羡说着,双手做出繁复的结印。 青龙族的东西,都是古老又复杂。 郝甜已经习惯这种状态。 百里羡嘴里念咒,手中反复结印,并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 郝甜就在一旁干看着。 说是护法,也就是防止百里羡被打扰,并且在他灵力不济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这个护法的任务,可简单容易,也可困难重重。 就看天时地利人和等方面,给不给力。 在来之前,郝甜和百里羡是做过预估的。 这一夜,百里慕被锦瑟控制着,不可能来打扰。 “百里君怀”也美人在怀,他还巴不得别人不坏他的好事。 这父子俩的女人缘,连郝甜都佩服不已! 而大族老回了孙府,就算得知祖宅这边有异动,也是鞭长莫及,等他赶来祖宅,黄花菜都凉凉了…… 当然,任何事都总有一个“万一”的时候。 郝甜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个玉佩,心里突突直跳…… 这玉佩貌似是大族老的吧? 第227章 227当青铜遇上王者,没长脑子(一更 大族老是在半路上发现玉佩不见的。 那一块玉佩是代表青龙族的族老身份之物,大族老一直随身带着。 眼下发现不见了,大族老自然是要小心翼翼地沿路返回寻找。 这一找,就找回了祖宅。 大族老站在东院的第三进院子里,神色莫名。 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主卧里的动静,大族老就是站在院子里都听得到。 同样作为男人,这种时候,大族老是不愿意去打扰自己儿子的好事的。 只是…… 当大族老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福至心灵地产生出一种第六感。 大族老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要进去瞧瞧…… 于是,大族老敲了敲房门。 房里的“百里君怀”听到动静,再感知到大族老那并未隐藏的气息,立马从缱绻的氛围里抽身,一个手刀就将苏夫人给劈晕。 “百里君怀”知道大族老不会轻易打断他的好事,此刻来找他,必然是有要事。 “百里君怀”穿好衣服去开门,把大族老请进屋。 “爹,您怎么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族老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而过,没发现自己的玉佩,不由得看向与密室相邻的那一堵墙。 “我的玉佩丢了,回来找找。” “百里君怀”听闻,神色有些诡异,不就是丢了块玉佩吗! 值得大晚上地还跑回来找? “百里君怀”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他还得表现出极为着急的模样,“爹,您都去哪些地方了,我派人去给您找!” 大族老却摆摆手,“外面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剩你那密室了。” 说着,大族老就往密室的入口走去。 大族老熟门熟路地按下密室机关,墙壁转动,才开合到一半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密室内一闪而出…… 大族老和“百里君怀”一惊! 二人随即追随那道身影而去…… 郝甜使出吃奶的力,将轻功发挥到最佳状态,飞檐走壁,将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引出了祖宅,引向客楼外。 追着一路而来的大族老隐约间看到他的玉佩挂在那个从密室里逃窜出来的黑衣人的身上,一时间脑中疑惑深深。 难道密室又遭贼了? 大族老之所以认为是“又”,是最近不止祖宅的密室,就连族里很多人家里都遭了贼。 这个贼不偷金银珠宝,专门偷提升灵力的药丸。 青龙族里很多人家都失窃了,偏偏,却没有抓住那个贼人的蛛丝马迹! 今日在祖宅密室里逮个正着,大族老难免不会去猜测这个被他们追着跑的黑衣人就是先前在青龙族里猖狂偷药丸的小贼! 要是郝甜此刻知道大族老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在心里补充一句:没错,就是老子! 跑到了客楼这边,郝甜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因为大族老和“百里君怀”纷纷向她出招,阻拦她继续逃跑。 郝甜不得不与这两人缠斗起来。 大族老和“百里君怀”不愧是父子俩,二人之间很有默契。 大族老专门攻击郝甜的命门,“百里君怀”专门攻击郝甜的脸。 郝甜蒙着面巾,险险躲过“百里君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她现在顶着锦瑟的脸,未免被发现,还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要是实在被发现,也可以说是去为百里羡偷药丸。 毕竟“前科”摆在那。 偷药丸和偷噬神戟,明显是前者好糊弄一些。 毕竟住在客楼里的“百里羡只剩半口气了”,“锦瑟”作为百里羡的属下,去为主子偷药丸续命,说得过去。 郝甜在密室入口启动的时候,心中就有了计较,这才抓起大族老遗落下的玉佩跑出去,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走。 现在,郝甜只指望自己能为百里羡赢得足够封印噬神戟的时间。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郝甜要不是有灵力护体,早就嗝屁了。 大族老不愧是五位族老的头头,而“百里君怀”还是一个噬灵傀儡王。 郝甜对上这样的两个人,够呛! 不多时,郝甜从与二人打个平手,就变成了落于下风。 郝甜不得不放出信号箭,向蛰伏在木楼里的乐奴们求助。 眼下,不是计较暴不暴露的时候了,如果百里羡不能成功封印了噬神戟,那么,就算目前不暴露,今后在噬神戟面前也讨不找好。 木楼里只有锦瑟不在,除她之外的乐奴们看到郝甜发出的信号,很快就现身。 在去封印噬神戟之前,百里羡就已经同十大乐奴约定好,如果放出信号箭,那就要背水一战。 所以,就连假扮百里羡的无迹,也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行人与大族老和“百里君怀”缠斗一起。 锦瑟在西院里,赶来的要慢一些。 看着凑齐的十大乐奴,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心中的疑惑更深。 十一对二。 郝甜和十大乐奴联手,却并没有扭转局势,双方也只能将将打成平手。 “百里君怀”这个噬灵傀儡王,名不虚传。 从噬灵傀儡到噬灵傀儡王,中间隔了十个郝甜不止! 这个时候,郝甜觉得她先前已一人之力,将大族老和“百里君怀”二人引了过来,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郝甜等人不能扭转局势,却也将大族老和“百里君怀”拖住,二人都无法逃离。 是以,二人心中就算有疑惑,也脱不开身。 双方打了好一阵,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反而就越来越冷静。 大族老看出来了,对方是在刻意拖延时间! 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对视一眼,传递了信息。 于是,还将实力有所隐藏的“百里君怀”,拿出了自己百分之百的实力。 瞬间,十大乐奴就在“百里君怀”释放出的威压里动弹不得了,而他们周身的灵力,也在被吸走。 局势突然转变,郝甜都措手不及,大族老趁机使出十成功力,向着郝甜猛拍一掌。 郝甜身子一歪,却只躲过了大族老的一半攻击,她生生地承受了大族老五成功力的半掌。 “噗——”郝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嘴里一片腥甜。 大族老攻击到了郝甜,却不恋战,而是转身,往祖宅而去…… 郝甜想要飞身追上去,“百里君怀”释放出的威压袭来,压得郝甜飞到半空中却栽了下来。 “百里君怀”拦着郝甜,不让她去追大族老。 郝甜忍着内伤,与“百里君怀”抗衡。 “百里君怀”的威压,能让十大乐奴无法动弹,还能不断地吞噬他们的灵力。 但是,郝甜在“百里君怀”的威压之下,还能做出挣扎与反抗的举动。 不就是吞噬灵力吗! 老子也可以! 郝甜一边与“百里君怀”的威压对抗,一边组织他吞噬十大乐奴的灵力,内心里也在祈祷,但愿百里羡已经将噬神戟成功封印。 却说急忙忙往祖宅里赶回的大族老,他也是仅凭感觉与猜测,这才赶回祖宅的密室查看。 而当大族老赶到密室的时候,百里羡对噬神戟的封印,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收尾环节了。 当时密室入口启动,郝甜临危之际将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引走,虽然没来得及同百里羡商量,但百里羡却是知晓郝甜的用意的。 百里羡在给噬神戟封印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扰,所以,他在郝甜跑出密室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分心。 当大族老的攻击袭来,百里羡无奈一笑,他释放出周身的灵力,抵挡大族老攻击的同时,完成了最后一个结印。 人算不如天算…… 百里羡学会了封印术后,就尽快做了给噬神戟封印的准备。 若不是担心移动噬神戟的过程中会出现不可预知的意外。 百里羡也不会选择在这间密室里就地封印噬神戟。 而是会先将噬神戟带去一处隐秘安全的地方,再着手封印之事。 再者,大族老今夜要是不将玉佩遗落在密室里,也不会返回,那么,百里羡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封印了噬神戟。 “砰——”两股灵力的碰撞化为实质性的攻击力,密室轰然爆炸! 这一道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祖宅的所有人,也引起了客楼外一众对峙之人的注意。 “百里君怀”惊了惊,他收回释放出的灵力,“唰唰唰”地飞向祖宅的方向,三两下就不见影儿了。 “无影,你照顾大家,我去祖宅找你们少主!”郝甜留下一句话,也赶往祖宅。 灵力被吸走大半的十大乐奴,就地盘腿而坐,开始疗伤。 之所以没有如郝甜那般立马赶过去,是他们知道自己眼下就算是追过去,也帮不上忙。 只要“百里君怀”释放灵力威压,他们跑过去无疑是给“百里君怀”送灵力而已。 如此,还不如先顾好自己,别给主子们拖后腿。 郝甜赶到祖宅的时候,看到东院的第三进院子的正房塌了一半,心中警铃大作。 那一处坍塌的地方,就是正房里的主卧和密室所在之处。 密室建在正房的视觉死角里,从外面看,很难发现正房里藏了个密室。 此刻,被惊醒的人都赶来查看情况,而“百里君怀”正发了疯似的掀开地上的残墙断梁。 “百里君怀”在废墟之上,能感受到大族老的气息,但他却找不到大族老的踪迹。 “百里君怀”因此担心大族老被压在了坍塌的废墟之下。 郝甜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她也跑过去如“百里君怀”那般发了疯似的找人。 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的景象,郝甜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面猜想。 百里羡…… 跑来查看情况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百里君怀”和郝甜在废墟里找寻着,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 突然,废墟里冒出一团金色的光…… 郝甜和“百里君怀”以及围观的人都面带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团金光。 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 所有人都觉得金光耀眼,看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眼睛都要被亮瞎了的时候,只听得“铿锵”一声,一道金色的光快如闪电般从废墟里飞出来,飞到半空中,却不动了。 “咚——”一个身影从半空中砸下来,恰好砸在郝甜的脚边。 郝甜看清楚这人,大惊! “百里羡?”郝甜蹲下身,将昏迷的百里羡从地上扶起来,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百里羡却无动于衷…… 围观的人们都被悬在半空中闪着金光的长戟给吸引了注意力,只有“百里君怀”发现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百里羡。 “百里君怀”没找到大族老,却发现了百里羡,立马发疯似的冲过来。 为什么他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却偏偏百里羡还活着? 此刻,“百里君怀”也不会觉得百里羡的出现是意外,他猜密室坍塌肯定和百里羡脱不了干系。 而大族老的失踪,也跟百里羡脱不了干系! 郝甜眼疾手快地挡住“百里君怀”这一道用了十乘十功力的攻击。 “噗……”郝甜在此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悬在半空中的噬神戟好似有所感应,华丽丽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儿。 接着,噬神戟周身的金色亮光大盛。 “砰——”一道好似能毁天灭地的威压噬神戟里释放出来…… 整个青龙族都遭受到了波及。 甚至于将青龙族围绕的青龙山,也震了一震…… 所有人,包括郝甜和“百里君怀”,都在噬神戟释放出的威压里动弹不得,并且,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灵力被吸走…… 很快,整个青龙族,不管是灵修士身上的灵力,还是那些被珍藏的上古灵器里所留存的灵气,都被噬神戟给吞噬了个干净! 这个时代,整个天福大陆上只有被传承下来的上古灵器里才有灵气,灵修士身上的灵力,也都是自己养在丹田里的灵蛊通过吸食这些灵器上的灵气,再炼化而来。 而弑神噬元的噬神戟,只要感应到了灵气,就会自动吞噬。 所以,整个青龙族里的灵气和灵力,都成了噬神戟的盘中餐。 但这些,还不够噬神戟塞牙缝! 在上古那个灵气充沛的时代,噬神戟才能饱餐一顿,现今,它不可能再有机会“吃饱”! 郝甜看着自己身上的灵力被噬神戟吸走,也就知道噬神戟没能被百里羡成功封印了。 都怪那大族老! 早不丢玉佩,晚不丢玉佩! 这下好了,全部得玩完! 郝甜感受到了噬神戟的威压,也就知道这个解除了封印的噬神戟,根本不是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原先她还只当这是传说,现在却是亲身体验到了。 在噬神戟这个王者面前,别说郝甜,就连那个抵得过十个郝甜的“百里君怀”,不也只是个青铜嘛! 没见识到噬神戟的威压之前,郝甜还只当四族老解除噬神戟的封印不过是欠缺考虑。 现在,郝甜知道四族老根本就是脑子进水。 不! 他是没有脑子! 与此同时,远在苏府的四族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灵力被吸走,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以及追悔莫及…… 关于噬神戟的厉害程度,苏氏一族作为守护和封印它的家族,在这近两三千年来,祖祖辈辈也只是有听闻却没有真实经历过。 因此,难免会觉得先辈们只是夸大其词。 人都很奇怪,对于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之事,都是不大相信传闻里的神奇与厉害的。 这也就造成四族老对噬神戟的轻视,他才敢如此玩火去解除噬神戟的封印。 然而现在,为先前的愚蠢行为找借口解释已经没了意义。 四族老心中一片悲凉,他做了对不起苏氏一族,对不起青龙族的事情。 万死都难辞其咎! 噬神戟吞噬完,却并不满足,它还没吃饱! 它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向郝甜冲了过去…… 郝甜眼睁睁看着噬神戟直直往她的心口而来。 这个时候,连眼睛都不能眨动的郝甜,只得在心里问候了噬神戟的祖宗十八代! 而当噬神戟刺入心口的那一瞬,郝甜才意识到,这邪物没有祖宗十八代…… 郝甜被噬神戟刺中,却没感觉到疼,昏死过去的前一秒,她许了个愿。 希望老子下辈子运气爆表! 第228章 228全族掉阶,善后小能手(二更) 噬神戟突然出现,除了几个知情人,青龙族的其余人都是一脸懵逼。 而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是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 包括“百里君怀”和四族老。 郝甜在被噬神戟刺中之前,在意识空间里召唤系统君。 因此,围观在东院第三进院子里的人看到的无比玄幻的一幕。 浑身闪着金光的噬神戟刺入郝甜的心口,却没有贯穿她的身体,而是一点一点地隐没在郝甜的心口位置。 最后,噬神戟全部没入郝甜的心口,金色的光也随着一道消失。 郝甜昏死过去。 金光大盛而亮如白昼的光景不再。 由于视觉上的不适应,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眼睛适应了夜幕下的光景,人们却发现原先郝甜所在的那一处,空空如也! 不止郝甜不见了,连百里羡也不见了。 而不管是郝甜还是百里羡,都是易容换装还蒙面了的。 所以,人们都不知道这俩人是谁。 在场唯一知情的人就是“百里君怀”,他虽然知情,但他的震惊,不比其余人少。 特别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的灵力被噬神戟吞噬,而噬神戟还认郝甜为主。 没错! 噬神戟认主了! “百里君怀”跟着大族老研究了噬神戟好几天,哪里不知道噬神戟刺入郝甜心口的举动是认主。 如若不是认主,噬神戟不会消失在郝甜的心口,而是会贯穿郝甜,将她扎成一个筛子。 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先前不敢贸贸然对噬神戟进行血祭,就是担心不被噬神戟认主,反而引得噬神戟动怒,那就是得不偿失。 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 反倒便宜了一个小贼! “百里君怀”已经猜测出噬神戟是感应到郝甜的血脉,因为郝甜在承受了他那一掌之后,吐了一大口血。 所谓血祭噬神戟,就是用血吸引噬神戟的兴趣,它若感兴趣,自然会认主。 它若不感兴趣,那血的主人,也就成了噬神戟的盘中餐。 “百里君怀”心中恼怒郝甜被噬神戟认主,得了便宜,却也有一丝的庆幸。 今日的这一场打斗,不止郝甜见了血,大族老和他同样也是,十大乐奴和百里羡也见了血。 而噬神戟却选择了郝甜。 虽然这是一个意外,不是一场正规神圣的血祭。 但“百里君怀”知道,幸好他和大族老没有举行血祭仪式。 不然,他和大族老都要成为噬神戟的盘中餐。 “百里君怀”理清楚心中的弯弯绕绕,随即吩咐手下进行搜救和搜捕。 搜救大族老。 搜捕郝甜和百里羡这两个贼人。 “百里君怀”至今,还不知道出现在密室里的两个人是百里羡和郝甜。 青龙族里的所有人都被噬神戟吞噬了灵力,好在丹田还完好无损,丹田中的灵蛊也还在。 是以,这些人没了灵力不再是灵修士,却还有武功。 噬神戟的威压一过,这些人立即开始就地打坐运功。 “百里君怀”下达了命令,自己就立马找地方运功去了。 他虽然忧心大族老的安危,但他更爱惜自己的命。 而他的那些手下,眼下可没有运功疗伤的机会,不得不执行他的命令。 *** 却说原地消失的郝甜和百里羡,实际上是被系统君带进了空间里。 当噬神戟的威压存在的时候,郝甜不是没有想过躲进空间。 但她尝试了多次,发现根本无法进入空间。 只有在噬神戟刺入她心口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一股威压有些松动。 然而,直到昏迷的前一秒,郝甜依然无法进入空间,她只能在意识空间里嘱咐系统君,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请系统君危急时刻出手。 因此,当噬神戟全部没入郝甜的心口,威压解除的那一瞬,系统君将郝甜和百里羡,带进了空间里。 “雪雪,阿娘和阿爹会没事的,对吧?”看着昏迷的父母,小月月无助地抓着小雪雪的手,以寻求安慰。 “月月乖,阿娘和阿爹一定会没事的。”小雪雪其实心里也害怕,但她是姐姐,这个时候要带头坚强勇敢。 两小只早在郝甜和百里羡这一晚的行动之前,就被系统君带进了空间。 因为郝甜思来想去,感觉送走两小只都不是万全之策,唯有把她们送进空间里保护起来。 两小只对空间并不陌生,先前镇国公府出事的时候,也是被系统君带进空间里保护起来。 系统君温柔地摸了摸两小只的头,安慰着她们,“别怕,你们爹娘不会有事的。” “嗯嗯!”两小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异口同声地道:“对!阿娘和阿爹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三小只排排坐在床前,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郝甜和百里羡。 屋外,围坐着十二个人,除了十大乐奴,还有真正的百里君怀以及南宫皎月。 除了南宫皎月是郝甜那一次意外通过青龙族地底下的逃生通道去到小海湾之后,因为不放心南宫皎月,将她连哄带骗地骗进了空间里。 其余的人都是系统君在噬神戟的威压解除之后,第一时间里带回空间的。 系统君有瞬移的能力,虚虚实实见转换自如,让它移形换影从不同地方将人带进空间里,不是难事。 当然,系统君一般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一般的情况下,比如宿主都快要嗝屁了,系统君还是可以稍稍改一改原则的。 郝甜陷入昏迷,系统君俨然就成了善后小能手。 系统君将这些人都带到了空间里,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这些人的了。 对于空间的存在,系统君的说辞是空间这处地方是徐氏一族的秘境,而它是秘境的守护者。 青龙族存在很多玄幻的秘密,他们都有噬神戟了。 那么,徐氏一族作为上古的凤凰神族的后裔,有一个“秘境”,也不足为奇。 并且在眼下,这十二个人也来不及惊讶或是怀疑“秘境”的存在,还有很多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因为郝甜和百里羡昏迷不醒。 十大乐奴俨然将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当成了主心骨。 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也来不及震惊或是叙旧,只抓紧时间想办法破解眼前的困境。 十二人商谈了很久,这才有了初步的应对措施。 首先,最重要的是让郝甜和百里羡醒来,并且恢复我方实力。 南宫皎月负责照顾郝甜和百里羡。 百里君怀拿出毕生所学,教十大乐奴在最短的时间里疗伤以及突破。 灵气不可以再生,噬神戟将青龙族里残留在上古神器上的灵气都吞噬了干净。 所以,走灵修之路是不成了。 但是,就算是一个初阶的灵修士,也抵得上一个高阶的武者。 而眼下青龙族里所有人都一同掉阶,都不再是灵修士,那么,拼不成灵力,那就拼武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当灵修士的时候,招式功法反而被忽略,拼的都是灵力的高低。 眼下掉阶了,丹田里空荡荡,灵元丹也成了普通的内丹,而内力的凝聚,需要日积月累,反倒是招数的进步,要比内力积聚来得容易。 百里君怀自打在二十多年前被大族老以百里羡为逼迫,而不得不献出自己丹田里的圣灵蛊和圣元丹之后,在修灵界就成为了一个废人。 好在大族老需要百里君怀的血去喂养那一只被放入“百里君怀”丹田里的圣灵蛊,因此,大族老没有毁掉百里君怀的丹田。 百里君怀当不成灵修士,但他的丹田还是完好无损,因此可以练武。 百里君怀潜心练武二十多年,虽然先前他在灵修士面前是没眼看,等同于一个废人。 但全族人掉阶之后,就凸显出百里君怀的优势了。 百里君怀算是从一个青铜变成王者了。 十大乐奴在百里君怀的指导下,不用瞎子过河那般摸索着前进,果然进步神速。 而百里羡也在三日后醒来,但郝甜却未醒来。 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 系统君是根据外面的时间计算的。 百里羡看着一个陌生的地方,俊脸上闪过疑惑。 守在床边的两小只见百里羡醒来,兴奋地“阿爹阿爹”叫着,高兴不已…… 系统君连忙出去通知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以及十大乐奴。 这些人正在外面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空间里只有一座小木屋,还是郝甜先前利用空闲时间搭建的。 突然多出这么多人,根本不够住。 虽然空间里风调雨顺,因为郝甜解锁了自动控制天气的功能,系统君是可以随意控制每日的天气,那么,就地露宿,以地为床,以天为盖,都是没关系的。 但百里君怀看着男男女女十几号人,觉得还是能够有间像样的屋子住着方便一些。 所以,百里君怀在教导十大乐奴练武之余,就带着他们去砍树造屋。 郝甜的空间经过升级之后,九宫格菜地之外的空旷处,山山水水也越来越多,都是她用积分兑换了解锁而来。 所以建造木屋,也能就近取材,不需要去空间之外。 郝甜还昏迷不醒,进出空间都是系统君带着。 而外面有“百里君怀”派人大肆搜捕。 所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地出去。 得知百里羡醒来,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以及十大乐奴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往小木屋里跑去。 百里羡却只让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进屋,人多太吵。 百里君怀就向百里羡简单述说了那一晚在百里羡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其实百里君怀当时不在场,他也并不清楚,是系统君告诉他的。 当晚就连十大乐奴也不在祖宅东院的现场,这些人都是被系统君而告知。 而他们也无法怀疑系统君为何得知。 毕竟系统君是“秘境”的守护者,大概它有什么奇特之处。 反正玄幻的事情多了,他们也就没有纠结这些目前看起来根本不重要的事情。 百里羡理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与百里君怀进行了详谈。 这对父子俩的谈话内容,没有第三人知道。 *** 青龙族祖宅,东院的第三进院子。 “百里君怀”疗伤三日,才过问族中之事。 因为他先前是一个噬灵傀儡王,灵力被吸走,对自身的反噬也很大,因此情况反而比一般的灵修士还要严重许多。 “百里君怀”将自己的一众手下叫来,询问道:“找到大族老了吗?” 一个名叫苍鹫的手下回答道:“禀族长,属下们已经在废墟之下找到大族老的尸身,送往了孙府。” “百里君怀”的拳头握紧。 他爹真的死了…… 其实,“百里君怀”心中隐隐有猜测。 在那种情况下,他都只剩下半条命,而大族老跑去密室,肯定做了什么与引发噬神戟动怒有关的事,依着噬神戟那凶残的恶名,那更是凶多吉少。 “百里君怀”在心中为大族老默哀三遍,继续问道:“抓到闯入密室的贼人了吗?” 苍鹫回答道:“属下无能,没有找到那两个贼人的踪迹。” 说着,苍鹫双膝跪地。 “百里君怀”顺手就将手边的一个茶杯砸向了苍鹫的头。 苍鹫身形未动,不躲不闪。 几乎是茶杯砸到头上的瞬间,就血流如注。 “族长,属下虽未找到贼人踪迹,却发现了一件事。”苍鹫想要将功折罪。 “什么事?” 苍鹫一头磕地,“族长,属下发现在客楼里养伤的旧少主百里羡不见了,守在他身边的十大乐奴也踪迹全无,并且,禁地里的那位,也失踪了。” 听闻,“百里君怀”大惊! “废物!都是废物!” “百里君怀”将身旁桌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出去。 苍鹫还指望将功折罪,因此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族长,属下猜测那两个贼人应该同他们是一伙人。” 没能追查到贼人下落,苍鹫只能将祸水往百里羡等人的身上引。 不管那两个贼人与百里羡等人有没有关系,此刻都必须有关系! “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失踪了!不对,我不是派人守着这些人吗!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族长,属下们并没有懈怠,只是那时出现一股莫名的威压,属下们都无法动弹,而威压解除之后,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苍鹫详细地向“百里君怀”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噬神戟出现,苍鹫等人还不知情。 因为“百里君怀”不说,四族老也不会说。 而苏夫人和苏绮丽,二人却并不知道那是噬神戟放出的威压,她们其实并不知道噬神戟的由来以及威力。 “百里君怀”听得苍鹫描述凭空消失的那一幕,感觉和自己看到的“两个贼人”凭空消失的那一幕,极为相像。 这下,就算“百里君怀”不愿意相信当晚出现的“两个贼人”是百里羡有关的人都不行了。 “百里君怀”心里是有气又恨又后悔! 是他和大族老大意了啊! 百里羡遭受意外,导致重伤还不举,就是大族老的手笔。 大族老当时很是自信,说百里羡一定中招,再不能起到威胁作用。 因此,他们对百里羡再无忌惮。 再之后,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忙着为百里慕正名,让他认祖归宗再当上少主,再是“百里君怀”同小姬氏大婚…… 因为大族老和“百里君怀”忙着做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分身乏术,而监视百里羡的人又说他很安分。 所以,这父子俩就没有过多提防百里羡。 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大意了…… 以前小心翼翼,汲汲营营,胜利在望了反而大意了! “族长!”有人匆匆跑来,“族长,有人向您下战书!” “百里君怀”眉头一皱。 这个时候,谁来捣乱? 战书的内容很简练:三日后,北院宗祠,不死不休! 落款人的名字是:百里君怀。 “百里君怀”眼神一惊,当即撕毁了战书。 “族长……”前来给“百里君怀”送战书的小厮弱弱地开口提醒,“族长,那送战书的人说,给族里的五位族老府上都送了战书,您撕毁了一份,也还有五份。” “百里君怀”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第229章 229虐渣,幕后黑手(三更) 三日后,北院宗祠。 青龙族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了此处。 青龙族最近的大事一桩接着一桩,从郝甜来到青龙族开始,在外历练的族人就陆续回来。 原本,是为了参加天选之女的仪式,再是少主大婚,之后却演变成少主换人,族长二婚等等事情。 所以,青龙族全族的人,这些天都有些不适应族中隔几日就出现的变故。 噬神戟的现世,差点毁了青龙族全族,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却得知族长受到了来自族长的战帖。 还又听到一个谣言,说是现今的“百里君怀”是个假冒的族长。 谣言自然是百里羡让人放出去的。 青龙族的人只觉得最近的瓜,一个接着一个,都不让人喘气的那一种! 祖宅的北院宗祠里,有一个大广场,是用来举行祭天仪式的。 