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有您的快递》


 第1章 末末初识端木易

    “女，36岁，公司文员，本市高知家庭，独女，有房有车，月入万余，无贷款，未婚。欲觅本市外企或机关事业单位，中层以上，年龄相当，未婚或者短婚未育男士为伴，须有房。”这是大姨给末末做的征婚广告，已经广而告之了几十位老同学、老同事。为什么是大姨，不是妈妈？很简单，妈妈罢工了。近五年，父母退休后每日的主要工作就是各种联络，各种推销，可就是没能把女儿推销出去。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捧也不是，一看到周围谁家娶媳妇，谁家嫁女儿，老两口都要暗自顿足，彼此埋怨。“都是你惯的，养尊处优，谁也瞧不上！”“还不是你起的名字不好！末末，末末的，成老末了。”累觉不爱，所以，从去年年底开始，父母俩都论堆了，不再管了，由她去吧。你说了也不听，说多了会烦，不回家，何必。倒是姥姥家和奶奶家的亲戚开始急了，七姑八姨轮番上阵，十八般渠道全都用上。
    其实，末末并不愁嫁，貌美肤白大长腿，乍一看像二十几的，仔细瞧，方能看出眼神里的犀利和故事。她对外的官方恋情只有两段，大学时和同学一段，毕业后，对方出国留学了，末末是独女，父母为了把她留在身边给在本市找了工作，俩人距离一远，感情慢慢就淡了。工作两年后又谈了一段长达6年的论及婚嫁的恋情，但是不幸又万幸的在第七个年头到来之前提前痒了，卒。后来，又有了若干非官方的短暂恋情，还有过两次或者更多次的一夜情，但是自从看了某市女青年约炮被抢劫的新闻后，再也没胆量尝试了。因此，近两年一直处于空窗期。
    人，总是要有所寄托，有的人忙事业，有的人忙家庭，既没有事业又没有家庭的不是忙恋爱就是忙旅游，连恋爱都没得忙又不爱旅游的，就忙着吃和购物。末末又爱吃，又爱购物。好在她吃得不是非常非常多，所以身材还不是特别胖，勉强微胖界。但是，重点来了，她根本就是个购物狂，每年给马云爸爸的资产贡献不少，自己挣得那点钱都贡献进去了，再加时不时跟父母赖点，姨们和叔叔接济点儿，花出去的钱要远远大于她自己创造出来的价值。征婚广告上是写得有房有车，但是房子只是个迷你跃层小公寓，实际只有30几平，还是父母全款赞助的，车是二叔送的。工作这些年，她自己压根没攒下几个钱，月光族加啃奶奶族。
    沉迷网购，日渐丰满。衣食住行，一切都从网上解决，然后宅在自己的温馨小豪宅里坐等各路小鲜肉和大叔敲门，有种莫名其妙的快乐，仿佛那些男人都不是来送包裹的，而是来一睹她的风采的。想象中，她感觉自己就是青楼中的花魁，那些男人只有拎着重金才能约见到她，于是，她就活成了自己屋中的王。
    但是，快递员有个特点，流动性大，经常会换人。刚熟悉了某一位，刚感觉比较亲切了，就换人了，甚至连电话也打不通了！而且，并不是所有骑白马的都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并不是所有送快递的都是小哥，也可能是老头儿。烦人的是老头还不爱跳槽，负责哪片就很执着的干下去。负责末末这片区的一个大伯就干了差不多一年半，弄得末末接到快递电话都没有半点欣喜感和悸动了。某个孤寂的周末午后，她会想去投诉大伯，想他被开除，念头一起，又顿时被自己的丑恶吓到，赶紧好评加点赞，并附加上评语说大伯是个暖男。这是个内心有着小邪恶却又很怂或是善良的女人。
    当然，末末的小癖好是不会跟旁人说的，更不可能让自己微信朋友圈里的人知道，她的目标很明确，不是多金成功人士绝对不谈，必须找一个比前两任都出色的男人，方可一嫁。所以，她并不完全拒绝相亲，但是相亲真是相到想吐的份上。有时候，她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收快递是见男人，相亲也是见男人，但是带来的感受绝然不同？她甚至匿名发帖去问这个问题。有个人神回复她：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以后尝试下让相亲的男人帮你把快递包裹捎来，或许成功率大些。末末居然感觉这个方法很可行！
    提起相亲，末末不由得从十二指肠处一阵痉挛，眉头紧皱，有种让你连吃一个星期的红烧肉后被人告知午饭还是红烧肉，实在难以下咽，宁可饿着，然后饿了一周后，前心贴后心了，想吃点什么，又被告知只有红烧肉。吃！还是不吃！吃，实在没有新意，不吃，连你奶奶都认为你就要饿死了，逼着你吃。
    据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个海归，大姨的嫂子的同事的邻居的小学同学的表弟，是个妇产科医生。妇产科医生？没错，一位海拔一米八的妇产科主任医师。听大姨说起对方的职业，末末本心是抵触的，实在不想去见。开什么玩笑啊，男的妇产科医生？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构造没研究过，天天和各种妇女打交道，上班围着小护士，治疗看着女患者，还要给人家接生……整天跟女人打交道，到现在还没结婚，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大姨说：“人家在国外呆了几年，光忙学业，把自己的感情耽误了，再说我问过了，他不接生那些，是拿手术刀的那种。”这样，在大姨的百般规劝下，末末才答应去见了这个端木医生。
    这家西餐厅是末末定的，她

 第2章 快递小哥是小鲜肉

    “你的名字很特别。”末末笑道，翘起手指，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聊什么不要紧，吃牛排是正事儿，最近减肥，饿了好几顿了，今天得多吃点儿。
    端木医生很客气，说：“端木是我的姓，我全名叫端木易。”
    “端木是复姓啊？”末末有点意外，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复姓的人，趁着微张的嘴，又抓紧塞入了一小块鲜嫩多汁的牛肉……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对他还没有对牛排的兴趣大，会不会很受打击？想到这儿，末末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纹，目光从叉子的尖端飘向端木易的眼睛，刚好，端木易也在望向她，两人算是有了第一次目光的正式建交。
    “我想解释下，我工作比较忙，平时也很少网上聊天什么的，所以才提出直接见面，希望你不要感觉太突兀。”端木易试图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先留个微信网聊一个阶段彼此感觉热络了再见面。
    末末手里拈着根炸鱿鱼须，用牙尖咬了一丁点，眼神一瞟，说：“没关系，我不介意。都挺忙的，不如直接见一面，聊得透彻些。”心里暗自琢磨，牛排边上的意大利面是吃还是不吃呢？吃吧，前两天的肥白减了，不吃吧……肚子还是饿，鱿鱼须是不能吃太多，胆固醇太高，吃了这根就差不多了。算了，要不然意面先不吃了，大不了一会儿回家到楼下再吃几串麻辣烫去。眼里望着端木易，脑子里满满都是食物。
    端木易在谈自己的留学心路历程，末末心里升腾起莫名的厌烦，自从初恋出国以来，她对海归人士打心里爱不起来，大概是当年受过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有一个层面，对方的侃侃而谈，在她看来是炫耀，展现自己的优越感呢。“留过学很牛么？英语好了不起么？有本事你别回来啊。国外混不下去了，又回来糊弄中国人的钱……”心里嘟囔着，嘴里咯咯笑出声来。端木易误解成自己的谈笑声风让末末感觉很有趣，更是口若悬河把给实习生授课的看家本事都使了出来。
    好累啊，想吃麻辣烫！末末如坐针毡，非常有礼貌地望着端木易，脑袋里不停地吐脏字。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末末立刻接听。
    “喂，你好……啊，我就是啊。这会儿我不在家啊……别放物业那里，之前丢过东西，这样吧，你先去送别家的，半小时后我到家后，你再给我送一趟吧。”末末挂断电话后，对端木易说：“不好意思，快递到了。我先走一步，谢谢你。”说罢，起身就扬长而去。端木易站起身，望着末末轻摇慢摆着远去的丰满腰肢愣神：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收个快递是有多急？
    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在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跟这人结婚？后半生都要跟这么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白面书生住一间屋，睡一张床？死了算了。跟这个人约炮？怕是会在亲朋好友中留下不好的名声吧，兔子不吃窝边草，甩不干净的绝对不沾。再说了，怎么看怎么没感觉啊，哪来的激情。
    啊！我的包裹！哈哈哈，是哪个到了？末末打了个的士，迫不及待地往家赶去。
    13楼，一出电梯口，看家自家的门口放着一只巨大的纸箱，真的是巨大。储物柜这么快就运来了？听见末末的高跟鞋响，纸箱后边闪出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这个人，从来没见过，但是好帅啊，黝黑、健壮、俊朗的一个年轻人，鲜嫩，多汁，有劲道，跟刚刚吃过的牛排一样可口的感觉。
    末末愣了一下，禁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但些许的不安很快被对方的颜值甩到一边，微笑着说：“我以为是赵伯来送呢，以前没见过你。”
    快递小哥微低着头，目光有些回避，说：“赵伯辞职了，我刚来两天。”
    “哦，这箱子好沉吧，你自己搬上来的？”末末心想到处都有监控，真有坏心的人该是也不会搬着这么重的东西四处行走吧。
    “有电梯，还好。”小哥说。“你买的什么？这么重。”
    “是个储物柜。”末末打开房门，“你帮我搬进来吧。”
    小哥怕弄伤了末末的木地板，尽力用绳套提拉着箱体，减少箱子底部与地板的摩擦面，慢慢将巨大的箱子从门外搬进屋内，顷刻间，额头就有汗珠渗出，一股浓重的年轻男性体汗味道朝末末扑面袭来。患有轻微洁癖的末末，此时此刻竟没有厌恶感，甚至于觉得这股汗味非常好闻，似曾相识，吸进去，头脑就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放松了。初恋的味道。是啊，那时，彼此都是二十出头，初恋也如眼前的小哥一般的年纪吧，彼此的味道都是相似的。
    一时间，末末竟有点不太舍得小哥走，从包里掏出50元，递与他：“辛苦你了，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大个儿，你自己出去买瓶冷饮喝吧。”小哥摆手推辞，磕磕巴巴说：“应该的，我们本来就是送货上门，已经付运费了。”“拿着，拿着吧，我又不告诉别人，一点心意。”末末把钱塞进小哥手里，小哥儿倒退着出来门，面带羞涩地道谢着走了。
    末末目送他进去电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口水？太龌龊了吧，末末，你一奔四十的老阿姨，居然对一个20几岁的小男孩淌口水，想什么呢？还有点羞耻心么你。但是，小鲜肉看着就是养眼啊，味道也好闻，行走的男性荷尔蒙……不行了，赶紧再买点啥，让他多来送几趟。
    末末怀揣着内心的小恶魔，美滋滋地洗了个澡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沉醉在网购的浪潮里，那个大大的纸箱突兀地摆在客厅的地上，早被末末忘到了脑后，连同相亲的端木易，还没拆封，就已经被打入冷宫。这大概就是一种病，好多沉迷网购的人都有，收快递前，激动不安，兴奋不已，真正到手了，那份悸动迅速降温，很快冷却，有时候，甚至连拆封的意愿都没了，谁还管它究竟长得啥样，有没有被损坏。只不过，末末是症状比较轻的那个。

 第3章 快递小哥变成了山寨版

    相亲的端木易可以放在脑后不闻不问，但是客厅里的大箱子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末末绕着箱子进进出出了两日，总感觉家里跟以往不一样，舒适度大幅下降。在一个没有约会的晚上，电视里放广告的的间隙，猛然间顿悟：箱子一直堵在客厅呢，再不拆该长毛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心生畏惧，这么大，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弄啊？后悔不该买了，给自己找麻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掉了一颗假指甲，方才见到储物柜的真容……妈呀，是散装的组件！不是组装好的！不行，这个怎么装啊，大大小小好几十的板子管子和片片的，看着就头晕。退货！退货！
    拿起手机，打开某宝，对店家客服说：“我要退货！”
    “亲，在呢，有什么问题吗？”店家很快回复了。
    “我以为是整体的柜子呢，结果都是组件，感觉被骗了！退货。”
    “亲，我们的柜子都是需要自己组装的，整体运输的话很容易破损的，组装很简单的，我给亲发个教授视频，亲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啊，么么哒。”
    “可是……好吧，我先试试，装不起来的话就申请退货了啊。”
    “亲，很容易装，先不要着急，真是不会的话，可以再联系我，我教你，我是女汉子，技术很娴熟，我们实体店里卖的都是我自己组装的。”
    末末无言以对，店家也是女的，没准还比自己小很多，再强调自己不会安装未免太矫情了，丢不起那人。
    正犯愁呢，手机响起：“请问是钱末末吗？有您的快递。”
    “来就行，在家呢。”末末立马来了精神，手机号眼熟，应该还是送箱子的那个小鲜肉吧，哎呀，得赶紧洗脸换件睡衣去，这件都穿皱了，领口还有吃饭时滴的酱油汤儿。
    末末紧着一通捯饬，待门铃响起时，她已经妆容清爽，换了件看似随意，却暗藏心机的居家服，领口开得很大，蕾丝花边把丰满的乳沟勾勒的若隐若现，还抹了丁点玫瑰精油。欣喜地开门迎接……肿么个情况？
    门口站着的不是之前的小鲜肉，但好像又是，只是：粗糙了好多，黝黑了好多，壮了好多，老了好多，没有那么鲜嫩可口了，还是牛排，但是之前是6分熟，q弹多汁，而眼前这个分明是全熟的！关键，腿还瘸了！一个是正品，一个是山寨，就那种感觉，连高仿都不是。快递真是个高损耗行业啊，才一周的时间，就把人摧残成这样了。
    见末末面带惊愕，快递小哥连忙解释：“我叫王大发，以后我负责送您这一片。”“王大发？上次来的不就是你？”末末问。“上次我有点事脱不开身，我弟弟帮我送的。”王大发解释。
    “你弟弟？你们送快递还兴随便找人替代的么？我这边留的信息可都是你本人的啊，姓名也是，电话也是，结果换个陌生人来送，那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怎么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末末突然来了股无名火，面带不悦，音调也高了半度。
    王大发连忙解释：“姐，是我不好，但上次真的是有急事，我当时跟公司报备了，您别生气，以后保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们公司也太不正规了，这种事情都能允许啊，这万一出了事，谁负责？”末末一听他说弟弟再也不来了，心里更是恼火，“还有，你多大啊，你喊我姐？”
    “26。”王大发谦笑着。虽然长得急了点，但人家确确实实芳龄26，别说喊个姐，喊阿姨也不为过了。
    36岁的末末嘟起嘴巴，半天没吭声，心里那个气吆，这世道真是不咋地，满街都是大侄子，去哪找个小哥哥啊！就连看着比自己老相的都要年轻一轮。在单子上签了名字，扔下句：“真倒霉，什么事都不顺，就不该买这个柜子，装不起来，放家里还碍事。”
    王大发探头往客厅望了一眼，说：“姐，您要是不嫌弃，我找时间帮您安装吧，以前安过，挺简单的。”“啊？那你现在就帮我按吧。费用多少？”末末眼里燃起了光芒。
    “免费给您装起来。”大发憨笑：“但是这会儿不行，我还有三家货没送。等我下班后再来。”王大发着急走人，怕耽误了送货。
    “好吧，那你送完货直接来我家就行，我等你。”末末心情好起来。
    送走王大发。末末随手把刚收到的包裹往架子上一扔，转身回到沙发中蜷缩起来，心里琢磨：人家下班后免费上门安装，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吧，不给钱至少得请人家吃一顿，吃什么呢？吃什么他吃得饱我又不长肉？
    手机铃又响起来了，是大姨，语气很不满意：“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我们这么费心巴力地给你介绍对象，你就这么不懂事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把人家扔在那里？收个快递而已，有那么急么？多大的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都是你姥姥惯的……”只要长辈们对末末不满意，就会埋怨是家里某一位长辈把她惯成现在的样子。姨们会埋怨姥姥惯的，婶婶会说是奶奶惯的，爸爸会说是妈妈惯的，妈妈又会说是叔叔惯的。所以，到底是谁把自己惯成这样，末末也不清楚。
    末末连忙安抚道：“亲爱的大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对端木医生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好能说啊，口若悬河的，我都听困了，好烦。”“感觉？感觉不是培养的吗？谁能上来就有感觉啊？当年我跟你姨夫结婚5年了才有感觉的，你妈跟你爸爸也是认识好久了才有感觉的。你得处一处，才能培养起感情啊。”大姨语速很快，“端木医生说了，对你比较满意，可以继续交往交往，问你什么意见呢？”
    “我没相中。”末末嘟哝着。
    “没相中?末末啊，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吧？36了啊，这要是搁在农村，你就是38了啊。再不嫁人，可就老家里了啊。人家端木医生没有嫌弃你年纪大，你该感谢才是啊。你还想找啥样的啊？人家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又高又帅又多金，这不正符合你要求么？”
    “他太娘了。”
    “娘？”
    “嗯，感觉有点娘。”

 第4章 不红小主播罗珀闪亮登场

    大姨有些不耐烦，末末对人挑剔，她们几个老姊妹是很清楚的。端木易硬件条件相当不错，只有人家挑末末的份，轮不到末末挑剔人家。规劝道：“娘怎么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刚柔相间才是个完整的人。再说你自己不也挺爷们的么，找个娘一点儿的多般配。”
    “我哪里爷们？”末末不悦，说：“伦家是小娇娘，手无缚鸡之力，人如弱柳扶风呢。”
    “嗯，你们家这弱柳肥料挺足啊，长得一搂抱不过来了都。”大姨损她。大姨嘴狠心善是出了名，家中长辈们都让她三分，末末自是不敢惹。附和着说：“伦家正减肥呢，大姨，谢谢您，您老费心了，麻烦您跟对方说一声，我真的没相中，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不然就说他太像我前男友了，我看着就抵触。”
    应付完大姨，门铃响起，来的是闺蜜“破锣”。一开门，吓末末一跳，好家伙，那一大烟熏妆，那俩大假睫毛，那俩大黑蓝眼圈，那俩大美瞳，那一大红唇！“你有病啊，都黑天了，你画成这样串门！”末末嗔怪。
    “亲爱的，我来你这播一晚上，我家网络不好。”罗珀火急火燎地冲进屋，娴熟地坐到电脑前，开机调试摄像头，准备直播。以前她常来，所以跟自己家没两样，连末末有几条内裤她都门儿清。
    要说起来，罗珀跟末末情路不顺有得一拼，俩人都是爹妈给起名字起坏了。她这命还不如末末，至少末末衣食无忧，工作安稳。她可就真是“落魄”了，工作换了七八十啦个，每个都干不长，父母离异，谁家她都去不了，逢年过节也都是自己一人过，因为干了个网络女主播的行业，还总被房东赶，邻居们举报她扰民。一年内，有三个月在找房子，三个月在搬家，三个月装修新房，三个月应付房东。日子过得一个跟头连着一个跟头的。她一直想来和末末合住，末末哪肯啊，坚决抵制，俩人都快掐起来了，才杜绝了后患。
    罗珀一边调电脑，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那个夏小弱吧？上周让人杀了！”
    末末正从冰箱给她拿饮料，惊得杏眼圆睁望着她，问：“讲讲，怎么个情况？她不是你朋友么，你不是还帮她拉过人气么。”
    “嗨，什么朋友啊，也就那么回事吧。”罗珀从随身背包里掏出战服，紧身低胸装，又用力把乳沟挤了挤，把软件中的美颜瘦脸调到最大值，电脑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丽人，这场面好诡异啊，眼前一个画得跟鬼样肥透透的“破锣”，屏幕里一个妖娆大美人，俩人都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赶上看恐怖片的效果了。罗珀接着说：“主播之间哪有什么真情实感啊，彼此利用，互相帮衬着坑钱而已。我就在网上给她拉过票，连麦过几次，线下没见过面的。她这人做事有点太不厚道，太坑。有一穷学生迷上她了，真心想追求她，让她勾搭着前前后后统共给刷了二十几万块，明知道那学生花得都是贷款，整天被追债，后来实在刷不出来了，她就不再见人家了。学生提出见最后一面，说给她换个新手机，俩人约着小旅馆见。结果学生捅了她7刀后自杀了，她爬出去求救，救护车没到呢，人就不行了……”
    “约炮有风险啊，且行且珍重吧。”末末听完后脖梗子发凉，喃喃道。正沉浸中，门铃再次响起，吓末末一个哆嗦。
    门外站着满头大汗的王大发，跑得气喘嘘嘘。末末有些过意不去，问：“怎么跑这么急啊？”“我怕太晚了您不方便，早点装完耽误不了公交车，我住在城郊，远点儿。”王大发解释。
    把王大发让进屋，橱柜配件放的位置刚好在罗珀身后不远处，摄像头把王大发完整摄了进去。
    “谢谢大哥的游艇！谢谢大哥的小星星！”罗珀自顾自地在电脑前扭捏作态着，欢迎着进入她“房间”的各路大神，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浑身扭动，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任何背景音乐，罗珀带着耳机呢。所以，在王大发和末末看来，那就是一精神病患者发病了。
    末末习以为常，王大发大概是头一次见到活的直播现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被分神了，安装速度不是很快。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t恤后背湿透了。突然，罗珀转过头来对他俩说：“亲爱的，你让小哥把上衣脱了吧，我家大哥说了，小哥身材真好，脱了秀段肌肉他给我刷个上缴工资！”末末白了她一眼，表示拒绝。
    罗珀起身肉颤颤地颠过来，忽闪着又黑又长的假睫毛，小声对王大发说：“帮个忙了小哥，你光着膀子安柜子就行，别的不用管，等他们刷给我了，我给你三百。”王大发压低了头，自顾安装，不吭声，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羞到了，汗出得更多了。
    末末埋怨罗珀：“你这人咋这样啊？人家来帮我忙的，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罗珀碰了一鼻子灰，又屁颠屁颠回到电脑前，带上耳机接着疯：“大哥，我争取了，小哥不乐意，他是我姐的朋友……是我姐的朋友啦，不是我男朋友……什么？上缴工资加黄金守护半年？啊呀，大哥，他不肯，我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不然你先刷了，我再去求求他？”
    “精神病，你别理她。”末末递给王大发一瓶冷饮，说：“你先喝点水，看你热得这头汗，等下我去把空调开了。”
    王大发接过饮料，打开盖，喝了两口，把瓶子递给末末后，双手交叉上扬，顺手就把t恤扒了下来，满膀子的腱子肉刹那间盛开在末末眼前。还没等末末回过神，那边的罗珀从椅子上蹦起来又蹦又跳地笑着呼喊：“谢谢我伟哥的上缴工资，威武霸气屌炸天啦，谢谢我鹏哥的海陆空巡演，威武霸气牛逼普拉斯！”
    末末半张着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顿时感觉自己的精心培育的小格调让那家伙打了个细碎。眼前默不作声用力组装橱柜的王大发嘴角扬了杨，分明是在偷笑。

 第5章 三人吃烧烤 wo o1 8 . v i p

    差不多40分钟，王大发才把橱柜安好，整整五层，两米多高，末末指使着他把橱柜移到墙角处，大小刚刚好，美观大方。末末大悦，笑着说：“你再呆会儿，等她播完了，让她请咱俩出去撸串。”王大发穿好衣服，推辞：“谢谢姐，改天吧，我得走了，再晚怕赶不上末班车了。”
    “你住哪啊？”“盖家沟”“那么远，坐公交得一个多小时吧？”“嗯”“没事，吃完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啊？这多麻烦您。”“没事哒，反正我也没别的事，你帮我个大忙，得好好谢谢你才是。不过我开车技术不怎么样，你可别害怕。”
    他俩正聊得热络，那边的“破锣”突然开唱了。“破锣”的嗓音居然不是破锣嗓子，低沉浑厚带些金属音质，非常带感。王大发不由得听入迷了，扭头望向罗珀的背影。忽然，罗珀收音不唱了，转过身冲他抛媚眼，调侃道：“不要迷恋我，我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一个夸张的甩头，大波浪卷俏皮的在脑后划了个弧线。
    “噗嗤”末末没忍住，一手半掩着嘴嗤嗤地笑起来。王大发也笑了：“你妹妹挺有趣啊。”“她不是我妹妹，是我闺蜜。其实我是我表妹的同学。”末末压低声音解释道，“上次来的那个是你亲弟弟么？长得好帅啊。”末末还没忘掉那块“六成熟的苏格兰嫩牛排”。
    “我亲弟弟，上大二，平时课少的时候会给我帮把手。”王大发说，“打小他就是我们村儿最好看的孩子。”
    “是啊，颜值高了就是讨人喜欢，连我这老阿姨都喜欢。”末末说。
    “姐，你可不老。”王大发看看她说：“你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吧。”
    “差不多大你干嘛喊我姐？怎么不喊我小妹。”末末怼他，老女人对年龄都很敏感。
    王大发语塞，不知道该说啥。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罗珀结束了直播，关掉摄像头，下线，大喊着：“亲爱的，再等我5分钟，我卸个妆！”飞也似地冲进卫生间。
    再出来时，已然变了个人，肥大纯棉t恤，牛仔短裤，夹脚拖儿，普普通通一小胖妞，扔到人多的地方，根本找不见她。美瞳也卸了，假睫毛也没了，全素颜。王大发有些恍惚，不太相信是同一个人。
    罗珀盯着他的眼睛，故意板着脸，说：“闭嘴！不准评论！”
    “没有，我。哦。”王大发磕磕巴巴说了一串词组。
    三人来到烧烤摊，点了两杯扎啤，王大发一杯，罗珀一杯，末末要开车，所以只喝水。又要了些烤串边吃边聊。
    “你的腿怎么回事？怎么有点瘸似的？”罗珀说话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把最假的一面都留在直播间里，现实生活中单刀直入，一点点弯弯绕都不愿意使用。
    王大发也不介意，说：“小时候出车祸撞的。”“那落下残疾了，对方得赔偿你才是啊。”罗珀继续说。
    末末偷偷用脚碰了碰她的脚，示意她换个话题，结果罗珀又问：“最后赔了你多少钱？”末末连忙往她手里塞了串烤鱼，说：“吃条鱼。”
    王大发说：“肇事者跑了，没找见人。”
    “哎呀，怎么这么倒霉啊，这要是搁现在，一准儿跑不了，到处都是监控，网络这么发达……”罗珀吃得津津有味，聊得也津津有味。
    “聊点别的吧，说点开心的事。”末末实在没有办法了，把话叉开。罗珀倒也无所谓，笑：“好吧，聊点别的。你们知道吧，那个夏小弱以前就最爱吃蒜瓣肉，她死之前还约着别的女主播晚点儿去吃烤串，结果串儿没吃成，自己被卸成块了。哎，这人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这烤串还是少吃点好，里面净是致癌物质……”
    “破锣！”末末忍无可忍，说：“你能不能聊点轻松的话题啊，大晚上的，瞎说些啥啊。”
    “那你说吧，你们又不说话，就我自己说，我说了你还不爱听，你倒是聊个轻松的我听听，生活这么累，哪有那么多轻松话题可以聊啊。邻居又投诉我了，房东说再有第三次，我就得搬走。我搬哪去啊我，哪里没邻居啊，没邻居的都是别墅，我租得起么我。你这个狠心的富姐又不收留我。”罗珀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狠狠地咬下一块烤板筋。
    “去农村住最合适，找个荒山野岭的，你可劲嚎叫也没人举报你。”末末笑。
    末末本是玩笑话，罗珀却像是醍醐灌顶，瞄向王大发，问：“你不就住盖家沟么，那边有出租房子的没？网线通么？”
    王大发没想到话题能再次绕回自己身上，笑说：“村里都快没人住了，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些老人孩子，你随便找间屋子进去住就行。”
    “你别说，这真的是个出路，我反正有网线有电脑就成，真要是城里租不到房子，我就去农村住，房租还便宜。大不了以后你开车来接我进城。”罗珀看着末末眉开眼笑，接着又问王大发：“村里没人了，你怎么还留在那里住？”
    王大发顿了顿，说：“我奶奶在，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那你父母呢？也在城里打工？”罗珀好像在查户口。
    大概年轻的男人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没什么防御力，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大发说：“那次车祸，我父母都走了。我伤了，但是活下来了。现在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弟弟上大学住校，平时就奶奶自己在家。我早出晚归，晚上回家陪奶奶。”
    罗珀和末末都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的黝黑汉子居然每天长途跋涉来回赶路仅仅是为了陪伴奶奶。末末没吭声，罗珀突然柔软了起来，略带尴尬地说：“都不容易哈，想不到你比我还惨。我虽然见不到父母，但是至少他们还都活着。唉，不说了，来干一杯小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更☆多☆章☆节：wo o1 8 . v i p (W oo 1 8 . vi p)

 第6章 王大发的夜晚

    吃完烤串，罗珀陪着末末开车把王大发送了回去，在车上，罗珀不停地发语音或者回复信息。王大发说：“罗姐好忙啊。”
    罗珀得意地笑：“要和粉丝互动啊，还要跟公会里的大哥们互动，搞好关系，人家才肯捧你呀。虽然我是个小主播，可是粉丝也百十人，全国各地哪都有，还有在国外的呢。”
    “她的意思是自己社会关系很复杂。”末末神补刀。
    “嗯，我就是那种传说中很有魅惑力却让人无法掌控的女人。”罗珀厚着脸皮笑得洋洋自得。
    “你这么牛逼，”末末损她：“那该是有人给你租别墅才是啊，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啊呀，我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好吧。”罗珀被戳到痛处，赶紧反驳：“再说了，他们得不到我才能持续捧我啊，我要是一旦心有所属了，不就不是万人迷了么。你没见那些电影明星都隐婚好多年，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单身么？我虽然不能跟电影明星比，但我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啊，也要保持高冷才行。”
    王大发呵呵笑着听她俩侃大山，庆幸自己今天碰到了两个蛮不错的小姐姐，过得轻松愉快。
    末末把王大发送到村口，就返回了。奶奶还没睡，靠在床头打盹儿，见大发这么晚了才回来，很是担心，从床上颤巍巍地下来，关切地问：“今天这么晚呢？吃饭了没？”
    “跟朋友吃饭呢，奶奶，我冲洗下就睡了，明天还早起。”说完，王大发从兜里掏出100元钱塞给奶奶，“明天您赶集买点菜种子吧，等抽空我把菜园的空地里种上。”
    “好，好。”奶奶应着，说：“你别管了，好好上班，那个我自己拾掇就行了。锅里给你留着菜包子，不再吃俩？”“明早吃吧。”王大发说完脱了衣服，只穿个裤衩就去院子的水龙头前接了盆凉水冲洗起来。
    月似银盘，皎洁的月光洒在他健壮的背上，随着肌肉的脉络起起伏伏，水池前的背影像油画似的动人心魄，小腿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倾斜着蜿蜒在膝盖下方，若不是这道伤，这本该是个非常健美的身躯。他的健壮不是那种健身馆里的机械强化出来的，而是长年累月重体力劳动磨砺出来的，所以，每一丝肌肉都是有生命力的，是跳跃的，鲜活的，诱人的。这种身体本该是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但是平日里，黯淡的衣衫，浓重的汗味把这些深深掩藏，人们看到的只有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顾不上喘息的疲惫身影。甚至于没有几个女孩子会多看他一眼。大多年轻的女孩子眼中看到的只有跑车、别墅、精英或者富二代，别说在繁华的都市中，就是在这日渐衰落的乡村里，他也是出不起彩礼，盖不起新房的那一个。娶妻生子，好像都与他无关，很遥远的事，这些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多挣点钱，供弟弟上学，照顾好年迈的奶奶。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之前也谈过几个：最早的是初中同学，结果他读到初三就辍学了，在建筑工地上搬过砖，跑过长途运输，后来奶奶身体差了，需要人照顾，放不下奶奶，就只能干些晚上能回家的工作。而他喜欢的那个女同学一直在读书，听说现在在上海的某家银行里工作，已经像星星样挂在天际了。后来又陆续暗恋了几个，甚至于4年前他还同居过，虽然只有几天时间，女人是姑姑给介绍的姑父当地的人，两人处了一个月，准备结婚摆酒了，对方家里要6万彩礼钱。其实不算太多，但他决然是拿不出来的。女人就被娘家人接走了，后来听说是嫁给了同村的一个人，生了个儿子。
    现在，王大发已经不太会为了女人心痛，甚至于很久没有动心的感觉了，女人是种可望不可即的生物，不属于他这种人，他更想要的是钱，钱多了就可以继续供弟弟读书，就可以给奶奶更好的治疗和生活，就可以修房子或者再盖两间新房，但生活总是很无望、茫然，充斥着无力感甚至于挫败感。如果没有弟弟和奶奶，他就不知道该为谁而活了。
    每天都很累，从骨头里的乏累。这种累是他自己找到，他的工作量要远远超过自己的同事们，多多接单，多多送货，无所谓休息时间，无所谓加不加班，只要别晚了末班车，他就可以一直周转于各家各户之间，奔波在路上。好像只有这样做了，他才可以不去思考，不思考就不会心烦。然后每天很晚回到家，洗漱完毕，倒头就睡，次日很早起床去上班，周而复始，春去秋来。
    他今天过得很开心，自己很久没跟女人一起吃过饭了，还同时是两个女人陪着自己。末末姐大概有三十几了吧，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有钱人家的女儿，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香甜沁脾，大概是从来不做饭不干活的女人，手指甲长长的还涂着亮闪闪的指甲油。这样的女人比较难伺候，说话要谨慎，一不小心就会惹恼了她，但是应该心地不坏；罗姐，哈哈，根本一逗逼啊，这要是哪个男人娶了，很快就被榨干了吧……末末姐的皮肤真好，城里的女人会保养呢，比我前边那些个都细嫩，看着白白滑滑，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想着想着，小腹居然燥热起来，裤衩前支起个大帐篷。不行，明天5点就要起，赶紧睡吧，遂把手伸进去，摸到那根粗硬的东西，调整个舒适的角度，翻身睡去。但是，凌晨三点，他还是被怪异的梦惊醒了，梦里的气喘吁吁、抵死缠绵全都历历在目，是女人么？应该是吧，只是看不清面孔，只有丰满的乳，肥硕的臀压在自己的眼前，好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想大声呼救，却喊不出声，猛然惊醒了又是一身大汗，内裤中已是湿滑一片。

 第7章 罗珀初识端木易

    盛夏的午后，室外温度有36度，太阳依然很毒辣，末末坐在公司的电脑前没精打采地整理着报表，那些长长的数据弄得她头晕眼花，中央空调不知道又被哪个火力旺盛的老男人调大了，冷风吹得她脖颈隐隐作痛。这女人上了年纪就开始怕冷了呢，自己20多岁的时候冬天都裸睡的，再冷的天也是要穿丝袜上班的。现在猫冬都要穿秋衣秋裤了。夏天就难办了，自己怕热，不开空调受不了，开了空调直吹也受不了，只能是那种又凉又温柔的风才会让她感觉舒适。每天必须两杯茶，上午一杯，下午一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放入一撮绿茶，冲入开水，看着卷曲的茶叶迅速在热水里舒展，泡出黄灿灿的散着芳香的茶水，一上午的心情都会很好。偶尔她会改泡枸杞，换个口味儿。但是，此时此刻，玻璃杯里是白开水，自己的茶叶喝没了，公司的茶被脑袋被驴踢过的老板助理换成了普洱，要多难喝有多难喝。所以，只能喝白开水，这让她很不爽。
    短信响起，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居然是端木易！怎么还甩不掉了？不是让大姨转告他自己的意图了么，又约着吃饭是怎么个情况？我知道自己秀色可餐，貌美如花，是男人见过就不能忘怀的女人，可是，老娘没相中你，能不能照顾下我的心情！医生了不起啊，一出手对方就肯定跟你走？末末在心里暗骂。因为没喝到可心的茶，她已经开始焦躁了，没来由的心烦意乱。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审报表，端木易的短信她回都没回。
    快下班时，手机响起，又是端木易，铃声在响，已经有同事越过隔断往这边看过来，末末只得接听电话。“喂，末末，在忙吗？”端木易的声音耐心而小心翼翼，但是他这种扁扁的嗓音让末末很排斥，出于礼貌性地回复到：“啊，刚开完会。”鬼才知道她整整在办公桌前呆了一下午，只出去过两趟，一趟卫生间，一趟茶水间。开会那都是领导们才干的事，哪轮到她了。
    ”下班一起吃饭吧？“端木易的声音里含着微笑：“你们单位附近有个川菜馆，感觉不错。”
    那家口味是蛮好的，末末很爱吃，但是她回绝了：“不巧我跟闺蜜已经约好了一起吃饭的，谢谢了。”
    “喊你闺蜜一起来吧。我下班后先去订个座位等你们，不见不散。”端木易很执着。
    挂了电话，末末只得跟罗珀联系，问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么，相亲过的人要请客，罗珀说一起睡觉都有时间，更别说吃饭了。
    末末和端木易先到了，边聊边等罗珀，那家伙住得远点儿，要倒两次公交车才能到这边，所以来得晚。末末暗自祈祷罗珀能穿着战服出现，越夸张越好，最好是直播时的妆容，画得跟鬼魅样出现在这里，直接把端木易吓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端木易看到自己的闺蜜如此这般模样，该是就不会继续打自己的算盘了。
    然而，让末末气愤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坏心眼的女人，居然穿着一袭改良的蓝地儿碎花齐膝旗袍出现了！细高跟亮闪闪的皮鞋把肥美的小腿勾勒的修长起来。高耸的双乳上方的盘扣优雅精致，可体又大方，整个人肥而不腻，凹凸有致，大波浪卷变成了俏皮的发髻，别了根晶晶亮的步摇。无可挑剔！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常重视这场会面。此情此景，末末气得想翻白眼，强忍着压住了，干笑：“你穿这么板正吃火锅，太过了吧。”
    罗珀巧笑嫣然，圆润的苹果脸还打了若隐若现的腮红，看着可爱至极，说：“刚跟客户签了个单，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直接赶来了呢。”
    末末微张着嘴，没说出话来，心里骂道：你签个屁单！分明在家睡了一下午，真能装蒜。但是也不好当着端木易的面戳穿，只能挤出几滴笑来说：“罗姐总是辣么忙。”
    端木易大喜，没想到自己居然约到了两位佳人作陪，情绪高涨，席间大谈特谈。从高考以两分之差错失清华误入医科大，谈到赴美留学，再到自己几次完美的手术，聊得酣畅淋漓。高才生，非同一般，笑谈中夹杂着手势，修长白皙的手指直戳罗珀心扉，眼神就没离开过那双手，笑得花枝乱颤，眉目飞扬。
    末末用脚在桌下轻轻地碰碰罗珀，暗示见好就收，对方不合自己的口味，不用帮衬。罗珀哪有心思理会，看着端木易，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整个人都痴迷了。
    趁端木易去洗手间的功夫，末末歪头责怪罗珀；“你用不着这么嗨吧？他聊得有那么好笑么？”
    “嗨？”罗珀面带幸福地看向她，回道：“我都快高潮了！你看到他的手没？你看了没？我的天啊！哎呀妈啊，受不了了，我浑身都酥了。你怎么会没感觉？还不想见？你有病吧，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是你，他今晚睡了我，我都乐意。”
    末末气得白了她一眼，狠狠地吃了几口涮肚儿，塑料姐妹花，防火防盗防闺蜜，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
    吃过饭，端木易还想约着末末去看电影，罗珀欣喜应允，末末正愁不知道怎么抽身之际，端木易手机响了，像是医院那边住院病人有什么紧急情况，让他抓紧过去。端木易只好作罢，强调改天再约，开车返回医院。
    晚上罗珀又赖到末末家没走，末末一直不搭理她，埋怨：“你太讨厌了，明知道我不想跟他相处，让你去就是当挡箭牌的，你倒好，拉着我冲锋陷阵去了。什么人啊。”
    罗珀像看怪物样看着她，问：“大姐，你还想找啥样的？这么完美的男人你居然都没相中，你该不会是跟你表妹样只对女人有兴趣吧？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啊，我可是很坚定的异性恋。”
    “我就是对女人有兴趣，我也不会爱上你，别想美事了！”末末怼她，又问：“对了，你最近见她没有啊，也不知道忙啥呢？总不联系我。”
    这个她，是末末的表妹，罗珀的小学同学——李唐。罗珀撇撇嘴，边玩手机边说：“她能联系我么，眼睛长到头顶上。”
    罗珀本来是李唐的同学，但是最后成了李唐表姐末末的闺蜜，可见李唐也不是个多么热衷交际的人。这个人，一直神一般的存在于末末的人生中，属于妈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级别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活在这个优秀表妹的阴影下。

 第8章 末末和罗珀的闺蜜时间

    罗珀正和末末聊着李唐呢，微信收到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划开手机，看了下，扭头问末末：“我借你卧室用下？”“干嘛？”末末很警觉，她有洁癖，是绝不允许外人躺自己床的，罗珀即便留下过夜，也都是睡客厅沙发，从来没有睡到过楼上卧室的大床。
    罗珀支支吾吾：“就用一会儿，跟个朋友视频下。”
    “你在这里视频就是了，别照到我不就行，我看电视，不影响你们。”末末不肯让她去楼上。
    “哎呀，不方便。”罗珀央求：“就几分钟，我就在楼上卧室呆会儿，又不会躺你的床。”
    “不行。你怕打扰就去卫生间，卧室不行。”末末坚持。
    “小气鬼！”罗珀拿着手机起身往卫生间扭去，边扭边说：“你们有钱人家的大姐就是矫情。”
    末末住得是跃层小公寓，自己独居，所以室内装修风格基本是通透的，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可以看个影影绰绰，隔音效果非常之差。罗珀关着玻璃门，在里面搔首弄姿，时而撩头发，时而抚摸大腿，时而哼哼唧唧，过了会儿，貌似又在那里揉捏自己的胸部，还发出假模假样的呻吟声。听得末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看了场渣画质，演技浮夸的三级片，小声嘟囔着：“差评！差评！”实在是被腻歪得受不了，干脆自己起身跑楼上卧室里看书去了。
    罗珀足足在卫生间折腾了半小时才出来，找不见末末，抬头见她在楼上卧室里，就站在客厅欣喜地喊她：“亲爱的，我发现你家卫生间光线和音效特别棒，把我拍得美美哒，以后我干脆在你卫生间里手机直播算了。”
    “滚远点儿。”末末气不过，探头冲她嚷：“你视频就视频呗，哼唧个毛毛呀，腻歪死了。”罗珀也不恼，挑着眉毛，咧着大嘴，蹦蹦跳跳地跑上楼，点开聊天页面，把刚刚收到的转账记录在末末眼前可劲儿停了停，直至末末发出小小惊叹声：“800啊？就聊半小时视频？”罗珀得意地晃晃头，表示认可。
    “这些男人是不是傻啊？”末末咬着嘴唇，满脸的愕然，“你不就揉了揉，哼哼了几声么。”
    “有钱难买乐意，你不懂男人的心思。”罗珀抱着手机心满意足地躺到床前的地毯上使劲儿看着转账记录。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刻，从小到大，只有自己账户内钱的数目的增加才能带给她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她不是很在意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朋友赞助的也好，父母支援的也好，男人打赏的也好，自己挣得也好，都是钱，性质是一样的。而钱能保证她的温饱，能维系她的衣食住行，是让她真正魂牵梦绕的爱人，一个男友力十足和足够安全感的爱人。罗珀把手机焐在胸口，让那串数字紧贴着自己的心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迷迷瞪瞪地就要睡过去了，她的大脑深处已经分泌了足够的多巴胺，可以维系她整晚的幸福感。
    末末嫌弃地用脚趾戳戳她，说：“你去客厅沙发上睡，别睡这里。”
    罗珀猛得坐起来，扔下句：“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看我挣钱了眼红。”就蹦跳着跑去客厅沙发睡觉了。
    “切，我眼红？你能挣座金山才好呢，我也跟着你沾点儿光，你别玩过了火就好，哪天再让我去栏杆深处捞你出来。”末末嘟囔着起身关灯坐到卧室飘窗上看风景。
    窗外，繁华的都市，迷醉的夜晚，霓虹灯闪闪烁烁。马路上车流不息，有人着急往家里赶，有人着急出门赴约。有喝了酒的醉汉三三两两称兄道弟地从酒店出来，也有妆容狼狈的年轻女子坐在夜店门口哭泣。林立的高楼大厦中，有多少孤寂的灵魂，又有多少辗转反侧？我们每个人都渴望被人温柔以待，每个人又都伤痕累累拒绝再次敞开怀抱坦诚相见。柔软的夜色中，没有了外人的直视，正是舔舐伤口，独自疗愈的时刻，再累，再痛，睡上一夜，伴随着翌日朝阳的升腾，每个人又可以好像从没有受过伤一般的面带微笑走出家门，走入人流。只是，这个微笑，有几多真，又有几多假，不得而知。
    末末素来热爱夜晚，更爱关着灯，坐在飘窗上看夜色中迷离的大千世界。有了夜晚的滤镜，诸多的人和事都柔软了，美丽了。夜幕中的她没有了坚硬的壳，没有了隔离霜，随意一件棉软透气的套头衫，半个肩膀裸露着，丰满的双腿交叉而坐，丝滑的长发散在肩上，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本该是享受男欢女爱的年纪，却孤寂的一个人默默地想着心事。凡尘往事，一幕幕浮现。那些耳畔的情话，那些信誓旦旦，都仿佛还在昨天，却已是天涯。那些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现在又在拥着谁酣然入眠？说好的一生一世呢？不知不觉中，有涟涟泪水从眼中滑落，从她丰满的乳上滑过。这泪水是为谁流的？初恋么，前男友么，好像都是，亦好像都不是，或许不是为了别人，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自己那些深爱过的岁月和逝去的年华。
    痴情的是女人，决绝的也是女人。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你，你不必太过骄傲，其实，她爱的并不是你本人，而是她脑海里幻化出来的你。在爱的最初，她会不断的给脑海中你的叠加光环，像多米诺骨牌，排满了她的心，整整齐齐，蔚为壮观。但如果她说服自己不再爱你了，如若你轻轻推翻了骨牌的第一枚，你觉得微不足道的一枚，她的世界却顷刻间全盘崩塌，你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她渐行渐远，侧身天涯。
    “我若爱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若你负了我，你找遍全世界也寻不到我。”末末就是这样的女人。有时候会很没有底限，什么都能包容，什么都能接受，有时候又很是难揍，很是龟毛，让人琢磨不透。时而，白天是个妖精，夜晚变成了天使；时而，白天铿锵玫瑰，夜晚就成了黛玉葬花。当然，更多的时候，白天是妖精，夜晚还是妖精。

 第9章 端木易取经

    端木易大概是比较钟意钱末末，几乎每天都要发几条微信联络感情，如果末末一直不回复，他又会再发条短信确认下。实在没有下文了，方才作罢。
    末末这边因为大姨派了末末妈打来电话威胁恐吓，所以也不能做出太明显的抗拒，心想既然直接拒绝会引起家人的群殴，那不然就冷处理吧，那个端木身边不会缺了女人，慢慢就不惦记自己了，所以，每天至少保证回复端木一条信息，大多都是：“挺好的，刚才太忙了，没看到，谢谢。”不咸不淡的，按说端木各方面确实条件不错，人也客气谦和，自己这种老女人能得到他的青睐本该欢欣雀跃啊，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呢？为什么总感觉气场不合，不是一路人样。
    端木易情商也不是太高的那种，不能够准确把握住女人的心思，所以每天的问候语都是去找病房的护士长张萍萍认真咨询过才发，一旦有了末末的回复，又赶紧让张萍萍出谋划策帮着自己能够继续聊下去。
    过了几日，张萍萍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端木易，说：“我觉得人家对你不来电。”
    “怎么可能？”端木易不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的，每天都回我信息。再说了，我这么优秀，这么牛逼的一成功人士，她凭什么不来电啊？全省的妇女同胞都花钱买黄牛票来看我，她能不敬仰我？我感觉吧，她是自卑，认为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我这大主任，又不想表现的太上赶着，就故意拿一把儿。她也就长得白点儿，家庭条件好点，工作安稳点儿，其他还有啥？”
    张萍萍忙完手里的病例，抬眼看着端木易，居然让他说服了，点头称是：“也有可能哈，这人越是自卑了就表现的越骄傲。36了都，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资本挑这个挑那个的。”
    端木易还想继续聊，科主任在走廊那边喊他，就只好大步流星地跑过去了。一直在护士长身边转悠的两个小护士凑过身来打听：“护士长，端木主任到底多大了，还谈恋爱哪？这都当大伯的人了。”
    张萍萍撇撇嘴：“今年有40了吧，他妈都快急疯了，一给他打电话就哭天嚎地的，要不他怎么这么着急呢，他妹妹的孩子都上初中了，自己也是想抓紧结了交差吧。”
    “他怎么一直拖到现在啊？”两个小护士追着问。
    “还不是谁都看不上。”张萍萍挑挑眉毛，说：“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相中他的他又看不上人家，高不成低不就的。再说了，他好不容易从才从农村奋斗出来了，总想找个城市里家庭条件好的，没有负担，能提升他生活品质的。但也不想想，和他年龄相仿的城市里的老姑娘，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啥世面没见过，都成精了，那都是好糊弄的么？年轻的20出头的小姑娘又都嫌弃他老，一来二去不就成现在这样了……”
    话说，钱末末这边，趁公司老总们出国考察的时机，和同办公室里的几个姐们商量着轮流休假避暑，好不容易刚刚轮到她休班，正盘算着去逛逛商场和书店，再看场电影，又接到了罗珀的骚扰电话，让她去帮着收拾房间，罗珀终于被房东撵了，必须搬家！
    末末老大不情愿，内分泌失调的那几天，她会很烦罗珀，感觉她就是自己的一个大包袱，甩不掉，一打电话就没好事，有好事又从来想不到自己，真不明白留着这个闺蜜有什么用。但是，内分泌正常的时候，如果刚好没人陪伴，自己又特别孤独寂寞冷，有这个活宝在身边，她又感觉很有必要。更多的时候，末末感觉罗珀不像朋友，更像自己养的宠物，类似哈士奇那种，你要给它铲屎、洗澡、喂食，保证它可以健康活泼地拆你的家，咬你的沙发，只图个疲累想哭的时候，你可以搂着它摩挲着它柔软的皮毛慰藉自己的孤寂。
    所以，末末还是放弃休闲去了罗珀家，帮她收拾杂物。
    严格来说，罗珀租住的不算是房子，只是个半截窗户在地上的地下室，就这种条件，房东都不让她继续租住了，说楼上邻居不停投诉，严重影响邻里关系。末末赶到的时候，罗珀家已经扬儿翻天的，物品堆了一地，空气污浊。
    末末顿感胸闷，快要晕厥，她受不了这种场景，虽然她不停购物，但是她雇了个钟点阿姨，每隔一日就来帮她打扫，她也会不停把多余的不喜爱的物件扔掉或是送人，自己家中总是很整洁。罗珀这里简直是灾难片，刚被暴风骤雨席卷过的杂货市场。
    “怎么都还没打包啊？”末末皱起眉头，问：“你找搬家公司了么？”
    “没啊。”罗珀在地上跳来跳去，挑拣着自己还想要的东西往蛇皮袋里扔，“搬家公司多贵啊，再说我东西又不多，你开车帮我拉两趟不就结了。“
    “你拿我当苦力啊！咱俩怎么搬啊？”末末吃惊地看着她，张大了嘴巴，对面这个疯女人简直不是人啊，这种朋友怎么可以活在世上，你无条件地付出关爱，她却拿你当免费劳动力。
    “真没多少东西，好多都不要了，我就拿点衣服和日用品。”罗珀安抚她，“大不了再找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帮着搬般抗抗就是了，不用姐姐动手哒，你只负责开车就好。”
    末末气呼呼地问：“那你找了谁？”
    “王大发。”罗珀笑。
    “什么？”末末惊愕地张大嘴，“他自己的货都送不完，能有空帮你搬家？你坑人家孩子么？你怎么不让跟你视频的那些男人来帮忙呢。”
    “王大发答应了，说晚上下班后就来帮着搬，再说我又不白使唤他，姐姐我会付劳务费哒，但是要比搬家公司便宜好多，嘻嘻。”罗珀向来会精打细算，“和我视频的那些男人我敢请么？一是他们都在远方，活在网线里，再是他们都对我有想法，跟狼样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我引狼入室啊。你傻不傻！”
    让她说的末末倒成了傻的那个人了，气得末末抱着双臂，用皮鞋用力踢罗珀堆在地上的衣服。

 第10章 王大发帮罗珀搬家

    末末帮着罗珀拾掇了整整一下午，才打好3个蛇皮袋，4个大纸箱，还前前后后去小区垃圾箱里扔了十多趟。累得末末想哭，刚做了一天的美甲又掉了两颗，一直嚷着要和罗珀断绝关系。
    罗珀不停安抚，跑出去买了末末爱喝的冰饮，双手捧到她脸前，把吸管放进她嘴里，喂了半杯，才把末末的怨恨平息掉。见末末脸色缓和些，吴侬软语地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能省点儿是点儿呗。省下来买什么不好？等我攒钱买了房子，给你装修出一间，随便你住！”
    “我爹妈家的房子都还空着呢，我用得着住你的海市蜃楼么。”末末摔她俩白眼球。
    “那能一样么？”罗珀喝着末末喝剩的冰饮，笑得坏坏的：“你结婚了，你爹妈能允许你养情人么？我就不会管你，你开心就好，要是你老公满足不了你，你就带着你的情人到我家来，我掩护你们偷情。够姐们吧。”
    “你这么够义气啊？”末末累得不想理她：“那你先给我找个老公再谈出轨的事吧。我现在连轨道都没得跑呢，你就帮我安排好情人了。我看上去就那么欠满足么？”
    “不是我说你啊，”罗珀表情严肃地说：“这女人啊长时间不找男人气血就不调和了，你不觉得你自己越来越孤僻么？是不是经常失眠啊？是不是莫名其妙的心情低落啊？都是那方面匮乏导致的。”
    “噗哧，”末末笑出来，怼她：“本事见长啊，主播的级别刚升了两级，你就变成老中医了。你倒是不匮乏，夜夜做新娘。”
    “我其实也挺匮乏的，”罗珀笑：“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整天忙着服务别人了，也都没个人服务服务我。我都半年没沾荤腥了，脸上都起斑了呢。你多久没那事了？”
    末末让她问得愣了下，说：“有病啊你，这个我还得跟你报备么？”
    “到底多久了？”罗珀坏笑着追问，不依不饶。
    “反正比你时间久。”末末半掩着嘴笑着说，“我对那些没兴趣，我比较注重精神层面。”
    “我兴趣浓厚，但是找不到能好好玩耍的人。”罗珀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快8点了，王大发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一个人连搬带抗几趟就把包裹箱子都搬到了末末的车里，把后备箱和后排座椅塞得满满的，剩下两个大箱子实在塞不进去了，罗珀说余下的先放在这里，等明天白天自己再打个车专门拉一趟。三个人挤在车里往罗珀的新家赶去，在几公里外一个新开盘小区的洋房阁楼，房子是房东新买的，还没装修入住，阁楼空着，很便宜的价格租给了罗珀。
    一路上，末末基本没说话，她开车技术不过硬，又是夜路，不敢分神，开得小心谨慎，慢慢悠悠。罗珀坐在副驾驶上，嘴就没停过，天南海北，上天遁地。王大发挤在后排座位上三个大箱子中间，可劲往前探身，把头伸在末末和罗珀身体中间才勉强坐得下。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后，罗珀突然想起了个女主播的八卦，谈性大起：“你们知道不，最近各个平台管得都可严格了，主播衣服稍微暴露些都被弹窗警告呢。跟我们家竞争的那个平台出事了，他们家有个网红玩大了，给抓起来了。”
    王大发家里没有网络，手机流量也很少，平时甚至于没空上网，更没真正看过网络直播，只是偶尔从同事手机屏幕上和经理电脑上看到过几个画面，所以，对罗珀的职业不是很清楚，认为跟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主持差不多的性质，比较好奇，问：“出啥事了？”
    罗珀眉飞色舞地说：“那个女的走私表演黄鳝回馈vip客户，让个老板给录下来传网上了。”末末秒懂，吓得“妈呀！”叫了出来。罗珀笑得前仰后合，说：“够劲爆不？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肠子咬破了，没救过来，后来那女的自己辟谣说网上是假新闻，自己活得挺好的。没几天就给抓进去了。所以连累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都被严肃整顿了。”
    王大发丈二和尚，不明就理，问：“她活着就把黄鳝吞了？”
    末末憋住没敢笑，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路面，罗珀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逗他说：“嗯，用下边那张嘴吞的。”王大发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腾得涨红了，尬在那里。
    末末嫌弃罗珀，说：“整天没个正经的，守着谁都乱说。”
    “得了吧，他没准还见过更大的世面呢，是吧，小哥哥？”罗珀的粉丝里有好多比王大发小的男孩子，所以她不太相信王大发平时不接触这些。平日里又在网上贫嘴惯了，并不感觉自己说得过分。
    “不是，姐，这个”王大发磕磕巴巴，语无伦次：“我，没看过，真的。”
    “没看过啊，没事的。”罗珀哈哈笑着说：“哪天姐姐给你表演个生吃黄瓜。”
    “破锣！”末末嗔怪她。
    “咋了？吃个黄瓜怎么了，又不长肉又补充维生素，你平时不是最爱吃黄瓜的么。”罗珀咯咯笑着，损她：“想哪去了你，流氓。”
    “你，”末末躺枪，守着王大发有点下不来台，满脸绯红，“我以后再给你帮忙我就不姓钱。”
    “别啊，姐姐。”罗珀怕她真的生气，连忙说：“我错了，是我流氓，我故意的好吧。”
    三人正喜笑怒骂着，末末猛得一个急刹车，车子“吱”得一声就顿住了，罗珀虽然系了安全带还是差点碰到挡风玻璃，吓得“啊啊”乱叫。王大发比较悲催，直接从座位上冲出去半个身子，脸狠狠地蹭过了前边末末的脸颊，手又本能地握住了末末的肩膀。王大发的手多重啊，疼得末末娇呼连连。王大发连忙松开手，惊魂未定。待末末缓过神来，一边揉着被王大发抓疼了的肩膀，一边说：“刚才前边窜过去个东西，也不知道是猫啊还是老鼠，细长细长的。”
    “黄鼠狼吧。”王大发脱口而出，关切地望向末末，问：“姐，没事吧？我手太重了。”
    “怎么没事啊，我估计回家就青了。”末末又好气又好笑：“以后我必须少跟你俩接触，都方我呢。”
    王大发没再接话，坐在那里心扑通扑通地跳，刚才那一霎接触的软玉温香，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北了。

 第11章 王大发的悸动

    有惊无险，末末更加小心翼翼地开车，罗珀又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似的，东突突一阵，西突突一阵。末末又是嗔她又是笑她，一路欢声笑语。两个人都没太顾忌到身后的王大发，他把右手肘撑在副驾驶的椅子背上，手掌扶着额头，看似听得入迷，实则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末末修长的脖颈和紧身通勤裙胸口敞开的两粒纽扣，随着末末握着方向盘的手臂的运转，领口时开时合，里面的黑色蕾丝胸衣把饱满的双乳拥挤出深深的乳沟，极细的铂金链从脖颈垂下，上边慵懒地挂着一颗小小的钻刚好垂在乳沟处，在车外的路灯映衬中，那颗钻时闪时灭，王大发不敢盯着看，但克制不住总拿眼尾的余光去扫视。刚才擦身而过的细腻软糯尚留在他的脸颊，伴着末末身上时隐时现的幽香，让他禁不住有些口干舌燥，焦躁不安。
    他之前哪曾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女人，一个养尊处优的用金钱和物质保养出来的妖精般的熟女。既没有农村柴火妞的粗糙土气，也没有年轻女孩的干瘪青涩，更没有大妈大婶们的市侩俗气，像只饱满多汁的熟透了的嫩红的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蜜桃，挂在颤巍巍的枝头，唾手可得一般。王大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避免让前座的两人看出自己的失态，略显紧张。
    到了罗珀的新家，王大发把东西全部搬到了阁楼里，纯毛坯房，没有装修，连室内门都没有，更没有网线。末末只得答应再收留罗珀在自己家小住几日，又载着他们空身返回自己家，让罗珀白天抽空再来这边安排布置，至少先把网线安装好。
    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多，王大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盖家沟了，末末也懒得再开车送他，来回要一个半小时，实在太远了，路上也不安全。好在王大发傍晚时提前已经跟奶奶打过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有可能不回去了，让她不必挂念。罗珀问王大发打算去哪过夜，王大发说直接回公司吧，凑合一宿算了。末末感觉过意不去，又不可能留他在自己家过夜，就要开车把王大发送回快递公司。罗珀累得要死，耍赖皮不去送了，自顾自地在末末家洗澡上网，美其名曰自己先打扫下屋子好迎接末末回来睡觉。末末也不跟她计较，不去更好，让她呱噪了一路，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刚好清净下。
    去快递公司的路上，王大发坐在了副驾驶，没有了罗珀的呱噪，两个人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气氛略显尴尬。末末打开车里的音响，听着里面轻松舒缓的乡村音乐，身旁的这个木讷又年轻健壮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汗味包裹着她，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和惬意。男人的汗味分好多种，有狐臭的，有汗馊的，也有王大发这种闷闷暖暖的汗香味的，末末一点儿也不抵触这个味道，反而很是受用。王大发努力地想要寻找话题，尝试着聊点什么，几次话到嘴边，嘴唇都像被胶粘住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只得把涨红的脸扭向窗外，假装看夜景，但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心里忐忑不安，之前那些热辣的话题撩得他气血翻涌，很想继续跟身边的末末再热络热络，却又怕言语唐突，惹她恼火，只能像个呆子样尬坐着。
    末末何等的冰雪聪明，第六感已经告诉了她王大发的各种不自然，她心里暗自偷笑，有种对自己风韵犹存的洋洋自得，又夹带着对年轻男子的些许疼爱，还含着些莫名其妙的包容，所谓暧昧，不过如此。但是，末末坚信自己跟这个男人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年龄有代沟，社会背景大相径庭，文化修养天差地别，工作性质毫无共同语言……这决然不会是自己会爱上的男人，所以，她并不紧张。
    王大发所在的快递公司设在附近一个大型居民小区的门头房，简陋的铝合金门上挂着粗重的大链子锁。王大发下车开锁，拉开门，回头对车内含着笑意的末末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目送她开车离去。
    进了屋，他失神地站在满地大大小小的各种包裹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连灯都没开，就那么愣猴猴地杵着，脑海里重复着今晚的各种情节，心里怅然若失。又想起末末的黑色胸衣和双乳间的那颗闪烁的钻，禁不住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突然，公司的铝合金门被拉开了，惊了王大发一个愣怔，转身看去，居然是末末，端着热腾腾的一碗拉面站在门口。末末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开灯啊？我走到路口了才想起来你还没吃晚饭呢，光忙着搬家了，把吃饭的事给忘了。在路边买的，你凑合着吃点吧。”说着就端着碗走了进来，来到王大发面前。
    “谢谢，我，”王大发语塞：“我，没怎么觉得饿，姐想得真周到。”接过碗时，有意无意的粗糙的手指从末末柔滑的手臂轻轻划过，“酥”的一下，末末身子软了半边儿，她连忙说：“你趁热吃吧，今天把你累坏了，我得抓紧回去，太晚了我自己害怕呢。”
    “姐。”王大发喃喃地喊了声，把拉面碗放到了一旁的办公桌上，还想说什么，结果尬在了那里。末末应了声，等着他说下文，空气却凝结了，安静地能听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再有就是王大发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末末见他不再言语，转身要出门，王大发一个健步上前一把就把她拽了回来，搂在了怀里。末末没料到会这样，有些不知所措。试图推开，手臂被紧紧箍住，丝毫动弹不得，心跳慢慢加快，这可如何是好？王大发也不敢造次，只是紧紧拥着她，伴随着粗重的鼻息，轻轻地用脸颊磨蹭她的发丝，呼出的气息热辣辣地烫着她的脖颈。一波又一波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烘得末末开始眩晕，轻微颤抖着把脸转向王大发干燥的唇，两人的唇就要贴近时，末末又及时把脸转开，并用手掌再次试图推开对方，力度很轻，王大发纹丝未动。她喘息着轻轻扭动着身躯，试图从王大发的怀中挣脱，但是小腹处被对方裤中热腾腾的硬物紧紧抵住。

 第12章 王大发和末末的纠缠

    此时此刻，王大发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已经让他大脑短暂缺氧，无法正常思考，全凭着本能的驱使而行动。末末越是挣脱，二人肉体间的摩擦碰撞越是让他难以放手。对方像块磁石，把他牢牢吸住。
    屋内没有开灯，更没有开空调，在这个盛夏的深夜中，闷热无比，王大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情绪高涨地像是烧红的铁棍。末末虽然手足无措，心速加快，但是女性特有的体质让她完全可以正常思考：不行了，太热了，喘不上气了，我不要在这里，必须要先洗澡，我不要像只兽一样，不能是他，我的时间浪费不起，我马上就老了，我得结婚，我家里不会同意的，我同事会怎么看我……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往外跳跃。
    王大发已经完全不能思考，而她却不停地思考，突然，王大发断断续续地说：“姐，你，肩，还疼么？我给你，揉一下。”然后就不等末末回答，腾出一只手来急呼呼地想解她胸前的纽扣。
    这个天气，呆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安静躺着也会冒汗，何况末末一直在试图挣脱，早已是满身的细汗，修身的通勤裙更加服帖地裹在身上，脸侧的发丝已被汗水打湿。这可怎么好？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又推不开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想要呼喊求救了，躲闪中，目光瞟见了办公桌后天花板处有个圆滚滚还亮着红点的东西，灵光一闪，问道：“你们这是不是有监控？”
    王大发突然就停住了，他怎么把这茬忘了，公司里不光有监控，还按了两个，门口一个冲着路，室内一个正好把他俩看个真切，还是带夜视功能的！看了他的反应，末末断定自己猜得没错，就说：“你再这样，明天你们老板可就把咱俩录下来分享出去了，你不怕我还怕呢。”王大发已经不再解她纽扣，但是还是不情愿放开她。末末说：“不然去我车里？我开空调，这里好闷。”
    王大发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应了声，松开了怀中的她。末末说：“我先去车里开空调，你把门锁上，回头别再丢了东西。”
    “好”王大发的脑神经还在持续缺氧中，末末说啥他应啥。趁他锁门的间隙，末末迅速跑过去打开自己的车门坐到驾驶室，立刻从里面把车门全部锁死，只开了一点点车窗。王大发锁好门后跟了过来，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打开车门，方才明白了什么。末末从车窗缝里瞅着他，说：“太晚了，我回去了啊，你也早点睡吧。”遂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留下王大发独自望着她车开走的方向愣神，顺势坐到了马路牙子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人慢慢地在晚风温吞吞的轻抚下冷静了下去。
    末末心中波涛起伏，五味杂陈，恐惧么？那倒一丁点儿也没有；激动么？好像有点；开心么？似有似无。反正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七上八下，思绪纷杂，但她并没有真的生王大发的气。
    但是，当她汗水淋漓地返回家中，打开房门，室内凉风习习，幽香四溢，刚想好好喘息下，扭头看见熟睡的罗珀躺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中，仰巴卡嚓穿着件肥大的睡裙，露出肥嘟嘟的小肚子和白花花的大胖腿，舒舒服服地打着小小的呼噜。她就突然恼火了起来！
    你找了男人来帮忙，我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我该你的欠你的？还睡！猪！气得末末用力往罗珀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啊呀！”罗珀猛得就醒了，看见末末脸色不好，谄媚地问：“亲爱哒，咋了？不高兴呢？”
    “我差点让人办了。”末末恨恨地瞟着她。“谁啊？”罗珀紧张起来。
    “王大发！”末末脱掉外衣，往卫生间走去，想要洗澡。
    罗珀惊愕地张着嘴巴光着脚追过来，把脸扒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问：“怎么个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末末在花洒下边冲洗边回她：“还不是因为你撩了他一晚上，竟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哎，不对吧？”罗珀质疑末末的话，问：“如果是我撩他的原因，他为什么想办你?怎么不冲我下手？我又没说不欢迎他。”
    末末答不上来，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反正都是你的事，要是你不喊他来帮忙，什么事也不会有。”
    “不是，大姐，”罗珀说：“你应该感谢我吧，不信你过两天再瞅瞅，你内分泌一准正常了就。”
    “呆一边儿去”末末传出了笑声：“他没捞着调理呢。”
    “他都忙活了些啥，快说给我听听。”罗珀突然来了兴致。
    “太累，不想说。”末末认真地揉搓着头发，歪着头看向门外，说：“哪天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罗珀着急听事情的原委，抱怨：“最讨厌说话说半截的人！”
    洗完澡出来，末末吹干头发，不理睬罗珀，拿了手机自己到楼上卧室去了。看看手机上除了有一条端木易的睡前问候语外别无他事，原本躺下了，翻身又起来，给王大发发去了一则短信：“已安全到家，勿念。晚安。”
    片刻，王大发回到：“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末末本想再回他一条，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关灯睡去了，居然很快入眠，一夜无梦。
    罗珀在客厅转了两圈，看见末末真得不打算讲什么细节，已经睡了，就重新窝回到松软的布艺沙发中抱着夏凉被美滋滋地睡了，她太爱这个沙发了，发誓等自己赚钱买了房子一定把这个沙发请到自己的家中去，让它一直陪着自己。好像原本它就是属于自己的，只不过暂时寄存在末末这里。
    翌日，末末照常去上班，罗珀从8点直播到11点，然后下播去了营业厅联系安装网线的事情。快递公司的同事早上上班发现王大发已经在了，都很讶异他怎么来的这么早。王大发解释昨跟朋友聚会，晚上在公司凑合了一宿，大家也就没再过问。只是经理来了之后把赵师傅喊到眼前安排说：“咱屋子里的这个监控坏了好一阵儿了，得抓紧找人维修，实在不能修的话干脆买个新型号的，不要再拖下去了。有了监控，包裹才安全。”
    这一切刚好被进门装货的王大发听见，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第13章 王大发失踪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末末依然不停地网购，王大发依然每隔两天就要去给末末送一趟包裹，或大或小。只是王大发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不再做多余逗留，有时候末末想让他进屋喝口水再去送别家的包裹。他总是各种理由推脱掉，这让末末心里感觉别别扭扭，不是很开心，认为王大发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以后，一直在刻意躲避自己。
    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打我的主意，又不是我勾引了你，我还没生气呢，你怎么倒生分了起来。末末心里很是委屈。没曾想，又过了半个月，王大发干脆人间蒸发了，给自己送快递的人换成了一个干瘪大叔。
    末末边签单边问：“之前的王大发呢？”大叔不善言谈，说：“我刚来，让我负责送这片儿我就送了，同事还认不太全。”
    又过了一周，还是不见王大发有个只言片语的消息，末末有些沉不住气了，随拨打了电话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很不耐烦：“哪里？”
    “王大发在么？”末末问。
    “我们这是公司给配的电话号码，他请长假了，电话就暂时收回。”电话那头的女人说。
    “那能麻烦你告诉我他的私人联系号码么？”末末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王大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他朋友。”
    “我这里没有，等经理回来，你打电话问经理吧。”女人大概正处于更年期，态度很是生硬，对末末爱搭不理，说完就脆生生地扣了电话。末末气愤地冲着手机嚷：“什么素质啊，差评！差评！”嚷了也白嚷，反正对方也听不见。
    最近罗魄忙着整理新家，没怎么骚扰末末，末末突然感觉空落落的，不停地刷看微信好友头像，不知道该找谁填补空虚。及时雨般，端木易发来了信息，约着末末晚上一起看新上映的美国大片。末末蛮喜欢看电影的，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看，电影这种涉及到强烈个人主观色彩评价的审美艺术，是不适合两个以上的人分享的。需要的是坐在一群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中，独自观赏，旁边不要有人打扰，前边不要有人交头接耳，身后不要有人剧透，安安静静地放任自己的感官跟随剧情起伏波动，两个人相约去看电影的，大多不是冲着电影本身去的。末末是这样认为的。
    最初想拒绝，但是实在不想下班就一个人回到家里蹲着，再说王大发的失踪弄得她心里添堵，必须把这些负面情绪发泄掉才可以美容养颜，延缓衰老。所以，这次她答应了。
    下班后自己先吃了点麻辣烫，然后去电影院门口等待端木易。这个端木主任工作还是蛮敬业的，所以必须把当天的病人的情况都处理完才能下班走人，电影差5分钟开演了他方才开车赶到。两人取了电影票，摸黑进入了放映厅，人不多，坐得四处分散。端木易想要去后排坐情侣专座，末末没同意，借口自己眼睛近视，坐后排看不清，才得以坐到中间一排靠边的位置。
    端木易贴心地买了爆米花和苏打水，末末只吃了几粒，她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周围的人吃各种食物发出咯吱、刺啦或者噼啪的动静以及浓郁的刺激性的气味，所以，自己也基本不在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电影放映了10分钟，末末感觉有点奇怪，纯英文字幕，主人翁大段大段的英文对白说得云里雾里得，根本看不懂的感觉呢？周围的人也发出了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再扭头看端木易，人家正看得认真，不似自己这般分神。
    末末问：“你看懂了？”端木易扭头看看她，说：“昂，警察局长正分析案情呢。”刚说完，工作人员进场喊了嗓子：“对不起，我们放错版本了，请大家稍等片刻，马上更换带中文字幕的版本。”
    原来如此。末末呵呵了下，说：“你确实牛哈，纯英文版的都看得毫不费力。”端木易笑：“我们学医的整天查文献，写论文，涉及到的词汇范畴不比日常对话难得多么。再说我在国外呆了好几年，这些不都小意思。”“我要有你这水平，我也不至于就干个小文员了，出国的机会早排到我了。”末末的佩服是发自内心的。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划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姐，我奶奶摔伤住院了，想转到省立医院去，你有没有认识的大夫？”末末的心突突了两下，连忙回复：“你是王大发？”对方随后发来一个字：“嗯。”
    末末侧身小声问身旁的端木易：“一农村老太太摔伤了，想转到你们医院去，骨科你有熟人没？”
    端木易笑：“哪个科我都有熟人，你让她家属明天来医院找我就行，我帮着联系。让他早点到，9点我有两台手术。”
    末末赶紧又给王大发回了信息：“有熟人，明天早上七点半你到省立医院找端木易医生。咱俩晚上详谈，这会儿不方便。”
    王大发又回了个：“嗯。”
    末末突然就心情大好了，微笑着对端木易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呢。”
    “这有什么，我们整天干得不就是这些。”端木易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末末放在扶手上的手背，湿湿的，凉凉的。末末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一直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手掌，每次遇到，都要难受好一会儿。她喜欢的是那种干干的，热热的，厚厚的手掌。但是，人家帮你忙，出于礼貌，你也不能表现出抵触。
    电影已经不能够吸引末末了，总想着给王大发打个电话问问奶奶的情况，又不好意思在端木易面前表现出来，电影看得很是煎熬，影院里的人们都看得入迷，只有她在心里默念：“快点演，快点演。”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借口去趟卫生间，拿着手机悄悄跑了出去。
    跑到影院门口，连忙拨打了王大发的电话，质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消失了呢，连个招呼都不打，新手机号也不留，用着人了才想起联系我啊！”

 第14章 帮奶奶看病

    王大发静静地听完末末一连串的数落，压低声音说：“姐，我现在在我们乡镇医院病房呢，我奶奶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了，住了几天院，情况很不好，医生说最好能转到省立医院去，看看能不能给做手术。我姑姑们下周才能赶过来，我自己照顾奶奶，脱不开身。”
    “我是问你请长假换新手机号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末末质问。
    “我，”王大发顿了顿，说：“你工作忙，我怕你烦。”
    “怕我烦，所以不告诉我新手机号？”末末哼了声，接着问：“那你现在怎么不怕我烦了？”
    “这不逼得没办法了，”王大发说：“想着你家就是市里的，人又有本事，应该能认识几个医生，我的朋友和同事跟那些高层次的人全都接触不上。”某种程度上，王大发的嘴巴其实算甜的，总能让这些大姐姐、小姐姐们打心里感觉舒坦、受用。所以，他的工作好评率一直居高不下，从来没有客户投诉他服务态度不好。
    “那是不是但凡你有别的门路了，就打算一直不联系我了？”末末不依不饶。
    “我，不是，”王大发突然磕巴了起来：“姐，我，我挺，想你的。”
    末末如愿以偿，终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没吱声，拿着手机站在影院门口美滋滋地笑了，美够了，又对电话那头的王大发说：“那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和罗珀在省立医院门口等你，陪你给奶奶办转院。”
    “不用啊，姐。我自己去找端木医生就行，别麻烦你和罗姐了。”王大发连忙说。
    “你义务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我们回馈下还怎么了。”末末坚持。看见影院里已经有人陆续往外走了，又说：“明天早上见，拜拜。”遂挂断电话转身往放映厅走去，刚好和端木易走了个对脸，电影已经散场。
    端木易笑：“怎么去了这么久？”
    “刚好朋友打来电话，商量了下给奶奶办转院的事，约着明天一起去找你呢。”末末巧妙地把她给王大发打去电话改成了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视，还得大小姐亲自陪着？”端木易笑问。
    “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弟弟。”末末随口又撒了个小谎。心理学家罗伯特?费尔德曼曾做过一个实验，他带上隐蔽的摄像机录下人们日常交谈时的场景，统计结果为：每人每天至少撒3个谎。端木易很幸运，末末把自己当天的谎言名额全部给了他，何等的器重。
    第二天早上，当王大发拿着转院证明，带着奶奶坐出租赶来时，末末和罗珀已经在医院等候多时。王大发把奶奶抱到候诊室一张闲置的急救床上，扶着她躺下休息，三人又站到不远处等着端木易。这还是末末和罗珀头一次见到奶奶，谁也想不到这样瘦小伶仃的老人家的孙子能是如此的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罗珀偷笑着问王大发：“你该不会是捡来的吧？咋跟你奶奶一点儿也不像呢。”
    王大发笑笑：“是亲奶奶，村里人都说我妈当年很胖大，我印象里好像也是。”
    正说着，一袭白大褂的端木易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对王大发点点头，微笑着问末末：“这就是你弟弟吧？我已经跟骨科的鲁主任联系好了，让你弟弟拿着相关证明去住院处交两万元押金。交完带着老太太直接去骨科找鲁主任就成，我这手头还有个急诊先去处理下。咱们回头再联系。”
    末末连忙应着，说：“你去忙就是了，有事我们再联系你。”目送端木易大步流星地走了。
    再看王大发时，发现他愣在那里，说：“让你去交押金呢，还杵这里干嘛？”
    “交两万啊？”王大发面露难色，“我就带了6000，想等姑姑们来了之后再陆续交的。”
    罗珀看怪物样看着他，说：“你不会吧你？这是准备做手术哒，6000够干嘛的？你不多准备点儿。”
    “我手头上就只有这些了。”王大发微皱着眉头。“前两天在我们镇医院还花了些。”
    罗珀问：“你怎么穷成这样啊？两万都没有？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七八千吧。”王大发嘟囔。
    “七八千不算少了啊，比我挣得多啊！”罗珀嚷，“平时连个车都不舍得打，怎么还没攒下钱，你都干嘛花了？”
    “每个月给我弟弟5000，剩下的我和奶奶俩人花，奶奶常年吃药花不少，就攒不下几个钱。”
    “给你弟弟5000？”这回轮到末末问了，“一个学生而已，你怎么给他这么多？”
    “他谈了个女朋友，花费大。”王大发说。
    “神马！你不光管着你弟弟和奶奶，还得养着你弟弟的女朋友?”罗珀说，“你脑子有水吧，有钱不自己花，养弟媳妇。”
    “我家这种情况，有女孩子看上我弟弟就很不错了，别再跟我样，谁也不愿意跟着过日子，真那样，我们老王家香火就断了。”
    罗珀白了他一眼，说：“你才多大啊，就愁这个。末末姐都快40了还没犯愁呢。”
    末末瞪她一眼，气急：“谁40了呀，36！还好几年才40呢。”
    “哎呀，反正差不多，都是奔四的人了。”罗珀笑：“我虽然刚满30，但也是奔四的人了。我们俩都还打光棍呢，你凭啥就不能光着。你太惯你弟弟了啊，惯弟如杀弟，别说姐姐没提醒过你。你先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你才能有余力去帮助他们俩啊，你自己过得惨兮兮的，人家还未必领你情呢。”
    “先别说这些了，先说说钱怎么办吧，押金是要交的。”末末打圆场。
    罗珀斜着眼看她，说：“问我干嘛，你最有钱，2万你还没有么，先借点儿，以后让他还你就是了。我钱都买理财了，取不出来。”
    “我这手头也没那么多了，就几千了。”末末支支吾吾。
    “大姐，你上周不是刚发了工资么？”罗珀不相信她手头没现钱。
    “我前天刚办了张健身年卡，花了一万五，打八折呢。”末末嘟着嘴，“谁也没告诉我要留点钱啊。”
    “败家娘们！”罗珀气得鼻子歪了，一年去不了三次，居然办张健身年卡！
    “好了，别急了，我找赞助就是了，多大点儿事吧。”说完，末末掏出手机给叔叔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二叔，我手头有点紧……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一定注意，我会攒钱的……叔叔我爱你，叔叔最帅了……嗯，就打我农行卡上就行。”末末娇嗔着，一点儿不像这个岁数的人，倒像个20岁的姑娘。
    “你怎么不问你爸要？”罗珀问她。
    “我爸爸要是知道我刚发的工资又败光了，一分没攒下，不一巴掌呼死我么。我还敢找他要？”语音未落，手机来了提示音，叔叔的救济金完美到帐。

 第15章 奶奶被姑姑们接走

    “亲姐弟明算账，你必须给末末姐打个欠条啊，半年内还上。”罗珀故意板着脸对王大发说。王大发点头称是，说：“肯定还！谢谢姐姐们帮忙，等我奶奶出院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末末替王大发垫付了住院押金，再加之医院内部有了端木易的关照，一切进展都很顺利，第二周王大发的三个姑姑陆续赶到，每人带来一万现金，因为提前办好了医保联网，住院费用即时报销，所以奶奶的手术费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姑姑们来了之后，轮流在病房照顾奶奶，王大发突然就解脱了，照常开始上班。但因为他请假期间快递公司安排了那个干瘪大叔接替他的分片，不好再更换，又给他从新分配了别的配送区域。王大发和末末的见面次数骤减，两人不刻意联络，基本就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奶奶在医院前前后后住了20多天，手术很顺利，腿骨已经接好，但是鲁医生交代出院后必须卧床半年，这可让王大发作了难。奶奶一旦卧床，吃喝拉撒睡全得他伺候，工作不就又泡汤了？
    趁着三个姑姑都在场的时间，王大发当着奶奶的面讲了讲医生的要求，希望姑姑们轮流到家帮忙照顾下奶奶。二姑不作声，三姑低着头给奶奶按摩腿，大姑愁眉不展，说：“大发啊，我们几个老姐妹的情况你也清楚，全都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一周两周的行，这要是时间长了，恐怕我们也顾不上啊，来一趟要坐三个小时的车呢。”
    “我看着俩孙子呢，真是脱不开身。”三姑嘟囔着。二姑插嘴说：“我婆婆瘫痪两年了都。”
    王大发听姑姑们说完，站在奶奶病床旁，低着头不作声，心里愁得要命。
    奶奶突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王大发连忙把被子、枕头给她调整好，让她能比较舒服地靠着，奶奶说：“你们三个既然都来不了，那就把我抬你们家去住吧。”
    王大发一听，连忙拉住奶奶的手，说：“那不行，您不能离开我。”二姑说:“不行啊妈，我婆婆还在我家躺着呢，我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啊。”
    “伺候不过来啊？”奶奶扭头看着二闺女，笑笑：“那你们三个就把我抬火化场去烧了吧，一了百了，就当没我这个妈。”
    “瞎说什么呢妈！”大姑连忙说：“这不都在商量么！回头我们都跟家里商量商量，让当家的拿个章程。”
    奶奶攥着王大发的手，对姑姑们说：“你们仨个得有良心，我这俩孙子都是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妈，你们都嫁出去了，是我老太太自己把他俩拉扯大的，你们也没帮什么忙。这几年，我拖累了我乖孙儿不少了，但是我那会儿还能动啊，我也不舍得离开我孙子，就没劳烦你们几个。现在我不能动了，他一个大小伙子，你们忍心让他给我擦屎端尿么？这孩子到现在也没娶上个媳妇，我这心里一天天的跟刀子剜一样。”说着说着，奶奶就抽泣起来，老泪纵横。
    大发鼻子一酸，趴到奶奶怀里，把脸埋进奶奶胸前，努力压抑着不哭出声音。姑姑们也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着，三姑说：“妈，您别说了，是我们不好，我们光忙自己的事了，没顾上大侄子，苦了这孩子了。我跟两个姐姐轮流照顾您就是了，每人接您到自己家住4个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让大发安心上班。”
    大姑说：“就是啊，妈，以后我们三个伺候您，不让大发操心了，什么时候他娶媳妇，我们都尽力帮衬帮衬。”
    王大发趴在奶奶怀里不起来，哭着说：“我不让奶奶走，您去姑姑家住了，我就见不到您了。”泪水已经把奶奶的病号服浸湿。
    奶奶摩挲着大发粗硬的头发，流着泪说：“我的心肝啊，奶奶也舍不得你啊。不管我在谁家住，你都记得每天都给奶奶打个电话，让奶奶听听你声音，再不就也弄个那种你们小孩子弄得能看见人影的电话。奶奶今年都85了，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能再拖累你了，等你放假了就去姑姑家里看看奶奶。”
    一家人正抽抽泣泣的，鲁主任带着一帮人进来查房，问：“怎么了老太太？要出院了是好事啊，怎么还都哭上了？”
    王大发连忙站起来，抹抹眼泪，回答到：“奶奶说要去姑姑家住，我舍不得她走。”
    “哦，住闺女家也是好事，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啊，放心吧，您老仨棉袄呢，冻不着的。”鲁主任安抚着奶奶的情绪，转头对王大发说：“出院后的护理是个问题，需要你的姑姑们配合，这长期卧床的病人需要精细护理，要经常翻身、擦洗，不然总一个姿势躺着血脉不流通，就很容易起褥疮，起来褥疮就难办了，你们自己处理不了就又要住院。所以，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能购置个医用气垫床，自动充气调节，这样就能大大减轻你们患者家属的劳动量。”
    二姑因为婆婆一直瘫痪，很是感兴趣，连忙探过头来问：“还有那好东西？我婆婆躺了两年了，就为了每天给她翻身擦洗，我都不敢出门赶集。”
    “科技改变命运啊，”鲁主任谈笑风生，说：“你要是早遇到我，不就早就能去赶集了么。”
    鲁主任给奶奶详细地检查了一番，认为已经具备了出院条件，跟身后的年轻大夫和学生交代了下，下好医嘱，安排王大发去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后，奶奶被大姑父接走了，先去大姑家住四个月，然后再去二姑家。奶奶喂了20只鸡，两只公鸡，18只老母鸡，没法带走，邻里又不可能长期帮着喂，让王大发啼哩扑棱全都宰了，烧了几大锅开水，把鸡毛拔干净，送给邻里几只，专程跑医院去给鲁主任和护士们分了几只表示感谢，还顺便给端木易捎去了两只。
    打点完，又拎着事先挑出来的4只，用大黑塑料袋包裹好，趁晚上下班后往钱末末家赶去。

 第16章 四人晚餐

    钱末末跟端木易一直不咸不淡地联络着，感觉这个人单纯做朋友的话其实很不错，积极向上，学识渊博，从外观来看完全符合自己父母心目中对女婿的高标准严要求。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自己的初恋和前男友都要更为出色一些。
    和初恋的时候还在上大学，俩人还都是青帮蛋子，像两个小娃娃过家家，但感情比较真挚。虽然后来初恋出国留学了，但其实是靠着父母砸锅卖铁供养出去的，并没有太大的实力，在国外也是不求上劲，混天了日。浪费了几年光阴和父母的两栋房产，最终一事无成，回国后在他家乡的城市干了个外企中层，并没有比钱末末强到哪里去；前男友……前男友是个什么东西，不提也罢。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到过个人渣，当年真是鬼遮眼了，怎么会跟那么个人浪费了6年的光阴，既不帅，又不高，还不是多么富，唯一过人之处是学历高，博士，是某个较有名气的大学的任课老师，教现代文学的。好长一段时间了，钱末末已经想不起自己跟他交往时发生了什么，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么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出于自我保护，潜意识中在屏蔽他的所有信息。所以，那6年的交往，提起来，末末就像失忆了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跟那个人分开后，末末过了半年重获自由后颓废混乱的日子，慢慢走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当时太傻太不值得了。随后突然就看破红尘般，开始闭关修行，对男人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要不是家里一票长辈轮番轰炸，她更愿意就这么单身过下去。可是，结婚是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不然自己以后日子清净不了。
    端木易并不是非常迷恋末末，但是不论从哪方面讲，末末都是在他这个年纪可以找得到一等一的结婚对象了。从优生学的角度，末末生的孩子不会太丑，至少会很白嫩；从家庭背景的角度，末末父母都是退休大学老师，教授级别的，退休金高，属于小康家庭，人开明豁达有涵养，以后相处起来肯定没有负担又很融洽；再从个人生活的角度，虽然末末有些不会过日子，不求上进，但是看上去也不是无所节制的样子。除了性格孤僻些，待人苛刻些，比较难伺候些，清高冷漠些，难以接近些，也没有太大的缺憾。至于以往的情史，端木易并不关心，他向来看中的是将来的发展趋势。再说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了，如果之前从没恋爱过，会更加令人生畏，那不说明从来没有被人喜欢过么，是有多么不堪？
    综上所述，端木易接下来打算知难而进，不放弃、不抛弃，拿出攻克科研课题的决心和勇气来，和末末继续交往一段时间，争取让对方能够在明年十月一之前和自己结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个孩子，以慰藉自己那位资深家庭妇女的母亲伤痕累累的心灵。
    讲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今晚端木易提出到末末家做客，让末末请他吃饭。从哪个角度，末末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到访，只得又偷着邀请了罗珀来挡箭。
    端木易怕末末来不及准备饭菜，特意从饭店订了几个菜，下班时带了来。罗珀又亲手做了两个菜，末末用电饭锅蒸的米饭，三人在末末的小公寓客厅里撑开餐桌，正准备用餐。
    “叮咚”门铃响了，末末问罗珀：“你还约了谁？”
    罗珀看看端木易，又看看末末，说：“这又不是我家，我怎么会约人来。”
    末末起身去开门，门口露出王大发汗津津的额头，憨笑着问：“姐，你爱吃鸡ba？我给你送了四个来。”
    末末愣了，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爱吃鸡ba。”王大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拎着鸡走进屋内，没想到端木易和罗珀都在，有些意外。
    罗珀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含着饭笑着说：“你末末姐爱吃，特别爱吃。”
    端木易也听出了端倪，笑起来。末末有些难堪，接过王大发手中拎着的鸡，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往厨房走去。王大发突然明白了，腾得涨红了脸，磕巴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吃的鸡，不是那个。”末末从身后踢了他一脚，说：“哎呀，你别解释了，笨死了。快洗手一起吃饭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王大发洗过手，带着尴尬地坐到端木易身边，客客气气地说：“端木主任也在啊，这么巧。”
    “你给你姐送的这鸡好啊，”端木易说：“是家养的笨鸡。”
    “是啊，我觉着我姐应该爱吃，就给送来了。”王大发试图挽回刚才的过失，罗珀没忍住，“噗哧”又笑了出来，说：“你真了解你末末姐。哈哈哈。”
    末末脸上有些挂不住，佯装生气地冲罗珀说：“吃那么多还堵不住你的嘴，没完了还。”
    席间，大家聊了些有的没的，以端木易和罗珀为主，末末偶尔谈几句，王大发更多的是倾听者的身份。但是，虽然个别话题他不是完全能懂，但是还是感觉出端木医生跟末末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至少端木医生是有追求末末的意图。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暗自涌动，既有对端木医生的感谢和敬佩，又有对自己的些许自卑和对末末的不甘。
    原来末末一直都有交往的人啊，还是那么优秀的医生。怪不得奶奶住院，端木医生照顾得那么周到……情绪慢慢低落了下去，饭菜放到嘴里如同嚼蜡。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听着身旁的端木易侃侃而谈，声调抑扬顿挫，顿生了自己今天真不该来的念头。又回想起自己那日晚间对末末的不能把持，越来越坐不住了。
    末末很敏锐地觉察出王大发的情绪波动，罗珀虽然粗枝大叶，但是对之前王大发和末末之间的小插曲也略知一二，只有端木易完全是个局外人，真就以为王大发是末末的亲戚，所以并不回避对末末的示好。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端木易提出了个话题，让在座的各位都颇感意外。他对末末说：“我妈着急见我女朋友，八月十五让我带回家去看看呢，到时候你能跟我一起回趟家么？”

 第17章 端木易惹得末末不开心

    当然不可能了！末末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答案，我跟你才哪到哪啊，怎么就能跟你回去见你妈呢？但是怎么说才能既回绝了他，又不显得太驳他的面子呢？末末笑了笑，说：“我可去不了，我是独生女，我爸妈可不会让我去别人家过节。全家都盼着我回去呢。”
    “对啊，”罗珀赶紧附和，说：“末末家逢年过节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聚会的，全都要去奶奶家。我有时候也去。”
    端木易皱皱眉头，叹口气：“那可怎么办？我都跟我妈说好带女朋友回去了，自己回去她又要哭闹一场了。哎呀，我这个妈啊，整天闹得我头疼，我都怵了她了。去年春节我回家，她跑阳台窗户上坐着，说我不马上结婚她就要跳楼。给我气的啊，她也不想想，但凡我有结婚的对象，我拖着干嘛，不早结了！不回家吧，有点想他们，回去就心烦意乱的。”端木易这番话是确实是心里话，他也没当末末他们是外人，说话比较坦荡。
    然后看着末末说：“你父母平时催你么？”
    末末当着王大发的面不太想聊这些，淡淡地说：“还行吧，他们不太管我，都依我……奶奶、姥姥他们倒是挺急的。其实，这事儿也急不得，还是得有合适的，真正能过一块去的才行啊。”
    “哎呀，哪那么多特别合适的啊，差不多就行。”端木易一听末末是这种态度，有些急，想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说：“咱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啊，不比王大发他们小孩子，还可以挑挑拣拣的。岁数不饶人啊。尤其是女人，过了35岁，看着外表都很年轻吧，但其实机体已经开始老化了。卵子质量下降，雌激素分泌减少，宫颈弹性变差，结婚晚了生育就晚，一是容易不孕不育，二是高龄产妇危险系数增加很多。所以，还是要尽早结婚，尽早生育。”端木易犯了职业病，还想继续讲下去，见末末已经变了脸色，赶紧收住，为时已晚。要不怎么他条件不差到现在还娶不上老婆呢，这人情商是不怎么太高，脑细胞光拼事业去了。你说的这番话跟患者讲行啊，跟学生讲也行，能跟你要交往的女人讲么？你是嫌弃人家老啊，还是嫌弃人家老啊！
    末末低头削苹果，不应声，罗珀连忙把话题岔开说：“端木哥哥，您家阿姨性格这么刚烈啊？连跳楼都能想出来？”
    端木易附和：“谁说不是啊。要不我怎么羡慕末末的父母呢，不光有水平，还开明。我妈妈这些方面都差点儿事。”
    “如果单纯为了应付阿姨的话，哥哥可以租一个临时女朋友啊。”罗珀嘻嘻笑着。
    “临时女朋友？去哪找？”端木易问。
    “比如像我这样年轻貌美嘴巴甜又不粘人的。”罗珀冲他挑挑眉毛，说：“租金也便宜。陪你们过个八月十五，给1000就好了，再给哥哥打个8折。”
    端木易笑：“还有这种运作方式？那都有什么服务项目啊。”
    “就是提供让外人看起来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但其实咱俩知道只是朋友的那种服务。”罗珀说。
    “明白了。”端木易说：“那等快放假的时候我看情况，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我就邀请你陪我去一趟。不过没准我到时候都捞不着休假呢，科里人手少，工作量大，得先让人家拖家带口的同事们阖家团圆啊。”
    正说着，医院就打来了电话，说有个患者突然出现异常，主治医师联系不上，让他过去处理一下。端木易跟大家告辞，急火火地赶去医院了。
    王大发起身准备走人了，末末突然发飙：“你们听见了没！他以为他谁啊！还卵子老化，宫颈变差。有这么说话的吗？！气死我了！要不是看着他帮了忙，我真想怼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老脸，他的精子是有多年轻？不也得40岁了么！光女人会老，男人就不老吗！还我说我和他同龄，我比他小好几岁呢！”
    看来末末是真让端木易气到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开始老的女人最介意别人说自己老，他不光说人家年龄大，连卵子都老了，能不气得慌的么。
    王大发从没见末末抓狂过，以为她一直是那么娇娇弱弱、大大方方、知书达理、体贴入微、充满诱惑力的，头次见还有这么一面，给惊到了，吓得没敢走，又坐下继续听她发火。罗珀就知道末末肯定要疯，事先有思想准备，所以比较淡定，冲王大发使个眼色，示意他再呆会儿，让末末把火发出去。
    罗珀假装跟王大发讨论，其实是说给末末听的：“这人也是，也不看看人家相中了他没，上来就让人家跟他回家，要回也是得先去女方家，让女方家人先相一相啊，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你们也觉得别扭吧？”末末气哼哼地说：“看着斯斯文文的，说话这么不经大脑呢。你觉得呢？”扭头问王大发。
    王大发说：“我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姐可不老，看着比我们那里20的都年轻。”
    罗珀立刻就撇着嘴“啧啧”起来，“哎呀妈呀，真会说。”末末居然笑出来，半掩着嘴说：“也太夸张了吧，虽然没他说的那么老，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年轻啊，上哪去跟人家20的比。”
    “真的。”王大发说：“姐皮肤好。”
    末末笑着瞄他一眼，顺手把刚才削好的苹果塞他手里，问：“你奶奶不在家了，你不打算搬市里住么？得找个离单位近的地方住吧。”
    罗珀故意说：“去跟我住呗。”王大发呵呵直笑，居然应了：“好啊。”
    末末说：“你去吧，我保证你活不过两晚上。”
    “为什么？”王大发问。
    “头一天吃你的肉，第二天吸你的髓。”末末拿眼瞟他。
    “好啊。”王大发居然又说。
    罗珀哈哈大笑起来，问王大发：“你是有多饥渴啊，怎么着都行。”
    “你们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王大发也笑：“我不像端木医生那么挑剔，是女的，还喘着气就行。”
    “你也开始贫嘴了呢。”末末嗔怪他。

 第18章 王大发约末末来家

    当然，当晚王大发并没有去罗珀家，而是返回了快递公司，有了上次的教训，末末没有去送他，反正也不很远，他自己走回去的。第二天，王大发就跟公司提了申请，经理给他在集体宿舍里安排了一张床铺。反正就是晚上睡一觉而已，王大发很知足，并不介意住得条件有多拥挤混乱。但是，有一点，王大发感觉很是别扭，不能习惯。集体宿舍是附近一个老旧小区的三室一厅的民房，每一间内都有四张上下铺，上铺放私人物品，下铺住人。但同事们流动性大，鱼龙混杂，即有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也有四五老十的已婚者。家远的，一年半载回不去两趟的，时常会有家属前来探亲，夫妻二人就会挂上床帘，跟大家伙儿同睡，难免晚上会鼓捣点动静出来，随着床铺吱嘎作响声，同屋的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会更加焦躁不安。所以王大发基本都是等大家都入睡之后才悄悄返回宿舍躺下，每日下班后就突然多出来好多空闲时光。
    八月十五很快就到了，不出端木易所料，他没能请下假来，科主任轻描淡写来了一句：“你是咱科的中坚力量啊，咱科女同事多，拖儿带女的，你个大老爷们牺牲下吧，让她们回去过十五，你来值班。”就把端木易的十五之夜奉献在了医院里。当然，他也不寂寞，两个年轻貌美的20岁的小护士陪着他去每个病房给住院的患者和家属们分发了月饼，然后三个人在值班室吃月饼、唠嗑，合理又无奈地规避了回老家被妈妈数落的风险。
    罗珀到底还是把自己租出去了，当然不会是端木易，而是临城的一个铁粉。据说是个派出所小干警，罗珀收了对方600元，比当初给端木易报的价格还便宜，就背着小皮包跟着人家回家吃月饼，见亲戚去了。
    一到过节，末末就有些心烦意乱，又要见家里的长辈们，又要被问这问那，又要被逼婚。但是，再怎么不情愿，也是必须到场的，八月十五又是大节日，自己和父母要跟二叔、三叔全家一起陪伴奶奶。这次二叔定在酒店聚会，所以，早上上班时末末就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米色西服套裙，修身可体，细高跟裸色亚光皮鞋，重点是还特意戴上了二叔送给她的羊脂玉手镯，细糯油润的玉质映衬的圆润的臂膀更是优雅顺滑。薄施粉黛，端庄大气。就连同事们都为之眼前一亮，纷纷笑问：“打扮这么精致，晚上有活动么？”
    “是呀，下班后就要去见长辈了，当然必须全副武装呀。”末末笑意盈盈。
    午休时，突然接到了王大发的电话，那边吞吞吐吐地问：“姐，晚上，能抽空来我家过十五么？”
    末末被问愣了，问：“怎么啦，你妈也想见我？”
    “我妈死了十几年了都。”王大发回答。
    末末笑说：“是啊，又没人逼你带女朋友回家去，我去你家过什么十五啊？想什么呢又。”
    “不是……姐，”王大发解释道：“我弟弟突然说晚上带女朋友回家一起过，我这不，我怕给他丢脸，所以……罗姐姐不是说能租临时女朋友么，我想跟你临时下。”
    “你租我当临时女朋友？”末末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问：“你还欠我一万五没还呢。你打算付我多少租金啊？”
    “我下月发了工资都给你。”王大发说：“欠得钱我慢慢还。”
    “工资都给我，那你弟弟和弟媳妇喝西北风去啊？”末末捂着嘴笑。
    王大发顿了顿，说：“那要不，这么着，你潜我一下。”
    “潜你一下？”末末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
    “就是潜规则啊，我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潜规则，无底线，无节操。”王大发也不知道从哪学了这么一串词给整理出来。
    末末捂着嘴笑得咯咯的，骂他：“你想得倒挺美！你没底线，我有底线啊。”沉吟片刻，又说：“我们家晚上聚会真去不了。”
    王大发不放弃，说：“你吃完晚饭再来就行，我就是想让她看看我不是穷得找不到对象，别再因为我让她跟我弟掰了，我担不起那责任。“
    “吃完饭再去就那太晚了吧？我半夜三更地自己开车往回赶啊，多吓人。”末末犹豫。
    “你晚上住我家就行，睡奶奶的屋，我早回去给你收拾下，全换新单子和被子，把屋子都给你打扫干净。家里虽然破点儿，但是三间房呢，我一间，他俩一间，足够了。”王大发说。
    “嗯……”末末想了想，说：“那好吧，就再帮你这一次吧。”
    “哎！谢谢姐！”王大发欣喜不已。
    下班后，末末先开车去了酒店，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两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自己网购的小礼物，乘电梯往楼上的大包间走去。
    进门后把袋子往旁边一放，挑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扭着小碎步就娇滴滴地往主宾席上颠去：“奶奶～”喊声拖着长音儿，甜腻腻的。一票长辈们都在看她，奶奶揽过她的胳膊，摩挲着手，笑吟吟地说：“都想死奶奶了，平时也不知道来你二叔家看看奶奶。”
    “没时间啊奶奶。”末末撒娇，说:“我给您买了新丝巾，过两天就能戴出去了。我天天想着您呢。”
    一旁的妈妈看着末末似笑非笑，爸爸板着脸，说：“这孩子，现在见她一面比见市长都难，老大不小的，整天就知道玩。”
    二婶在对面边笑边说：“要说啊，咱家末末真是百里挑一，气质好，又懂事。越来越漂亮了。”
    三婶也附和着夸个不停。妈妈叹口气，说：“快别夸了，谁家的孩子谁知道，唉，不管了，管不了了。”
    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末末先是夸赞了一遍，再是询问了一遍，又是催促了一遍，最后又批评教育了一番，老四样，一如既往，毫无新意。直至两个堂妹陆续赶到，才转移了大家议论的目标。
    末末奶奶生了三个儿子，末末父亲是老大，下面有二叔、三叔，家境都很优越，尤其是末末二叔，做珠宝玉器生意，资产丰厚。但是老兄弟三个偏偏只生了三个独生女，老钱家前途暗淡，让奶奶心中甚是不爽。这三个孙女中，居然还有一个快40了还没嫁出去，成了奶奶的一块心病。

 第19章 抱进家门

    饭吃到一半，末末惦记去王大发家，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跑了。长辈们见怪不怪，巴不得她早点嫁人才好，并没有人留她。爸爸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又瞪了妈妈一眼，意思是：看你惯出来的好闺女！妈妈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跟妯娌们攀谈，心道：你不惯她，你倒是也管管她啊！
    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马路上交通格外畅通，末末只开了40分钟就到了盖家沟，不同于市里的灯火通明，这里四下一片漆黑和寂静，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各家的院子里闪着一盏或者两盏昏暗的灯。她把车停在村口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给王大发打了个电话：“我到了，在村口，你出来迎迎我。”
    不一会儿，夜幕中远远地跑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王大发气喘吁吁地跑来，来到近前，满眼含笑，说：“姐，这么快就来啦，我以为你还得晚会儿才能到呢。”说罢，伸过手来试图拉末末的手。
    末末甩开他的手，说：“都在家过节，路上不堵。”就跟着王大发往他家走去，无奈下车时已经换上了细高跟皮鞋，走了50多米突觉极其不便，没有路灯，又是土路，还是第一次走，路况不熟，深一脚浅一脚的差点崴了脚。不得已对王大发说：“不行，我得先回车上换平底鞋，穿这双鞋没法走呢。”
    王大发拉住她的胳膊，说：“姐，别换了，我抱你走。”说罢，用力一搂，就把末末抱了起来。要说末末挺丰满的，总嚷着减肥，总也减不下去，但虎背熊腰的王大发抱着她走路并不怎么吃力。
    王大发喘出的粗气不停打到末末脸上，末末说：“你这回放老实点儿哈，要是再跟上次一样，我立马就回家去。”
    王大发“嗯”了声，不多作言语，只顾抱着她往家走，末末感受着他胸前坚实饱满的肌肉的碰撞，笑着说：“怎么跟坐花轿一样呢，颠啊颠的。”乐滋滋的还挺享受。
    到了院子里，王大发才把末末放下，已是一身的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弟弟王又发和他女朋友“叮当”听见响声，从堂屋迎来了出来。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弟弟看上去还是格外的俊美非凡，旁边的小女友娇小玲珑，像个精致的装饰品，点缀着这个年轻男孩。末末不由得心生羡慕，唉，还是年轻好啊，男孩、女孩的，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姐，来啦。”王又发和女友都热情地喊着末末，末末笑着应着，眼睛就没舍得从弟弟脸上挪开，看了又看，还回头冲王大发扬扬眉毛，笑着说：“你弟弟真帅啊，比你好看太多了。”
    王大发笑着说：“他样样都比我好。”
    堂屋桌上还给末末留了饭菜，末末说自己已经吃饱了，王大发就把菜都收到了一旁破旧橱柜里，橱柜有了年岁了，乌漆麻黑的，斑驳不堪。聊了一会儿，坐在小椅子上的弟弟的女朋友发现了末末的羊脂玉镯子，惊叹于它的美丽，笑问：“姐，你镯子是什么的？好漂亮啊。很贵重吧。”
    末末解释说：“还行吧，和田羊脂玉，不过是山料的，没有籽料那么贵重了。”女孩儿鬼灵精怪地把头一歪，说：“我也喜欢玉啊，首饰啊什么的，但是不懂。”扭头又冲王又发撒娇，摇晃着他的臂膀说：“等我过生日，你也给我买一个。”弟弟让她摇晃的有些尴尬，抬眼看了看王大发的反应。王大发连忙点头，说：“买，买。”
    末末“噗哧”就笑了，心里暗说：你个呆子，打肿脸充胖子，买，买的，你把你自己卖了你也买不起。这小姑娘霸道啊，张口就敢要羊脂玉啊。但是转念一想，何必呢，现在小女孩哪个不是被男友宠着惯着的，就说：“我叔叔自己开了个玉器店，等你过生日的时候，让弟弟带着你去找我。我戴的这个不适合你们小姑娘戴，太老气，回头我帮你选个适合年轻女孩儿戴的送给你。”
    “好啊，好啊！谢谢姐姐。”小女友“叮当”兴奋不已，然后嘟起粉嘟嘟的嘴巴抱怨：“他平时可抠门了，什么都不舍得给我买，吃饭只能吃学校食堂，也不带我逛街的。我们一个宿舍的同学随便一个节日就能收到99朵玫瑰啊，大泰迪熊啊。他从来不送我。”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了呀。”王又发立刻驳斥她。“我全身心都属于你了。”
    “哈哈，谁稀罕啊，也就我肯收留你吧。”小女友捂着嘴笑得嘎嘎的，幸福之情洋溢满屋。
    又聊了一会儿，“叮当”拉着弟弟的手，说：“我困了，想睡了。”
    弟弟就跟末末和王大发说：“那我们先去睡了哈。”两个小孩就手拉着手打闹嬉笑着走去了东厢房——弟弟的房间。
    王大发家主屋坐北朝南，三间小房子，正中是堂屋，东西两侧分别是奶奶的睡房和王大发的睡房，都有室内门通向堂屋。而弟弟住在单独的东厢房里。西厢房是个杂物间，带个大大平顶，平时就晒些粮食或者夏日晚间用作纳凉之用。院落倒是规整，但是年岁久远了，一些地方都破败了，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差的院落。
    见两个小孩儿走了，末末起身来到奶奶的卧房，推开门往里看了看，果然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还有扫把清扫过的痕迹。靠墙摆着张单人老式硬板床，床单像是新的，平平整整，放了一床绿缎子面的薄棉被，枕巾也是新的，老式的鸳鸯枕巾。末末笑起来，回头看着王大发，说：“你把你准备结婚的物件都贡献出来了么？这么郑重其事的。”
    “都是以前奶奶存的，放在衣柜里，让我翻出来了。”王大发也笑，知道这风格对末末说很是另类，但也只能这样了。
    末末又说：“你给我件你的大汗衫，我要当睡衣穿，要纯棉的那种。”王大发连忙到自己屋内翻箱倒柜了一番，拿着一件干净的普通汗衫过来递给了末末。末末进了奶奶的房间，关上门，关灯换好衣服，对堂屋里的王大发说：“我累了，先睡了啊，你别打扰我。你要是敢骚扰我以后别想再见到我了。”

 第20章 八月十五的月夜

    “哦。那我也去睡了。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啊姐。”王大发应了声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屋睡觉去了。
    钱末末本以为他还会在门口多少缠磨一会儿，没想到居然这么听话地就走了。心里竟然还有些许的失落感，那种感觉就像你为了应付考试复习得很好，很认真，准备充分，结果老师来了之后突然宣布考试取消了，然后自己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了的状态。她之前其实设计了好几个脱身方案，还为自己的聪明所折服，总之，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警告过王大发之后，那家伙真就乖乖地回房去睡了。怎么肥四？是自己的魅力骤减了么？昨天晚上敷面膜了呀……
    正躺着研究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致使王大发突然就对自己没了兴致时，忽然间，隐隐约约听见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嘶嘶啦啦、哼哼唧唧地像什么小猫小狗受伤后的低吟声还夹杂着一些响动。末末好奇心大起，不想惊扰王大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踏上鞋，来到窗户跟前，把窗户轻轻打开一点儿缝隙，侧耳倾听。
    只片刻，她就顿悟了，声音是从东厢房传出来的，王又发和“叮当”两个小孩正在非常愉快地各种玩耍。遂偷笑了下，又悄悄回到床边，脱鞋躺下，准备入睡。可是，她太小瞧那两个20出头的孩子了，东厢房传出的噪音断断续续，时强时弱，由最初的细小的哼唧声慢慢演变成偶尔会有一两声比较清晰的压抑过的呻吟声和叫声。
    末末神经衰弱非常严重，本身换了陌生的地方她就很难入睡了，又加上人为噪音不停，弄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般睡不着。一边烦躁，一边感叹：年轻体力就是好啊，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完事呢，想不到那块小嫩牛排还挺厉害的。你们还年轻，但是姐姐我可老了，要早睡早起，睡足美容觉才能维持明天一整天的精神状态啊。屡次按捺不住想坐起来喊一嗓子，让他们消停，想想又憋了回去，再忍会儿吧，又不是在自己家。
    突然，对屋的门吱呀就开了，应该是王大发起身出门去到了院子中，使劲咳嗽了两声后，东厢房的噪音终于平息了。末末确实是累了，没有了噪音，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一阵尿意把她憋醒，坏了，晚上喝水喝多了，这会儿想上卫生间！这可怎么办？厕所在院子的角落里，黑灯瞎火地怎么去啊？不去又不行，必须得去一趟了。末末上身真空穿着王大发肥大的纯棉汗衫，下身也没顾得上套裙子，小小的蕾丝内裤勒在肥圆的臀上，好在被垂下的汗衫遮了一多半去。踏着高跟鞋光着大白腿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穿过堂屋来到了院子中。八月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照得院子里撒了银霜一般，没有灯，也能看见景物。她像只大兔子样蹦跳着跑到厕所前，试图进去，但看着里面黑洞洞的，屋顶又低矮破烂，摸不到电灯开关在哪，或许压根就没有灯也是有可能的，鼓了半天勇气还是不敢进：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啊，好吓人，万一再有蛇可怎么办！可是想尿尿啊，憋死了，急人。就着月光四处观望，发现窗户前的石榴树下有一片平整的泥土看上去比较干净安全，心想：尿到这里该是早上就干掉了，不会留下印记吧。遂悄悄跑过去，褪下内裤，迅速解决掉了烦恼，顿觉身上轻松惬意了许多。起身整理好衣衫，准备进屋，突然见西厢房平屋顶上有个巨大的黑影，吓得她“啊”一声就叫了出来，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那黑影一晃，说：“姐，别怕，是我。”
    “大发？”末末惊魂未定，“你不睡觉，在房顶上干嘛？你看见我上厕所了？”
    “嗯。我不是故意的，屋里太闷，我睡不着，”王大发轻声说。“在这里坐会儿，透透气。”
    末末来到西厢房下，脱掉高跟鞋，光着脚顺着台阶爬了上去，来到王大发身旁，坐下。扭头小声质问他：“你看见我出来上厕所，干嘛不吱声？你就是故意的。”
    “真不是。”王大发嘟囔，说：“我看你出来，觉得你应该是想上厕所，但我怕一出声再吓到你。我也没想到你能在院子里解决掉啊。”
    末末嘟着嘴，不开心，感觉很丢脸。王大发用胳膊轴碰了碰她的胳膊，说：“放心吧，我没看你，我看月亮呢。”
    “你一直没睡？”
    “嗯。”王大发回避和她目光的接触，望着圆月下远处的山峦。
    末末突然掩着口把头靠近他的肩膀滴滴地笑起来，问：“是不是因为他俩闹得你睡不着?你弟弟好猛啊，我算着时间俩人差不多捣鼓了40分钟。”
    王大发抿着嘴笑，不接话。
    末末扭头看着他线条明朗的侧脸，问：“想什么呢？这么假深沉。”
    “有点想奶奶。”王大发叹了口气。
    “哦。”末末觉得也是，奶奶去他姑姑家好长时间了，他肯定会想。
    “还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抱着个热腾腾的女人折腾折腾啊。”结果王大发又来了这么一句。
    “噗哧”末末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压低了声音笑：“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
    已是下半夜，微微起风了，王大发扭头看着末末，凉凉的夜风拂过末末的发丝，有几缕在她额前乱了，王大发伸出手指将发丝轻轻拨开，望着末末含着笑意的双眸。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倾诉。
    末末没来由的心里一紧，有些心疼这个年轻的男人，也伸出手，抬手抚摸着他粗硬的头发，手指从发丝间穿过，有点扎手。王大发顺势把脸颊紧紧贴在末末温润的手掌，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姐，以后你什么时候觉得的孤单的话，一定想着来找我，我不介意你嫁给谁。”
    听到这话，末末的心猛得一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眼睛里不由得弥漫起一层雾气，王大发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模糊起来。连忙把头扭向一边，两行泪“唰”得就流了下来，流过鼻翼，滴进了唇间。