今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广场中央。 “你们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族长啊?” “这很难猜,看脸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说是咱们的族长是别人假扮,还假扮了二十多年。” “是啊!敢情这二十多年,咱们都被假族长哄骗了?” “不可能吧!毕竟有五位族老在,要是族长是假冒的,族老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我也这么觉得,怕是有人觊觎咱们青龙族,要挑事引起内讧也说不定!” “可不是!咱们青龙族的族长,是别人能假扮得了的吗!” “那还真不一定,我还听说啊!是五位族老包庇了那个假冒之人,才能顺利蒙骗我们这些族人呢!” “要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 青龙族的族人们围着广场,窃窃私语…… 而站在广场中央对峙的真假百里君怀二人,却一言不发。 大族老死了,五位族老只剩四位。 这四人就成了裁判。 四位族老站着广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二族老一声令下,对战开始。 “百里君怀”率先出招,想要速战速决,因为他这三天通过禁术修炼而来的内力,支撑不了多久。 真正的百里君怀接住了对方的第一招,心中暗暗一惊。 不过三日,“百里君怀”的内力,就已经暴涨至如此程度! 百里君怀知道对方肯定是用了禁术,接下来的对战,他不敢大意情敌了。 没有灵力的双方对战,若是在以前,青龙族的人会觉得若然无味,根本没兴趣观看。 但是现在,全族掉阶,广场上的二人对战,发挥出了全族的最高水平! 百里君怀是这二十年练出来的真实力。 而“百里君怀”却是用了禁术在三天内暴涨的实力。 两相对战,在最初,是“百里君怀”占了上风。 只是,暴涨的实力消耗得很快。 “百里君怀”是招招想要置百里君怀于死地,但对方都抵挡住了他的杀招。 “百里君怀”暗暗惊讶,也暗暗后悔。 大意啊大意! 不止一件事,而是很多事,都大意了! 只是,这种大意是身为噬灵傀儡王根本就不会在意的事情。 因为那时,“百里君怀”是青龙族里灵力最强之人,他就算在有些事情上大意了,也不足为惧。 但在掉阶之后,情况却是逆转直上。 “百里君怀”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听了大族老的话,而让噬神戟现世。 噬神戟若是好好地被封印着,就不会出后面一系列的事啊! 这一场对战,没有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黑夜打到白天,而是不超过三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 “百里君怀”输了。 他那暴涨的内力消耗不起,输得不出百里君怀所料。 百里君怀挑断了“百里君怀”的手脚筋,毁了他的丹田,戳瞎了他的双眼。 就像他当初对南宫皎月那般。 等“百里君怀”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百里君怀揭开了“百里君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和大族老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在场的青龙族人看到这一幕,先前的很多疑问,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这个人,是大族老的儿子,孙耀。”百里君怀指着地上的孙耀,用内力发声,使自己的声音能被所有人听到。 “大族老和孙耀,这对父子狼狈为奸,为害我青龙族二十多年,今日,就是这二人的昭昭罪行公诸于世的时刻。” 百里君怀的声音,不怒自威,铿锵有力。 青龙族的族人们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真的有人敢假冒族长! 百里君怀当着族人的面,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大族老和孙耀的罪行。 包括当初以百里羡逼迫百里君怀和南宫皎月屈服,还有前阵子暗害百里羡,以及孙氏一族想要顶替百里家,妄图破坏青龙族的传承,最后还让噬神戟现世,做出差点覆灭青龙族之事。 百里君怀当众公布罪行,而相关的罪证,也被十大乐奴呈上,公开在全族人的面前。 这些罪证,都是百里羡这些年派人搜集到的。 百里羡其实早有怀疑,但他从未怀疑到自己“爹”的头上。 孙耀假扮百里君怀二十几年,从百里羡懂事起,就对百里羡不冷不淡。 百里羡没有得到过父爱,以为他“爹”就是这般。 所以,青龙族里存在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百里羡只会去怀疑五位族老或是族中的其他人,认为是有人狼子野心想要颠覆百里家族。 但他却从未怀疑过他“爹”会是别人假扮的,他更没有想到,企图覆灭百里家的这个阴谋,已经由来已久。 一叶障目,百里羡是被他“爹”给蒙骗了,而在调查到任何指向他“爹”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就会自动地将这些痕迹给抹除掉。 总的来说,是百里羡对他“爹”太过尊敬与拥护,甚至于,从小就没有得到父母之爱的百里羡,在内心里一直有一种期盼。 他期盼爱,他的这种心理却被对方利用了。 大族老和孙耀的罪行公布出来了,这二人的爪牙也被十大乐奴给控制了。 青龙族的人,绝大多数的人,对族长都是无比地尊敬。 所以,百里君怀现身,族人自发地拥戴他。 特别是知道百里君怀这些年被大族老和孙耀父子控制着,族人们更是觉得对不起族长,要是他们谁能发现那对父子的阴谋,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悲剧。 族人们听从百里君怀的号令,开始整顿全族。 又过了三日,与孙氏一族有关的人,全部都被控制起来了。 百里君怀下令严查,于是,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月黑风高夜,青龙族的北面出口。 一道矫捷的身影熟门熟路地通过出族的各种关卡,眼看就要出去了。 忽然,一道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向这道身影袭来…… “咚——”这道身影摔在地上,脸朝下,爬都爬不起来。 “灵力?”气若游丝的一声疑问,从趴在地上的人嘴里发出。 “很好奇为何族中还有灵力存在,是吗?五族老。”百里羡一手牵着小雪雪,另一手牵着小月月,从暗处走出。 皎月从乌云背后探出身子,莹白清辉倾洒在这一大两小身上,夜风拂过,衣决飘飘,宛若神邸。 “你……是你……”五族老在灵力的威压之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百里羡伸出修长的手,点了五族老周身大穴,再温柔地看着两小只,“雪雪,月月,把灵力收了,你们先回去睡觉觉,阿爹过一会儿就回去陪你们。” “好哒!”两小只听话地收回灵力,再跟着带她们一同出来的系统君獒宝回了空间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五族老依然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一脸不解地看着百里羡。 百里羡自然不会解释是两小只释放出的灵力,她们身上的灵力,可是青龙族仅存的了。 她们是因为被系统君提前带入空间,才躲过了噬神戟吞噬灵力的那一场浩劫。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不过眼下,不该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百里羡的声音不惊不喜,好似此刻不是在威胁五族老,而是在同他拉家常。 五族老看着百里羡,眸光已经暗淡一片。 百里羡的手段,他当然知道。 这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少主,蛰伏那么久,到今天拿出这般实力。 五族老还怎么敢小觑他! “我有一个要求,给我个痛快。”五族老还在试图同百里羡讲条件。 五族老逃得匆忙,而他也确实不想死,所以牙齿里没有藏毒,他目前都不具备让自己痛快了解的条件。 而碰上百里羡,五族老知道,痛快的死法,是他最好的下场了。 百里羡面无表情,“那就要看五族老的诚意了。” 听到百里羡没有直接拒绝,心中少了一丝慌乱和害怕,他咽了咽口水,却依然喉头干涩,“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百里羡开口,“谁是幕后主使?” 五族老惊讶地看着百里羡,这人倒是干脆利落,第一个问题就直奔重点! “可有听说过大昊姬家?”五族老试图将话题扯开,因为他这个时候,觉得活着真好,空气多好多新鲜啊! 五族老尽力地呼吸每一口新鲜空气…… 百里羡却没心情同五族老耗时间,“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讲我想听的,我若满意,就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不满意,我有办法折磨你三十年还不让你死!如此,你的晚年倒也是精彩的。” 百里羡突然发狠,语气十分不善。 “……”五族老的心一突一突地跳着,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他也顾不得拖延时间,立马道:“大昊姬家是百年大家族,从百年前开始,姬氏家主曾派多人潜入青龙族,我也是现任的姬氏家主派来青龙族的。” “他命令我挑拨另四位族老之间的关系,所以大族老、二族老与三族老、四族老形成对立派,就是我从中挑拨的。” “并且,姬氏家主还命令我在适当的时候,协助大族老和孙耀取代百里家族。” “小姬氏也是姬家的人,百里慕是姬家同孙家合作的桥梁。” 五族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百里羡的脸色,见他面色越发不善,立马避开一些目前已经不重要的事情,直奔重点,“姬氏家主想要得到噬神戟!” 闻言,百里羡的不善神色才稍稍缓和,“所以,不是大族老想要噬神戟,而是他被姬氏家主利用了?那姬氏家主为何要得到噬神戟?” “这个……我不知道。”五族老很想说他知道,因为他感觉那样说,自己才不会惹怒了百里羡。 但是,五族老真的不知道啊! “姬氏家主有途径和大族老直接联系,所以,很多事我也不知情,我只知道需要经过我的手完成的那些事。”五族老硬着头皮解释。 五族老的这个解释,百里羡倒是不怀疑,他挑重点问道:“孙耀把自己练成噬灵傀儡,也是姬氏家族告诉他的?” “是的!是的……”五族老连忙应答。 百里羡的眸色暗了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一路,从那个假冒大将军王的噬灵傀儡开始,走到哪,都有噬灵傀儡的踪迹。 而那幕后黑手,与噬灵傀儡,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姬氏家族搞这些小手段,其目的,你不知道?”百里羡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刃拍在五族老的脸上,吓得他寒毛直竖。 “知……知道……知道的不……不多……”五族老的舌头都哆嗦得打架了。 百里羡阴恻恻地看着五族老,静待他的下文。 五族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像是与姬家的一位曾祖有关……” 曾祖? 百里羡想到了自己家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当年,是大族老的父亲,也就是与百里羡的曾祖们同辈的人,陷害了百里羡的曾祖母。 青龙族“去母留子”个规矩,还是那个时候订立的。 说起来,百里羡的祖父和大族老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那么,也就是说,姬氏一族派人渗入到青龙族,应该是从百里羡的曾祖那一辈开始。 原来,阴谋早已存在。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百里羡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五族老悲凉地闭上了眼。 寒光闪现—— 五族老为自己求了个痛快! 百里羡扔掉匕首,用帕子擦了擦手,再一脸嫌弃地将帕子丢弃。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清理现场。 百里羡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祖宅,他虽然灵力尽失,但一身的轻功,依然如初。 祖宅东院。 百里君怀已经搬回了东院,先前爆炸的屋子也已经修缮好了。 百里羡向百里君怀简述从五族老那里得知的事情。 “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五族老,却是外族奸细!”百里君怀很是意外。 “他在另四位族老面前,一直是个和事佬,实际上,每每暗中挑事的,都是他。” 百里羡从前不是没有发现五族老的异样,但他查不到五族老如此做的意图。 而青龙族传承了数万万年,族中各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 青龙族的水,太深了。 百里羡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是少主,很多事不能越过五位族老,更不能越过族长。 “越是看似无害的人,反而越危险。”百里君怀说着,叹息一声。 “诚然。”百里羡也赞同。 与百里君怀详谈之后,百里羡回了西院,他也搬回了西院。 至于百里慕,不对,他应该叫孙慕,他已经被关了起来。 孙氏一族的人,都被关进了禁地的牢房。 这些人,不管是百里君怀还是百里羡,都不愿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百里羡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如小姬氏是死在了“去母留子”这条族规之下。 孙慕也该受着不举的痛苦! 锦瑟对孙慕的魅惑之术,已经有了成效。 孙慕只要一睡觉,就会做着被各种丑陋恶心的人鬼兽压着欺负的梦。 时日久了,自然就不举了。 这是梦中创伤。 而四族老所在的苏氏一族,却只关押了四族老一人。 二族老和三族老,分别是大族老和四族老的帮手,但二人都是被蛊惑收买,这些年对青龙族,功劳也有。 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青龙族现在的境况,若是真把五位族老都处决了,反而是不明智的! 所以,百里君怀和百里羡一致决定,饶恕二族老和三族老。 百里羡刚回到西院,原本在西院等着他要带他进空间的系统君,却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了,你媳妇暴走了!” 第230章 郝甜暴走,开启黑化模式(一更) 百里羡被系统君带进空间的时候,看到苏醒过来的郝甜正在吞噬两小只身上的灵力。 噬神戟对郝甜认主,又寄居在郝甜的体内,郝甜吞噬两小只的灵力,是被噬神戟支配了。 “阿甜!”百里羡惊呼一声。 但郝甜却根本不予理会,她双目猩红,并且周身都散发着一道光。 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道光就像霓虹灯一般,循环反复地变换着七种颜色。 “阿娘……” “阿爹……” 小雪雪和小月月动弹不得,她们虽然还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身上的灵力在流失。 而郝甜就像个陌生人一般,无论她们怎么呼喊她,她都不理她们。 两小只很害怕,不由地惊慌地呼喊着…… 百里羡飞身扑向郝甜,想要阻止她吞噬两小只的灵力,但人才飞到半空中,就被一道无形的力反扑,将他摔在了地上。 百里羡尝试了多次,整个人都要摔废了,却根本就无法接近郝甜。 甚至于,他还无法接近两小只。 “獒宝,你能把雪雪和月月带出秘境吗?”这种时候,百里羡只能寄希望于系统君了。 “我试试吧!”系统君尝试去接触两小只。 不属于空间里的人或物,系统君必须接触到实体才能将其带入和带出空间。 系统君能够虚实变幻,所以,它忽然隐身,忽然出现在两小只的身后,不过是在一瞬间。 然而,就在系统君将要接触到两小只的时候,却被郝甜发现了。 一道灵力化为实际性的攻击,向系统君袭来。 系统君正凝神将两小只带出空间,攻击袭来的那一刻,系统君的手一缩。 于是,百里羡看到系统君和郝甜,同时消失了…… 而那一道灵力的攻击,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郝甜吞噬两小只灵力的威压解除,百里羡上前抱住精疲力竭的两小只。 “阿爹,阿娘呢?”小雪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月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阿娘没事,雪雪和月月乖乖的,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阿娘了。”百里羡温柔地给两小只拍背。 两小只闭上疲惫的眼睛。 却说想要带着两小只出空间的系统君看到跟着它出来的人变成郝甜之时,一脸懵逼。 就在刚才,因为要躲避郝甜的攻击,系统君没能接触到两小只。 而郝甜大概是为了攻击系统君,而跟着它出了空间。 这个空间毕竟是郝甜的空间,她出入自由。 系统君如是猜测。 “宿主?你没事吧?你中邪了?还是鬼上身?那噬神戟这么厉害吗?把你都给控制了?我滴个乖乖啊!虎毒不食子呢!瞧瞧你对你家的两只崽儿都做了什么!” 系统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然而,郝甜却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系统君,“你谁?” 系统君:“……” 难道它家宿主失忆了? 不对! 宿主不是失忆了,而是她变了! 系统君准备进入郝甜的意念空间查探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本君竟然读不到宿主的想法了! 这样的一个发现,对系统君来说,不亚于惊天噩耗。 作为一个系统,无法进入宿主的意念空间,也就代表和宿主的关系可能即将要凉凉了…… 先前郝甜被噬神戟刺中而昏迷的时候,系统君就无法进入郝甜的梦中,它当时还自我安慰了一番,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怪。 眼下,系统君炸毛了,“你你你!你是谁?不不不!谁是你?” 系统君都自相矛盾了,自己把自己给搞混了。 它其实是想问,目前在郝甜身体里的,到底是谁的灵魂? 关于噬神戟的事情,郝甜翻看了那么多的古籍,系统君与郝甜心意相通,自然也是知道的。 噬神戟在这数万万年里,吞噬了那么多神仙的元神,现在它向郝甜认主,寄居在郝甜的体内。 系统君担心那么多的元神如果在郝甜的体内暴走,那么,哪个元神要是打赢了,那不就占据了郝甜的身体了嘛! 对于这个猜测,系统君把自己给恶寒到了。 系统君的猜测没有错,因为吞噬灵力被打断,此时的郝甜,她的身体里有无数的小人在打架。 所以,她面上的表情来回变换,并且,无数张虚幻的脸在她的脸上浮现,就像是虚幻影像那般。 系统君目瞪口呆地看着。 乖乖! 咋就叫本君给猜中了呢! 系统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郝甜此刻的暴走,它并不是很惊讶。 良久,郝甜脸上的虚幻脸才停止变换,只是那一双水眸,依然腥红一片。 系统君心里打鼓,再次试探地问:“你是噬神戟本尊吗?” 系统君有这个猜测也不奇怪。 毕竟噬神戟这样的上古邪器,本身就是有器灵的。 简单点说就是,噬神戟能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因为器灵的控制,让它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上古邪器,而是成了一个有思想的上古邪器。 就在系统君认为郝甜不会回答它的时候,她傲居地答话了,“正是本尊。” 系统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是别的神仙的元神占据了郝甜的身体,系统君还觉得有戏。 毕竟神仙大多都是正派人物对不对! 三观还是挺正的。 想要套路其将郝甜的灵魂放出来,还是有希望的。 偏偏,最后是噬神戟的器灵占据了郝甜的身体。 系统君此时只想唱一首《凉凉》,送给自己还有百里羡等人。 郝甜睥睨地看着系统君,她对于这个看起来像个智障的小娃娃没有兴趣。 于是,郝甜华丽丽地转身,留给系统君一个背影。 系统君也不敢追上去,虽然它不怕被已经被噬神戟的器灵控制的郝甜拍死,因为它本就不是肉体凡胎。 但是,系统君害怕惹毛了噬神戟的器灵,引得它暴走。 那样的话,吃亏的可能还是郝甜的身体。 系统君眼睁睁地看着郝甜消失在夜幕中,而他却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百里羡将两小只放在小木屋的床上,正守着她们睡觉。 系统君没回来,百里羡出不去,他就算再着急,也只能等。 两小只许是被陌生的郝甜惊吓到了,睡着了却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虚汗涔涔,小嘴里呓语连连。 百里羡凑近去听,听到两小只在梦里呼喊着:“阿娘……不要……” 百里羡皱了皱眉,眸中一片黯淡。 系统君在打开的门上轻轻地敲了敲,百里羡闻声抬头,看到是系统君回来了,立马起身,去到屋外。 百里羡急忙询问:“獒宝,阿甜怎么样了?” 系统君小大人似的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这种时候,百里羡是无心同系统君扯一些有的没的,但系统君的能力,让百里羡不得不尊敬它,他耐着性子道:“好消息。” 系统君也没有同百里羡卖关子,它也无心耽误时间,但开口第一句话怕吓着百里羡,才选了这么个委婉的方式,“好消息就是,你媳妇以后大概是不会再吞噬雪雪和月月的灵力了,前提是她们必须待在秘境里。” 这只是系统君的猜测,它认为不管是哪个神仙的元神或是噬神戟的器灵掌控了郝甜,都是无法进入空间的。 因为空间是受郝甜的意念控制,她才可以出入自由。 先前郝甜被系统君带出空间的时候,系统君感知到了一丝郝甜的意念。 极为微弱的一丝。 系统君已经无法进入郝甜的意识空间,它只能猜测是郝甜同那些闯入她身体里的元神还有噬神戟的器灵打架的时候,也有稍稍占于上风的时候。 在这样的时候,郝甜做出了对两小只的保护举动。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媳妇可能被噬神戟的器灵给控制了,所以,你媳妇也不是你媳妇了。” 坏消息的冲击力,足矣把好消息给冲走。 系统君已经默默地唱起了《凉凉》…… 百里羡又问了系统君带着郝甜出去的详细过程,系统君事无巨细地告知,甚至将自己的猜测也告知。 听完,百里羡内心慌得一批…… 百里羡让系统君带他出去,他要去找郝甜。 哪知当他刚从空间里出来,就听得护卫来报,“少主,少夫人从西边的出口出族了,还打伤了阻止她出去的守卫。” 百里羡一个头两个大。 系统君:“……” 难道宿主要开启黑化模式了? 第231章 231郝甜的真正身世(二更) 噬神戟现世的消息,很快传到天福大陆上的各个上古神族后裔家族里。 而百里羡也带着十大乐奴,出了青龙族,去寻找郝甜。 青龙族里的整顿工作,百里羡全都甩手给了百里君怀,毕竟他爹才是族长不是。 他这个少主,老早就把族长该操的心给操了,那不是会显得族长太平庸? 小雪雪和小月月跟着系统君待在空间里,而系统君可以瞬移,它想去哪就去哪。 百里羡与系统君之间没有联系,但他和系统君商量好了,没有危险的时候,三小只都跟着百里羡,有危险的时候,系统君就将两小只带进空间。 江湖江朝兄弟俩还有红缨和青绣也被百里羡带出了青龙族,他们也想要跟着一同去找郝甜。 而留在青龙族外等候郝甜命令的十二令执,面对郝甜的突然暴走并被噬神戟的器灵给控制了,一时间失去了主心骨。 百里羡无法命令十二令执,只能将实情告知。 十二令执以子鼠尊者江越为首,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徐氏家主不能下达命令的时候,就是听从子鼠尊者的命令。 江越与另十一人商量后,也是决定去寻找郝甜。 只不过,他们并不与百里羡同行。 十二令执在天福大陆上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他们化整为零,各自通过自己的渠道,去寻找郝甜的下落。 郝甜受着噬神戟器灵的控制,孤身一人从青龙族离开,在外并不低调。 她所到之处,都闹出了大动静。 噬神戟被封印了上千年,现世之后,直奔各处还珍藏着上古灵器的地方或是有灵修士的地方而去,只为吞噬灵气和灵力。 所以,郝甜所到之处,该处的灵气或灵力就都被她给吞噬掉了。 这下,不止青龙族没有灵修士了,就连天福大陆上的灵修士,也都纷纷被郝甜吞噬了灵力而掉阶。 郝甜的身上就像有个灵气探测器一般,哪里有灵气,她都能知道,因此,她没走一步弯路。 百里羡追寻着郝甜的踪迹,从大昱追到了大晟,但每次都是晚了一步,一直没能追到。 当百里羡刚赶到大晟的晟都,郝甜却已经离开。 阮氏带人在城门口等候,“知道你们要来,阿甜已经离开晟都,我同你们一道去找她。” 百里羡却不赞同,“夫人,阿甜现在被噬神戟的器灵控制,很危险,您还是留下等候消息为好,您放心,我一定将阿甜平安带回来。” 对于百里羡的承诺,阮氏却不相信,但她这个时候,并不打算拆台,只是目光严肃地看着百里羡,“你可知道阿甜的身世?” 百里羡点了点头,“知道一些,但只是猜测,还请夫人告知。” 阮氏倒也不惊讶,却也不惊喜,她对百里羡这个便宜女婿,至今好感不够。 “说说你的猜测。”阮氏有意试探百里羡。 百里羡也不继续藏拙,他淡淡地开口道:“阿甜不是徐冉,但她与徐家人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于阿甜真正的身份,我猜她应该是木神族微生家的女儿。” 阮氏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泛起一阵涟漪…… 她静静地看着百里羡,问道:“你是从何猜测?” 阮氏的眼神,好似要将百里羡洞穿一般。 百里羡并不怯场,他只道:“只有微生家族的人,丹田里温养出的圣灵蛊,才具有吞噬灵力的能力。” 当年,在中元节那一晚,百里羡和郝甜遭到一个噬灵傀儡的刺杀,他是在那一晚见识到郝甜吞噬灵力的能力,也是在那时就开始猜测郝甜的真实身份。 “这是微生家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 阮氏的问题,也就间接回答了百里羡的猜测。 “我从曾祖父的手札里看到的,他描写得极其隐晦,我若不是亲眼见到阿甜吞噬灵力,也猜不到这上面去。” “你倒是个心思深的。”阮氏不惊不喜地点评了一句,对于藏住情绪,她已经游刃有余。 “夫人,阿甜的身世,您能告知于我吗?”既然谈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百里羡干脆询问出口。 阮氏叹息一声,才道:“你都已经猜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阿甜,她确实是微生家的女儿。” “世人都只知道微生家的上一任家主微生荼蘼生了一个女儿微生暖,其实不然,还有一个小女儿微生甜,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 “当年,阿暖和阿甜降世时,天生异象,族中的大祭师占卜算出阿甜命格不祥,是个天降灾星,待她成人,将会要覆灭整个天福大陆。” “一时间,全族人请命要溺死阿甜,家主刚刚生产完,连孩子都没抱过,大祭师就带人来要抢走她的小女儿。” “家主拼命与族人周旋,我是奉家主之命,将阿甜偷偷从族里抱出,逃亡在外,隐姓埋名。” “大祭师从未停止过对阿甜的搜捕,我让阿甜女扮男装,也是为了掩盖她的女子身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身份藏不住,终是暴露于人前。” “这么些年,阿甜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到大承受了那么多的不公,现在还要承受噬神戟对她的控制。” 阮氏悠悠说着,眼眶湿润。 百里羡静静地听着,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因为木神族里也有青龙族的人。 就像青龙族里,也有木神族的人一样。 经过数万万年的传承,天福大陆至今还保存着的上古神族后裔家族已经不多了。 而这些还存在的家族,有互帮互助的时候,也有互相防备的时候。 所以,派本族的人渗透进外族,是每个家族都会做的事情。 这叫知己知彼。 当年,木神族要尽力掩盖“天降灾星”一事,外界自然不知。 但渗透进去的外族人,却还是将消息传递回了本族。 百里羡自从发现了郝甜有吞噬灵力的能力,就开始往这个方向上猜测。 但他为了保护郝甜不被木神族的人发现,调查都是小心翼翼地进行,因此,实质性的进展并不多。 再说,百里羡也不需要调查到确凿的证明郝甜身份的证据,他只要知道就好,并不要求更多。 “夫人,阿甜与徐氏一族又是什么关系?她既然不是徐冉,为何能够得到徐氏一族的掌家令,而真正的徐冉又在哪里?” 百里羡想清楚郝甜的身世,又问了一连串他先前不解的事情。 阮氏解释道:“上古神族的后裔,极少有生下双生子的,但也有意外的时候。徐冉的曾祖父,就是双生子之一,他还有个弟弟。” “而那个弟弟,就是阿甜的太姥爷。所以,阿甜既是微生家的血脉,也是徐家的血脉,被掌家令择主并不稀奇。” “徐冉那孩子,我救她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没有将她送去给冉老夫人,是不愿见到冉老夫人绝望,孩子若是一直找不到,也一直有希望。” “我把徐冉那孩子葬了,留下了她的桃木簪,是为阿甜留一条后路。” 说到此处,阮氏停顿了下来,又是叹息一声,才继续道:“阿甜从军暴露了身份,当时没有引起大祭师的人注意,许是族中出了什么事,大祭师自顾不暇。” “但大祭师的手下还是追查来了,那几年在花醴县,我们一直被人监视,我知道你和南荣斐都有派人出手,才阻止了那些人伤害我们。” “但我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为了助阿甜掩盖身份,这才将徐冉的桃木簪送到冉老夫人眼前。” “徐冉的身份,暂时性地蒙骗了大祭师派来的人,因此保护了阿甜。” “我心中一直觉得对冉老夫人有愧,但那时诚然已经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百里羡连忙安慰道:“夫人,我相信冉老夫人一定不会怨怪于您,毕竟阿甜的出现,弥补了冉老夫人这么多年来的情感缺失。” 百里羡的话,确实不假,冉老夫人当时已经是心如死灰的心态,若不是郝甜的出现,她如何有今日的这般精神满满,老当益壮。 徐冉一家,都是被徐丞相给暗害,实际上与冉老夫人并无关系,但冉老夫人却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因此十几年来都活在悔恨自责之中。 现在的冉老夫人,因为有郝甜的开解,不仅解开了当年因为徐冉的走丢而自我责怪与悔恨的心结,还整日都开开心心。 阮氏用帕子擦去眼泪,又恢复到一脸坚强与从容的模样,“该说的我都告知于你了,找到阿甜,将她从噬神戟的控制中解救,也是我的使命,我承诺过家主,要护阿甜平平安安。” 第232章 232木神族,微生家(一更) 百里羡带人从晟都出发,队伍里多了阮氏。 大晟的皇权现在已经稳固,全部掌控在郝嵩这个皇帝之手,他可以高枕无忧,阮氏也可以放心离开。 郝嵩哭唧唧地送走阮氏,他真的不想同自家亲亲娘子分开的。 只是大晟这边,郝嵩实在甩不了手。 郝风这个太子,让他监国,资历还不够。 好不容易得来的皇权,这个时候,郝嵩也不忍心就这么祸祸了。 出了晟都,众人一路追寻着郝甜的踪迹。 然而,郝甜现在有噬神戟护体,又吞噬了那么多的灵气,她行动自如,并且神出鬼没。 