 第21章 微凉的夜晚

    泪滴咸咸涩涩的，末末不想让王大发发觉自己的失态，佯装端详那边的石榴树，感觉自己那颗早已沧桑不已休眠了的心脏随着泪水的滴落慢慢温暖柔软起来，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多少年没有为了男人而落泪了？很久了，久到了她已经麻木、失忆。曾经年少无知，以爱为食，飞蛾扑火，终成灰。独自跋涉过很长一段黑暗泥泞之后方才意识到男欢女爱并不是生命里的唯一，即便伤得再深再痛，依然要昂起骄傲的头，携带着那些哀伤继续生活，让周围深爱着你的亲人、朋友感觉你依然很快乐。但是，真的快乐么？恐怕只是习惯或者接纳而已。
    没有什么永恒不变，没有什么天长地久，过了那段荷尔蒙飙升的甜蜜期，一切将会重归暗淡无光。可是，“欣于所遇，暂得于己”，知道终有一天会分离，但我依然很高兴遇到你。这就是末末此时的心事。
    风越来越寒凉，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吹干，末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转头对王大发说：“好冷，咱回屋睡吧。”
    王大发轻轻抚摸了下她裸露的大腿，感觉一片冰凉细腻在指尖化开，说：“你穿得太单了，快回去吧，我睡不着，再坐会儿，这里还敞亮些。”
    末末起身走到平厢边沿处的台阶前，一边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挪下去，一边轻声轻语扔下句：“我可喊过你了，你不来，那就怨不得我了。”下去后重又登上高跟鞋走回屋去，留给王大发一个摇曳多姿的肥美背影。
    王大发仔细琢磨了下她的话，感觉话里有话，像是在暗示他什么，又拿不太准，连忙起身跟了下去，进到堂屋站定在末末睡觉的房门前，不敢进，也不敢走，杵那里。半晌，末末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过来帮我按摩下脊背吧，反正你也不困。”
    王大发领了圣旨般，推门而入，径直来到床边，望着俯卧在床上的末末，不知所措，停了停，坐到床沿上，伸出一只手按向末末柔软的脊背。
    “嗯，稍微用点力气，把脖子和肩膀还有腰都帮我按按。”末末话语棉软无力。
    王大发应了声，就加重了力道，帮她按压了起来，先是在肩膀处揉捏了会儿，然后又把手伸进末末顺滑的发丝，扶到修长的脖颈轻轻捋着。“昂～对，就是那里，用点力气，没事的，我经常去按摩的，”末末嘤了声。
    王大发的手粗糙而干爽，手掌厚实而滚烫，大大的热乎乎的掌心焐在脖颈上，让末末感觉甚是舒服，这个久不见雨露的女人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在疲累的心脏里缓缓流淌，整个身子更加柔软起来，轻轻摆动着，抬起肥硕的臀往床里边挪动了下，给王大发留出来一个较宽的床边。
    王大发的鼻息渐渐重了，也不知道是用力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但他只是按照末末的吩咐在按摩着，捋完了脖颈又开始按压肩胛，粗粗的手指力道十足，顺着末末的肩胛缝隙轻轻按下，“啊呀～”末末娇嗔了出来，“好疼，轻点儿。”明显感觉王大发的手指抖了两下，他紧贴着末末身侧坐下，另一只手也扶了上来，两只手掌几乎把末末的后背盖过大半，上上下下地顺着脉络游走。
    “好舒服呢～”末末把脸侧过来，抬眼瞟着他，问：“你以前学过按摩么？怎么会的？”
    “奶奶身体不好，我常给她活络筋骨，看邻村的老中医给人做过。”王大发回答着，嗓音略带嘶哑，有些轻颤，不太自然。
    “这样啊，难怪呢，”末末像条慵懒的蟒蛇随着王大发的按压轻轻扭动着身躯，隔着纯棉衣衫，也能感受到她肉体的饱满酥滑。肥大的纯棉汗衫已经皱了上去，肥美白嫩的臀裸露出来，黑色的蕾丝内裤根本无法包裹住，半颗露在外侧。银白的月光洒在窗口，顺着窗缝儿折射进屋内，又薄薄地裹在两人身上，王大发再也无法克制，“姐～”声音颤抖着轻轻喊出来。
    末末是个熟透了的女人，还是个暗藏着许多伤心过往和纷繁故事的女人，当她的心是冰冷脆弱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是长了坚硬的带刺的壳，让人生畏，亲近不得；而一旦她的心被某个外来的力量温暖了，那层粗糙的外壳就像荔枝壳被剥落后，会露出里面洁白细腻、柔软多汁、香甜可口的果肉般，幻化成一只充满魅惑力的妖精。
    王大发哪里经受的住。
    此刻已经涨红了脸，身上的肌肉开始充血绑紧，随着粗重的喘息，坚实的胸膛起起伏伏，热辣辣的情绪在小腹底端窜涌，顶得裤子拉链处一派勃勃生机。旺盛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一波又一波的出现，升腾，弥漫在被月光洗礼了的屋内。
    他加重了双臂的力气，把末末箍在床上，顺势抬腿上床，整个身子死死抵在末末身后，喘息着把脸埋在末末的长发间，试图拨开发丝，去吻那修长的脖颈。
    “嗯～”身侧的末末低吟了声，小声说：“轻点，手太重了，疼。”
    王大发松开掐在末末腰肢上的手，一手扶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往末末的臀上游去，停住，用力揉捏着，像是要把那片肥美揉碎了、揉成泥般，一下接一下。末末感觉到他的下体越来越紧地抵住自己，坚硬无比，有意无意地撞击着自己的臀。
    末末突然摇晃着身子摆脱王大发的怀抱，翻转过来，抬起一只臂膀揽住王大发的脖颈，手掌在他的后脑轻轻一按，就把他的脸按向自己，嘟起嘴，使劲吻住了他干渴的唇，在他的下唇轻轻咬了两下，说：“你帮我按摩了这么久，我也帮你按摩下。”
    王大发根本没有辨别力了，不知道末末想做什么，末末腾出另一只手往他的裤腰处伸去，几下就解开对方的腰扣和拉链，探进去，摸到那根滚烫粗大的生命之根，指尖轻轻滑动几下，就把他紧紧掌控住。
    王大发突地低吟了下，不由自控地呼出来一口粗气，浑身紧绷着任由末末把他揉捏在股掌之间。不多时，就已喷薄而出，一泻千里。

 第22章 去二叔店里选手镯

    王大发汗津津地呼哧呼哧喘息着俯在末末身侧，脸埋着不言语，身上的筋骨仿佛被抽掉，瘫软了下去。末末从一旁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纸巾，把自己的手掌擦拭干净，又替王大发擦拭了几遍，收尾。
    见他一直默不作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揽过他的头，摩挲着他脑后硬硬的发茬，柔声问道：“呆子，想什么呢又？”
    王大发吱唔了下，喃喃地说：“姐……我，我怎么能比我弟弟差那么多？这么快，我还没……”
    末末疼爱地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额头，笑吟吟地说：“傻了吧，不是你比弟弟差好多，是我比他女朋友强好多，你搞错了矛盾的主体。她才多大点儿，懂什么男人？我是千年的狐妖，靠吸食男人精髓保持美貌的，她上哪去跟我比？”
    听她这么说来，王大发倒释然了，在末末地轻轻安抚下不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
    次日清晨，末末开车载着王大发和弟弟以及“叮当”返回市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一切照旧。
    过了几周，“叮当”的生日要到了，缠着王又发去找末末买玉镯，王又发本以为之前她随口说说，时间一长就忘记了，没曾想她一直惦记着呢，有点生气：“你能懂点事么？玉石那是我这学生说买就能买的么？我学费还都是我哥辛苦挣来的呢，不买！”
    “叮当”不依不饶，眼圈红红地说：“琳琳过生日，她男朋友带她去香港玩了一圈呢，我要个镯子怎么啦，我又没说非要末末姐那么好的，普通的就行！”
    “普通的我也买不起！吃饭我这都还没钱呢！”王又发有点急。
    “琳琳男朋友从来不吼她，什么都依着她，你什么都不想着我！”“叮当”委屈的不得了，有泪水扑簌簌滴落。
    王又发扔下句：“你觉得琳琳男朋友好，那你找他去吧！”说完扭头就走，扔下“叮当”一个人站在路上呜呜直哭。两个小孩闹起了别扭，彼此憋着谁也不理谁，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三天都没联系。“叮当”还在自己朋友圈里晒了张插画：一颗破碎的心。配的文字是：当你把心掏给他后，你就变成了地里的尘埃。得到了许多好友的慰问和关怀，纷纷追问究竟怎么了。
    王又发跟王大发吃饭时，哥哥看出他心情不好，问过事情原委后，说：“不然你就带她去找末末姐帮着买个便宜的，过生日你也不能什么都不送啊。”
    “反正我不去，烦！一天到晚要这个要那个的！”王又发上来了倔脾气。
    王大发没办法，给末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弟弟和女朋友为了生日礼物的事吵架好几天不联系了，让她出面调和下。末末立刻要了“叮当”的手机号码去，打电话给“叮当”，约着周日带她去逛二叔的玉石店，选生日礼物。“叮当”欢欣雀跃，立刻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幸福总在拐角处～么么哒。”又吸引了几个同学问这问那。
    周日，罗珀本来要约着末末去商场选衣服，末末说要去给王又发女朋友选镯子，罗珀就嚷着跟着一起去，明摆着能捞好处的机会，她决然不会放弃。
    末末开车带着她俩来到了古玩市场入口一个非常气派的店面前，停下，三人下车进到店里面。
    这样的珠宝玉石店，一般人逛街时都是躲着走的，因为只要一进店门，就会感觉头上悬着把大刀，刀上明晃晃地刻着字：贵！如果是俩字，那必然是：宰客！
    管账的二婶不在店里，让店员陪着去厂里拿货了，此时只有二叔和一个玉雕师傅还有保安在。二叔总共有三家店，末末来的这个店面面积最大，存货最多。上下两层，摆满了各种红木家具，奇石玉雕，四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较有名气的书画家的作品。店里弥漫淡淡的檀香味道，二叔坐在一旁的根雕茶几上喝着茶，还有个前来看货的买家在攀谈。末末奶奶的三个儿子中，数末末二叔最有气度，长得颇似不那么老的黄秋生，虽然已是年过半百，但是看上去目光深邃，眉宇中带着些豪气，属于儒商那类人物。手腕上绕着串黄灿灿的蜜蜡串，立领的锦缎对襟衫，千层底布鞋，舒适又与众不同。
    见末末带了朋友来店里，二叔连忙招呼玉雕师傅继续接待买家，起身迎了过来，嘴角上扬，眼里含着笑意：“你这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叔叔了？”
    末末是老钱家第一个孙女，二叔和三叔的孩子又都小她好多，所以童年时期，全家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宝贝得要紧，二叔又格外喜爱小孩儿，末末基本上是骑着二叔的脖子上小学的。直到二叔娶妻生女有了自己的女儿，才分走了一分关注。
    末末连忙挽起二叔的臂膀，撒娇着说：“带我朋友来选镯子，叔叔帮着推荐下呗？”
    “什么朋友，让大侄女亲自来选？”二叔问。
    “我呀！”罗珀凑过苹果脸来呵呵笑着，她跟二叔也很熟，从小就常跟着末末玩，自然就把二叔也当成了自己的叔叔。二叔见是她，笑：“这种事总少不了你！”遂带她们到了一旁的柜台旁，指着外侧的一排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玉镯说：“自己挑吧，这边是和田，那边是翡翠，后面那排是碧玉和蜜蜡，还有些水晶、玛瑙什么的，都有标签写着材质和克数，我这里没有假货，全都带鉴定证书的，只要不是墙边柜子里面锁着的那些，随便挑，看中哪只告诉我。”
    柜台里摆着的是普通的商品，百十元至几千元，最贵的也才小万数。但是墙边柜子里的起价就10万以上，不可同论。末末手上这只羊脂玉镯子就是归于柜子里的那个行列。
    “叮当”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罗珀也跟着一起看，两人还时不时讨论下。末末由于常来，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遂坐到一旁的红木座椅上玩起了手机。把现在的状况跟王大发简单说了声，王大发嘱咐一定选个便宜的，他付钱。末末让他别管了，安心上班吧。

 第23章 钱书桐带罗珀吃饭

    选了半个多小时，“叮当”挑了只红色宝石光的金丝玉镯子，她也是尽量捡着又好看又便宜地选，怕买贵了回去再惹得王又发生气。罗珀不管不顾的，选了只糯冰种的春带彩翡翠镯子，心想难得来一趟，让钱叔叔给打个最大折扣，最好能收个本钱卖给她。
    “叮当”自然是没带钱，把自己的镯子捧到末末眼前，讨好地说：“姐，我要这个行么？”末末笑问：“怎么不选个贵点的？”
    “这个最漂亮，我喜欢这个。”“叮当”回道。
    罗珀也觍着脸把自己那只捧过来，学着“叮当”的口吻，冲末末说：“姐，我要这个行么？”末末白她一眼，责怪：“放回去，你弄个千儿八百的戴戴就行了。整天大大咧咧的，随手一甩不就碰坏了。”
    罗珀瞪着美瞳大眼瞅着她，说：“我说大姐，怎么一张脸，两层皮啊。干嘛对我就这种态度的，我的心灵很幼小好吧，很容易受伤的。再说了，我自己买还不行么。”
    正说着，二叔送走买家笑眯眯地踱过来，问：“小美女们都选好啦？”然后拿眼一瞟，见是这两只，遂笑笑，说：“挑个喜欢的盒子拿走吧，算叔叔送你们的！”
    “啊？”罗珀惊喜不已，问：“真哒？钱叔？”
    “骗你干嘛，你这孩子。”二叔打着哈哈，说：“我大侄女都亲自陪着你们来了，我这亲叔好意思再收你们钱么？”
    罗珀雀跃，高耸的双乳随着身体的起伏上下律动，高高扎起来的马尾辫的大波浪卷儿在脑后弹来弹去。末末嗔怪她：“行了，行了，财迷，丢不丢人。”准备带罗珀和“叮当”回去，二叔突然说：“末末，晚上没什么安排的话，带着你的朋友跟我去吃饭吧，再一起唱唱歌，有个老朋友请我，你婶子不爱参加这种场合，嫌乱，既然你们来了，一起跟我去散散心。”
    “叮当”拉着末末手说：“末末姐，你们陪叔叔去吧，我晚上还有课呢，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学校。”她着急带着镯子回宿舍去炫耀，哪有心思参加老年人的聚会。末末遂对二叔说：“改天吧，叔，她小孩子参加这种场合也不合适，我送她回学校，大学城挺远的。”
    一旁的罗珀不乐意了，嚷：“我要陪叔叔去唱歌，我晚上没事！”
    末末问：“你晚上不直播了？”罗珀说：“我播一晚上也挣不出一顿饭钱来，钱叔叔又请吃饭又送礼物又陪唱歌，我傻啊，不陪叔叔回去陪电脑。”
    末末无奈，只得带着“叮当”自己走了，留下罗珀又是擦眼影，又是黏睫毛，还带上了刚得的翡翠镯子，准备盛装出席晚间的饭局呢。
    二叔交代了下玉雕师傅和保安，拿了包，去停车场开来了他的路虎揽胜。罗珀兴奋地像个要去迪士尼的孩子，爬到副驾驶座上，一路谈笑风生地跟着二叔去吃饭了。
    二叔一直拿她当侄女，眼见着跟末末一起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可怜，父母离异后都不管她，自己家刚好也是个女儿，所以就格外关照她一些。只是罗珀大学毕业后很快就肥硕风韵起来，已经不似以前那般青涩的小女孩儿，是个成熟的女子了，就不能对她再像之前那般不分轻重，所以几乎从不单独带她出去。今天凑巧，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二叔开着车问罗珀：“你干这个网络主播轻松么？”
    “累死啦！每个月都有硬性任务，每到月底就求爷爷告奶奶的舔那些大哥们给我多刷点，您看我们都挺活泛的啊，天天累得要死。”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二叔问。
    罗珀说：“明面上的也就三四千吧。”
    “怎么个意思？还有灰色收入呢?”二叔笑问。
    “那当然了。”罗珀也不避讳，说：“光靠这点儿钱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啊，平时也跟粉丝玩点线下互动什么的，多少都有进账。”
    二叔笑呵呵问：“都怎么个互动法？”
    罗珀突然冲他吐吐舌头，唱着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二叔哈哈大笑，说：“你这孩子，没个正形。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可别太嚣张啊，都是我的生意伙伴，好多年的交情了，见人了人家都客气些。”
    “知道了，叔叔，我是谁啊！”罗珀摇头晃脑，说：“有名的努力挣钱还不粘人的小妖精，保准帮您陪好叔叔、哥哥们，让喝酒咱就喝酒，让唱歌咱就唱歌，让跳脱衣舞咱就跳脱衣舞。”
    “臭丫头，就你嘴贫！”二叔说笑着就带着罗珀赶到了一个隐藏在疗养区的会所处。会所里灯火璀璨，极尽豪华，罗珀每当到了这种场合都会由衷的高兴，备感舒适。二叔的朋友们已经等在了包间内，三个中年男人，见二叔带着罗珀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地笑说：“哎吆呵，钱哥，今天怎么带着小嫂子就出来！”
    二叔连忙嗔他，说：“莫要胡说啊，这是我侄女的好朋友，跟亲侄女一样。”
    另一个年长者搂过身旁的一个清丽苗条的女子，对二叔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来，老钱，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外甥女。”
    “哈哈哈哈”在座的各位都发出了会意的笑声，笑声里带着多金老男人们的油腻和些许的豪气与无所谓。
    落座后，年轻者叹口气，说：“还是哥哥们老当益壮啊，我这身体算是不行了，以前夜夜都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奶奶的，现在成只剩一流了，不吃药，嘛事办不了了都。”
    罗珀没听懂，插话问：“哥哥，什么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什么是一流啊？”
    那人笑谈：“小妹妹，哥哥给你讲个老护士和小护士的笑话吧。”
    罗珀神采飞扬，拍着手说：“好啊，好啊！”
    然后，那人就开讲了：说病房里来个黑社会男人，膀子上都是纹身，连小弟弟上也是纹身。马上要做手术了，需要给他刮掉多余的毛发，老护士指使小护士去给他剔掉小弟弟上的毛发，小护士进去后捂着脸跑出来，冲老护士说，他那里也纹了字呢。老护士说：我知道，不就是纹了一流么。小护士说，不是的，他看见你是一流，看见我就变成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罗珀秒懂，笑得花枝乱颤，直嚷：“哎呀，哥哥好坏~”半真半假，半推半就，场面让她调节的很是活跃，一口一个哥哥，翩然彩蝶般周旋在觥筹交错中，一票老男人都很是受用。
    二叔一直乐呵呵地看着她，心道：心性还是个小孩子，人来疯。不过这样貌却分明是个小妖精了，不比从前了。

 第24章 钱书桐与刘红英不合

    二叔要开车，没有喝酒，但是罗珀零零散散地喝了不少，微醺，妆容脱落了些，没有刚来时那般浓艳了，反倒映衬出清新自然来。原本她是张饱满圆润的娃娃脸，带妆的她和不带妆的她天壤之别，可以用易容术来形容。吃完饭，大家又去了附近的ktv，包括二叔在内的四个老男人，罗珀，还有年长者带来的清丽女子，又加之后来的两位香艳美女，一个大包间挤得满满的。
    罗珀混在这些女子中很不起眼，不如人家苗条，不如人家软糯，也不如人家娇嗲。但是她毫不在意，本来么，你们是大伯们花钱请来的，我可是二叔外出随手抓的一包小饼干，性质不同哒。唱歌罗珀从来没怕过谁，自己单点唱了两首，又跟二叔合唱了两首，都是满堂喝彩声。别人唱的时候，她随手拿着茶几上的酒饮喝着玩，三喝两喝就喝高了，行为举止有些失控和涣散。
    见那三个女子有揽着男人的，有靠着男人的，也有坐在男人怀里的。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摇摇晃晃起来，凑到二叔身旁，扶着肩膀，一屁股就坐在了二叔的大腿上。还把臂膀揽在二叔的脖子上，额头贴着他的脸颊，呵呵直笑。二叔见她喝多了，不便再作逗留，跟朋友们打个招呼，扶着她坐上了自己的车，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罗珀大着舌头不停地说这说那，头发也散了，衣服扣子也开了，高跟鞋也掉了一只，二叔有点后悔带她出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这小妮子一玩起来就容易失控啊，谁也没逼她喝酒的，她自己就把自己灌醉了，还差点吐车上。
    送罗珀回到她租的房子时，罗珀回头对二叔憨笑着说：“叔，我今天玩得真开心，以后你还带我出去玩哈。”“好。”二叔扶她进门，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签字笔，拉着二叔的手掌，在他手腕上写了一串数字，笑：“这是我直播间的号，哥哥没事时就来玩，给小妹添个人气。”直接给二叔降了一辈儿。
    二叔安抚着她关门休息，自己脱身走人。车里开着音响，听着老男人的歌，很快就到了自己别墅的车库里，停下车，却依然坐在驾驶座上，把车座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闭着眼倾听车里环绕着的沧桑的歌声，足足呆了40分钟，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车，往家里走去。
    末末奶奶住在一楼，早已经休息了。二叔并没有去楼上的卧室，而是径直去了一楼的书房，关上门，脱掉外衣，准备冲个澡后休息。书房门被打开了，妻子刘红英穿着长长的睡袍站在门口，面带不悦，冷冷地问他：“今天你是不是又送你侄女两个镯子？”
    “是啊，怎么了？”二叔淡淡地回她。
    “怎么了？”刘红英不开心地说：“买这些东西不要本钱啊？你今天送这个人，明天送那个人的。我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地拿货，在家蓬头垢面地干活，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人，你连商量都不商量，随手就送给外面的小妖精小两万！”
    “什么小妖精！”二叔有些不高兴，说：“都是末末的朋友，我给我侄女点东西还用征求你意见了么？我的店，我的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我累了。”
    二叔跟妻子分房睡一年了，两人总是吵架，实在不想呆一间屋子里怄气，干脆分开睡还清净。
    “钱书桐，我告诉你，”刘红英已经很恼火了，扔下句：“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你挣得每一分钱也都有我的百分之五十，还别说我干得比你多！这次我不稀罕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我轻饶不了你！”说罢，就转身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二叔钱书桐轻哼了声，嘟囔着：“不可理喻！”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他早就麻木了这一切，这婚姻对他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总是一地鸡毛！所以，每次回家，他宁可呆在车里什么也不干，也不愿意早早踏进那个家门，如果不是母亲，如果不是女儿，如果不是分扯不清的经济利益，他真得想摆脱这个女人，28年了，实在是够了！腻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妻子刘红英对自己的家人如同仇敌，总是斤斤计较，说不好听的，那点钱对他钱书桐来说算什么？房产若干套，店铺三四家，资产几千万，又只有一个女儿，挣钱干嘛的？不就是花的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包括自己的亲人过舒适的日子的么！自己请全家人吃顿饭，要被她数落，自己送侄女礼物，要被她数落，自己晚归要被她数落，自己早回来，她又没有好脸色。所以，他只能给妻子下个定义：不可理喻。
    楼上刘红英躺在卧室中睡不着，满肚子火：自己辛辛苦苦地操劳这个家，每天忙得筋疲力尽，他都为了这个家做了什么？除了干那么点生意，什么也不管，还净当冤大头，明明是三兄弟，婆婆却一直跟着自己住，从来也没去过大伯哥和小叔子家里。婆婆言语间还偶尔会露出自己没有给钱家生个儿子的不满。这都是次要的，老公回家从来不会对自己嘘寒问暖，也没有了肌肤相亲，对自己不理不睬，不咸不淡。但是对他的家人却好得不得了，30万的小轿车、16万的羊脂玉镯子说送就送了，提前都没征求过自己的意见，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带那么贵重的首饰。再说钱末末一个高龄剩女，普普通通的小文员有必要带那么贵的东西了么？你想显摆，你自己去挣啊，找个老公养你啊，总沾我们家便宜算怎么回事！二婶平日里看似对末末和气有加，实则怨念颇深。只不过是碍于婆婆和老公的面子，不好发作罢了。上次老公没有提前报备就送了末末一个羊脂玉镯，着实让她气不过。没想到，气还没完全消掉，今天又送出去两个，虽然这次不是太贵，但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啊！

 第25章 钱书桐看直播

    罗珀免费得了只翡翠玉镯，乐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几天直播的时候特别有精神，刚好平台管得不似以前那么严格了，她又想打打擦边球。坐在自己的小阁楼里直播时，上身是件薄如蝉翼的也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深v情趣睡裙，本身就胖乎乎的，丰乳肥臀，深v领不能再低了，再低就能看到她肚子上的小小游泳圈了，这样刚刚好。头发披散开来，带着微微的大卷，全都撩到一侧，从耳边垂下。左手带着翡翠镯子，翘起兰花指，冲着电脑摄像头不停地摇摆，边摇边说：“瞧见了没，哥哥们，美不美呀？跟我一起说，长江以北谁最美呀，当然是我小芷水呀～”她的艺名叫“芷水小丸子”，末末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那么叫。
    那日晚间钱书桐让罗珀在手腕上写了直播间号码后，回家洗澡时本想顺手洗掉，想了想，随手又记到了手机记事本里。这一天自己的店铺没什么人光顾，妻子去朋友家打麻将了，店员在偷着玩手机，玉雕师傅在赶两个雕件，小保安站在隔壁店铺门口跟女店员搭讪。钱书桐已经喝了整整一壶茶，自己面前的宝贝都盘玩了两遍，有些无聊，拿起手机翻看，突然看到那串直播室号码。
    遂进到自己店里的休息室打开电脑，尝试着登录罗珀告诉过他的直播平台，搜索了直播室号码，正在直播中，点进去看了看，又看看自己手机上的号码，暗想：难道自己把号码抄错了？
    此刻，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异常美艳性感的女神般的美人，穿得火辣无比，这哪是罗珀那个小胖妞儿啊？正想退出，突然女主播开唱了，唱得正是那日罗珀跟自己在ktv内唱得歌，熟悉的旋律和嗓音：没错，是她！钱书桐遂凑近屏幕仔细端详了起来：我靠！现在这些科技产品，能生生把一个路人变成好莱坞影星的样貌，是罗珀没错，但是是易容术之后的罗珀。禁不住往老板椅上一靠，笑呵呵地看起来。
    要说这小妮子是个活络氛围的好手，你说就她自己呆屋里冲个电脑，能弄得跟演唱会现场样，屏幕下方不停地有些文字闪过，都是和钱书桐一样看直播的人，虽然不少是平台给配的机器人，但确确实实也有不少是活的。净说些什么：你好美啊！做我女朋友吧！唱得真好听，人美歌美之类的。也偶尔会冒出一两个黑粉骂一句：装逼！骚货！
    大多数时间没等罗珀看见发言，她的管理们就把那人踢出直播间了，罗珀自顾自唱歌，也不生气，满脸笑，还晃着脑袋，一副“姐姐就是骚，你能怎么样的”的小贱样。钱书桐笑：“这小妮子心态是好哈，这么骂她，都不带恼火的。”倘若碰上个脑残黑粉，被踢出去后，过上一会儿又改个名字跑进直播间，接着骂，仿佛不把罗珀骂掉几块肉，他就不甘心。罗珀停下唱歌，看着黑粉吐的污言秽语，牙尖嘴利地说：“没错，我是女人，穿个裤衩里面装的就是逼，你连逼都没有，你跑我这里装个蛋呀！我骚我乐意啊，我就是跟全世界的男人都睡上一个遍，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啊！看把你急得这一脸大鼻涕泡儿的。愿意看就看会儿，不愿意看就走人，姐姐没工夫跟你瞎哔哔。”说完，就又咧着嘴笑咪咪地开唱了，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钱书桐不禁看得笑了：行啊，小丫头片子，这嘴巴够麻利的！看过这一次，一旦不忙或者无聊的时候，他会趁着周围没人时独自看会儿直播，有的时候刚好罗珀在线，有的时候没有直播，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又。这也算给钱书桐疲累生活带来了一点点额外的消磨时间的渠道，他就变成了罗珀的一个不刷礼物，不发言的游客粉。
    你们好久没听见端木易的动静了吧？没听见就对了，他这个所谓的医院妇产科的中坚力量，又被科主任极有感染力的言语洗脑了，被医院派到青海去对点帮扶了。要在那个高原小城的县医院里呆上整整一年！整整一年？没错。那他回来不就41了？没错。那他的精子不就又老了一岁了？没错。那他不更焦急了？没错。
    其实吧，他去之前找过算命先生给算了一了卦，求姻缘，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告诉他：“你前半生情路坎坷，与婚姻无缘啊，但是你过了40岁之后，就开始走运了。”端木易大喜，连忙问算命先生：“过了40岁后会怎样啊？”算命先生笑眯眯看着他，说：“过了40岁之后，你就完全适应了单身生活。”哈哈哈，好吧，这是个笑话，端木易并没有去算过命，是我瞎编的，人生不就如此么，你笑笑我，我笑笑他，他再笑笑你，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一闭，再没睁开，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讲点真事吧，端木易去了青海后，从末末大姨那里要了地址，给末末父母寄去了好多当地特产，什么牦牛干、冬虫夏草、枸杞……满满一纸箱子，够用心的。末末周末回父母家后边吃牛肉干，边犯愁：大姨和妈妈又催自己了，逼着等端木易回来探亲时彼此约着一起吃顿饭，全家人都见见他呢。大姨自信满满的，认为末末一直在跟端木易交往着，进展顺利，又从端木易那边得到了片面的言论，更加确定末末这边没理由拒绝这门亲事，如果不出意外，大姨给末末妈推测，这俩孩子春节就能彼此见家人，明年五一就能结婚，十月一就能怀孕，后年末末妈就能当姥姥了。末末妈妈心里顿感舒展，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连喘气都顺畅了许多。
    做好了末末父母的工作，端木易又朝着末末下手，每天不间断地必然一个电话或者短信，有时候晚上还会发来视频邀请，末末从来没有通过邀请，有什么好视频的？一张老脸填满了手机屏幕，连眼角的眼屎都能看见，青海那边空气稀薄透彻，紫外线毒辣，端木易只去了半个月脸颊上就已经涂上了高原红。白面书生变成了粗糙大叔，卫生条件和生活条件都差，个人形象大打折扣，已不似之前那般气宇轩昂。末末见过他发的朋友圈，所以，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视频，而且没有那个必要。

 第26章 王大发开大货去了

    端木易去了青海，末末并不在意，但是王大发居然也要离开了，他为了能增加收入，让经理帮着推荐，要去给搞物流的杜老板开大货了。王大发在送快递之前就是开大货车的，为了照顾奶奶才选择了晚上能回家的工作，现在奶奶不用他照顾了，当然什么挣钱多，他奔着什么去。弟弟上学要学费，大学毕业后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读研究生，如果他考上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势必要供他继续读下去。然后又会面临着给弟弟买房子、娶媳妇等一系列的问题，都说长兄如父，爹妈走得早，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这个当大哥地就要担当起父亲应该做的一切。虽然王大发目前还想不了太周全，但是他已经意识到，想要改变兄弟二人的处境，他自己必须要做出取舍。凭着他这个学历低，既没靠山，又没高精尖技术的现状，如果想多挣钱，就必须要下苦力了，不能图安逸。经理的朋友杜老板自己有三辆大货车，只接别人不愿意接的长途单，雇了五六个司机常年跑长途，司机一年有能360天在外，不是在运输的路上，就是在等待装货、卸货中。杜老板看中了王大发经验丰富，年轻力壮，许诺他如果加入自己的车队，每个月开给他不低于一万六的工资。但是，那就意味着王大发必须离开家，离开末末所住的城市了。
    走之前，王大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跟末末商量，自己思量再三，还是擅自更换了工作。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手摸着方向盘，我就不能抱你；手放下方向盘，我就不能养你。
    当末末得知这个消息时，王大发已经决定要走了，给自己买好了保险，受益人写得是弟弟的名字。谁都知道开大货是个高风险职业，长途跋涉在路上，难保不会发生点什么，他怕万一自己真出了事，弟弟从此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至于末末，那一夜的短暂温存，已经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大满足了，不再奢求还能继续深入，末末姐对他来说就像自己初中时喜欢过的那个女同学，可望而不可即，更别提相伴一生了。深感无力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末末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如果哪一天她感觉孤单，回头来寻时，自己就会毫不吝惜地紧紧抱住，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末末不能接受，王大发毫无征兆地突然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的事实，而且一走就是好久，以后见面的次数会少之又少，让她刚刚像是被填充了一点点的心蓦得又空了，有些不满对方的决绝，木着脸说：“开大货很累的。”
    “我知道，我开过。”王大发说。
    “路上会很危险。”末末又说。
    “我知道，我买保险了。”王大发说。
    “买保险有什么用啊？真出了事儿什么都完了，不能不去么？”末末开始生气。
    “已经签合同了，家里和弟弟那边我也都安排好了，就是来告诉姐一声。”王大发的语气平和而温暖，压抑着内心的种种不舍。
    “多久能回来一次，回来能呆几天？”末末又问。
    “一年大概能休个几天吧。”王大发回答。
    末末深深吸了口气，把气息压住，把脸扭到一边去，眼圈开始泛红，恨恨地咬着牙说：“早知道你是个小白眼狼，当初就不该对你那么好。”
    王大发有点慌神，连忙过来拉她的手，说：“姐，我不是，只是因为干这个来钱快，没别的。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等我放假了就来看你。”
    末末甩开他的手，质问：“一年看一眼么？！黄花菜都凉了！你走了，我再装柜子，我找谁去啊我！”突然想哭，甩给王大发一个不满的背影含着泪走了。留下王大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杜老板打来电话商量订单的事，才回过神来。
    末末下班回到小公寓后心情低落到极点：这男人怎么就能这么没良心呢？用到你了，嘴巴甜得抹了蜜，一个电话跟着一个电话地催，你前边给他解决了问题，他后边就把你忘了，换工作这么大的事也不征求下意见，说走就走，是有多狠心！早知道他这样，之前干嘛对他那么好？就不该心软，就不该心疼他！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你至少也该提前打个招呼，多少商量下吧，把我当什么了？开大货好啊，长年在路上，火气再旺，也不用想姐姐了，路边店里随便50元就能有女人陪，钱挣得又多了些。他以前就是开大货的，肯定没少接触这些个，哼！怪不得那么着急去！末末自己演了一出独角戏，内心戏颇多，此起彼伏。
    按说，王大发这事儿办得是不怎么厚道啊，怎么着你不能提前跟末末商量商量，说一声能死啊。你告诉她了，她不同意，那是她的事；你没告诉她，她不同意，那就是你的错。多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不明白。
    好在，当晚罗珀又来骚扰末末了，俩人在末末的小豪宅里霹雳巴拉地把王大发和端木易都骂了一遍，骂了一个小时，末末心里方才舒缓些，就拉着罗珀出去逛夜市，看电影去了。要说罗珀很爱给末末舒缓情绪，因为一旦她把末末的情绪舒缓开了，总能得到些实质性的好处，蹭吃蹭喝那都是小意思。
    再说末末二叔钱书桐，近期萌生了去云南缅甸那块考察翡翠市场的念头，还想顺便赌两块原石。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路途遥远乏闷，带员工去也没意思，更不可能带着妻子刘红英。要不然带小胖妮儿罗珀去吧？自己时常看她直播，从来没刷过礼物，没花过一分钱的，蹭播了这么久，这次全当给她开守护刷礼物了。给她开点工资，去那里让她帮着接待个老板，应酬个酒局什么的。她肯定也爱参加这种活动。但是这事儿不能让刘红英知道，整天平地能起三尺浪的女人，肯定会多想，又要闹事，怎么办好呢？要不给末末联系下，让她帮着联系下罗珀？还是我直接出面找罗珀更好些？还是让末末出面吧，又没什么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

 第27章 罗珀陪钱书桐去云南

    末末和罗珀正逛夜市，俩人吃着臭豆腐，聊着末末表妹李唐的八卦，因为这会儿不想再提王大发的事，让他去屎吧！
    正这时，末末电话铃响了，心里一喜，原本以为会是王大发的道歉电话，拿出来一看，是二叔，有点小失落，但还是佯装轻松地接了，二叔说：“末末，我过两天去云南进货，想找个助手，你帮我问问罗珀愿意去吗？我给她开工资。”
    末末说：“啊？干嘛找她去？不够给您添乱的呢。”罗珀其实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本来高兴地要尖叫，听末末要给她扯后腿，连忙拉过末末的手，把嘴凑在手机上，嚷：“叔，我乐意，我乐意！您包吃包住包玩，我不要钱都行！当然您要是非要给，我也不拒绝，哈哈哈。”
    妥妥地了，就这样，罗珀独自跟着钱书桐去了云南。
    坐飞机到云南后，钱书桐找自己在当地的朋友借了辆毫不起眼的小轿车后又雇了个朋友推荐的保镖，带着罗珀四处逛市场，市场里都是些看似平常的摊铺，摆满了各种翡翠制品，钱书桐叮嘱罗珀，在这里少说话，别惹事，低调行事。也万万别小瞧了随便一个摊铺，有可能后台就是个存有硬货的大老板。也不要自己随便去跟缅甸人砍价，有可能就惹祸上身，里面道道太多，水很深，总之让罗珀多长个心眼，按自己的要求行事，紧贴自己左右。
    看完了镯子，选戒面儿，选完了戒面儿又去看赌石，罗珀看得兴致勃勃，眼花缭乱，来到这里，罗珀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什么叫为钱是尊。身边的钱书桐沉着冷静，目光老辣，种水好的玉石，他拿眼一瞄，就能够看个大概，本钱多少，自己能从中盈利多少，立刻了然于胸，所以，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收，绝不拖泥带水。而且全部现金交易，上午去当地银行提款，提出来的钱就那么原样一万一叠地码在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放在车内，去逛市场。第二天又是那么一编织袋！刚开始，装钱的袋子放在罗珀身边时，罗珀会克制不住地颤抖：被吓得，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毛爷爷，一堆一堆的啊！过了两日就渐渐适应了，但是看着那些嘎嘎新的人民币，还是有种想自己抱起来就逃跑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怎么才能把这些钱变成自己的钱呢？好像除了跟二叔滴血认亲然后发现自己其实是二叔的亲生骨肉之外就没别的可能了。色诱二叔？不行，那不成了乱伦了么，他家的母老虎不吃掉自己，末末也会把自己咬死的，搞不好自己小命不保，万万使不得。再说二叔这么有钱，啥样的女人弄不到啊，估计根本就不好这口，不然来了这许多日，为什么没见他找外面的女人陪过。
    在中缅边境足足呆了一周，罗珀陪着二叔上午去银行，白天逛市场，晚上会朋友，赢在体力好，不然真是吃不消，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后，花钱真是个体力活。钱书桐也明显地疲累了，就要回程的前一天晚上决定跟朋友一起好好放松下，但这次并没有带罗珀去，扔下她自己呆在宾馆里看了一晚上电视。罗珀老大不高兴，洗完澡后无聊的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突然听到隔壁钱书桐的房间门响，像是回来了。光着脚开门探头，见真的是他正在进房门，连忙蹦跳着追进去，问：“你今晚都玩什么了?快闷死我了！”
    钱书桐像是喝高了，回头看她，满嘴酒气，脸色绯红。停了几秒，才看清是罗珀，笑说：“还能干什么，喝酒聊天谈生意。”
    罗珀问：“干嘛不带我去呢？”
    “你陪了好几天，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啊。”呼吸里都是酒味儿，瘫坐在床上。
    “骗人。”罗珀嘟着嘴不信，说：“肯定玩什么好玩的，不想让我知道。”
    钱书桐看着她，笑：“我们这个岁数的人了，还能玩什么好玩的？当跟你们小姑娘一样么，整天精神百倍的：长江以北谁最美啊，当然是我小芷水啊～”二叔居然晃着头学罗珀直播时的样貌。
    罗珀立刻就愣住了，因为这句话是自己的直播主打口号，只有看过她直播的人才会说。“好啊！叔，你一直在偷看我直播！”
    钱书桐见说漏了嘴，想挽回为时已晚，连忙解释：“偶尔看看而已。”
    “太不仗义了～”罗珀掐着腰站到他面前，说：“我说那么多能人，你怎么偏偏让我陪着你来云南呢，还觉得要好好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看其实你是内疚吧，蹭我直播看，还不给我开守护，连句话都没说过！”
    钱书桐见被戳穿了，打着哈哈，解释说：“我直接给你转账，不比给你开守护合适啊。”
    “老实交代，你免费看了我直播多久？这么有钱都不支持我～”罗珀摇着二叔的肩膀说：“粉丝见了自己的主播都是这种态度的么？你赔给我一年的金守护才行。”
    晃着晃着。俩人失去了重心，顺势就歪倒在了床上，趁着酒力，缠绵了许久……
    次日，钱书桐带着罗珀和购买的小部分货物返回，还有一大部分需要朋友专程运送过来。昨晚的事，钱书桐像失忆了一般，虽然他确实喝多了，但是感觉应该还不到断片儿的程度，可是看上去好像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回来后，给了罗珀两万工资，又加了两万奖金，最后又添了两万也不知道是什么钱。反正，这一趟，罗珀总共挣了六万。六万啊！就一周的时间！拿到这六万块钱，罗珀过去所有的阴霾都开心地忘到了脑后，当然包括回来前那一夜的事，也被忘了个干净。
    她是真得忘记了，虽然自己很

 第28章 视频

    那晚的事钱书桐当然是记得的，或许潜意识里，自从看过罗珀直播之后，他就一直在期待着这件事的发生，只不过太过有违常伦，才让他掩藏了内心深处的欲念。罗珀的大大咧咧，有些缺心眼儿般的娇憨以及对金钱赤裸裸毫不加掩饰的渴望都让他感觉那么率真、轻松，像看着一只圈养的小仓鼠，虽然吃得嘴里塞满坚果，但依然会迫不及待地抢过你递给她的花生仁儿，还想自以为聪明地偷藏起来，但她所做的这些在你的眼中又是一目了然。当你拥有足够多的花生坚果，又没其他人能排解你的压力时，你会厌恶眼前这个贪嘴的萌萌的小家伙么？不，你只会感觉她很可爱。
    钱，钱书桐并不缺，缺少的是一颗能够砰砰跳动的年轻心脏，能够让自己从繁杂的生活琐事、疲累的生意应酬中抽离出来激情。而刚好，那一夜，有点贪财的罗珀，带给他的正是满心满怀的激情和一种偷窃时的快感，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会带给人强悍的刺激，像一针强心剂，让他瞬间澎湃，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也终于牡丹花下死了。
    可是次日，酒醒之后，钱书桐又心生懊恼了，很担心自己和罗珀的擦枪走火让家里人知道，但是事以至于，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见罗珀并不在意，也没有像以往那些女人似的粘着自己甩不掉，遂又慢慢放下心来，自己不联系她，她也不上赶着，真要联系她，她也乐呵呵，只要给足了好处，她总是开心不已。真好。
    不讲他俩了，他俩的热闹还在后头呢，慢慢走着瞧吧。
    说说末末和王大发这边吧。
    罗珀被二叔邀请去云南的当晚，末末回家后就接到了王大发的电话，对方约她明天见面，说自己后天启程去临城的杜老板公司，想临行前好好聚聚。末末冷冷地拒绝掉，不见，次日躲回了自己妈妈家，连公寓都没回。
    王大发找不见她，再打电话又不接，只得依依不舍地独自走了。到了杜老板的公司，忙着熟悉车况和搭档，以及了解运输的路线和装载货物，刚开始时没什么时间想到末末。
    末末就不同了，罗珀跟二叔去了云南，端木易在青海，没什么机会骚扰自己，只要自己不看微信朋友圈，就可以当这个人不存在，所有，有大把的时间来生王大发的气。
    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团棉花，呼吸不畅，原本以为以后只有自己甩了他的份，没想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就被那个憨子甩了，还一下子甩到了爪哇国，遥无边际。心情很差，不思茶饭，没两日脸色就黯淡了下去。
    躲到父母家寻求安慰，妈妈以为她是想念端木易，还安慰她：“你俩经常发个视频联系就行，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看这孩子有正气。医院能安排他去青海搞对口支援，想必也是他出类拔萃。你问问他，等过新年的时候，要是能休假，就带家里来坐坐，我和你爸爸都见见他。”一竿子把两个月之后的事都安排好了。
    末末一听更是心烦，这都哪跟哪啊，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里面的繁杂关系，干脆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谈。家里也呆不下去了，想起自己之前新办了美容卡和健身卡，就拎着包去健身，随后又去了美容院，还重新做了彩甲和头发。只能找些事情来填充自己，不让自己思考。
    每天倒是都能接到王大发的短信和电话，电话她是不接听的，接了不知道说什么，短信会看，但也只是回：“知道了”“嗯”之类的，没有过多言语。王大发用着一部破旧的功能简单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连微信都没有，更不可能看他朋友圈动态了，平时他又开着大货车，各种不安全和不方便，怕分他的神，末末只能是既生气又期盼得干等着每日那个报平安的短信的到来。
    短信通常是“姐，我到某某地了。”末末看着那些地名越来越远离自己的城市，会很想哭，却只是回他：“知道了，注意安全。”不然呢？还能怎样。难道说：“不行！你快点回来，我好无聊，你陪我逛街吧。”就算是说了能顶个屁用！
    好在，后来罗珀跟着二叔回来了，末末又有了排解的对象，情绪才慢慢开始好转和适应。
    接下来的日子，周而复始，看着王大发发来的地名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近到感觉就要回来了，停在临市一日后又开始渐渐远去，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一个月后的周末晚上，末末正独自在公寓里看电影，手机来了微信提示音，她懒得拿起来看，继续看电影，片刻，电话铃声响起，是王大发，末末马上接听，那边说：“姐，我加了你微信，快通过下，咱俩视频！”
    额？！
    末末欣喜地划开微信，果然有个好友申请，是王大发没错，连忙通过。想了想又迅速冲到卫生间里，冲着镜子把自己简单修饰了下，又把卫生间的灯全部打开，放下马桶盖，坐在上边等着。
    王大发大概还不太会用，好一会儿才发过来视频邀请，末末激动地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视频接通后，屏幕上王大发那边黑漆漆的看不见眉眼，自己倒是宛若仙子一般，眉目含情，粉面带春，发如丝绸，手机的美颜功能真强大！
    末末努力地调整角度想看清王大发，但是对面光线太暗，乌漆麻黑，只能看见个人影在晃动，末末问：“你在哪呢？”
    “在收费站入口排队呢，车太多，排好长！”王大发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你换新手机了？”末末问。
    王大发那边声音嘈杂，顿了顿说：“嗯，发了工资立刻就让人帮着买了个智能机，还包了流量，刚刚搭档才帮我把手机调好，我还不太会用！”
    没等末末说话，王大发接着又说：“姐，你太好看了！怎么这么漂亮啊！我可想死你了。”

 第29章 王大发终于见到了末末

    王大发笑着央求末末：“姐，心疼心疼我，就让我看看，隔着几百公里呢，又摸不到你，你怕个啥？他们都去里面睡了，就我自己窝在这个车里，我这没白没黑地在路上跑，一天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
    见王大发如此说，末末把脸凑近手机屏幕，笑嘻嘻地说：“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我再给你表演个黄瓜两吃吧。”
    “唉呀，姐，我不想看黄瓜，我想看你。”王大发说，“一晚上了你老弄个黄瓜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呢，路边的大娘都论筐卖，有啥稀奇的。”
    “我这黄瓜可不一样啊，带魔力，我给它施个咒语，它就能操控你！”末末假模假样地说。
    “姐，你就在这里瞎扯吧，”王大发自是不信，笑她：“你要真有那本身，不早就拿大奖了。你也就糊弄下我这老实人。老给我刨坑让我跳。”
    “不信你盯着它看，紧紧盯着它，我这就给它施个咒语。”末末还来劲了，一副认真脸，把手里剩下的大半截黄瓜断面冲下，竖着放在一只手掌心中，另一手扶着它，问：“你平时都爱怎么吃黄瓜？”
    “蘸酱吃啊，不对，一般是大葱蘸酱吃哈，黄瓜要么生吃，要么炒鸡蛋吧。”王大发让末末绕糊涂了，将信将疑，根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真以为她要变个什么戏法，就乖乖地盯着她手中立着的大半截黄瓜。
    “我来告诉你女人是怎么吃黄瓜的吧。”末末笑得眼睛里流光溢彩，见王大发真就直愣愣地盯着，末末就轻启红唇，王大发呆呆地看了半晌，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就看懂了。
    末末一边蹂躏着这根命运多舛的半截黄瓜，一边拿眼角的余光撩着王大发，顺滑的发丝散落在柔嫩细腻的两颊，有几缕顽皮的轻轻绕于颈前，在屋内柔和的灯光里闪着丝绸般的光泽，让王大发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嗅到她发丝上的芬芳和清爽。还有那红嘟嘟的双唇，柔亮亮，q弹q弹，浅笑娇喘，惹得王大发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时不时地咽下口水，竟看得痴迷了，忘记了今夕是何年。气息粗重，眼神迷离。
    也不知道是车厢里太过闷热，还是王大发情绪升腾，开始躁动的缘故，额头已经有亮闪的几滴汗顺着发髻线慢慢渗出，伴随着喘息加重，太阳穴旁边和粗壮的脖颈两侧的青筋一并膨发了起来，按奈不住把脸凑近屏幕，饥渴难耐地仿佛想把屏幕里的末末一口吃掉，嚼碎了，咽下去，和自己揉成一团般。末末在那边百般柔媚，千种旖旎，万般缭绕。
    看着看着，王大发被她撩地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涌动的激情，终于，他还是控制不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腰处，迅速解开了腰带扣。
    末末那边只能看到他的臂膀，再往下就都被挡住了。
    但此时，王大发那只肌肉线条清晰的粗壮的臂膀分明在紧绷着。末末含着盈盈笑意，脸颊绯红，朱唇轻启，像是只灵狐，在千里之外就给王大发施了法术。
    他把额头扶在臂膀上，努力调整着气息，略带着尴尬地呵呵笑着对末末说：“姐，我才明白过来，你又挖了个坑让我跳进去了。”
    末末眉眼轻抛，滴滴笑着说：“你现在可以和那几个男人一样去路边的店里休息了。不用再替你担心了。”
    王大发不太好意思抬头看末末，扶在那里说：“我改了，姐，以后不敢了。”
    两个人调情调了足足50分钟，直至同车的李师傅休息归来，才结束了视频通话。
    李师傅打开驾驶室车门，正准备上车，提鼻一嗅，笑道：“你小子都憋成这样了，还不肯进店去找人切磋呢？”
    王大发叹口气，说：“我媳妇不肯让我去啊。”
    “你媳妇？”李师傅问，“在哪？”
    王大发抬起双手冲着李师傅晃晃，说：“以前我喜欢左边这个，最近又迷上了右边这个。”
    李师傅秒懂，两人开怀大笑。王大发也很是奇怪，他跟兄弟朋友混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挺游刃有余的，表达也不差，也能开玩笑，看上去挺正常一粗糙汉子，一旦遇到女人，尤其是末末，就张嘴结舌，词不达意，自己都能把自己蠢哭了。
    车队又开始缓缓开动了，在一望无垠的夜幕里，孤寂而劳顿地行驶着，这些所有司机中最辛苦的一族，为了能让妻儿老小吃饱穿暖，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用透支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每月的薪酬，历经了风沙磨砺，也尝尽了辛苦劳顿，当他们中的有些人忍受不了跋涉的孤独，去偶尔释放下疲惫身躯中积压的欲望时，恐怕连他的妻子都不忍心去责难这个博着命来养活自己的男人了。
    有了视频通话，王大发和末末的沟通没有了阻碍，但是，同时，王大发对末末的思念之情也与日俱增，他已经不能够仅仅满足于隔着冰冷的屏幕的眼神流转，而是更渴望于满怀满抱的软温香和真真切切的缠绵入骨。
    转眼就要过新年了，他对末末说：“姐，我节前就能返回公司了，好想见你。”
    “你就在公司呆一晚，第二天又要走，哪有时间回来见我？”末末无奈。
    “你来我公司这边找我吧，”王大发恳求她，“真的想见你。”
    末末又何尝不想见他，想了想，说：“看情况，能抽出时间来就去找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离开自己两三个月了，好想念他粗硬的发茬，和坚实的臂膀，还有他身上闷闷暖暖的汗味儿。
    末末跟王大发约好了新年见面，心里有了盼头，去健身馆去得勤了，一周能有个两次，大姨家的表妹李唐雷打不动的每周都要去健身四次，有时候练到凌晨才回自己家，她也是独居，但是有没有伴侣尚不清楚，她从来不和别人谈论私生活。她和末末大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闹僵了，5年都没回大姨家，偶尔姥姥过生日时，才会露一小脸，然后很快消失掉。所以李唐在整个家族中是个神秘存在，长辈们掌控不住她，表姐弟们不了解她，甚至连罗珀这个小学亲同学也见不太到她，只是道听途说后，把辗转了八手的消息告诉末末：李唐貌似

 第30章 黄瓜的故事

    王大发笑着央求末末：“姐，心疼心疼我，就让我看看，隔着几百公里呢，又摸不到你，你怕个啥？他们都去里面睡了，就我自己窝在这个车里，我这没白没黑地在路上跑，一天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
    见王大发如此说，末末把脸凑近手机屏幕，笑嘻嘻地说：“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我再给你表演个黄瓜两吃吧。”
    “唉呀，姐，我不想看黄瓜，我想看你。”王大发说，“一晚上了你老弄个黄瓜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呢，路边的大娘都论筐卖，有啥稀奇的。”
    “我这黄瓜可不一样啊，带魔力，我给它施个咒语，它就能操控你！”末末假模假样地说。
    “姐，你就在这里瞎扯吧，”王大发自是不信，笑她：“你要真有那本身，不早就拿大奖了。你也就糊弄下我这老实人。老给我刨坑让我跳。”
    “不信你盯着它看，紧紧盯着它，我这就给它施个咒语。”末末还来劲了，一副认真脸，把手里剩下的大半截黄瓜断面冲下，竖着放在一只手掌心中，另一手扶着它，问：“你平时都爱怎么吃黄瓜？”
    “蘸酱吃啊，不对，一般是大葱蘸酱吃哈，黄瓜要么生吃，要么炒鸡蛋吧。”王大发让末末绕糊涂了，将信将疑，根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真以为她要变个什么戏法，就乖乖地盯着她手中立着的大半截黄瓜。
    “我来告诉你女人是怎么吃黄瓜的吧。”末末笑得眼睛里流光溢彩，见王大发真就直愣愣地盯着，末末就轻启红唇，王大发呆呆地看了半晌，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就看懂了。
    末末一边蹂躏着这根命运多舛的半截黄瓜，一边拿眼角的余光撩着王大发，顺滑的发丝散落在柔嫩细腻的两颊，有几缕顽皮的轻轻绕于颈前，在屋内柔和的灯光里闪着丝绸般的光泽，让王大发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嗅到她发丝上的芬芳和清爽。还有那红嘟嘟的双唇，柔亮亮，q弹q弹，浅笑娇喘，惹得王大发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时不时地咽下口水，竟看得痴迷了，忘记了今夕是何年。气息粗重，眼神迷离。
    也不知道是车厢里太过闷热，还是王大发情绪升腾，开始躁动的缘故，额头已经有亮闪的几滴汗顺着发髻线慢慢渗出，伴随着喘息加重，太阳穴旁边和粗壮的脖颈两侧的青筋一并膨发了起来，按奈不住把脸凑近屏幕，饥渴难耐地仿佛想把屏幕里的末末一口吃掉，嚼碎了，咽下去，和自己揉成一团般。末末在那边百般柔媚，千种旖旎，万般缭绕。
    看着看着，王大发被她撩地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涌动的激情，终于，他还是控制不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腰处，迅速解开了腰带扣。
    末末那边只能看到他的臂膀，再往下就都被挡住了。
    但此时，王大发那只肌肉线条清晰的粗壮的臂膀分明在紧绷着。末末含着盈盈笑意，脸颊绯红，朱唇轻启，像是只灵狐，在千里之外就给王大发施了法术。
    他把额头扶在臂膀上，努力调整着气息，略带着尴尬地呵呵笑着对末末说：“姐，我才明白过来，你又挖了个坑让我跳进去了。”
    末末眉眼轻抛，滴滴笑着说：“你现在可以和那几个男人一样去路边的店里休息了。不用再替你担心了。”
    王大发不太好意思抬头看末末，扶在那里说：“我改了，姐，以后不敢了。”
    两个人调情调了足足50分钟，直至同车的李师傅休息归来，才结束了视频通话。
    李师傅打开驾驶室车门，正准备上车，提鼻一嗅，笑道：“你小子都憋成这样了，还不肯进店去找人切磋呢？”
    王大发叹口气，说：“我媳妇不肯让我去啊。”
    “你媳妇？”李师傅问，“在哪？”
    王大发抬起双手冲着李师傅晃晃，说：“以前我喜欢左边这个，最近又迷上了右边这个。”
    李师傅秒懂，两人开怀大笑。王大发也很是奇怪，他跟兄弟朋友混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挺游刃有余的，表达也不差，也能开玩笑，看上去挺正常一粗糙汉子，一旦遇到女人，尤其是末末，就张嘴结舌，词不达意，自己都能把自己蠢哭了。
    车队又开始缓缓开动了，在一望无垠的夜幕里，孤寂而劳顿地行驶着，这些所有司机中最辛苦的一族，为了能让妻儿老小吃饱穿暖，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用透支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每月的薪酬，历经了风沙磨砺，也尝尽了辛苦劳顿，当他们中的有些人忍受不了跋涉的孤独，去偶尔释放下疲惫身躯中积压的欲望时，恐怕连他的妻子都不忍心去责难这个博着命来养活自己的男人了。
    有了视频通话，王大发和末末的沟通没有了阻碍，但是，同时，王大发对末末的思念之情也与日俱增，他已经不能够仅仅满足于隔着冰冷的屏幕的眼神流转，而是更渴望于满怀满抱的软温香和真真切切的缠绵入骨。
    转眼就要过新年了，他对末末说：“姐，我节前就能返回公司了，好想见你。”
    “你就在公司呆一晚，第二天又要走，哪有时间回来见我？”末末无奈。
    “你来我公司这边找我吧，”王大发恳求她，“真的想见你。”
    末末又何尝不想见他，想了想，说：“看情况，能抽出时间来就去找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离开自己两三个月了，好想念他粗硬的发茬，和坚实的臂膀，还有他身上闷闷暖暖的汗味儿。
    末末跟王大发约好了新年见面，心里有了盼头，去健身馆去得勤了，一周能有个两次，大姨家的表妹李唐雷打不动的每周都要去健身四次，有时候练到凌晨才回自己家，她也是独居，但是有没有伴侣尚不清楚，她从来不和别人谈论私生活。她和末末大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闹僵了，5年都没回大姨家，偶尔姥姥过生日时，才会露一小脸，然后很快消失掉。所以李唐在整个家族中是个神秘存在，长辈们掌控不住她，表姐弟们不了解她，甚至连罗珀这个小学亲同学也见不太到她，只是道听途说后，把辗转了八手的消息告诉末末：李唐貌似

 第31章 李唐登场

    末末根本无所谓表妹的性取向如何，而且，到目前也都只是传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或许她根本就是个喜欢中性打扮的女孩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末末是非常地艳羡她的各种优秀和出色。李唐自律性极高，对自己非常严苛，饮食考究，身材健美挺拔，又比末末高出半个头，留着清爽的齐耳短发，女性的秀美中又带着点果敢帅气，常常会引得路人回头，其中以小女孩儿为多，男生也会看她，但是相比来说不如女孩子更为痴迷。
    李唐自己开了家美容整形医院，住着小别墅，开着大越野，但是人家的全部家当都是自己买的，不像末末这般都是父母赞助的，那才是非常有魄力和能力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来健身，末末还真是没太有机会见到她。
    末末其实跟表妹感情很好，两个人很合得来，某种程度上，表妹要比罗珀更可人心，更让末末舒适，但是表妹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末末抓不到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李唐一身短款黑蓝相间的健身衣，脖子上绕着干净的毛巾，脸颊都是汗，刚刚练完几组重量训练，有些气喘，见末末来了，笑着跑过来，问：“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开始锻炼了？”
    “向你学习呗，快教教我怎么能把腰上的肉减下去，最好大腿和屁股能紧实点儿，坐办公室坐的，腰粗屁股圆的。”末末疼爱又欣赏地拉着李唐的手。
    李唐笑：“管住嘴，迈开腿，没有捷径可走。”
    “那不等于白说。”末末甩开她。
    “你多来几趟，我带着你练就是了。一个月就有起色。”李唐说。
    末末贪快，问：“能不能半个月就看出来？”
    “这么急干嘛？会情郎啊？”李唐坏笑着问。
    “准备会个吃奶的小狼狗。”末末半掩着嘴笑得甚是开心。
    “吃奶的小狼狗？”李唐乐着说：“姐姐下口挺狠啊！”
    “怎么了？有意见啊？”末末歪着头看李唐。
    “没意见，”李唐说：“姐姐您就是小奶狗、小狼狗、老狗逼一起会着，我这当妹妹的也鼎力支持！有求必应。”
    末末娇笑着捶了她一拳，说：“我哪有那么贪心啦，说点正事吧，新年你回大姨家过么？”
    “到时候再说吧，”李唐微微蹙起眉头，说：“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见她还不如不见更和谐。”
    “好吧，不管你的事了，你先帮帮我吧。”语毕，末末就跟着李唐去锻炼了，相练甚欢。
    末末这边每日健身、购物加美容，还抽空和王大发视频，生活倒是蛮充实的，期盼着新年早点到来。
    盼着盼着，新年就要到了，盼着盼着，王大发离末末越来越近了，盼着盼着，端木易就回来了。
    嗯？端木易？为什么不是王大发？
    王大发还没能赶回来，端木易就先行一步。
    我擦，这不麻烦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
    这个端木易还没死心么？
    为什么要死心？一个前途大好，对自己充满信心的有为中青年，有什么理由会不战而败？再说了，大姨跟人家端木易说末末这边其实提不出什么意见来，末末父母都很满意他，只不过是末末脸皮儿薄儿，需要点时间慢慢沟通熟悉，所以要有耐心。长辈既然都这么说了，端木易当然更加志在必得。他妈那边催得又紧，遂决定新年回来先见见末末父母，然后春节再带末末回自己家。
    端木易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末末打电话，要求周末去末末家拜访伯父、伯母。末末自然不同意，找理由谢绝，一是自己不想端木易误会和他还会有什么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因为虽然端木易各方面都优秀，但确确实实自己对他不来电，处在一起感觉很别扭、不舒服。二是，王大发那个憨子周末刚好能回来，自己努力健身半个月的成果即将被检验，怎么可能为了接待端木易而错失良机？真那样，且不谈王大发，就是自己这些天流得汗，少吃的饭也付诸东流水了，那哪成啊？半个月没吃火锅，没喝饮料，没吃蛋糕，天天步行上下班，那滋味是好受的么。不就为了见王大发一面。
    端木易看末末推辞，有些无奈，只好给大姨打去电话，说：“阿姨，我跟末末提出周六想去拜访伯父伯母，但是她说公司年底加班，没有时间，所以，想跟您说声，我先回老家了，我妈也怪想我的。伯父伯母那边以后有机会再说。”
    大姨一听，急了，连忙说：“别，就这个周六，我给末末妈打电话订时间，你到时候只管去。公司加班也得吃饭啊，她还能不下班么？在家等着她回去吃晚饭就行。”
    随后，大姨就给末末妈联系，并转告了端木易的话和末末的态度，末末妈当然是认为自己姐姐说得有道理，就擅自定好这周六的晚上在家款待端木易。
    而周六中午，王大发就该结束此次长途运输，返回到自己在临市的车队了。
    末末妈跟大姨约定好之后，对末末说：“我跟你大姨都定好了，周六晚上在咱家见见端木易，人家好不容易从青海回来了，你怎么还不让进家门呢？”
    末末听了，嚷：“妈，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让他来家里啊？再说我周六还有安排呢！”
    “你能有个屁安排！”妈妈骂她，“一天到晚地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到现在还赖在家里不嫁人。之前人家在青海，你不是还挺想他的么，怎么真回来了，你又别扭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想他了？”末末愕然地看着妈妈。
    妈妈说：“他刚走那会儿你有一个多月心情都不好，我又不是没看出来。”
    “我没想他，我想别人呢。”末末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她不是很敢跟妈妈交代有王大发这么个人存在。
    “别人？在哪？”妈妈有些生气末末的不懂事，“你可别整天从网上弄那么些歪瓜裂枣的瞎胡闹啊，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末末没敢说是开大货的，支支吾吾半天，说：“搞物流的。”
    “小老板？”末末妈白了她一眼，扔下句：“不行啊，那种人社会经验都很丰富，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呢，找个老实本分工作稳定的就挺好。自己干公司，你看他现在挣钱多啊，哪会儿不一定就周转不过来了，眼光要放长远。”
    老板都不同意，那这高危的大货司机不是更没戏了……末末吓得把余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32章 居然怀孕

    周六中午，末末妈打电话让末末晚上回家和端木易一起吃晚饭，末末推说部门主任突然要带着他们去临市出差，谈项目，自己晚上回不去了。妈妈有些急：“你一年到头不出个差，怎么刚好端木易要来，你就出差呢？”
    “我也不想去啊，但是请不下假来。”末末假装作难地说，“这样吧，我晚上让罗珀去陪你们一起吃，她会活络气氛。再说了，是你们想见端木易，我不用必须在场。就这样吧，信号不好了。”遂不管不顾地挂断电话，花了半小时把自己打扮得妖娆动人，去加油站加满油，就开着车听着歌上了高速，打开导航，向王大发给自己提供的公司地址飞驰而去。
    妈妈着急地回头看着爸爸，皱着眉头，说：“这熊孩子，这算什么事啊？人家头一次到咱家来，她倒跑了。”
    爸爸带着老花镜看报纸，头也没抬，说：“单位出差，领导让去，她不去也不好。”
    傍晚时分，罗珀精心修饰了一番，尽量看上去可体又大方。她是属变色龙的，很会依照场合装扮自己，去见长辈和见朋友穿得绝对不同。最近，她得了重感冒，身体疲惫得很，每天总想睡觉，直播都停了两天。但是为了末末，也只得强打精神去了钱爸爸家。罗珀到时，端木易已经早来了。
    原本端木易还有些拘谨，但是罗珀一来，气氛瞬间就融洽了，这边问“钱爸爸您去过青海没？”那边问“端木哥哥青海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让罗珀从中一调和，餐桌上的氛围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端木易起身要走，罗珀说和他一起，搭个顺风车。
    车上，罗珀问道：“端木哥哥，我这次感冒怎么这么长时间都好不了啊？有什么特效药么？”
    “你什么症状？”端木易问她。
    罗珀说：“倒也不咳嗽不发烧，就是累得很，总想睡觉，还吃不下饭。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
    “药不能乱吃，明天到医院找我，领你先去做个体检吧，”端木易又问：“你内分泌都正常么?神经衰弱么？”
    “内分泌是哪些方面啊？”罗珀问。
    端木易说：“就是月经啊什么的。”
    月经？罗珀猛然一愣，仔细回想了下，说：“是不太正常呢，我好像好久没来月经了呢。”
    端木易问：“大概多久没来过了？”
    “怎么也得小三个月了吧，你不说我都忘了。”罗珀笑：“不过我月经一直不规律，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的。明天去找你查查吧。”
    端木易笑着看她一眼，说：“该不是怀孕了吧？”
    “那怎么可能啊！”罗珀哈哈笑着，说：“伦家还没蓝朋友呢，怀个毛毛啊。”
    端木易送她到了楼下，就开车离开了。
    罗珀上楼时突然想起了跟钱书桐云南之行有过一晚的温存，心里一紧，可是紧接着又说服了自己：怎么可能啊，就那么一次而已，而且他都55了，估计早成空包弹了。
    但是回到家中，左思右想地感觉心里不踏实，就又跑下楼到了小区外的药店里买了一次性验孕棒，回家按照说明测了一下，随手放到电脑桌上，躺到床上休息。结果睡了过去，中间起来上厕所，经过电脑桌时，拿起验孕棒看了眼。
    赫然两道红杠！
    瞬间惊得她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居然真如端木易所说，她怀孕了！怀了钱书桐的孩子！
    我擦！都辣么大岁数了，怎么枪法那么准？一枪就中了十环！
    罗珀独自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自己该怎么办？明天赶紧找端木易去处理掉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末末知道，她会咬死自己的，一但传出去，钱爸爸家再也去不了了，那些美味佳肴全都与己无缘了，末末妈也不会对自己像以前那么好了。更不能让末末二婶知道，知道的话，会分分钟灭了自己……并且自己才刚刚30岁，连个固定男朋友都没，没房子没车没生活费还没爸妈可以依靠，再弄个孩子，以后还怎么活？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不行，不行，必须抓紧做掉！
    辗转反侧地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医院，找到端木易，紧张地说：“端木哥哥，我可能真怀孕了。”
    端木易比较淡定地看了看她，然后说：“那我给你开个化验单，先去抽个血化验下吧。”
    化验报告上午就拿出来了，罗珀拿着报告又找到了端木易，端木易扫了一眼，看着罗珀，说：“嗯，怀了。想怎么办？”
    “帮我弄掉，越快越好。”罗珀此时感觉自己肚子里怀得不是孩子，而是异形，再拖下去就会殃及自己生命。
    “那等你末末姐出差回来吧，得有人照顾你啊。”端木易说：“还有，你去找孩子的父亲，让他出营养费，不能便宜了他。再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采取些避孕措施，流产很伤身体的，次数多了就很容易形成习惯性流产，你还这么年轻。”
    罗珀听他说让自己找孩子父亲要营养费，眼睛转了转，忽然感觉这个方案很可行：上次自己跟着钱书桐去了趟云南轻轻松松就挣了六万，那这次为了他伤了身体，他于情于理怎么不得出个十万、十五万的啊？或许还能更多。前后二十多万就到手啦，再加上自己的理财里的20万，用不了多久，就能买个跟末末姐一样的小公寓了。自己就有房子啦，再也不用被房东到处撵了……想着想着，她居然笑了。
    罗珀说：“端木哥哥就是有水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谢哥哥，等末末姐回来，我们再来找你。“
    随后，罗珀出了医院，马上给钱书桐打了个电话：“钱叔，我怀孕了。”
    “谁的？”钱书桐以为罗珀是来寻求安慰的，随口问她。
    “你的呀。”罗珀说：“我有半年没跟别人有过那事了，就跟你有那么一次，时间也对。”
    电话那头突然死一般的沉默，许久，钱书桐声音微微颤抖着说：“现在来二分店找我，我等你。”
    罗珀一阵暗喜，心道自己马上要咸鱼翻身啦，很快就能买得起房子啦。肚子里的胚胎也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居然还带财。

 第33章 商量对策

    罗珀坐出租车来到了钱书桐在城北的珠宝玉器分店，这里规模比之前去过的总店小不少，有两个店员在招呼顾客，店内没有特别大件的东西，大多都是些小精品。
    罗珀跟店员说自己找钱叔，店员示意罗珀去二楼的休息室。罗珀径自上了二楼，比较清静，除了两三个人在看字画，没有多少顾客。敲门进了休息室，看见钱书桐正端坐在老板椅上沉思，见罗珀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迎，招呼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又给倒了茶，端到罗珀身侧的茶盘上。
    罗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钱书桐微锁眉头，看着罗珀，停了半晌，问：“你刚才说的事，你确定么？”
    “确定啊，刚才在医院检查过了的。”罗珀端起茶杯喝了口，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我是问，你确定是我的么？”钱书桐说：“丫头，你别生气，我的意思你还这么年轻，人又漂亮……”钱书桐有点说不下去了，怕伤到罗珀。
    罗珀明白他是不信任自己，嘟着嘴说：“肯定是你的啊，我最近是跟别人一起出去过，但是没到那一步啊，我就是挣俩小钱儿，陪着唱个歌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我敢乱扣帽子么，我也不是那种人啊，您又不是不了解我。”
    钱书桐点燃香烟，抽起来，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罗珀，问：“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么？”
    “想法就找个时间去抓紧做掉啊，”罗珀直截了当，说：“要求就是，医生说这个挺伤身体的，做完要休息，那我怎么也得歇上些日子，就不能直播了，房租得交，还得补营养，又没人照顾我……”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想了想，又说：“钱叔，您别误会，我也不是要讹你，我就是感觉你也不差钱，支援我点儿，我好提前顾个保姆照顾我啊。”
    钱书桐又深深吸了口烟，问道：“你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吧？”
    罗珀突然来了精神头，转念一想，又说：“也不用那么多啦，就够我做手术，顾保姆，养两三个月的就行了。
    “买房子，买车，雇保姆，但是不做手术。”钱书桐望着她，说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罗珀没听懂，抬头看他，问：“不做手术？那哪成啊，现在吃药已经弄不干净了，会留后遗症哒。”
    钱书桐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轻声说：“丫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留下……”
    “不不不，”罗珀吓得连忙起身，看着他说：“那可不成，我以后还得结婚嫁人呢，弄个孩子带身边算什么啊，再说我也不喜欢小孩儿。”
    “你只管生下来就行，后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人养。”钱书桐安抚她重新坐下，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感觉能行，我买套房子单独署你的名字，再送你辆车，请个保姆照顾你。然后每个月往你卡上打生活费。”
    罗珀皱着眉头问他：“您是不是就想要个儿子啊？那谁能保证的了。”
    “女儿的话就刚才我说的这个条件，但如果是儿子，我额外再给你两百万。”钱书桐已经年过半百，在他看来，这几乎是自己有个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也是老钱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怎么说，他的思想还是归于老派的那种，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儿子的渴望一时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已经顾不上太多。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这般了，突然有了这么个意外，他就萌生了牢牢抓住的想法。
    钱书桐说：“这事不着急做决定，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非要做手术，我也不拦着，回头我打给你10万；如果你能留下孩子，我下周就领着你去选房子和车……”他故意压低了做手术的话补偿的钱款数额。
    罗珀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头有点懵，起身说：“叔，让我回去想想，脑子有点乱，想不太明白。”然后不等钱书桐再说什么，就思绪纷杂地回家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阁楼中，脱下衣服疲惫地爬到床上，倒头就睡，像晕死过去了一样。
    再说末末这边。
    周六下午逃跑了之后，上高速，下高速，走国道，走省道，路越走越窄，越走周围的房屋越不像样子，本以为王大发的公司在城里，至少也是近郊处，结果跟着导航足足开了三个钟头，到了一个像是废弃了的工厂的那么一个偏远之地，荒郊野岭的。
    她穿着细高跟皮靴，黑丝袜，紫色羊绒连身包臀裙，一袭雅致深灰色毛呢中长款大衣，感觉要去参加什么朋友婚礼的装扮，此刻却站在坑坑洼洼的泥巴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残垣断壁发愣。内心的状态就像动画片中那样自己头顶飞过两只小乌鸦嘎嘎叫着还带省略号，空中有片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翻卷着从脸侧划过。
    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约会？有没有搞错！
    立马拨通了王大发的手机，不一会儿，那憨子就从斜歪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的大院里飞奔了出来，当然腿依然有点轻微的跛。看来刚理过发，刮过胡子，整个人比视频中年轻了10岁，人看着也精神了，也帅了，脸上的线条刀刻一般，清晰硬朗。
    王大发冲过来，一把把末末紧紧搂在怀里，隔着厚厚的衣衫都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
    末末又喜又忧，喜得是终于见到这个憨子了，忧得是在这种破地方怎么亲热？谁还有心情！
    车队里有师傅从院子里看见他俩，跑进屋内通知了其他人，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人从院子里往他俩这边探头探脑。
    末末开始不自在，嘟着嘴说：“你们公司怎么在这么个破地方啊。”
    “大货车不准进市里。”王大发笑。
    “不行，咱俩去市里吧！”末末不开心。
    “往里走10分钟，有个小旅馆。”王大发还笑。
    “才不要！我要去市里的大酒店。”末末皱着眉头。
    “酒店多贵啊，这里近还便宜。”王大发依然在笑。
    “闭上你的嘴，一直笑个屁啊，”末末气呼呼瞅着他，说：“必须是白白的床单，玫瑰色的纱幔，软软的地毯还有非常非常干净的洗澡间。”
    王大发赶紧把笑收敛了下，拉起她的手说：“去市里要一个多小时，再吃饭，再找酒店就花去好几个小时。来不及了。”他火急火燎地只想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末末在一起，没人看见就好，顾不了许多。
    “不！我才不要呆在这种地方。”末末坚持。

 第34章 打扑克谁输了谁买房子

    话说末末的二婶刘红英是个精明能干的厉害角色，受教育程度虽然不是太高，但是给钱书桐的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的父辈就是专门做红木生意的，钱书桐娶了她之后，靠着卖她娘家工厂做出的红木家具起步，刚好遇到了头些年国内红木市场异常火爆，赚到了第一桶金，随后又开始涉及了珠宝玉器，奇石字画，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虽然跟真正的超富级人物来比，他的这些资产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他们当地就已经是比较吃得开的生意人了。
    刘红英嫁给钱书桐后生了女儿钱柔柔，之后又怀过两次孕，都因为操劳过度没能保住，到40岁时，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小心翼翼地保胎了五个月，结果那年秋天钱书桐的仓库失火，她帮着抢救货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已经成型了的男胎又没保住，由于伤得太重，手术时一并摘除了子宫，彻底断了再要孩子的念头。要说，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好强又吃苦耐劳，还一心一意地爱着钱书桐，却因为性格太为强势，人又精明计较，导致了钱书桐对她心生厌倦。但是，钱书桐也非薄情之辈，内心深处感觉这大半辈子愧对妻子，没能让她过上外人心目中那种阔太太的日子，家里虽然有钱，却依然操劳不止，又有了共同的心肝宝贝钱柔柔。所以，不论两人再怎么吵架与冷战，始终没有真正萌生过离婚的念头。但因为俩人性格的差异，婚姻生活又确实过不如意，只能是在麻木中度日。
    钱书桐的妈妈，也就是末末的奶奶，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自己的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三要么是大学老师，要么是政府机关干部，都有公职，在那个还提倡只生一个孩子好的年代里，都已经各自生了一个女儿，如果再要孩子，就按违纪处理，会严重影响儿子们的事业发展；而二儿子钱书桐不同，他是生意人，相对来说自由些，又不缺钱，不怕被罚款，所以老太太就把抱孙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老二的身上。但最终盼来盼去，空欢喜一场。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但心情不好，话里话外都流露出是刘红英耽误了老钱家的子子孙孙。
    刘红英不以为然，感觉钱书桐能有今天全都是她的功劳，婆婆能过得舒服也是她的功劳，没有自己就没有老钱家的今天，老钱家的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而且自己的不能再育也是为了钱书桐的生意，所以，跟婆婆关系一直比较隔阂，但又在同一屋檐下，不好撕破脸皮，再加上婆婆很疼爱孙女钱柔柔，也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地将就了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刘红英感觉丈夫钱书桐精神面貌发生了改观，比以前爱出门了，也比以前乐观了，偶尔还会对自己知冷知热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老东西该是外面又有了什么人了，定是又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不然他才不会服软。
    但其实她对丈夫的拈花惹草也不是非常介意，心道：猫儿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哪有不偷嘴的？外面的野花再香，玩累了终归还是要回家的，以前的那几个最终不都是过眼云烟了么，谁还撼动过她的地位了？用现在年轻人爱说的话来讲，那就是：本宫不死，尔等都是妃！正室的位置她坐得稳稳的，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女儿钱柔柔也长大成人了，成了她的腰杆。所以说，只要钱书桐别在外面弄个私生子，别动了她的家产，她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装作没看见。
    刘红英对家产看得很重，那都是自己拼死拼活甚至拼掉了儿子赚下的，所以，把账目把得死死的。但是由于知识层次较低，太大的账目她搞不明白，所以，能做到的只是针对存货和固定资产的管理，对自己的这几家店里有多少套家具，多少翡翠，多少和田，多少字画等了然于胸，对自己家有多少房产也一清二楚，甚至对婆婆有多少房产也门清，却对钱书桐外面该着多少账和每年挣到多少钱稀里糊涂。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特点，才让钱书桐给外面的女人花钱比较无所顾忌，大不了自己弄个假账，时间长了就糊弄过去了。
    事无百密，终有一疏。钱书桐由于自己生意太过繁忙，担心会忘记给罗珀转生活费，就交代店里老会计不论自己在不在公司，都要每月1号按时给罗珀的银行卡转两万元，但只是告诉老会计罗珀是自己聘请的珠宝鉴定师。老会计自是按老板要求认真履行职责。
    好死不死，从来不查账的刘红英这天盘点货物的时候，顺手拿起了近半年店里的银行流水翻了翻，有出有入，但总得来说入大过出，挣了不少。翻到最近两个月时，突然流水上的转账记录中出现了“罗珀”的名字。如果是个她不认识的人，也就一眼扫过去了。但是这个罗珀，刘红英还是有印象的：她不是末末的朋友么?整天也不知道以什么为生，打扮的妖精一般。给她转账能是为了什么？钱书桐让她帮着接待客户了？转身就问身旁的老会计：“给罗珀转得是什么钱？”
    “珠宝鉴定费，这是老板雇的珠宝鉴定师。”老会计解释。
    珠宝鉴定师？那不对！如果真是珠宝鉴定师，末末以前带她来时会介绍的，从没听她说起过呢。就又问老会计：“就转这两次么？”
    老会计说：“老板交代每月1号定期转。”
    刘红英拧起了眉头，这事有蹊跷：怎么雇佣关系还成长期的了？等晚上老公回来好好问问他！末末那个孩子就爱沾我们家便宜，她的朋友也好不到哪去，上次还来店里拿走两个免费镯子呢，听保安讲好像就有这个叫罗珀的。
    转念一想，不行，老公这一年对自己一直很冷淡，最近俩月才看着夫妻感情融洽了些，别再又把他问毛了。不然这样，晚上找个借口去大伯哥家，先问问末末，看看她朋友和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业务往来，真要是聘用费，也就罢了。
    当晚，刘红英拎着两盒海鲜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末末父母家，还提前告知末末妈打电话让末末晚上回家吃海鲜。

 第35章 末末和罗珀的交谈

    再留恋，也要开始远行，再不舍，也要即将分别，期盼着下一个相聚的时刻。王大发临行前，找了个僻静的墙角紧紧拥抱着末末，温热的唇吻遍她的脸颊、发丝、脖颈、胸口，强压着心里的抽痛，说：“姐，你等我回来，这次时间短，二十天就能一个来回。”
    末末眸子里含着眷恋，轻声说：“好，我等你回来，还去那个酒店，还去那间房，我提前就预订好。”
    “姐，”王大发抱着她欲言又止。
    末末抚摸着他的发茬，问：“你想说什么？”
    “我走了，你不能让别人碰你。”王大发说。
    “哪有什么别人啊？”末末笑：“不过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在你家的时候你说不介意我以后嫁给谁的。”
    王大发皱起眉头，万般不舍，说：“我反悔了，现在不想你找别人了，要嫁只能嫁给我，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不能跟别人。”
    末末捶了他一拳，嗔怪：“呸呸，瞎说些什么。放心吧，不会找别人的，现在只有你。”
    “还有端木易。”王大发憋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让自己焦虑的那个名字。
    “你不提他，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末末笑意盈盈，说：“他，你更不用担心了，呆在青海呢，比你还远。”为了让王大发安心，她隐去了端木易已回来的事实。
    王大发终于还是启程了，末末也开着车返回自己的城市，重归朝九晚五的生活。
    罗珀知道末末回来了，但是没敢告诉她自己怀孕的事，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一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末末才能不生气，所以干脆隐瞒了，二是她还没想好自己究竟该不该把孩子生下来，一直在犹疑。
    罗珀最近彻夜难眠，以前都是躺下就睡，现在是躺下后满脑子的戏。整整思想斗争了一个星期，对这个孩子有可能带来的麻烦的担忧还是没能战胜内心对房子的渴望：立刻就可以拥有自己朝思暮想的只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还有保姆，不用工作也有生活费，如果是个儿子还有200万奖金。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这是马克思在《资本论》里的原话。罗珀当然跟资本家不是一个性质，但道理是相通的。利益诱惑足够大时，她就可以忽略了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和世俗道德的束缚。
    所以，罗珀最终还是决定不做流产，留下孩子，并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钱书桐。
    很快，钱书桐就开着大路虎载着罗珀四处去看楼盘。
    最初，罗珀只是想要一个末末那样的迷你小公寓，钱书桐告诉她：公寓产权只有40年，并且不能落户口，所以，如果不是要在里面开公司的话，就买70年产权的商品房，住起来更舒适。
    转了几个楼盘后，选定了城东的一个在售的现房楼盘，16层，100平的毛胚商品房，130万的购房款钱书桐当即全款一把付清。
    在购房合同上签名字的时候，罗珀的手一直在抖，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己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房子！还要比末末的那个小公寓大好多，贵好多。简直是开心到不能呼吸。
    买完了房子钱书桐又带着她去选车，选了个宝蓝色的城市suv，也比末末的车要好，40万全款又一把付清。
    钱书桐告诉罗珀，接下来他会安排人去装修房子，她只需要安心养胎即可。等房子装修好，通风三个月，她就可以搬进去了。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罗珀已经完全快乐得忘记了自己姓什么，连早孕带来的种种不适和恶心呕吐都被她扔到爪哇国去了。
    端木易结束短暂的新年探亲之后，就又返回了青海，忙碌间忘记了罗珀这档子事，也就没有告诉末末。
    末末虽然并不知道罗珀买了房子和车，但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久不见她直播，却是花钱大方起来，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扣门，趁俩人一起逛街的时间，问她：“你傍上土豪了？”
    罗珀躲闪着点点头。
    “那人是干嘛的？”末末追问。
    “做生意的吧，”罗珀说，“我也不太清楚。”
    “你可长个心眼啊，别再他有家室。”末末嘱咐她。
    “有又怎么样，我又不打算嫁给他，”罗珀不以为然：“能给我钱花不就成了。”
    “我说你这妮子怎么三观不正呢？”罗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什么是三观？”罗珀不爱听了，说：“衣食无忧才能谈三观，我穷得叮当响时，钱就是我的三观。你三观正，是因为你家庭条件好，自己有保障，你过几年我的日子你试试，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整天被房东撵来撵去，你的三观早歪了。”孕激素的飙升让罗珀比以前容易被激惹和情绪波动了，对自己一向比较包容的末末也较真起来。
    “反正你自己多长个心眼点儿。”末末也不愿意跟她掰扯，“别让人家老婆找上门来打你。我一个弱女子可是保护不了你。真那样，我跑得比你快。”
    “不会哒，”罗珀说:“我又不黏他，各过个的日子，他老婆怎么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那他经常来找你么？”末末问。
    “不啊，每个月按时给我打钱，不见面。”罗珀说。
    “他钱多了撑的啊？”末末莫名其妙，问：“又不睡你，还养着你。”
    罗珀心想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了几天了，就坦白：“我怀孕了，他说我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事他去管。”
    “噗！”惊得末末一口就把嘴里的饮料喷了出去，差点没呛死，俯下身子咳嗽不止。
    半晌，才停止了咳嗽，抬起身，惊愕地瞪着罗珀：“多久的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个半月了，想过两天就告诉你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罗珀嘟起嘴吧，一副可怜相。
    末末张着嘴盯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好，你牛逼，勇气可嘉，我敬你是条汉子！”说完，扔下罗珀，自己一个人心潮澎湃地回家了，边走边想：“你是老年痴呆啊，还是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现在后遗症发作了，这么把自己陷于绝路的事也敢做，还没结婚先生个孩子！蠢死了！猪！你生吧，以后哭得时候可别来找我，我可没功夫伺候你。”

 第36章 警觉

    话说末末的二婶刘红英是个精明能干的厉害角色，受教育程度虽然不是太高，但是给钱书桐的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的父辈就是专门做红木生意的，钱书桐娶了她之后，靠着卖她娘家工厂做出的红木家具起步，刚好遇到了头些年国内红木市场异常火爆，赚到了第一桶金，随后又开始涉及了珠宝玉器，奇石字画，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虽然跟真正的超富级人物来比，他的这些资产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他们当地就已经是比较吃得开的生意人了。
    刘红英嫁给钱书桐后生了女儿钱柔柔，之后又怀过两次孕，都因为操劳过度没能保住，到40岁时，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小心翼翼地保胎了五个月，结果那年秋天钱书桐的仓库失火，她帮着抢救货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已经成型了的男胎又没保住，由于伤得太重，手术时一并摘除了子宫，彻底断了再要孩子的念头。要说，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好强又吃苦耐劳，还一心一意地爱着钱书桐，却因为性格太为强势，人又精明计较，导致了钱书桐对她心生厌倦。但是，钱书桐也非薄情之辈，内心深处感觉这大半辈子愧对妻子，没能让她过上外人心目中那种阔太太的日子，家里虽然有钱，却依然操劳不止，又有了共同的心肝宝贝钱柔柔。所以，不论两人再怎么吵架与冷战，始终没有真正萌生过离婚的念头。但因为俩人性格的差异，婚姻生活又确实过不如意，只能是在麻木中度日。
    钱书桐的妈妈，也就是末末的奶奶，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自己的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三要么是大学老师，要么是政府机关干部，都有公职，在那个还提倡只生一个孩子好的年代里，都已经各自生了一个女儿，如果再要孩子，就按违纪处理，会严重影响儿子们的事业发展；而二儿子钱书桐不同，他是生意人，相对来说自由些，又不缺钱，不怕被罚款，所以老太太就把抱孙子的希望寄托在了老二的身上。但最终盼来盼去，空欢喜一场。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但心情不好，话里话外都流露出是刘红英耽误了老钱家的子子孙孙。
    刘红英不以为然，感觉钱书桐能有今天全都是她的功劳，婆婆能过得舒服也是她的功劳，没有自己就没有老钱家的今天，老钱家的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而且自己的不能再育也是为了钱书桐的生意，所以，跟婆婆关系一直比较隔阂，但又在同一屋檐下，不好撕破脸皮，再加上婆婆很疼爱孙女钱柔柔，也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地将就了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刘红英感觉丈夫钱书桐精神面貌发生了改观，比以前爱出门了，也比以前乐观了，偶尔还会对自己知冷知热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老东西该是外面又有了什么人了，定是又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不然他才不会服软。
    但其实她对丈夫的拈花惹草也不是非常介意，心道：猫儿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哪有不偷嘴的？外面的野花再香，玩累了终归还是要回家的，以前的那几个最终不都是过眼云烟了么，谁还撼动过她的地位了？用现在年轻人爱说的话来讲，那就是：本宫不死，尔等都是妃！正室的位置她坐得稳稳的，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女儿钱柔柔也长大成人了，成了她的腰杆。所以说，只要钱书桐别在外面弄个私生子，别动了她的家产，她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装作没看见。
    刘红英对家产看得很重，那都是自己拼死拼活甚至拼掉了儿子赚下的，所以，把账目把得死死的。但是由于知识层次较低，太大的账目她搞不明白，所以，能做到的只是针对存货和固定资产的管理，对自己的这几家店里有多少套家具，多少翡翠，多少和田，多少字画等了然于胸，对自己家有多少房产也一清二楚，甚至对婆婆有多少房产也门清，却对钱书桐外面该着多少账和每年挣到多少钱稀里糊涂。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特点，才让钱书桐给外面的女人花钱比较无所顾忌，大不了自己弄个假账，时间长了就糊弄过去了。
    事无百密，终有一疏。钱书桐由于自己生意太过繁忙，担心会忘记给罗珀转生活费，就交代店里老会计不论自己在不在公司，都要每月1号按时给罗珀的银行卡转两万元，但只是告诉老会计罗珀是自己聘请的珠宝鉴定师。老会计自是按老板要求认真履行职责。
    好死不死，从来不查账的刘红英这天盘点货物的时候，顺手拿起了近半年店里的银行流水翻了翻，有出有入，但总得来说入大过出，挣了不少。翻到最近两个月时，突然流水上的转账记录中出现了“罗珀”的名字。如果是个她不认识的人，也就一眼扫过去了。但是这个罗珀，刘红英还是有印象的：她不是末末的朋友么?整天也不知道以什么为生，打扮的妖精一般。给她转账能是为了什么？钱书桐让她帮着接待客户了？转身就问身旁的老会计：“给罗珀转得是什么钱？”
    “珠宝鉴定费，这是老板雇的珠宝鉴定师。”老会计解释。
    珠宝鉴定师？那不对！如果真是珠宝鉴定师，末末以前带她来时会介绍的，从没听她说起过呢。就又问老会计：“就转这两次么？”
    老会计说：“老板交代每月1号定期转。”
    刘红英拧起了眉头，这事有蹊跷：怎么雇佣关系还成长期的了？等晚上老公回来好好问问他！末末那个孩子就爱沾我们家便宜，她的朋友也好不到哪去，上次还来店里拿走两个免费镯子呢，听保安讲好像就有这个叫罗珀的。
    转念一想，不行，老公这一年对自己一直很冷淡，最近俩月才看着夫妻感情融洽了些，别再又把他问毛了。不然这样，晚上找个借口去大伯哥家，先问问末末，看看她朋友和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业务往来，真要是聘用费，也就罢了。
    当晚，刘红英拎着两盒海鲜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末末父母家，还提前告知末末妈打电话让末末晚上回家吃海鲜。

 第37章 末末与刘红英智斗

    末末一听妈妈打电话说晚上二婶送海鲜来家里，让罗珀怀孕的事儿搅和的郁闷的心情平息了些，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二婶这个人，但是海鲜是无辜的，不能让它们白死一回，怎么也得临幸下。
    下了班，末末没回自己公寓，直接去了父母家。
    二婶正在跟妈妈一起做饭，末末笑着打招呼：“二婶来啦。”
    刘红英见是末末，赶紧笑着迎了过来，看上去很是亲切地说：“才下班啊？你这工作也挺辛苦的呢。朋友送来些海鲜，这不给你爸妈也拿点来尝尝。正好你二叔晚上有饭局，我就在赖在你们家吃了。你奶奶那边有保姆呢。”
    席间，刘红英对末末妈说：“听她奶奶说，末末谈了个医生男朋友啊？这该是明年就能吃到咱们末末的喜糖了吧。”
    末末妈笑：“哪那么快啊，你自己问问她，整天都瞎忙些啥？不过那个医生现在正在青海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新年的时候，我和他爸才见了见，还不错，挺本分一孩子。”
    末末低着头吃着龙虾肉，偶尔抬头望着她俩笑笑，不插话，在跟长辈们长期斗争的过程中，末末学会了一套生存哲学，能不吱声就别吱声，只要你一张嘴，很快就引火烧身，所以，随他们去说，爱说啥说啥：你们说你们的，我自己吃我自己的。吃完了我就走人。
    “哎呀，还是你们家末末省心啊，不像我家柔柔，天天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儿正事不干，念书念不好，让她帮着家里张罗些生意吧，腚上就跟长了刺样，十分钟都呆不住。都是她爸爸惯的。”二婶抬眼看看末末妈，接着说：“这不，上个月又谈了个男朋友，说是什么珠宝鉴定师，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珠宝鉴定师好啊，刚好和你们家很搭。”末末妈笑。
    “对了，末末，你那个朋友罗珀也是个珠宝鉴定师吧？”刘红英突然扭头望向末末，说：“他们都是同行，该是彼此能多少有些交集，要不然让罗珀帮着我打听打听这个男孩子平时的为人如何？”
    “嗯？”末末让二婶问得愣了，莫名其妙地望着她，问：“谁告诉您的她是珠宝鉴定师？”
    “我们家老会计啊，”刘红英装作若无其事，说：“会计说你二叔聘用了她，每个月还给她两万劳务费呢，都连着打了两个月了。”
    瞬间，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末末嘴里的虾肉就焦糊地停滞在唇边，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后背升腾起来，直顶得头皮发麻。强按捺住嘴唇不要颤抖，末末又低下了头，眼睛瞄向面前爸爸给她剥的龙虾肉，舔舔嘴唇，轻声说：“她以前倒是干过，后来辞职了，我二叔聘她的事，我还真是不太了解。都是工作上的事，平时都各忙个的，我们不太交流这些。”说完故作轻松地笑笑：“平时上班就够累的了，谁下了班还聊工作啊。柔柔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回头我问问她看认识吧。”末末撒谎了，据她所知，罗珀从来没有学过珠宝鉴定，大学学得是旅游管理，毕业后只干过两年导游，想多挣钱，兼职干了主播，后来发现主播比导游轻松并且赚钱多，就专职干起了主播。珠宝鉴定是一窍不通，她连翡翠的种水都辨别不出来，还不如自己懂得多些。
    刘红英立马附和着笑笑：“就是，就是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比我们那会儿了，都是会生活的一代了。你看，我这破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那个男孩子叫什么了，好像是姓林，等回家我问问柔柔，问准了再让你们帮着打听。”
    末末父母不明就里，只是边吃边夸赞：“这龙虾真是新鲜！”
    送走二婶，末末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妈妈喊她：“今晚在家睡吧，你又要干嘛去？“
    “找罗珀借点东西。”末末开着车向罗珀租住的小区飞奔而去，碰上大堵车，40分钟才赶到。
    把车停好，径直上了楼，到了罗珀门前，按了按门铃，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开门，随又拨打了罗珀的手机，问：“你现在在哪？”
    “在小区门口吃水饺啊，怎么啦？”罗珀嘴里含着饺子，唇齿不清地问。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快回来。”末末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啊呀，我的水饺刚端上来，我才吃了两个，要不然你来这里找我。”罗珀懒得动弹。
    “不行，你打包带回来，我有急事找你。”末末语气冰冷。
    罗珀不情不愿地起身，让服务员把面前的水饺打包，慢吞吞地回家了。最近她越发的懒散，白天又忙着逛家政公司，想雇个合适的保姆，转了两家，并没有找到可心意的。
    赶回家门口，看了末末一眼，边开门边问：“你不是不理我了么？”
    末末没出声，进到屋内，一关门，立马就说：“你说这孩子跟我二叔没关系！“
    罗珀惊呆了，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想装着轻松地笑笑，笑不出来，眼神漂移，笑意就凝固在唇边，停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发誓这孩子跟我二叔没关系！”末末紧紧盯着她，拉起她一只胳膊，试图看穿她的思想，说：“快点。”
    “啊呀，不愿理你，无聊！”罗珀甩开她，转身走到桌子前，把装水饺的打包盒放在上边，飞快地转着脑筋，心里暗道：“糟糕，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
    然后自顾自地吃起水饺来，不理末末。
    末末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盯着她说：“我二婶今天到我父母家了，说她家会计每个月都会给你打两万元珠宝鉴定费，是我二叔给你开得工资。有这回事么？”
    罗珀不吱声，一个水饺接一个水饺地吃，也不看她。
    末末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说：“你快点说啊，有没有这回事？”
    罗珀抬头看着她，皱着眉头，说：“你烦人吧！我怀着孕呢，现在不想理你。累得慌。”
    从她的反应里，末末已经明白了什么，往后一瘫，胸口起伏着，强忍着怒气，问：“是不是去云南时的事？”
    罗珀让她盯得无处躲藏，嘴里嚼着水饺，眼睛往两旁看了看，试图躲开她的逼视，却突然就抑制不住地掉下泪来，知道自己这下惹了大麻烦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第38章 断交没断成

    罗珀哭着说：“我想流掉的，钱叔说他想留着，不信你问问端木易，刚知道怀孕的时候我还去找过他呢。”干脆坦白交代了。
    末末一阵头晕目眩，攥紧拳头，说：“破锣，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啊，有你这么坑人的么！我亲叔叔你都敢下手！”
    “他喝醉酒了，就那么一次，我也没想到会怀孕啊。”罗珀为自己辩解。“他又不让我流产。”
    末末的胃开始抽搐起来，晚上吃过得大龙虾仿佛不是海鲜，而是鹤顶红，现在开始毒发了，她盯着罗珀，问：“那是他强奸你了？”
    “那倒没有。”罗珀说。
    末末斥责她：“那还不就是你勾引的他！”
    “我没有。”罗珀为自己开脱。
    “我还不了解你？为了几个臭钱你什么不敢干啊。”末末让她气得都快哭了，说：“他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么？”说罢，起身要走，扔下句：“破锣，咱俩的情分到今天就算断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以后不管谁追问你，你死也别承认这孩子是我二叔的，否则你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别怪我没事前警告过你。”
    罗珀一听末末这么说，有点急，站起来试图拉住她，流着泪说：“干嘛呀你这是，我怀个孕你怎么就要抛弃我呢？”
    末末甩开她，挣脱着往门口走去，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别说咱俩不是夫妻，我可没必要让你拉到火坑里去。你们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跟我分了，谁还能管我啊？”罗珀真得吓坏了，怕末末扔下她。
    末末站住，看着她，说：“我不是狠心，我是怂。我早告诉你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保准跑得比你快。我钱末末从小到大，能毫发无损地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全是靠着怂，从来吵架我就没吵赢过。你惹谁不好，你敢惹刘红英？我奶奶都让她三分呢！我妈、我三婶全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有我那个堂妹钱柔柔，那根本就是个小太妹，男朋友都是带纹身的。我可救不了你，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祈祷别让她们找到证据。”
    说罢，拉开门，踩着高跟鞋“咔咔”地就走了，扔下罗珀傻愣愣地站在屋子当中。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末末抛弃了。从6岁就跟着她混，到今年整整24年了，说抛弃就抛弃啦！
    刚开始，罗珀没以为末末真能跟她断绝关系，心存侥幸地想她正在气头上，等消消气还是好姐们，啥事也没有。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还很快给自己雇了个保姆照料饮食起居。再加上自己的新房子装修完了，去看过几次感觉很满意，也就没有太大的失落感。
    但是过了两个星期，一直不见末末联系自己，还把自己手机号屏蔽了，微信也拉黑了，顿时惶恐起来。全世界都可以抛弃她，唯独末末不行！得去找她，跟她说个明白！
    好姐妹得是一辈子的事，你有事时我鼎力相助，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二婶不过就问了句，你就吓跑了。她是阎王爷么？我就是不承认这孩子是钱书桐的，她还能怎么着我？
    这日，罗珀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样，趁下午下班时堵在末末单位门口，寒风凛冽，她禁不住把头上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围巾又往上拎了拎，尽量不让风吹到脸上。
    等了许久，终于看见末末从大楼里走出来，那家伙一袭黑色修身大衣，高筒皮靴上沿露出黑色丝袜，里面是黑色高领羊绒紧身短裙，打扮得跟黑衣人样，披肩发被风拂动着，飒飒的感觉。
    见到堵在旋转门口的罗珀，末末愣了下，板着脸问：“你来干嘛？”
    “想你啦，咱俩看电影去吧，最近新上映的大片不少。”罗珀说。
    末末转身就走，往单位停车场走去，罗珀在她身后跟个大豆包样跟着，穿着平底棉鞋，喘息着喊：“你慢点，我撵不上你。”
    末末回头瞪她一眼，说：“别跟着我，我跟你没关系了。”接着又走。
    罗珀想起了这些日子的孤单煎熬，和末末的决绝，突然悲从心起，带着哭腔说：“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跑来找你了，你还不理人！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末末回头又扔下句：“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各过个就行了，你们之间的那些个破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诸位看客，告诉你们个真理，闲着没事一定不要去惹孕妇和更年期妇女，这两个群体已经脱离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孕妇由于体内雌激素和孕激素的急剧增高，情绪很容易波动，要么多愁善感，要么焦虑抑郁，心理变得非常脆弱，会莫名其妙地就激动起来，又特别的粘人，依赖性很强；而更年期妇女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歇斯底里，自己都会被自己的彪悍吓到。
    罗珀现在就变得特别依赖人，很怕被末末丢弃，不管不顾地站在凛冽寒风里冲着末末的背影大声嚷：“钱末末！我怀了你们老钱家的孩子，你不能抛弃我不管！”
    末末吓得停住了，转回身远远盯着她，说：“你有病啊，瞎喊什么！”
    “我不管！你敢抛弃我，我就天天来你这里喊！我这怀孕都五个月了，你怎么忍心扔下我！”罗珀带着哭腔。
    周围已经开始有路人驻足，往这边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末末怕影响不好，被自己同事看到，往回走了几步，小声说：“又不是我让你怀的孕，你怎么还赖上我了？你吃穿不愁，黏着我算干嘛的？”
    “反正我不能跟你分开！24年的感情了，说没就没啦！我离了你不能活！”罗珀继续嚷。
    “为什么不能分开？我有什么理由被你拖下水？”末末小声质问她。
    罗珀迎风飙泪，喊：“因为我爱你啊！”
    哈！末末让她气得快笑了，张着嘴深深抽了口气，说：“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对你负责呗？要不然咱俩明天去登记结婚算了。”
    一孕傻三年，罗珀说：“好啊！不过登记处能给咱俩受理么？”
    末末说：“能，能，你就跟他们说你怀的孩子是我的，他们就给你受理了。”她说得完全是气话，看着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往这边指指点点的，冲着罗珀一招手，说：“你别在这里给我丢人了，快跟我走吧。”罗珀就挺着刚刚出怀的肚子慢吞吞地跟着末末走了。

 第39章 掌握情况

    末末终是没能摆脱罗珀这个粘糖球，心想：罢了，罢了，天知地知我们三个知，跟二叔统一好口径，死咬住罗珀是珠宝鉴定师，量谁也不能擅自断言罗珀怀得是二叔的孩子。现在能做到只有打死也不说了。但她以为只是每个月给两万生活费，并不知道自己二叔还给罗珀买了房子和车。出于不想让末末更加生气的目的，罗珀适当隐藏了这些事情：你没问我，不是我不告诉你，不算欺骗。
    末末想起自己二叔，心里又是一阵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百个不愿意想，使劲晃晃脑袋，试图把这堆烦心事从脑瓜仁里晃出去。
    一声不吭地载着罗珀从单位停车场走了，俩人去了商饮一条街，可劲地挥霍加胡吃海喝了一通。
    末末的车刚开走，方才一直远远站在台阶上两个斜跨着山地车的长得不怎么样的大男孩，看上去也就是20岁左右，像看了场西洋景，意犹未尽。
    甲对乙说：“嗨，刚才那俩大婶什么关系？我怎么没弄明白呢？”
    乙答：“她俩是一对拉拉。黑衣服的想甩了矮胖的，矮胖的怀孕了不同意。”
    甲说：“那孩子是谁的？”
    乙答：“就是黑衣服的。”
    甲说：“不可能。”
    乙说：“真的，我听得真真的，黑衣的姓钱，矮胖的说自己怀了老钱家的骨肉，让黑衣服的必须对她负责，不然她就天天来闹。”
    甲说：“俩女的也能怀孕？”
    乙说：“现在什么不能啊，技术都很发达了。”
    甲说：“卧槽，那么牛逼？那女人都自己内部消化了，咱俩找女朋友不就更难了？”
    乙说：“唉，谁说不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两个看热闹的二货遂骑着山地车悻悻而去。
    如果说末末是千年的狐妖，那刘红英就是一千零一年的蝎子王，总之，她比末末道行深。那日她试探着问罗珀是不是珠宝鉴定师时，末末虽然天衣无缝地说了谎，但是最初那凝结在唇边的3秒钟愕然的微表情还是被刘红英迅速捕捉到了。她认定，这个罗珀一定有问题！
    次日，刘红英就找到了女儿钱柔柔的现任男朋友，一个平日里爱骑重机，父母同为生意人的混世大魔王盖麒麟，通过他雇了钱书桐从来没见过的一个社会上的小兄弟，任务只有一个：尾随跟踪钱书桐，掌握他的去向，看跟罗珀之间究竟有没有私会。
    那小弟密切跟踪了20日余，汇报给刘红英，这期间没有见到钱书桐单独私会任何女人，有女人也是朋友们聚会时从夜总会临时找的陪酒女，一行好多人。但是，他又告诉刘红英钱书桐期间去过两趟城东的在售商品房小区，查看某栋楼1601户的装修现场，并且自己问过装修师傅，钱书桐就是工程出资人，仅装修费就差不多30万。
    刘红英眉头紧锁，暗道：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背着我又买了房子？
    随后，她亲自让司机开车载着她去了消息中的那个楼盘，找到物业经理，只破费了2000元好处费就轻易得到了1601户业主的姓名和电话，赫然写着：罗珀！
    刘红英强压着被嫉恨毒蛇嗜咬着的心痛，又从社会上了找了私家调查员，只两日便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掌握了罗珀的过往：自幼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到大学，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就自己生活，最重要的一点，她，从来没有学过珠宝鉴定，之前是个不红的网络小主播。
    为了不打草惊蛇，回到家中，刘红英让盖麒麟的那小兄弟伪装成快递员送花束，打通了罗珀的手机号，自称是有位钱先生送她的花，但是地址模糊，问她现在住在哪里。
    罗珀不假思索，就告诉了那人自己现在租住房子的地址，随后真就收到了假快递员送到的鲜花。罗珀签字时，假快递员特意打量了下她，问了句：“姐，您怀孕了？多久了？”罗珀笑着回应：“5个月了。”
    返回后，小弟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红英。
    五雷轰顶！被丈夫背叛的痛心和对罗珀怀孕的仇恨以及对末末隐瞒真相愤怒简直要把她搅碎！不思茶饭，彻夜不眠，连店铺货物也不盘点了，终日盘踞在自己和婆婆共同居住的别墅二楼卧室中，披头散发，双眼中布满血丝，脸上蜡黄且细纹遍布。女人，一旦着了心魔，面目就日益可怖起来。
    刘红英不会坐以待毙，她必须要捍卫自己的家业和在老钱家的地位！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不外流，为了告慰与自己只有短暂母子情缘的儿子的在天之灵，她在暗自谋划着……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在老钱家的上空拉开帷幕！而这一切，罗珀和末末，包括钱书桐全都毫无察觉，反而认定刘红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知罗珀怀了钱书桐孩子的事实。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老钱家山雨欲来风满楼，包括刘红英和钱书桐的宝贝女儿钱柔柔，也被蒙在鼓里。她只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小兄弟在帮着妈妈做事情，究竟做的什么事，她并不关心。
    这日，钱书桐不在家，钱柔柔一如既往地和男朋友等一票朋友外出唱歌、飚车到凌晨才返回家中，又在大门外的重型机车上和男友打了一炮，才告别后开门来到室内，正准备上楼冲澡休息，突然被客厅沙发上一个嘶哑的声音喊住：“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谈。”
    惊得一抖，转身发现幽暗的灯光下是妈妈坐在那里，满脸沧桑地看着自己，不满地说：“妈，大半年夜的，你坐在这里多吓人啊，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咱家要散啦。”刘红英哑着嗓子低沉地说。
    “说什么呢？我爸破产了？”钱柔柔停在旋转楼梯上，转身看着她。
    刘红英冷笑了几声，道：“你爸爸外边养了个小老婆，已经怀孕5个月了。”
    “什么！”钱柔柔惊得迅速冲了下来，来到刘红英对面，坐下，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如此这般，刘红英一五一十地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给钱柔柔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现在的调查进展和已经掌握的证据。
    钱柔柔深爱着父亲钱书桐，她不在意爸爸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堂姐末末的朋友，但是，她很在意爸爸有没有别的孩子。如果有了别的孩子，那她就不再是独生女，不再独享父亲的疼爱，连父母创造出来的巨大财富也平白会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分走。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第40章 相约吃年夜饭

    春节前夕，王大发终于结束了长途运输，杜老板准了他15天的年假，不算少。他回来后，跟末末腻了两天，就带着放了寒假的弟弟王又发去了姑姑家看望奶奶，和奶奶一起过年三十，准备年初一再赶回来和末末呆在一起到年假结束。
    末末正琢磨着找个机会把王大发介绍给父母时，端木易也回来了。
    端木易先是带着精心选购的青海特产去了末末父母家，又讲明来意，想要趁春节假期找个时间带末末回家见见自己妈妈，末末父母表示同意，但提醒最好是年初三以后再去。
    端木易就当着二老的面给末末打通了电话：“末末，我回来了，在伯父伯母这里。我想要邀请你年初三到我家去一趟，我妈妈说想见见你。”
    “我不去了，谢谢。”末末淡淡地说。
    “哦？你还有别的安排？”端木易问。
    “别的安排倒也没有，但是我有男朋友了。”末末轻描淡写。
    端木易拿着手机，看看末末父母，半晌说：“末末说她有男朋友了。”
    “啊？哪个？”末末妈震惊地探起身。
    端木易就问末末：“伯母想知道是哪一位？”
    “王大发。”末末毫不掩饰。
    “王大发？”这下轮到端木易吃惊了，问：“他不是你远房亲戚家的弟弟么？”
    “找你看病的时候我俩刚开始接触，关系还没到现在这个程度。”末末已经让二叔和罗珀的事弄得心身疲惫，不想再为了自己这些琐事动脑筋，说得简单明了，言简意赅。
    “哦，这样啊，那祝贺你们了。”端木易努力平息着内心的失落，挂断了末末的电话，尴尬地对末末父母说：“我要是早知道就不给她添乱了，这弄得多不好意思啊。”
    “王大发是干嘛的？”末末妈着急地问。
    端木易努力回想了下，说：“半年前托我给他奶奶找人做过手术，好像是送快递的。”
    末末妈瞬间又跌落回沙发里，看看钱爸爸说不出话来。
    钱爸爸波澜不惊，对端木易说：“唉，这孩子给惯得不像样了，她的私事从来也不给我们说，我今天还是头次听见这个消息。回头找个时间再好好问问她，你回家后给你妈妈捎个好。”
    端木易起身告辞，钱爸爸找出来两盒上等的绿茶，让端木易捎回老家。回去的第三天，端木易的妈妈就逼着他见了邻居给介绍的当地一位小学老师。端木易没相中，他妈妈在家再一次又哭又闹，又爬到阳台窗台上痛哭了半小时。
    末末回家后，妈妈问她王大发的事，末末只说是现在正交往着，两人感情很好，别的不再多说。妈妈甚是生气，嘟囔：“你这孩子怎么想的，放着医生不要，找个送快递的！”
    末末没有心思跟妈妈聊自己的事，木着脸说：“我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我放松，不别扭。端木易再好，我不喜欢，没感觉。”
    妈妈还要跟她掰扯，被钱爸爸使了眼色：“孩子回家过年的，少说两句，有什么话过了年慢慢聊。”钱爸爸深知女儿的脾气，担心一旦哪句话把她惹毛了，再不管不顾地跑走了，抓不到她，这个年全家又过不开心了。
    每年的年三十，末末和父母都是要去二叔家和奶奶一起过。今年也不例外，年三十上午，末末正帮着妈妈收拾晚上带去二叔家的年货，突然接到了刘红英的电话。
    刘红英语气温和亲切，说：“末末啊，晚上来的时候带着你朋友罗珀一起吧。”
    末末蓦然一惊，问：“带她去干什么？”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奶奶也很喜欢她，又觉得她没有爹妈管怪可怜，想喊她来一起过年呢。我请了个大厨，下午来家里做年夜饭，你柔柔妹妹带男朋友回来，三叔家的好好也来，你们几个孩子刚好能凑一桌，多双筷子的事。”刘红英讲得入情入理。
    末末连忙说：“她去不了，二婶，她怀孕了，去人多的地方嫌乱。”
    见末末推辞，刘红英笑笑，说：“你二叔就在我身边呢，让他给你说两句吧。”
    末末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心里七上八下，扑通直跳，果真是二叔钱书桐，在电话那头说：“末末啊，既然你婶子都邀请了，你就喊罗珀一起来吧，人多了热闹，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孤单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都是一家人。”
    末末听见二叔在电话那头侃侃而谈，气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特别想立刻把电话挂断，但又怕让父母和刘红英看出端倪，只得拿着电话继续听着。
    末末打知道罗珀怀的是二叔的孩子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二叔，并且嘱咐过罗珀别告诉二叔自己已经了解了实情。她什么也不想跟二叔谈，只想装作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仿佛她不去戳穿二叔，二叔在她心目就依然是以前那个完美的、慈爱的，没有任何让她不满意的好叔叔。遇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时，她会选择把头埋进沙土里，假装岁月依然静好。
    她不明白二叔为什么会同意邀请罗珀去他家里，凑在一起不是很危险么？
    其实，钱书桐是个相当有性格的人，他自有他的道理，在他的理念里，一方面，认为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防守的最佳方式就是进攻。所以，想让妻子刘红英对罗珀完全没有戒备，就要若无其事地让罗珀和以前一样参加他们家族的各种活动和聚会，反倒不能打退堂鼓；另一方面，罗珀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爱屋及乌，只要有机会他也是想把罗珀叫到身边一起过个春节，而不是把她一个人扔到某个地方不管不顾。
    “好吧，我跟她商量下，看她什么意思。”末末无奈。
    随后，她给罗珀去了电话，罗珀居然也爽快答应了，越来越笨拙的身体，让她越来越渴望被多多关爱，保姆回家过年了，如果末末不约她，这个年她就只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孤苦伶仃地度过。她渴望融入末末那个温暖的大家庭，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守着末末妈和钱爸爸，仿佛自己并没有被亲生父母抛弃。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钱家的，过年回家过，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鬼使神差的，钱书桐和罗珀居然都接受了刘红英的邀请，只有末末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不安，仿佛正有巨大的危险在前方等待着她们。但是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正引起末末的重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了吧。