百里羡动用了青龙族才有的追灵鸟,一路也只追寻到郝甜的踪迹,但每次追过去,郝甜都已经换了地方。 再说,郝甜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灵力吞噬器,还是犹如龙卷风过境一般的杀伤力在天福大陆上作威作福。 动静闹得极大! 百里羡就算不用追灵鸟,只要让人查探各地爆出的灵修士灵力被吞噬的消息,也知道郝甜往哪个方向去了。 于是,百里羡带着队伍从大晟追到了大昊。 依然没有追到人。 大昱、大晟、大昊,这三个大国在天福大陆形成三国鼎立之势。 其余的周边小国,都是攀附着这三个大国,因此得以在夹缝中生存。 郝甜离开青龙族,一路看似毫无章法,只是为了吞噬灵力。 虽然路途中弯弯绕绕,但是,大体方向,还是直奔大昊而去。 “夫人,阿甜是要回木神族吗?”马车上,百里羡分析了郝甜这些天的行走路线后,才有此一问。 木神族的全族人隐居在大昊都城春华城的万花山。 木神族并不像青龙族这般,大部分族人隐居在青龙山的腹地,只小部分人外出历练。 而整个天福大陆除了那些上古神族的后裔家族知道青龙族的存在,其余的大部分人却都是不知道的。 木神族却是为世人众所周知的。 只不过稍稍做了掩饰和改变。 木神族对外宣称花神族,其族长就被万民敬仰为花神,尊称一声芳主。 木神其实就是上古时代的春神句芒(goumáng),主管植物的发芽生长。 是万物的生·发之神。 而木神族的先祖用花神这个马甲做掩护,降了几个级别。 花神就是万花之神。 木神族也就成了现今的花神族。 百里羡猜测郝甜的目的地是木神族人聚居的万花山,也不是没有依据。 阮氏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清楚,阿甜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世,她一路往大昊而来,怕是受了噬神戟器灵的控制。” 百里羡想了想,阮氏的话也在理。 郝甜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木神族微生家的女儿,就算是被噬神戟器灵支配,那应该也是噬神戟器灵的意愿,而并非郝甜的意愿。 这边厢,百里羡和阮氏还在为没追上郝甜而各种焦灼与猜测。 那边厢,郝甜开始了新一轮畅快淋漓地吞噬灵力。 这是在大昊边境通往都城春华城的必经小镇之上。 一列走镖的队伍刚抵达小镇,找了一处客栈歇歇脚。 镖头下令全队修整,在小镇里宿一晚,明日启程。 夜幕四合,连日奔波赶路的镖师们吃了晚饭,早早睡下。 一道身披玄金色长袍的鬼魅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客栈内,肆无忌惮地放出威压,再吞噬镖师们身上的灵力。 这一支走镖队伍,不是普通的镖师队伍,而是一支由灵修士组成的镖师队伍。 镖师们在睡梦中被压制而吸走了灵力。 待灵力吸干,鬼魅身影邪魅一笑,出来客栈,正要从客栈的后院飞身离开,却被一道萌萌哒的小声音叫住,“阿姑?是你吗?” 鬼魅身影转身,就着月光,看到一个长得像木冬瓜一般圆滚滚的小胖身影从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滚下来。 “咕噜咕噜咕噜……”小胖身影滚到了邪魅身影的脚边,这才停止了。 鬼魅身影释放出灵力,化为一只大大的手掌,将地上的小胖身影提溜起来。 二者视线平齐,鬼魅身影看着眼前这张脏兮兮的小胖圆脸,疑惑地问道:“小胖砸,你喊谁?” 小胖身影,也就是旺仔本胖,他眼冒金星地看着自家阿姑,不明所以。 难道是他被人贩子拐卖后,最近天天没吃饱,瘦太多了,连自家阿姑都认不出他来了? 这般猜测的同时,旺仔挤出几滴眼泪,“阿姑,我是旺仔啊!我是您最最最最最喜欢的小侄子啊!” 旺仔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这些天的委屈齐上心头,又想起以往同郝甜分开几天再见面时都是要抱头痛哭一场的,这次分开了这么久,他更是想哭了。 于是,旺仔一边哭,一边向自家阿姑诉苦,“呜呜呜……阿姑,我总算见着亲人了啊!” “阿姑啊!我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啊!人贩子太可恶了,天天不让我吃饱啊!我都饿瘦了啊!” “阿姑啊!我这些天可想家了啊!我想曾祖母,想阿奶阿爷,想阿娘阿爹,想阿叔阿妹,想花花、雪雪、月月、獒宝……” “阿姑啊!我最最最最最想的还是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阿姑你啊!我就想着阿姑你会来救我,想得我都饿瘦了……” 旺仔“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而他家阿姑,却只将“貌美如花、无所不能”这八个字听进了耳朵里。 第233章 233黑化甜与旺仔,坑姑小能手(二更 “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黑化甜,向着旺仔邪魅一笑,“小胖砸,嘴甜,饶你一命。” 说着,灵力收回。 “咚——”被提溜起来的旺仔失去支撑,掉到了地上,他的小胖屁股先着地,差点儿开花…… 旺仔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抱住即将迈步走开的邪魅身影,“阿姑啊!我真的是旺仔啊!我没骗你啊!救救你家可爱的亲侄子吧!” 此刻,九岁的旺仔并没有意识到自家阿姑是记不得他了,他还当自家阿姑见他比以前瘦了,没认出他来。 确实,此刻的旺仔有些不太好辨认。 他除了比以前瘦了那么一丢丢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小胖圆脸脏兮兮的,像个从煤炭坑里爬出来的小崽子。 黑化甜一脚将旺仔踢开。 旺仔哇哇大哭…… “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阿姑啊!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旺仔哭一声,就要嚎一嗓子,他也是个小人精,捕捉到自家阿姑对于那八个字的赞美特别在意,因此句句话不离开这八个字。 “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阿姑啊!求求你救救你家亲亲侄子吧!救救你家的小可怜吧!” 旺仔哭得声泪俱下,嚎得肝肠寸断。 他闹出的动静很大。 偏偏没有人敢前来看热闹。 客栈里的灵修士都被黑化甜给放倒了,而客栈里甚至是住在附近的那些没有武功的人,因为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来者不善的杀气,此刻都是瑟瑟发抖地躲在被窝里。 谁还敢爬起来看热闹? 旺仔在黑化甜短暂的愣怔功夫里,又爬过去抱住她的腿,“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阿姑啊!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地听你话,再也不乱跑不乱凑热闹了!” 旺仔之所以被人贩子拐卖了,就是他乱跑出去瞎凑热闹。 若是在大昱的昱京城,旺仔乱跑也不至于被人贩子给拐了。 他是在苍雩阁举行的一次为期一月的游学时,在出了昱京地界后,跟着几个“志同道合”的小学友,躲过苍雩阁夫子们的看管,以及自家护卫的守护,偷偷溜出去玩儿的。 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子弟,身边又没个大人跟着,自然成了人贩子的“猎物”。 总的来说,旺仔被人贩子拐走,再辗转天福大陆各地,都是他自己作的! 而他也与他的那几个小学友们分开了。 在这一列被镖师们押解的队伍里,全是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就是“镖”,旺仔算是孩子里聪明的了。 他一路上都在预谋着逃跑,当他发现看守他们的镖师晕倒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 可人才逃出被关押的马车,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旺仔当即不确定地喊人。 黑化甜被旺仔吵烦了,出于本能是要将旺仔再次踢开,但她正准备发力,人却顿住了。 脑袋里,又开始了天人交战。 这也是这些天里,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 她的脑袋里,有一个红影与一个黑影在打架。 红影自然是郝甜的意识,黑影就是噬神戟的器灵。 郝甜被噬神戟认主,但噬神戟却并不是会屈服于其宿主的,反而是想要掌控其宿主。 说白了,噬神戟认主,不过是想要得到一具躯体,并且做到随意驱使这具躯体,为它所用罢了! 然而,郝甜从来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主! 对手再怎么强大,她都不愿服输。 她越挫越勇! 噬神戟的器灵,就代表着噬神戟的思想,连它也不得不佩服郝甜的韧劲儿。 甚至于,它总结出来了,郝甜是它在这数万万年间,碰到的最强韧难缠的一个宿主。 红影和黑影打得不可开交,并且胜负难分。 虽然有实力上的悬殊,但黑影每每以为自己要胜利的时候,那个被它打趴下的红影,又能奇迹般地站起来。 打得过却打不死的感觉,让黑影很是不爽! 但是,不管黑影如何发威,它若强一分,红影也能跟着强一分。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一直维持在那个让黑影对红影无可奈何的差距! 黑影简直要疯了! 打得累了,黑影喊停休战,红影精疲力尽,却还是毫不松懈地防备着黑影。 因为这货竟然会搞偷袭! 作为一个上古邪器,怎么说也是邪恶界的一个大佬。 偷袭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竟然也好意思搞出来! 这不是毁了噬神戟这数万万年的威名嘛! 红影鄙夷地防备着黑影。 这货不仅毫无底线,还特别自恋! 就喜欢听人夸奖它! 幸好自家旺仔是个嘴甜的,不然小命都玩完。 接收到红影的鄙夷,黑影傲居地别过头去。 哼! 两只影子就这么对峙着。 这又是无疾而终的一架。 而受着黑影与红影这两道意识控制着的黑化甜,终是没能将那一脚踢出去。 旺仔停止了瑟瑟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旺仔感受到了自家阿姑身上的杀气,他不敢松手,整个人却害怕极了。 “小胖砸,乖乖听话,老子就带你走!”黑化甜的这个决定,是受了脑中红影的影响。 现在的郝甜,因为受着脑中的红影和黑影两道意念的支配,整个人对外表现出的就是矛盾而混乱的一种性格。 旺仔觉得自家阿姑很怪,但这个时候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因为他的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他好饿好饿! 眼下,只要阿姑会带他走,会带他去吃好吃的,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好的,阿姑,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哒!”旺仔拍着小胸脯做保证,可当他瞄到自家阿姑递过来的眼神时,又自动地补上一句:“我一定会听我家貌美如花、无所不能的阿姑的话哒!” 黑化甜满意地点了点头。 唉呀妈呀!好险啊! 旺仔呼出一口浊气,小胖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阿姑……美阿姑,你能顺便把那些孩子也解救了吗?”旺仔试探着问,他家阿姑以前是个大好人,一定会解救那些一同被人贩子拐来的孩子。 但是眼下,旺仔确不确定了。 果不其然,黑化甜当即拒绝道:“没门!” 就俩字,旺仔的小心心就跳动得厉害,差点跳出了喉咙眼。 他该是有多幸运,才没被自家阿姑给丢下? “那……那……”旺仔的小脑袋里快速转动,在想着小主意。 “美阿姑啊!您善良可爱,温柔可亲,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肯定也看不得这些孩子们受苦的。” “我跟那些孩子们都说了,我家阿姑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还什么都会,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的!” “最最美丽的阿姑啊!求求您,救救这些小可怜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旺仔嘴甜,说好话讨人欢喜那是张口即来。 旺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黑化甜的神色。 只见月光下的她,神色冰冷,但在听到旺仔说那些夸赞之词的时候,嘴角会稍稍勾起,泛着幽幽红光的水眸之中,会闪现得意之色。 旺仔心里打鼓,却也猜到自家阿姑虽然哪哪都不对劲,但喜欢听好话,被夸赞是没跑了。 虽然这并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阿姑,但这个人是他阿姑也是没跑了。 就算自家阿姑都没认出自己来,但旺仔就是认定眼前的黑化甜就是他的阿姑。 因为在九岁的他看来,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和他阿姑一样美得不要不要哒的美人儿! 黑化甜在旺仔的一通夸赞之后,改变了主意。 一道灵力使出,停在客栈里的几辆马车就炸开了。 这些马车都是特制,外观上看起来是马车,实际上里面却是四周都被铁板围起来,是一个移动的铁笼子。 被拐来的孩子们就被关在铁笼子里面。 因为被下了药,此刻都在昏睡中。 旺仔是个机灵的,前几次被下药都中招了,因为迷药就下在送给孩子们的吃食里。 旺仔发现之后,就不吃东西了,他藏在孩子堆里,假装昏迷,也没被发现。 那些负责看管孩子们的灵修士,对这群半大的孩子没多少防备,更不会觉得有哪个孩子会很聪明。 而旺仔之所以能从铁笼子里逃出来,是一个灵修士恰好打开铁笼子要带人出去。 每到晚上,这些负责看管孩子们的灵修士,就会带一些女孩子们出去。 第二天早上再送回来。 也有没送回来的。 而那些被送回来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很惨很惨,她们身上有很多的伤,浑身是血,整个人也是奄奄一息。 旺仔因为是个男孩子,躲过一劫。 这一晚,一个灵修士刚刚打开旺仔所在的铁笼子,人就莫名其妙地晕倒在地。 而装晕的旺仔,就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准备逃跑。 黑化甜的灵力一出,铁笼子瞬间炸开成了粉末。 而熟睡的孩子们,被从客栈房间里飞出来的一张张棉被一裹,悬在了半空中。 黑化甜从平地飞身而起,旺仔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的腿,随即,人就跟着到了半空。 于是,旺仔不仅自己飞起来了,还看到一包包的棉被也飞起来。 旺仔死死地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因为他担心自己要是尖叫出声,吵烦了自家阿姑,他可能就要掉到地上,摔成肉饼,还是脸先着地。 黑化甜驱使灵力,带着那一床床包裹着孩子们的棉被,往县衙方向而去。 而睡在客栈里瑟瑟发抖的人们,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突然飞走的时候,抖得更加厉害了。 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当然,也有胆大的,悄咪咪地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顺着洞开的窗口向外看去。 却只看到,月色下又一道翩跹的身影踏月而去,脚上还挂着圆滚滚的一坨。 但那一坨不明之物,并没有影响这一道蹁跹身影的月下风姿,依然是缥缈如先,美不胜收! 然而,有些煞风景的是那跟随着那一道翩跹身影而去的一床床大花棉被。 不对,应该称之为一包包大花棉被,也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 那些敢爬起来看热闹的大胆之人,纷纷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这是在做梦的吧? 从镇上到县城有一定的距离,普通人走路要大半天,坐牛车也要两个时辰,马车快些,也要一个时辰。 而黑化甜却只用了两刻钟,这还是在她脚上带着重重的一只旺仔,还带着那么多孩子的情况下。 若是一人赶路,她还可以更快。 黑化甜驱使灵力将孩子们送到县衙后院。 一包包的大花棉被轻轻地落地。 那些被棉被包裹的孩子们,依然昏睡,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奇幻的空中一游。 黑化甜在收回灵力之前,震破了县老爷的房门和窗户。 正在房里同小妾你侬我侬的县老爷,吓得瞬间就成了软脚虾。 夜巡的衙差们问询,从县衙的四面八方赶来…… 黑化甜带着旺仔,消失在夜幕之中。 翌日。 大昊的武川县爆出一个大事件! 县衙破获一桩大型的人贩子拐卖案子。 而这个案子之所以能破,是一个玄幻的开头,莫名其妙的结尾。 先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孩子在县衙上空从天而降,再是有百姓报案。 于是,那一群还在客栈里昏迷不醒的伪装成镖师走镖的灵修士们,就被县衙的衙差轻而易举地抓到。 县老爷再根据蛛丝马迹去追查,这一查就不得了了! 根据人贩子的口供得知,这是一伙流窜在整个天福大陆之上作案的人贩子团伙。 拔出萝卜带出泥。 县老爷没想到他莫名其妙拔出了一个如此大的“萝卜”! 县老爷的权限不够,只能上报。 一级一级往上报,最后惊动了朝廷! 后话暂且不提。 与此同时,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黑化甜,正在为银子的事情而发愁。 这事还得从旺仔嚷着肚子饿饿,要吃东西开始说起。 当黑化甜将被拐卖的孩子们送到县衙之后,就带着旺仔离开了,去往新的一处有灵气或灵力的地方。 黑化甜急着赶路,一直都在天上飞来飞去。 旺仔紧紧地抱着自家阿姑的腿,他已经从最开始飞上天的震惊于欣喜中缓过神来。 此时,已经是“宠辱不惊”了。 人都是这样,对于没有过又特别期盼的事情,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但等他真正得到且享受过了,也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旺仔以前觉得那些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有武功的人或是灵修士都好厉害哒! 他也很想去天上飞一飞。 但是,自家有武功的阿爹,在他的多次请求下,都不愿意带他飞一飞。 说是想飞就自己去练武。 然而,旺仔在武功上的天赋,真的不高。 他不是根骨奇佳的天赋之人,也不是能够吃苦耐劳地忍受一日又一日的苦修之人。 所以,活到九岁的旺仔,还没正儿八经地在天上飞过。 但他第一次在天上飞,却也让他彻底地止了瘾! 旺仔差点飞吐了,他家阿姑才放下他。 黑化甜把旺仔往地上一丢,开始了新一轮的吞噬灵力。 吞噬灵力时释放出的威压,若不是刻意为之,就只对灵修士有用,旺仔这个普通人,根本不受压迫。 黑化甜吞噬了附近方圆十里之内的灵力,餍足地笑了笑。 自从感知到这个时代的灵气不足,噬神戟就没有以前贪心了,它不管多少,只要还有灵气可以吸食,就很满足了。 没办法,人都要与时俱进,何况是噬神戟这个存在了数万万年的上古邪器! 黑化甜“吃饱了”,准备继续赶往下一处存在灵力的地方。 她受噬神戟的器灵控制,而噬神戟器灵的想法就是,要将这世间还存在的灵气与灵力全都吞噬个干净! “美阿姑,你家小可怜肚子饿饿,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见自家阿姑准备走,旺仔自动抱上她的腿,同时可怜兮兮地喊着要吃的。 黑化甜皱了皱眉。 她肚子饿只要吞噬灵气和灵力就可,这些天可从未吃过五谷杂粮。 因为被噬神戟占据身体的郝甜,已经可以辟谷了。 而旺仔要吃的,肯定不是要吃灵气或灵力。 黑化甜一时间很是为难。 恰好此时天微微亮,二人到的是一处府城,卖早点的小商贩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旺仔闻着包子馒头的香气,不住地咽口水。 黑化甜将旺仔带去一处包子小摊,正要驱动灵力给旺仔拿几个包子。 旺仔却小声地问道:“美阿姑,你有银子吗?” 因为黑化甜身上没有行李,也没见她腰间挂着钱袋子,旺仔才有如此一问。 黑化甜摇了摇头,继续驱使灵力,几个包子就飞了起来,她也带着旺仔飞走了。 卖包子的小商贩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包子飞走,整个人都呆住了,很久之后才大声嚷起来:“有小偷!抓小偷啊!” 然而,根本就看不到“小偷”的影子了。 黑化甜带着旺仔去了一处高楼屋顶,旺仔被扔下,而那几个被灵力控制得飞起来的包子,也被扔进了旺仔的怀里。 吻闻着包子的香气,旺仔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但他却没有立马拿起包子大啃特啃,而是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自家阿姑。 “美阿姑,夫子教导我们,不问自取视为偷,不给银子的东西不能要。”旺仔萌萌哒地重复苍雩阁夫子的话,一脸正气! 黑化甜继续皱了皱眉,忍住想要打死旺仔嘴里所说的那个夫子。 没事整什么文绉绉的话! 还教“坏”小娃娃!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黑化甜给了旺仔回应。 旺仔吓得小心心就是一缩。 但是,亲眼看到自家阿姑救了那些孩子们的旺仔,就觉得自家阿姑是个正义凛然的人。 他此刻也是正义感爆棚,三观比五官要正许多,他执拗地道:“没给银子的包子,我不吃!” 旺仔看到自家阿姑在听到他的这一句话后,立马变脸,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恐怖表情,立马就怂了。 不过,旺仔这个小人精,也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他的小脑筋一转,就继续道:“美阿姑,我们夫子说了,做好事使人美丽,做坏事使人丑陋。” “像是美阿姑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定是天生就会做好事的美人,您只要一直做好事,就会比现在更美,更更美,更更更……美!” 旺仔已经是说谎都不要打草稿了,随口而来的讨巧奉承话,说得黑化甜眉开眼笑,转眼就从凶神恶煞的恐怖表情切换成了如沐春风的温柔和善。 “什么是做好事?”黑化甜为了变得更美,虚心地请教旺仔。 旺仔假装咳嗽几声,小大人似的说道:“做好事就是助人为乐,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维护四方……” 旺仔将自己知道的与做好事有关的四字成语,都搬了出来。 黑化甜听着这些陌生的成语,露出疑惑的表情。 “做好事”这三个字,与噬神戟根本不搭边。 黑化甜有疑惑是正常的。 旺仔见状,趁机开口,“美阿姑,向您这般无所不能的大美人,天生就是与做好事相配的!” “别人都没那么配做好事,只有您才配!” 旺仔为了自己的小命,给自家阿姑戴了顶高高高的帽子。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家阿姑变了,怎么变的他不知道,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好是肯定的。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旺仔知道他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自家阿姑往“好人”的坑里带! 哦不! 是往好人的方向引导。 不然,他家坏坏的阿姑,不仅可能会随时抛弃他,还可能随时一个眼神或一个表情就把他给吓死! 黑化甜认真地思考了旺仔的话,然后一脸虚心的继续请教,“我要更美,我应该怎么做?” 旺仔继续小大人地回答道:“第一步,把包子还回去,再赚银子买包子。” 黑化甜果然照做,她驱动灵力,旺仔怀中的包子就又飞了起来,并且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往刚刚那个包子摊的方向飞了过去。 包子摊那个连“小偷”离开踪影都没看到的小商贩看到突然飞回来的包子,吓得一窜三跳。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飞走的包子,再次飞回来。 而先前以为黑化甜会买包子而打开的蒸屉,之后是被关上的。 这个时候也因为包子飞回来而自动打开。 飞回来的包子回到先前的位置,并且分毫距离不差。 因为蒸屉里有每个包子摆放位置的痕迹,小商贩因此能确定飞回来的包子都是落在了原处。 再接着,自动打开的蒸屉又自动关上。 小商贩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把眼睛都揉疼了,也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其实在包子飞走后就掐过自己的大腿了,也知道不是在做梦。 小商贩打开蒸屉,再看一眼,发现飞走的包子确实是飞回来了。 “啊——” 小商贩发出尖叫…… 唉呀妈呀! 白日见鬼了啊! 小商贩一边尖叫一边跑,连自己的包子摊也不要了。 他这一路跑,惊动了附近卖早点的摊贩。 先前小商贩喊抓小偷只喊了一声,因为小偷早跑没影儿了,因此没怎么惊动附近的人。 这一次他如此惊慌失措,闹得动静大了。 周围的小商贩都来查看。 而小商贩却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理人,只一个劲儿地往家里跑。 跑回家后,钻进被窝,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却说黑化甜驱使灵力将包子送走后,仍是向旺仔虚心请教,“怎么赚银子?” “这个简单啊!美阿姑您不是无所不能的嘛!赚银子也难不倒你的!您聪明美丽大方善良,一定会想到很多赚银子的方法的。” 旺仔其实也不知道如何赚银子,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哄着自家阿姑,他哪知道自家阿姑这么听他的! 这可是在以前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要在以前,可只有旺仔对自家阿姑唯命是从! 旺仔因此更加确定,自家阿姑真的变了。 黑化甜一脸苦恼地想着如何赚银子…… 旺仔夸她,她就觉得自己真的无所不能,赚银子就真的难不倒她。 只是…… 如何赚? 黑化甜被旺仔那一番夸,也被堵了话,她可拉不下脸继续问旺仔如何赚银子。 旺仔看着自家阿姑这番苦恼,心下打鼓,难道自家阿姑连如何赚银子也忘了。 肚子适时的“咕咕咕”叫了几声,旺仔硬着头皮,试探着说道:“美阿姑,要不咱们去劫富济贫吧!这样您既做了好事,还能赚到银子!您能更美美美,我也有包子吃了……” 第234章 234狗头军师旺仔(一更) 旺仔说去劫富济贫,黑化甜立马照做。 此时的旺仔之于黑化甜,就是她变得更加美美美之路上的指向明灯。 呃…… 也可以称之为狗头军师! 狗头……哦不!是旺仔,他俨然还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铸就了在自家阿姑心目中的无可撼动之地位,甚至于相较以前,上升了好几级! 毕竟,以前的郝甜,在她心目中排第一的是两小只,再是阮氏一家、再再是冉老夫人一家…… 而在冉老夫人一家人里,冉老夫人排第一,接着才是旺仔。 如此一算,旺仔排得老远了。 而现在,在黑化甜的心中,旺仔排第三。 第二是黑化甜自己。 至于第一,黑化甜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那是无比重要的人或事或物。 但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却也不清楚。 黑化甜继承了郝甜的行动派风格,当下就带着旺仔去最繁华热闹的街市打听消息。 她们此刻已经到达了大昊的嘉平府。 此处是大昊的兵家要塞,是通往都城春华城的腹地门户。 若是大昊的边关被敌国攻破,只要嘉平府守住了,那么,大昊也还能保住半壁江山。 若是嘉平府被攻陷,大昊也就彻底完了。 所以,嘉平府囤积重兵守卫,府城的太守也是大昊皇帝的亲信。 由此可见,大昊朝廷对嘉平府的重视。 黑化甜带着旺仔在嘉平府城里最繁华热闹的街市逛了一圈之后,果真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嘉平府里最有钱的要数守城的太守。 一是因为他在嘉平府任职期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填充自己的小金库。 二是太守夫人的娘家是大昊首富姬家之女,她的嫁妆,明面上就和大昊的公主们的嫁妆差不多。 姬家人极其宠爱这个女儿,却碍于礼法,给的嫁妆不能越过皇家女的规格。 因此,只得背地里再偷偷地给了好多好多。 于是,太守夫人的嫁妆,实际上是大昱女子的头一份,还没有谁高过了她去! 黑化甜将劫富的对象,就定在了太守家里。 她要挑就挑最有钱的,普通有钱的,她还看不上! 有了目标,黑化甜随即带着旺仔去踩点。 黑化甜不喜欢走路,就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 旺仔就自动抱住自家阿姑的脚,成了她身上的人形挂件。 嘉平太守府。 黑化甜在府中飞来飞去,如入无人之境。 她现在的境界,就算是噬灵傀儡王出现,她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轻松松搞定了。 一百个噬灵傀儡王,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整个天福大陆之上,修炼出几个噬灵傀儡王都是逆天神迹了。 太守府里也有灵修士,只不过在黑化甜到达嘉平府地界的时候,就将他们的灵力给吞噬干净了。 这些人此刻还在闭关养伤。 而不是灵修士的武者,在黑化甜眼中,简直是残废一般的级别。 太守府里的护卫,连郝甜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影子都看不到。 旺仔无比惊讶地看着太守府中犹如瞎子一般的护卫,再抽出一只小胖手,抹一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小刘海。 旺仔的额前刘海,还是在花醴县的时候,郝甜给他剪出的一个造型,因为他的额头相对又高又宽,用刘海遮一遮,大胖圆脸就变成了小胖圆脸。 这一道显脸瘦的刘海,自此就在旺仔的头上定型了。 以前郝甜在身边的时候,见到旺仔的刘海长长了就会帮他剪掉。 后来郝甜离开了,旺仔就嚷着要府里的人给他剪。 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可不敢给旺仔剪刘海,害怕一个没剪好,自己满头的头发都要不保。 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有郝甜开了先河给旺仔剪头发,其余的人,还多多少少有顾忌的。 最后,还是冉老夫人敢下手给旺仔剪刘海。 冉老夫人的年纪大了,手有些抖,第一次剪,也没个经验,就剪出了个狗啃式刘海造型。 旺仔为此哭唧唧了好久,直到再次长出来。 冉老夫人连哄带骗给旺仔剪了第二次刘海,比第一次进步多了。 再之后,就一直是冉老夫人给旺仔剪刘海了。 而旺仔这次出门游学再被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新剪的刘海也长长了不少…… 突然就很想家了…… 旺仔单手抱着自家阿姑的脚,另一手抹刘海,同时还在想家人。 黑化甜却已经到了目的地。 那是太守府的后院一处偏僻小院,里面有间密室,既是嘉平太守的小金库所在。 