 第41章 惊雷

    末末开车载着父母到了罗珀租住的小区，接了她一并赶到位于南部山区别墅区的二叔家，车停定，末末打开后备箱把给奶奶带的年货拿下，和爸爸一起拎着来到二叔大门前，按门铃。末末妈在后边，天气寒冷，路面结冰，怕罗珀会摔跤，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
    钱书桐来开的门，笑哈哈得迎接了大哥和末末，又招呼末末妈和罗珀进门。罗珀和钱书桐擦身而过时，他满目爱怜地使劲瞅了瞅罗珀挺出来的肚子，按奈不住的喜悦从嘴角洋溢出来。好久没见罗珀了，并不知道她的肚子已经有了点小规模，罗珀只是穿得厚重，脱掉羽绒服后，并不是很笨的感觉，侧面看有肚子挺着，从后面看还看不太出孕相。
    三叔三婶和女儿好好早来了，三婶过来招呼末末妈，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罗珀，笑着问：“男朋友过年都不回国么？”末末为了不让家人起疑虑，对外声称的是罗珀男友在国外，不常回来，长辈们都信以为真。
    “公司太忙。”罗珀笑。
    “你这怀的是男孩吧？看着肚子尖尖的，腰身也不粗。”三婶颇爱给孕妇猜男女，猜十次倒有八次是准的。
    钱书桐听了去，一阵狂喜，问：“这还能看出来？”罗珀却说：“不知道，做检查的时候医生也不给告诉男女。”
    “我看着像男孩儿。”三婶笑。
    众人有说有笑地在客厅坐定，聊些家常。
    正聊着，大门打开，钱柔柔带着男朋友盖麒麟回来了，冲大家挤出些笑容，三婶问：“你不去他家过年，怎么倒把人家领咱家来了？你婆婆能愿意？”
    钱柔柔说：“我妈让来的，说今晚有贵客，人多了热闹些。”
    众人没多想，又去把奶奶从卧室请了出来。不一会儿，刘红英从厨房走出来，招呼大家都去餐厅落座准备吃年夜饭了。又宽又长的精美餐桌是定制的，市面上没见有，因为他们家里聚会人口多，所以就做得大些。
    满桌饭菜丰盛无比，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山珍海味，好不热闹，酒也是好酒。男人喝得茅台，女人喝得名贵红酒，还专门给罗珀准备了橙汁。
    吃好喝好，大家又都陆续返回了客厅，男人侃大山，女人准备包水饺，末末跟父母打了个招呼，起身想带着罗珀先走，怕她呆久了会累，想一起回家休息。
    两人正穿衣戴帽，“慢着！”刘红英说，声音冰冷而严厉，从客厅橱柜里拿出一沓票据纸张，笑吟吟地站到了大家面前。
    大家都停下话语扭头看她，等着听她说什么。突然，刘红英嘻嘻笑了起来，声音是笑声，脸上的肌肉分明是僵硬的，这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诡异，笑了会儿，说：“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个喜讯要公布！”说完，扭头拿眼瞄了下罗珀，罗珀看见她的目光如刀，顿时头皮一麻，往后退了半步，伸手抓住身旁末末的手。
    “大家也都看见罗珀怀孕了吧，据我所知，她怀得是我老公钱书桐的孩子！”语速很慢，吐字清晰，穿透力很强，像一记响鞭，抽在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头，大家不由得都是一颤。
    霎那间，原本热闹的氛围就冻结住了。
    “刘红英，你喝醉了吧，胡说些什么！”钱书桐立刻起身怒目相向地斥责她。
    刘红英掩着嘴哈哈地笑起来，头夸张地仰向身后，片刻，停住笑，环视了下四周，扬着眉毛说：“你在新润小区23号楼16层给罗珀买了栋137万的毛胚房，装修费用花了35万，给她买了辆斯巴鲁suv，花了40万，假借付给珠宝鉴定费的引子，每个月1号从总店的支出中给她打两万元生活费，到今天为止，总共转了两次，因为你是从她怀孕三个月时开始实施的。还有我没有讲到的地方么？”
    轰！原子弹引爆了般，不仅长辈们愕然，连末末也愣了，扭头看看罗珀，罗珀早已是脸色灰白，轻微颤抖起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钱书桐没有料到妻子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死死盯着刘红英，缓缓坐下，冷着脸说：“你想怎么样?”
    “哈！”刘红英尖声笑道：“你让她怀孕的时候问过我想怎么样么？你给她大把大把花钱的时候问过我想怎么样么？既然你问了，那好，你们都听好了。这个骚货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做掉！房子、车连同生活费都要给我吐出来！”
    钱书桐努力克制着脾气，一字一句地问：“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那好办！”刘红英随手把一旁厚厚一摞票据本往宽大的茶几上一扔，“啪”就撒了一地，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你近几年偷税漏税的证据，公司的法人是你，这些都是复印件，只管拿去欣赏，就凭你攒的这些事儿，关上五年问题不大。咱家老会计半个月前辞职不干了，你就不关心他为什么走的么？哈哈哈。”
    没等钱书桐言语，末末奶奶颤巍巍焦急地说：“红英啊，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这是绝路一条，要家破人亡的啊。”
    “哼，好一个家破人亡！你敢让我家破！我就让你人亡！”刘红英突然转头，死死盯住罗珀，恶狠狠地诅咒着。
    罗珀身上一颤，往后瘫软了下去，末末连忙用力扶住她的腰，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刘红英冷笑着看着钱书桐，说：“要么她引产，要么你坐牢，你自己选一个吧。”
    钱书桐不相信妻子这么毒辣绝情，脸色灰白地坐在那里，额头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霎时间，罗珀眼泪大颗大颗地涌来出来，抖着嘴唇说：“婶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房子、车，我都还给你，生活费我也退给你，我带着孩子去南方，再也不回来了。你放过我们吧，我不敢了！”
    看着罗珀情绪开始崩溃，末末妈起身，安抚着刘红英说：“红英啊，这事儿急不得，咱都好好商量商量，从长计议啊，放孩子条生路吧。”
    “放孩子一条生路？哈！”刘红英笑道：“他们给我留活路了么！这是往死里逼我呢！那个小杂种必须做掉！”
    末末一看刘红英已经杀红了眼睛，再看怀里罗珀面若死灰，不停地打哆嗦，就扶着她慢慢往大门口退去。趁妈妈和三婶规劝刘红英之际，揽着罗珀夺门而逃。
    此时，坐在那里至始至终木着脸一言不发的钱柔柔，用胳膊肘轻轻捣了身旁的盖麒麟一下。盖麒麟就立刻在早已准备好的手机上偷偷拨了个信号。

 第42章 出事了

    末末出了二叔家门，连扶带拖着把罗珀弄到自己的车旁，掏大衣口袋找车钥匙，里里外外翻遍了，连手提包和罗珀的衣服也翻了底朝天，不见踪影！
    车钥匙哪去了？明明就顺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进门时挂在门廊衣橱里啊。
    这么冷的天，还急了她一脑门汗，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二叔和刘红英的对战有长辈们呢，我和罗珀必须抓紧跑路，能跑多远跑多远，等爸爸和叔叔们想出对策来再说。怎么离开呢？要不打个出租车走吧。遂拖着罗珀步行往小区门口走去。
    小区内路上没有行人，连保安都在值班室里吃年夜饭，走着走着，她就想到，叔叔这种高档别墅区家家户户都有私家车，又是年三十晚上，肯定外面也没什么出租车。正一筹莫展，突然想起了表妹李唐也住在附近，赶紧摸出手机打通了李唐的电话：“你在哪呢？”
    李唐笑：“大过年的能在哪啊，当然在家呗，这么早就给我拜年啊。”
    “在我大姨家还是你自己家？”末末又问。
    “自己家。”李唐回。
    “你跟我二叔不是住得挺近么，现在开车到他小区门口接我和罗珀一下。”末末走得气喘吁吁，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拽着罗珀，罗珀一句话不说，光打软腿，像失了魂。
    李唐问：“你自己不是有车么，干嘛要我去接？我这春晚看得正乐呵。”
    “别问了！快点来，我和罗珀命都快没了！来晚了就见不到我们了！”末末乌鸦嘴。李唐见她真着急了，说：“知道了，你在二叔小区大门口等我就行，一会儿到！”说罢，起身穿衣服，准备出门开车去接她俩。
    正在此时，附近停着的一辆黑色无牌小轿车缓缓启动，没开前光灯，悄悄尾随着两人。
    别墅区面积很大，又建在山坡上，平日里开车感觉不出来，真是穿着高跟皮靴步行走，走得慢不说还累得很。看着500米之外的小区大门，末末暗骂：怎么这么远啊。
    回头催促罗珀时，突然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辆诡异的黑车，蓦然一惊，身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慌慌张张对罗珀说：“快跑！”拉着罗珀撒丫子就往大门处跑去，她心里想得是那边有岗亭，灯也亮，还有监控，跑到那里就安全些了。
    罗珀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本来就惊魂未定，让她催得更是慌张，脚下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正蹒跚时，从那黑车上蹿下来一个瘦高身影，带着毛线帽，黑口罩，目露寒光，一身黑色牛仔衣，拎着一根长长的棒球棍急速追了过来，冲着罗珀后腰就砸了下来！
    啊呀！罗珀惨叫一声，应声倒地，顿觉腰间剧痛无比，瘫软在那里。依仗着是寒冬十分，她又担心自己会感冒，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尤其厚重，不然这一下她就得死过去。
    末末见果然是歹徒，失声尖叫起来，那瘦高身影低声呵斥：“住嘴！不然连你一起砸！”又拎起棒球棍高高举过头顶，再一次穷凶极恶地试图砸向躺在地上呻吟着的罗珀的肚子！
    末末没来得及思考，本能地扑过去想要抓住棒球杆，高跟皮靴一滑，自己摔倒在罗珀腹上，“砰”一声闷响，那高高甩起的棒球棍结结实实得砸在了末末头上。眼前火花四射，末末顿时晕了过去。
    歹徒还想继续行凶，大门外已经赶到的李唐迟迟不见末末和罗珀的身影，就鸣笛几声，示意自己到了，闪了两下车灯开进小区，想要迎一迎她俩。
    歹徒见对面来了车辆，慌忙拎着凶器跳上黑车，急速驶出小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唐正纳闷对面来的黑车为什么要开这么快，突然发现了前面地上躺着的罗珀和末末！
    飞身下车，跑过去看时，罗珀躺在地上疼得满头是汗，泪流满面，而末末，则趴在她的腹部，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不好！李唐连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随后又给末末妈拨通手机：“二姨！我姐和罗珀被人打了，小区门口，快来！”
    末末妈听她此言，泪水瞬间飚出，跺着脚哭喊着对钱爸爸说：“末末被打了！在大门口！”
    晴天霹雳，全家人呆愣了。原本正在嚣张着的刘红英也愣了，连钱柔柔都愣了。
    末末奶奶本来就让今晚的事情弄得焦躁不已，喜一时，忧一时，惊一时，哀一时，这会儿老人家听到宝贝大孙女又出了事，一时间急火攻心，心脏病发作，瘫软在沙发中。
    顿时，老钱家哭天号地，乱作一团。
    年三十晚上，末末、罗珀、奶奶都被送入了省立医院。
    家人纷纷去了医院，刘红英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缓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摆这出鸿门宴就是为了逼钱书桐带罗珀引产，怎么最后末末反倒出事了呢？虽然自己巴不得罗珀不得好死，但是并没有雇人袭击她啊，这种事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她再怎么疯狂也不敢做得如此狠毒。会是谁呢？难道……是女儿柔柔？
    钱柔柔此时也吓坏了，确实是她让盖麒麟雇的社会上的人，目的就是让罗珀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但是没料到事态发展得如此严重。堂姐生死未卜，罗珀正在检查治疗，奶奶住进了加护病房。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设想了一种结局，但实施的时候常常会得到了另一种结果。末末的车钥匙是钱柔柔拿走的，她之前让盖麒麟雇人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把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弄得保不住就好，不要伤及大人性命。”到了盖麒麟嘱咐自己小兄弟时变成了：“把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处理掉！”再到小兄弟雇凶时，又变成了：“要不择手段地把孕妇肚子里孩子解决掉！”
    层层叠加，最终的结果就成了事态惨烈得无可挽回。
    罗珀觉得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肚子里的胎儿躁动不已，后背痛，小腹也隐隐作痛，又加上担心末末的性命，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哭，李唐和末末三婶陪着她，末末父母和末末大姨等都在手术室外等着末末的手术结果，二叔、三叔和钱柔柔、钱好好在加护病房陪着奶奶。
    愁云惨淡，这个年，老钱家可谓是祸不单行！

 第43章 奶奶的话

    凌晨两三点钟时，正在卧室里熟睡的李唐被一阵悉悉索索声惊醒，揉了下眼睛，猛然间发现自己卧室门内站了个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啊呀妈！”
    慌忙拉开床头灯，戴上黑框眼镜，紧张看去：居然是穿着棉睡衣，挺着肚子，塔拉着棉拖鞋，散着头发的罗珀正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不睡觉，站我屋里干嘛？”李唐惊问。
    “我睡不着，想问你点事。”罗珀木木着脸。
    “什么事？”李唐皱起眉头，有点嫌弃她惊吓到自己。
    “你会强奸我么？”罗珀问。
    “啊？”李唐讶异，说：“我为什么要强奸你？”
    罗珀嘟着嘴说：“咱俩孤女寡女地共处一室，他们又都说你喜欢女人。”
    李唐微张着嘴看了她半天，咽了口吐沫，说：“大姐，你不觉得你的这个逻辑是混乱的么？就算我喜欢女人，跟我强奸你有必然联系么？如果我想强奸你，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吧，首先你必须能够激发起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其次，我没有别的女人可选；再次，我对你充满好奇和占有欲。目前来看，哪个条件能满足？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小熊维尼有什么区别？我每天经手的各路美女好几十人，真是有情欲有必要冲你下手么？我都认识你24年了，你身上长几个痦子我都门儿清，哪来的好奇和占有欲？结婚如果结了这么久都想离婚了，我还强奸你？你想什么好事呢！”
    罗珀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套，撅起嘴，就要哭出来：“你是说我现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是吧？”
    李唐盯着她，问：“听你的意思好像还盼着我强奸你一样呢？”
    “也不是盼着，就是希望你能特别渴望占有我，感觉我魅力特别特别大，大到了让你痴迷的程度，然后真正实施的时候你又没得逞。”罗珀哭咧咧地说。
    “喔，我明白了，是想达到一种强奸未遂的结果。”李唐接着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需求？”
    罗珀抽抽泣泣地哭出来，说：“我现在每天晚上腿都抽筋，一天到晚光想尿尿，腰也疼，屁股也疼，还一个劲儿的发胖，鼻子也变大了，脸上的斑多了好几块……谁都不喜欢我，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李唐总算听懂了她的郁闷点在哪里，是需要一个外来的强有力刺激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说：“你先回去睡觉吧，等我酝酿下，策划个方案，看看什么时候强奸你合适，但是这事急不得，要沉住气，你的要求太具体，细节太多，太过繁琐，不是一天两天能谋划好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罗珀哭得轻了些。
    “我向来不都是祝你为乐么，你小学加初中整整抄了我9年作业，我还说什么了。”李唐说，“不过呢，以后像这种凌晨跑到我房间里来要求我强奸你的事要杜绝再发，真得会吓屎人的。”
    “好吧。”罗珀抹着眼泪转身要走。
    “等等，”李唐喊住她，罗珀扭头看她，见李唐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低头一看，一大截卫生纸夹在自己裤腰后边，拖了老长一截。估计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忙着伤心，提裤子时没留意夹在腰里了。
    遂不慌不忙地用手拽下来，拿着慢慢悠悠走出李唐房门。
    见她离开，李唐吐出一口气，暗说：女人怀了孕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呢？
    为了怕罗珀钻牛角尖，李唐基本像拎包样把她随身带着，上班的时候带着一起去，把她扔在前台，让坐在旁边帮着接待前来微整的顾客。吃饭时有时候带着一起，有时候让雇的员工跟她一起吃，晚上下班再开车拉回自己家。
    罗珀倒也不是太添乱，基本都是自己安安静静的，突然上来一阵会止不住地哭，上来一阵又丢了魂似的坐着发呆。
    李唐还是风雨无阻地每周去健身房锻炼四次，周五晚上会一直练到半夜十二点，然后冲个热水澡再回家。罗珀自然也被带了去，一个人坐在瑜伽垫子上，玩会儿球，玩会儿拉力绳，大多数时间是看别人锻炼，尤其那些肌肉健美的小哥哥们，再不就躺垫子上睡觉。反正，总体来说，照看罗珀，比照看一个两岁的孩子省心多了，不用总盯着她。
    钱柔柔自从堂姐昏迷以来，一直惊恐不安，担心自己事发，被警察查出，抓去坐牢，所以，着实收敛低调了一些时日。慢慢见家人并没有报警，也没有警察来调查取证过，并且自己专程去了物业调取监控视频时发现，末末出事的那个地点刚好是个监控死角，遂慢慢放松下来。
    见大伯和伯母日益憔悴，沧桑了好多，堂姐又始终没有起色，悔不当初，懊恼不已。
    钱家人还真就没人怀疑过钱柔柔，大家虽然感觉末末和罗珀这事有蹊跷，但是更多是怀疑刘红英从中作恶，还有种可能是歹徒本身趁过年期间行人稀少出来打劫，赶巧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这件事就被搁置起来了，钱家人并没有深究。
    追究了有什么用？抓住罪犯了有什么用？能换回末末的健康么？既然什么作用都没有，那就不要分神，专心关注末末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吧。末末父母是这种心态。
    末末终于转出重症监护病房，进入普通病房，妈妈得以亲自照顾她。末末妈用针筒给她进行鼻饲，就是先将胃管通过鼻腔插到末末胃中，再用针筒往胃管内打送糊状食物。末末父母加上大姨，排好班，以妈妈为主力，每日定时给末末翻身、按摩、拍背，按照护士给出的营养食谱，精心制作米粉糊、鸡蛋羹、牛奶、果汁、蔬菜糊等流食。周而复始，亲人们在末末病床前无微不至照顾了三个月。
    末末躺在病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除了呼吸，全身只有手指、眼皮等少数部位偶尔能动。昔日的长发，手术时被剃掉，现在已经长出来短短的发茬，像个清秀的男孩。
    家人不管是谁守着末末的时候都不停地跟她讲话，聊家常，把最近电视上的新闻和亲朋好友的事情讲给她听，装作她什么都能听到、听懂。
    李唐时常带着罗珀前来探望她，关注着她病情的恢复。端木易也从青海回来过两次，来去匆匆。
    末末妈对钱爸爸说：“大家都关心末末，只有那个王大发从来没来过。可怜末末以前还一心想跟他好。”说罢，就哭得伤心不已，十分心疼自己女儿。

 第44章 王大发探病

    罗珀终日心情低落，无比自责，心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末末也不会如此这般，再加身体不适，得了产前抑郁，顾及不太到旁人，也就忘记了王大发这个人的存在。
    这日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突见王大发打来电话，眉头一皱，眼圈红了起来。末末跟王大发关系密切她是知道的，好到了什么程度，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接通电话后，声音有些哽咽。
    王大发上来就问：“罗姐，末末姐忙啥呢？怎么电话一直关机？”
    “她出事了，在医院。”罗珀落下泪来。
    “啊？不要紧吧？她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王大发急了。
    “她从年三十就昏迷了，到现在一直没醒。”罗珀伤心不已。
    王大发顿住了，好半天才问：“是省立医院吧？我马上就过去！”
    王大发到了医院后先看望了罗珀，问明了事情原委，然后通过她了解了末末现在入住的病房，急急火火地跑了去。可巧，末末父母都回家去做饭休息了，是大姨在病房外等候。重症监护室不像普通病房，家属陪人没有被医护人员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入的，所以家属们都等在外面连椅上。
    王大发抵达后用力敲门试图进入，让里面的护士打开门后熊了一通：敲什么敲，里面都是危重病人，要保持安静你不懂吗？
    王大发说：“我女朋友在里面，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护士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钱末末”王大发焦虑无比。
    小护士转回身低声问了问同事后，又探出身来对他说：“情况不乐观，一直昏迷中，正在积极治疗，等有好转了会通知你们的。没什么要紧事不要随便敲门，真敲的话也尽量轻点儿。”说完就把王大发关在了门外。
    坐在连椅上等候消息的大姨听了去，远远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大发，心里暗想：妹妹倒是说过末末拒绝端木易了，自己找了个送快递的，难道就是他？长得倒还蛮周正的，但怎么还有点跛呢？一个送快递的瘸子，能给末末帮什么忙，还不够被他拖累的呢。末末现在生死攸关，妹妹、妹夫都急疯了，幸亏端木易帮着跑腿周旋着。这个时候端木易才更能为末末的病情解决问题。不行，得把他撵走，回头让端木易看见了，再挫伤了积极性，不管末末了可怎么办？不能让这个送快递的耽误了末末治疗！
    于是，大姨站起身，冲王大发招招手，说：“小伙子，你过来，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王大发从来没见过末末家人，所以，并不知道那是末末大姨。见对方招呼，也就过去了。
    大姨问：“你刚才说你是钱末末男朋友？”
    王大发说：“是。”
    大姨随口说：“我是末末的妈妈，以前没见过你呢，倒是见过端木易。”
    王大发听是末末妈妈，愣了会儿，连忙说：“阿姨，我工作太忙，一直没来得及去看望您和伯父。这不我今天刚知道末末出了事。”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大姨愁眉不展，说：“哎，末末出了这事，家里都急死了，这两天得亏端木医生前前后后张罗着，我和她爸爸也都挺喜欢他的，而且末末现在很需要这么个懂专业的人关心照顾……”大姨自己也感觉不太好开口。
    “阿姨，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王大发不明白大姨究竟想说什么。
    大姨犹豫了片刻，沉吟着说：“我是想说，你以后能不能别来了，让端木易安心地照顾末末，这样也有利于末末康复。”
    王大发呆住了，怎么也没料到末末妈居然直接了当地要赶自己走。
    “阿姨，我……”王大发红着眼圈，声音发颤：“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末末姐，我现在就是想陪着她，她能好起来话，我就离开。我真的很担心她。我们俩感情很好。”
    “感情好？”大姨无奈地说：“感觉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是需要端木易的实力来给末末解决问题。你说末末接下来的治疗究竟多长时间不知道，花多少钱也不知道，全家人都跟没头苍蝇样整天揪着心。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案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帮着我们共同面对的。”
    大姨看了看含着泪的王大发，说：“阿姨也不是狠心拒绝你，如果末末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商量，什么都随她自己高兴，我们家长也不过多干涉。可是她现在生死未卜，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只能指望医生护士们多多关照。刚好端木易既懂又负责。末末能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啊。”大姨的一番自认为是好心的话，听起来倒入情入理。
    “唰”王大发的泪就流了下来，说：“阿姨，那我以后偷偷来看她行吧？不让端木主任知道。能救末末姐，让我做什么都成。”
    “你最好不要再来了，”大姨斩钉截铁，说：“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工作忙，医院里的事情你也不明白，说不好听的，末末的治疗费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花得起的，我们还都是合全家之力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呢。你来了，能起什么作用？”
    是啊，我来了能起什么作用？王大发愣愣地思考着他以为的末末妈实则是末末大姨的话。
    终于，含着泪，对大姨说：“阿姨，我以后不来了。只要姐能好起来，我怎么着都行。”
    随后落寞地转身，轻声说：“阿姨，我走了，拜托您好好照顾她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出了病房楼，一屁股蹲坐在马路牙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压抑着痛哭起来。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担忧末末的性命，甚至连他也希望端木易能够倾全力地把末末挽救回来，虽然他不是那个科室的，但是都是同事，医生护士都要买他个面子，不像自己，去了只能让护士呵斥，连病房门都进不去。如果刚才换做端木易，定能直接进入，去了解病情，嘱咐医护人员多多关照自己的女朋友，并在出来后给末末妈一些宽慰。可自己呢？进了医院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好像除了添乱，也就没别的用处了。
    刚才末末妈（大姨）的话已经很明白了，治疗需要花很多钱，自己能拿出钱来么？在末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既不能出钱，也不能出力，难怪末末妈会不喜欢见到自己。
    好像事到如今，除了放手，自己别无他法。

 第45章 伤心

    接下来的几日，王大发在医院里住下。白天就坐在外科病房楼的一个隐蔽墙角处，渴了去茶水间用手捧着喝几口自来水，饿了就在街上的餐车处买个包子吃，晚上到候诊大厅的躺椅上迷糊几个小时，连个简易的垫子都没置办，为了怕被端木易偶遇或者末末妈（大姨）看到，还特意穿了个军大衣，带了个大口罩。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昏迷中的末末，身体的疲劳困顿和胃肠道的不适反倒让他疼痛不已的心好受了些。或许这也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方式，当你的心实在是太痛了，痛到整个机体无法疏解的时候，就会保护性地开始寻求别的痛感来分散注意力，就如同有些失恋的人会自残，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挺过心伤带给自己的煎熬。
    守候了几日，年假结束了，王大发返回了临城，踏上了长途运输的又一次征程。
    整个人的精神抽空了一般，不会笑了，终日眉头微锁地开着车，沉默不语，搭档李师傅让他吃饭他就吃，让他休息他就睡。李师傅只道他是和女朋友分了手，心里苦闷，也不过多搅扰他。
    可是，王大发还是会每天关注罗珀的微信朋友圈，试图从那上边发现末末病情好转的蛛丝马迹。但是罗珀那边寂静无声，什么动态也没有。
    实在熬不住了，王大发会发去一条信息：“末末怎么样了？”
    通常一两天后才会收到罗珀的回复：“还那样。”有时候什么回复也没有。罗珀的抑郁症状加重了，自己陷入一个死循环，不关心外物，时常会突然情绪崩溃，时常又会非常痛恨肚子里孩子。好几次，站在病房楼的窗口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如同蝼蚁的人流，暗自想：如果跳下去，该是立马就死了吧？甚至她会在脑海里描绘自己摔落在楼下后，腹中的胎儿摔出，满地鲜血，自己肢体扭曲着，然后四周陆续汇集许多路人，或惊，或恐，或拍照，或呼喊。
    她看什么都像是灰色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无比的压抑和沉闷，让她无法呼吸。常常莫名其妙地坐在病床上流泪，感觉活着好累，好想解脱。
    罗珀的状况，王大发是不了解的，他以为是末末妈叮嘱过罗珀少和自己联络，心里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压得他不知道如何释放排解。心，闷疼闷疼的。
    终于，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深夜，他跟随着其他车辆的一个师傅一同进入了休息区附近的饭店中。所谓饭店，其实是个幌子，可以单纯吃点快餐，但也可以去后边的隐蔽民居里花点钱找个女人解决下生理需求。
    王大发找了个长头发的女人，看不出多大岁数，胸部垫得高高的，个头跟末末差不多，某一个角度看去，隐约带点末末的影子。
    王大发跟着她进入小小的隔间，那女人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并且迅速脱光了自己，拿出一个避孕套，准备给王大发弄上。
    王大发只闻得屋内有种难闻的骚臭混搅着腐败的味道，熏得他频频皱眉，本以为自己会跟别人一样速战速决，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只得重新穿好衣裤，出门回自己车上休息，才走到半路，就“哇哇”大吐了起来，晚上吃的夜宵连同眼里的泪水一并飙了出来。
    省立医院里，端木易休完年假后要返回青海，末末父母不舍得放他走，他安慰着：“我每个月都回来一趟，关注治疗进展。末末这边我交代她的主治医师了，会尽心尽力治疗的。其实，不论我在不在这里，人家神经外科的专家给末末的治疗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图个安心。去青海对口支援是医院的硬性任务，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我还有两个同事也在那里，人员少，任务重，等着就医的患者还多，都是从很偏远的山区长途跋涉赶到的，所以，我必须要回去的。”
    末末父母听了，感觉端木易说得在情理，也只能放他离开。
    临行前，端木易查房时看出了罗珀的神情异常，交代三婶和李唐，要多留意她的精神状态，家人一定多陪伴，多排解，尽量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出院后也要有人时常陪着才好。
    于是，老钱家和末末大姨她们凑在一起商量，罗珀出院后跟着谁住。
    末末妈愁眉不展，对钱书桐说：“按说这孩子跟我最亲，我照顾她最合适。可是，末末现在……我真是没心思再去管她了。”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钱书桐连忙安抚末末妈，说：“肯定不能再让你陪着她了，那怎么能顾得过来。”
    一旁的李唐说：“出院后她跟着我就行，我自己住，正好做个伴。”
    众人一听，甚是合理。于是，罗珀出院后就被李唐接走了。
    李唐和罗珀是亲同学，什么是亲同学？就是比普通同学关系要久远和铁的那种。6岁上小学，同班同学加同位，11岁上初中，又同班同学。到了高中才分别进入不同的学校，李唐考入省重点，演绎她开挂般的人生，一路医学院校硕博连读考了下来，读博时，就开始到自己师姐办的以微整形为主的美容整形医院工作，后来师姐出国定居，医院转给了她，规模不算太大，但是挣钱不算很少；罗珀则进入普通高中，成为一个学习不怎么样的小胖妞，勉强上了一个专科。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罗珀才认识的末末，李唐跑得太快，她撵不上，末末和她步调差不多，所以，最终跟末末成了闺蜜。
    李唐抽了个时间找了两个帮手，把罗珀租住的阁楼里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家，看着罗珀木着脸，问：“还少什么？”
    “沙发。”罗珀说。
    “阁楼里没见有沙发啊？”李唐问。
    “在末末公寓里。”罗珀说。
    “她公寓里的那不是她的么。”李唐说。
    “我想要，”罗珀说：“我喜欢那个沙发，睡在那上边才能睡踏实。”
    李唐很讶异她的思维方式，拒绝说：“不行，我客厅里再放一套沙发就乱了，有给你单独的卧室，你要她的沙发干嘛？”
    “那个沙发的初夜给了我，我想它！”罗珀居然哭了。
    李唐无奈，只得去医院拿了末末的钥匙，又找人去末末公寓把她的布艺沙发搬回自己家，放在一楼的客房内。当晚，罗珀就蜷缩在末末的沙发里安静地熟睡了。

 第46章 罗珀去李唐房间

    凌晨两三点钟时，正在卧室里熟睡的李唐被一阵悉悉索索声惊醒，揉了下眼睛，猛然间发现自己卧室门内站了个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啊呀妈！”
    慌忙拉开床头灯，戴上黑框眼镜，紧张看去：居然是穿着棉睡衣，挺着肚子，塔拉着棉拖鞋，散着头发的罗珀正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不睡觉，站我屋里干嘛？”李唐惊问。
    “我睡不着，想问你点事。”罗珀木木着脸。
    “什么事？”李唐皱起眉头，有点嫌弃她惊吓到自己。
    “你会强奸我么？”罗珀问。
    “啊？”李唐讶异，说：“我为什么要强奸你？”
    罗珀嘟着嘴说：“咱俩孤女寡女地共处一室，他们又都说你喜欢女人。”
    李唐微张着嘴看了她半天，咽了口吐沫，说：“大姐，你不觉得你的这个逻辑是混乱的么？就算我喜欢女人，跟我强奸你有必然联系么？如果我想强奸你，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吧，首先你必须能够激发起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其次，我没有别的女人可选；再次，我对你充满好奇和占有欲。目前来看，哪个条件能满足？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小熊维尼有什么区别？我每天经手的各路美女好几十人，真是有情欲有必要冲你下手么？我都认识你24年了，你身上长几个痦子我都门儿清，哪来的好奇和占有欲？结婚如果结了这么久都想离婚了，我还强奸你？你想什么好事呢！”
    罗珀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套，撅起嘴，就要哭出来：“你是说我现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是吧？”
    李唐盯着她，问：“听你的意思好像还盼着我强奸你一样呢？”
    “也不是盼着，就是希望你能特别渴望占有我，感觉我魅力特别特别大，大到了让你痴迷的程度，然后真正实施的时候你又没得逞。”罗珀哭咧咧地说。
    “喔，我明白了，是想达到一种强奸未遂的结果。”李唐接着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需求？”
    罗珀抽抽泣泣地哭出来，说：“我现在每天晚上腿都抽筋，一天到晚光想尿尿，腰也疼，屁股也疼，还一个劲儿的发胖，鼻子也变大了，脸上的斑多了好几块……谁都不喜欢我，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李唐总算听懂了她的郁闷点在哪里，是需要一个外来的强有力刺激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说：“你先回去睡觉吧，等我酝酿下，策划个方案，看看什么时候强奸你合适，但是这事急不得，要沉住气，你的要求太具体，细节太多，太过繁琐，不是一天两天能谋划好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罗珀哭得轻了些。
    “我向来不都是祝你为乐么，你小学加初中整整抄了我9年作业，我还说什么了。”李唐说，“不过呢，以后像这种凌晨跑到我房间里来要求我强奸你的事要杜绝再发，真得会吓屎人的。”
    “好吧。”罗珀抹着眼泪转身要走。
    “等等，”李唐喊住她，罗珀扭头看她，见李唐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低头一看，一大截卫生纸夹在自己裤腰后边，拖了老长一截。估计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忙着伤心，提裤子时没留意夹在腰里了。
    遂不慌不忙地用手拽下来，拿着慢慢悠悠走出李唐房门。
    见她离开，李唐吐出一口气，暗说：女人怀了孕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呢？
    为了怕罗珀钻牛角尖，李唐基本像拎包样把她随身带着，上班的时候带着一起去，把她扔在前台，让坐在旁边帮着接待前来微整的顾客。吃饭时有时候带着一起，有时候让雇的员工跟她一起吃，晚上下班再开车拉回自己家。
    罗珀倒也不是太添乱，基本都是自己安安静静的，突然上来一阵会止不住地哭，上来一阵又丢了魂似的坐着发呆。
    李唐还是风雨无阻地每周去健身房锻炼四次，周五晚上会一直练到半夜十二点，然后冲个热水澡再回家。罗珀自然也被带了去，一个人坐在瑜伽垫子上，玩会儿球，玩会儿拉力绳，大多数时间是看别人锻炼，尤其那些肌肉健美的小哥哥们，再不就躺垫子上睡觉。反正，总体来说，照看罗珀，比照看一个两岁的孩子省心多了，不用总盯着她。
    钱柔柔自从堂姐昏迷以来，一直惊恐不安，担心自己事发，被警察查出，抓去坐牢，所以，着实收敛低调了一些时日。慢慢见家人并没有报警，也没有警察来调查取证过，并且自己专程去了物业调取监控视频时发现，末末出事的那个地点刚好是个监控死角，遂慢慢放松下来。
    见大伯和伯母日益憔悴，沧桑了好多，堂姐又始终没有起色，悔不当初，懊恼不已。
    钱家人还真就没人怀疑过钱柔柔，大家虽然感觉末末和罗珀这事有蹊跷，但是更多是怀疑刘红英从中作恶，还有种可能是歹徒本身趁过年期间行人稀少出来打劫，赶巧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这件事就被搁置起来了，钱家人并没有深究。
    追究了有什么用？抓住罪犯了有什么用？能换回末末的健康么？既然什么作用都没有，那就不要分神，专心关注末末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吧。末末父母是这种心态。
    末末终于转出重症监护病房，进入普通病房，妈妈得以亲自照顾她。末末妈用针筒给她进行鼻饲，就是先将胃管通过鼻腔插到末末胃中，再用针筒往胃管内打送糊状食物。末末父母加上大姨，排好班，以妈妈为主力，每日定时给末末翻身、按摩、拍背，按照护士给出的营养食谱，精心制作米粉糊、鸡蛋羹、牛奶、果汁、蔬菜糊等流食。周而复始，亲人们在末末病床前无微不至照顾了三个月。
    末末躺在病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除了呼吸，全身只有手指、眼皮等少数部位偶尔能动。昔日的长发，手术时被剃掉，现在已经长出来短短的发茬，像个清秀的男孩。
    家人不管是谁守着末末的时候都不停地跟她讲话，聊家常，把最近电视上的新闻和亲朋好友的事情讲给她听，装作她什么都能听到、听懂。
    李唐时常带着罗珀前来探望她，关注着她病情的恢复。端木易也从青海回来过两次，来去匆匆。
    末末妈对钱爸爸说：“大家都关心末末，只有那个王大发从来没来过。可怜末末以前还一心想跟他好。”说罢，就哭得伤心不已，十分心疼自己女儿。

 第47章 神丹妙药

    钱爸爸搂着妻子的肩膀，说:“听罗珀说末末刚出事那会儿王大发来找过末末，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来见咱们。”
    “肯定是看见末末伤得太重，怕连累他，吓跑了。”末末妈很生王大发的气。
    正巧大姨进来送午饭，听见他俩在议论王大发，就说：“末末还在重症监护室时，那个王大发来过，让我给赶跑了。”
    “啊？你赶他做什么？”末末妈吃惊地看着自己姐姐。
    “他来能做什么？不添乱么！”大姨嫌弃自己妹妹目光短浅，说：“你都没见，还是个瘸子呢！”
    “瘸子？”末末妈有点吃惊，问：“还是个残疾人啊？末末怎么会看上他的呢？”
    大姨说：“反正走路有那么点跛。那王大发长得倒满好看的，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一送快递的怎么跟端木易比啊？我不把他赶走，还准备留这里伺候他吃喝啊！”
    末末妈从小就有些怵自己姐姐，看着姐姐说话声调越来越高，就闭着嘴不再言语。大姨还没说够，音调更高了，说：“王大发他……”
    语音未落，忽听旁边病床上的末末“昂”了一声，大姨立刻顿住，转头看向末末。
    末末妈说：“你们听到了没？刚才末末好像哼了声。”
    “我也听见了。”钱爸爸慌张地说。
    大姨也紧张起来，凑到末末身侧，靠近她，说：“王大发！”
    “昂～”末末又发出了声音，闭着的双眼眼皮儿轻轻颤动着，紧接着，有泪珠儿渗出，从眼角滑落。
    “啊呀！天爷爷！孩子醒了！”父母和大姨顿时慌作一团，欣喜万分，钱爸爸忙不迭地跑出去喊医生。
    妈妈一边笑一边淌着泪，紧紧握着末末的手，说：“乖宝儿，不急哈，妈给你把王大发喊来，让他陪着你，妈这就去给他打电话，你千万别急哈。”
    说完，就翻末末的皮包慌乱地找她的手机，想要查号码给王大发打电话。
    大姨在旁不高兴，嘟囔：“我好不容易把他赶走了，你又要喊回来。”
    “啊呀，你闭嘴，都是你的事，要是王大发在这里，估计末末早好了！”向来对姐姐唯唯诺诺的末末妈第一次豪不客气地顶撞了她。
    “嗨！你这二妮子！”大姨瞪大了眼睛：“我好心你怎么当成驴肝肺呢？我70岁一老太太了整天在这里帮你弄这弄那，反倒落一身不是。”在大姨眼里，末末妈年纪再大也是她可以呼来喝去的二妮子。
    “啊呀呀，这手机怎么还没电了呢，姐，你带充电器没？”末末妈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一心想打开末末那已经尘封了三个多月的早已自动关机的手机。
    “我没事还整天挂着充电器啊！”大姨没好气地回她。
    末末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想起罗珀可能会有王大发的联系方式，连忙给罗珀打通了电话：“末末醒了！快让那个王大发来陪她！”
    治疗小组主任和末末的主治医生跟随着钱爸爸匆忙进入病房，给末末仔细检查了下，医生面露欣喜，点头说：“有希望，有希望！”
    末末妈捂着嘴把头靠在钱爸爸胸前高兴地呜呜哭起来，钱爸爸也是泪流满面，大姨也是边哭边擦眼泪。
    随后，主任跟钱爸爸交代：“病人醒后恢复会有一个过程，如果顺利，从有微意识，之后会经历重度残疾，再到中度残疾，轻度残疾，最终恢复正常。病人苏醒，说明身体状态跃升了一个台阶，但还是处于重度残疾状态。所以，家人一定要有心理准备，积极配合康复治疗，给予病人更多的机体锻炼和刺激，预后才能比较理想，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此刻，王大发在末末妈看来，就是一剂灵丹妙药，什么送快递，什么瘸子，什么没法跟端木易比，全都抛到天霄云外。希望王大发现在就能立刻现身，进一步刺激刺激末末刚刚复苏的意识。如果有可能，她会弄个锁链把王大发锁在末末病床边，让他哪也去不了。
    罗珀接到末末妈的电话后，眼前突然像是有了色彩，周围的事物不再是灰褐色的了，连忙给王大发拨通了电话：“末末醒了！阿姨喊你快来！”
    王大发此时刚结束一趟运输，在临市车队里吃午饭，听了罗珀的话，手里的半块馒头掉在了地上，就像是个溺水者，原本在苍茫无际的幽深的大海中沉溺着，马上就要溺亡时突然被人打捞了上来，三个月来第一次能够真正呼吸了似的，大口大口喘息着，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完全看不到东西了，一时间哭得像个孩子，涕泪横流。
    不等师傅们问他出了什么事，火速跑去经理室，请假，跟杜老板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带着之前三个月攒下的钱，坐长途汽车往末末所在的城市奔去。
    王大发赶到病房时，罗珀、李唐、末末父母、二叔、三叔、大姨都在，罗珀此时已经怀孕8个月了，挺着巨肚，鸭子似地摆过来，拉着他胳膊走到末末妈身边，说：“阿姨，这就是王大发。”又扭头对王大发说：“这是末末姐的妈妈。”
    王大发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疲惫的陌生的慈爱妇人，略显惊讶，因为这并不是自己那日在重症监护室外见到的那个阿姨，那个阿姨此刻正在旁边站着。
    看见王大发讶异，末末妈问：“你是王大发啊？我看上去长得和末末不像么？”
    王大发扭头看看大姨，对末末妈说：“这个阿姨呢？”
    没等末末妈回答，大姨在那边板着脸说：“我是姨妈！也是妈！大姨妈！”
    末末妈连忙嗔她：“姐，人家现在年轻人都不喊大姨妈的。不好听。”
    大姨不管不顾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去了。这老太太很有性格，她就是李唐的母亲，但是嫁给李唐父亲之前，有过一段婚姻，还育有一子，年轻时颇有姿色，人美是非多，后来离异，儿子跟前夫，经人介绍认识了李唐的父亲，42岁的时候才生下李唐，也算是老来得女，甚是宝贝。但那会儿为了生计，跟李唐父亲外出奔波做生意，把李唐留给了姥姥和末末妈照看，所以，李唐跟她一直不亲，再加她性格强势、泼辣，思想固执，母女俩已经有5年多没有很好沟通了，平时能不见面也就不见面。

 第48章 关爱和抱怨

    一家人正探头探脑地观望末末的情况，一个小护士进屋准备给末末换药，忽然发现末末的单人病房内挤满了家属，立刻把就把脸拉了下来，批评道：“怎么这么多人哪！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安静清洁的休养环境，你们这么多人呆在这里，不影响她嘛！留下一个人陪着就行了，其他的都回去吧！”
    众人被小护士严厉地数落了一通，赶紧点头称是，四散而去，只剩了下末末妈和王大发。
    王大发说：“阿姨，您回去吧，以后我在这里陪着她就行，有事我给你去电话。”
    “那也好，我先回家做饭去，你陪着她吧，等我做好了饭给你们送过来。”末末妈乐得让王大发好好陪着末末。
    末末妈走后，王大发坐到病床前，仔细端详着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女人：三个月昏迷不醒，末末已经瘦得脱了相，脸色苍白，五官浮肿，不似之前那般明媚动人，四肢依然不能自主活动，肌肉都萎缩了。末末正睁着眼看他，目光比较呆滞，不会说话。
    王大发眼睛红红的，心疼不已，用手摩挲着末末搭在床沿上的手，轻声说：“姐，对不起，扔下你一个人这么久……放心吧，以后我哪也不去了，专职陪着你。”说着说着，泪水就滴落下来。那些窒息的心痛，那些深夜的无眠，那些白日的茫然，都随着两行热泪慢慢地倾泻出来。
    忽然，末末抬起食指，轻轻勾住了他，看着他，目光里有了莹莹的光。
    王大发起身去洗手间把毛巾清洗干净，又接了盆温水，把病房门关上，端着脸盆来到末末病床前，用毛巾就着温水，给她仔细擦拭起来，眉眼、脸颊、脖颈、前胸……直至脚趾，全都擦洗干净，又从床头柜内翻出指甲剪，搬起末末的脚，把脚趾甲挨个地修剪了一遍……
    门外有两个护士经过，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他正蹲在床前给末末剪指甲，一个对另一个说：“她男人真好。”
    另一个说：“唉，现在这样的少有了啊，我家那个我给他剪，还得趁他心情好呢。”
    医护人员每日工作在这种环境中，见惯了生离死别，人间百态，面对患病的家属，有的人冷漠，有的人嫌弃，有的人焦灼，当看到王大发这样温柔无比，细心呵护爱人的，他们已经看透世事沧桑的心底深处还是会被感染和触动：这男人真会疼人。
    晚上吃过末末妈送来的晚饭后，王大发在末末妈地指导下给末末喂了饭，已经可以用小汤匙慢慢喂些流食了，撤掉了鼻饲管。送走末末妈，王大发又给末末从头顶到脚底按摩了一遍，用那双粗糙、有力、温暖的手掌抚遍了末末每一寸肌肤，疏通她的筋骨，活络她的血脉。然后，自己靠坐在病床床头，把末末搂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眼帘和脸颊，说些自己的事情，就这样抱了整晚。
    他不觉得累，也不知道怎么跟末末倾吐之前对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和这些日子以来的噬骨思念，只会用最最朴实的举动来表达自己。
    末末半蜷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搂着，听着他说话，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有了王大发的替代，末末父母和大姨都解脱了，只需要每日三餐过来送送，再按照医生的嘱咐在相关科室间联络下，剩下的康复训练、针灸、理疗、检查等都交给了王大发。末末在王大发的陪伴下神速恢复了身体机能。
    仅一月，末末已经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图，与人交流，可以在外人搀扶下缓慢行走了。只不过，话说得不太清楚，像嘴里含了个大枣，语速很慢，步态也不怎么稳，但康复速度已经大大超乎医生的预期了。
    罗珀和李唐时常来看她，罗珀已经马上到预产期，肚子大得自己快要托不动了，走起路来左右甩着走，慢得像只乌龟。相貌已经丑得没法看，脚脖子也肿了，以前的鞋全都穿不上，穿着厚底布拖鞋。
    王大发去住院处给末末办理续费，罗珀跑去病房楼下超市买零食吃，病房内只剩下李唐和末末。
    李唐愁眉不展，说：“姐，你什么时候出院啊？我都快让那个家伙逼疯了！等你出院了赶紧把她接你家去，我是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末末看着她笑意盈盈，眼神里分明在问：怎么了？
    李唐接着抱怨：“你知道这个女人变态到什么地步？她让我跟她玩角色扮演！她演个貌美如花的空姐，让我演对她有色心的乘客，满屋子追她，想要强奸她，然后她躲卧室里把我关门外，装着要打电话报警，我强奸未遂！卧槽！我平时工作累得跟孙子似的，下班去健身，晚上回家好不容易可以看会儿电视上会儿网了，她就非缠着我跟她玩这些！我要不是看她挺着肚子，恨不能一巴掌把她甩马来西亚去！”
    末末呵呵笑了，笑得眉眼眯了起来。
    李唐接着说：“她这半个月略微好点了，前边那段时间好像欲望特别强，我跟她呆一个屋子里我都胆战心惊的，她看我的眼神里都冒着蓝光儿，好像我特别鲜嫩可口的感觉。我睡觉都把自己屋里的门锁上，怕她半夜进来蹂躏我，我一黄花大闺女，再让她给糟蹋了可怎么成！”
    末末笑喷了，含混不清地说：“她以前就强，特别黏，我不理她，她跑我单位门口哭喊。你再忍忍吧。”
    李唐不爽，说：“太烦人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好多结婚了的男人拼命想离家出走呢，我这只是陪着她，我都想出走，天天跟我屁股后边追问：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你晚上跟谁去吃饭？卧槽，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跟她屁毛关系没有，她管我跟谁去吃饭呢！等她生了，我得想办法把她甩了！再这么下去，她抑郁症倒是好了，我他妈给搞抑郁了。”
    正吐槽，罗珀摇摇摆摆进来了，嚷：“啊，刚吃了个冰激凌！真爽！”看见末末正望着她笑得神神秘秘，以为她在笑自己能吃，就说：“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想吃，是我儿子想吃了。”
    末末坐在床头，把脸埋在膝盖处，笑得不能自已。李唐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假装于己无关。

 第49章 第一次相遇是这样的

    李唐让罗珀拖累了好几个月，精神几近崩溃，又不能抛开她不管不顾，但是总粘一起又心烦无比，巨怀念以前自己独居的洒脱日子，上班、健身、聚会、泡吧，再时不时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就不见谁，哪跟现在的日子一样，天天回家守着个大肚婆，瞅着她跟个准备过冬的田鼠样不停地续窝。
    罗珀抑郁症好了之后又添了囤积癖！婴儿湿纸巾买了两箱子，纸尿裤买了六七箱，护肤霜二十几包，洗澡盆、各类纯棉小衣服、小袜子、小鞋子、小被子、小褥子……就这么说吧，但凡跟婴儿和产妇沾点边儿的，她都囤积！
    胎教、早教的书籍买了两三本，每天认真研读，还会用红笔画出重点！书上的话背得滚瓜烂熟！当初高考时如果能有这种用功劲儿，早考上985大学了！一边嚷着要纯母乳喂养，一边哼哧哼哧让朋友代购了20罐洋奶粉，你儿子倒是准备吃人奶还是吃牛奶啊？还是两种掺和着吃？
    李唐眼睁睁看着罗珀把自己清爽整洁的小别墅折腾成了个杂货铺，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心里默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小宇宙。
    这天，她实在是不想下班就回去面对那个待产的女人，撒了个谎，说有客户应酬，其实是想约几个朋友去夜店放松下。下班后，在办公室忙到了晚上10点，又梳洗一番，换上了夹克衫，下身修身黑牛仔，脚下一双带银扣的皮靴，短发用定型啫喱水抓了抓，全都束到了脑后，左手腕上一块工程师系列机械表，颈间绕条寒光闪闪的粗大铂金链。简单说吧，就她的这身装扮，如果她往大学女生宿舍楼前一站，你就只能听见“唰唰唰唰”的声音，那都是楼上射下来的爱神之箭！顷刻就会密密麻麻地把她射成豪猪！酷炫狂拽吊炸天，完全不似白日里温文尔雅的干练型，不仅变了气质，连性别都变了！
    开上自己的大越野，冲进了苍茫夜色中，开始了物欲横流、色彩斑斓的夜生活！
    夜店里，空气混浊、群魔乱舞、肉色翻飞，李唐跟几个朋友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掏出烟和打火机，“啪”点着，随后，吞云吐雾，边聊，边喝，边往不远处的舞池看去，钢管舞女郎妖娆丰满，舞姿劲健。
    她的朋友里鱼龙混杂，好些曾经是她经手的做微整形的客户，经常来，就慢慢熟识了，也算是一种医疗外交。
    此刻，她对面就坐着一个朗目疏眉的俊美小哥哥，对方满眼兴奋地跟她聊着什么，但不要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地球只剩一男一女，他俩也不会擦出激情火花。这个小哥哥是个gay，还是个小o，对美容护肤到了痴迷的程度，是李唐的忠实粉丝。他在谈李唐卖给他的面膜效果，看表情就知道非常满意。所以说，女人一定要学会宠爱自己，现在连男人都开始敷面膜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素面朝天，清汤挂面就是好？如果你知道了这个小o拿面膜敷的部位，会更加地替自己不值。他确实从李唐这里采购了大量面膜，但只是很少一部分敷在了脸上，大多数都敷到了屁股上，一次还敷两片，左右半球各一片！
    李唐没喝酒，点了饮料，突然手机响了，见又是罗珀的夺命连环扣，就懒得理会，继续侃大山，抽着烟，听着歌，看着舞。罗珀随后又发来短信：快回来！我肚子疼！怕是要生！
    李唐眉头一紧，连忙起身，和朋友们道别，独自往夜店外走去。
    来到自己车前，开门坐入驾驶室，正准备发动，突然外面有人敲她的车窗玻璃，遂落下车窗，侧头看去。
    一个苗条瘦弱的留着娃娃头的清丽女孩儿站在外面，像是还没长开，至少胸部是如此。
    “有事？”李唐问。
    “2800，”女孩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小声说。
    “干嘛？”李唐问。
    “po处。”女孩儿声音更小。
    “破chu？”李唐一头雾水，问：“破谁的？”
    女孩胆怯地瞄她一眼，说：“我还是处女，只要你2800元。”
    哈！李唐明白了她意思，抬起带着男表的手半掩口唇，笑：“如果你不是处女，你给我2800，我可以修复你的chunvmo。但是破chu，我还真没怎么太干过，业务不熟练。”
    女孩尴尬地站在那里，用手指绕着衣襟，小声说：“可以再便宜些的，我急用钱，我爸明天做透析。”眼圈有些泛红。
    李唐听她这么讲，虽然不辩真假，但是心居然软了下来，解释：“小妹妹，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不是我不照顾你生意，我是女的，怎么破你？”
    “啊？”女孩子愣住，抬头从车窗处望向李唐，打量了片刻，顿时羞红了脸颊，扭头向一旁的大树跑去，藏在树干后边。
    看这样子，应该不会是个老手。李唐心里暗道。
    她探出头去，冲那边树后的女孩大声喊：“你刚才说的你爸爸明天透析是怎么回事？”
    沉寂了好一会儿，女孩方才从树后闪出来，慢慢走向她的车，说：“我爸得了尿毒症，每周都要透析，明天就要做，家里没钱了。”
    “所以你就来夜店门口找金主了？”李唐问：“碰见坏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坏？”女孩说：“我本来就是让他干那事的。”
    “这可不一定，或许有赖帐的呢，或许有把你绑了去摘器官的呢，或许还有把你关起来当xing奴的或者卖到偏远地区去的……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啊。”李唐接着问：“你做什么工作的？”
    “上大三，在实习。”女孩说。
    “哪个学校？”李唐又问。
    “医专，学护理。”女孩直截了当。
    卧槽，现在准护士都出来做兼职了？李唐愕然，又怕她说的是实话，就问：“世界上第一个女护士，护理事业的创始人是谁？”
    “弗罗伦斯?南丁格尔”女孩儿脱口而出。
    哟呵，居然没问住！不行，这个太大众化，问个难点的。
    李唐又问：“心肺复苏胸外心脏按压步骤是什么？”
    “嗯～”女孩儿沉吟了下，回想着说：“先要找到按压的部位。摸到剑突，以剑突为点向上在胸骨上定出两横指的位置，也就是胸骨的中下三分之一交界线处，这里就是实施点。以一手叠放于另一手手背，十指交叉，将掌根部置于刚才找到的位置，依靠上半身的力量垂直向下压，胸骨的下陷距离约为4～5厘米，双手臂必须伸直，不能弯曲，压下后迅速抬起，频率控制在每分钟80100次。”
    又没考住，看来是真的！
    李唐低下头，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叠钱，差不多3000左右，递给女孩，说：“太晚了，快回家吧，你爸爸该着急了。”
    说完，开着车扬长而去。女孩儿轻咬着嘴唇，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现金。

 第50章 待产

    李唐火速返回家中，进门后发现罗珀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边看边笑，还扭头冲李唐说：“人家外国小女孩儿怎么这么可爱啊，长得都跟洋娃娃一样。”
    李唐见她状态良好，就问：“你刚才不是说肚子疼么？”
    “喔，我拉了泡屎，这会儿又不疼了。”罗珀云淡风轻。
    李唐咬牙切齿地问：“其实你就是想让我回来陪你，是吧？”
    罗珀扭头看着她，装出楚楚可怜的样貌，至少她自己认为是楚楚可怜的，说：“伦家刚才真的很难受哒。你说台湾那些综艺明星，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牛逼，孩子接二连三的生，自己还都保养得那么好，怀孕期间光长孩子不长自己，我这倒好，全胖自己身上了，胖了30斤了，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脚。还长了个大痔疮，一解大便就出血，便秘的还厉害。”
    见李唐没应声，接着又说：“我现在过得真得好艰难啊，拖不动腿，喘不上气，吃不下饭，黄咔咔的脸色还有斑。然后是痔疮，然后是失眠，然后是卧床不起。人家那些生了仨的怎么做到的？我这才一个。好想赶紧卸货。”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没怀过。”李唐气呼呼脱掉外衣和皮靴，准备去洗澡。
    罗珀起身，捧着肚子跟在她身后，追着说：“我明天去产检，你陪我去吧。”
    李唐说：“我明天预约了三个做光子嫩肤的，一个打肉毒的，一个开眼角的，哪有空伺候你！”
    “哎呀，人家那些孕妇都有老公和家人陪着，就我每次都是自己去，我这就快生了，你陪我去一次不行么？”罗珀不依不饶。
    “大姐，我得工作，我得挣钱啊。”李唐进到浴室，把罗珀关在门外，说：“我不得自己养活自己啊。”到最后也没答应陪罗珀去检查。
    第二天，罗珀自己溜溜达达地去省立医院妇产科门诊做检查，好多准妈妈在那里等着。
    轮到她时，做检查的老主任很热情地给她摸摸了胎位，然后说：“胎位很正，羊水有点少，去做个b超看看吧。”
    罗珀心里一慌，羊水少是怎么回事啊？孩子没问题吧？
    做完b超回到老主任那里，对方看了下b超单据，说：“今天下午住院吧，给你打催产素催一催。”
    “啊？这么快，我还没做好准备呢。”罗珀吃了一惊。“我雇得月嫂下周才能来呢，能不能不打催产素，等着他自己发动？”
    看到罗珀在犹豫，老主任说：“虽说现在一切都正常，但是往后拖，孩子有可能心跳过速，到时候只能刨腹产了。有条件顺产的话，还是尽量顺产。”
    “我明天早上再来行么？”罗珀问：“我得先回去收拾下东西。”医生同意了她的请求。
    次日，早上8点半，罗珀自己背着一个大包，来到妇产科病房，因为之前保胎时住过一个月，护士长是认识她的，很热情地给她安排了一间温馨待产室，就在产房旁边。
    很快，罗珀被叫去检查。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肛诊实在是让她忍受不了。越紧张就越疼，越疼就越痉挛，弄的那个做检查的小医生说：“你放松点，你都把我的手指夹疼了。”
    好不容易肛诊完，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待产室，肛men隐隐作痛。正发呆，一个年轻的女大夫走了进来，笑着对她说：“听说你不太想打催产素是吧？其实，你的宫颈平分很低，今天打上，明天也不一定能有反应的。如果拖久了，怕孩子不好。”
    罗珀一听，也担心起来：“那就打吧……”
    和她一起待产的还有一位准妈妈，已经挂上吊瓶，罗珀和她聊了几句，看对方不怎么理自己，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半小时，见到罗珀没什么反应，一旁的老护士说：“你们俩都对催产素不敏感啊，一会儿再给你加点药吧。”
    中午，罗珀自己拎着吊瓶回待产室吃饭，提前订的外卖。她啃了几块排骨，还吃了一根雪糕。然后返回，无聊地躺在病床上，大概1点半时，突然小腹开始隐隐作痛了，大约5分钟一次，好像来月经一样的。
    老护士问：“疼了吗？”罗珀紧张地点点头，老护士又说：“一看就没事儿，还没出汗呢。”遂喊来一个实习的小护士站在罗珀床前陪着她。罗珀看见实习护士的名牌上写着“实习生，肖茉莉”，还笑笑说：“咦？你的名字满好听哈，小茉莉。”
    罗珀和实习生聊了一会儿，就听到身体里“嘭”的一声，好像闷雷一样，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立刻感觉有些不舒服，马上出去上了趟厕所。
    回来后，刚往病床上一坐，就突觉一股热流从体内流了出来。她惊慌地看着身下的一滩清水，说：“大夫，我尿床了！”
    “破水了，你不要乱动，小心胎儿脐带脱垂。”护士在一旁喊她。
    罗珀的心开始揪起来，腹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波压一波，她很奇怪这种痛和以往任何一种都不一样，没有具体的痛点，而是由小腹扩散到全身的闷疼。
    眼见着她整个人就没了精神，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埋进了床里。旁边的实习生肖茉莉开始不断地给她擦汗，很专注地站在她的床头前，试图安抚她。
    罗珀疼得快要喘不上气了，可是看到旁边床上的准妈妈只是静静地躺着，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怕让人笑话。埋在床里紧咬着牙关，头晕沉沉的。
    老护士观察了下罗珀的状态，问：“你现在很疼么？出了这么多汗，来，我给你测测开了几个，你放松啊。”又是肛诊！罗珀心里一哆嗦。
    可能是注意力被宫缩的疼痛转移了吧，不像第一次肛诊那么难以接受了。罗珀只感觉老护士的手指在里面弹了几下，就听她说：“呀，已经开了5个了！”
    啊？！怎么这么快啊，人家不是说前3个特难开嘛。罗珀心刚有些兴奋就被紧接着的阵痛打得迷糊起来，突然很想末末妈，很想末末，还有李唐，多想她们此刻能在旁边陪着自己，这样自己心里就不这么紧张了。
    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罗珀的手，是实习生肖茉莉，罗珀顿时心里一暖，惊慌失措的程度减轻了许多。从傍边的包里掏出手机，给末末妈打去了电话：“阿姨，我在待产，已经开了5指了。”