黑化甜驱使灵力,太守的小金库里的金银财宝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全部飞了出来。 “美阿姑,嘉平太守在那些金银上都做了标记,要抹去那些标记才能分发给贫苦老百姓们用,不然,官差会凭着标记将使用那些金银的老百姓抓起来。” “那样的话,美阿姑您就没能做成好事,也就不能更加美美美了。” 嘉平太守是个守财奴,对于自己的财宝,一个铜板都要打上自己特有的标记。 这件事,旺仔在逛街听消息的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因此提醒郝甜。 九岁的旺仔,已经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他在苍雩阁进学几年后,越发地聪明了,能想到要抹除标记,并不稀奇。 而他和自家变了很多的阿姑相处这段时间,差不多也已经摸清楚她的脾性,知道说什么话能哄她开心,以及哄她配合自己。 黑化甜听了旺仔的话,果然催动灵力抹除了金银财宝上的标记,再将其送去嘉平府城西的贫民聚居地…… 第235章 235劫富济贫二人组,旺仔黑糖双侠( 今日,天生异象。 从嘉平太守府到城西的贫民聚居地,这一路的百姓今日都看到了无比玄幻的一幕。 只见天上金光闪闪,是要闪瞎人眼的那种闪亮。 就好像是一匹金丝绸,从太守府一路铺开到城西的贫民聚居地。 还是悬空而铺就。 “金丝绸”之上,各种珠宝玉器、古董珍玩、书法字画就像是长了脚会走路一般,顺着“金丝绸之路”,在半空中一路“走”到城西的贫民聚居地。 所有亲眼所见这奇幻一幕的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包括嘉平太守郭福达。 郭福达站在偏院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小金库里的金银财宝和各种珍藏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不翼而飞。 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郭夫人已经吓晕了,被贴身嬷嬷死死地掐着人中…… 直到人中处都被掐去一层皮,郭夫人才醒来,可抬眸看一眼天上那还在源源不断飞走的宝物,她又晕过去了。 郭夫人的贴身嬷嬷又给她掐人中。 再醒来,又晕了…… 如此反复了多次。 最后醒来的郭夫人,只剩半口气了。 “老爷……快拦下……”郭夫人气若游丝地喊着郭福达。 回过神来的郭福达,眼角嘴角都气歪了,“来人!快去给本官拦着啊!” 太守府的护卫们也是一个比一个呆愣,这种千古奇观,他们既没见过也没听人讲过,现在撞见了,光顾着震惊,都忘了反应,甚至于护院的职业操守,也给忘了。 这些人听得郭福达一声呵斥,才慢半拍地应声,声音稀稀拉拉的,根本没有平日的气势。 先反应过来的护卫就推一推身边的护卫,我推你,你推他…… 等一群人都反应过来,这才行动迟缓地跑进偏院,直奔密室小金库。 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郭福达的小金库里,连根毛都不剩了! 郭福达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又是守财奴,他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金银财宝,全都藏进了自己的小金库,还哄着自家夫人将嫁妆交给他保管。 因此,小金库被清空,郭福达的家产,可以说是去了十之八九。 “啊啊啊……”郭福达气得口眼歪斜。 “唔唔唔……”郭福达继口眼歪斜之后,又气得全身瘫痪。 他他他……气得中风了…… 而气若游丝的郭夫人,直接嗝屁了…… 却说那些飞到城西贫民窟的金银珠宝和各种奇珍,都被黑化甜用灵力控制着分发给各家各户。 黑化甜是个有强迫症的,这种强迫症不仅来源于郝甜,还来源于噬神戟的器灵。 可以说,二者虽然处处对立,却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因此,原本在黑化甜脑海中打架打得不可开交的黑影和红影,竟然异常默契地选择了休战。 并且破天荒第一次统一战线。 出现了无比和谐的一次合作。 因此,被均分到户的财宝,每家每户都是价值同等的。 这个数,是黑化甜脑海中的红影算不出来的,但是,黑影算得出来。 分完,黑影嘚瑟地向红影笑了笑…… 红影瘪瘪嘴,做出继续开打的手势。 来吧! 再战一万个回合! 于是,短暂的和平之后,红影和黑影又继续干架了! 而恰在此时,有些凌乱的黑化甜被旺仔扯了扯裤脚,“美阿姑,你听,那些人都在夸你呢!” 此时的黑化甜是悬在半空,而旺仔挂在她的脚上。 人们自然也就看到了她们二人,还当她是天仙下凡,来拯救苍生了。 这不,连送福童子都带上了。 瞧那小童子长得多有福相! 人们纷纷伏地跪拜,嘴里说着感谢与夸赞的话。 黑化甜听到夸赞,满意地笑了。 但她听到人们说她是“活神仙”与“活菩萨”之类,就不开心了。 旺仔一直观察着自家阿姑的神色变化,他已经琢磨出来,变了很多很多之后的阿姑,不再是以前那般不表于色,而是任何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并且,自家阿姑好像只有喜与怒这两种情绪。 被夸赞了就喜形于色。 听到不喜欢听的话就立马变脸,还是无比凶神恶煞的样子! 所以,当旺仔发现自家阿姑即将变脸,他立马就开口道:“美阿姑,这些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以为长得好看又能在天上飞的就是神仙呢!” 旺仔算是摸清楚了,自家阿姑不喜欢与“神仙”二字有关的词。 虽然他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得罪了她,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得哄着自家阿姑。 旺仔继续道:“美阿姑,您可别同这些人一般见识,也是您现在还没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这些人都不知道您是谁,不得已才把您的功劳都安在了神仙们身上。” “所以啊!阿姑您要是报出自己的名号,以后就不会再被认错了,到时候,您做了好事,人们就会夸赞您,您的功劳也就不会被安在别个身上,更加美美美的,就一定会是您了!” 不消说,旺仔这张小嘴皮子,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 黑化甜敛去怒气,向着那些跪拜在地的老百姓邪魅一笑,幽幽开口道:“老子叫黑糖,不是神仙,你们记住了!” 黑糖这个名字,不消说,是黑影和红影打架打了个平手的结果。 黑影想叫“黑魔”,因为噬神戟是上古魔族产物。 红影想叫“红糖”,郝甜是个起名废,可又觉得不能砸了她的甜氏招牌,怎么都得来个“糖”字,而她现在的意念又化为一抹红影。 “红糖”就是这么来的。 再说,红糖是个好东西啊! 是妇女之友啊! 为了这个名号,红影和黑影又打了一架。 既然最后打成平手,那就各取一半了。 黑糖? 旺仔瘪瘪嘴。 他家阿姑的取名喜好,都变了! “美阿姑……美阿姑……”旺仔继续扯自家阿姑的裤脚,“美阿姑,我呢我呢我呢?” 旺仔一手指着自己的小鼻子,“美阿姑,咱们可是劫富济贫二人组啊!我是您的军师、智囊团,可不能把我给忘了啊!” 旺仔跟在郝甜身边好几年,学了好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 黑化甜看着旺仔,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于是,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旺仔:“……” 果然,自家阿姑不是没有认出自己,而是压根就不记得自己了! 旺仔忍住小心心里的一万点伤害,一本正经地道:“美阿姑,我叫旺仔,还是您帮我取的外号呢!” 黑化甜听了,露出一脸的嫌弃。 脑中的黑影也是一脸嫌弃地看着红影。 仿佛在说:就这取名水平,还想跟本尊比? 黑化甜虽然嫌弃旺仔的外号,却还是接受了,“那就叫黑糖旺仔。” 旺仔扯了扯嘴角,继续哄骗自家阿姑,“不不不!叫旺仔黑糖双侠更好听,美阿姑,我人小,按照年纪和高矮顺序,我都是排在前面的。” “再说,您貌美如花,无所不能,就应该是一个艳压全场的存在,这压轴出场就该是您,别人都配不上!” 旺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要把自己的名号放在前面,就是想要快点引人注意,祈祷自家人快点找来。 自家阿姑很不正常,旺仔都不知道能“忽悠哄骗”她多久,他必须放出消息求助! 还别说,九岁的旺仔,简直聪明得不要不要的。 黑化甜听着旺仔的话,面露疑惑,她虽然听不懂“压轴”是什么意思,但她被那句“别人都配不上”给说动了。 于是,黑化甜开口道:“老子叫黑糖,他叫旺仔,我们是旺仔黑糖双侠,你们给老子记住了,下次别认错了!” 黑化甜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再传送到很远很远,远到太守府里的郭福达和郭夫人都听到了…… 于是,“旺仔黑糖双侠”这个劫富济贫二人组,就渐渐地在大昊出名了,后续还发展到了名扬整个天福大陆。 后话暂且不提。 当下,旺仔对着跪拜在地的贫民区百姓说道:“我们旺仔黑糖双侠劫富济贫,不为名不为利,就是为了解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贫苦百姓。” “而你们得到了救济,一定要诚心向善,否则飞来的钱财,就会无故飞走,你们还要为我们宣扬助人为乐的思想,并且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还有就是,我们不是神仙,我们有自己的名字,你们别乱叫,也别乱传,只能说亲眼见到的,不能做虚假谣传,不然,会遭报应的!” “你们可听明白了?” 旺仔不愧是跟郝甜混过的,他这话说得漂亮却又让人抓不出错。 既警告了人们不要乱说“神仙”二字,以免引得黑化甜发怒,也叮嘱了人们帮他传递消息。 当然,有一个隐藏好处,旺仔还不知情。 那就是黑化甜虽然是被旺仔“哄骗”着做了好事,但是,只要出自黑化甜之手,也能积累正能量。 远在百里之外与百里羡同行的系统君,得知宿主积累了正能量,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系统君此刻不能感知到黑化甜的意念,但积累到的正能量值还是能感应到的。 而它虽然有瞬移的能力,却为了保护两小只,而选择了同百里羡带出来的队伍待在一处,没有孤身去找她。 对于黑化甜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系统君还是从百里羡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护卫那里得知,而不是亲眼所见。 因此,被噬神戟这个上古邪器掌控了的黑化甜,还能积累到正能量值,这对系统君来说,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黑化甜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积累到了正能量值,因为与系统和空间有关的事情,被她脑海中的红影选择性遗忘。 这是红影为了保护两小只的潜意识举动。 却说那些跪拜在地的贫民百姓们,听到旺仔的话,一个个皆是无比配合地应声:“知道,我们知道,都听明白了……谢谢旺仔黑糖双侠……谢谢……谢谢啊……” 旺仔露出一脸期盼的笑。 而黑化甜,听了那么多夸赞的话,很是满意。 旺仔发现自家阿姑准备飞走,立马问道:“美阿姑,您准备去哪啊?” 黑化甜回答:“劫富济贫!” 旺仔:“……” 他家阿姑不会是“劫富济贫”上瘾了吧? 黑化甜带着旺仔飞去了嘉平府城第二富有的贾员外家里。 贾员外为富不仁,因着有郭太守护着,这些年在嘉平府城里横行霸道,逍遥法外。 百姓们对他的又恨又惧,苦不堪言。 黑化甜如法炮制,将贾员外的家财,也都搜刮着带走,分给嘉平府里的穷苦百姓。 一时间,嘉平府城里的老百姓们对黑化甜和旺仔皆是感激不已。 旺仔趁势放出话去,“哪里有为富不仁的官商,都告诉我们,我们为你们伸张正义!” 这话一出,老百姓们口口相传。 而听到消息的小官小商们,立马自我审视一番自己有没有“为富不仁”。 若是有,又害怕被旺仔黑糖双侠找上门的,赶紧做好事弥补。 施粥的施粥,散财的散财! 就是为了躲过此劫。 而有些为富不仁却不害怕的,纷纷花重金请来打手。 可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灵修士,在黑化甜眼中,都是渺小低贱如蝼蚁的存在,她都懒得正眼看。 而噬灵傀儡又不是花重金就能请来,噬灵傀儡王就更别提了! 再说,这些人只是以前在天福大陆上算的是强大的存在。 在黑化甜这里,都不值得一提! 如此压倒性的实力,让黑化甜根本就没有对手,还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 旺仔见识到自家阿姑的强大,小心心慌得一批。 幸好他把自家阿姑“哄骗”到了自己的阵营。 不然,他的小命堪忧。 一想到差点就再也吃不到世间美食,旺仔就恨不得抱头大哭。 以前他还能抱着自家阿姑一起哭,现在却只能一个人躲在小被窝里哭泣。 旺仔还不敢被自家阿姑给发现了,免得惹了自家阿姑嫌他烦,再把他给扔了! 旺仔现在有一种很矛盾的心里。 他既想要离开自家阿姑保住小命,又担心自家阿姑没有他给管着,会做出什么凶神恶煞,血雨腥风的不好之事。 旺仔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自家阿娘带妹妹和弟弟时的那般模样。 老操心了! 这天半夜,旺仔口渴醒来,他是因为躲在被窝里哭泣,流了好多眼泪而渴醒的。 旺仔此时身处马车之内,马车是旺仔哄着自家阿姑买的。 在天上飞来飞去吃风的经历,旺仔已经受够了。 他家阿姑现在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还不知冷热,他可不行。 昨日,下了一场暴雨,旺仔跟着自家阿姑在天上飞来飞去,在雨中淋了个落汤鸡。 也就毫不意外地染上了风寒。 后来,是黑化甜用灵力帮他驱散了风寒,这才无事。 于是,旺仔就趁机哄自家阿姑买了一辆马车。 而黑化甜对于马车这个代步工具很是感兴趣,她连车夫都不请,自己开开心心地赶着马车。 速度快到飞起…… 坐在马车里的旺仔,被颠得七荤八素。 但是,相比抱着自家阿姑的腿在天上飞来飞去,旺仔宁愿选择坐在马车里飞! 旺仔拿着水囊喝足了水,却发现瞌睡虫已经跑走了。 于是,旺仔悄咪咪地掀开马车帘子,看到自家阿姑正在聚精会神地赶着马车,他就扭着小胖身子,坐在了车辕上。 旺仔没敢挨着自家阿姑很近,因为她很嫌弃他的触碰。 平时最多也就是在飞来飞去的时候,让他抱个腿而已。 “美阿姑……”旺仔试探着喊了一声。 黑化甜却没有应声,而是继续赶路。 旺仔摸了摸鼻子,不理他啊! 要是在以前,旺仔睡不着的时候,他家阿姑准能把他给哄睡了。 旺仔摇了摇头,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自家阿姑也不例外。 那他还是乖乖回去睡觉吧! 旺仔扭着小胖身子,准备爬回马车里睡觉觉。 忽然,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直奔旺仔的方向。 旺仔回头,就看到月色下,一只猩红色的箭矢,直奔他的圆圆屁股而来…… 第236章 236被擒,噬神戟变废铁? “哇哇哇……我的屁股!”旺仔大声尖叫…… 他一边叫一边疑惑,为何自家阿姑还不出手? 若是以往,就算被偷袭,那些偷袭而来的利器或是人,至少在三丈之外就会被抵挡开来。 旺仔虽然不知道自家阿姑练了什么功夫,但他知道,变了很多很多的阿姑,也变得很强大。 除了动不动就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还能在静止不动的时候,控制任何的人或是物。 反正就是很神奇很强大就对了。 可是现在这个当口,却是一反常态,眼看猩红色的箭矢都要扎上他的屁股了,自家阿姑还没有发功…… “啊啊啊……”旺仔感觉他除了尖叫,什么都做不到。 小胖身子瑟瑟发抖,被吓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猩红色的箭矢离旺仔的小胖屁股越来越近了…… 就在即将扎他个屁股开花之际,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箭矢。 “唰唰唰——”利器破空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 半趴在马车的车辕上,背对着车外的旺仔,弓着身子从裤裆里向外看去,只见自家阿姑以乳燕投林的姿态从马车上飞身而起,空手去挡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 旺仔:“……” 阿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打架? 这些天见惯了自家阿姑连头发丝都不动一下地同人打架,哦不!是收拾坏人。 眼下要亲自动手,这让旺仔如何不觉得稀奇! 黑化甜徒手劈箭矢,劈得不亦乐乎…… 箭矢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她扯下衣袍下摆,将双手包成粽子,因此也没被划伤。 然而,利箭只是开胃菜,一群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随即冲了过来,嘴里喊打喊杀。 旺仔感受到了自前方而来的腾腾杀气,立马灵活地滚进了马车内,钻进被窝里,生无可恋地抱住自己的小胖身子。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家阿姑那一身本事好像失灵了。 并不是自家阿姑想要亲自打架,而是不得不亲自打架。 至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没错! 黑化甜出问题了。 此时是子时过半,也就是十五月圆这日刚刚开始。 而噬神戟每到十五月圆之日,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等于废铁一根。 这是噬神戟认郝甜为主所阴迎来的第一个十五月圆之日,黑化甜脑海中的红影,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这真是一个意外收获啊! 万物都有其相生相克之规律。 而噬神戟这种上古时代的邪器,也有其弱点。 简而言之就是噬神戟在每月十五这一日,其器灵会进入短暂的休眠期,会导致灵力不在线,威压使不出来,跟废了没区别! 因此,现在黑化甜的脑海中,黑影就是个摆设,任由着红影怎么攻击都没有还手反抗。 红影鄙视地看着黑影。 你不是很得意很神气嘛! 没了灵力,你不照样牛逼不起来嘛! 就知道在老子面前嘚瑟,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消说,红影将这些天的憋屈都发泄了出来…… 黑影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全部都得受着。 红影打了最近最解气的一架! 黑化甜就被郝甜的意念占了主导。 也就是郝甜的意念,驱使黑化甜应敌,破解目前的危机。 打打杀杀什么的,郝甜不陌生,以一敌十,敌百,她都经历过。 只是…… 黑化甜最近这二十几天里,滴米未进,滴水未喝,光吞噬灵力了。 当然,有灵力的支撑,辟谷不是问题。 可眼下不是灵力暂时性地凭空消失了嘛! 因此,没有灵力支撑的黑化甜,又饿又渴,又困又累。 应敌的黑化甜,很快因为体力不支而被对方生擒住。 这是一群来自当地八仙寨的山贼。 黑化甜带着旺仔出了嘉平府地界之后,并没有往大昊的都城春华城方向去,而是拐了弯,去往别处。 在黑化甜的计划里,是要先将散落在天福大陆各处的灵气与灵力都吞噬干净,最后的目的地,才是春华城! 而她驾着马车带着旺仔途径一处两山夹击的天堑时,遭遇了伏击。 八仙寨就在此处占山为王,利用天险之地,打劫过往的人。 因为黑化甜是个喜欢高调的,也喜欢奢华名贵的东西,却看不上朴素之物。 她就给旺仔买了一辆豪华马车。 于是,老早就被八仙寨派去巡山的小喽啰给盯上了。 黑化甜不眠不休,夜里也要赶路。 八仙寨的人因为守着这处天险之地,却是极少夜里行动,再说过往之人,也极少有夜里出没的。 而今夜这些人却不得不忍着瞌睡,连夜对黑化甜进行伏击,因为再不伏击,人就跑了。 八仙寨的人并不知道黑化甜和旺仔就是“旺仔黑糖双侠”,因为消息还未传到这边来。 只是他们发出的第一波利箭攻击,都被黑化甜给挡住了,就对她的实力正式起来。 却没想到,她越打越弱…… 局势一边倒地逆转,擒拿住她,都来得有些突然和莫名其妙! “他奶奶的!还以为有多能打!”一个彪形大汉将一柄大刀抵在了黑化甜的脖颈。 此人是八仙寨的大当家,因为落草为寇之前姓李,就选了八仙之首“铁拐李”这个称号。 “我就说不过是一个娘们,哪里用得着大哥您出马啊!”三当家最会溜须拍马,这就紧赶着巴结上了。 “啧啧啧……瞧这小娘子俊的!大哥啊!您爽完可得分兄弟们再过过瘾啊!”五当家是个色胚,就算是全寨人在吃不饱而忙着劫财的时候,他都是满腹心思惦记着劫色。 听得五当家的话,一群山贼们顿时“嘿嘿嘿”地银(同音字)笑出声…… 第237章 237八仙寨,威猛黑化甜(二更) 黑化甜和旺仔连人同马车都被八仙寨的人带了回去。 “今日真是笔大买卖啊!没想到那小娘们不仅长得水嫩,还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够咱们八仙寨的兄弟们吃上好几年的了!”八仙寨里,大当家告知全寨人这个好消息。 黑化甜的马车里,装了整整两箱的金银珠宝,那是她劫富而来的。 因为旺仔担心自己跟着自家阿姑会吃不饱,就哄着自家阿姑留点“私房钱”。 说是一路上若是没碰上为富不仁的官商,却碰上好可怜好可怜的贫苦人家,到时手里没有银子就不能做好事帮人家了。 做不成好事就不能更加美美美了。 于是,黑化甜就“上当了”。 没有跟出去打劫的山贼们看到被大当家带回来的女人和金银财宝,看得眼睛都直了。 “啧啧啧!这么多的金子银子啊!瞧瞧,都闪着光啊!” “娘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俺不是在做梦吧?这都是真的啊?” “瞧你那德行!大当家弄回来的,还有假的啊!” “不止有金子银子,还有宝石呢!瞧瞧这些首饰,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呢!” “哇哇哇……这一票可是发大财了!真不愧是咱们大当家啊!大当家一出手,就够咱们吃上好几年了!” “可不是嘛!咱们可都的靠着大当家才能有幸见着这么些宝贝!我就说,跟着大当家,不愁吃肉喝酒!” 八仙寨的人,围着抢回来的金银珠宝一顿惊叹,再向着大当家一顿猛夸。 拍马屁这事,八仙寨的三当家称第一,而在他的带动下,众山贼也都是挺上道的。 大当家听着吹捧,更是高兴了。 就在这时,五当家将黑化甜也押了过来。 没跟着出去打劫的山贼们,看到黑化甜,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天爷啊!这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跟仙女下凡似的。” “大当家今日这一票可真是肥!钱财娘们都搞到手了!” “这小娘们看着就让人来劲,弄起来……” “那可不!肯定爽死人了!” “可惜咱们这些人,只能干看着,等分到咱们手里,怕是都被玩烂了。” “别想了!好不容易弄来这么一个好看的,大当家怕是要把她当压寨夫人了!你们还想着分来玩玩,做梦去吧!” “也是哦!咱们八仙寨至今都没个压寨夫人,相传是大当家对女人很是挑剔,我看不见得,怕就是没碰着个顺眼的吧!” “瞧大当家眼睛都黏那小娘们身上就可以想到,大当家这回怕是真要娶人家当压寨夫人了!” “哎!可惜了,咱们玩不到了……” 一群山贼窃窃私语,因为交头接耳说的都是议论大当家的话,这些人很识趣地压低了声音,免得被大当家听到,惹了他不高兴。 大当家只当手下的弟兄们还在议论那两箱金银财宝,因此也没留神听。 “老二!好酒好菜弄上来,咱们兄弟们今夜不醉不归!”大当家豪气云天地吩咐着。 “好好好!快上酒上菜!”二当家没有跟出去打劫,而是留守在八仙寨里。 而他早在大当家带人擒拿了黑化甜之时,就看到了大当家让人发出的信号,知道今夜有大收获! 于是,二当家当即就命人烧火煮菜。 八仙寨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夜就好比过年。 大鱼大肉还有好酒! 这些在平时可都吃不到,都被二当家这个抠门的给管着。 八仙寨近来的“抢劫事业”不景气,众山贼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干过一票大的了,因此,也很久没能开荤吃肉了。 说来也是可怜,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天天喝粥嚼窝窝头,胃里一点油水都没得! 今夜,得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二当家把山寨里库存的余粮酒肉都拿了出来。 于是,所有人就像是饿狼扑食一般,争先恐后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酒足饭饱思那啥…… 大当家打着大大的饱嗝,向着和抢来的金银财宝在一处的黑化甜走去。 因为又饿又渴还又困又累,而浑身乏力提不上劲儿才被擒住的黑化甜,此时被五花大绑着。 她在被带来八仙寨的路上就睡了一觉,趁着山贼们只顾饿狼扑食,大快朵颐,她继续补眠。 此刻,听到动静,她睁眼醒来。 睡了一觉,黑化甜的精神好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她试着稍稍动了动,估量绑在身上的绳子的松紧,以及以暴力的方式挣开的可能。 大当家喝了个半醉,他脚步虚浮,踉跄着走近,一脸猥琐地看着黑化甜,“美人儿……嗝……陪老子……嗝……快活……嗝……去……” 大当家止不住地打嗝,因此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爱美人不爱钱财的五当家也跟着走了过来,露出色眯眯的神情,怂恿着说道:“大哥,抓来寨子里的女人们都死了,咱们这些弟兄们也好几个月没开过荤了。” 五当家先是抱怨诉苦,再是以退为进,“大当家,您就当着咱们兄弟们的面尽兴,先让兄弟们过过眼福好不好啊?” 五当家这话,简直是道德沦丧。 当然,同一群山贼,讲什么道德? 八仙寨的众山贼听得五当家的话,纷纷眼冒色光,连声附和道:“对啊!大当家让兄弟们也瞧瞧呗!” “今夜轮不着我们玩,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是啊是啊!这小娘们长得贼俊,瞧这脸蛋,这屁股,弄起来肯定很爽!看着都爽!” “声音也好听呢!我听她叫过那么一声,颤得我的小心肝啊!等会她被咱们大当家一弄,肯定会叫得更厉害!” “我也听到她叫了!绝对是个骚娘们,比以前听到的那些娘们叫的都好听!” “哎!光听你们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了,你们看!” “看什么看!大家不都一样!以为就你忍不住啊!”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要先自己解决……” …… 一群山贼你一言我一语,出口的皆是一些污言秽语,而还不等大当家发话,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自己用手做些那啥运动。 众山贼都喝了酒,趁酒助兴,就算是自己玩自己,也别有一番畅爽! 大当家被手下的弟兄们这么一闹,只觉得酒劲更上头了,他也忍不得了…… 大当家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黑化甜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黑化甜根本无法抵挡。 很快,药丸就起效了,黑化甜面色红润,额间冒着一层细密的汗,这是大当家用眼睛就可以看到的变化。 而于黑化甜自身的感觉就是,浑身似火烧! 心里有亿亿万万只小蚂蚁在啃噬。 那滋味…… 大当家见状,就解开了黑化甜身上的绳子,接着,他就想要去解黑化甜的衣服,准备就地正法,以满足手下众位兄弟的期望。 就在大当家的粗糙大手即将接触到黑化甜的衣襟的时候,原本陷入被药效折磨的黑化甜,忽然抬腿一踢—— 快准狠! 命中大当家的裆下某物。 “啊!”大当家发出极其惨烈的一声尖叫,捂着裤裆在地上满地打滚。 突发意外,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及。 而大当家那一声响彻云霄,并且在整个八仙寨里回荡的尖叫声,也让正陷入自我沉醉中的众山贼惊了一惊。 这些人纷纷面带疑惑地看向声源处,只见自家的大当家面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大当家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众山贼的眼珠子都随着大当家而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黑化甜吐出一口浊气。 小样! 还想碰老子! 老子让你从此断子绝孙! 黑化甜那出其不意的一脚,不止命中了大当家的子孙根,还一脚将其踢爆了! 那一道在黑化甜脑中相当于摆设的黑影,看到这一幕,瑟瑟发抖了…… 太……太……狠了…… 好恐怖的女人! 红影嘚瑟地朝着黑影扮了个鬼脸。 “嘿!你个臭娘们,力气够大!” 一直跟在大当家身后想要“分一口肉吃”的五当家,在黑化甜踢出那神出鬼没的一脚之时,整个人也是懵的,待他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拎起黑化甜的衣领,想要趁机将人带走。 五当家看着大当家那一副模样,就知道伤得不轻,肯定短期内都不能要女人了。 并且,大当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被这抢来的女人伤了子孙根,肯定饶不得这个女人了。 大当家其人,狠起来所有弟兄都怕他,这也是大当家为何能当大当家的原因。 对于一个能看不能吃还是伤他子孙根的女人,大当家绝对不会留着她的小命! 五当家的脑筋一转弯就已经猜出等大当家缓过劲儿来,是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的。 而他却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特别是,这还是一只格外鲜美的鸭子! 五当家是八仙寨里,见过最多女人的人。 但他从未见过像黑化甜这般美丽的女人! 模样身段声音……真是浑身上下哪哪都美! 并且,还是个小辣椒! 三当家玩腻了以前抢来的那些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女人。 那些女人不仅长得不好看,躺在身下还是一副死人脸,若不是条件有限,五当家哪里会要那些女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五当家在见到黑化甜的第一眼,整个人就看直了眼。 他眼下管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他一定要尝尝是什么销魂滋味再说! 黑化甜踢出去的那一脚,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她恢复的力气本就不多,所以,此刻浑身无力,只能任由着五当家提溜着。 “臭娘们!竟然敢伤我大哥!看我不弄死你!来人,把这臭娘们关水牢。泡她个三天三夜,再暴晒个三天三夜!” 三当家已经在心里打好注意,他现在必须把这个女人弄走,不让她出现在大当家的视线里。 眼不见心不烦。 大当家见不到人,五当家再去哄骗一番,说是把那个女人给处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若是大当家那实在过不去,也得等他五当家偷偷地玩爽了,再把人丢给大当家,那之后就随便大当家怎么处置了。 五当家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很好。 因为那个女人吃了大当家喂的助兴药丸,送她去水牢,能缓解药性。 毕竟眼下大当家还伤着,五当家若是转眼就开溜去玩那女人,大当家肯定会起疑心的。 怎么着也得等到过了这一夜,并且还要先把大当家给哄好。 五当家的话落,两个山贼就上前,准备将黑化甜押送去水牢。 别看八仙寨不大,水牢和旱牢却都是有的。 两个山贼正要从五当家的手里接过黑化甜,却听得大当家的一句呵斥:“谁都……不准动……她!” 大当家裤裆里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但他脸色发白,全身冒汗。 唯有一双眼睛冒着猩红的光,犹如猛兽盯着到嘴的猎物一般盯着黑化甜。 黑化甜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小声地对两个上贼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假装没听见,快带我走吧!” 还不走,留下来过年啊? 这个时候,被关起来反而比留在此处要安全。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被抢来的人,从来都是不想被关起来,他们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催促着他们快点把她关起来的女人。 这女人怕是有病吧? 两个山贼交换一下眼神,却没有动作。 五当家也有些惊讶黑化甜的表现,而他在此时,倒是和黑化甜是意见一致的,他也小声开口道:“趁大当家还起不来,你们快带她走,出了事我给你们兜着!” 听得五当家的话,这两个山贼对视一眼,询问对方的意见。 他们是直接归五当家管的,平时对五当家唯命是从,这也是五当家喊人,他们就站了出来的缘故。 可是,今日之事,比不得平日的小事。 这两个山贼都在心中有各自的计较。 五当家见二人不动,目露凶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别忘了,平日里我可没少给你们好处,你们自己想想,是大当家对你们好,还是我对你们好?” 五当家采取攻心计。 两个山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五当家对他们要好。 “你们今日办成了这事,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否则……”余下的话,五当家不用说,这两个山贼也懂。 这一番利诱加威逼,让两个山贼把心一横! 而就在几人这么眨眼的对话功夫里,没见着反应的大当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老二……”大当家呼喊二当家。 二当家是大当家最信得过的人,因此才会把八仙寨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二当家来管。 二当家此时却是不在场,因为他去后厨催促上菜去了。 二当家觉得今日厨房里上菜的速度有些慢,就担心是厨房里的人在偷吃,因此赶紧去瞧瞧。 大当家没听到二当家回应,就喊:“老三呐……” 三当家……三当家贪杯,喝醉了。 “老四呢?”大当家又喊四当家。 四当家正一碗酒下肚,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之后,一张大马脸直接趴在了桌上,他也喝醉了。 “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大当家将七人都喊了一遍。 六当家、七当家、八当家却都是没醉,但他们在五当家的一个眼神示意下,纷纷东倒西歪,装醉了…… 没办法,大哥排在最上头,五哥也排在他们上头,两个都是六七八这三个当家惹不起的哥啊! 还躺在地上起不来,依旧痛得打滚的大当家,觉得今夜好奇怪。 五当家见状,眼神示意两个山贼快点动手。 两个山贼见识到六、七、八当家对五当家认怂,已经在心里有了底气。 豁出去了! 就在两个山贼的手即将碰上黑化甜之际,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 冒着寒光的利刃刺穿两个山贼差点碰到黑化甜的手。 “啊——”两个山贼发出惨痛的尖叫。 有些昏昏欲睡的黑化甜,睁着朦胧的睡眼,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 第238章 二三七:八仙寨,威猛黑化甜(二更 黑化甜和旺仔连人同马车都被八仙寨的人带了回去。 “今日真是笔大买卖啊!没想到那小娘们不仅长得水嫩,还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够咱们八仙寨的兄弟们吃上好几年的了!”八仙寨里,大当家告知全寨人这个好消息。 黑化甜的马车里,装了整整两箱的金银珠宝,那是她劫富而来的。 因为旺仔担心自己跟着自家阿姑会吃不饱,就哄着自家阿姑留点“私房钱”。 说是一路上若是没碰上为富不仁的官商,却碰上好可怜好可怜的贫苦人家,到时手里没有银子就不能做好事帮人家了。 做不成好事就不能更加美美美了。 于是,黑化甜就“上当了”。 没有跟出去打劫的山贼们看到被大当家带回来的女人和金银财宝,看得眼睛都直了。 “啧啧啧!这么多的金子银子啊!瞧瞧,都闪着光啊!” “娘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俺不是在做梦吧?这都是真的啊?” “瞧你那德行!大当家弄回来的,还有假的啊!” “不止有金子银子,还有宝石呢!瞧瞧这些首饰,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呢!” “哇哇哇……这一票可是发大财了!真不愧是咱们大当家啊!大当家一出手,就够咱们吃上好几年了!” “可不是嘛!咱们可都的靠着大当家才能有幸见着这么些宝贝!我就说,跟着大当家,不愁吃肉喝酒!” 八仙寨的人,围着抢回来的金银珠宝一顿惊叹,再向着大当家一顿猛夸。 拍马屁这事,八仙寨的三当家称第一,而在他的带动下,众山贼也都是挺上道的。 大当家听着吹捧,更是高兴了。 就在这时,五当家将黑化甜也押了过来。 没跟着出去打劫的山贼们,看到黑化甜,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天爷啊!这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跟仙女下凡似的。” “大当家今日这一票可真是肥!钱财娘们都抢到手了!” “这小娘们看着就让人来劲,那啥起来……” “可惜咱们这些人,只能干看着,等分到咱们手里……” “别想了!好不容易弄来这么一个好看的,大当家怕是要把她当压寨夫人了!还想着到咱们手里,做梦去吧!” “也是哦!咱们八仙寨至今都没个压寨夫人,相传是大当家对女人很是挑剔,我看不见得,怕就是没碰着个顺眼的吧!” “瞧大当家眼睛都黏那小娘们身上就可以想到,大当家这回怕是真要娶人家当压寨夫人了!” “哎!可惜了,咱们没那个福分啊……” 一群山贼窃窃私语,因为交头接耳说的都是议论大当家的话,这些人很识趣地压低了声音,免得被大当家听到,惹了他不高兴。 大当家只当手下的弟兄们还在议论那两箱金银财宝,因此也没留神听。 “二当家!好酒好菜弄上来,咱们兄弟们今夜不醉不归!”大当家豪气云天地吩咐着。 “好好好!快上酒上菜!”二当家没有跟出去打劫,而是留守在八仙寨里。 而他早在大当家带人擒拿了黑化甜之时,就看到了大当家让人发出的信号,知道今夜有大收获! 于是,二当家当即就命人烧火煮菜。 八仙寨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夜就好比过年。 大鱼大肉还有好酒! 这些在平时可都吃不到,都被二当家这个抠门的给管着。 八仙寨近来的“抢劫事业”不景气,众山贼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干过一票大的了,因此,也很久没能吃肉了。 说来也是可怜,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天天喝粥嚼窝窝头,胃里一点油水都没得! 今夜,得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二当家把山寨里库存的余粮酒肉都拿了出来。 于是,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酒足饭饱思那啥…… 大当家打着大大的饱嗝,向着和抢来的金银财宝在一处的黑化甜走去。 因为又饿又渴还又困又累,而浑身乏力提不上劲儿才被擒住的黑化甜,此时被五花大绑着。 她在被带来八仙寨的路上就睡了一觉,趁着山贼们只顾大快朵颐,她继续补眠。 此刻,听到动静,她睁眼醒来。 睡了一觉,黑化甜的精神好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她试着稍稍动了动,估量绑在身上的绳子的松紧,以及以暴力的方式挣开的可能。 大当家喝了个半醉,他脚步虚浮,踉跄着走近,一脸猥琐地看着黑化甜,“美人儿……嗝……陪老子……嗝……快……嗝……活……嗝……去……” 大当家止不住地打嗝,因此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爱美人不爱钱财的五当家也跟着走了过来,怂恿着说道:“大哥,抓来寨子里的女人们都死了,咱们这些弟兄们也好几个月没那啥了……” 五当家先是抱怨诉苦,再是以退为进,“大当家,您就当着咱们兄弟们的面尽兴,先让兄弟们过过眼福好不好啊?” 五当家这话,简直是道德沦丧。 当然,同一群山贼,讲什么道德? 八仙寨的众山贼听得五当家的话,纷纷眼冒精光,连声附和道:“对啊!大当家让兄弟们也瞧瞧呗!” “我们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是啊是啊!这小娘们长得贼俊……那啥起来肯定很……” …… 一群山贼你一言我一语,出口的皆是一些污言秽语,他们都喝了酒,趁酒助兴,就算是过过嘴瘾,也别有一番畅爽! 大当家被手下的弟兄们这么一闹,只觉得酒劲更上头了,他忍不得了…… 大当家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黑化甜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黑化甜根本无法抵挡。 很快,药丸就起效了,黑化甜面色红润,额间冒着一层细密的汗,这是大当家用眼睛就可以看到的变化。 而于黑化甜自身的感觉就是,浑身有亿亿万万只小蚂蚁在啃噬。 那滋味…… 大当家见状,就解开了黑化甜身上的绳子,接着,他就想要去解黑化甜的衣服,准备就地正法,以满足手下众位兄弟的期望。 就在大当家的粗糙大手即将接触到黑化甜的衣襟的时候,原本陷入被药效折磨的黑化甜,忽然抬腿一踢—— 快准狠! 命中大当家的裤裆。 “啊!”大当家发出极其惨烈的一声尖叫,捂着裤裆在地上满地打滚。 突发意外,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及。 而大当家那一声响彻云霄,并且在整个八仙寨里回荡的尖叫声,也让正陷入自我沉醉中的众山贼惊了一惊。 这些人纷纷面带疑惑地看向声源处,只见自家的大当家面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大当家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众山贼的眼珠子都随着大当家而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黑化甜吐出一口浊气。 小样! 还想碰老子! 老子让你从此断子绝孙! 黑化甜那出其不意的一脚,不止命中了,还一脚将其踢爆了! 那一道在黑化甜脑中相当于摆设的黑影,看到这一幕,瑟瑟发抖了…… 太……太……狠了…… 好恐怖的女人! 红影嘚瑟地朝着黑影扮了个鬼脸。 “嘿!你个臭娘们,力气够大!” 一直跟在大当家身后想要“分一口肉吃”的五当家,在黑化甜踢出那神出鬼没的一脚之时,整个人也是懵的,待他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拎起黑化甜的衣领,想要趁机将人带走。 五当家看着大当家那一副模样,就知道伤得不轻,肯定短期内都不能和女人那啥了。 并且,大当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被这抢来的女人伤了,肯定饶不得这个女人了。 大当家其人,狠起来所有弟兄都怕他,这也是大当家为何能当大当家的原因。 五当家的脑筋一转弯就已经猜出等大当家缓过劲儿来,是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的。 而他却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特别是,这还是一只格外鲜美的鸭子! 五当家是八仙寨里,见过最多女人的人。 但他从未见过像黑化甜这般美丽的女人! 模样身段声音……真是哪哪都美! 并且,还是个呛口的小辣椒! 三当家对以前抢来的那些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女人已经腻味了。 那些女人不仅长得不好看,那啥的时候还是一副死人脸,若不是条件有限,五当家哪里会要那些女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五当家在见到黑化甜的第一眼,整个人就看直了眼。 他眼下管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他一定要尝尝是什么滋味再说! 黑化甜踢出去的那一脚,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她恢复的力气本就不多,所以,此刻浑身无力,只能任由着五当家提溜着。 “臭娘们!竟然敢伤我大哥!看我不弄死你!来人,把这臭娘们关水牢。泡她个三天三夜,再暴晒个三天三夜!” 三当家已经在心里打好注意,他现在必须把这个女人弄走,不让她出现在大当家的视线里。 眼不见心不烦。 大当家见不到人,五当家再去哄骗一番,说是把那个女人给处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若是大当家那实在过不去,也得等他五当家偷偷地玩腻味了。 再把人丢给大当家。 那之后就随便大当家怎么处置了。 五当家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很好。 因为那个女人吃了大当家喂的药丸,送她去水牢,能缓解药性。 毕竟眼下大当家还伤着,五当家若是转眼就开溜去同那女人那啥,大当家肯定会起疑心的。 怎么着也得等到过了这一夜,并且还要先把大当家给哄好。 五当家的话落,两个山贼就上前,准备将黑化甜押送去水牢。 别看八仙寨不大,水牢和旱牢却都是有的。 两个山贼正要从五当家的手里接过黑化甜,却听得大当家的一句呵斥:“谁都……不准动……她!” 大当家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但他脸色发白,全身冒汗。 唯有一双眼睛冒着猩红的光,犹如猛兽盯着到嘴的猎物一般盯着黑化甜。 黑化甜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小声地对两个上贼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假装没听见,快带我走吧!” 还不走,留下来过年啊? 这个时候,被关起来反而比留在此处要安全。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被抢来的人,从来都是不想被关起来,他们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催促着他们快点把她关起来的女人。 这女人怕是有病吧? 两个山贼交换一下眼神,却没有动作。 五当家也有些惊讶黑化甜的表现,而他在此时,倒是和黑化甜是意见一致的,他也小声开口道:“趁大当家还起不来,你们快带她走,出了事我给你们兜着!” 听得五当家的话,这两个山贼对视一眼,询问对方的意见。 他们是直接归五当家管的,平时对五当家唯命是从,这也是五当家喊人,他们就站了出来的缘故。 可是,今日之事,比不得平日的小事。 这两个山贼都在心中有各自的计较。 五当家见二人不动,目露凶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别忘了,平日里我可没少给你们好处,你们自己想想,是大当家对你们好,还是我对你们好?” 五当家采取攻心计。 两个山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五当家对他们要好。 “你们今日办成了这事,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否则……”余下的话,五当家不用说,这两个山贼也懂。 这一番利诱加威逼,让两个山贼把心一横! 而就在几人这么眨眼的对话功夫里,没见着反应的大当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二弟啊……”大当家呼喊二当家。 二当家是大当家最信得过的人,因此才会把八仙寨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二当家来管。 二当家此时却是不在场,因为他去后厨催促上菜去了。 二当家觉得今日厨房里上菜的速度有些慢,就担心是厨房里的人在偷吃,因此赶紧去瞧瞧。 大当家没听到二当家回应,就喊:“三弟呐……” 三当家……三当家贪杯,喝醉了。 “四弟呢?”大当家又喊四当家。 四当家正一碗酒下肚,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之后,一张大马脸直接趴在了桌上,他也喝醉了。 “五弟……六弟……七弟……八弟……”大当家将另七位当家都喊了一遍。 六当家、七当家、八当家却都是没醉,但他们在五当家的一个眼神示意下,纷纷东倒西歪,装醉了…… 没办法,大哥排在最上头,五哥也排在他们上头,两个都是六七八这三个当家惹不起的哥啊! 还躺在地上起不来,依旧痛得打滚的大当家,觉得今夜好奇怪。 五当家见状,眼神示意两个山贼快点动手。 两个山贼见识到六、七、八当家对五当家认怂,已经在心里有了底气。 豁出去了! 就在两个山贼的手即将碰上黑化甜之际,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 冒着寒光的利刃刺穿两个山贼差点碰到黑化甜的手。 “啊——”两个山贼发出惨痛的尖叫。 有些昏昏欲睡的黑化甜,睁着朦胧的睡眼,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 第239章 238百里羡来了,黑化甜心动(一更) 白衣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的那一刻,黑化甜好似感受不到周遭的反应与变化。 她的眼里,只有他! 一眼……心动…… “扑通扑通扑通……” 黑化甜看着百里羡,脑中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他的俊美。 她憋了半天,脑海里也只憋出两个字——扑倒!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扯淡。 黑化甜倒是倒了,却不是扑出去的,而是摔出去的。 因为她全身的力气耗光了…… 二十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要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噬神戟突然变为废铁,灵力消失的黑化甜,到了身体的极限。 黑化甜摔出去是身体朝前,脸是朝下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坏那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时,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揽住了她。 “咚——”黑化甜那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摔在了百里羡的心口处,结实肌肉磕疼了她的脸。 昏厥的前一秒,黑化甜是又疼又气…… 百里羡好笑又好气地抱起黑化甜,大步流星地离开。 还不明所以的八仙寨众山贼,一脸懵逼,眼睁睁看着百里羡从天而降而来,又快速离开。 俨然是入无人之境,当他们都是透明人了! 这可怎么行! 他们八仙寨可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再说了,这人还抢走了他们的寨主夫人! 众山贼正要抄家伙打架,恰在此时,紧随百里羡而来的十大乐奴出手…… “啊……” “唔……” “噗……” 八仙寨的众山贼,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一个个都被十大乐奴揍得老惨老惨了。 血都吐了好几升! 无影带头,带着伙伴们拿这群山贼们练手。 自打被噬神戟吞噬了灵力,原先是灵修士级别的人,都开始修炼体术和内力。 百里羡和十大乐奴也不例外。 毕竟他们这些人先前已经都是级别不低的灵修士,就算一招被打回原形,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只在初初几日丹田空空,没有灵力也没有内力。 却因为丹田里的灵元丹还在,因此修炼会事半功倍。 毕竟灵元丹是比武者的内丹要强大数倍的存在。 所以,就算最初丹田里连内力都没有,但只要有灵元丹,凝结内力要比单纯的武者们还是要快的! 百里羡带着十大乐奴前来寻找黑化甜,一路找的同时,也不忘修炼。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压倒性存在的上古邪器噬神戟,不得不尽快提升自我。 八仙寨里的众山贼,多半都是只有三脚猫的功夫的,八个当家倒是各有两把刷子的武功。 但这些人在十大乐奴面前,还是不够看! 百里羡吩咐只能揍人,却不能揍死了,如此,是给十大乐奴练手的机会。 因为他们这一路,还来不及找人“切磋”。 天下武功,一个人修炼那就是闭门造车,自己人同自己人对打,都有所顾忌,因此出手都多多少少收敛着。 这样激发不出真正的应敌潜能。 只有面对真正的敌人,不管对方强弱,但出手绝对是毫不留情的。 如此,也就能锻炼应敌的反应能力。 待十大乐奴打得尽兴了,而八仙寨的众山贼,一个个地趴在地上也都爬不起来了。 无影带头收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众山贼,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们乖乖地自己去县衙自首,否则,明日再拿你们练手!” 无影的这一句威逼,无疑是在此时,比别的任何恐吓话语都有用的。 众山贼瑟瑟发抖,宁可一刀来个痛快,都不愿继续挨打。 况且,这哪里只是挨打这么简单啊! 众山贼里有以前去牢房挂过号的,对于牢房里的用刑一点都不陌生。 然而,这些蹲过牢房的人,此刻都觉得打他们的人,比牢里的官差还要残忍与凶狠。 哎呀亲娘啊! 还是去蹲牢房吧! “我们去自首……去自首……” 随着一人的开口,更多的人也就开口了。 无影接着道一声:“乖乖地待在牢里,别处,都不安全。” 闻言,众山贼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要老死在牢里的节奏啊! 大昊律例,对穷凶极恶的山匪,抓到一个就是斩立决。 但是,对于招安或是自首的山匪,却宽容许多。 死罪可免,活罪……就看其在归顺后有没有功劳了。 十大乐奴看着这一群瑟瑟发抖的山贼,手还有些痒痒,不过瘾啊…… 但是,自家少主吩咐了,在别人的地盘要低调。 并且,活着的一群嚷着要自首的山贼,可比死翘翘的要让人头疼啊! 自家少主的腹黑,十大乐奴都是领教过的,眼下在心中为大昊的官员抹了把同情泪,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却说被百里羡抱着离开八仙寨的黑化甜,她被带到一列马车队伍处。 五辆马车,十匹骆驼,这是一个商队。 当然,只是打着商队的幌子罢了。 黑化甜从青龙族里出来,去往天福大陆各处吞噬灵力,路线毫无章法,但她来去自如,速度极快。 百里羡带着十大乐奴还有一些护卫,这些人都掉阶了,根本就追不上。 好在自打黑化甜被旺仔哄着买了马车后,因为对马车赶到稀奇,驾着马车去找有灵气存在之处,速度就慢了下来。 百里羡因此才能追赶上来。 其实,百里羡在八仙寨的众山贼攻击黑化甜的马车之前,就已经追了上来。 那个时候,百里羡还觉得很意外,黑化甜竟然没发现被他跟踪。 而山贼们对黑化甜的攻击,没如以往那般在三丈外就被灵力给抵挡住,而是直奔面门。 百里羡当时就很惊讶。 他不明白噬神戟的器灵为何突然不出手。 百里羡强忍着上前搭救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黑化甜被山贼们擒住。 因为他在猜测是不是噬神戟早已察觉到他在跟踪,故意以此做诱饵。 百里羡不能冒险去“上当”,因为他目前的实力,干不过噬神戟,只能智取。 偏偏噬神戟的器灵,也不是个蠢的。 以智斗智…… 百里羡输不起。 他若输了,谁还能去救自家媳妇儿? 黑化甜被带进八仙寨,百里羡也一直带着十大乐奴潜伏在暗处观察着。 直到他看到黑化甜踢大当家的那一脚,终于瞧出些苗头来。 他猜测大概不是噬神戟的器灵在勾着他上当,而是噬神戟真的出现了什么异常之事。 对于噬神戟在每月的十五月圆之日就等同于废铁一根这件事,百里羡不知,青龙族的古籍里也找不到相关记载。 百里羡也问过阮氏,可就连阮氏,也是不知道的。 这很奇怪! 但百里羡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 百里羡将黑化甜放在其中一辆最为朴素的马车里。 阮氏正在马车里打坐运功,她身上的灵力早在黑化甜途径晟都的时候就被吞噬掉了。 因此近些日子也在抓紧时间修炼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 可以说,现在整个天福大陆上被噬神戟给吞噬了灵力的灵修士,都在抓紧时间修炼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 而那些还侥幸躲在偏远之处的灵修士,也听闻了噬神戟现世而在全大陆吞噬灵气和灵力的消息,都在找各种更隐蔽的地方躲藏。 可是…… 就算人藏起来了,一身的灵力藏不住,这就相当于掩耳盗铃啊! 阮氏在百里羡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正好完成一个小周天的内力运行,她收势吐纳,然后一脸关切地看向黑化甜。 黑化甜这段时间不吃不喝不睡,虽然有灵力护体,小命没事,却还是瘦了。 肉眼看得出来的瘦,她的下颌骨都突出了很多,脂肪流失了…… “阿甜……我可怜的阿甜……”阮氏温柔地抚着黑化甜的小脸,泪水模糊了眼眶。 “夫人,阿甜被喂食了一颗药丸,您帮她诊诊脉。”百里羡将发生在八仙寨的事情,简单地向阮氏讲述了一番。 不轻易出手救下黑化甜,也是阮氏的意见。 噬神戟的器灵诡计多端,阮氏比百里羡知道的更多一些。 未免这是噬神戟的器灵给她们这些人舍下的圈套,阮氏破天荒地和百里羡意见一致。 阮氏探上黑化甜的腕脉,眉头一皱。 百里羡也跟着皱眉,“夫人,这毒很厉害?” 黑化甜被八仙寨的大当家喂下的那颗药丸是什么,都不用去猜想,百里羡也都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区区一个八仙寨,能有什么强劲的毒药? 因此,就算百里羡让护卫去大当家那里找过解药,得知并没有解药之时,他也不慌。 因为有阮氏这个大夫在,解那种不入流的毒,轻而易举。 只是阮氏的表情,让百里羡的心里没底了…… 阮氏摇了摇头,“厉害的倒不是这毒,而是眼下阿甜体内气息紊乱,灵力失踪,不能用内力将毒逼出来,因为内力一旦入体,会冲击到那一股紊乱气息,阿甜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给她解毒。” 阮氏解释着,抬头看了眼百里羡,“解药你带来了吗?” 这下,轮到百里羡惊讶与摇头了,“下毒者那里没有解药。” 阮氏闻言,眉头更深了…… 阮氏其实也没把那种毒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黑化甜此时的境况有些特别。 那么,为今之计…… 阮氏心里的话还未说出口,一只素白的手,抚上了百里羡的心口…… 第240章 239霸气侧漏黑化甜(二更) 春宵一刻值千金…… 日上三竿,旺仔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姑所在的马车毫无动静,不由得问向阮氏,“阮奶奶,我阿姑没事的,对吧?” 按照辈分,旺仔确实该如此称呼阮氏。 旺仔昨夜被山贼给拍晕,再扛到了八仙寨,全程不知发生在八仙寨里的事情。 等他今早醒来,发现睡在阮氏的马车里。 看到亲人,旺仔激动无比,跟着阮氏哭唧唧了好一阵,也诉苦了好一阵,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倾诉了出来。 阮氏对孩子很有耐心,所以,就算旺仔聒噪得不要不要的,也耐心地听他哭诉完。 望一眼马车方向,阮氏道一句:“你阿姑没事。” 因为黑化甜中毒了,还不能用内力催毒,只能解毒,所以,昨夜这一行人没有连夜赶路离开,都是宿在荒郊野外。 睡马车的睡马车,扎营的扎营。 而被黑化甜缠住的百里羡,至今没从马车里出来。 为了不打扰自家主子的好事,百里羡的人识趣地将另外四辆马车和十匹骆驼都牵走,扎营也远远地避开。 但是,为了不出意外,又是将黑化甜和百里羡所在的那一辆马车围着。 不过是远远地围着。 既能起到护卫作用,又能听不到墙脚。 听主子的墙脚,他们都不敢。 直到傍晚,百里羡才从马车里出来。 按理说该是一身的神清气爽,但他却是一脸倦容,眼下一片灰青之色。 自家媳妇太…… 百里羡下来马车喝水填饱肚子,再吩咐几句,又回了马车。 无影指挥一行人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此处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确实不宜久留。 因此,夜幕降临时,队伍启程,奔赴临近的一个城镇,进行补给。 对于连夜赶路,旺仔都已经习惯了,他今夜有阮氏哄睡,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了,因此很快就睡着,马车的颠簸都没能把他吵醒。 子时过半,掉线了十二个时辰的噬神戟满血复活! 百里羡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黑化甜身上的变化。 原先那一道无比浑厚强大的灵力,在莫名其妙地隐匿了一天之后,回来了! 百里羡大惊! 此时,百里羡已经隐隐有个猜测,但他还不能确定。 而恰在此时,原本睡着了的黑化甜豁然睁眼。 猩红的水眸中是一股骇人的凌厉之色。 百里羡丝毫不敢动,还保持着那一个与黑化甜相拥而眠的姿势,并且在黑化甜睁眼的前一瞬,闭上了眼睛。 装睡…… 黑化甜在昨夜被百里羡抱回来之后,多半是在睡觉,因为身体太疲惫。 而噬神戟上线,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撑,黑化甜就又恢复了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 百里羡感受到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抚摸,带着珍视的意味。 他在心中叹一声:好险! 百里羡赌对了! 有了昨夜的经历,百里羡才敢在黑化甜即将睁眼时选择装睡。 因为百里羡在黑化甜的身上,感受不到她对他的恶意。 相反的,他还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喜欢与痴迷…… 不然,黑化甜何至于从昨夜开始,虽然整个人昏昏沉沉,时醒时睡,却一直缠着他! 这不,又开始了…… 黑化甜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连夜赶路的队伍,在夜半却被突然而至的灵力威压给逼停。 