 第51章 难产

    挂断电话，罗珀一边吓得手抖脚抖，一边又不停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古今中外的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连戴安娜王妃也是这么生的孩子，别人能行我也能行，为了儿子，老娘豁出去了！
    罗珀感觉疼得越来越重，频率越来越快。有那么两次，仿佛灵魂已经出离了身体，还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肖茉莉在不停地给自己擦汗，只是那些声响“嗡~嗡~”的，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很不真实。突然，一阵巨疼涌来，有种尿意，罗珀没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老护士连忙问：“现在想不想解大便啊？”罗珀“嗯”了一声，老护士接着喊了一句：“开全了！急产！上产床！”
    只听得房间里一阵忙乱，忽就多出了三四个人，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
    罗珀被护士推到了里间的产床前，自己颤抖着爬了上去，事后她怎么也想不起当时是怎么拖着笨重的身体爬上去的。
    她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闭着眼睛乱用力。助产士对她说：“我让你使劲你再用力，现在先别。”
    当疼痛袭来时，罗珀可管不了那么许多，控制不住地用着蛮力。双手握着产床把手，上身都腾空了，可怜她此时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痛苦的呻吟声不断地从她齿间挤出。“别叫喊，那个没有帮助，憋住气往下用力，像解大便一样！”助产士在身前叮嘱她。
    罗珀按着助产士的要求努力去做，可全身的力气每次都在中途就用完了，怎么也坚持不到最后。“你用力的方式不对，不能出声，憋住气往下，一张嘴气都跑了！”助产士也有些焦急。
    天哪！实在是生不下来了！罗珀觉得自己已经进入濒死状态，虚脱到宫缩间隙就想要昏睡过去。
    产房里有人给她测胎心，有人给她按肚子，有人给她擦汗……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罗珀，打起精神来！不能放弃！这个时候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居然是穿着手术衣的端木易！
    这几天他正好从青海回科室联系设备，刚才听护士长说罗珀在产房，貌似难产。就连忙换好手术衣，做好消毒，来到了产房。
    罗珀大汗淋漓地半躺在那里，灵魂再一次出离了身体，飘在半空里望着下面的自己的躯壳，心想：我太累了，我要睡过去了。
    说实话，生之前，她特怕碰上男大夫、男实习生的，可现在就算有100个男人站在那里盯着她看，她也不会有什么紧张的，何况还是熟悉的端木易。本能的求生欲望已经让精神上的矫情变的渺小且可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助产士有些急躁了，“她用力的方法不对，都用到上半身去了。”“你把眼睛睁开，再努把力。”罗珀的嘴里不知道被谁塞进了一块巧克力，她猜测这应该是末末妈送进来的，突然很想哭：阿姨，我实在生不下来了，难道今天我要死到这里了吗？
    “坚持用力！这是你的任务，孩子卡在骨盆里时间长了会有危险的！”端木易在身边鼓励她。罗珀一听孩子会有危险，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瞥足了两口气，用力往下送，只听她“啊”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周围人的欣喜雀跃。
    “好了，头出来了，先别使劲。咦？这是什么？”罗珀听到助产士的议论声心里又是一阵紧张，莫非……只听她们又说：“难怪这么难生呢，手也在这里啊。好了，这就好了。”
    罗珀顿时感觉肚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出来了，出来了！”大家都很兴奋。紧接着，有人给她拽了拽。
    罗珀身心彻底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哇~哇~，耳畔传来了几声婴儿有力的啼哭。她的心里突然间充满了喜悦和委屈，喜悦的是儿子终于平安出生了，委屈的是本以为今天就牺牲到这里了呢。
    鼻子一酸，罗珀呜呜地哭了出来。端木易连忙说：“别哭了，已经生完了。表现很出色！”旁边有人笑着说：“她没事，她是高兴的呢。”
    罗珀躺在那里暗自欣喜，好歹生完了，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儿子了。突然看到助产士拿着针线要给她缝合伤口，随口问：“我也侧切了吗？”“嗯，不切根本生不下来。”助产士答到。
    助产士一边缝合一边嘀咕：“怎么这么多血块啊，哪里出血了？这么多啊……”
    罗珀倒无所谓，多就多吧，反正生完了，不疼了。
    端木易却警惕起来，对助产士说：“先别缝合，可能她宫缩无力，子宫里面有残留，我按着她肚子。”
    “啊？我……你吧，我来按。”助产士有些紧张的样子，对端木易说。
    “没事，我盯着呢，你吧。”说着，还没等罗珀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人就被固定住了。端木易用力按压着她小腹，罗珀再以忍不住了，痛苦地喊出来：“疼啊，别让她弄了，别了……”她用颤抖地手去拉端木易的衣角不断地央求着。
    端木易坚定而平和地说：“你再忍忍，要坚强，现在受点罪，但是以后恢复得好。”罗珀终于还是因为疼痛而哭了出来，可是没人理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端木易说：“好了，罗珀今天立功了，我都做好给你刨腹产的准备了，这下省事了。你们再给她处理一下就可以了。我先走了。”
    接下来就是侧切伤口的缝合，罗珀躺在那里双腿不停的颤抖，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前面实习生肖茉莉已是脸色煞白的僵在那里，她大概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现场。
    缝合完毕，助产士对罗珀说：“你出了很多血啊，至少500毫升吧。”随即，把一个盛了大半袋鲜血的大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罗珀无语，只是静静地躺着，用目光去寻找儿子的身影。
    此刻，身上尚裹着胎脂的儿子正躺在不远处的称盘里“呜呜”哼着，像是在跟她问好，足足有4.3公斤。

 第52章 又见

    罗珀盖着被子，蒙着头，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了产房，此时，门外已经聚满了人，有别的产妇的家属，也有专门前来迎接她和儿子的：末末父母、二叔、三叔、三婶，末末在王大发的搀扶下也过来了，还有李唐。
    末末步履蹒跚地凑过去，问：“破锣，你还好吧？”
    罗珀蒙着被子，伸出一只手，比了v字。那边的李唐喊了声：“我可是来陪你了啊，回头别埋怨我！”
    二叔本想过来握握罗珀的手，表示感谢，想了下，站在原地没动，又有点沉不住气地问推床的护士：“孩子呢？”
    “后边呢。家属帮着把床推到她病房里去吧。”护士说。
    语音未落，又从产房里出来个小护士，就是实习生肖茉莉，穿着可体的护士服，纤细清秀，抱着已经包裹好的婴儿，面带甜美微笑，清脆悦耳地冲众人大声说：“罗珀之子，8斤6两，家属过来抱一下。”众人欣喜万分，老兄弟三人瞬间挤了过去，二叔打头，抱起了面前的大胖儿子，嘴里呵呵笑着，眼睛里闪着泪光，转头对钱爸爸说：“哥，你看，你看他多壮实啊！咱妈要是在还不得乐坏了……”三叔也凑过头来看：“哈，这小子够胖得啊！”
    李唐凑前帮忙推罗珀的病床时，和送婴儿出来的肖茉莉对视了下，愣了三秒：好眼熟！这……不是前天夜店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儿么？
    肖茉莉也愣了下，也是感觉此人甚是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李唐是谁，白天的李唐跟深夜的她不是一个风格，看上去比较知性和干练，隐去了夜晚的张扬和另类。肖茉莉冲李唐笑笑，说：“孩子好壮呢，力气又大，哭声特别响亮，祝贺你们啊。”
    李唐见她并未认出自己，也只是点点头，礼貌性地笑笑，和王大发推着罗珀往病房走去。
    产妇的病房更是不准太多家属留滞，众人轮着抱了抱罗珀的孩子，约定好以后三婶来给罗珀送饭，晚间李唐陪床后，纷纷四散离去。二叔一步三回头，舍不得儿子，遂跟末末妈商量：“嫂子，不然今晚我呆在这里陪着他们娘俩？”
    末末妈瞪他一眼，嗔怪：“啊呀，你快别再惹事了，赶紧回家老实呆着吧，红英要是问起，你别表现得太高兴，一笔带过就拉倒了。罗珀这里有我们几个女的呢，下周月嫂就来了，放心就行。
    罗珀体质很好，只三天，奶水就下来了。虽然不太够，但是因为之前囤积了许多奶粉，正好派上用场，先吃母乳，不够再添些奶粉。白天三婶和末末妈会轮流来陪伴罗珀，晚上9点以后，李唐来病房陪着睡觉，守着他们母子。
    这日晚间，罗珀喝过三婶熬得鲫鱼汤，沉沉睡去，儿子放在她床边的婴儿床里，裹着小被子，小小一只。病房里开着空调暖风，对李唐来说很是闷热，又不敢关掉暖风，怕罗珀和孩子受凉，想呼吸些新鲜空气，就轻手轻脚地出来病房门，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打开窗，吹着风。
    伸手一摸，打火机和烟都在上衣夹克口袋里，就摸了出来，点燃一根，抽了起来。今晚本该去健身的，现在沦落到伺候产妇了，甚是不爽。
    正郁闷，忽然身后有清脆的女声斥责：“病房里不准吸烟！”
    李唐转身望去，帮着同事来值夜班的肖茉莉正在身后板着脸盯着自己。其实，实习生是不需要值夜班的，但是带她实习的一个老师刚好腹泻，肚子疼得厉害，就让她过来帮忙晚间巡查下病房。正好抓住了正在破坏空气质量的李唐。
    “好。有点无聊，一时间忘了，其实我们那里也是不准吸烟的。”李唐笑笑，赶紧把烟掐灭。
    肖茉莉依然没有认出她来，还是仅仅感觉此人面熟，但是每日接触患者家属无数，遇到一两个面熟的很正常。见李唐灭了烟，就准备离开去别处。
    李唐轻声问：“你爸爸怎么样了?”
    肖茉莉驻足，讶异地转过身来看她，问：“你认识我爸爸？”
    “不是你自己说的爸爸每周都要透析的么？”李唐提醒她。
    肖茉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唐，突然震惊地张开嘴，指着她说：“你，你是那个，夜店给我钱的……”
    “才认出我来啊。”李唐笑。
    肖茉莉花容失色，紧张地环顾四周，见并没有同事和同学在场，就凑近她，小声央求：“拜托姐姐别告诉护士长和我的同学们。”
    “我说那个干嘛，谁还没点儿小秘密。”李唐说：“再说了，我这人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就把话叉了开。其实李唐心里清楚肖茉莉指得是不要告诉别人她去夜店门口找金主的事情。
    肖茉莉说：“谢谢姐姐了，多亏了你，才没耽误我爸爸的治疗。最近科里同事和我们同学都给我捐了款，费用有一些了，还能坚持几个月。”
    “那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李唐深知肾透析花钱的凶猛和带给患者家人的巨大压力，说：“你爸爸自己没有收入么?”
    “我爸爸办了病休，每个月倒是有点补助，加上家里出租了一间房子，能有个6000左右，可是他做透析每月就要5000多，一但有个急事就周转不过来了，还有别的花费，现在都欠了亲戚们两万多了。”肖茉莉愁眉紧锁，“我妈改嫁了，我爸又只有我自己。”
    “你找个兼职吧。”李唐提醒。
    “啊？”肖茉莉误解了她的话，尴尬地说：“我就干了那么一次，第一次就遇上你了。”
    李唐笑：“我不是说那个，是指真正的工作。”
    “我现在还实习，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时间，哪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干。”肖茉莉说得是实情。
    “你都会干什么？”李唐问。
    肖茉莉想了想说：“就是只会护理病人啊，再就是家务活。”
    “等我的那个女人出院了，你来我家住吧，做做家务和晚饭，帮着她带带孩子什么的。月嫂只干白天，你晚上住家保姆，每个月我开你5000工资，如何？这样估计多少能解决点你的困难，也帮了我个大忙，我就不用每天晚上总陪着那个女人了，算是双赢。”
    肖茉莉大喜，眼里闪着光芒，问：“说话算数？”
    李唐笑：“你要是不放心咱俩就签个合同呗，这还不简单。”
    两人经过友好协商，达成协议。

 第53章 婆媳谈心

    钱书桐的豪华别墅里，此刻静悄悄的，一只白色阴阳眼波斯猫趴在宽大的降香黄檀中式沙发上，旁边靠坐着神情落寞的刘红英。
    女儿钱柔柔夜不归宿，保姆早已睡去，钱书桐自从末末受伤以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一直住在总店，偶尔才回来拿点私人物品。所以，只有刘红英自己坐在那里满怀心事地打着瞌睡。
    她已经从钱柔柔那里得知了罗珀生产的消息，本就孤寂无比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酸涩。
    末末和罗珀那次来自己家吃饭出了事，刘红英不敢再见末末妈，就算见了，对方也是满目狐疑和冷漠，末末三叔家她也不敢再去，怕小妯娌话里话外的刺探。
    好像，突然间，自己就成了老钱家的罪人，那三十年的含辛茹苦和勤俭持家全都付诸流水了。
    刘红英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大半辈子，一心为了钱家，怎么最后就落得了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地步，而分明过错方是钱书桐，并不是自己，好像根本找不到个说理的地方了，没人有能替自己做主。
    想着想着就靠着扶手睡了过去，只有一旁的猫咪打着小呼噜睡梦香甜地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大门有响动，心里一喜，暗道：是书桐回来了？
    门开了，却见走进来的是满头银发的，拄着拐棍的婆婆。
    “妈！”刘红英愕然，立刻起身，迎了过去，把婆婆搀扶到沙发前，让她坐下休息，说：“妈，我怎么好久没见您了？你是不是搬去老三家住了？”
    婆婆笑着看着她，说：“是啊，不能老呆在你家里啊，也得去别家轮流住住，让你轻松轻松。”
    “妈，你快回来吧，”刘红英委屈地哭出来，说：“你走了，书桐都不回家了，柔柔也不回来，家里只剩下我和保姆。”
    婆婆拉着她的手，问：“他去哪里住了？”
    刘红英抹着眼泪，嘟着嘴：“听玉雕师傅说他都是住在店里的，再不就是跟朋友去新疆和云南进货。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您让他回家来住吧，他最听您的话。”泪珠儿扑簌簌滚落。
    “哎，妈现在也帮不了你了啊，得靠你自己把他的心拉回来。”婆婆摩挲着她的手背，说：“以前啊，你总埋怨我一直住在你家里，不去老大和老三家。其实，妈那都是为了你和书桐。老大是老师，老三是机关干部，都是吃死工资的，老婆奴、女儿奴，要么疼媳妇，要么怕媳妇，只有这个老二，本事大，脾气也倔，心更是野，你俩又总是针尖对麦芒，一个更比一个强，妈不在你这里住着给你拽着他，他早不知道跑天涯海角去了。”
    刘红英哭得呜呜咽咽：“我现在都知道了，妈，你快搬回来住吧，帮我守着这个家，我自己一个人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婆婆说：“妈问你，他回来，你还跟他打么？跟他吵么？”
    “我也不想打，不想吵，”刘红英说：“可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你说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对不起我，他在外面养小老婆，凭什么最后成了我的不是了？大嫂和弟妹也不怎么理我，我现在连个能诉苦的人也没有了。我觉得憋屈。”
    “你呀，人不是个坏人，但就是太要强，太较真，太精明。”婆婆笑笑，说：“夫妻之间，哪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关系？那是要你拉着我，我牵着你，一起过日子的啊。你当委屈和不甘心只有你一个人有啊？是个做妻子的就会有。你看他们小年轻的现在谈恋爱一个个甜甜蜜蜜的啊，那是还没到你这个年纪，经历地还少，真正俩人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地过上几十年再看看如何。妈不是替书桐说话，但是妈就告诉你，这男人啊，都一样。刚开始那会儿，他疼你是真疼，后来他烦你也是真烦。”
    见刘红英光抹眼泪，婆婆接着说：“两口家过日子，没有勺子不碰锅沿的，那些日子过得久的夫妻，妙招就是个‘忍’，你包容我的缺点，我忽略你的过错，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他是冰，你就得是火，他是石头，你就得揣怀里焐，就算你焐不热他，他身上也沾满了你的味道。”
    刘红英问：“那就没个底线了么？他怎么做都得由着他？”
    婆婆笑：“没底线那哪成啊？你得学着放风筝啊，他急着跑，你就把线收收，他不动弹，你就把线松松，反正线在你手里把着呢，还是你的风筝呀。”
    婆婆又说：“除非你自己本身心里就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如果他入不了你的眼，那就什么也不用忍他，全依着自己心性来就行；如果你感觉这个男人还值得你留恋，还是你的依靠，那你要把他当儿子养，做错了，打一巴掌，教育一番，但是该做饭就做饭，该给他买衣服就给他买衣服，让他觉得离开你他过得很苦，他就不想着走了。将心比心，如果你感觉离开他你会很幸福，你还能愿意继续跟他过下去么？”
    “那我该怎么做？”刘红英问。
    婆婆缓缓起身，说：“孩子，该怎么做，你问问自己的心，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什么脾气，他吃哪一套，你比妈清楚。妈该走了。”
    说完，婆婆就拄着拐棍往门口走去，刘红英连忙起身，喊：“妈，你去哪啊？别走了。”语音未落，婆婆忽然就不见了。
    刘红英蓦然惊醒，原来是个梦。抬手摸摸脸庞，那泪痕却是真真切切的。
    正努力平复着心情，大门突然打开，钱书桐回来了！
    钱书桐见刘红英正坐在客厅不知道想什么，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径直往书房走去，开门进入，随手把门关上了。
    片刻，刘红英跟了过去，打开门，进入书房，看着正在脱外衣的丈夫，柔声问：“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不忙了？”
    “拿换洗衣服。”钱书桐声音冷得像冰。
    刘红英连忙说：“想拿几件啊？我去给你找。”
    钱书桐冷笑了声，说：“可不敢劳烦你，我这还等着税务局来查我呢。”
    “你能狠心扔下我，我可舍不得让你进去。”刘红英随手收拾起了书房里散乱的书籍，“几十年的夫妻了，我做不出来。”
    “呵！”钱书桐冷眼看她，“你证据收集得那么齐全，当着我全家老少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的，这会儿又糊弄谁呢？”
    “我那还不是看你有别人了，心里难受说得气话？”刘红英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54章 冰释

    “气话？”钱书桐怒目圆睁，说：“就凭你的脑子，你得下多大的功夫才把账目查清楚！还不至少一个月！居然还收买了老会计合伙算计我！”
    “只半天而已，就把以前的发票账本随便找了点复印了下，”刘红英说：“我压根没查你账，我哪看得懂啊。做生意的有几个不偷税漏税的，不用查都知道你肯定也这么干，不然怎么挣那么多钱？”
    “你诈我？”钱书桐愕然，他一直认为刘红英真的掌握了他的确凿证据，没以为她只是信口胡说的，就问：“那老会计辞职是怎么回事？心里没鬼他干了15年了能说走就走么！”
    “他儿子在美国生了孩子，老两口都去看孩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请了一年长假。他要跟你说的，我没让，然后多给他结了三个月工资。”刘红英解释。
    卧槽，钱书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惊胆战了两三个月居然是上了妻子的圈套。那些时日，一想到自己将会坐牢，大半辈子的丰功伟业全泡汤了，着实的惶恐不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一阵子。
    “行啊，你刘红英，真有你的！我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居然让鹰给啄了眼了。”钱书桐看着妻子，扶着老板台，慢慢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挺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上楼去睡了。衣服我明早都给你打好包你带走就行。”刘红英瞟了眼正木着脸的钱书桐，出了书房，独自上楼了。
    次日，钱书桐起床洗漱完毕，来到餐厅，看见刘红英已经摆好了早餐坐在那里等着了，遂冷脸落座自顾自吃起来。
    刘红英起身去厨房盛了一大碗刚煲好的粥，小心翼翼端到钱书桐面前，放在餐桌上，柔声细语地说：“你最爱喝的八宝粥，我早上5点就起来煲上了，熬得软糯香甜，快趁热喝了吧，这个最养胃。”
    钱书桐没说话，低头尝了口粥，问：“给罗珀的房子和车，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红英又从一旁把拌好的小菜放到他面前，云淡风轻地说：“都给她吧，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每天都回家来。”
    再一次出乎了钱书桐的意料，原本以为妻子又要跟自己认认真真掰扯一番，没想到那个动了她的财产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的妻子会突然是这种态度。
    很是怀疑地抬眼看了看刘红英，问：“你是不是又下了什么套等着我钻？”
    “嗯，”刘红英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半是嗔怪半是哀怨地说：“我的套都设好一年半了，就等着你来钻，你老不钻。现在连家都不肯回了。”
    钱书桐没再吭声，把自己面前的八宝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钱书桐出门到车库准备开车去店里，刘红英从后面拿了个包裹追出来，喊：“她爸，你的换洗衣服忘记拿了。”
    钱书桐不管不顾地上车，坐定，回她道：“那个放家里吧，你跟阿姨说，晚上准备我的饭，口味清淡点儿。”
    “知道了。”刘红英听见他要回来吃晚饭，很是欣喜，但紧接着又问：“吃完晚饭还回店里去么？”
    “回去干嘛？你当那里住着舒服啊！你自己怎么不去住住看！”钱书桐没好气，说：“要不是为了让你能了解我的动向，我一上亿身家的人能天天去过保安才过得日子么？我为什么不去住酒店！”
    “那好，我一会儿就和阿姨把书房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铺得盖的全换新的！”刘红英甚是欣喜，眼神里有了光彩，嘴角含着笑，心道：老公终于肯回家住了。
    没承想，钱书桐又说：“想睡书房你去睡，我他娘的都睡了一年半了，也该换你去睡书房了，我楼上卧室里好几十万的大床放那里，凭什么让我睡书房！”语毕，开着路虎扬长而去！
    刘红英回想了下钱书桐刚才的那番话，暗道：听这意思，老东西是想回卧室跟自己一起睡了？
    瞬间脸上乐开了花，捂着嘴笑起来，整个人看着也光彩照人了。看来婆婆说得没错，这老东西是吃软不吃硬。蓦然又想起婆婆早已去世多时，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心里又徒添几分悲伤。
    钱书桐这里边开车边感叹：哎，要说还是亲老婆最疼自己啊，外面的女人，你给她钱花她就笑，不给她钱花她就不认识你是谁。老婆不一样，和你过过苦日子，风风雨雨几十年，那么视财如命的一个女人，关键时刻能要人不要钱。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性格那么要强的一人她也能忍下去，看来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啊……以后不能再对不起她了，老夫老妻，好好过下去吧。
    住了一周的院，罗珀已经恢复良好，抱着儿子跟李唐回家了。当天晚上，肖茉莉就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赶到李唐家报到，做了罗珀的晚间住家保姆。
    白天月嫂上门照应，晚上肖茉莉下班回来做饭、打扫、看孩子，罗珀就安心坐起了月子，奶水丰沛，像只大奶牛，把她儿子撑得直吐，一但惊了奶，儿子都来不及吞咽，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奶汁，之前囤积的奶粉成了摆设。
    肖茉莉来了之后，李唐明显感觉到自己别墅内的面貌得到了改观，那些零七碎八的杂货慢慢从屋子里消失了，虽然曾加了一月嫂一保姆和一婴儿，居然更加整洁明亮起来，一点儿也不拥堵和杂乱。
    事后，李唐发现肖茉莉把阁楼给合理利用了起来，订做了几排货架，把罗珀购置的物品分门别类的摆放，还在架子上贴好标签，便于查找，又再按照物品颜色和大小逐一规整好，把原本杂乱无章的物品收纳得名目清晰，配色美观。进到阁楼中，就像进入了精品店，这个肖茉莉实在是个收纳整理的好手。保姆费没白花。
    而罗珀自从有了儿子，心里完全装不下其他人，月子里的任务就是搂着儿子吃吃睡睡，出了月子后，除了管好儿子的方方面面，还染上了非常严重的洁癖。每天，楼上楼下的地板必须清扫擦拭，不能有浮尘，别墅的每个门把手都要用消毒液喷过后，再擦拭一新。外人来了，哪怕是李唐回来了，也必须要先洗手才能在室内活动和抱她的儿子，当然，能不抱更好。

 第55章 姓氏之争

    李唐有那么几次想要进入罗珀的卧室抱抱她儿子，都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指责李唐平日接触的人员复杂，身上携带了诸多病菌，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健康成长，所以，防李唐如防洪水猛兽。
    罗珀更不可能粘着李唐聊天了，即便是李唐偶尔有事找她交流，不出三句，她就很不耐烦：“说完了没？我儿子该醒了，我得给儿子换个尿裤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给我添麻烦！我一天到晚捞不着睡觉，天天累得半死，哪有功夫排解你的忧愁，能不能别这么粘人！”
    擦，直接把李唐闪了一大跟头，之前她还在暗自策划找个合适时机把罗珀赶走，以便彻底恢复自己的单身生活，但现在看来，跟罗珀和肖茉莉住在一起，自己倒成最邋遢最被嫌弃的那个了，居然比单身的时候过得更舒坦，想出去就出去，想回家就回家，自己即便不打扫卫生，只需过两个小时，被自己弄乱了的地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窗明几净，焕然一新，地面干净地能照出人影。
    而且她回到家时，基本见不到人，肖茉莉躲在紧靠罗珀房间的保姆房里学习，罗珀关着卧室门搂儿子睡觉，而那个大胖小子能吃能睡还不爱哭闹。小别墅内甚是清净。
    思前想后，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赶罗珀走人了。况且，那个胖小子带财而来，钱书桐每个月都给李唐银行卡打2万元水电损耗费，她付给肖茉莉5000后，再刨去日常损耗，自己还剩余点儿。哈哈，就这么过下去吧。
    有一个问题提上了日程，那就是罗珀儿子的姓名，因为要上户口，所以要提前取个响亮的名号。
    钱书桐和大哥、三弟凑在一起，认真研究了两天，方才想出了三人都比较满意的名字。罗珀的儿子跟末末同辈，在钱家家谱中属“启”字辈，所以，老兄弟三人准备了两个入选名：钱启昊和钱启轩。
    钱书桐带着这两个响亮的名号，兴致勃勃地来到末末病房内，试图让末末转告罗珀，从中选一个作为儿子的名字。
    末末作难地说：“罗珀自己已经给儿子起好名字了。”
    “名字可不能乱起，男孩子名字要按家谱来。”钱书桐认真脸，问：“她起得什么名字？”
    “钱多多和罗大壮。”末末说。
    钱书桐微皱眉头，不太同意，说：“大名钱多多，小名罗大壮啊，寓意不错，但是俗气了些，男孩子的名字要有牌面，以后万一得了大奖了呢，主持人一念名字：钱多多。”
    “不是的，二叔，大名罗大壮，小名钱多多。”末末解释。
    “什么？”钱书桐立马站起身，说：“我老钱家的儿子怎么能姓罗！开什么玩笑，不懂事。”居然有些生气。
    末末说：“罗珀非坚持儿子跟她姓，说儿子与她有生死之交，是她的命根子，所以要姓罗。”
    钱书桐气得站在那里不说话，拿眼去瞅钱爸爸，想让大哥帮着说几句话。
    钱爸爸也感觉这个孩子姓罗不合适，就跟末末说：“你劝劝罗珀，孩子还是要姓钱的，咱们老钱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末末嘟起嘴，犯愁，说：“真劝不了，她生了孩子后就跟变了个人样，特别强悍固执，谁要是敢没经过允许碰碰她儿子，立刻就翻脸，你们见过动物世界里演得刚下过小崽的母狮子了么？就跟那个一样一样的。我抱她儿子她都逼我洗手，李唐直接不能抱，说李唐接触的人员杂，身上太脏。”说完，末末还瘪瘪嘴。
    末末接着说：“她想了半个月才确定叫罗大壮，我当时还笑她，怎么跟我们家王大发一个体系的呢，她说男孩子的名字就要朴实响亮，才好养。”
    钱书桐气得满病房乱转，嘴里嘟囔：“这不成，这怎么能行，这绝对不行！”
    转了半天，停住，对末末说：“你问她姓钱的话有什么条件，可以协商！问她想要多少钱？”
    “那好吧。”末末拿着手机，躲到自己病房外，给罗珀打通了电话，说了自己二叔和父亲的意见，问她什么条件才能让儿子姓钱。
    “没什么条件啊，”罗珀不急不慢地说：“我自己肚子里长的，我生的，我还差点丢了性命，跟我姓不很正常么？再说国家是允许的啊。没什么好商量的。”
    末末只得又返回病房，告知了二叔和父亲。堵得钱书桐半个月没缓过劲来，想起来就唉声叹气，心情烦闷。思来想去，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花钱请客，把末末妈和末末三婶，甚至末末大姨，但凡能跟罗珀说上话，她比较尊重信任的老年妇女都重金砸了一遍，让三个老娘们轮番去李唐家做说客。
    末末妈和末末三婶都比较温良，说的话指不到嗨点，无非就是子随父姓是老百姓约定俗成的事情，再不就是儿子跟着你姓以后上了学同学们还都以为他没爸爸呢。
    罗珀无比疼爱地抱着儿子，边喂奶边含着泪跟末末妈和三婶说：“从小到大，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那种抓心挠肝地去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生了他以后，我明白了，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人让我为他去死，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我也幻想着跟那明星样很快恢复身材，事实是月子里为了追加母乳量，生生又胖了10斤，少吃一口，奶量都下降。我现在身体恢复得也不是很好。腰疼，腚疼，胳膊疼，腿疼，光乳腺炎就先后得了4次，最严重时高烧38.6c°，上厕所都是肖茉莉搀扶着，自己走不成路。还有一次莫名其妙的腹泻，整整泻了三天才止住。我就觉得我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希望他自己包括他的孩子都能记住我。”
    要说还是末末大姨王道，只简短说了几句：“罗珀，你爸很有钱么？从小到大他管过你么？如果既没钱又不疼爱你，你为什么让你儿子跟他姓？你感觉你儿子长大后继承你爸爸的姓氏好啊，还是继承钱书桐的家业好？你选择哪个你儿子更感谢你？你是不是缺心眼！”
    立刻，大姨就为钱书桐争取到了儿子的姓氏权，最终确定那个大胖小子，大名钱启昊，小名罗大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罗珀儿子钱启昊的姓名风波尚未平息，末末和王大发就出事了，还是件轰动省立医院整个神经外科病房的大事，一时间沸沸扬扬，乌央乌央。

 第56章 豪华病床

    末末住院期间，省立医院正在紧张筹备三甲复审，这对医院是非常严肃的大事，全院上下加班加点、其利断金。而神经外科颅脑外伤治疗小组又是医院的重点专科，所以，必须要从各个方面加强建设，其中就包括病房设施。医院花重金给16个单人间配备了价格不菲的目前最先进的豪华自动病床，平均每张的“身价”接近200万。
    太夸张了吧？就是这么夸张，医疗设施都是高、精、尖，看着不起眼的一小台，都巨贵无比。
    那这些病床究竟牛在哪？这些新配的病床是现代化专用监护病床，被一大堆精密仪器所环绕——每张病床配备床边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多功能呼吸治疗机、心电图机、输液泵、微量注射器、气管插管及气管切开所需急救器材……这一系列专业仪器名称听起来会让人头晕目眩，但是在抢救和护理严重颅脑外伤患者时，往往能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当然，它们的维护费用也不可小觑。
    末末有幸在出院之前享受到了全自动豪华病床的款待。她的康复训练成果显著，目前除了轻微的腿脚运动不协调，基本好人一个了。原本可以转到康复科普通病房去继续下一步的治疗，但是为了能让上级派来的三甲复审专家小组见到钱末末这个活生生的典型病例，充分展示省立医院神经外科在救治重症颅脑损伤患者方面的杰出成绩，科主任把末末挽留了下来，不同意她转病房，让她在这里接受最后一个疗程的康复训练，住到上级复审专家组离开医院为止。
    末末平日活动量不算大，见阳光的机会也不多，在王大发的精心陪护和饮食调节下，很快就丰盈了起来，植物状态的那三个月造成的样貌毁灭已经荡然无存，甚至皮肤比以前更加的吹弹可破，比受伤前还胖了些，好不容易练出来的马甲线也没有了，又恢复成了王大发最初认识她时的样貌，只是头发还未长长，目前是清爽的短发。
    末末清水芙蓉一般，看得王大发又蠢蠢欲动起来。
    也难怪他心有杂念，本身血气方刚的年纪，终日陪着末末，吃得也好，睡得也好，再加两人耳鬓厮磨，朝夕相处，饱暖就自然思yin欲，总是趁夜晚来临之后有些动手动脚的举动，但也无伤大雅。
    这日晚间8时许，两人吃过晚饭洗过澡，末末坐在单人病房的豪华病床上看电视，王大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她削苹果，边削边说：“姐，你光呆医院里不闷么？”
    末末说：“怎么不闷啊，还一个疗程的训练呢，大夫不让我出院我有什么办法，急得我都快长毛了。”
    “咱俩出去逛逛吧，”王大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说：“去你公寓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
    “你又想什么坏事呢？禽兽。”末末瞟了他一眼，笑：“我现在还是个病人，我腿都还跛着呢，都是你传染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王大发往她身侧一凑，说：“咱回你公寓睡一觉，你把腿瘸过给我，你不就好得快了，我不怕。”
    末末也心动了，说：“那你去护士站跟值班护士说一声，给我请个假，就说咱们明天一早就回来。”
    王大发立刻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哭丧着脸回来了，说：“护士不愿意，说什么三甲期间查得紧，住院病人一概不允许私自到院外去，真要去，得有科主任批的假条。”
    “哦，那你就老实呆着看电视吧。”末末笑。
    王大发焦躁不已，起来坐下，坐下起来，腚上像扎了根刺，又紧贴着末末坐下，小声说：“要不就在这里？这个床多软啊，还可以调角度，我把床头调高，你靠着半躺着，不更好。”
    “你疯了？”末末嗔他，“人家护士会寻夜的。”
    “我刚才看了，就俩小护士，坐那里聊天呢，”王大发说：“你不喊她，她们不会过来的。最近什么时候见还有人过来巡夜了。”
    末末想想也对，自己快康复了，医护人员关注度骤减，重点转向了那些依然昏迷不醒的病人，晚间几乎没人过来巡查过。遂嘱咐王大发：“你把门锁扭上，关上灯。”病房的门都带着玻璃，但是因为走廊灯亮着，所以，如果屋里关着灯，从外面往里看倒也看不清什么。
    两人紧忙活了通，认为万无一失，此处很安全。
    王大发就拿遥控器把末末躺的豪华病床床头升起，调整到一个他俩认为最舒适的角度，末末靠着床头半躺着，褪去了衣衫，王大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一干二净，爬到末末床上，压了上去。
    自从末末受伤后，两人这是第一次正式建交，氛围融洽，合作愉快。
    要不怎么说，这人若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呢。王大发和钱末末就让凉水塞住了。
    可巧，这晚医院分管业务的副院长行政值班，给几个重点病区的护士长下达了通知，让到院陪同巡查，严抓三甲期间医院管理，杜绝病人随意外出和医护人员擅自脱岗现象。
    神经外科病区护士长接到通知时正在家中辅导上初三的孩子写作业，急匆匆开车抵达医院，来到自己所管辖的病区，换上护士服，等待迎接副院长的巡查。还特意问了值班小护士：“病人有外出的没？”
    小护士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也没有！都在病房里。”
    “那就好。”护士长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副院长就过来了，寒暄了几句，问道：“你们这里最近情况怎么样？”
    护士长说：“放心吧，院长，科主任高标准严要求，同事们加班加点，我们会全力以赴，通过专家组的复审没有任何问题。”回答的铿锵有力。
    副院长甚是欣慰，看着眼前的爱将，说：“那你们带着我四处转转吧。”
    护士长立马交代值班小护士带好各个病房的钥匙，在神经外科整个住院病区内挨个病房巡查起来。
    外科病房大楼19楼整整一层都是他们科室的，总共16个单人间，20个双人间和一个重症监护室，规模不小。四人先从重症监护室查起，然后是双人间，最后是单人间。
    聪明如你，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哈哈哈哈！

 第57章 肖茉莉借用电脑

    这日晚间，李唐从健身房练到晚上10点方才回家，已经是筋疲力尽，身体被掏空，但是她很迷恋这种感觉，甚至是上瘾。
    健身房里并非想象的那般总是很热闹和激情满满，时常会见到陌生的面孔斗志昂扬地来了，激情勃发地练两个小时，然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见他的人影。所以，有的时候会人声喧嚣，器械铿锵，但更多的时候，空荡荡的，尤其在深夜，往往就几个人在默默坚守。
    很多人受不了健身时的枯燥、痛苦和孤独，那为什么个别类似李唐这样的人能够克服其中的极度枯燥和乏累？除了他们具有强大的意志力之外，有人研究过，运动可以促使人体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分泌，这些物质能使人部分消除疲劳感、疼痛感，使人的身心处于轻松愉悦的状态中，并能顺利入梦，消除失眠症。
    多巴胺是“爱情荷尔蒙”，会让人上瘾，而内啡肽是“快感荷尔蒙”，会让人年轻。
    所以，如果你失恋了或者没有遇到爱情，感觉抑郁、空虚，那就去运动吧，因为运动一样可以使你的大脑分泌多巴胺和内啡肽，会让你整个人感受到幸福和快乐，随着体态的日益轻盈和健美，使身体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如沐爱河。
    在李唐，爱已成往事，对她来说，那就只有一句话：姐，已不做大哥好多年，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爱人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怎么救赎自己，怎么把自己从巨大的失落感和挫败感中拔地而起，烟，就是那时开始抽的，后来一直没能戒掉，只是现在抽得少了。喝酒、泡吧、沉迷于陌生肉体的碰撞，酒醒后却是更加噬骨的孤独和空虚。她和末末一样，都曾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但后来，末末迷上了网购，而她迷上了健身。再加上时间这剂良药，慢慢地就康复了，伤口处结了厚厚的痂，不去揭开，就不会感觉到痛。但是，那个伤口依然还是在心上，永远消不掉了。
    村上春树长年坚持长跑，成绩斐然，他说：“希望一人独处的念头，始终不变地存于心中。所以一天跑一个小时，来确保只属于自己的沉默的时间，对我的精神健康来说，成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功课。至少在跑步时不需要和任何人交谈，不必听任何人说话，只需眺望周围的风光，凝视自己便可。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宝贵时刻。”李唐也是这种心理，喜欢一个人带着耳机，在跑步机上或者晚间的大学操场上奔跑，有时候想点事，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想，任由汗水把衣衫和头发浸透，再顺着脸颊滴落，仿佛身体内积压的毒素都一并排出了。
    这种感觉就像读书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暑假中呆在姥姥家的朴素房间里闷头做着各种习题集，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闷热且枯燥无比，但是一旦解出了一道难题，那种成就感就像兴奋剂一样让她很是满足。更重要的是，根据健身教练的训练计划，每天认真跟着做，持之以恒，每次运动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汗珠从头发里顺着脖子往下流，气色好得不得了，身材也愈发的强健挺拔，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一点点地感受肩背部的日益平展，鼓起各种线条惊艳的肌肉群，腹部的马甲线和四块完美的腹肌的诞生，以及紧实的小腹和大腿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赞！
    所以，她每次健身后的肌肉酸痛完全不是问题，反而会很享受那种机体排空带来的酸爽。
    到家后，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上了睡衣睡裤，纯棉，男款，宽松又舒适，往床头一靠，随后拿起床头橱上的一本整形美容论坛论文集翻看起来，见到有感兴趣的地方，就用签字笔勾画下，在旁边写上心得体会。这个习惯她坚持了20多年，学霸绝对不是一天养成的！
    忽然有人敲门，她以为是罗珀，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论文集，说：“门没关！”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含着羞涩微笑的肖茉莉：“姐，借你电脑用用行么？我到学校网站上查点资料。”
    “用吧，”李唐笑：“这么晚还不睡？”
    “这不准备毕业论文么。”肖茉莉来到李唐窗前的电脑桌前，坐定，开机。
    电脑液晶屏很大，差不多有38英寸，赶上个小电视机。
    屏幕亮了，电脑桌面背景竟是李唐和一个女孩的合影，两人各自有一只臂膀在头顶向对方弯去，指尖相触，比成了心形，笑容灿烂无比，像是学生时代。李唐那时完全男孩子的样貌，根本就是个帅气的小哥哥，剃成毛刺的短发，运动衣，脸庞晒成小麦色，不似现在这般的知性。现在的她细看还是带着点御姐范儿，而那会儿的她根本就是个假小子。旁边的女孩，看着要长着几岁，却也是年轻貌美，比末末还要美，白嫩的肌肤在李唐的映衬下更加耀眼闪光，脸颊上两个深深的小梨涡，笑容超乎寻常的甜美，弯弯的月牙眼，流光溢彩，没有任何漂染的天然长发如云般散在脑后。
    肖茉莉不禁看呆了，说：“这个姐姐好漂亮，是谁啊？”
    李唐抬头看去，见是自己的电脑桌面背景，迟疑了三秒，说:“我师姐，我俩一个导师。”随后又把目光转向手里的论文集。
    “她现在在哪里工作啊？”肖茉莉很是崇拜。
    “结婚后去新加坡定居了，嫁了个外交官。”李唐淡淡地说。
    肖茉莉不由得感叹了声：“哎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都是女孩子，人家为什么就那么出色啊，学习又好，相貌又好，身材又好，皮肤又好。”
    李唐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也不错啊，继续读书，不就能赶上她了。”
    肖茉莉鼓着嘴，说：“我这专升本还不知道要不要考呢。再说我们学护理继续读，出来也还是干护理。”
    李唐放下手里的论文集，看着她说：“有机会就考啊，干嘛不考。都是干护理，你站得高了，看得就远，再说以后真是不想干这个专业，考研还可以转专业。
    “我爸身体这么差，我就是考上了也没钱交学费。不如早点找个工作多少挣点，还能给我爸减轻点负担。”
    “你考吧，考上了我供你。”李唐轻描淡写地说。

 第58章 宴请端木易

    末末出院后又转到了离自己公寓很近的市医院做康复训练，王大发的弟弟开始问他催款了，他把前几个月攒下的工资和从杜老板那里预支的工资都给末末续了住院费，直接导致自己弟弟弹尽粮绝。
    王大发没有办法，跟末末商量，想要返回杜老板那里继续跑长途，末末当然不会同意，一是不舍得他走，二是一旦他开车遇到危险，自己的幸福找谁去要？见王大发愁眉不展，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办辞职，然后来自己二叔这里帮忙干，反正二叔家大业大，多个自己人帮着跑腿，更踏实。
    王大发刚开始时不同意，感觉到女方亲戚家干活好像自己是个吃软饭的，让人瞧不起，但是末末连哭带咬得他受不了，最后只得同意。
    抽出一天时间去到临市还了款，办理了辞职，本来是要付违约金的，杜老板没有要，还多结算了两个月工资给他。要说这个杜老板也真是个很仗义的人，自己跑长途出身，知道大货司机的苦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是能托一把就托一把。
    王大发辞职后，把刚收到的工资给了弟弟，就到钱书桐那里报到了。钱书桐自然不会亏待他，工资开得不低，但是活也不算轻快，主要是陪着钱书桐去外地采购货物，以及有人买大件家具时，给人家送货上门，搬般抗抗。
    下了班，王大发就回末末公寓，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过起了同居生活。
    他俩整天撒狗粮，烦得罗珀和李唐想把他们从朋友圈里屏蔽掉。
    端木易提前结束了对口支援的任务，返回省立医院妇产科，因为他的科主任要去美国半年，医院让他提前回科帮着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管理科室，美其名曰妇产科主任助理。
    从末末口中得知端木易回城的消息后，罗珀嚷着必须带着罗大壮请端木易吃饭，表示感谢，但是饭钱要李唐支付。
    李唐问为什么让她出钱，罗珀说自己和末末都穷，就她富。现在社会也有杀富济贫的么？
    最终，这顿饭还是吃成了，罗珀抱着罗大壮，在幸福小女人末末和冤大头李唐以及蹭吃的肖茉莉陪同下，盛情款待了援青凯旋的端木易。
    李唐选了个很有格调的西餐厅，食物可口、环境宜人、纱幔低垂、灯光柔媚，看似破费不少，但其实她有地方报销，把吃饭的发票给自己所用医美耗材的业务代表，对方就把消费的款额转给她了。罗珀多精啊，她深谙此道，所以，以前抓不到李唐则罢，现在能抓到，自然不会放过利用她的机会。
    罗珀见了端木易，就扭着丰乳肥臀坐到了主陪位置，紧挨着他，低头对自己怀中的罗大壮说：“快喊端木叔叔，你要记住叔叔的长相，是他把咱俩救过来的。”
    没等端木易说什么，又突然说：“要不然让我家大壮认你当干爹吧？”
    “好啊！”端木易、末末几乎异口同声。
    罗珀眉开眼笑，说：“那端木哥哥得给我们家罗大壮包个大红包才行，不能白喊干爹。”
    端木易当场就让服务生拿了个红信封，包了两千给罗大壮。
    罗大壮毫不客气地抓住，然后就把红包往嘴里塞。让罗珀连忙夺下，欢笑着装到了自己的皮包里。
    端木易看着罗大壮感叹：“要真是我的儿子就好了，我妈这里我就搪塞过去了。她这几天撒泼打滚地逼着我跟她跳广场舞的朋友的女儿结婚，我就只见过她的照片，微信上聊了聊，感觉性格特别古怪，这种程度就结婚，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你就把大壮当你亲生儿子不就是么。”众人笑。
    “那哪成？”端木易说：“回头我跟我妈说我添了一儿子，我妈不得闹着来看孙子啊，我还能跑去跟罗珀借孩子么？”
    罗珀往嘴里塞块牛肉，边吃边说：“你什么时候借儿子我都给你送家去，不光孩子借给你，连我都能白送给你。而且我可以带着育儿嫂和小茉莉一起去。分分钟给你构建一个完美家庭。”
    端木易笑：“那怕是影响不好，闹大了收不了场，同事和亲戚知道了不都要让我请客发喜糖啊，我妈肯定得在老家给我办个隆重的婚礼啊。”
    李唐插言道：“可以形式婚姻啊，好多拉拉和gay，为了掩人耳目，不都相互帮衬，组建个家庭，外人看起来是夫妻，其实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爱人。你这连结婚证也不用领，只在您家阿姨催你的时候，领着罗珀和你干儿子去露个脸，糊弄个几天不就过去了。就算时间长点也没什么，我都跟她住这么久了，不也活得好好的。”
    李唐本是说笑，谁知道端木易居然听入了耳，问：“能行得通么？”看来是真得让他妈折腾够了，有点饥不择食。
    众人都看罗珀，等着听她的意见，她搂着罗大壮笑，胖墩墩的腰肢上叠了三个游泳圈，说：“端木哥哥，我帮你演戏的时候，只要你别把手放我眼前，让我当场高潮了失控，我基本没什么问题。现在户口本上我是户主，下面就领导了罗大壮自己，还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最好您能付点演出费，我带着罗大壮和育儿嫂也挺费钱的。”说完，自己笑得不能自已。
    “每个月几千够吧？我把我工资卡给你。奖金卡我自己留着。”端木易每个月的奖金是工资的三倍，再加上外出讲课出诊的费用，工资卡就不太能入他的眼了。
    罗珀没以为他是认真的，有点愣，盘算了下，假装严肃地说：“你如果不跟我发生肉体接触的话，工资卡足够了，但是如果你无法抵御我的美色吸引而占有了我和我儿子，我感觉最好能把奖金卡给我，你自己留着工资卡。”她也不知道端木易有多少奖金，但是见他不舍得给奖金卡，就知道肯定那个数更高。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谁都认为这仅仅是餐桌上的彼此逗闷子。
    只有端木易当了真，感觉就目前来讲，这是个极好的办法，能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挽救出来。大不了办个假的酒席，请请老家的亲朋好友，把自己妈妈糊弄过去，然后单位这边依然保持单身形象，再慢慢寻找自己的意中人。自己和罗珀这样合作，甚至连形式婚姻都算不上，只能算朋友间的友情客串。
    简直天衣无缝！

 第59章 初见端木易妈妈

    宴请过端木易之后，罗珀就抱着罗大壮返回了李唐家里，很快就把自己的话扔到了爪哇国。没承想，第二周，端木易就电话联系她，非常迫切地要借她和她儿子去自己家友情客串。
    罗珀正好也在李唐家呆得快要长毛了，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喂奶、换尿裤，再不就是给罗大壮洗澡，或着搂着罗大壮睡觉，很想换个环境新鲜新鲜。
    居然轻易同意了，只给李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儿子和育儿嫂还有两大包日用品去了端木易家。她没领肖茉莉，怕领了去到那边晚上住不开，端木易住得是两室一厅的小高层，只有90平。育儿嫂不碍事，只干白天，不住家里。
    端木易的房子里充满了单身汉的味道，装修的倒蛮简洁、大方、实用，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一个客厅、一个餐厅，南北通透户型，南边主卧室，北边次卧室，两个卧室之间夹着一个卫生间，户型很规整，是北方人比较喜欢的。
    但是看上去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次卧居然没有添置家具，还是空的，只有主卧室里有张一米五宽的真皮床。
    端木易说：“我妈逼我下个月就和那女的结婚，我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就偷着谈女朋友了，但是女朋友没有工作，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怕她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但是现在生了儿子，就只能坦白了。不出所料，她闹着要来看孙子，下周就来。咱俩必须先预习预习。”
    罗珀把罗大壮交给育儿嫂看着，和端木易一起满屋里转着看再添置些什么能更适合居住，糊弄他妈一段时间。
    很快，罗珀就发现了症结所在，说：“一米五的床肯定不行，我感觉你得在次卧按个两米宽的大双人床，你妈来了住主卧，咱们三个住次卧，关上门你就打地铺，我和罗大壮睡床上，你妈要是进屋，你再爬到床上装装样子。等你妈回老家了，我们就搬回去了。反正你早晚要结婚，早晚用得着大床，不算浪费。我和大壮也睡不了几天，给你损耗不到哪去，还算是9成新。”
    端木易说：“损耗了也没事，等结婚的时候我再买，真到那会儿，还指不定人家女方什么喜好呢，没准家具全要换新，甚至装修都要重新搞。”
    当天下午，端木易就自己去家具商城买了个两米宽的大床，次日安装师傅就上门给按到了次卧里，看上去很是舒服宽大。
    罗珀又趁周末时，喊肖茉莉来帮着自己把整个屋子收拾了一遍，顺便又让她捎来两大包纸尿裤和一些日用品，她儿子太能吃，吃得多，拉尿的就多，纸尿裤消耗很快。
    端木易的妈妈是个典型的县城家庭妇女的形象，个儿不高，衣着俗艳，看面相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开口说话更是粗门大嗓，泼辣直率。
    见了罗大壮，欣喜万分，一把抢过去，紧紧抱在怀里，颠簸着边走边说：“哎呀，我的心肝宝贝肉啊，这大胖小子，真是稀罕死人了！”然后瞪了端木易一眼，说：“有你这样办事的么？大孙子都生了，才告诉我你有媳妇。我这回去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人家还都等我办婚宴呢，这倒好，孩子的百岁宴和你们的婚宴一起办么？”
    端木易也不说话，只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端木妈妈又看看罗珀，问：“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罗珀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起来的，现在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父母都有各自的家庭，也没走动过。”
    端木妈妈又问：“你没工作啊？”
    “以前干导游，”罗珀说：“这不生了孩子，得在家看孩子，工作就辞了。”
    端木妈妈紧接着就说：“不工作可不行，让端木易自己挣钱养家压力多大啊，我当年就是没工作，结果一直到儿子参加工作了，家里还是穷得揭不开锅。等孩子大大，你把我大孙子送回老家，我给你们看着，你去上班。”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罗珀连忙笑着附和她，心里暗想：“端木哥哥用不了多久就有真媳妇了，您去看您自己的孙子吧，俺这个可劳烦不到您，你管我上不上班呢，我又饿不死。”
    到家后，端木妈妈看见屋里还有个育儿嫂，脸色不太好看，回头对罗珀说：“这女人啊，就要吃苦耐劳，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把保姆辞了吧，我帮你们看着孩子。自己不挣钱，还顾个保姆，这一出一进的得多花多少钱啊，那钱不都是端木易的血汗钱么，他的工作轻松么？一天到晚累得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还去青海呆了一年，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着说着，就面带不悦，有些生气。罗珀连忙说：“好的，这就辞了保姆。”然后去厨房跟育儿嫂说放她一周假，让她先回家休息休息，就把育儿嫂打发走了。
    罗珀心里暗想：“这端木哥哥以后的婚姻生活前景堪忧啊，有这么个厉害婆婆，谁家的城市大小姐能忍得了她的挑剔，也就我这假的吧，无关痛痒，拿到演出费就得了，懒得计较。”
    晚饭是端木妈妈做的，一大盆豆腐汤，加一个没有油水巨咸无比的干煸芸豆丝，没有肉。唯一弄个清炒虾仁还放到了端木易面前。端木易要端给罗珀吃，他妈赶紧按住他的手，说：“你上班累，多吃点补补身子，不然身体吃不消。”
    罗珀喝了口豆腐汤，笑着附和：“就是，你多吃点。我太胖了，减减肥。”心道：还好只演几天，这要是演的时间长了，估计我的奶就供不上儿子吃了。不行，照这架势，明天白天我还得带着罗大壮出去下饭店加顿餐才行。这么优秀的端木哥哥怎么有这么拿不出手的妈妈啊？虽然我知道我是假儿媳妇，但她不知道啊，有自己儿媳妇给自己生了一大胖孙子，多吃个虾仁都心疼的么？谢天谢地，她不是我婆婆。以后我找老公，如果他妈是这种类型的，管他人再好，也得给他pass掉！