阮氏,无影等人,根本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百里羡被黑化甜抱走,踏月而去…… 直到风姿绰约的两道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这些人才能动弹。 “夫人,可是需要去追?”无影询问阮氏。 在场之人,阮氏是对噬神戟最为了解的,无影因此而请教她。 噬神戟这种压倒性的存在,十大乐奴对上它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百里羡也吩咐过他们,就算到时追到了黑化甜,也不能莽撞,而要智取。 阮氏道:“你们追不上,别担心,你们少主不会有事,先去春华城,咱们去那等着。” 对于黑化甜最终的目的地,阮氏和百里羡先前有过一次谈话,都认为一定会是春华城。 因为,不止木神族微生家在春华城。 姬氏家族也在春华城。 这一路,背后都有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掌,一直掌控与支配着一系列的事情。 而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姬氏。 那么,姬氏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幕后黑手! 对于阮氏的话,无影带头遵从,因为百里羡先前交代过,如果他不在,那就听阮氏的命令。 却说被黑化甜抱走,还在装睡的百里羡,他的心中有种莫名之感。 总感觉哪里错了…… 自家媳妇太强大,百里羡不知是喜是忧。 黑化甜现在有灵力加持,上天入地,谁都追不上她,也拦不住她。 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从荒郊野外,飞到一处府城——乐平府。 这里是较先前的大昊腹地要塞嘉平府要偏远一些的府城,繁华程度自然是比不上嘉平府的。 见过了繁华的嘉平府,黑化甜对乐平府就有些嫌弃了,她挑了一处乐平府里最繁华的府邸,飞了进去。 乐平府是乐平郡主的封地,而黑化甜进的,就是乐平郡主府。 正院上房,既是乐平郡主的卧房。 乐平郡主和郡马常年住在春华城,极少回封地。 封地的府邸就只有下人守着,日常打扫卫生,管理花草什么的。 黑化甜走进一尘不染的卧房,颇为满意。 她把怀里的百里羡丢到柔软的塌上,对着他这样那样了一番之后,翻个身,仰躺着,霸气侧漏地说道:“别装睡,坐上来,自己动。” 装睡的百里羡:“……” 第241章 240柠檬精黑化甜,学撒狗粮(一更)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清晨的乐平府银装素裹。 街道上三三两两地出现扫雪的百姓。 乐平郡主府里的家丁们,也陆陆续续地起床扫雪。 主子不在府中,家丁们难免会懈怠一些。 扫了半日,才将府中各处主道给清扫干净。 快到晌午的时候,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郡主府守门的小厮,他开门一看,大惊! “郡……郡主?”小厮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依旧看到乐平郡主正从停在门口的马车上下来,郡马贴心地伸手扶着。 小厮连忙上前见礼,“见过郡主、郡马爷,小的们不知您二位要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能混到守门这个职位的,都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小厮的嘴皮子溜,一连还说了许多奉承的话。 乐平郡主闲闲地摆了摆手,“无妨,本郡主也是临时起意,想要来瞧瞧园子里的梅花。” 乐平郡主是陪着郡马回乡省亲的。 郡马出生寒门,一招高中探花郎,被乐平郡主看上了,请旨赐婚。 郡马入赘郡主府,他的家人们却都还在故乡。 乐平郡主不愿同郡马的家人一同生活,只是每年会在郡马的父母亲生辰时,陪着郡马回乡。 二人从郡马的故乡返回春华城,途径乐平府的时候,乐平郡主看到银装素裹的景象,就想起了封地府邸里的寒梅,一时兴起想要来赏梅。 小厮热情地将乐平郡主和郡马请进府中。 郡主府守门的小厮有两个,一个就是开门迎接乐平郡主的,另一个是看到乐平郡主出现,就立马跑去通知管家的。 这个封地郡主府,若是乐平郡主和郡马不在,就是管家最大。 平日里,管家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子,逍遥自在,安逸享受。 小厮前去通知管家的时候,管家还抱着一个小丫鬟做着美梦呢! 听闻乐平郡主和郡马来了,管家慌得一批,连忙慌慌张张地穿衣服,同时还疑惑地问小厮,“郡主和郡马来了,你们事先没收到消息吗?” 乐平郡主和郡马出行,从来都不是轻车简行,而是怎么大张旗鼓怎么来。 并且她们要去向何方,也会提前派人清路,并在一路的落脚点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目的地,也是提前通知做好准备。 所以,以往乐平郡主和郡马要回乐平府的封地府邸,都是会提前通知,让守在府里的下人们做好各种迎接的准备。 眼下让人猝不及防,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小厮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往府里递消息,都得经过门房小厮。 而这个小厮可以确定,他是真没收到这个消息。 “哎!先不管了,我去迎接,你去通知几个管事,让府里的人,都手脚麻利起来。”管家吩咐一句,急忙忙前去迎接了。 乐平郡主是临时起意而来,因此,对于府中下人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有些许的怠慢也没放在心上。 郡主府中有一片大大的梅林,乐平郡主和郡马直奔此处。 乐平郡主和郡马在梅林中赏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一群小丫鬟却在乐平郡主的命令下,采摘傲雪的寒梅。 因为乐平郡主想吃梅花饼。 正在乐平郡主的正方主卧里缠着百里羡要亲亲抱抱的黑化甜,因为五感太强大,听到了远在四五座院子之外的梅林里的动静,就赶过来瞧了瞧。 玄金色的身影站在一处檐角,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梅林里相拥的两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此时,乐平郡主依偎在郡马的怀中。 厚厚的雪压断寒梅树枝,洁白的雪花扑簌簌地往下落。 其间还夹杂着偏偏梅花瓣。 幽幽清冷孤香萦绕鼻端。 郡马赏寒梅傲雪之景。 郡主痴迷地看着郡马。 她是真心喜欢郡马,因此才不顾门第之差。 黑化甜歪着头看着这一幕,她好像看懂了什么,又好像更不懂了…… 乐平郡主夫妇赏梅之后,就在府里用了午饭。 二人刚刚吃了几筷子,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管家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郡主,郡马,不好了,正房走水了,您二位快到府外去避一避吧!” 乐平郡主大惊,拉着郡马就往外跑…… 郡主府的家丁急匆匆地救火。 而郡主府最高的一座屋子房顶,黑化甜和百里羡迎风而立。 黑化甜这个境界,郡主府的护卫根本发现不了她。 黑化甜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小脸上傲居而冷厉,好似这一场火,不是她放的。 百里羡默默地观察着自家媳妇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得出一个结论。 好像是……嫉妒了…… “你!”黑化甜伸出纤纤素手,指着百里羡,再指向远处正揽着乐平郡主安慰的郡马,“你学他!” 这是命令的口吻,而不是商量的口吻。 百里羡:“……” 看着黑化甜不容拒绝的眼神,百里羡只得郑重地点了点头。 黑化甜立马露出一抹浅浅笑容。 百里羡只觉得……只觉得……好美!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百里羡张开怀抱。 黑化甜立马像乐平郡主先前哭唧唧地喊着害怕而钻进郡马怀里那般,钻进了百里羡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心神荡漾的百里羡却有种无法言说的无奈…… 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相拥,黑化甜还在百里羡的怀里,挑衅地向乐平郡主夫妇吐了吐舌头。 这个小举动,百里羡看在眼里,怜在心里。 乐平郡主府主院正房的大火很快就被扑灭,因为黑化甜放的那一把火,看着吓人,实际上主要是把主卧的床榻给烧了,因为那是她睡过的。 而与主卧相连的其他屋子,只是冒了烟,是黑化甜为了吸引人注意罢了。 站在府外看着正房大火被扑灭的乐平郡主,心中一阵后怕。 她可是听得一个家丁禀告,正房的五大间屋子全都被波及到了。 什么是以讹传讹,这就是了。 乐平郡主在后怕之余,又很是庆幸,还好她们因为打算午饭后就离开,因此没去主院,连午饭都是让人直接摆在了花厅里。 不然,今日她们夫妻二人怕是要葬身火场。 今日高高兴兴而来赏梅的兴致都全被毁了,乐平郡主当即决定启程回春华城。 临行前,乐平郡主严厉地道:“彻查今日走水之事,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你们疏忽大意,还是有人妄图对我郡主府不利。” 说罢,乐平郡主和郡马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站在原地目送的管家冷汗涔涔,两股战战。 而黑化甜和百里羡,早已在乐平郡主夫妇离开前,就已经先走了。 依然是黑化甜带着百里羡飞。 百里羡的轻功虽然很好,但在黑化甜面前,还是不够看啊! 自家媳妇儿突然变得很强大,这让百里羡有种深深的无助与无奈。 他莫名地就想起了乐平郡主的郡马。 好像……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黑化甜带着百里羡一路向大昊的偏远之地而去,大昱和大晟周边的灵气与灵力都被吞噬干净了,之声大昊的偏远地以及周边了。 有了十五月圆之日的教训,黑化甜这一次赶路的速度比先前快了更多。 好在被她带着一同赶路的是百里羡,若还是旺仔,怕是继续跟着他家阿姑在上天入地飞来飞去的时候,要掉几斤肉了! 百里羡跟着黑化甜,飞来飞去都没有压力,反而他的轻功因此还提升了不少。 果然,凡事靠操练! 业精于勤荒于嬉。 黑化甜带着百里羡去到大昊的边境,再出了边境,去往周边各附属国。 她的路线依然不规则,就像是打游击战那般,东晃一枪,西放一炮。 那些还保存灵力的灵修士,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 然而,终是没有逃窜多久,都没能逃脱自身灵力被吞噬的命运。 黑化甜将散落在天福大陆各处的灵气与灵力都吞噬了之后,终于奔赴最后的目的地——春华城。 第242章 241春华城,热衷比美的黑化甜(二更 春华城,大昊的都城。 今日是腊八节,春华城里有一场小型的游街会。 春华城是个经常举办各种盛会的地方,二十四节气、各种大小节日,都要举行庆典。 可以说,一整年里,春华城的人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举行盛会,另一半的时间就是在准备举行盛会。 今日的游街会以八辆花车为主,要沿着春华城里的主要街道游行一圈。 黑化甜带着百里羡飞到春华城的时候,游街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紫凤仙!紫凤仙!紫凤仙……”追随着花车的老百姓不断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紫凤仙是春华城的花伶馆里的花魁,美艳妖娆,不可方物。 黑化甜远远瞧着花车与人群,而那些老百姓对紫凤仙的溢美之词,她也听得个清楚明白。 黑化甜的面色,渐渐就染上了怒气…… 百里羡的听力不及黑化甜,但从远处飘来的叫喊,十句中有一句还是能听到的。 他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再结合那些话,也就猜到了。 转眼看到自家媳妇的小表情,百里羡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 下一瞬,黑化甜已经飞了出去,直奔那八辆花车之首。 站在花车里搔首弄姿,与追随而来的老百姓们互动的紫凤仙,猝不及防就被一只纤纤素手给提溜起来。 “啊……”紫凤仙吓得尖叫一声,同时闭上了眼睛。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等到紫凤仙再次试探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悬在了高空之上。 稍稍低头往下看,原先密密麻麻的人群,此刻犹如密密麻麻的蚁群。 “啊……啊……啊……”紫凤仙尖叫地更厉害了。 黑化甜驱动灵力,点了紫凤仙的哑穴。 “聒噪!”黑化甜还不满地点评一番。 黑化甜说着,认真地看了眼紫凤仙,嫌弃地继续补刀:“庸脂俗粉,没特色的网红脸!” 前半句话是黑化甜脑海中的黑影的总结,后半句是红影的总结。 干架干得你死我活的两只影子,第二次莫名地意见统一。 黑化甜认证了这个紫凤仙不如自己长得美之后,满意地勾勾唇,手一松…… 自由落体的紫凤仙无声地尖叫,她在掉下去的中途,就先晕了过去。 然而,紫凤仙并不是如她害怕的那般摔倒地上,摔成一摊烂泥,而是平安无事地掉回了花车里。 因为就在紫凤仙隔着地面三张之高的时候,黑化甜驱使灵力,把紫凤仙送回花车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围观的老百姓们只知道紫凤仙突然被人抢走,却还不知道她被抢去了哪里,就又看到紫凤仙从天而降。 太tm玄幻了! 然而,玄幻的还在后面。 黑化甜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春华城是天福大陆仅剩灵气与灵力的最后一处地方。 对于这最后的饱餐一顿,黑化甜敞开了“吃”! 原以为跑到春华城里就能得到庇佑的灵修士们,在周身的灵力被吸走的那一刻,才觉得他们真的是太单纯了! “唔……”黑化甜餍足地舔了舔嘴唇。 吞噬灵力又不是真的吃东西,偏偏她却真的做出吃饱了的小动作。 在旁边看着的百里羡,无语又无奈。 一对黑衣金甲的武士在黑化甜开始吞噬灵力的时候,就从春华城的东面而来。 黑化甜只对灵修士下了束缚威压,所以,这些武士行动自如。 等黑化甜吞噬干净了灵力,这群人也赶到了。 “见过尊上!”黑衣金甲的武士们整齐划一地向黑化甜行跪拜之礼。 这一举动,将跑来围观的老百姓们吓得震惊不已。 这可是姬家的黑金武士啊! 平日里可是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的。 今日却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人行跪拜的大礼。 没搞错吧? 不是灵修士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因此也不知道黑化甜身上有着一股如何强大的能力。 百里羡却是皱了皱眉。 姬家的黑金武士前来迎接黑化甜,也就验证着,这一切确实都是姬家做的局。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就是为了引着自家媳妇将噬神戟带到姬家去。 黑化甜霸气侧漏地睥睨着黑金武士,“免礼吧!” 黑化甜身上的那一道上位者的气势威压,无形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百姓的人群中原先还有些小声的议论,这下也都不敢做声了。 黑金武士齐齐站起来,他们的领队站了出来,向着黑化甜抱拳,极其恭谨地说道:“尊上,家主已经恭候您多时,您请随小的来。” 一辆乌金打造的华丽马车,被一个黑金武士驱赶而来。 黑化甜却是没动,因为百里羡刚刚在她耳边煽风点火了。 “叫你们的家主,亲自来接本尊,否则,本尊才懒得跟你们回去。” 黑化甜的此言一出,黑金武士们还未做出反应,围观的老百姓却是倒抽气一声。 口气倒是不小! 还敢使唤姬氏家主! 这女人怕不是个傻的! 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姬氏家主,也是她能使唤得了的? 这些人因为畏惧黑化甜的威压,倒是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不过各自眼神交换一番,表达了心里想要说的话。 黑金武士的领队没料到前来迎接黑化甜会受到阻扰,还是黑化甜自己本人不愿同他们回去,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为难,他正要出言劝说,却被身后的一个属下给踢了踢。 领队顿了顿,又将家主先前吩咐的“只可礼遇,不可怠慢”这八个字分析了一遍。 接着,领队依然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这就派人回去请家主来。” “不行!得你亲自去请,不然就是不敬重你们家主。”黑化甜是故意耍着这个领队玩儿,因此才有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领队:“……” 怎么感觉左右不是人啊? 于是,领队自己回姬家去请家主了。 黑化甜还不让他骑马,也不准他用轻功飞,只准他走路。 领队泪流满面地走向姬家府邸…… 黑化甜满意地看着领队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一般离开了,她就也带着百里羡离开了。 而被领队留在原地守着黑化甜的黑金武士,既不敢上前阻拦,再说他们也拦不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黑化甜离开了…… 等到姬氏家主跟着领队赶来,发现被黑化甜放了鸽子,怒斥一句留在原地的黑金武士,“一群蠢货!拦不住人不晓得回来禀报啊!都回去领罚吧!” 留在原地的黑金武士也是泪流满面…… 家主您说的那位尊贵的客人,不让我们回去禀告啊! 姬氏家主气冲冲地回去,再派了另一批黑金武士去寻找黑化甜。 却说带着百里羡离开的黑化甜,直奔春华城里的花伶馆。 因为她听老百姓说花伶馆里有很多很多的美人儿。 黑化甜是来同这些美人儿比美的。 春华城里的花伶馆,不似一般的秦楼楚馆,它要高级一些。 当然,一般秦楼楚馆里做的生意,这里也做。 花伶馆里的美人儿,都已花命名,像是先前的紫凤仙。 黑化甜来得巧,今晚在花伶馆里有一场花魁大赛。 花伶馆里每月都有花魁大赛,这是老板娘为了招揽生意,同时也为了鼓励手下的姑娘们积极工作而想出的小妙计。 而花伶馆主动包揽今日的游街会主办一事,也就相当于是花魁大赛的预热。 黑化甜带着百里羡大门直入,眼见花伶馆招揽宾客的姑娘们凑上来,催动灵力就将人给震开了。 其实,黑化甜是要将人震飞,却被百里羡给扯了扯袖子。 她就手下留情了。 与人打交道,黑化甜只会简单粗暴那一种。 倒是百里羡长袖善舞,三两句话就将那几个被黑化甜震开而很有意见的姑娘给劝说好了。 花伶馆一般是不接待女子。 百里羡舌灿莲花的一番话,就又将人给说服了。 当然,离不开黑化甜递上的银子。 黑化甜现在不缺银子。 自从第一次劫富济贫之后,黑化甜在去到天福大陆的各处吞噬灵力的同时,也不忘继续劫富济贫。 当然,除了旺仔教她的劫富济贫,还有百里羡教她的各种行侠仗义之事。 她现在对做那些被人称赞的事情,已经上瘾了。 百里羡要了一间天字号雅间,也就是花伶馆最好的厢房之一。 伙计带着二人前往雅间,百里羡向着伙计交待一番,又给了十两银子的小费。 伙计高高兴兴地为二人带上了雅间的门。 黑化甜在雅间里瞅瞅看看,再检查了床榻是否干净,确定床铺被褥都是新的,这才往床上一倒。 纤纤素手指着百里羡,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坐上来!” 第243章 242花伶馆,黑化甜砸场子(一更) 夜幕降临,花伶馆才开始了它的热闹。 今夜有花魁大赛,因此客人要比平日里多好几倍。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黑化甜缠着百里羡翻来覆去了一番之后,一脸餍足地躺在他的怀里。 百里羡抱着黑化甜去到雅间的观看席。 花伶馆有四层,一楼是大堂。 大堂中央有个圆形的舞台,与二楼在同一水平位置上。 二、三、四楼都是雅间,分别是玄、地、天,三种字号。 楼层越往上,雅间越高档,消费也越贵。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 就比如百里羡和黑化甜所在的这个天字号雅间,就占据着馆内最佳的视野。 不仅将大堂里圆形舞台的全景瞧个清楚明白,甚至是二楼三楼的雅间也可以一窥一二。 黑化甜依然不愿意从百里羡的怀里起来,她自从见了乐平郡主和郡马夫妇秀恩爱之后,好似受到了刺激,现在最喜欢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甜甜蜜蜜之举。 百里羡无奈地拥着黑化甜,给她剥核桃吃。 核桃补脑。 案几上有数种坚果与小点心,百里羡却偏偏给黑化甜选了核桃,其目的不言而喻。 当然,黑化甜并不知道百里羡的意图,只觉得百里羡给她喂核桃的感觉很好,她很喜欢。 于是,黑化甜就躺在百里羡的怀里,好整以暇地享受着百里羡的贴心之举,一双亮晶晶的水眸随意地打量外面的动静。 当黑化甜看到花伶馆的一位姑娘给客人喂酒的时候,她也学模学样,将百里羡送到她嘴里的核桃,喂进了百里羡的嘴里。 喂完,还不忘舔一舔,然后砸吧砸吧鲜嫩的红唇,颇为满意地道:“甜!” 百里羡:“……” 黑化甜不管百里羡的呆愣,她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缠着百里羡继续喂她核桃,她再喂进百里羡的嘴里。 “好甜!” “甜甜甜……” 黑化甜越玩越上瘾…… 百里羡摸着红肿的唇,喉头微动。 二人玩玩闹闹,主要是黑化甜在玩闹。 而与此同时,今夜的花魁大赛,也拉开了序幕。 花魁大赛的比试项目,自然是各种才艺展示。 因为每月都有一次比赛,未免看客们厌烦,每次参加比赛的花伶馆的姑娘们,都是挖空了心思比才艺。 第一位上场的是紫凤仙,她是上个月的花魁得主,这个月要接受别的姑娘的踢馆挑战。 若是挑战成功,对方就是这个月的新花魁,若是失败,那么,紫凤仙就连冠花魁。 花魁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花伶馆的花魁之争,一向都是无比激烈的,至今为止,虽然产生了一些连冠两轮的花魁,但从未出现过连冠三轮的花魁。 紫凤仙连冠两轮,有望连冠三轮,她若是今晚再次胜出,就是花伶馆的第一个连冠三轮的花魁! 开场的紫凤仙在登台的那一个,有些微微的紧张与激动。 三连冠花魁,她势在必得! 紫凤仙以舞出名,她今晚表演的是鎏金百花绣舞。 顾名思义,就是一边刺绣一边跳舞。 只见紫凤仙在台上绣技精湛,舞姿轻灵。 刺绣与舞蹈的结合,新颖奇特,博人眼球。 看客们的目光都随着紫凤仙的身形而动,连思绪都在不自觉间就被她带着跑了…… 乐声停,紫凤仙完美收势,倾身谢幕。 一幅《飞花》刺绣图也完成了。 春风拂,飞花散,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这幅刺绣不仅绣技精湛,意境也非常美,堪称佳作! 看客们叹为观止,掌声雷动…… 紫凤仙对自己的超水平发挥很是满意。 大概是她今日被黑化甜带着上天入地了一遭,也算是历经了劫难。 在劫后余生之下,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开了很多的事情,也是因此而因祸得福了。 要参与踢馆的几位姑娘,惊讶于紫凤仙的表现,心中暗暗后悔自己的轻敌。 可眼下上场在即,过多的准备已经来不急,只祈祷自己也能如紫凤仙那般,超常发挥了! 几个踢馆的姑娘按照抓阄的顺序依次上台。 有了紫凤仙的珠玉在前,这几人又没调整好心态,因此表现都不如紫凤仙。 越往后,看客们喝倒彩的呼声更重。 最后一个上台表演的姑娘,才艺展示才进行到一半,因为一个小失误,中途卡壳了一下下,就被看客们喝倒彩给赶下了台。 紫凤仙见状,露出极为骄傲得意的神色。 三连冠花魁,非她莫属了。 结果已经毫无悬念,花伶馆的馆主正要宣布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本尊也要踢馆!” 闻言,全场一愣。 待这些人看到一个玄金色的身影从天字号雅间里飞出来时,又是一愣。 这这这……这不是白日里那个敢同姬氏家主叫板的傻女人吗? 在场的看客,有很多是白日里追着花车跑的,因此看到了黑化甜放姬氏家主鸽子的那一幕。 莫名地……看客们有种感觉,这人不是来挑战紫凤仙的,而是来砸场子的吧? 紫凤仙到底怎么得罪了她啊? 不由得,纷纷默默地为紫凤仙掬一把同情泪…… 第244章 243探查姬氏,故人相见(二更) 黑化甜飞出去的时候,把百里羡也带出去了。 男人们看女人,女人们看男人。 长得惊为天人的黑化甜和百里羡,让在场之人都眼前一亮。 那些没见过黑化甜今日傲居对待黑金武士的那一面,只感觉见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而那些白日里已经见过黑化甜的人,虽然对于她的举动有各种评价,却也是不能否认黑化甜的美貌。 众人惊叹的神情被黑化甜看在眼里,她已经对此种神情不陌生了,甚至是很享受。 而在场的女人,主要都是花伶馆的人,见到百里羡犹如飞仙,衣决飘飘,英姿飒爽,一个个都是眼冒心心眼,甚至于好希望百里羡能成为她们的房中之宾。 毕竟长成百里羡这般容貌的人,就算是白瓢(同音字),她们也愿意! 倒贴都愿意! 紫凤仙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记得黑化甜的那一张脸! 今日就是这个女人,害她差点小命都没了! 紫凤仙好生气! 她戳了戳一旁走神的馆主。 馆主回过神来,清咳几声,看着黑化甜问道:“不知姑娘你要比什么?” 花伶馆里的花魁大赛比试,一般都是馆内的姑娘之间的比试,但偶尔也有馆外的同行前来叫嚣。 踢馆比试就是这么来的。 花伶馆的馆主将黑化甜当做是馆外同行,因此并没有阻止她比试。 比试规则很是宽松,简而言之就是各凭才艺,而才艺不限。 你秀舞技,我展歌喉,任何五花八门的才艺都可以。 看客们就是评委,因为他们都是花伶馆的恩客,也就是花伶馆的财神爷,他们的喜好至上! 上台表演的姑娘们一展才艺之后,看客们会给姑娘们送一朵花,最终得到的花朵数目最多的,就算是拔得头筹,成为花魁。 黑化甜指着紫凤仙,高傲地道一句,“本尊要同她比美!” 众人:“……” 这还要比吗?还要比吗?还要比吗? 明摆着眼前的事实,还要比一番,您可真是…… 百里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黑化甜的神色变化。 自家媳妇这是……被旺仔那小子给带偏了啊! 百里羡从旺仔那里得知他遇到自家阿姑发生的事情,也就知道旺仔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灵机一动用变得更加美美美这个借口哄着自家小姑去做好事。 眼下,黑化甜真的沉迷于变得更加美美美一事上了,并且动不动就同人比美! 原先她还只是自己去同人对比一番,现在倒好,还兴师动众地要别人来评定。 “哎……”百里羡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家媳妇真的是被噬神戟的器灵,祸害不浅啊! “开始投票吧!”黑化甜一开口,已经是抢了馆主司仪的工作。 馆主与众人:“……” 最后,迫于一种无形之压的看客们,纷纷给黑化甜送上一朵黑玫瑰。 黑化甜又不是花伶馆的姑娘,自然没有艺名,馆主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是见她穿着玄金色的衣袍,才让人去把花房老板送错货的一批黑玫瑰给拿了过来。 黑化甜很满意众人的配合,她道一句:“本尊也是花魁了!这名字挺好听的!” 众人:敢情您就是为了要个好听的名头啊? 黑化甜不理众人如何猜想,她驱动灵力,将所有的黑玫瑰驱使到半空中。 “哗——”黑玫瑰在半空中炸开来,一朵又一朵的黑色花瓣四散开来,漫天飞舞…… 不消说,还挺美! 在漫天的黑玫瑰花雨中,黑化甜带着百里羡飞身离开。 在场的看客们只觉得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刻,看到的是两道谪仙升天的情景。 黑化甜和百里羡前脚刚走,姬氏家主后脚就带着黑金武士赶来了。 他之所以来这么晚,是在听到手下来报黑化甜在花伶馆时,犹豫了很久。 他在屈尊降贵与晾她一晾之间徘徊。 等决定再次屈尊降贵去花伶馆迎接,并且人也真的赶到了花伶馆时,却是又扑了个空…… “他奶奶的!”姬氏家主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却说离开了花伶馆的黑化甜和百里羡,二人在空中飞了一阵,突然发现,下雪了! 这是入冬之后的春华城里下的第一场雪。 鹅毛大雪从天际而来,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黑化甜不是没看过雪景,但要巧不巧的,她每次看到过的都是雪后之景,却是还没看过下雪时的雪景。 莫名地,她觉得下雪好好玩。 而她还脑洞大开,联想到其它…… 于是,这一夜,黑化甜带着百里羡又去劫富济贫了。 翌日清晨,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春华城里早起的百姓们看到了至死都不会忘却的一幕。 银装素裹的春华城里,竟然下金银财宝了! “哇哇哇……金子!银子!宝石!玉佩……”望着从天而降的金银财宝,老百姓们激动不已。 看着自己的杰作,黑化甜很是满意。 而一夜之间,家里的小金库就不翼而飞的春华城里的贪官与奸商们,气得原地去世…… 黑化甜玩够了,姬氏家主也正巧找来,礼貌恭敬地请她去姬家府上做客。 黑化甜就带着百里羡,大摇大摆地进了姬家。 其实,姬氏家主是不想让百里羡进门的。 对于百里羡的身份,他早已知晓,把死对头请进家里,姬氏家主除非是傻了! 可偏偏—— 不让百里羡进姬家的大门,黑化甜也不进去。 姬氏家主没办法,只好把百里羡也请进门。 到了姬家之后,姬氏家主让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黑化甜和百里羡,同时也晾着二人。 请人来了又晾着,姬氏家主到底是何种意图? 百里羡心中有深深的疑惑。 反观黑化甜,却是“单纯”得就是来做客的一般。 当然,她这个客人,却并不安分! 有见过比主人还要嚣张狂妄的客人么? 请参照黑化甜! 于是,姬家那一群被黑化甜驱使着做这做那的下人们,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百里羡看到黑化甜到了姬家不是来投诚的,反而是来搞破坏的,无可奈何之下,又觉得心中暗爽! 果然,自家媳妇还是向着自己的! 而黑化甜脑海中的黑影,对于红影也是无可奈何…… 黑影内心os:本尊真的是来搞事业而不是来搞事情的啊! 黑化甜垂涎百里羡的美色,并且多半时候对他都是听之任之的。 于是,在百里羡的怂恿之下,一群被百里羡称为“朋友”的人,住进了姬家。 无影、无踪、无形、无迹、无怨、无悔,这六位百里羡的乐奴护卫,就成了他的“朋友”。 人多了好办事。 于是,在这六人的声东击西之下,隐在暗处的瑶琴、锦瑟、笙歌、萧韵,这另四位乐奴护卫,潜入姬家探查。 现今,全天福大陆的灵力尽归黑化甜一人所有。 全体灵修士都掉阶了。 在这个大陆,现在是谁的武功好,谁就打得赢! 十大乐奴是最先一批失去灵力的灵修士,而姬家的灵修士护卫们,却是最后一批失去灵力的。 这个时间差,就让十大乐奴有更多的治伤与修炼的时间。 而姬家的灵修士,此刻还处于失去灵力的昏厥状态。 被噬神戟器灵控制的黑化甜,吞噬灵力时,有点看碟下菜的意味。 先前噬神戟在青龙族现世,因为被封印了上千年,刚刚现世,吞噬灵力的功能多年没用,生疏了。 因此,噬神戟对青龙族的人倒还是挺客气的。 但噬神戟认了郝甜为主,在接下来的一路,因着黑化甜受着脑中的黑影与红影的双重影响,吞噬灵力的能力,时而弱鸡,时而凶猛! 就好比吞噬姬家的灵修士的灵力时,凶猛无比! 因此这些人至今还没醒过来。 百里羡的十大乐奴,却是很早就清醒了,又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还用掉了青龙族里珍藏数代的天材地宝。 可以说,十大乐奴目前在天福大陆,鲜少有对手了! 无影带着几个男乐奴在明,瑶琴带着几个女乐奴在暗,围着姬家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但是,搜查的结果让他们很是气馁! 因为没查到任何有用的! “难怪姬氏家主那么大方地让人进府,敢情是早已做好了防备!小人!”无影呸了一声。 “这里怕不是姬氏的老巢。”瑶琴猜测。 “也是,这里清水无鱼,可不是几百年大家族的底蕴!”无迹说出自己的意见。 十大乐奴各执己见地猜测了一番,最后把查探的消息告知了百里羡。 百里羡并不是很意外。 姬家查不到,百里羡就借口说自己的“朋友”有事要离开。 无影就带着兄弟们又隐入暗处。 这日,春华城的玲珑阁按期举行珍玩鉴赏。 玲珑阁里多得是奇珍异宝,珍玩鉴赏就是为了吸引客源。 百里羡怂恿着黑化甜前去。 玲珑阁里,琳琅满目。 黑化甜的水眸之中全是闪闪发光的各种宝贝,她对那种闪闪耀耀之物很是感兴趣,不由地伸手摸了摸百里羡的头,表示对他选了个好地方玩儿的赞赏。 摸头这个动作,是黑化甜最近看到一个贵夫人摸自家宠物犬而学来的。 被自家媳妇当成狗的百里羡:“……” 媳妇儿高兴就好。 百里羡喜静,照样要了一间厢房,在伙计的带领下进去了。 黑化甜却是认了路之后,因为在厢房里待不住,跑到外面看发光的宝贝去了。 百里羡现在不担心黑化甜会走丢。 嗯,自家媳妇儿倒是会担心他会迷路。 伙计热情地端来茶点,又识趣地在送完吃食就离开,还服务周到地关上了门。 百里羡静静地喝茶…… 不多时,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是一位男生女相的贵公子。 “百里羡,你终于来了!”贵公子自来熟地坐在百里羡身旁的位置。 百里羡看着眼前人的脸,想起自己媳妇以前对他的形容:那个完颜色啊!男生女相,一步三喘,简直就是个病娇受! 百里羡看着面色红润的完颜色,道一句:“完颜色,你的病终于好了!” 很正常的慰问话语,就是语气有些……欠扁! 完颜色堆在脸上的笑脸垮了下来。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故人相见的画面啊! 完颜色拿出从前在千蕊抱菊馆说话的那种调调,似嗔似怪地吐出一句:“你个没良心的!” 说着,还搔首弄姿,神形兼备地娇嗲嗲冷哼了一声。 百里羡:“……” 鸡皮疙瘩掉一地…… 完颜色知道百里羡受不了他的这种模样,才故意如此恶心他的。 谁让他开口就不说好话! 百里羡连喝几口茶压压惊,才一脸正色道:“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完颜色也收敛了神色,“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什么事?说吧!” 百里羡一本正经道:“你们完颜家有一道貔貅咒,可否告知于我?” 完颜氏是大昊的皇族,完颜色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大昊的寿王。 并且,完颜氏还是上古貔貅神族的血脉后裔。 完颜色有些惊讶地问道:“是你自己要学貔貅咒吗?” 百里羡点了点头。 “你学会了貔貅咒后,准备做什么?”完颜色颇为好奇。 百里羡解释道:“貔貅历来有‘只进不出’的传说,我准备用此咒封印噬神戟。” “……”完颜色认真地看了百里羡一眼,露出一脸佩服的神色,“百里羡,想不到你这个青龙族的少主,比我这个貔貅后人还要抠门!” 第245章 244督公九千岁,长生不老药(一更) 抠门? 得到这样的一个评价,百里羡的嘴角抽了抽,他无奈一笑,反问一句:“对付噬神戟,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完颜色一噎,挑眉地看着百里羡,“你青龙族闯出的祸,你问我?” “大厦将倾焉有完卵?姬家要覆灭的是整个天福大陆残存的上古神族后裔家族,我青龙族首当其冲,你们貔貅神族的后裔焉能幸免?” 百里羡的星眸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严肃。 姬氏一族针对天福大陆上的上古神族后裔这个目的,百里羡也是在抽丝剥茧地揭开一层又一层真相后,才洞悉出来的。 而噬神戟的现世,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青龙族肩负守护天福大陆的使命。 青龙族也是上古神族后裔家族之首。 姬氏一族已经挑衅到青龙族的头上,对于其余的上古神族后裔家族的挑衅更是在先。 远的不说,就说上古凤凰神族的后裔徐氏一族,鸾鸟神族的后裔江氏一族,麒麟神族的后裔郝氏一族,毕方神族后裔叶氏一族,獬豸神族后裔南荣氏一族…… 姬氏的人都有渗透进这些家族里,并且给有的家族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比如说徐氏一族。 虽说表面上是徐丞相想要夺权,但是,他不过是一个赘婿的庶子,实际上同徐氏一族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而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人,却能够在徐氏一族里搅弄风云! 要是背后无人相帮,怎么可能! 徐丞相的背后之人就是姬氏家主。 这个真相,当年徐丞相被判刑的时候,百里羡都没能查出来,直到前阵子,来到春华城里,才查探到。 再比如杀害叶陵游母亲,诱骗叶陵游的父亲将其练成噬灵傀儡的幕后之人,也是姬氏家主。 还有金雅公主背后的靠山,万毒宗里的毒蟾蜍长老金泠背后之人,也都是姬氏家主。 就连怂恿橙花给百里羡下毒的那个人,也是姬氏家主! 这些事,姬氏家主带人做得极其隐秘,而不到这春华城里来,也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十大乐奴这些天的收获,比以往都要多! 但是,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查到了不过是解了疑惑,但姬氏家主的真正目的,却还未查到。 姬氏针对所有的上古神族后裔家族,还只是百里羡的一个推测。 而姬氏为什么要针对这些家族,并且针对这些家族又是为了达到什么样的最终目的,百里羡却无法预知。 “……”完颜色的神色暗了暗,他刚刚不过是同百里羡开一句玩笑话罢了。 完颜色毕竟久居春华城,对于姬氏针对上古神族后裔家族的这个目的,比百里羡这个初来者,洞悉得要早。 大昊当年突袭大昱,有一张大昱西北境的边防图。 这一张边防图就是姬氏家主进献的。 大昊的皇帝不问姬氏家主边防图的来源,只记他的功劳。 而完颜色担心自己的皇兄被姬氏家主蒙骗玩弄,曾潜入大昱查探。 在战后,完颜色也潜入大昱多方调查。 千蕊抱菊馆里的病娇小倌完颜色,就是他的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 完颜这个姓氏,在大昊是国姓,只有皇族的人才有这个姓。 但是在大昱,却不是国姓。 并且,完颜色在大昊是个十分低调的王爷,人们只知道他是寿王,却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因此,完颜色就算以真名在大昱招摇过市,也不会引起怀疑。 “貔貅咒是个古老的咒语,我们近几代人都没能学会,我可先说好,我只负责教给你咒语,不包教你学会哈!” 上古神族后裔都传承了数万万年。 有很多已经早就断了传承,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而残存下来的,也并不是代代都能唤醒神族血脉。 因此,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这样的后人就无法学成所用。 噬神戟是上古神族后裔家族共同畏惧的上古邪器,封印它是所有后裔家族之人不容推卸的责任。 完颜色不会拒绝百里羡的请求,也并不觉得这种关系到各大神族后裔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将族中的咒语告诉外人会有不妥。 百里羡颔首,“我自己研究。” 完颜色就爽快地将貔貅咒的咒语和结印手法告知了百里羡。 “对了,姬氏与督公府有些关系,你派人去查一查吧!”临走前,完颜色点到即止地提醒了一句。 碍于身份,有些事情,完颜色不便出面,有些地方,他也不便踏足。 完颜色虽然贵为大昊的寿王,却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 他那皇帝亲哥为了提防他,不给他任何参与政事的机会。 但念在兄弟手足,却还是留着他一命,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寿王就是完颜色的皇帝亲哥为他亲自授封的,意寓他长命百岁。 当然,前提是他完颜色乖乖听他皇帝亲哥的话。 完颜色确实挺听话,因为他的母妃临终前嘱咐他要听话。 “督公府?九千岁杜绝不是保皇派吗?你怀疑他?”百里羡发出三连问。 大昊除了皇族完颜氏,还有三巨头,分别是花神族、姬氏一族、督公府。 九千岁督公杜绝,是同大昊先皇帝一起长大的内侍。 后来成为先皇最为信任的宦官。 先帝驾崩,完颜氏的哥哥继位。 按理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内侍宦官也要大换血。 但是,完颜氏的哥哥把伺候先帝的杜绝留了下来,对他宠信不已。 杜绝从先帝身边的大红人,成了新帝身边的大红人。 多年来圣恩不断。 九千岁督公,就是完颜色的皇帝亲哥给封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总觉得我皇兄对杜绝的信任太匪夷所思了……”完颜色摸着下巴,“我的手没你伸得长,还得避嫌,你就派人去瞧瞧吧!要是没收获,岂不更好!” 完颜色的话语里,透着一丝丝的“哄骗”。 百里羡假装没发现。 因为完颜色的最后一句话,说服了他。 督公府在大昊的地位颇高,若是和姬氏一族联手了,也就会棘手很多。 所以,前去查探一番是必不可免。 但最好是一无所获。 百里羡如此祈祷。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少主,属下查到督公府里关着大量的孩子,九千岁杜绝打着喜恋**的借口,实际上却是将带进府里的孩子们的血炼丹药。”无影将去督公府里查探的消息告知百里羡。 百里羡问:“查到炼的是什么丹药了吗?” “好像是驻颜长生的丹药。” 百里羡听闻,星眸中有怒意一闪而过。 为了保持年轻,长命百岁,却枉顾万千孩子的性命! 太可恨! “前阵子拐走旺仔的那一批灵修士的身份,查清楚了吗?”百里羡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因此有这一问。 无影摇了摇头,“派去查人贩子团伙的暗卫还未传回消息。” “先把督公府的事情查清楚。”百里羡下了命令。 “是!”无影应声。 当晚,有暗卫传来消息,说是当初拐走旺仔的那一批灵修士,是出自姬氏。 其中有人招供,是姬氏家主命令他们去搜寻十岁以下的孩子。 而先前搜寻来的孩子,都送进了督公府。 这个消息,不仅证实了姬氏家族与督公府之间有猫腻,也证实了旺仔当初被拐,“人贩子”的目的不单纯。 百里羡突然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有后怕,也有庆幸。 旺仔要不是遇见了黑化甜,怕是凶多吉少。 大概可能已经被炼药了。 百里羡一想到旺仔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连瘦掉了那一丢丢脂肪也以数倍之势,重新长起来了。 他就觉得,心宽体胖也挺好,至少福运好啊! 百里羡将在督公府里查到的事告知了完颜色。 完颜色听完,炸毛了,“岂有此理!罔顾人伦!太阴损了!太缺德了!太不是人了……” 完颜色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消停,他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水,一脸气愤愤地看着百里羡,“我知道你告知我这件事就是要拉我下水,很好,你成功了,说吧!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对于完颜色如此直白的话,百里羡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但他还是很淡定地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完颜色。 完颜色听完,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就……这么简单?” 百里羡正色道:“嗯,就这么简单。” 于是,完颜色就照着百里羡的吩咐去行动了…… *** 近几日,春华城里有一个谣言传出,说是九千岁督公杜绝驻颜有术,原来是吃了灵丹妙药!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而大昊皇宫里的皇帝,也知道了。 当然,这是完颜色告知的。 宫外的传闻,杜绝能阻止别人不告知皇帝,却不能阻止完颜色向皇帝打小报告。 这日早朝后,皇帝将杜绝宣进了御书房。 “听闻杜爱卿府中有神秘方士会炼制长生不老药,可否带朕去瞧瞧?” 没有哪个皇帝不想长命百岁,都是恨不得寿与天齐的。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杜绝就是不想带人去也是不行的了。 “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方士,陛下想去,老臣随时恭候圣驾。”杜绝嘴上说着欢迎,内心里却是无比的拒绝,甚至于在心底把那些传谣言的人,已经诅咒了无数遍! 大昊的皇帝是个行动派,说去就要去,立马摆驾督公府,差一点就让杜绝措手不及! 当然,仅仅是差一点,其结果就是天差地别! 督公府里一派朴素整洁祥和,压根没有先前血淋淋的画面,连血腥气都无。 大昊的皇帝见状,又是对杜绝大肆夸赞了一番,说督公勤俭质朴,是民之榜样…… 巴拉巴拉巴拉…… 皇帝观赏了杜绝的宅子,顺便再拿走了杜绝前阵子让人炼的丹药。 心在滴血却要保持微笑的杜绝送走了皇帝后,闪身就进了密室。 密室里,姬氏家主已经在等着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让人查到丹药一事?”姬氏家主气冲冲地质问杜绝。 杜绝心虚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 姬氏家主皱了皱眉,他知道杜绝不会撒谎骗他,转念一想,又道:“陛下那里是寿王传消息去的,你府上是不是混进了寿王派来的细作?” 杜绝却是还不知道是寿王完颜色向皇帝打了小报告,他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府中全都是以前的老人,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是用了很多年的,一直没买新人进来。” “这就奇怪了……”姬氏家主一时间也猜测不出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杜绝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家主,会不会是青龙族的那个少主搞的鬼?” “你是说百里羡?”姬氏家主摇了摇头,“他的人我都派人监视着,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报告,要是查到你府上,我怎么可能不知!” “那……就不知道了……”杜绝是真的毫无头绪了。 “你速速派人查找原因,并且,要把那批孩子尽快转移,再出事,我拿你是问!”姬氏家主严肃地命令道。 杜绝涎着脸讨好着说道:“家主,您就放心吧!那批孩子现在安全着呢!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了!” 姬氏家主无比郑重地看着杜绝,“你最好说到做到!老祖宗出关在即,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再出岔子,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杜绝点头哈腰。 *** 春华城的城北。 京兆尹带着一队衙役来到一座偏僻的院子外。 他们是追寻人贩子的踪迹而来。 先前发生在天福大陆之上的那一桩超大型人贩子拐卖幼童案件,现在陆陆续续被侦破。 各地的人贩子窝点都被一锅端。 春华城里的这一处,是京兆尹亲自带人查探了数日,才寻着蛛丝马迹而查到的。 这一桩拐卖案子在天福大陆引起了轰然大波,各地的官府都不得不重视。 而像是春华城这种一国都城,尤甚! 京兆尹近些日子都是将乌纱帽拴在腰间的,生怕一个行将踏错就丢了乌纱帽,更怕因此丢了脑袋! 疑是人贩子窝点的院子,守备松散,京兆尹带人闯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名人贩子给制伏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 被抓获的人贩子为了减轻罪行,就供出了在春华城里的其它同伙。 京兆尹又带人前去抓捕…… 最后的结果就是,京兆尹异常顺利地将春华城里的人贩子团伙给一网打尽了,捣毁了人贩子的数个窝点,解救出了数百名幼童。 京兆尹的乌纱帽保住了,还升官了! “少主,那些孩子们已经被衙差负责送回家里。”无影将探查到的结果告知百里羡。 百里羡点了点头,“你们可有被发现?” “没有,属下们都很小心。” 京兆尹破案之所以如此顺利,是无影带人暗中协助的结果。 传递消息,留下蛛丝马迹引着京兆尹带人前去查探,这一路,无影等人可是操碎了心。 因为做了好事还不能被人发现。 再者,姬氏家主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行动起来本来就有难度。 所以,无影等人这一次真的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方设法协助京兆尹。 所幸,他们不动声色地成功了。 并且,他们不止协助京兆尹救出了刚刚被拐来的孩子,就连先前被送到督公府里炼丹药的孩子也被解救了出来。 杜绝因着要转移那一批在督公府里的孩子,反而暴露了一个据点。 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姬氏家主和杜绝眼下手忙脚乱,可能还反应不过来是咱们在暗处坏了他们的好事,如此,你们趁机再去做一件事。”百里羡将他的后续计划告知了无影。 无影听完,无比崇拜地看了一眼自家少主。 第246章 245花神族的秘辛,孪生姐妹 督公府,密室。 杜绝被姬氏家主打得奄奄一息。 “废物!废物!废物!”姬氏家主痛骂杜绝,他已经失了往日的从容与风度。 “你知不知道老祖宗正处在修炼的关键时期?那批孩子就是老祖宗突破的关键,现在孩子没了,丹药练不成了,老祖宗的突破肯定是要受阻,老祖宗的屠神大计,也将无望了!” 姬氏家主口中的“老祖宗”,就是他的祖父。 那是姬家犹如神祗存在的人物! “我……我……”杜绝想说他不知道啊! 他只是负责用那些孩子炼丹,但他不知道那些丹药与姬家老祖宗的修炼有关啊! 那么高深的机密,以前姬氏家主又没有告诉他! 但是,眼下也不是理论这种小事的时候了,姬氏家主处在怒火中,哪里会听他解释? “属下……知错……”杜绝还是乖乖认错吧! 毕竟那些孩子被京兆尹带人救走,藏匿孩子的窝点被捣毁,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祖宗正需要这批丹药,眼下可怎么办?”姬氏家主又气又急。 正处在炼丹最重要时期,皇帝来了,不得不转移了那批孩子。 皇帝还将一部分练成的丹药给拿走了。 仅剩的一批丹药只够老祖宗一天的服食量。 “家主……我这就……派人去找……孩子……”杜绝颤颤巍巍地说着。 “那还不快去找!” “是……是……” *** 却说被百里羡派去出任务的无影和锦瑟,二人悄咪咪地潜入了万花山。 万花山是花神族的地盘。 而花神族现在,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花神族的族长,也就是微生荼蘼芳主,在二十几年前失踪了,至今音讯全无。 花神族现在是大祭师代为管理全族。 而大祭师这些年陆陆续续闭关多次。 也可以说是自从微生荼蘼失踪,大祭师就多半时间都在闭关。 外界有个传言,说是大祭师闭关是假,实际上是躲起来黯然神伤了。 因为花神族的芳主和大祭师既是师姐弟,还差一点成了婚。 二人青梅竹马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羁绊很深。 因此,微生荼蘼当年悔婚另嫁,就让大祭师伤心愤怒。 但微生荼蘼却无故失踪了,大祭师整个人也变得消沉了…… 对于花神族的事情,无影和锦瑟早就打探清楚了,而今日二人潜入,是去搞点小动作。 督公府用孩子的血炼丹药的事情原委,无影等人已经查清楚了。 而炼好的丹药的去处,也有了大概方向。 丹药是被姬氏家主让黑金武士送去了万花山。 至于具体的去向,却没有查到。 百里羡猜测这些丹药极有可能是被送给了正在闭关的大祭师处。 因为花神族现今是大祭师说了算,如此,姬氏家主与花神族之间存在往来,肯定避不开大祭师。 而这种往来关系竟然一直维持着,说明是被大祭师首肯的,所以,绝对与大祭师有关系! 无影和锦瑟直接前往大祭师的院子。 花神族就是上古神族木神族,地位仅次于青龙族。 也就是说,就算是经过了数万万年的传承,二者之间,也依然有着旗鼓相当之势。 若是不掉价,青龙族的实力,与花神族也是不相上下的。 现在一同掉阶,那么,实力依然保持平衡。 因为花神族的灵修士现在还处于疗伤修复阶段,无影和锦瑟二人就很顺利地潜入了大祭师的院子。 大祭师的院子里萦绕着一股散不开的血腥味。 锦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无影向锦瑟打了个手势,二人一前一后地去了后厨房。 厨房里有一排的小炉子,上面煨着药。 锦瑟打开一个药罐子闻了闻,浓重的血腥味恶心得差点吐了。 按理说,像是锦瑟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血腥味是早已习以为常,不至于如此受不住。 无影皱着眉头,掀开一个药罐子,也凑近闻了闻。 无影也差点吐了。 二人互视一眼,眼中都有浓浓的疑问:这药罐子里,熬的究竟是什么? 有脚步声远远而来。 无影和锦瑟交换了眼神,手脚利落地将百里羡给他们的药丸,丢进了那一排药罐子里,再闪身出去。 百里羡交代了,尽可能多地坏事儿。 于是,无影和锦瑟找到大祭师院子里的小库房,将百里羡给的药丸,混合进一批透着血腥气的药丸之中。 百里羡给的药丸,是照着大昊皇帝从督公府中顺走的药丸的外观做的。 因此,混进真的里面,从外观上是瞧不出端倪的。 再说,假药丸和真药丸混在一处,沾染了真药丸的血腥气,闻味道也是闻不出真假的。 百里羡让人仿制这批假药丸,可以说是废了好大心思。 无影和锦瑟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 而大祭师院子里负责煎药的仆人在上了茅房后,返回后厨房,将快要熬干的一排药罐子里的汤药倒出来。 十个药罐子的汤药,倒出来仅有一碗。 仆人端着这一晚冒着浓重血腥气的黑乎乎汤药,去了正房。 还未敲门,房门便被一个黑金武士打开,“今日怎么如此慢?磨磨蹭蹭!” 仆人为自己辩解一句,“是送药丸的人来晚了,说是药丸出了点事情。” 黑金武士一听,再没有为难仆人,他夺过仆人手中的碗,“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仆人撇撇嘴…… *** 无影和锦瑟回去复命。 百里羡听完,说了句:“做得不错。” 无影和锦瑟就洋洋得意了…… 自家少主可是极少夸人啊! 百里羡在无影和锦瑟走后,找来系统君獒宝,让系统君带他进入空间。 空间里。 已经闲得发霉的两小只见到百里羡来了,立马黏了上去。 “阿爹……雪雪好想你!”小雪雪撒着娇,明明才和自家阿爹分开不到三个时辰而已。 “阿爹……月月也好想你!”在撒娇这件事上,小月月可不服输。 百里羡亲昵地摸了摸两小只的小脑袋,再亲了亲她们的额头。 “雪雪和月月都乖乖的。”百里羡抱起两小只,进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两小只将自身的灵力输入一点给百里羡。 百里羡运用灵力,修习貔貅咒。 两小只的灵力已经是天福大陆之上仅剩的了。 而修习与使用那些上古咒法,都需要灵力加持。 百里羡不得不进入空间里用两小只身上的灵力。 空间是一个更高级的维度。 就算是强大如噬神戟,也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更感知不到空间里还残存着灵力。 百里羡不愧是青龙族少主,并且聪慧过人。 完颜色这个貔貅神族后裔之人都学不会的貔貅咒,百里羡只反复修习了不到十次,已经学会了。 并且,百里羡将青龙族的封印术与貔貅咒相结合,研究出了一个更强大的封印噬神戟的咒术。 “雪雪,月月,你们再等等,很快就能见到你们的阿娘了。”走出空间之前,百里羡温柔地安慰着对郝甜异常想念的两小只。 “阿爹,我们乖乖的,你和阿娘要好好的。”两小只异口同声道。 *** 百里羡出了空间,就去找阮氏。 阮氏先于百里羡来到春华城,她先是想办法潜入了花神族。 阮氏是微生荼蘼的右护法雅意,当年遵从微生荼蘼的命令,带着郝甜逃亡在外。 “夫人,您可知花神族的大祭师闭关是在修习什么功法?”百里羡对于花神族所知之事,怎么也比不过阮氏这个当年花神族芳主的右护法。 阮氏点点头,“我近些日在族里查探一番,若我猜测没错,大祭师修炼的应该是花神族的禁术——万象归元功。” “何解?” “万象归元功是以童男童女之血为祭,修炼者不仅武功进益快,还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不老不死。” 百里羡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以数万万孩子的鲜血,铸造一具不老不死之躯,何其残忍!” 阮氏叹息一声,“何尝不是呢!所以,此术才会被列为禁术。” “夫人。”百里羡异常认真地看向阮氏,“夫人,当年发生在花神族里的事情,您还是不愿意告知于我吗?” 关于花神族的微生荼蘼芳主的失踪,以及郝甜为何要流落在外,百里羡只有一个猜测,但阮氏这个知情人,却一直不愿告知。 阮氏又是叹息一声,“罢了……眼下大祭师已经这副模样,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花神族的事情也瞒不下去了,告诉你也无妨了。” 阮氏幽幽道出一个惊天秘闻。 当年…… 大祭师的母亲就是花神族的上一任大祭师,但大祭师的父亲并非花神族人,而是姬氏一族的人。 大祭师的母亲与上一任的姬氏家主一见钟情,二人私定终身,还珠胎暗结。 原本,这件事被花神族的族老们极力反对。 因为花神族在此之前,为了保持全族血脉的高贵,花神族的人从不与不是上古神族后裔的人通婚。 姬氏一族并非上古神族的后裔,只是普通凡人的后裔。 而陷入爱情中无法自拔的上一任大祭师与上一任家主,在遭到反对之后,私奔了! 等二人再次出现,却是多了两个孩子。 那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因为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花神族的人一向又是仁慈的,狠不下心对待无辜的孩子,也就只得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成了花神族的大祭师,一个成了姬氏一族的家主。 而微生荼蘼和大祭师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师姐弟,感情很要好。 花神族的人都以为二人将来会在一起,甚至是两家的长辈还口头定过娃娃亲。 但是,微生荼蘼却选择了一位流落到花神族,身份不明之人。 那人来到花神族时,一身是伤,奄奄一息。 是微生荼蘼救下了他。 但那人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后来,微生荼蘼倾心于那人,也是如大祭师的母亲当年那般,不顾全族人的反对,也要同那人在一起。 有了大祭师母亲开的先河,微生荼蘼的底气更足,而族人反对的底气就更不足了。 最后,微生荼蘼嫁给了那人。 只是…… 新婚燕尔的夫妻二人,遭到了大祭师的报复! 大祭师爱慕微生荼蘼,整个花神族的人都看在眼里。 护了十几年的未来媳妇,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给抢走了。 大祭师如何气过? 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大祭师要除去那人,抢回微生荼蘼。 最终的结果就是,大祭师约战那人,在万花山的最高峰——句芒峰,当着微生荼蘼的面进行决斗。 那一场决斗,打了三天三夜。 最后是那人赢了。 可是…… 在结果明朗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搅局。 黑衣人将那人一掌打下了句芒峰的断崖之下。 观战的人始料不及,就连微生荼蘼也解救不及。 那时,已经快要足月的微生荼蘼因此还动了胎气,早产了。 微生荼蘼临危生孩子,而那个黑衣人趁机对大祭师洗脑,被洗脑的大祭师趁乱控制了花神族。 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的微生荼蘼发现花神族已经变天了,花神族成了大祭师所掌控的了。 微生荼蘼利用仅剩的实力,让自己的左右护法,弦歌和雅意,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花神族避难。 而放不下丈夫的微生荼蘼,跳下了句芒峰断崖。 “所以,阿甜真的还有一个姐姐?”百里羡对当年的事,猜测得果真八九不离十。 阮氏敛了敛被往事勾起的悲伤情绪,回答道:“阿甜的姐姐叫微生暖,被弦歌抱去了别处,这些年,为了不被大祭师派出去搜寻的人找到,我和弦歌之间,都没有互相联系。” 百里羡点点头,道出他无意间知晓的一件事,“夫人,其实当年在长丰郡,阿甜和她的姐姐,差一点就碰上了。” 闻言,阮氏大惊,“怎么回事?” 百里羡解释道:“那一晚在南荣斐的别院,阿甜带我翻墙离开之前,我看到一道人影从另一处潜入,我瞥见一个与阿甜极为相像的侧脸。” 当时郝甜急着带负了伤的百里羡离开,没察觉到另外的人,百里羡却发现了,他当时就很是惊讶。 后来多方查探,百里羡可以确定,在郝甜带他离开之后,一个和郝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误打误撞到了南荣斐的别院,并且还不得不伪装成南荣斐的“新娘”。 而之所以没有穿帮,就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南荣斐说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被“新娘”一拳打晕,而那个打晕他的人,不是郝甜,而是和郝甜长得一模一样的微生暖。 百里羡原先只是猜测,而他去诓南荣斐拿着婚书到花醴县找郝甜,还留在那里护了郝甜两年,都是打着郝甜是南荣斐心心念念要的之人的“孪生姐妹”。 那时,百里羡还只是猜测,他用一个猜测就诓住了南荣斐。 而现在,这个猜测是真的。 百里羡把自己看到的和查到的,都告知了阮氏。 阮氏很是惊讶,“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一道“轰隆隆……”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脚下的地面都震颤起来…… 百里羡和阮氏立马冲到屋外。 “不好,是万花山的方向!”阮氏辨认出了方位,“大祭师怕是练成了万象归元功!” 与此同时,姬氏家主正在姬家的密室里翻看各种禁书,他正为了丹药供给不足的事情伤脑筋。 突然,他听到“轰隆隆……”的响动,整个密室都摇晃了一阵。 姬家的密室修建在地底,隔音效果非常好。 眼下,不止能听到外面的轰然声,还摇晃明显。 姬氏家主很是惊讶。 起先,姬氏家主以为是地动了,连忙冲到屋外。 却发现不是地动,姬氏家福至心灵地望向万花山的方向,只见整个万花山的山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得散不开的红色雾气。 老祖宗提前出关了? 