 第60章 幸福生活

    晚上，端木妈妈和端木易在客厅看电视，罗珀找了个大洗脸盆到卫生间给罗大壮洗澡，端木易喊：“要我帮你么？”
    罗珀在卫生间回他：“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罗大壮很乖，跟个白胖的大藕瓜样半躺在脸盆里，罗珀就用手撩着温水给他从头到屁股仔细洗了一遍，洗完后，抱到次卧的大床上，用毛巾擦干，又很仔细地给他涂抹了一层婴儿润肤乳。
    正弄着，就听端木易在客厅说：“妈，我有点事出去趟。”
    罗珀心道：这么晚了还往外跑，肯定没好事。
    罗珀把罗大壮弄贴妥，就抱到客厅交给了端木妈妈，说：“阿姨，您帮我看会儿，我去洗个澡。”
    端木妈妈乐于抱孙子，很稀罕地抱着罗大壮一起看综艺节目，边看还边逗他。等罗珀洗完澡出来，罗大壮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只抱着奶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罗珀抱着罗大壮来到次卧，把他放在宽大的双人床里侧，靠着墙。自己就在他外侧侧身躺下，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了。
    隐约听见端木易回来，他妈妈跟他聊了几句，就去睡觉了。端木易推门来到次卧，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来到床前，轻声喊罗珀：“睡着了？”
    “没呢。”罗珀赶紧翻身坐起，拢了下压乱了的头发。
    “给你。”端木易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她，罗珀接过来，随口问：“什么？”
    打开看时，居然是只热腾腾的烤鸡腿，喷香流油，金灿灿酥脆的皮儿，分明刚刚出炉不久，罗珀欣喜地睁大了眼睛，嘴里立刻淌出口水，抬头看端木易，问：“你特意出去给我买的？”
    “嗯，我看你晚上没吃饱，这家烤得很好吃，平时好多年轻人买，我觉得你能爱吃，”端木易脱掉外衣，说：“我妈那人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没看我都不理她么。我爸也不理她，都跟她分居好多年了。我爸自己在老家住，我妈在县城跟我妹妹住。逢年过节才往一起凑。”
    “你还有个妹妹？”罗珀嘴里咬着块烤鸡皮，说：“没听你说过呢。”
    “你也没问过我啊，我妹妹小我两岁，儿子都上初中了，是我妈帮她看起来的。”端木易回答。
    罗珀笑：“看来你混得不咋地啊，小外甥都上初中了，你连个媳妇都还没娶上。”
    “唉，要不怎么说能量总是守恒呢，让我赌场得意，就会让我情场失意啊。”端木易说：“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然后再查点资料，睡不早。”
    罗珀嚷：“等等，我先去刷个牙，吃了满嘴油腻。按说睡前不该吃的，但真的好饿。”
    罗珀刷完牙就返回床上搂着罗大壮睡了，她生了孩子后一直很缺觉，基本上躺下就能秒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有响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个人影在晃动，吓得“啊”了声，她忘记这是在端木易家了。
    “我。”端木易小声说：“太黑了，我找不到垫子，记得就放在衣柜里了，怎么这会儿摸不到了呢？”
    “找垫子干嘛？”罗珀问。
    “打地铺啊。”端木易说。
    “闲得你啊，”罗珀说：“这么宽的床，你睡床上不就是了，你还怕我强奸你啊？”
    端木易听此言，也就没再继续翻找，上床贴着床外沿，靠着罗珀躺下，说：“我睡觉打呼噜，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也打。”罗珀笑得咯咯的，“末末总嫌弃我睡觉打呼噜影响她。”
    听她提起末末，端木易叹口气，不出声了。
    罗珀问：“你还想着末末姐呢？”
    “没想，”端木易说：“就是有点烦，老是要不停相亲找对象，感觉很累。末末现在踏实了，她跟王大发在一起会幸福的。不过，她要是跟着我，我也能让她过得很幸福。”
    罗珀说：“我觉得她有点缺心眼，要我的话，肯定选你不选王大发，可她就认准王大发了呢。”
    “你会选我？”端木易转过身就着窗口洒进的微弱光线看她，问。
    罗珀笑：“选一百次我也选你。你又有钱，又有学问，文质彬彬的样子，手指还修长，不选你我还能选王大发么？咱睡吧，我困了，眼皮都粘一块儿去了。”
    “我也是，那我不客气了，就睡了啊。”端木易笑着说，只过了5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倒不算很响。罗珀没听见，因为她比端木易睡着的还要快，基本上是话音刚落，就昏睡了过去。
    但是凌晨之后，她让罗大壮弄醒了三四次，那家伙吃夜奶，罗珀迷迷瞪瞪地搂着奶他，奶完了接着睡去。
    好在，端木易睡眠质量很好，睡得很沉，没被他娘俩弄醒，一觉到天明。他早上六点就起床了，轻手轻脚起身，匆匆洗漱一番，早饭都没吃，就往医院赶去。他出门时，罗珀和罗大壮都还没醒。
    罗珀上午和端木妈妈呆在家里打扫卫生，一个看着孩子，另一个就扫地、擦地、洗衣服、晾衣服。都弄完，罗珀跟端木妈妈说：“阿姨，您在家里看电视休息吧，我带着大壮去逛逛公园，然后去看我朋友做康复训练，午饭就不用给我准备了，我晚上再回来。”
    “什么朋友啊？一去呆一天。”端木妈妈真把她当成儿媳妇样的管着。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昏迷了三个月刚好，现在在市医院做康复训练，我每天都去陪她。”罗珀如实说。
    端木妈妈听见是女的，就没再多管。
    罗珀背着妈咪包，又推了个高景观婴儿车，把罗大壮放在车里让他半躺着，就推着离开了端木易家。
    她准备先去逛逛商城，中午选家自己爱的饭店大吃一顿，下午再去陪末末。
    正逛着商城，看中的衣服全都穿不上，心生郁闷之时，端木易打来了电话：“你12点来我医院门诊楼，我领你去餐厅吃自助餐。别告诉我妈。”
    “呀，端木哥哥怎么这么好。“罗珀雀跃。
    端木易笑：“你来帮我忙，回头再把你饿瘦了，你的那些朋友们不都要骂我啊。”
    随后，罗珀就推着婴儿车慢慢悠悠逛着往省立医院走去，本身离得也不远，走了半小时就到了。
    餐厅是医院的内部餐厅，只接待本院职工和家属，但是要有胸牌才能让进。罗珀跟着端木易进去后，端着餐盘选了一大堆自己爱的饭菜，吃得小肚儿溜圆。
    端木易说：“我妈住这里时，你每天中午都来找我吃饭，中午多吃些，晚上回家就随便吃点她做的饭就行了。不然大半夜地啃鸡腿对身体也不好。”
    “嗯嗯，”罗珀点头称是，说“谢谢端木哥哥关心。”

 第61章 端木易醉酒

    罗珀和端木易睡在同一张床上，一个星期里，彼此连手都没碰到过，也不知道是端木易刻意躲避还是床太宽，空间比较富余。总之，两人相安无事，各自睡各自的。
    罗珀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小小失落，暗想：如果是末末跟端木易同处一室，他该是就没这么老实了吧？这人是柳下惠再世么？对自己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虽然她知道自己跟端木易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对方真的对自己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时，还是挺有挫败感的一件事。又想到自己是个未婚妈妈，没有男人疼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意中人，不由得心生郁闷。
    低头看到自己腰间的两三层游泳圈和肚子上的肥肉膘，深深叹口气，甚是怀念自己怀孕之前的紧实身材。那会儿虽然不瘦，但皮肉是紧绷的，现在肚皮上松松垮垮，连自己看着都心烦，哪还有男人会喜欢，更别提标准那么严苛的端木易了。末末那等美人，在他眼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了，自己这哺乳期的女人更是不会多看一眼。遂暗自决心，等罗大壮断了奶或者可以吃辅食时，一定要积极锻炼，把肥肉君全部甩掉，重拾自己那个不算小的蛮腰！
    端木妈妈住到周五，接到在县城的女儿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去给自己儿子做午饭，说自己上班太远，中午没办法赶回家给孩子做饭。
    端木易早就盼着他妈回去了，一直在硬撑，可巧妹妹又电话催妈妈返回，就假装体谅地规劝她回妹妹家，说自己这边没问题，罗珀一个人带孩子很熟练，不必挂念。
    他妈说等外甥放暑假了带着一起来看孙子，留下拆洗好的两床棉被和给罗大壮新做的一双虎头鞋，收拾包裹，准备走了。端木易吃过午饭，火急火燎地就把他妈送上了长途汽车，暗自庆幸：总算解脱了！
    原本罗珀想当天晚上就搬回李唐家的，端木易说自己晚上有个同学聚会，没时间送她，让次日把东西好好收拾一番，再开车送她和罗大壮回去。
    罗珀想想也行，回去也没什么急事，不如第二天把东西规整齐全了再搬，就给育儿嫂打了电话，约好让她次日去李唐家看护罗大壮。
    罗珀心里也是暗自松口气，总算把他妈糊弄过去了，接下来又能过自己衣食无忧，有人帮着看孩子的幸福小日子了，这一周她白天晚上的自己带着罗大壮，差点没累晕过去。
    晚上给罗大壮洗过澡后，她早早就躺下休息了。半夜里，听到大门响动，开门关门，端木易回来了。后来又听到客厅有茶杯和椅子摩擦地面的响声，猜测是他喝水时撞到椅子。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端木易经过她的门口去了对面的主卧室，一阵浓重的酒气涌了进来，看来同学聚会上喝了不少酒。
    端木易躺下没多时，突然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迅速起床，捂着嘴冲到卫生间，还没完全凑到马桶前，一口就喷了出去，连酒带饭，马桶外也溅出不少。
    听此动静，罗珀禁不住拧起眉头，瘪瘪嘴，心道：好恶心呀，一会儿他睡着了我得起来把马桶刷刷，这要是摸黑去上个厕所还不得踩一脚。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恶心得起来一胳膊鸡皮疙瘩。
    她困意全无，一心等着端木易睡着后去刷厕所呢。
    听见端木易冲了马桶，又洗漱了一番，回到主卧躺下。
    原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入睡，却听得那边渐渐有了些声响和粗重的呼吸声。“怎么了？刚吐过，胃疼？”罗珀暗自琢磨，也不想搅扰他，依然静静躺着，等他入睡。
    但那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渐渐变成了喘息，其间夹杂着一声半响的压抑过的低沉鼻音。开始时，时急时缓，后来越来越急促，越来喘息越粗重。听得罗珀脸颊滚烫，躁动不已，她已经明白端木易在做什么了，更是躺着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慢慢向罗大壮那边侧过身去，努力平息着心底突然涌起的酸楚：我就在对面床上躺着，他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愿意进来跟我温存片刻，这是有多不待见我？若是换作末末在这里，他怕是早就过来了吧。是啊，我拿什么跟末末比？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要自己，罗大壮的爸爸也不要自己，自己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带着个吃奶的儿子，跟个寡妇样的生活着，端木易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懒得看，好像除了罗大壮，自己不被任何人需求和渴望。
    想着想着，就悲从心起，落下泪来。端木易平息后睡去，她也没起床去刷马桶，第二天早上才刷的。
    端木易开车送她回李唐家的路上，见她不苟言笑，就问：“怎么了？舍不得离开我啊？”
    “舍得。”罗珀看着车窗外的树木和行人，淡淡地答：“你妈都走了，我再呆下去没什么必要了。对了，还你工资卡，卡里的钱我提出来了。卡还给你。”
    端木易笑：“你拿着吧，下月单位还会往里面打钱的。”
    “不要，”罗珀说：“你又不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帮你一次拿一次的酬劳就行，拿着你的工资卡算什么，回头你找了女朋友再骂我呢。”说完，就把端木易的工资卡放到了车内音响上方。
    “怎么觉着你不高兴呢？”端木易说。
    罗珀叹口气，说：“自己看了一周孩子，太累了。特别想回家躺着去。”
    到了李唐的别墅门口，端木易见李唐迎了出来，帮着把罗珀的随身物件搬下后就开车离去了。
    李唐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看着罗珀，逗她说：“新媳妇这么快就回娘家啦？”
    罗珀抱着罗大壮进门，交给了等候多时的育儿嫂，没理李唐，径直回自己卧房脱下外衣，把自己扔进了床里，趴在那里一声不吭。
    李唐把包递给肖茉莉后，自己来到罗珀房间，随手关上门，问：“怎么了这是？去见了趟婆婆回来就变成哑巴了。端木易他妈欺负你了？”
    “没有。”罗珀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回她。
    “那是端木易欺负你了？”李唐接着问。
    “他要是欺负我了，我就不难过了！”罗珀翻身起来，撅着嘴看着李唐，说：“我跟他躺一个床上整整一周，他连我手都没碰一下！我是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第62章 李唐安慰朋友的方式

    李唐笑：“咱俩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总是不同呢？他不碰你，你就认为是自己不讨他喜欢？我怎么首先想到的是他阳痿呢？”
    “他不是，”罗珀垂下眼帘，低声说：“他昨天晚上在隔壁自己解决让我听见了。”
    “卧槽，这么劲爆！”李唐说：“那你没扑过去协助他一下？”
    “我才不，他本来就看不上我，我再自己送上门去，不更让他瞧不起。”罗珀不开心，“他看来只喜欢末末姐那种精致、傲娇型的。”
    李唐说：“我估计，他喜欢什么型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肯定很确定不想要你这款。”
    这话像枚炮弹，轰得罗珀外焦里嫩，讶异地问：“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李唐笑起来，说：“你和我姐虽然看起来都像白狐，但她是雪山灵狐，妖娆；而你是萨摩耶，憨傻。一个是狐，一个是雪橇犬，品种压根就不一样。”
    “那你是什么？”罗珀恼了，质问。
    李唐说：“我是阿拉斯加，比你粗旷力气大。”
    罗珀皱起眉头，嚷：“李唐，我现在怎么这么烦你呢！”
    “可俺楞稀罕你啊！”李唐突然凑前，眯起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声音直楞楞的，吐字清晰，硬梆梆地说：“沃门儿你这人杠赛唻，还咸后俺烦滴航，你出其浪摆了一周跟个男滴胡混了好些天，你想过俺心里啥滋味么！回来了还从这里给我摇骚，还次哒我，你还别瞎戳及我，信不信及门我就办了你！”（翻译：可我喜欢你啊！你这人挺有意思哈，还嫌弃我烦人，你跑出去玩了一周跟个男的胡混了好些天，你考虑过我心里什么感受么！回来了还从这里给我炫耀，还批评我，你别没事找事，信不信今天我就处理了你！”
    “你这是哪里的口音啊？”罗珀愣愣地问。
    李唐又凑前一步，站到床侧，紧紧盯着她，一副拽样，说：“及门我非滴得到你，你就可劲咋呼吧，木人能帮你！（今天我非要得到你，你就使劲呼喊吧，没人能帮你！）”
    说完，一个健步扑上去，猛得抬起左手一把就掐住罗珀的脖子，固定住她，伸出右手去扯她的上衣！罗珀上身穿了件前开扣宽松大款针织衫，胸前一列小纽扣，下身是件弹力牛仔裤，被李唐这么一扯，扣子瞬间都被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紧身双肩白色背心，还有腰间的两圈五花肉。
    啊！一阵惊呼，罗珀本能的往后躲闪，瞪圆了眼睛，嚷：“扯坏了我的衣服！”
    “扯坏了？我这就给你全都扒光了！”李唐掐住罗珀脖子的左手顺势往前一送，就把她仰面朝天按倒在床，右手迅速伸到她裤腰处试图解她的腰间纽扣。
    “天呐！”罗珀喊：“你来真的！”
    “废话！假的谁系跟你玩！”李唐两下解开了罗珀的腰扣，松开掐她脖子的手，两手抓住她的牛仔裤就用力往下扒，罗珀尖叫着双手去拎裤腰，无奈力气没有李唐大，抵抗了没几下，全军覆没，就让李唐把牛仔裤从腿上拽了下去。
    罗珀下身只剩件印着海绵宝宝的小内裤，裸着两条胖胖的大白腿躺在床上乱踢，喊：“啊！你敢动我，我咬你啦！天啊，你把我奶都挤出来了！”大腿上的肉随着她的摆动一波又一波地翻涌着，煞是壮观。
    俩人正上演激情肉搏战，卧室门被推开了，肖茉莉站在门口好奇地往里看：“罗珀姐，你怎么啦？”
    见床上俩人撕扯在一起，罗珀还被扒得只剩一件紧身背心和内裤，惊愕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唐没憋住笑，冲她喊了嗓子：“你出去！我们忙着呢！”
    罗珀趁机挣扎着摆脱了她，跑到门口推开肖茉莉，光着肥白肥白的大腿往客厅跑去，边跑边喊：“她疯了！”
    李唐蹿出门去，追将上去，俩人就在客厅里撕扯起来。李唐两下就把她按到沙发上，又要扒她的内裤，罗珀叫着嚷：“改了！大姐！改了！我肚子岔气了，啊呀，疼，岔气了。”
    育儿嫂原本带着罗大壮在院子里玩，听见屋内惊呼连连，不明就里，就抱着罗大壮进来看发生了什么。见罗珀和李唐两人在沙发上扭打，惊得睁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帮谁是好。
    听罗珀求饶，李唐松开她，站起身，气喘吁吁地说：“服气了吧！怎么样，爽了吧？你是不是就缺这一下，端木易亏你的，我给你补上。”
    “过瘾了，爽透了，一点儿也不郁闷了。”罗珀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里笑得起不来身，说：“我真岔气了，疼死了。”
    育儿嫂发现原来俩人是在闹着玩，长吁一口气，说：“俩女孩也能玩得这么激烈？可吓死我了。”遂又抱着罗大壮到院子里去了。
    肖茉莉站在客厅看着她俩闹，捂着嘴笑，脸颊涨得红红的，像看了场香艳无比的三级片现场。
    李唐转身准备上楼回自己卧室，经过肖茉莉时冲她挤了下眼睛，小声说：“下次该你了。”
    惊得肖茉莉身体一颤，脱口而出：“我不要。”
    “由不得你。”李唐笑着就上楼去了。
    罗珀从沙发上爬起来，头发乱成了草窝，揉了揉还在隐痛的胸肋部，尴尬笑着对肖茉莉说：“这家伙疯了，你以后防着她点儿，咱们仨也打不过她自己。太猛了。”
    让李唐这么一闹，罗珀被端木易激惹的郁结之气暂时放到了脑后，比较轻松愉快地度过了周末。直至周一去陪末末做康复训练时，方又想起来。
    而且，整整两天，端木易一个电话也没给她，甚至于连个微信上的普通问候也没有。像过去那一周从来没跟她在一个屋檐下呆过，也没在一张床上睡过，真正是“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风吹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端木易不是一般的功利主义，理智、冰冷，且目的明确，绝对不把精力拿来做无用功。想娶末末的时候，每天电话短信不断，坚持了大半年，到得知末末跟王大发既成事实才罢手，随后就不再联系了。这现在对罗珀，看来是真没作为结婚候选人，用完了就用完了，也不再联系沟通感情。
    罗珀的心呐，伤得细碎细碎的，不能接受这个惨烈的现实，趁陪末末训练的时候，忍不住不停地问以前端木易追她的时候都是什么表现。

 第63章 端木易再约罗珀

    “结婚不合适。”端木易看着咖啡杯说。
    罗珀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委屈地说：“我没催着你娶我啊，你怎么就烦我了？”
    “我必须结婚了。我今年都41了，再不结，孙子都耽误了。”端木易说。
    罗珀无辜地看看他，说：“那就结吧，我什么时候都行。”
    见跟她实在是讲不通，端木易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说：“我已经和小晴登记了，十月一举行婚礼。”
    “什么？”罗珀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认为自己听错了，问：“你登什么记了？小晴又是谁？”
    端木易抬眼看了看她，说：“小晴就是我相亲的那个高中英语老师，上周去民政局办的结婚登记，从法律上来讲，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轰！一个闷雷加闪电劈在罗珀的头顶，直接就懵了。不言不语地坐了半分钟，才喘出气来。罗珀的腹部突然绞痛起来，肠痉挛了。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儿从额头冒出，鼻翼两侧也是细小的汗珠儿。想要喝口咖啡压一压，无奈两只手抖得不成个儿，根本拿不住杯子。
    只好一只手捂着肚脐，一只手担在桌子上，把头俯在臂弯处，断断续续地问：“你一直在和她交往么？”
    端木易看她情况不是很好，有些担心，伸手去扶她的头，问：“不舒服么？”
    罗珀把头艰难地挪了挪，躲开他的手，气若游丝，说：“肚子疼……歇会儿就好了……”
    端木易看事已至此，干脆就痛痛快快地全说了吧：“她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儿，所以，我们到目前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她是独生女，重点高中的任课老师，30岁，她爸爸是省人社厅副厅长，妈妈是市人民医院的人事处长……也都催着她结婚……我们……”
    “不要说了，端木哥哥，”罗珀硬撑起身子，冷汗已经浸透了她后背的衣衫，面如死灰地说：“我都明白了，我先回去了，有点不舒服。”
    说完，起身就往咖啡店外走去。端木易在后面喊：“要我送你么？”
    罗珀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捂着肚子慢慢地往前走着，上午出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是阴云密布，马上就要有场雷阵雨。云层越来越低，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风起了，毫不留情地呼呼刮着，马路上被丢弃的塑料袋让风席卷着漫无目地狂飞。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小跑着寻找避雨的场所，罗珀没有慌乱，慢慢悠悠地走着，她的腹痛已经让她不能够思考，雨，想下就下吧。
    乌云已经把天空完全遮住，明明是中午1点来钟，看上去却似暗夜般漆黑。突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幕，紧接着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那声音惊天动地，路边停着的电动车被震得吱吱报警了。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越来越密集，满头满脸地把罗珀包围，浸透。狂风大作，树枝使劲地鞭打着四周，群魔乱舞，路上已经少有行人了，极个别的也是飞奔而过，都躲了起来，只有罗珀满脸雨水混着泪水漫无目的地顺着路边往前走着。
    偶尔，路边会有人喊她：“姑娘，进来躲躲雨再走吧。”她没有回应，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那人的话语。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脚下一崴，高跟鞋跟卡进了砖缝里，她就跌坐了路边，眼见着脚脖子就迅速肿了起来，疼啊，真疼啊，疼死了！
    罗珀坐在泥水里呜呜地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反正也没人认识她，都在躲雨，路上没有别人，哭声被雷雨声遮掩了过去，微不足道。
    哭了好一会儿，她爬到了路边的报亭伞下，拉开随身带着的拎包，拿出手机，给李唐拨通了电话，呜咽着说：“我脚崴了，走不了路，你来接我吧。”
    李唐问：“你在哪呢？”
    “我不知道。”罗珀哭着说。
    李唐说：“走个路也不长眼！我这上着班呢，还得去接你！你发个定位给我！”
    罗珀就发了个定位给李唐，窝在报亭前的地面上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辆大越野唰停在了路边，副驾驶的门被推开，李唐从里面喊：“上车！”
    罗珀哭着嚷：“脚疼，起不来。”
    “操。”李唐骂了句，从车上下来，跑过来，抱起她放进副驾驶座上，又转到驾驶室那边开门进入，扭头看着妆容狼狈，眼圈跟熊猫似的罗珀问：“下这么大雨你不呆家里，跑外边浪什么呢？”
    “他登记了。”罗珀斜靠着车门，失神地说。
    李唐随口问：“谁啊？”
    “端木易，”罗珀说：“和他相亲的一个女人。”
    李唐原本已经发动了汽车，听她此言，又猛的刹住，扭头问她：“他不是一直和你交往着么？”
    “他最近半个月没联系过我，我今天去科里找他了，他说和那个女的登记了，十月一办婚礼。”罗珀有气无力地说。
    李唐问：“你怎么说的？”
    罗珀说：“我没说什么，肚子疼得厉害，我就走了，走半路上就把脚崴了。”
    “卧槽！”李唐骂她：“你他妈怎么蠢成这样！整天就知道窝里横，冲我牛逼，怎么到外面连个屁都不会放了！你就没问问他把你当什么了？不让他给你个解释和说法么？”
    罗珀哭着说：“我能说什么？他说那女的很保守，俩人还没发生过关系，爸爸是省人社厅的副厅长，妈妈是个人事处长，都催他们结婚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结婚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不得先把你这边解决好了再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么？他和那女的没发生什么，跟你有过没？”李唐问。
    “有啊，去给他爸爸过生日就有了，之后那一个多月一直都有。”罗珀哭得喘不上气。
    “妈了个巴子的！”李唐往靠背上一靠，骂道：“这人也太他妈的渣了！他就是用个充气娃娃，用完了不还得收好么，这么个大活人说扔就扔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当时就没甩他俩耳刮子么！”
    “没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罗珀说。
    “妈的，我让你气死了！”李唐气得不再理她，发动车子，冲进了雨幕中。

 第64章 爱上他家的炕

    端木易解释说：“我跟她还不怎么熟悉，再说她是独生女，家里管得紧，这才刚接触，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她跟我回老家啊。而且，万一以后处掰了，我不还得折腾一次。你先帮我这次，等我跟她稳定下来，再跟我妈交代实情。”
    “有学问的人考虑问题就是周详啊，滴水不漏。”罗珀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喝了口柠檬水，心里狂骂：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端木易见她不是很情愿，也端着玻璃杯喝了口水，又说：“你带儿子跟我回趟老家，我给你包个8000的大红包。”
    “那好吧，最后一次了。以后再有这事儿可别找我。”罗珀看着端木易握着玻璃杯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像钢琴演奏者，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清清爽爽，撩得她心里痒痒的，还是很喜欢啊，脑子一抽，就答应了他。
    端木易提前和同事换了班，在父亲生日的头天下午开车带着罗珀和罗大壮赶回老家。走高速还要4个小时，不是很近。
    罗大壮原本精神抖擞，车子一上高速，他就睡着了，躺在罗珀怀里像只小猪仔儿，脸蛋圆圆胖胖，白白嫩嫩，可爱地掉渣。
    途中，高速公路休息区内，端木易和罗珀下车休息了会儿。
    罗珀把依然熟睡着的罗大壮交给端木易抱着，自己去了卫生间。出来时，看见一辆大巴车急呼呼驶进休息区，停了下来，车上的乘客陆续下车，神情慌乱，人声嘈杂，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大巴车的司机大步流星地跑入休息区工作人员办公室，不一会儿，就有个拿着手提喇叭的工作人员跟着他来到停车场上，冲着喇叭喊：“大家注意了，大巴车上有位孕妇正在生产，休息区有没有医护人员，请速来救助！”
    抱着罗大壮闲逛的端木易听到后，连忙对工作人员喊：“我是妇产医生！”遂招呼罗珀把罗大壮接过去，自己迅速跑去洗手间，要了肥皂，把双手仔仔细细清洗干净，举着双手就迅速来到了大巴车上。
    其他乘客已经下车，只剩下孕妇的丈夫和两个热心的大妈在照看。孕妇痛苦地呻吟着，她老公在旁边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冒汗，不停地嚷：“这可怎么办？”
    “都让开，保持安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省立医院妇产科医生，大家都放心好了。”端木易从容不迫。此时，产妇羊水已破，孩子已经进入产道，卡在里面多时，有窒息危险。
    产妇的老公像见了救星般，给端木易介绍起事情的原委，他和妻子在外打工，妻子的预产期还有两周时间，他们决定回老家县医院待产。谁知大巴车刚上了高速路，妻子就出现阵痛现象，这个又是二胎，生得急了些。
    端木易上前安抚着产妇，指导她用力，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出接出一个个头不小的男婴。端木易用休息区工作人员拿来的急救箱给产妇和婴儿进行了局部消毒，并用止血钳剪断脐带，进行了简单处理。突然发现婴儿全身发紫，喉咙和鼻子都有黏液和羊水。
    端木易转身对孩子的父亲说：“必须马上清理，不然新生儿随时可能呛入羊水发生吸入性肺炎。”翻找了下急救箱，并没有他需要的婴儿吸痰管。
    就随手将一次性输血器上端的针头及下端的头皮针去除，末端连接上普通导尿管等，现场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吸痰管，用嘴给男婴吸尽了鼻子和嘴巴里的羊水，又清理了呼吸道，直至孩子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端木易又用孩子父亲提供的干净衬衣擦干孩子身上的羊水和血液，用干净衣衫包裹严实，嘱咐孩子的父亲说：“抓紧去医院就行了。”
    语音刚落，120急救车就驶入了休息区，众人皆大欢喜。
    端木易的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把抱着罗大壮到大巴车里看热闹的罗珀镇住了，认真工作中的男人简直是太帅了！看得她又惊又喜，犹如小鹿乱撞，若怀春少女，脸颊绯红。
    罗珀下车时，大巴车司机冲她笑着说：“你老公真是棒！嫁了这么有本事的男人真是好命啊。”周围的乘客也点头称赞，甚至连赶来的120急救车的医护人员查看了产妇和婴儿的情况后，也是无可挑剔，佩服不已。
    莫名其妙的，罗珀心里升腾起一种小小的虚荣，仿佛端木易真的是她引以为傲的老公，而怀中的罗大壮正是她和端木易的宝贝，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很幸福。
    端木易带着罗珀和罗大壮顺利返回了老家，已是傍黑天。端木妈妈早已做好了一炕桌饭菜，和他爸爸坐在炕上等着。
    罗珀虽然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家庭条件不算好，但她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女孩儿，还从来没睡过农村的火炕。
    火炕是北方民房中常见的一种取暖设备，既可以当床睡觉，又可以作为待客就餐的活动场所，还可以取暖，常常有半间屋那么大，炕间墙中有烟道，上面覆盖有比较平整的石板，石板上面覆盖以湿泥摸平，泥干后铺上炕席就可以使用。不是有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么，在过去，家家户户还都很穷的年代，居家过日子，如果谁家没有一盘点火就热，不倒烟而且好烧的热炕，那他家就很值得人同情了。无论在外面遭遇多么心灰意冷的事情，回到家，伸手一摸，炕是热乎乎的，心里就会顿时萌出暖意和希望。如果一摸，连炕头都冰乍凉，那才是万念俱灰，刺骨寒。
    农村炕上靠墙往往垛着花花绿绿的被褥和枕头，白天卷起靠墙摞着，晚间睡前再铺开，连褥子带被子全套齐全的，很是方便。
    今晚，端木易和罗珀还有罗大壮就要去东院睡那里的炕了，端木妈妈中午特意过去做了顿午饭，把炕烧热，赶走了湿凉之气。现在是热乎乎的，刚刚好，等晚上睡觉时既不太热，也不会寒凉。

 第65章 期待

    罗珀抱着罗大壮进院时，端木易的父母都从屋内迎了出来，他爸爸是个质朴的乡镇中学老师，见到大胖孙子，乐得合不拢嘴，接过去后，乐呵呵地问罗珀：“孩子叫什么名？”
    “罗大壮。”罗珀脱口而出。
    端木易连忙用拳头捅了她后腰一下，提醒：“我爸是问你孩子的大名。”
    “哦，平时喊习惯了。”罗珀反应了过来，笑：“大名叫钱……那个，端木启昊。”她差点说出钱启昊。
    “端木启昊。”端木爸爸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表示很满意。
    饭菜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但是口味依旧不咋样，端木易妈妈做菜水平着实一般，少油按说是健康的，却放了好多盐和酱油，实在让人难以下咽。罗珀喝了碗稀饭，吃了块花卷，总共只夹了两筷子菜。
    端木易大概是习惯了，他倒吃了不少。
    罗大壮被罗珀放在身后的炕头上，躺在那里蹬着胖墩墩的腿，努力抓着自己的胖脚丫往嘴里塞。罗珀干脆把他的袜子脱掉，罗大壮就躺在那里有模有样地啃起了自己的脚趾头，美味无比。
    吃过饭，罗珀帮着端木易妈妈把炕桌上的碗筷收拾到饭盆里，端着去到院子里的水池洗碗筷了，端木妈妈也没客气，就让她自己去洗。
    端木妈妈把炕桌撤下，又用抹布把炕席擦拭干净，然后就抱起罗大壮到里间小床上去哄他玩。至始至终，端木易和他爸爸都坐在原处没挪窝，两人聊着些亲戚间的话题。
    罗珀洗完碗筷，进屋来坐到炕沿上听他们聊天。
    端木易爸爸转身从窗台的木匣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纸包，递给罗珀说：“这是我和他妈给大壮的一点心意，你收好。家里就这条件，你别嫌弃。”
    罗珀接过一看，是厚厚一叠毛爷爷，估摸着大概有两万。连忙推辞，把红包放到端木易爸爸的身旁，说：“不用了，谢谢您和阿姨的心意。”自小贪财如命的她居然真的不想拿这个钱，一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当下端木易的人比钱更为重要，她实在不想让他把自己看轻，希望能提升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端木易爸爸说：“这是给孩子的，收下。”
    “爸给了你就收着吧。”端木易在旁给罗珀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先收着。
    罗珀又坐了会儿，就起身抱着罗大壮在端木易妈妈地引领下去了东院的炕上休息了。被褥早已铺好，都是新铺新盖，连枕头和枕巾都是新的，花红柳绿，喜气洋洋。罗珀感觉自己像个新娘子，心里暗爽。
    把罗大壮奶睡后放在了炕尾，那里只是有点温温的，不算热，罗大壮睡着刚好，她怕睡在炕头太热，儿子会乱踢被子，冻到肚脐。现在已经是7月天，白天比较热了，但是农村昼夜温差大，后半夜还是很湿凉的。
    罗珀端着半盆热水到院子里的洗手池前兑上凉水，在洒银的月光下，把自己从脸到脚仔细清洗了一番，用了自己带的香皂。又把马尾解开，用牛角梳缓缓梳透，微卷的发丝就蓬松地散在她圆润的肩上，把圆胖胖的脸蛋勾勒的秀美起来。
    收拾妥当，罗珀又返回房内，爬到炕上，用最爱的一款润肤乳把自己精心涂抹一番，按揉，直至清香慢慢滋润进皮肤，方才挨着罗大壮躺下。
    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她是在等端木易，那个看着他的手就能让她心尖微颤的男人。
    罗珀躺在那里，细细体味着身下炕的温热，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不似李唐别墅卧室大床的松软舒适，有些硬硬的，甚至对她来说有点硌得慌，但是躺在上面身体很平展，身下升腾起的干爽的温暖把她的腰慢慢熥着，由于看护罗大壮而终日酸痛的腰肢居然受用无比。那种暖热，不似以前租房子时用过的电热毯的热。
    电热毯的热很燥，远不如这盘炕来得自然舒适。炕的暖热如同冬日暖阳，先是把她的背慢慢焐热。渐渐地，那股舒适的暖流向周身荡漾开来，接着是腰，再是臀，然后是四肢，整个身体里的筋骨就缓缓舒展，放松，像某个冬日的午后，坐在洋房里的飘窗上，沐浴着午间的阳光，欣赏着窗外的雪景和寒风中摇曳的树木枯枝，有种梦幻般的飘然微醺。
    只这一躺，罗珀就爱上了端木易家的炕。
    躺着躺着，她就醉了，旅途的劳顿推波助澜地催得她迷糊起来，不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
    半夜里，罗大壮又迷糊着哼唧要吃奶，罗珀秒醒，搂着他，撩起衣衫，把汁水丰沛的乳凑到他的口唇边，那娃儿闭着眼睛用嘴巴一扫，精准对接，用力得吮吸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咕唧咕唧地吞咽，像个小狼崽儿般。
    哺乳，实在是件让新手妈妈们爱恨交加的事：最初是不下奶，然后是涨奶疼，一不小心还会乳tou皲裂、乳腺炎，都熬过去了，又会漏奶……状况不断。
    乳tou皲裂时，每次哺乳对新妈妈们都是次酷刑，罗珀也经历过，那时候，每次喂罗大壮都需要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因为罗大壮头几口吸吮都会让她顷刻疼出满身冷汗，如果怀里抱得不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亲生骨肉，而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早就随手扔得远远的了。
    皲裂还没好利索，罗珀又经历了几次严重的乳腺炎，两只乳涨得比石头还硬，里面都是硬块，皮肤红肿发烫，摸都摸不得，很快她就发起高烧。怕耽误罗大壮吃奶，不敢去医院打吊针，甚至连消炎药都不敢吃，后来还是李唐咨询了新生儿科的医生，逼着她吃了些哺乳期女性可以吃的抗生素，又配合热敷，梳理，才好转。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但是看到罗大壮在自己的哺育下越来越壮实，越来越可爱，眼睛里慢慢有了对自己的依恋，罗珀的心就无比满足，感觉一切痛和一切苦都是值得的，她愿意为怀中这个小小的男人付出所有，包括身材，包括美貌，包括男女之欢。
    可是，如果罗大壮一切安好，比如现在，吃饱后心满意足地香甜睡去，罗珀的心底就又会涌起对成熟男性的迷恋。
    而此刻，一个白天让她心跳加速有着秀美异常的双手的熟得刚刚好的男人，就在她身后躺着，因为，她已经听见了他的呼噜声，感觉到了吹在自己脖颈的鼻息：端木易是在面向自己的背，侧身而睡？那么，一转身，岂不就迎向了他的唇？

 第66章 说不合适呢

    罗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换作以前，她若想要什么，不论是钱还是男人，肯定不管不顾地去要，去撩，大不了就是得不到呗，但是一般情况下，她开口要的，都能到手。
    还做网络直播的时候，也曾经是自信满满，“长江以北谁最美啊，当然是我小芷水啊！”就是这么屌。面对那些金守护、银守护以及天天给她刷几朵花花，几颗星星的普通游客，她就像一朵开得浓烈的栀子花，不管不顾，自开自嗨。
    说到栀子花，最有趣的莫过汪曾祺老先生《人间草木》里的描述：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那时的罗珀就是如此个性又丰腴肥白的栀子花。
    可今晚，她变得不似她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面对端木易会突然转了性情，变得畏首畏脚，如履薄冰起来。她仅仅能确定的就是：自己非常想要赢得这个男人的好感，最不济也要让他感觉自己值得他一亲芳泽，如果再往好里拔一下，能做他的妻子，那更是完美。就像老树所说：夜深月残常做梦，晓来风细时弄笛。谁家窗下栀子花，静香偏往心头移。
    心里一旦泛起了涟漪，肥白的身躯就开始蠢蠢欲动。
    罗珀把丰腴的臀缓缓往后挪去，接着是后背也慢慢移去，轻轻抵到身后的端木易，顿住，侧耳听了下他的鼻息，像是还在睡梦中，遂又往后挪了挪，抵得更加紧密了些。
    端木易的呼噜声突然停住，该是感觉到了罗珀的身体对他的挤压，嗯了一声，慢悠悠翻转身躯，脸转向另一侧，背对着罗珀而躺。和她的背后之间又离开了一点点间隙。
    端木易应该是醒了，没再继续打呼噜，罗珀脑海中回映着白天高速路休息区的大巴车上，端木易专注地救治新生婴儿的情景，呼吸已不如之前平和，脸颊开始发烫，那个男人，就在身后，离自己只一丢丢距离，翻过身去就可以搂住……如果搂住他，该是不会被推开吧？会吗？他总归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推开。
    遂深吸两口气，罗珀呼得翻过身，伸开圆润肥白的臂膀紧紧环住了端木易的身躯。
    端木易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死了一般，但是身躯是温暖的。罗珀把脸埋进他的后背，用力嗅着扑面而来的带着淡淡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的温暖气息。
    其实如果你跟一群医护人员坐在一起，而他们刚好又从工作岗位赶来，有些人，你即便不认识他，也是可以通过他身上沾染的味道确认他来自哪个科室。比如，中药房和西药房的药师飘散出来的气味是截然不同的。当然，再细致就没办法通过味道来分辨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两个途径：一是打听身边认识来者的人，二是直接上前去问他：“喂，你哪个科的？”谁那么无聊，当是撩老哥哥呢?一旦对方回你：“性病科，有事？”你再如何收场？只能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长得特像我妈一同事的儿子。”
    罗珀自然不用问端木易是哪个科的，她什么都了解，甚至于自己生孩子的场景，端木易都全程目睹。这个男人不同于以往她结交的任何男人，带给她的情绪是纷杂的：熟悉、踏实，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博学、敬业带着些傲娇，有些高不可攀，儒雅还风度翩翩，最最重要的，他的手好看的无与伦比。
    想到了端木易的手，罗珀就把环着他身躯的臂膀往前探去，手摸索着找到他抱在胸前的手臂，顺着手臂往下寻去，直到摸到一只手，又把自己的手顺着他的手背游走，五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缝，两下，三下，插入。就把自己的手指跟端木易的手指交叉在了一起。
    端木易的手微微有了些反应，轻轻夹着她的手指，像在思考着什么。
    罗珀摩擦着他的手指，细细感受着那上边传来的酥麻，长吁口气，声音娇柔地呢喃：“端木哥哥……你抱抱我……”
    香脸半开娇旖旎，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端木易停了半晌，轻轻拨开她的手，往前挪了挪，翻身坐起，看着面前的罗珀，平和地说：“我……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家在农村，爸爸是乡镇中学老师，妈妈是家庭妇女，我最初学的是普外专业，之所以后来改学妇产，因为博士导师是省立医院的副院长，而且妇产科急缺男医生，比较好就业，为了留在省立医院，我改了专业，如果我坚持学普外，现在估计会是在某个市级医院工作，留省立一点希望也没有。”
    罗珀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起身静静坐着听他说。
    端木易又说：“博士毕业留院后，我又出国深造了两年，那些日子的苦我现在都忘不了，每天就是工作、帮着人家做课题、查资料、写论文，每天只睡4个小时。”
    “你和末末都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女孩儿，我是狠狠拼了三十年才从农村奋斗到你们的城市里去的，才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吃饭、喝茶。我现在工作压力很大，一天天的累得要吐血的感觉，每台手术都胆战心惊，生怕有点闪失，现在医患矛盾又很尖锐，指不定你哪个地方做得不到位就会引起医闹。我需要娶妻生子，给我个稳定安心的家庭，但是我没有过多的精力投入到这个家庭中去，所以，我的妻子必须是没有家庭负担，经济独立，即便不能在事业上帮我，也不要拖累我，最好能跟我并肩作战，一起奋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端木易说。
    “不明白。你说了这么多……我不太清楚你究竟想说什么。”罗珀在暗夜里忽闪着眼睛望着他。
    “我……咱俩不合适。”端木易最终还是说出了让罗珀巨寒心的话。

 第67章 又是酒

    听他此言，罗珀撅起嘴巴，尽管屋内黑着灯，趁着窗口洒进的月光，还是能看见她眼神中的委屈：“你怎么这样呢？是你非要带我来给你爸爸过生日，人家抱着儿子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容易么，腰也疼，屁股也疼，你妈妈做的饭还那么难吃，我都没吃饱。现在就让你抱抱我，你就云山雾绕地说了那么一大堆。咱俩不合适？不合适抱着么？你抱抱我能死么？”说完，就气哼哼地背对着端木易躺下，使劲往罗大壮那边靠去，留给他非常大的一块睡眠区域。
    端木易也感觉自己说得太严肃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躺下，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罗珀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臂膀还时不时动一下，像是在抹眼泪。
    端木易沉不住气，连忙凑到她身后，抬手轻掰她的肩膀：“哭了？”
    罗珀扭着肩膀甩开他，低声说：“你让我做什么，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你，我就让你抱抱我，你就说了那么一大堆冷冰冰的话，我都不认识你了。你不就是怕我粘上你么，罗大壮他爸我都不粘，我粘你干嘛？”
    端木易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翻过来，面朝自己，搂到胸前，说：“别哭了，我不好，说得太严肃了。”抬起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
    罗珀把脸埋在他胸口，让那温暖干净的气息醉得快要晕过去，浑身酥成一滩，心里的委屈顿无踪迹，撒娇道：“我怀孕了就没碰过男人，都一年多了。”
    “孩子他爸呢？平时不管你们？”端木易问，这是他第一次问询罗大壮的父亲，至今他也不知道罗大壮的父亲是末末的二叔，只认为是罗珀交往的一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
    罗珀不太想提钱书桐，低声说：“他有家室，我们不往来了，我自己带着罗大壮，他定期转生活费。”
    端木易只哦了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端木哥哥，你刚相的这个女朋友漂亮么？”罗珀问。
    “还行，”端木易说：“挺秀气的，看着挺腼腆。”
    “比我好看是吧？”罗珀问。
    “比你瘦，她很苗条。”端木易笑。
    罗珀嘟起嘴，不吭气，心里酸不溜丢。停了会儿才说：“我以前也没这么胖，这是生孩子生的。”
    “不过女人太瘦太胖都不好，健康就好，”端木易捏了捏她腰上的肥肉，笑着说：“我家这边的男人就比较喜欢你这款，腚大腰圆一看就好生养。”说完，抬手往罗珀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拍得罗珀哼了出来。
    罗珀感觉体内的情欲像是被他拔开了瓶塞的香槟酒，金灿灿的酒液随着“咝“的一声，气泡开始翻涌着往瓶口升腾，争先恐后地溢出，满室飘香。
    “睡吧，”端木易感觉出了她身体热度的增加，安抚着说：“明天要早起，家里要紧的亲戚都来，5点就得起，还得熬大锅全羊汤。睡晚了，再起不来。”
    罗珀不舍得脱离他的怀抱，说：“那你搂着我睡。”抬起一条粗胖的大腿，盘在端木易身上。她穿着两截式夏季纯棉睡衣，上身是件短袖衫，下身是条平角短裤，印着满身的小棕熊。那条腿细腻嫩滑，肥美热辣。任他哪个男人也经受不住这种撩拨，神奇的是，端木易居然就扛住了。
    就那么抱着她睡了过去，但是睡到一半，不得不把罗珀甩开，翻身接着睡。
    这小娘们实在是太沉了！直接把他的半边身子给压麻了。
    次日，罗珀让罗大壮闹醒，已是7点多钟，奶过他，自己梳洗了一番，换上衣服，抱着罗大壮来到西院。院里已经来几个亲戚帮忙，端木易的妹妹和妹夫一家三口也在院里忙碌着，都好早啊。
    初次见到罗珀，亲戚们都很热情，有抢着抱孩子的，有嘘寒问暖的，真跟见到新媳妇一样，看来端木易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过关。问题是他以后怎么收场呢？估计他自己也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这人被逼急了，真的是会做出些脑子被驴踢了的蠢事，不计后果。
    端木易的妹夫在院门外现支起一口大铁锅，忙碌着熬大锅全羊。看附近堆放的毛皮残渣，应该是现杀了一只黑山羊，剥皮，分解成小块，清洗干净后统统放在铁锅中，羊头、羊蹄、尾、鞭皆全，血、肉、骨、脏均在，放入些八角、茴香等猛火炖至九成熟，再放入血豆腐和羊肝。血豆腐是杀羊时流出来的羊血放在别的锅里加热制成。大铁锅下面烧得是劈柴，大块小块的木头，都是果园里修剪的树枝和枯死的树干劈成的小段。羊肉要熬制许久，羊汤浓稠。最后，热腾腾的整盆端上桌，根据客人口味现放醋、辣椒、盐等。羊肉的鲜香特别浓郁，比城市里卖得羊汤不知道要香浓百倍。
    罗珀从来没见过这种光景，欣喜万分，在那边帮着端木易妹夫炖羊肉，罗大壮就交给了端木易的堂嫂看着。一家人的日子其乐融融，红红火火。
    午饭时，罗珀喝了两碗羊汤，吃了好些羊肉，两个乳顷刻就涨得饱满坚挺，见端木易和亲朋好友在男宾桌上喝得正欢畅淋漓，就独自抱着罗大壮到东院炕上哺乳、午休了。
    端木易喝得有点高，但是还没醉，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他打算回东院休息一阵。睡足了，到晚上赶夜路返程。
    经过两院之间的小门时，怕亲戚打扰他休息，随手就把东院内的锁扣挂上，两个院就独立开来。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酒过三巡，人们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人爱撒酒疯，有的人反应迟钝，有的人情绪高涨，而端木易，每次喝到一定程度，就丧失了一贯的理性，变得感性起来。
    端木易进屋后，发现炕上熟睡着搂着罗大壮的罗珀，丰腴肥美，又想起席间亲朋夸赞他找了个好媳妇，生了大胖儿子，艳羡不已。头脑一阵迷糊，忘记了罗珀是假扮的媳妇，儿子也不是他的骨肉，顿时情欲勃发，无法抑制，凑上前去。
    罗珀被惊醒，半推半就，和端木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赴巫山云雨。

 第68章 雷阵雨

    “结婚不合适。”端木易看着咖啡杯说。
    罗珀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委屈地说：“我没催着你娶我啊，你怎么就烦我了？”
    “我必须结婚了。我今年都41了，再不结，孙子都耽误了。”端木易说。
    罗珀无辜地看看他，说：“那就结吧，我什么时候都行。”
    见跟她实在是讲不通，端木易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说：“我已经和小晴登记了，十月一举行婚礼。”
    “什么？”罗珀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认为自己听错了，问：“你登什么记了？小晴又是谁？”
    端木易抬眼看了看她，说：“小晴就是我相亲的那个高中英语老师，上周去民政局办的结婚登记，从法律上来讲，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轰！一个闷雷加闪电劈在罗珀的头顶，直接就懵了。不言不语地坐了半分钟，才喘出气来。罗珀的腹部突然绞痛起来，肠痉挛了。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儿从额头冒出，鼻翼两侧也是细小的汗珠儿。想要喝口咖啡压一压，无奈两只手抖得不成个儿，根本拿不住杯子。
    只好一只手捂着肚脐，一只手担在桌子上，把头俯在臂弯处，断断续续地问：“你一直在和她交往么？”
    端木易看她情况不是很好，有些担心，伸手去扶她的头，问：“不舒服么？”
    罗珀把头艰难地挪了挪，躲开他的手，气若游丝，说：“肚子疼……歇会儿就好了……”
    端木易看事已至此，干脆就痛痛快快地全说了吧：“她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儿，所以，我们到目前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她是独生女，重点高中的任课老师，30岁，她爸爸是省人社厅副厅长，妈妈是市人民医院的人事处长……也都催着她结婚……我们……”
    “不要说了，端木哥哥，”罗珀硬撑起身子，冷汗已经浸透了她后背的衣衫，面如死灰地说：“我都明白了，我先回去了，有点不舒服。”
    说完，起身就往咖啡店外走去。端木易在后面喊：“要我送你么？”
    罗珀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捂着肚子慢慢地往前走着，上午出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是阴云密布，马上就要有场雷阵雨。云层越来越低，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风起了，毫不留情地呼呼刮着，马路上被丢弃的塑料袋让风席卷着漫无目地狂飞。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小跑着寻找避雨的场所，罗珀没有慌乱，慢慢悠悠地走着，她的腹痛已经让她不能够思考，雨，想下就下吧。
    乌云已经把天空完全遮住，明明是中午1点来钟，看上去却似暗夜般漆黑。突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幕，紧接着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那声音惊天动地，路边停着的电动车被震得吱吱报警了。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越来越密集，满头满脸地把罗珀包围，浸透。狂风大作，树枝使劲地鞭打着四周，群魔乱舞，路上已经少有行人了，极个别的也是飞奔而过，都躲了起来，只有罗珀满脸雨水混着泪水漫无目的地顺着路边往前走着。
    偶尔，路边会有人喊她：“姑娘，进来躲躲雨再走吧。”她没有回应，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那人的话语。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脚下一崴，高跟鞋跟卡进了砖缝里，她就跌坐了路边，眼见着脚脖子就迅速肿了起来，疼啊，真疼啊，疼死了！
    罗珀坐在泥水里呜呜地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反正也没人认识她，都在躲雨，路上没有别人，哭声被雷雨声遮掩了过去，微不足道。
    哭了好一会儿，她爬到了路边的报亭伞下，拉开随身带着的拎包，拿出手机，给李唐拨通了电话，呜咽着说：“我脚崴了，走不了路，你来接我吧。”
    李唐问：“你在哪呢？”
    “我不知道。”罗珀哭着说。
    李唐说：“走个路也不长眼！我这上着班呢，还得去接你！你发个定位给我！”
    罗珀就发了个定位给李唐，窝在报亭前的地面上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辆大越野唰停在了路边，副驾驶的门被推开，李唐从里面喊：“上车！”
    罗珀哭着嚷：“脚疼，起不来。”
    “操。”李唐骂了句，从车上下来，跑过来，抱起她放进副驾驶座上，又转到驾驶室那边开门进入，扭头看着妆容狼狈，眼圈跟熊猫似的罗珀问：“下这么大雨你不呆家里，跑外边浪什么呢？”
    “他登记了。”罗珀斜靠着车门，失神地说。
    李唐随口问：“谁啊？”
    “端木易，”罗珀说：“和他相亲的一个女人。”
    李唐原本已经发动了汽车，听她此言，又猛的刹住，扭头问她：“他不是一直和你交往着么？”
    “他最近半个月没联系过我，我今天去科里找他了，他说和那个女的登记了，十月一办婚礼。”罗珀有气无力地说。
    李唐问：“你怎么说的？”
    罗珀说：“我没说什么，肚子疼得厉害，我就走了，走半路上就把脚崴了。”
    “卧槽！”李唐骂她：“你他妈怎么蠢成这样！整天就知道窝里横，冲我牛逼，怎么到外面连个屁都不会放了！你就没问问他把你当什么了？不让他给你个解释和说法么？”
    罗珀哭着说：“我能说什么？他说那女的很保守，俩人还没发生过关系，爸爸是省人社厅的副厅长，妈妈是个人事处长，都催他们结婚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结婚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不得先把你这边解决好了再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么？他和那女的没发生什么，跟你有过没？”李唐问。
    “有啊，去给他爸爸过生日就有了，之后那一个多月一直都有。”罗珀哭得喘不上气。
    “妈了个巴子的！”李唐往靠背上一靠，骂道：“这人也太他妈的渣了！他就是用个充气娃娃，用完了不还得收好么，这么个大活人说扔就扔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当时就没甩他俩耳刮子么！”
    “没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罗珀说。
    “妈的，我让你气死了！”李唐气得不再理她，发动车子，冲进了雨幕中。

 第69章

    罗珀坐在车里一直抽泣，哭得李唐心烦意乱，说：“你别唧唧了，现在他又听不见，你哭了不白费力气。”
    “他不要我了，”罗珀把脸贴在车窗上，不停地重复：“一直好好的，连架都没吵过，突然就不要我了……他家里人都很喜欢我……”
    李唐叹：“唉，你把他当归人，他把你当炮you了。”
    “我不想失去他，你帮我抢回来。”罗珀转过头看着李唐，把手扶在她的腿上，说。
    雷阵雨下得非常大，路况视野很不好，李唐费力地盯着路面，说：“这真帮不了。登记了，人家就结婚了，是受法律保护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罗珀攥起拳头用力砸着李唐的腿，哭喊着：“我不管！你帮我抢回来！”鼻涕一把泪一把。
    李唐被她砸得直咧嘴，嚷：“你轻点！你有这力气刚才怎么不冲他使？他甩的你，又不是我甩的你，我冒着雨来接你，你打我干嘛！”
    罗珀哪管得了那么多，哭：“他不要我了……”
    “不要就不要呗，你就当他是根振动棒，回头再买一新的用不就拉倒了。”李唐怼她。
    “不行！我就要这一根！我不想换新的，这个最好使！”罗珀又砸了李唐的腿一锤。
    李唐急了，吼她：“你砸个毛啊！你砸死我，我也给你变不出来啊，长他身上，又他妈不是长我身上！我开着车呢，雨这么大，你别碰我！”
    一个哭，一个吼，开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家了。
    李唐以为她哭透了睡一觉就好了，也没过多理她，到家就上楼洗澡去了。育儿嫂抱着罗大壮迎过来，原本想跟罗珀热络下，见她满脸污秽，妆全花了，情绪低落，抽泣不已，浑身湿漉漉的，就又识趣地抱着罗大壮躲开了。留下罗珀自己坐在客厅里。
    李唐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下楼来，看见罗珀就那么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客厅地板上，根本没挪窝，脚腕肿得老高。不由得皱皱眉头，走过去，抱起她到楼下的浴室里，把她的鞋和衣服都脱掉，扔到一旁，又把她抱到浴缸里，拿着花洒给她简单冲洗了一遍，冲去了头上、脸上、身上的污垢，再用毛巾帮她抹干，套上干净的居家服，抱着去楼下的卧室里，往床上一放，转身去了厨房。
    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冰袋，用毛巾包好，回到罗珀卧室，给她敷在脚腕处，说：“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等罗大壮上幼儿园了，你腾出精力来再正儿八经找个好的。”
    晚上，育儿嫂下班走人，肖茉莉回来了，做好晚饭，喊李唐和罗珀吃饭，自己抱着罗大壮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直到李唐吃完饭，罗珀也没从卧室出来。
    李唐接过肖茉莉怀里罗大壮，说：“你吃饭去吧，我看着他。今天晚上你带着罗大壮睡吧，我看他妈这是想罢工呢，自己不吃饭，连儿子也不管了。明天我给送末末姐二叔那去，让咱家这祖奶奶休息几天，她脚肿得那么厉害，也没法带孩子了。”
    “好，”肖茉莉说：“晚上我搂着大壮睡就行。罗珀姐到底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好呢？”
    “让端木易甩了。”李唐小声说。
    “没处多久啊？这么快就分手了啊？”肖茉莉边吃边问。
    李唐说：“端木易也挺绝，登记了才告诉她，合着两个女的同时进行中，最后比较了下就选那个了。”
    “这么垃圾啊，”肖茉莉瘪瘪嘴，“还大主任呢。”
    “这事怎么说呢，”李唐说：“一开始罗珀就不该对端木易有想法才是，那是什么人啊，农村出来的凤凰男，恨不能全村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肯定是拼命要往高里拔了，要是个肯俯就的人，能托到40多还不结婚么？肯定特别有一套，条件差一点的也不入他的眼；咱家这奶奶整个一傻白甜，还带一儿子，换我都不想要她，让谁选不也得选那个条件好的啊。”
    “罗珀姐不是你朋友么，你怎么帮着端木易说话呢？”肖茉莉不敢苟同。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李唐嘟囔，说：“其实她要是真玩得开，做不了夫人可以做情人么，哪用得着这么伤筋动骨的，弄得跟八点档电视剧样。以前她挺看得开的，怎么这回这么在意。”
    “大概是动真情了吧，真爱上一个人，自己就变得不是自己了。”肖茉莉突然忽闪着眼睛问：“李唐姐，你特别认真地爱过什么人么？”
    李唐没料到会躺枪，只好说：“有啊，我也是凡胎肉体，还能脱俗么。”
    “那男的是干嘛的？”肖茉莉又问。
    “你抓紧吃你的饭，吃完了看孩子，哪那么多问题。”李唐怕她继续追问，抱着罗大壮起身去看电视。
    次日，等育儿嫂上班后，李唐给钱书桐去了电话，说罗珀脚伤需要休息几日，让育儿嫂带着罗大壮去他那里住几天。这可把钱书桐高兴坏了，亲自开着车来接的育儿嫂和罗大壮。见了罗大壮左亲一口，右亲一口，抱着不舍得松手。
    送走罗大壮，李唐就上班去了，扔下罗珀一个人呆在家中。李唐并没有把罗珀和端木易的事看得很严重，认为罗珀自己调整几天就放下了，不然怎么办，人家都结婚了，她还能再逼人家离婚么？
    罗珀坐在床上疗伤，基本上一宿没睡，见家里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只剩她自己孤苦伶仃没人陪，也没事干，就更是想念端木易，想来想去就钻了牛角尖。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幼年时，父母闹离婚，谁都不肯要她，互相推诿，她不停得哭：“妈妈别扔下我，爸爸别扔下我，我很乖，我听话。”泪就止不住地涌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厌弃自己？为什么没人爱自己？端木易说那女孩很保守，那就是说自己很放荡呗；说那女孩的父母是什么官职，就是嫌弃自己家庭条件差呗；说对方是重点高中的老师，就是嫌弃自己没有工作呀。为什么自己干什么什么不成呢？为什么活得如此失败？这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想着想着，她就突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李唐住的别墅区靠路边三栋住宅楼是大高层，全都26层高。
    罗珀起身穿好衣服，穿上拖鞋，瘸着腿走出了别墅，慢慢晃悠到小区门口的一栋高层住宅内，坐电梯上了10楼。出了电梯后，来到楼北侧的连廊上，打开连廊门，进入。
    连廊的护栏比较高，到成年人的腰部。她毫不犹豫地翻身爬到护栏外贴边站着，双手往后扳住护栏，任由风吹着长发，不敢低头看，心里还是很怕。