第247章 大结局(上) 姬氏家主又惊又喜,连忙带着黑金武士前往万花山去迎接。 确实是姬家的老祖宗姬水寒出关了,但他却是强行突破而出关来。 因为少了那本该是必不可少的提升功力的丹药,还服食了无影和锦瑟加了料的药,在突破关键时期的姬水寒差点走火入魔。 他是强行吸收了为他护法的一百位黑金武士的功力,才强行突破。 姬氏家主带着黑金武士才赶到万花山的山脚,就前行不得。 一股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威压,压得这些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恭迎老祖宗出关!老祖宗神勇无双,寿与天齐。”姬氏家主带头喊话,一群黑金武士也跟着喊话。 一道玄金色的影子眨眼就从万花山的桃夭峰闪到了山脚下。 一个青年模样的人,站在了姬氏家主的面前。 “老祖宗!”看清来人,姬氏家主大喜过望。 鹤发鸡皮的白发老者变成了俊朗精神的乌发青年,老祖宗的返老还童大神功,终于练成了! 姬水寒已经一百几十多岁了,眼下却是一副不过二十出头的英俊青年模样。 也就是说,他差不多年轻了一百岁。 姬氏家主心中很是开怀,他以后也可以像老祖宗这般,青春永驻了! 姬水寒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姬氏家主,缓缓开口道:“噬神戟呢?” 在老祖宗的威压之下,年过四十的姬氏家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就在府中。” 话落,姬水寒已经飞了出去。 姬氏家主不过是眨了下眼睛,就没看到老祖宗的人影了。 老祖宗的功力,已经臻化上境,要是再被噬神戟认主,怕是要……天下无敌了…… *** 却说得知大祭师提前练成了万象归元功的阮氏,当机立断就催促百里羡进了空间,让两小只将身上的灵力全部输注给百里羡。 百里羡立马又出了空间,只稍稍一释放出灵力,就将闲得无聊在和旺仔一同数蚂蚁的黑化甜给吸引了过来。 百里羡趁机将黑化甜带进了空间。 空间里,百里羡半哄半骗,给黑化甜施行了封印咒。 当然,之所以如此成功,还有赖于系统君獒宝的帮助。 系统君可以自由控制空间里的气象与时令。 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日升日落,月缺月盈…… 因此,系统君按照百里羡的指令,将空间控制成了月圆之夜。 噬神戟在月圆之夜等同于一块废铁,毫无威压。 而被百里羡骗进空间里的黑化甜,在看到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整个人就不好了。 黑化甜脑中的黑影,又被红影欺负惨了…… 百里羡无法将噬神戟从黑化甜的身体里取出来,只能将噬神戟封印在黑化甜的身体里。 但这种封印,在貔貅咒的加持之下,最后的结果就是,噬神戟老实了,而黑化甜满身的灵力也出不来了。 因为貔貅咒是只进不出,那些吞噬在黑化甜身体里的灵力,就和噬神戟一般,在她的身体里休眠了。 “唔……”郝甜睁眼,悠悠转醒。 两小只看到郝甜醒来,兴奋地呼喊着,“阿娘!阿娘!阿娘!” 一边喊,一边哭,喜极而泣…… 阮氏守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终于醒来的郝甜。 郝甜扶着沉重的头,爬坐起来,将往她怀里拱的两小只抱住,温柔地亲了亲两小只的额头,再看向阮氏,问道:“阿娘,百里羡呢?” 郝甜知道自己目前身处空间里,对于百里羡封印噬神戟,以及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因为她的意念化为那一道红影,黑化甜的一举一动,有一半也是受了她的控制。 在与噬神戟的器灵打架的那一段时间,就像是一场冗长的拉锯战,为的是尽量控制黑化甜,不让她受噬神戟的驱使危害人间。 幸好噬神戟的器灵是个傲娇臭屁的性格,先前被旺仔那么一哄,郝甜再出力,黑化甜就被带歪了,往为了变得更加美美美的道路上去做好事了。 “花神族的大祭师想做噬神戟的新宿主,打过来了,百里羡应战去了。”阮氏解释一句。 郝甜放开两小只,准备下床,“我去帮忙!” 阮氏拦住郝甜,“阿甜,你不能去!大祭师的目标就是你身上的噬神戟,为了得到噬神戟,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会毁了你!” “阿娘,我不能坐视不管!您让我去吧!”空间是郝甜的,她的意念占了主导地位,在空间里就是来去自如了。 阮氏想要拦,根本拦不住。 但是,郝甜还是想要得到阮氏的理解与支持。 阮氏却是并不退让,“阿甜,百里羡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你,他说当年你的母亲为了你的父亲而抛下了你姐姐和你,但他不愿你再做同样的事情,他要你和两个孩子好好地活着。” 当年微生荼蘼为了丈夫跳崖,生死未卜。 两个孩子被左右护法带着逃亡在外。 很多知情人都觉得微生荼蘼为了爱情不要孩子,很是自私。 但阮氏却是懂得微生荼蘼的心情。 所以,阮氏从不觉得微生荼蘼有什么错,只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 无关对错。 “……”郝甜没听明白阮氏的话,“阿娘,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姐姐?” 郝甜还不知道自己是木神族微生家的人。 阮氏正要开口解释,郝甜却说:“阿娘,百里羡求您,我也求您,您到底是更疼我的,也看不得我带着遗憾悔恨度过余生,对吧?” 现在不是问清疑问的时候,郝甜着重说服阮氏,“阿娘,那只是百里羡的一面之词,他要我留下是他的选择,而我要出去,是我的选择。他做他的选择,我做我的选择。而您,成全我吧!” 郝甜的话,让阮氏动容,“阿甜,你可知,你阿娘当年,也说过这么一番话。” 郝甜惊讶,“我阿娘?” “当年的事,以后再说,你且去吧!孩子们我会照顾。”阮氏说着,抹干眼泪。 “谢谢阿娘。”郝甜郑重地道谢,在摸了摸两小只的头,“雪雪和月月乖乖哒!等阿娘和阿爹会来。” “嗯嗯,我们会乖乖哒,阿娘和阿爹也要听话,一定要回来!”小雪雪和小月月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泪,她们很不舍,却还是听话地没有哭也没有闹。 郝甜快速地转身,出了空间。 空间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原本亭台楼阁美如画的姬家,此刻全是残垣断壁。 可见这架打得,颇费钱啊…… 郝甜抬手搭在鼻骨上,眯着眼看着半空中对战的两人。 什么叫神仙打架? 眼前就是了! 百里羡用小雪雪和小月月那仅剩的灵力,与练成了万象归元功的姬水寒对战。 武功臻化至最高境界的姬水寒,在拥有灵力的百里羡面前,一点不惧。 甚至于,姬水寒对百里羡还渐渐有了种压制之势。 高手之间的对决,连招式都不屑使出了,直接用功力化为兵刃,虚空中你来我往。 因为对战的地盘是在姬家,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自然别人家更是嚣张。 姬氏家主带着一大批的黑金武士围在姬家外围,一点也不心疼姬家就要被夷为平地,反倒是眼神灼灼地看着姬水寒,想象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变成这般仙风道骨,风姿绰约的模样。 老祖宗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啊! 姬氏家主激动又兴奋! 郝甜的出现,并未引起正在全神贯注打架的百里羡和姬水寒的注意。 倒是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姬氏家主,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郝甜。 姬氏家主朝着天空中一声大喊:“老祖宗,噬神戟就在那穿玄金黑衣的丫头身上!” 闻言,正要对百里羡发出致命一击的姬水寒,分神看了郝甜一眼,出手的攻击就稍稍偏了偏。 正因为这一偏,已经显现弱势的百里羡逃过一劫。 百里羡跃开至百米之外,姬水寒却好似突然对他失了兴趣,根本不在意他的逃离,反而是化内力为手掌,将郝甜提溜到半空中。 姬水寒用内力探查郝甜的丹田,却没找到噬神戟的影子。 奇怪,他明明在郝甜的身上感受到了噬神戟的气息,为何却不见噬神戟的踪迹? 正在姬水寒疑惑之际,他那道还留在郝甜丹田里探知噬神戟的内力,却突然被另一道蛮力给牵制住…… 接下来,出现了异常诡异的一幕。 只见悬在半空中的姬水寒和郝甜,二者之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一人牵着其中的一头,双方好像在……拔河…… 你往那边拉…… 我往这边拉…… “老祖宗!加油!” “老祖宗!加油!”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姬氏家主,带着一大群黑金武士呐喊助威。 郝甜朝着下方喊加油的人群翻了一个白眼后,凝神吐纳,尽全力吞噬姬水寒的内力。 郝甜丹田里的圣灵蛊,原先除了吸纳灵气,炼化灵力的作用,还有吞噬灵力的作用。 又因为噬神戟的缘故,圣灵蛊的吞噬能力也被提升了。 眼下虽然没有灵力吞噬了,但是,大环境如此,圣灵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吞噬内力了。 姬水寒的武功已经是臻化至武者的至高无上境届,他的内力,虽然比不得灵力可口,但圣灵蛊也还是能勉为其难地享用的! 姬水寒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大意,会让一个矛头小丫头占去便宜。 他原先根本没有将郝甜放在眼里。 他这么多年潜心修炼万象归元功,为的就是以凡人之躯,引得噬神戟认他为主。 数万万年以来,噬神戟在最开始只挑选血统最高贵,天资最优秀的魔族或妖族认主。 后来,时代变迁,上古诸神时代没落,进入远古修仙时代,噬神戟也不得不降低要求。 再后来,灵气稀薄到渐渐消失。 噬神戟又得降低要求。 而姬水寒修炼花神族的秘术,将自己变为最强的武者,并且他一生杀戮无数,血债累累,因此沾染了一身的魔性,他相信,就算是他只是凡体,并非上古神族后裔血脉,但噬神戟一定会认他为主! 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怨念,那就是憎恨神族与仙族! 只是,姬水寒没想到噬神戟会无故消失! 在他的谋划中,噬神戟一旦现世,一定会大肆吞噬灵力。 而以现今整个天福大陆上的灵力分布来看,还没有谁有足够强大的灵力能将噬神戟再次封印! 所以,他只要等噬神戟将天福大陆上的灵力吞噬干净,再吸引噬神戟认主。 之后,他姬水寒就是这天福大陆最强之人! 那么,他定能将那些上古神族后裔家族踩在脚下! 他要屠戮完整个天福大陆之上的上古神族后裔,让那些天生就有优越感的人,从此在天福大陆上消失! 姬水寒的谋划很完美,但他却忽略了,百里羡和郝甜并非他棋盘上的棋子,不可能会乖乖按照他安排好的路,一步一步走进他挖的坑里去! 百里羡用从两小只身上得来的,也是天福大陆上仅剩的灵力,封印住了噬神戟。 这个在姬水寒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百里羡动脑子的情况下完成了! 郝甜的空间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而噬神戟在十五月圆会“现原形”也是可利用的劣势。 姬水寒有勇有谋,百里羡还智高一筹! 半空中的拉锯战越演越烈,姬氏家主带着一大群黑金武士呐喊助威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老祖宗……不会是……打不赢吧? 姬氏家主的心底弱弱地冒出一个疑问。 姬水寒的浑厚内力,被郝甜不断地吞噬…… 按理说,一个武者的体内多了另一个人的内力,因为身体的排斥反应,都能让人很不好受。 并且,一个低阶武者若是得到一个高阶武者的内力,还需要时间去炼化,并且能承受的内力也是有限的。 过犹不及。 多了极有可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偏偏,在郝甜这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问题! 她好似有个永远都吃不饱的胃,吃多少都不够饱! 当然,这是托了貔貅咒的福。 只进不出,不管多少都装得下! 可以说,百里羡用青龙族的封印术和貔貅咒相结合,自创了新的一种咒术。 不仅将噬神戟老老实实地封印在了郝甜的体内,还发挥出了噬神戟的吞噬能力以及貔貅咒的“只进不出”能力。 如今的郝甜,妥妥地一台行走的高能吞噬机! 情况逆转直下,姬水寒暗道不妙,他于危机之时,灵机一动,将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姬氏家主与黑金武士也拉入战局。 姬水寒吸来姬氏家主的内力,妄图祸水东引。 姬氏家主忽然被自家老祖宗算计了,情急之下抓过来一个黑金武士。 同样也慌了的黑金武士又抓了另一个黑金武士。 于是,黑金武士就这么你抓我,我抓他,好兄弟串成串…… 有了姬氏家主和一大群黑金武士的加入,姬水寒这一方的内力突然大涨! 但是,姬水寒依然没能因此而摆脱郝甜的牵制。 甚至于,郝甜的吞噬能力,也突然间大转。 就好似……遇强则强…… 遇更强则更强! 因此,姬水寒不但自己没能脱身,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将姬氏家主和黑金武士也都搭了进去! 于是,就出现了一大群人同郝甜一个人,进行一场无形的拔河比赛…… 结果,也就毫无悬念了。 姬水寒以及姬氏家主和那一大群黑金武士的内力,全都被郝甜给吞噬掉了。 对于这个结果,郝甜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就在郝甜欲要毁去姬水寒的丹田,断其筋脉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女声:“掌下留人!” 一个中年妇人跑了过来。 因为刚刚那一场对战,姬家被夷为平地,姬家死的死,逃的逃。 外面的人又进不来人。 只有在郝甜收住了势头之后,才有人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赶来。 姬家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赶来的人非常多。 郝甜却无心理会,她必须先断了姬水寒的后路,让姬水寒无法逃走,再慢慢审问,郝甜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了。 郝甜看着跑来制止的陌生妇人,面露不解。 被系统君带出空间的阮氏看到来人,惊呼一声:“弦歌!” 第248章 大结局(下) 弦歌,花神族芳主微生荼蘼的左护法。 当年奉了微生荼蘼的命令,带着微生荼蘼的大女儿微生暖逃亡在外。 阮氏看到弦歌,惊讶又激动。 弦歌却是先走到郝甜面前,向她行了一个花神族的礼,“见过二小姐。” 郝甜有些懵…… 她什么时候又成了二小姐了? “二小姐,这里有一支桃木簪,您用灵力驱动,自会明白。”弦歌将一支桃木簪交给郝甜。 郝甜接过桃木簪,细看。 这是一支比当初徐冉的父母亲留下的桃木簪还要古朴的簪子。 但郝甜却觉得二者之间,不管是外形和形状,都有些相似。 郝甜将桃木簪递到百里羡的面前,现在只有他身上还仅剩一些灵力可以使用出来。 百里羡驱动灵力,桃木簪闪动微光,一个人影虚像就从桃木簪里出来。 郝甜已经见过很多玄幻之事,眼下都是见怪不怪了。 围观上来的人,却不是个个都淡定如斯,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的惊讶声。 桃木簪之上的人影是个年轻女子的相貌,人面桃花,俏丽多姿。 年轻女子看向被无影和无踪二人制伏在地上的姬水寒,先是叹息一声,再幽幽道:“寒师弟,你要何必执念如此……” 姬水寒瞪大眼睛看着从桃木簪里出现的女子虚像,他的眼中有惊喜,有眷恋,有悲痛…… 年轻女子继续幽幽道:“寒师弟,当年我并非恨你而跳下句芒峰断崖,而是你将燚郎打下断崖,势必会吵醒崖底的饕餮兽,我跳崖一为救燚郎,二为安抚饕餮兽,却不是为了恨你而自我了结。” “寒师弟,有些事我没说出来,是不忍伤你,我以为你终会明白,却不知你执迷多年,误入歧途。” “是我错了,我当初应该决然向你说明白的,我终其一生只爱燚郎,也只当你是我师弟。” “寒师弟,放下执念吧!” 话落,年轻女子的身影就随风消散了…… “师姐!师姐!师姐啊!你别走……你等等我啊!”姬水寒伸出手,在虚空中一顿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郝甜见状,很是不解,问向弦歌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弦歌眼神示意郝甜稍安勿躁,“二小姐,借一步说话。” 郝甜看一眼百里羡,再看一眼阮氏。 百里羡道:“阿甜,你去吧!这边我来处理。” 阮氏上前拉住郝甜的手,“阿甜,我们走吧!” 于是,郝甜将阮氏还有弦歌带进了空间。 两小只看到郝甜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高高兴兴地往她怀里钻。 郝甜安抚好两小只,让系统君把两小只带去一旁玩,她则将阮氏个弦歌请去小木屋。 小木屋里,弦歌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弦歌带着微生荼蘼的大女儿微生暖逃亡在外,处境并不比阮氏和郝甜二人要好。 也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躲过大祭师派出去的人。 只是,弦歌和微生暖先回到花神族。 因为当年微生荼蘼的丈夫和大祭师比武,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踢下句芒峰的断崖,之后微生荼蘼又将两个女儿托付之后,就跳下了断崖。 当时,花神族的所有人都以为微生荼蘼是殉情而去。 就连弦歌和雅意这两个微生荼蘼的左右护法都是这么认为。 其实,却是不然。 当微生暖和弦歌潜回到花神族,第一时间就是去句芒峰的断崖下找微生荼蘼夫妇。 果不其然,在断崖下找到了这对夫妇。 二人都没有死,但是,她们却被困在崖底。 因为崖底有沉睡着的饕餮兽。 微生荼蘼的丈夫被黑衣人打下崖底,惊醒了饕餮兽。 为了镇压苏醒的饕餮兽,掉到崖底却没有死的微生荼蘼的丈夫无法离开。 后来,微生荼蘼跳崖,也是因为她知道崖底有饕餮兽,为了不让饕餮兽苏醒而危害天福大陆,她必须去镇压。 因为镇压饕餮兽是花神族历代芳主的使命。 这件事,只有花神族的芳主才知道,其余人是都不知道的! 微生荼蘼极其丈夫在崖底与饕餮兽斗智斗勇,但这个时代灵力已经很少,二人合力镇压住饕餮兽的代价就是,必须在崖底守着,根本无法离开。 而在崖底,微生荼蘼还找到了同样因为镇压饕餮兽而被困在崖底的祖母,也就是上上任花神族芳主。 花神族是母系传承,女性是家主,因此姥姥也就是祖母。 微生荼蘼从她的祖母那得知,当年姬水寒就是同微生荼蘼的祖父比武,还把其祖父打入了句芒峰的断崖下。 微生荼蘼的祖母为了不惊醒崖底的饕餮兽,不得不跳崖而去。 而姬水寒的无尽怨恨,就是始于那时。 姬水寒对微生荼蘼的祖母爱而不得,由爱生恨,自此不仅恨上了花神族的人,还恨上了整个天福大陆上的上古神族后裔。 因为微生荼蘼的祖父,也是上古神族的后裔,即是徐冉的堂曾祖父。 徐氏一族当年出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成了徐氏一族的家主,弟弟云游四海,邂逅了微生荼蘼的曾祖母。 这也就是郝甜能唤醒凤凰神族血脉的原因,因为她的曾祖父,就是徐冉曾祖父的亲弟弟,也是凤凰血脉后裔。 却说姬水寒在微生荼蘼的祖母跳崖之后,就快开始谋划对天福大陆之上的上古神族后裔的迫害。 花神族的上一任大祭师会与姬氏的上一任家主邂逅再私定终身,以及珠胎暗结,都是姬水寒在暗中促成的。 并且,大祭师喜欢微生荼蘼,而微生荼蘼却另有他属,都是仿造了当年姬水寒与微生荼蘼的祖父母之间的三角恋。 大祭师和微生荼蘼的丈夫在句芒峰比武,也和当年姬水寒和微生荼蘼的祖父比武一模一样。 只是当大祭师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姬水寒扮成黑衣人出现,将微生荼蘼的丈夫给踢下了断崖。 同样的情况,早几十年也有发生,姬水寒也是使诈,将微生荼蘼的祖父,踢下断崖的! 而在微生荼蘼跳崖之后,姬水寒不喜大祭师的无能,就取而代之。 姬水寒借由花神族大祭师身份作掩护,又汲汲营营数百年时间,只为谋划毁掉天福大陆之上的所有上古神族后裔! 因为在姬水寒看来,当年微生荼蘼的祖母之所以不选择他,就因为他不是上古神族后裔,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姬水寒恨透了那些自出身就天赋异禀,优越感十足的上古神族后裔! 姬水寒的执念之深,尤其可怕! 听完弦歌的讲述,郝甜唏嘘不已。 阮氏趁机也将郝甜的身世告知。 “所以,我不是徐冉,我真实的身份是木神族人,我叫微生甜?”郝甜觉得她一辈子的惊讶,都在今天用掉了。 阮氏点了点头。 “那阿娘你其实是我亲娘的右护法雅意?” “是。” 郝甜花了好一阵的时间将所有事情消化完,又继续问弦歌:“我姐姐呢?” 弦歌回答:“大小姐和芳主以及姑爷还在句芒峰断崖底下。” “她们为何还不回来?因为饕餮兽吗?” 雅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饕餮兽是其一,还有就是,大小姐发现了天福大陆的秘密。” “什么秘密?”郝甜和阮氏互看一眼,二人都惊讶又好奇。 雅意说:“大小姐发现,这世间不止天福大陆这一块大陆,她找到了通往其他大陆的入口。” 郝甜:“……” 通往其他大陆的入口是什么鬼? 按理说,整块的大陆之外是海洋,通往其他大陆,就只能走水路。 一个入口? 水中入口? “您说仔细点。” 弦歌却也并不知道更多,“大小姐也是刚刚发现,还未继续探查,因为感知到噬神戟的异动,大小姐派我速速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更多的。” “哦……”郝甜摸着下巴沉思。 阮氏却问了一句,“弦歌,你是怎么从崖底上来的?” 饕餮兽的凶猛,阮氏都只在木神族的古籍中看到过,她虽未见识过,却也知道,遇上饕餮兽,是何种凶险! “大小姐派我上来送信,她和芳主以及姑爷引开饕餮兽,而我逃到一半被察觉到的饕餮兽发现,恰好当时万毒宗的少宗主赶来,就把我救了上来。”弦歌解释道。 弦歌是崖底四人里,武功最弱的,为了有足够的功力牵制饕餮兽,只能派弦歌回来送信。 “南荣斐?他来凑什么热闹?”郝甜不解,这个南荣斐,销声匿迹好久了啊! 当初郝甜去万毒宗,可都是没见着南荣斐回来。 弦歌也惊讶,“万毒宗的少宗主,是来找大小姐的,二小姐也认识他?” “……”郝甜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小表情。 南荣斐怎么和她姐扯上了? 郝甜并不知道那晚在南荣斐的别院,当她带走百里羡之后,微生暖误打误撞进了南荣斐的别院…… 于是,微生暖与南荣斐,有了不得不说的故事…… 三人还说了好多的话,郝甜把自己的疑问都问清楚了。 而弦歌和雅意也叙旧了好久。 郝甜在二人叙旧之时,出了空间。 百里羡已经带着十大乐奴将姬水寒等姬家的人控制了起来。 姬氏的罪行,单单就拐卖童男童女炼制丹药这一件事,就全族都要遭受天福大陆全民的谴责。 并且,姬水寒带着姬家人做了那么多迫害天福大陆之上的上古神族后裔家族之事。 因此,百里羡只需把姬家的人关押起来,多得是人来讨伐姬家人,数落他们的罪行。 “家主。”十二令执过来向郝甜行礼。 “辛苦你们善后了。”郝甜微微颔首。 子鼠尊者江越带头回话,“家主言重了。” “徐冉徐冉徐冉!”江安璃叽叽喳喳地边喊边跑,她还不知道郝甜并非徐冉,而是微生甜。 江安璃的身后,跟着胖牛。 胖牛自打将自己的圣灵蛊换给叶陵游之后,就开始日渐消瘦。 现在养好了身体,却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发包子一般胖起来了。 “老大。”胖牛搔了搔头,颇为羞赧。 “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已经不是老子认识的胖牛本胖了!”郝甜打趣道。 胖牛的脸红了红,小声咕哝一句,“我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地吃东西了……” “徐冉,你这小弟真的有在吃,天天大吃大喝的,都快把我们万毒宗给吃穷了!”江安璃“控诉”。 说着,还捏了捏胖牛的胳膊,“你看,都瘦成这样了,瞧这小胳膊细的!” “哪有!明明有肉,看!这是肌肉!”胖牛向江安璃秀肌肉。 郝甜笑了,“瘦点好,瘦了更帅,更容易勾搭小姑娘。话说,我家胖牛也该娶媳妇生崽儿了!” 话落,郝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安璃。 江安璃摸着鼻子,一脸不解,“你看我干嘛?难不成想让我去当红娘给你家小弟牵红线?我可不要画大红花脸再脸上点颗痣呢!”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这不有现成的嘛!” “在哪在哪?”江安璃一脸好奇地问。 郝甜意味深长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安璃依然云里雾里,胖牛的脸,却更红了。 郝甜见状,也就知道这二人有戏。 成天嚷着非南荣斐不嫁的江安璃,还未发觉在与胖牛的相处之中,心意都已经变了。 日久生情……江安璃却并不知道。 作为旁观者的郝甜,却是一眼明了。 “胖牛叔叔……”旺仔哒哒哒地跑来,却在看清胖牛之后,试探地问道:“以后是不是要喊你瘦牛叔叔了?” “哈哈哈……”郝甜和江安璃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胖牛和江安璃来了,就代表万毒宗的宗主与夫人也来了。 郝甜见到了南荣彧与叶佩兰。 她们都是来相助的。 冉定邦和冉定初也来了,因为百里羡将旺仔的消息告知了冉定邦。 春华城之行,因为凶险异常。 百里羡将那些想要前来相助的人都回绝了。 包括大昱的盛景帝、镇国公府、万毒宗、素问馆…… 阮氏也让郝嵩命令金麟卫按兵不动。 因为对付姬水寒,不是人数说了算,而是要智取。 南荣彧和叶佩兰等人要来,是南荣斐给她们送了消息。 冉定邦和冉定初,一为旺仔,二为冉老夫人的嘱托。 百里羡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把旺仔送回去,但他担心姬氏家主派人绑架半路上的旺仔,以旺仔做要挟。 如此,那还不如将旺仔留在身边。 一行人帮着善后。 由于是在大昊境内,现在姬氏已除,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不给大昊皇帝面子。 所以,烂摊子其实主要还是留给了大昊皇帝收拾。 完颜色趁机过来凑热闹,百里羡将已经疯疯癫癫的姬水寒交给完颜色,“送给你立功。” 完颜色:“……” “姬水寒以一人之力建立起来的姬氏家族,兴盛百年,终是盛华不在了……”郝甜站在姬家的废墟之上,感叹又唏嘘。 “阿甜,走吧!”阮氏拍了拍郝甜的肩膀。 “嗯!”郝甜挽着阮氏的手臂。 一行人去往花神族。 因为弦歌和雅意两位护法的出现,而姬水寒的事情又暴露。 所以,花神族的族人才知道这些年是一直被蒙骗了,在悔恨的同时,恭恭敬敬地将郝甜等人迎回花神族。 郝甜身处陌生的花神族里,却有种回家的真切感。 “阿甜,有件事,我还未同你说明原由。”阮氏颇为歉意地看着郝甜。 “阿娘,您说。” “阿甜,你就不要再叫我阿娘了,我……” 阮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郝甜打断,“阿娘,生我的虽不是您,但您养我这么多年,您和我的亲娘一样,都是我娘!” “你这孩子!”阮氏嗔怪地看了郝甜一眼,回到了正题上,“阿甜,当初雪雪和月月出生,我就猜到她们的父亲可能与青龙族有关,因为她们身上的圣灵蛊太强大。” “所以……” 郝甜接话,“所以,您就告诉我,要隐瞒月月是男娃这件事,哄我说女娃身份利于保护月月。其实,您是知道青龙族有‘去母留子’这条族规,对吧?” 郝甜在青龙族得知“去母留子”这条族规的时候,就知道阮氏当初的用意了。 若是当时青龙族的五位族老知道小月月是男娃,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直接对郝甜执行族规,也不需要再把百里慕推为新少主了。 因为百里羡有儿子,他有继承人啊! 阮氏讪笑,“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郝甜靠着阮氏的肩头,“阿娘,您不告诉我原因,直接默默地做了很多事,都是为了保护我,谢谢您……” “宿主……”系统君在郝甜的意念空间里凑热闹。 “啥事?” 系统君化身成獒宝的模样,对了对手指,“宿主……其实……本君也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你说?” 系统君道:“就是……宿主,你其实不是穿越人士,你脑中关于前世的记忆,其实是本君伪造的,为的是助你在劫后余生里存活下去。” 郝甜大惊! “你是说……我就是原主?前世的记忆只是你给我开的金手指?” “对哒!” 郝甜:“……” 原来她是土著原主本人! 也就是说…… 门外,有人敲门,又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轻轻地呼喊:“阿甜。” 阮氏摸了摸郝甜的头,“去吧!” 郝甜神色复杂地打开门,看到了那一张灿若风华的俊脸。 郝甜忽然有些窘迫…… 她……她……她是原主! 也就是说,在军营里对百里羡暗生情愫,默默地暗恋着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原先,郝甜只当自己心中的那一股莫名情愫是原主留下来的。 却根本就是她自己好不好! 她还因为“原主爱慕百里羡”,她接收了原主的身体,不该再对其所爱生出爱慕心思,那就太对不起原主了…… 她是那般纠结! “百里羡……我……” “阿甜……我……” 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郝甜顿了顿,“你找我有事?” 说完,郝甜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要说的根本不是这句话。 百里羡没有错过郝甜的懊恼小表情,但他假装不知,“阿甜,我来是想同你说,姬氏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姬水寒功力尽失,还疯疯癫癫,他的实际年龄已经一百几十岁了,因此,失去功力就恢复到原先模样,很快就老化成了干尸,最后化成灰…… 而姬氏家主和黑金武士也因为内力被郝甜吞噬,因而被制伏,接受累累罪行审判,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自然是去句芒峰的崖底找我亲爹娘和亲姐了。”郝甜想也不想地回答。 “嗯,我陪你一起去。”百里羡顺其自然地说道。 “雪雪也去!” “月月也去!” 两小只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郝甜微笑,“好!咱们一家人都去!” 闻言,百里羡的星眸中光彩灿烂,“阿甜,你说什么?” “他爹,我说咱们一家人以后同风雨,共进退!”郝甜说着,喜极而泣…… 终于被自家媳妇儿认可了! 百里羡的一颗心,也终于不用七上八下了。 “阿娘……不哭哭……”小雪雪和小月月见到郝甜流泪,立马发声安慰,暖暖糯糯的小声音听得郝甜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阿娘没哭,阿娘这是沙子里进眼睛了……”郝甜说着,伸手抹一把眼泪。 抹着湿哒哒的眼泪,福至心灵的,郝甜想起一件悬而未解之事,她看向百里羡,“你身上的玉殒之毒不是还缺一味‘花神泪’的解药吗?我不就是花神本尊么?” “是啊!兜兜转转,其实娘子你,就是我的解药啊!” 百里羡递给郝甜一个“你怎么才想到”的眼神,同时,他微微倾身,吻去郝甜眼角残留的泪。 两小只笑嘻嘻地用小胖手捂住了大眼睛。 吻完,百里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我家娘子,好甜!” (全文完)爱┆阅┋读: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