 第70章

    她翻过护栏时，一只拖鞋被甩出，落到楼下，差点砸到用婴儿车推着孙子准备出去遛弯的老两口。老两口见楼上落下来只拖鞋，顿生恼火，“谁这么没公德心，从楼上乱扔东西，砸到人怎么办！”抬头望去，正准备大声呵斥，突然发现10楼连廊护栏外站着个女人，像是要跳楼，大惊失色，赶紧推着孙子跑到物业汇报情况。
    物业又火速拨打了110，报警台接警后，指挥中心当即指令消防支队、片区派出所迅速出警。
    等民警赶到现场时，楼下已经架起消防气垫，附近聚集了几十名吃瓜群众，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拿着手机拍摄，11楼以上的连廊上也有人探头探脑地往下看着罗珀。罗珀站在那里，不停地哭泣，随时都有坠楼的危险。已经有三个消防员赶到10楼连廊上了，因为怕刺激到罗珀，让她采取过激行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站在离罗珀几米外等待时机。
    楼下民警拿着高音喇叭对她喊话，试图稳住她的情绪，无果。喊话的民警就转身问小区物业人员：“她是这个楼的业主么？“
    物业说：“不是这个楼的，但她住在我们小区的别墅区，我见过她去交过物业费，住在b区11号，房主姓李。”
    “那赶紧打电话通知她来，就说她家里人在3号楼这边准备跳楼，让他们家人过来安抚下情绪。”民警说。
    “好的。”物业随口应着就拿出电话查到李唐的手机号，拨通了电话，是护士接的，物业向她说明了情况。
    李唐正准备给个富婆打肉毒杆菌，护士把物业的话转告她，她腾就蹦了起来，拿起车钥匙和手机火速冲出了整形美容医院，进车前给钱末末通了电话：“姐！快点去我家小区门口的3号楼，罗珀要跳楼！”
    “怎么回事？”末末震惊不已。
    “到了再详细给你说，我这开车回去！”李唐挂断电话，急匆匆往回赶。
    李唐赶到时，罗珀已经在栏杆外站了40分钟，脸色煞白，双腿微微抖着，双手紧紧扳住身后的围栏，大口喘息着，迎风流泪，默不作声。
    李唐冲到喊话民警身后，小声说：“我是她家人，让我跟她说几句。”
    李唐接过民警递过的高音喇叭，冲着楼上的罗珀喊：“罗珀，快回去！别想不开！”
    罗珀在楼上听到李唐的声音，“哇”得哭了出来，抖着嘴唇说：“我不想活了，太累了，你让我走吧！”
    罗珀还想继续说什么，被气喘吁吁赶到的钱末末拉住，小声问她：“出了什么事？”
    罗珀压低声音说：“昨天她去找端木易，那家伙和别人登记了，十一办婚礼，她没思想准备。我也没以为她这次能这么认真，早上没管她，就上班去了……”
    “端木易？他俩交往的很深入了么？还都谈婚论嫁了？”钱末末前段时间和王大发忙着联系中介卖公寓，准备再贷款买套大平层的普通学区房，以备结婚之用，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顾上联络罗珀和李唐，所以，对端木易的事情并不知晓。
    李唐就把自己从罗珀那里得知的实情简明扼要地跟末末说了下，钱末末脸色当场就变了：端木易！你牛逼！
    随后，末末接过高音喇叭，对楼上的罗珀喊：“破锣，有我在呢！有什么事你回家咱好好商量，没什么过不去的！”
    听见末末的声音，罗珀哭得声嘶力竭，喊出来：“我心里堵得受不了，好难受啊，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你回家，我教给你！听话。”末末说。
    罗珀哭：“没有办法了，他都登记了，十月一就举行婚礼～”
    “你想毁了他，我就能毁了他！你想让他记住你，我就能让他永远忘不掉你！我肯定能给你寻个说法回来！”末末冲她喊话，见罗珀不动，接着又说：“你不能光想自己，不能光想不爱的你！你要想想爱你的人，和需要你的人！你不能这么自私！”
    “没人爱我，没人需要我～”罗珀的长发被风席卷着绕在脸上，被泪水浸湿。
    “我爱你啊，破锣！”末末的声音里带了哭音，“我为了救你和罗大壮，我都死过一回了！我这才刚刚好！还有罗大壮，你是他的妈妈，二叔今年都56了，罗大壮20岁的时候，他76，他肯定能活到罗大壮长大成人么？要是连你都不在了，罗大壮就是孤儿！孤儿，你懂么？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他还吃奶呢，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这么自私！”
    听到末末这番话，罗珀像被打了一耳光，回过神来，喃喃道：对啊，你都为我死过一回了，我还有儿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附近的消防员见有机可乘，迅速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两个人合力把她从栏杆外拽了回去。
    见罗珀脚肿着，行动不便，一个身强力壮的消防员抱起她乘电梯下楼，来到了末末和李唐身边。
    罗珀猛得扑到末末肩上，痛哭流涕：“对不起，我心里太憋屈了，我实在是堵得难受！”
    “放心吧，我会替你出了这口气的，我有办法！”末末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能怎么办？”罗珀问。
    末末说：“我带你去他们单位纪委实名举报他玩弄女性，让他身败名裂，还想当什么科主任，想搞什么提拔？不开除他党籍就算他运气好了！”
    罗珀连忙摇着头，流着泪说：“不行，那样会毁了他，他好不容易才奋斗到现在的程度，吃了好多苦……”
    末末又说：“那咱们就去找那女孩的父母谈，让他们知道端木易是什么德行，他们爱办不办婚礼随他们的便！弄不好就直接让端木易办离婚宴了，最不济也能对端木易的认识大打折扣吧。以后他在人家家里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他要是和那女的离婚了，能回头来找我么？”罗珀问
    末末说：“这么做叫鱼死网破，他回头是不可能了，只会恨你。但是你出气了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不就不憋屈了么。”
    “不行，不行。”罗珀连忙摆手，说：“他41了才娶个媳妇，挺不容易的，他真离婚了还会恨我，也不会跟我好，我不能去找女方父母。”
    “他对你这么无情无义，你还处处为他着想呢？你这是人品爆发啊？”末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第71章

    罗珀红肿着双眼，抽泣着说：“我不想毁了他的工作，也不想毁了他的家庭，也并不是非要赖着他不可。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对我，我也是个人，也有感情，他不能拿我当块抹布一样，用完了就扔，连洗都懒得洗。我一开始是当朋友去帮他的，也没想到后来就发展成这样了。我对他是认真的，即便他只是寻个乐子，也应该多少在意我一下。”
    “他当然应该在意你。”末末心疼不已。
    三人还想再说什么，被辖区派出所片警小哥哥用警车带到派出所去了解事情原委了，罗珀说自己失恋了，前男友结婚，一时想不开做出了傻事，请求警察哥哥原谅。小片警把她狠狠批评教育了一番，就让李唐和末末带她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末末叮嘱罗珀，说：“破锣，我明白你心里堵在哪里。谁年轻的时候没受过伤，哪个女人不是万箭穿心后，又百炼成妖？你痛在哪里我都懂。你这才跟端木易交往了多久，我当年跟那个渣男整整谈了6年，马上要登记结婚了，结果他带的女研究的父母闹到我单位来，逼我跟他分手，让他娶他们女儿，那女研究生当时都怀孕3个月了。”
    末末极其平静地讲述着往事，就像在说路人的故事：“同事们都在看我笑话，可是，我当时还是告诉他，只要他能解决好自己跟那女孩子的矛盾，我还会接纳他。那女孩儿最终因为就业的事没跟他谈拢，就自己去做了引产，后来去了外地读博。我以为这回我们可以安心过日子，筹备婚礼了，谁知道他又出去嫖娼，被扫黄的抓住，是我跟他们单位的总支书记去把他领出来的。我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感觉自己特别受侮辱，一败涂地。我当时就觉得是我太差劲了，是我太没有魅力了，才不能吸引住他。那种伤痛其实很大程度不是失去那个男人造成的，而是对自己自信心的彻底摧毁，对自己身为女人的全盘否定造成的。我是有多糟糕，才会让这个男人如此不珍惜我？我苦撑苦熬了半年，才慢慢走出来。”
    这段往事，末末几乎从不提起，刚开始时她是在刻意屏蔽它，后来就真的失忆了。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再后来，就遇见了王大发。张小娴说：“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可见，对末末来说，时间足够长，王大发足够好。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末末握着罗珀的手，目光如水，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都只能陪伴对方一程。你六岁之前并不认识我，以后我们能相伴到多少岁也未知，或许我先离开，或许你先离开，再久也会有个时限。所以，一切的发生都是最好的可能，当一个人进入你的人生轨迹，如果刚好你们彼此心悦之，那就好好相处，做好相伴一程的准备，但是，如果哪天他要提前离场，你也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说服自己：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地走完，而且我会走得很优雅，很狐媚，很从容。我感觉，这才是一个成熟女人应该有的状态。所以，你还得继续修炼，懂么？”
    罗珀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握着她的手，眼里涌出了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或许是感叹自己被父母抛弃后能够幸运地遇到末末和李唐，彼此已经出离了朋友的感觉，而是家人，只属于她罗珀的家人。
    末末亲亲罗珀的额头，说：“今天先跟你聊这么些，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好好跟你谈一谈。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好：不管你再遇到什么样的烂男人，都不要质疑自己，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他不适合你，他眼瞎，发现不了你的好。每个人都不是完人，都是一个综合体，有着善的一面，也有着恶的一面。他尚且还是个凡夫俗子呢，有着种种缺憾呢，为什么要用他的标准来衡量你的价值？他的标尺根本就是不准的，只能去衡量他自己的意识。所以，全世界抛弃你，你也不能抛弃你自己，更何况还有我和李唐还有罗大壮。”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罗珀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傻，甚至有些后怕，还好被及时发现，不然……
    一直没吭气的李唐突然插话：“姐，下周你有空么？咱三再带上肖茉莉去海边玩几天怎么样？她专升本也过了，放假没事，我这边提前安排下，就看你那时间合适不合适了。”
    “我没问题啊，准备下个月才去上班报到。但是罗大壮怎么办？”末末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堂弟，好尴尬，人家小她37岁却依然是弟弟。
    李唐笑：“让你二叔带着就行，那小家伙现在喝奶粉还吃辅食，对罗珀也没什么太大需求了。让她去海边放松放松，养养脚踝。”
    “我觉得靠谱。”末末笑。
    罗珀说：“同意。”
    一拍即合。
    李唐说：“就这么说定了啊，那我订宾馆了，订俩海景房。我和姐住一间，罗珀你跟肖茉莉住一间。”
    “凭什么啊？我跟末末一间，你跟肖茉莉一间。”罗珀不乐意。
    “不行，我先说的。我愿意跟我姐睡一间。你跟那个小丫头住一间。”李唐坚持着。
    末末见她俩都争自己，就打圆场，说：“去了再说吧，不行你看看有没有大套间，咱住一起就行。”
    “分开，分开，住一起人那么多，睡觉多乱啊，罗珀还打呼噜，影响我。”李唐说。
    “好吧，都依着你。你全权负责，我们只管跟着你玩。”末末依了她。
    次日，李唐就联系了自己认识的临市那个附属的小海岛上酒店经理，预订了两间海景房，为期5天，准备携带一票女眷去洗海澡、挖蛤蜊、捉螃蟹、躺沙滩了。

 第72章

    把罗珀送回李唐家后，末末再三叮嘱她：“接下来，你一切都听我的安排，我肯定把这口气给你出了，还不伤他毫毛，要让他从内心深处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不应该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平时你自己不要跟端木易有任何的联络，短信、微信、电话一概不发，不打，不要去找他，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他要是主动联系你了，你先告诉我他都说了些什么，我教给你怎么回他，自己别乱回话。好好养脚，没事做做瑜伽，带着小茉莉一起跟李唐去健身房锻炼，赶紧减肥，争取十月一之前减掉30斤。现在还只剩一个半月，你要当硬性任务来完成，必须都把马甲线给我练出来才成!我也练，咱们彼此监督。”
    罗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憨憨地问：“我不联系他，他不立马就把我忘干净了？”
    末末说：“如果对方跟你提分手了，切忌死缠烂打，你越纠缠，他越厌恶，越有戒备。你如果想打他个措不及手，就要按兵不动，让他抓不住你的方向，搞不透你在想什么，这样他就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布局防范了。等他放松了之后，猛不丁地撩他一小下，让他觉得：她还爱着我呢。刚刚有些感动想要挽回做个情人的时候，你再一棒子把他夯扁，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那种效果就会比较爽了。跟渣男斗，是要讲兵法策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蛮干只能是让自己狼狈不堪，对他还没有任何杀伤力。”
    罗珀还是不怎么懂，但是看着末末胸有成竹的样子，就问：“肯定能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对么？”
    “放心吧，我是谁啊，你别看我从小就怂，只要不动手打架、不比骂人，不真刀真枪地对着干，坏主意我一包一包的。都存着呢。”末末有些小得意。内心正在精心孵化一只小恶魔：不就撩个大叔再把他夯死么，女人最擅长这个。
    果真，接下来的几天，罗珀就再也没联系端木易，“此人已人间蒸发”的状态，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没有电话，甚至连朋友圈都没刷过。
    肖茉莉通过了专升本考试，考上了本市的省医科大学护理本科专业，刨去每周陪着父亲做肾透析的时间，还有三天空余。罗珀就带着她一起去健身房做瑜伽，学跳肚皮舞。瑜伽罗珀不在行，弯腰都弯不过去，肚皮上的肉给撑住了，但是肚皮舞很赞，完全有东西可抖；肖茉莉刚好反着，瑜伽学得很顺畅，肚皮舞就不怎么样了，周围都是丰腴的大姐、大婶们，就她一个苗条小姑娘，像一群大胖乳牛中夹杂了一棵狗尾巴草。
    她们偶尔晚上还跟着李唐去做肌肉训练，初步决定一周一次。
    罗大壮在钱书桐家过得乐不思蜀，他爹给他在别墅里弄了个家庭游乐场，还不怎么太会爬，只会坐着或躺着地在海洋球池子里看着五彩缤纷的滑梯和秋千那些远远超出了他月龄的玩具憨笑。两个星级育儿嫂白天晚上地轮流照看他，末末二婶刘红英也帮着一起照看。
    没看上自己的外甥，先看上了老公的私生子，这刘红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但是有这个胖小子在家，老公钱书桐几乎除了白天去三家玉石店转转，天天晚上都呆家里看孩子不出门，夜总会、桑拿房、酒店等声色场所，能推辞的就推辞了。而且罗大壮会主动要求刘红英抱他，跟个肉蛋样，又沉又结实，谁见谁夸，这刘红英的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升腾起了一种母爱之情，仿佛是自己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儿子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对罗大壮也甚是疼爱。
    很快就到了钱末末、罗珀、李唐、肖茉莉组团自驾游的时间了。四个人忙了半天，连衣服带用品收拾了满满四个大包，还准备了路上的食物和矿泉水补给。开得是李唐的大越野，空间大，视野广，坐四个人绰绰有余。原本末末想和李唐轮流开，让她歇一会儿，李唐没同意，说末末不熟悉车况，还是自己开更安全。在导航引领下走高速，整整5个小时，到达目的地后，四人下车都走不了路了，腿麻的腿麻，腚疼的腚疼，那滋味很是酸爽。
    稍作休整，又重新上车直奔码头，这个季节正是旅游旺季，车水马龙，道路堵塞无比，排着长队从车辆乘船通道进入安检、买票，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肖茉莉还是第一次坐这种滚装船，毕竟是小孩子，精力充沛，兴趣浓厚。滚装船下层装车，上层载人，载着她们往海岛驶去。
    渡轮上，肖茉莉雀跃不已，兴奋得满脸绯红，她第一见到了海鸥，还是一大群跟着渡轮翱翔，她见周围的人都拿着火腿肠喂海鸥，自己也想喂，但是四人的随手包里根本没装零食，就想去船舱里买点。不一会儿空着手，嘟着嘴巴出来了，李唐问她怎么没买，她说太贵了，一根普通的细火腿肠居然要5块钱，顶平时买的一包。李唐笑：“出来玩就得玩痛快了，还能在乎花钱么？”遂自己进仓给她买了一整包出来。
    肖茉莉把火腿肠给末末和罗珀都分了分，四个人就站在船舷处迎着海风喂起了海鸥，太舒畅了！大半天的旅途劳顿风卷残云无踪迹，这里的海鸥应该是常年见惯了游客，一点不怕人，当然也不伤人，喜欢跟着游船飞行。如果你手上拿着一根肉肠，高高举过头顶，就会有海鸥飞到手边啄食，这群海鸥简直是骨灰级食客。
    几人正玩得开心，突然听见罗珀“啊”的一声惨叫，扭头看她时，见她脸上被糊上一堆鸟粪，正好落在鼻翼，差一丢丢就进到嘴里了。众人哈哈大笑，罗珀皱着眉头伸手问末末要纸巾，末末边给她找边笑：“你就快走鸟屎运了！”
    “鸟屎运不是说要倒霉么？”罗珀不开心。
    李唐说：“非也。鸟屎者，天粪也，说明你这个人很有天分，预示着你以后会在某个领域取得一定成绩。”
    罗珀撇撇嘴，说：“我能有什么成绩？生孩子的成绩么？”
    李唐把臂弯搭在她肩膀上，笑：“你还会被开发出更多功用的，要相信自己的实力！”语音未落，“啪”的声，她自己头上也被落了一堆。众人顿时笑喷。

 第73章

    下了船，进入岛内，沿滨海路走，到处都是公园，沙滩、树林、礁石滩和球石滩，空气里弥漫着海的气息，咸咸的滋味。路边几乎都可以停车，随便停靠在某处心仪的地方，就可以直接到沙滩或者礁石上玩耍许久。码头边有卖各种纪念品和小商品的特色小店，还有海鲜大排档，以及小规模的海鲜市场。
    李唐把住宿地预订在滨海疗养院，不算商业酒店，是给享受保健待遇的厅局级干部疗养所用。李唐预订了两个能看到海景的标准间。疗养院依山而建，大院里面全都是3层的小洋楼，紧临大海。院外马路对面就是一个海滨公园。位于洋楼三层的客房内，站在窗前刚好望见海，还能看到附近的小岛，景色甚是宜人。
    她们抵达时已经是晚上7时许，四人已经累成狗，无心外出，就在餐厅里简单吃了点自助餐后回相邻的两个房间休息了。李唐和末末一间，罗珀和肖茉莉一间，洗完澡就立刻把自己扔到床里，沉沉睡去，连罗珀这个失眠了许久的人，也是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5点钟，天还没亮，刚蒙蒙着，末末就跑到罗珀屋里把她俩喊醒，大声嚷着：“快点穿衣服，咱们去海边看日出！抓紧！”罗珀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就被喊起来了。末末临出门时特意叮嘱她：“一定带着你的手机！”
    根本没顾得上洗脸刷牙，罗珀拿起手机和房卡，抓了两下头发，和肖茉莉就冲出了门，追着末末和李唐往岛上看日出的最佳地点奔去。沙滩上已有不少比她们去得更早的人，大家都在等待旭日东升那一刻的激动。东方的天际渐渐发红，还好没有错过，末末松口气，终于，太阳悄悄地探出头来，呆萌地望着观望它的人群。
    “破锣，快用手比个心，把太阳套进去！”末末抢过罗珀的手机，在她比好姿势后，从身后给她咔嚓了几张。然后又让李唐和肖茉莉左右各一个环着罗珀的两个臂弯，照了三人同看日出的背影，方才如释重负地跟大家一同欣赏日出。
    看完日出，四人又返回疗养院，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到餐厅吃早餐。大家都在忙着吃，末末却拿起罗珀的手机认真挑选起刚才照的照片，找到满意的之后，又随手做了图片处理，把滤镜和色调调到一个最唯美的状态。
    接下来，末末就打开罗珀的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段文字，然后配了两张刚处理好的照片，点击发表。于是，罗珀沉寂了一周的朋友圈里就多了这样一则动态：一张照片是罗珀被李唐和肖茉莉左右相拥的背影，在朝阳的沐浴下裹了层薄纱般的金色，三人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亲密；另一张照片是罗珀比成心的手指，中间圈起了鸭蛋红的旭日，手指的皮肤细腻润泽，太阳在心形中间看上去更加的温暖，更加的柔和。
    图片上方配的文字是这样的：1.何为孤寂？“清风，艳日，无笑意。”可否具体？“左拥，右抱，无情欲。”可否再具体？“不得你。”2.何为伴侣？“柴米，油盐，旭日圆。”可否具体？“粗茶，淡饭，执子手。”可否再具体？“与你。”
    末末拿着罗珀的手机发了朋友圈，那不就是罗珀自己的朋友圈？是的。
    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端木易可以看见，只要对方没有屏蔽罗珀。会屏蔽么？肯定不会。端木易现在唯一能了解罗珀动态的地方也只有罗珀和末末的朋友圈了。怎么算，他也不会屏蔽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他需要掌握罗珀现在的心情和举动。对于这一点，末末笃定。
    她其实是在和端木易博弈！
    果不其然，自从上次从咖啡厅分手就再也没有罗珀消息的端木易早上刚刚上班，原本等着科主任到来之后一起去查房的，闲得没事就刷起朋友圈，看看大家伙都在忙些什么。只有他内心最清楚自己其实是想了解谁的动态。可是那个人分开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的信息反馈，突然失踪一般。
    端木易是和柳若晴登记了不假，但是两个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约了几次会，看了几场电影，吃了几顿饭并且见过她父母一次而已。两个人确确实实如端木易所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亲密行为，甚至于连接吻都没有，只是牵过手。柳若晴好像是在刻意躲避他，每次他想有进一步行动之时，柳若晴都会毫不客气地严肃拒绝，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一定要留到结婚以后。”
    倘若，同时两份美味的冰激凌蛋糕摆在你面前，任由你选择之时，你先吃了几口香草味的，唇齿留香，意犹未尽，然后刚想再尝尝抹茶味的那块时，被告知那块只能留到明天再吃，被冷藏到冰箱中了，而眼前这块香草味的被你吃了几口的又被别人端走了。那你唇齿间尚留存的记忆究竟是香草的味道，还是抹茶的味道？相信，大多数人会想依然想念那块香草的香甜、细腻和爽口，自己分明还没有吃够嘛。当然，不排除极个别的人哪块也不惦记了，再想办法去弄块巧克力口味的吃吃也是存在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有人说：“初遇恋人时，苯基乙胺让你一见钟情，给你信心，多巴胺让你欢欣鼓舞；拥抱时，后叶催产素带来了安全满足感；去甲肾上腺素让你心跳加快，血压升高，意乱情迷；激情过后，内啡呔使你享受平静与幸福；结婚了，后叶加压素把感情变成永恒，但也带来无尽的醋意。”
    时至今日，罗珀促使端木易分泌的那些多巴胺、后叶催产素、去甲肾上腺素以及内啡呔还在保质期内，尚留余温，他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即便选择跟柳若晴登记结婚那也是理性的他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不是感性的他的真实意愿。最好莫过于和柳若晴结婚组建家庭，私下里和罗珀你侬我侬。但端木易感觉自己怎么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又有着常规道德枷锁束缚的人，这么自私的想法还是要尽量克制一下的。当然，如果罗珀能够同意那就另当别论了，但看她那天在咖啡厅里的反应，显然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第74章

    端木易朋友圈里的人太多，好多同学、同事和患者，每天刷屏晒娃和做微商的都让他屏蔽了，就这样还往下翻了两页才看到罗珀的动态，也就是末末假借罗珀之口发的那则。
    先是看到了照片，暗道：“这么些天没动静，是跟闺蜜去海边玩了啊。那还好，有人陪着就不会想得太极端，我就安全了。”看见上边的文字密密麻麻，就随手点开仔细看了看全文：1.何为孤寂？“清风，艳日，无笑意。”可否具体？“左拥，右抱，无情欲。”可否再具体？“不得你。”2.何为伴侣？“柴米，油盐，旭日圆”可否具体？“粗茶，淡饭，执子手。”可否再具体？“与你。”
    这……这条动态分明是写给我看的啊！端木易心里微微一颤：“她现在很伤心，还在想我。”端木易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罗珀此刻当然很想他，确实还难过，但是末末编辑的那些词语和图片是她的脑容量决然捣鼓不出来的，硬逼她写，她会如此这般：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现在多痛苦！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天雷滚滚。
    要不怎么说知识和策略改变命运呢，其实原本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但是往往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效果迥异。
    了解到罗珀的动向，端木易也就没了念想，把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见科主任还没到，打算自己先去看看昨天住院的那个老太太情况如何。
    刚出医师办公室，就见走廊那边拐进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医院的党委副书记！
    端木易连忙大步迎过去，点头微微弯腰，笑着说：“梁书记，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个病号，一个朋友的夫人今天上午做手术，子宫肌瘤。”梁书记平易近人，笑得很和善，看了看端木易，又问：“小伙子，你是不是叫端木易？”
    “是，书记您还知道我名字呢？”端木易陪着他一起往病房走去。
    梁书记说：“你们妇产科男医生没两个，你这都属于凤毛麟角了，难得的人才啊！对了，省人社厅柳厅长是不是你岳父？”
    端木易笑说：“是，十月一办婚礼，刚刚登记。”
    梁书记亲热地拍拍他后背，爽朗地说：“婚宴一定请我去啊，我和你岳父是老同学，上周末刚一起吃过饭，跟我打听你呢，我可没少表扬你，咱们医院的优秀中青年人才，妇产科的中坚力量，科主任的重点培养对象。很出色啊！”
    “哈，书记过奖了。”端木易乐得美滋滋的，说：“等都筹备好了，我把喜帖给您送办公室去。”
    唉……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海岛上，吃过早餐后，末末和罗珀、肖茉莉打扮得妖娆艳丽如同热辣辣绽放的花朵般跟着李唐就外出游玩了。
    末末和罗珀都是高开叉的波西米亚风大花雪纺沙滩裙，甜美温婉，自然大气。高腰的设计，腰线在胸下开始，显得整个人高挑了不少，飘逸的裙摆在海风地吹拂下宛若仙子。大大的编织沙滩帽，平底舒适的沙滩鞋，慵懒随意。
    小茉莉穿了件白地儿纯棉露背碎花连身短裙，轻盈修长，像梨花随风洒落的白色花瓣，清纯静美。漂亮的锁骨，纤细柔美的背部线条肆意地晃着路人的眼睛。
    这三个女人排在一起实在是太吸引男人的目光了，也包括女人。李唐深感任务艰巨，墨镜、t恤衫、齐膝沙滩裤，精干短打扮，保驾护航。事实证明，李唐的装扮最适合海滩游玩，可蹲可躺可爬可坐。那三位就差点事了，光看着美美的，稍不留神就会走光。尤其肖茉莉，一弯腰，q弹的屁股蛋儿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下，还好她穿了件平角的安全裤，但依然引得一票男人在远处不时往这边窥探。还有那耀眼的裸露的后背，都是吸睛体。
    四人第一站到的五彩球石海滩。海水清澈见底，没有锋利的礁石，也没有绵软的细沙，全是五彩缤纷、晶莹剔透闪着宝石光泽的鹅卵石，石头被海浪千翻万滚地淘洗得圆润光滑，如鸽子蛋般大小，布满了整个海滩，惊艳异常。翻开一块石头下面就有很多的小小只的螃蟹和小小条的鱼。光着脚丫在上面行走就像进行了一次强劲有力的足底按摩，金灿灿的光影洒在海面，岸边停泊着几艘斑驳的渔船，旁边就是矗立的山崖，崖上绿植层层叠叠，简直美得不似人间。
    李唐见肖茉莉裸着后背只顾了捡石头，抓小螃蟹，就提醒她：“你涂防晒霜了没？海边太阳可毒辣，一会儿就把你晒伤了。”
    “脸上、胳膊上都涂了。别的地方没涂。”肖茉莉也感觉有必要防护一下。
    “背上、腿上都抹一层。”李唐交待。
    肖茉莉就大声问不远处坐在山崖阴影里的末末：“末末姐，你带防晒霜了没？”
    末末从手包里拿出一瓶防晒露，招呼她过去拿。
    肖茉莉拿到后又跑了回来，对李唐说：“你帮我涂下后背，我自己涂腿。”
    李唐伸了个懒腰，把脸扭到一旁看那边拍照的老夫妻，扔下句：“你让罗珀给你涂。”
    肖茉莉见她不肯帮忙，又冲那边的罗珀喊：“罗珀姐，你帮我涂涂后背好吗？我自己够不到。”
    罗珀正撅着腚弯腰捣鼓着什么，头也没抬，回她：“我忙着呢，刚看见只大点的螃蟹，别让它跑了！让她们帮你涂。”
    只有李唐离肖茉莉最近，躲不过去了，只好拿着防晒乳站到肖茉莉身后，帮她涂抹起来。
    肖茉莉的背，线柔美流畅，皮肤细腻，是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样貌，迎着阳光的地方，可以看见有层透出晶莹的细小金色绒毛，引人遐想。李唐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尽量不去盯着看，手上挤了些防晒乳，给她粗枝大叶地抹了一遍，就又把防晒乳瓶递给她，转身去找末末了。
    肖茉莉看着她的背影，心生奇怪：“怎么这么不耐烦？就让帮着抹个防晒乳都爱答不理的呢。”也没多想，就继续认认真真地涂抹起双腿来。确保不会被晒伤，方才跑过去把防晒乳还给了末末，转身蹦跳着，嬉笑着跑去跟罗珀抓螃蟹了。
    “小姑娘一玩起来是真开心。”末末笑。
    李唐说：“小屁孩一个。”

 第75章

    末末、罗珀她们在外面玩了大半天，环着岛开启了逛吃、逛吃的模式。
    现在正值八月中旬，还处于伏季休渔期间，岛上的海鲜市场里一天卖的鱼，连封海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卖的海鲜供应以冷冻、养殖海鲜为主，贝类取代鱼类成为鲜活海鲜“大头”。但是，钓具渔船与部分养殖船还是可以出海的，所以上岛游玩的人可以跟随渔船钓鱼以及在养殖区内采集扇贝、海蛎子和蛤蜊等。餐桌上，泥滩中养殖的蛤蜊以及海螺、香螺、扇贝等贝类并未受到封海影响而减少，刚好，罗珀特别爱吃这些，见到路边渔家乐及大排档摆得琳琅满目的，就摸摸肚皮，准备大快朵颐。
    李唐开车找到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宽敞整洁的渔家乐，四人下车进入大院。这是个建在礁石滩畔的民居，几排瓦房，一个大院，还有一个自建的海水养殖池。想吃什么鱼，或者贝类，或者螃蟹，现从沿海的大池子里往外捞取，鲜活鲜活的。
    大院内上空被棚了起来，挡住了正午的烈日，海风吹拂下，并不觉得太过炎热。大棚下摆满了方桌和马扎。有不少人在吃饭，人声鼎沸。
    末末四人来到刚刚腾空的一个紧邻海岸的方桌前，落座。要了矿泉水和扎啤。没给李唐点啤酒，她对饮食控制得很严格，一是开车，二是平时热量高的食物和酒水她基本不碰，只喝矿泉水，但开斋日除外，什么时候开斋，看她心情而定，通常都是去酒吧的时候，每个月放纵一两次。面对再美味的食物，她也是不碰油腻，以果蔬和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为主，在罗珀看来，李唐根本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
    肖茉莉吃得不比末末少，但是依仗着年轻，基础代谢高，属于猛吃也不胖的。罗珀饭量很大，虽然近期瘦了十多斤，但依然是四个人中的首席吃货和胖子。末末把她紧紧箍在身边，非常严格地掌控着她的筷子，只准她吃点蒜蓉扇贝、清蒸海虹、海蛎子，烤虾什么的，再就是蔬菜水果。饼啊、面条、米饭基本不准她碰，油星大的东西更是不让她点。
    饿得罗珀瞪着眼瞅她：“你也太狠了吧？我从昨天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前心贴后心了都，一碗米饭都不让我吃！”
    “碳水化合物你尽量少吃，容易胖。”末末细细品着嘴里的鲜美扇贝，笑。
    罗珀饿疯了，生气：“我现在身材不错了，原先三个游泳圈，现在只剩两个了。你就让我吃一碗吧。”
    “端木易十月一办婚宴，只剩一个多月了。”末末极为平静地把话扔到她脸上。
    罗珀翻白眼，说：“我瘦了，他就能离婚了么？”
    “不能。”末末说。
    “他已经登记了，我再折磨自己有什么用？瘦下去能怎么样？”罗珀问。
    “能让他胆战心惊，对自己都能狠下手，何况是男人。”末末笑：“‘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保持身材的女人。因为这意味着她们有常人不能比的毅力和耐力，拒绝掉了常人不能拒绝的诱惑。一个减肥的女人，她可能控制饮食，坚持运动，勤练瑜伽，拒绝一切能让自己长胖的美味和热量。这样的超强毅力和控制力，用在情场还是职场上，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这是赵格羽在《幸福的女人都是水立方》里面的话，好好学学。”
    于是，面对那么多的生猛海鲜，罗珀吃完午饭还是饿得抓心挠肝，懒得动弹。李唐问老板还有没有可以休息的房间，准备让大家好好睡个午觉，再继续游玩。
    老板说还有一间，大通铺，能同时睡五六个人。李唐包了三个小时。
    房间在最后一排，比较僻静，进去看时，虽然素朴，却也干净，开窗通风，很快屋内就有了海的味道。通铺上没有被褥，只有藤编炕席和藤枕。
    罗珀没精打采地往上一趴，郁闷睡去。末末挨着她躺下，把手扶在她腰上，她也不理末末，看来饿急眼了这是。
    肖茉莉躺在末末外侧，剩下李唐只能挨着肖茉莉休息了。末末的身体怎么能跟她俩比，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肖茉莉并不困，还挺精神，又不敢出声，怕影响末末，就从随身包里掏出精致的指甲刀套装盒，拿出指甲锉来悄悄修着指甲。
    见李唐侧身背向她躺着看手机，就凑到李唐耳畔小声说：“我给你掏掏耳朵吧？”
    李唐愣了下，回：“不用。”
    “我给你掏掏吧，我最喜欢给别人掏耳朵，我们同宿舍的都是让我给她们掏耳朵呢，我技术可好了。”说完，不管不顾就趴到李唐身后，拿着挖耳勺凑到她脸侧。
    “不用。”李唐想躲，没躲开，被肖茉莉按住，轻轻给她掏起耳朵来。微痒。掏完一只，肖茉莉让她转向自己侧躺，准备继续解决另外一只。
    李唐的脸就刚好紧紧挨到了她的胸前，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吊带垂了下来，领口微敞，从她胸前飘散出一阵茉莉花的清香。“你喷了茉莉香型的香水？”李唐问。
    “嗯，”肖茉莉轻声回道：“我的名字叫茉莉，我最喜欢茉莉花香。”
    李唐让她掏得有些痒，笑：“好了没？别弄了。”推开她想翻身坐起，刚好和她脸对脸，发现肖茉莉居然是单眼皮儿，以前竟然没留意。单眼皮的眼睛长这么大，还这么美，真是少见。像两汪清泉，闪闪发光，清澈无比，睫毛长长的，微微上扬。
    肖茉莉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就笑起来，双眼就立刻弯成了两个月牙，甜得腻人，唇边还露出一颗顽皮的小虎牙的尖尖，俏皮可爱。
    李唐看得痴了，这眼睛笑起来……好像师姐范晓薇啊。难怪自己从第一面见到肖茉莉时就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时至今日才发现，问题是出在眼睛上，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凑到面前时，分明就是当年范晓薇望着自己的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心里忽起闷痛，李唐轻轻推开肖茉莉，翻身侧躺，假装拿起手机来翻看，但思绪分明已经飘远：范晓薇又快过生日了……她和那个外交官过得还好么？下个月去新加坡参加学术会议，要不要去见见她？见了又能如何……还是不见了吧。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

 第76章

    末末和罗珀睡足了午觉，四人继续绕岛环游，很快发现了一处人不算特别拥挤的沙滩浴场。
    沙滩上离海略微远些的地方搭起了旅游帐篷和大大的遮阳伞，有游客自己带的，也有现场租赁的商家的。向海面望去，海天一色，无边无际，近处的清浅处一波一波翻滚着小小的浪花，镶嵌着白色的蕾丝边，欢快地滚到游人的脚下，漫过脚面，爬上沙滩，再嬉闹着褪去。
    再看看沙滩，金沙滩，绵软的细沙，上面星星点点地映射着阳光，间或有些白色的细小贝壳和肉质饱满的嫩绿海带碎片，偶尔有只小小的螃蟹从沙洞里探头探脑，然后迅速爬出，逃离。有些存着海水的浅浅沙坑里会有不起眼的小孔，往外冒着泡泡，里面定是也藏着某个小小的精灵。
    还有，比基尼美女！环肥燕瘦，各种款。长发的，短发的，白胖的，黑瘦的，健美的，性感的，随便你挑，随便你看，但是目光不要太过炙热，容易被她家人发现后把你揍一顿；还有各种泳裤包裹的小鲜肉，帅大叔和秃顶啤酒肚的老男人，也随便你看，但是目光也不要太过焦灼，容易把对方吸引过来，又要寒暄。
    其实，来海滩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来享受：海风轻拂，白浪逐沙，醉斜阳，还有那片海蓝蓝的。很少有人是为了看人而来。平日里，大家都是穿戴整齐，西装革履，唯独在海滩上，全都解放了天性，自顾自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你穿泳衣其实压根没人看你，除非超乎寻常的俊美或妖娆，真正想看人的毕竟是少数，也不能说安全没有。大多数人，就像那些浪花、海菜、贝壳一样，只是沙滩的一部分而已，共同沐浴着同一片天空，同一抹阳光。
    末末、罗珀和肖茉莉去海边的更衣室换上了泳衣，李唐自己从车里换的，她简单，两件式，基本跟在健身房里的打扮没两样，只不过材质换成了泳衣的材质。但是末末她们三个就惊艳无比了，末末和罗珀都是艳丽的比基尼，平时感觉罗珀挺肥的，但是真把她扔到海滩上，就感觉不出肥来，混在人群里算是身材很好的，前凸后翘，肤如凝脂。她俩常年不见阳光，捂的白嫩白嫩跟内酯豆腐似的，在一票晒得黝黑的当地人或者经常前来洗海澡的人中显的相当跳脱，比旁人浅好几个色度。肖茉莉是件比较保守的天蓝色连身泳衣，臀边带着一圈荷叶边，身材纤细，她应该算是平胸的那类女孩了，少女感十足，清新俏皮。她们三个一出更衣室，就引来附近一些人往这边看来。单个或许不明显，三个连一起，就很是震撼。
    李唐去海里游泳，肖茉莉跟在她身后，也要去游。末末怕晒，就租了个大大的遮阳伞，把自己藏到伞下，罗珀饿得浑身无力，哪也不想去，仰面躺在伞下，感受着身下柔软细沙的温热，脑子却在想念端木易老家的那盘炕。
    末末见罗珀还在生中午不让她吃饭的气，就起身去服务站点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套小孩子玩沙用的小铲子、小桶。回来后随手把水递给罗珀，说：“多喝点水。”
    “不渴。”罗珀闭着眼睛，有气无力。
    末末也不恼她，就笑嘻嘻地拿着小铲子在她身边挖起沙子来，用沙子把罗珀的腿埋住，又把一瓶矿泉水瓶插进罗珀的两个大腿中间的沙子里，上面用细沙糊住，远远看去，很雄伟的一个物件矗立在那里，并不似个女人躺着。
    弄好造型，末末就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罗珀笑，笑声引得罗珀睁开眼往自己身下瞧去，猛见那个庞然大物，白了末末一眼，问：“你想你们家王大发了？”
    末末捂着嘴笑，眼睛里闪着阳光，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在某个天体海滩上，有一猛男正裸着全身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想把自己晒成时尚的小麦色。这时候，突然有个波涛汹涌的三点式美妇远远走过来，男人连忙用手捧起周围的细沙把自己下半身埋起来，只露了腰部以上和脑袋在沙子外面，继续躺着。可巧，美妇在他身旁坐下，也晒起了太阳。男人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下体渐渐有了反应，刚好让美妇看见，她大惊失色。”
    罗珀听完，哈哈笑了出来，震得她身下的矿水泉瓶顿时歪倒了，两人就在遮阳伞下嬉笑打闹了起来，你埋我一下，我埋你一下。
    海水那边，李唐挥开臂膀，畅快淋漓地游到很远处的防鲨网，再折返回来，来回游了好几趟。肖茉莉只敢在浅水区游一游，到海水抵达胸部的位置就不敢再往里去了。肖茉莉露出头，看着远处的海面，深深吸了口气，一股摄魂的海洋的澎湃气息充斥了她的心胸，所有的烦恼瞬间被冲得无踪迹。一直想到海边游泳，今天终于是圆了梦，父亲的病重带给她的压力也没有那么沉重了。面对着海洋，人们所有的苦闷和劳顿都突然变得很渺小。海以她孕育了万千生灵的博大和深沉抚慰着每个人的心，拭去伤痛，抹上平和之药。
    肖茉莉正沉浸在海的柔波里不能自拔，突然感觉自己大腿被什么掐了一下，猛然一惊，低头看去，只见周围水波荡动，像是有人在自己身下游过，顿感紧张，挣扎着想要往岸边返回。没等她挪动，她的腿又被人结结实实地从下往上撸了几把。真的有人藏在水下摸她！肖茉莉吓坏了，尖叫了出来，连忙往回游，过度紧张，腿却突然抽筋了，失去了重心，在水里慌乱地扑腾起来。
    李唐从不远处看见她状况不对，急忙游过来，一把托住，肖茉莉才从海水里把上半身探出来，惊慌失措，目含泪光。李唐问：“怎么了？”
    “有人在水下摸我。我腿抽筋了。”肖茉莉慌乱回答道。
    “我给你拽下，你别紧张。”李唐说完，就让肖茉莉勾住自己的肩膀，探下手去，替她疏理痉挛的小腿肌肉。肖茉莉的皮肤细滑无比，李唐抱着她就像抱了条美人鱼，低头看时，刚好迎上肖茉莉上仰的眼眸。
    肖茉莉把脸颊贴在她颈侧，娇喘唏嘘，说：“谢谢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不怕，有我呢。”李唐回说，就抱着她往岸边走去。

 第77章

    李唐抱着肖茉莉上到岸边，放下她，两人就结伴回到了末末租的大遮阳伞下。末末问：“怎么不游了？”
    “刚才有人在水下骚扰她，给吓得腿抽筋了。”李唐说。
    “啊？在哪？”罗珀站起身，说：“还有这好事？我也过去让那家伙摸几把。我这都趴半天了，一个来骚扰我的都没有。”
    末末抓了把沙子扬到她脚背上，笑骂：“你想男人想疯了么。”
    大家感觉今天玩得也差不多了，准备去更衣室冲个冷水澡，返回滨海疗养院。李唐不肯去，坚持回宾馆再洗，套上t恤直接去车里打开空调冷着车等她们。
    末末、罗珀和肖茉莉去到更衣室把身上的细沙仔细冲洗干净，换上了来时的衣裙后来到车前，四人开车返回疗养院。
    回到房间，李唐径直去浴室洗澡，末末躺床上看电视休息。罗珀和肖茉莉呆在自己房间里商量晚上去哪里吃大餐。
    罗珀说：“咱晚上去吃烧烤吧？好像往南走一段有海鲜大排档，昨天路过时我看了一眼，什么都有卖的。我想吃烤鸡翅膀，再来两只螃蟹，一条小黄花，加一堆蒜蓉烤牡蛎！”说着说着，她的嘴里就分泌出来好多口水，感觉自己能吃下整整一盆。
    肖茉莉频频点头，应着：“嗯嗯，好像天黑了还有篝火晚会呢，可以边吃边看。我想吃海螺，哇，好鲜美！”
    两个人憧憬着晚餐的盛况。实在坚持不住了，一起到隔壁末末房间把晚餐设想提了出来。刚好李唐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
    罗珀和肖茉莉争先恐后地说完，末末微笑着看着她俩，说：“提议不错，出来玩，就要玩得酣畅淋漓，从早玩到晚才是，李唐，你带肖茉莉去吃大排档看篝火晚会去吧。我就不去了，一会儿去餐厅吃点水果沙拉就行。”
    “好，那我们去了啊。”李唐拿好钱包手机，就往门外走。肖茉莉紧随其后，罗珀舔舔嘴唇，也跟着往外走。
    末末喊她：“破锣，你不能去，你跟我吃沙拉。”
    “神马？”罗珀吓得连蹦带跳想往外窜，让李唐从外面给她怼了回来，倒退好几步，差点坐到地毯上。末末顺手拎住她的马尾，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你要和我一起减肥，晚上只能吃蔬果沙拉，不带沙拉酱的。”
    “我又不是兔子！我要吃肉！”罗珀挣扎着要往外跑，李唐直接从外面把门关住了。
    罗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跺着脚，扭着腰，嚷：“我要吃烧烤！你太残忍了，想把我饿死么？”
    末末笑：“你坚持两周就适应了，刚开始饥饿感就是比较强，等你把胃饿小了，就没这么想吃东西了。”
    “我得瘦到什么程度才行啊？”罗珀语带哭音。
    “能塞进你大学毕业时我送你的那件旗袍里，看着有腰有腚没肚子就行。”末末看着电视回她。
    “天啊，那件旗袍我5年前就穿不进去了！”罗珀惊愕地睁大眼睛，不相信末末的要求这么严苛。
    “所以你要加油啊。”末末说。
    罗珀往李唐床上一躺，喃喃道：“你杀了我算了。”
    这根本没算完，末末和她吃过不带沙拉酱的蔬果沙拉之后，返回房间，末末又逼着她做了4组仰卧起坐，每组40个；侧卧后蹬腿，每侧4组，每组20个；然后打开手机俩人跟着跳了一个小时的郑多燕减肥操，把罗珀虐得从头爽到脚。
    这边，末末逼着罗珀锻炼减肥，那边，端木易下班后约了法律上的新婚妻子柳若晴吃饭，吃完饭后，商量柳若晴一起回他家。
    柳若晴说：“我爸妈都在家等我呢，回去晚了不放心。”
    端木易说：“咱俩都登记了，凑一起商量下婚礼的事情吧，在这边请客之前，还得先回我老家举行个结婚仪式，确定好时间，我通知家里。”
    柳若晴拿纸巾擦擦口唇，瞟了他一眼，说：“多折腾啊，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啊，就放长假的时候在这边请请彼此的同事和要紧的朋友就可以了，没必要弄得很铺张，很繁琐。”
    “那怎么成，”端木易笑，说“我老家那边婚礼有一整套程序呢，家家户户都办，不能省。”
    “你老家那里的程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小生长在这边，你办完婚礼还准备搬回老家去住么？”柳若晴反问。
    端木易说：“那倒不会，但是结婚是大事，不办仪式，我妈肯定不答应。”
    “去你老家那里折腾一次，我妈还心疼我呢，我妈还不答应呢。你老家又不是在夏威夷，农村有什么好去的？”柳若晴说完，掏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又顺手回复了几则。
    柳若晴的大小姐脾气，端木易其实是有心里准备的，但是他没料到举行结婚仪式这么大的事，在她那里也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怼得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原本以为柳若晴也就跟末末差不多秉性，谁料到，比末末难伺候多了。她跟罗珀一般大，比末末小好几岁呢，再加父母都是领导，经常被外人捧着求着的，所以就更任性、更娇纵了些，基本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端木易只有听从的分，没有提要求的分。
    端木易见回老家办仪式的事商量不通，又提出：“你看咱俩都登记了，你是不是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了？”
    “不要。”柳若晴毫不客气地拒绝，说：“你那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我们高中可是重点高中，对任课老师考核很严格的，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路上，我父母家离得多近啊，走着去也就10分钟。”
    “那我也不能去住你父母家里吧？”端木易试探着问。
    “你当然不能去住我父母家里了啊。我妈伺候我自己还伺候不过来呢，还能再添一个你么？你就住你自己家就行呗，谁规定结婚后夫妻俩人必须住一起的啊？如果那样，人家那些异地恋还都没法谈了呢。”柳若晴的嘴巴像个小刀，嗖嗖划着端木易的脑神经，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压根没想跟自己住到一起：现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思想都是这么超脱了么？
    想想也是，柳若晴是独生女，从小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当然更习惯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她哪是会伺候人的女孩，你去伺候她，还不一定能伺候到她心里去呢。也罢，以后慢慢培养感情，再说吧。端木易宽慰着自己，毕竟是相亲认识的，时间尚短，感情基础还没怎么建立起来。

 第78章

    端木易还想找点话题继续跟柳若晴交流下，这么下去怎么行，两个人一周见不了三次面，每次要么吃顿饭，要么看场电影，顶多一起坐俩钟头就各自走人了，直接没办法深入沟通啊。看这架势以后还不想一起住，那哪成，不一起住，结婚娶媳妇干嘛？跟单身汉有什么两样？再说还得抓紧要孩子呢。
    正盘算该如何开口，柳若晴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下号码，面露欣喜，接听后，说：“嗯，吃完了……一起聚聚啊？……好啊……你们来接我吧，我在学校附近的那个粤菜餐厅门口等你。”
    端木易见她扣了电话，就问：“有别的事？”
    “几个好朋友约着一起喝茶去呢。”柳若晴情绪高涨起来，说：“我去洗手间补个妆。”起身拿着包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明显是精心修饰了一番，饭前擦去口红的嘴唇上又涂抹了一层斩男色，艳丽了许多。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端木易问。
    柳若晴一边翻看手机，一边抬眼瞄他，很奇怪他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我如果有男朋友，还用得着跟你结婚么？肯定都是女的呀。”
    也是，我怎么问了这么蠢的问题？端木易懊恼于自己发挥失常，就起身去吧台结帐。
    柳若晴起身往外走，经过吧台时对他说：“我朋友该到了，我先走了。”
    端木易连忙跟着出来送她，站在餐厅门口等了五分钟，只见从北边开来一辆耀眼的柠檬黄兰博基尼跑车，马路上的其他车辆都躲它远远的，生怕会有刮擦，恨不能都跟它隔着五十米远。跑车停在柳若晴身旁，副驾驶的门被推开，后车窗同时落下，后座上露出两个女孩子的笑脸，嚷：“快上车，那边已经开始了，咱们都迟到了。”
    柳若晴连忙上车关门，跑车轰地启动，就冲了出去。端木易很想看看司机什么样，但是柳若晴上车速度太快，挡住了对方，没能看清，看着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比较细腻修长，像是女孩子的手，应该不会是个老爷们。见没有男人，端木易只当是柳若晴姐妹淘聚会，没有太过介意。但他依然被震惊了一下：兰博基尼跑车那是工薪阶层开得起的么？这么一辆怎么也得五百万左右，都如此年轻也不可能是自己赚的吧，看来都是些富二代，家里特别趁钱的那种女孩儿啊。小晴的朋友们是这样的，也难怪瞧不上自己这小大夫了，言语里总是露着些藐视的感觉。我这辛辛苦苦拼一个月，挣得估计不够人家一天的消费水准。
    开车的是谁？
    此人姓王，名者笑，自己开了个酒吧，她爸爸具体做什么生意的不太清楚，但是资产大概跟钱书桐不相上下吧，所以，本身富二代，又加自己事业小成，行事作风就非常大胆高调。其实，李唐跟她很熟，算是朋友，她也时常给李唐介绍几个需要做微整的客户。对李唐来说，王者笑比较容易打交道。暂时先给你透露这些吧，你已经知道的比端木易多了。
    端木易回到自己家中，洗漱了番，坐到电脑前整理自己的教学ppt。盯着屏幕好半天，还没沉下心去，心情不甚美丽：这算什么事?结趁子婚，自己父母还捞不着举办个仪式，父母这么些年随出去的分子钱也打水漂，没机会赚回来了。这还次要，结婚了不在一起住，是哪家的规矩啊？怎么我周围同事里就没这样的呢？真是夫妻工作分隔两地有实际困难也就罢了，这都在同城，离得又不远，以后还各住个的，怎么感觉就这么别扭呢？怎么跟结了个假婚一样。
    心烦意乱中，拿着手机又查看起了消息，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微信倒是有很多新信息提示，但都是工作上的事，懒得看。柳若晴没有任何信息，罗珀也没有任何信息。刷刷朋友圈看看动态吧，罗珀现在在忙什么？
    端木易往下翻了三页也没有看到罗珀的只言片语，倒是发现了末末发的一则动态：“你要多吃肉肉才有力气继续爱下去啊，让你多吃一口都不肯，好心疼你。笔芯，我的哈士奇?罗。”末末现在应该正跟罗珀在海边吧，那么这个“哈士奇?罗”大概就是指罗珀了，末末在心疼她吃不下饭？看来，罗珀还在为我登记的事伤心啊，我其实也挺想你的，现在咋办啊？这事好像让我办砸了，怎么走都走不顺了呢。端木易一筹莫展。
    末末不让罗珀自己随便发各种消息，罗珀就乖乖地不发，只看。当看到末末自己发的这则朋友圈时，气得鼻子都歪了，冲末末嚷：“你这人怎么这么虚伪呢？那是我不吃肉么？明明是你不让我吃好吧！还心疼我？你心疼个屁！逼我做那么多仰卧起坐。还哈士奇?罗？不是萨摩耶么，怎么又成哈士奇了？哈士奇更二货好吧。”
    末末笑：“我一直都感觉你是哈士奇，是李唐觉得你像萨摩耶，跟我有屁毛关系。”
    “你这明明是有损我的形象么，”罗珀嘟起嘴巴，“端木易本来就瞧不上我，现在看了去，不更感觉我憨么，更不想要了。”
    “我这是策略，你懂个毛毛。我这简单的一句动态里包含了多少信息量你知道么？说你吃不下肉肉，是说明你动了真情，用情深，让他心有戚戚焉；说我好心疼你，是说明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有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闺蜜如此疼爱你，不更说明你值得男人好好疼爱么？说你是哈士奇，那是亲昵的称呼，充分说明了你在我心目中是个傻憨甜。一个女人又深情、又值得人疼爱、又没有心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末末笑着给她分析，罗珀居然感觉她说得挺有道理。
    关键是，末末的这则动态下很快就点满了赞，有了许多回复，还有她男同事的留言：“告诉那个姑娘别伤心了，我来疼爱她。”看来，确实有些效果。
    端木易思来想去，最后叹口气，满屏幕的数据信息乱成一团麻，理不清个头绪了，烦，不弄了，睡觉去！遂关了电脑，郁郁而睡。

 第79章

    接下来的几日，李唐陪着末末、罗珀、肖茉莉在岛上玩得不亦乐乎，赶海，游泳，吃饭，聊天，发呆，太阳浴，看篝火，冲着大海唱歌，看星星，看月亮。
    每日，从窗帘后的第一抹阳光洒进来，到深夜四人挤在一间屋里关着灯看恐怖片结束，潮涨潮落，浪花翻滚，吹着海风，听着涛声阵阵，不经意间，每个人都已卸下心里的负担，唤醒了元气和活力。
    嬉笑怒骂着，温馨甜蜜着，同仇敌忾着，胡吹海嗙着......那些阳光下畅快淋漓的话语震荡的罗珀的心跟着跳跃、歌唱、平和、舒展……庆幸于跟着末末她们来到海岛，像是在闷不透气的铁皮屋里突然打开一扇窗，满园春色就着习习清风迎面砸来，幸福得有些晕眩。
    本以为失去端木易就失去了全世界，突然的，当她从末末帮她打开的这扇窗望出去时，长舒一口气：哦，你们都在这里啊！原来，她的心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阳光的炙热和星空的璀璨。有闺蜜真好，有家人真好。
    岁月依然静好，世界原本就在，并没有离开她，只不过被端木易刺伤之后，罗珀短暂地忘记了而已。
    这天，趁大家一起在海边看夕阳的时候，末末又拿着罗珀的手机，帮她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的罗珀坐在沙滩上，穿着沙滩裙，裸着足，足上沾染了些淡黄色细沙，散着的微卷长发被海风拂动着，或绕到额前，或飘在肩上。有侧颜的、有背影的，清爽素颜，苹果脸只露半边，笑容治愈，眼神里却含着淡淡的哀伤，经过图片处理之后的完美的嫩白肌肤也惊艳十分，虽素颜却并未寡淡，反而让人觉得清新自然，如你我邻家的女孩。
    拍完照，又如上次那般，末末随手点开罗珀的微信发表了一则动态，这是罗珀离开端木易之后的第二则动态。照片就是刚刚拍照的那几张，末末给图片配的文字如下：“我还是很喜欢你，像云追着风，不问所起；我还是很喜欢你，像从一场温暖甜蜜的梦中醒来，只留叹息。”随后，点击发表。
    晚上，末末和罗珀、肖茉莉跟着李唐沿滨海路夜跑，都是纯棉无领短袖衫，配运动短裤，运动鞋。李唐刻意放慢速度，领着她们，她们三人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最后，罗珀边跑边伸出了舌头，扭头看末末，大着舌头问：“你不累么？”
    “累。”末末的脸红红的，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淌。
    罗珀问：“你逼我跑是为了让端木易胆战心惊，你跑是为什么？”
    “穿婚纱！”末末吐出一口气。
    “什么时候结婚？！”这个消息顿时引爆了众人的神经，都停下步伐，凑过来问末末。
    末末双手掐着腹部，喘息着说：“还没商量好，公寓刚卖掉，新房子还没买，买了还得装修，怎么也得半年左右，还得看看王大发什么时候不忙，才能办婚礼，反正比端木易要晚得多。”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罗珀撅着嘴，感觉又要被抛弃了般。
    “这不告诉你了嘛，现在说也不晚啊。”末末说。
    罗珀突然哭了出来，抹着眼泪说：“你嫁给王大发了，我以后就不能去你家睡了。”
    “照样睡，我打算买个三室两厅的大平层，给你们留出一间卧室来。”末末安慰她，又说：“你这不还有李唐么，她又不结婚。”
    “谁说我不结婚？我都订好了下个月举行婚礼的，我也穿婚纱的。”李唐说。
    哈！罗珀和末末直接笑喷，明知道她是在胡说，但是脑海里补出了李唐穿婚纱的画面，惨不忍睹，倒不是不好看，只是跟她的风格大相径庭，实在是突兀，她穿过的裙子只有小学时的校服裙，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穿过，突然说要穿婚纱，不笑她才怪。
    肖茉莉不知道末末和罗珀为什么笑得这么爽，说：“李唐姐穿婚纱应该很漂亮哒。”
    “嗯，我穿婚纱可美了，迷死人。”李唐也笑。
    四人有说有笑返回了宾馆，各自回房间轮流洗澡。
    末末先洗的，她出来后轮李唐进去洗。末末拿吹风机吹干头发，她的头发已经长到齐肩了。突然隔壁的罗珀尖叫着就冲了进来，吓末末一哆嗦：“你让马蜂蜇啦？”
    “端木易！”罗珀拿着手机冲末末晃，脚下连拖鞋都没穿，说：“端木易给我发微信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我怎么回他？”
    末末抿嘴一笑，眯着眼睛说：“你就照实说就行，就说：明天下午到家。其他不要多说。”罗珀手指哆嗦着给端木易回复过去。顷刻，那边又发来一条：“想见见你。”
    哎呀妈呀！罗珀直接疯了，站在原地跺脚，嚷着：“他想见我！怎么办？我说什么？见还是不见？”
    “见啊，干嘛不见？”末末笑。
    “可是他结婚了啊。”罗珀尚存一丝理智，有点不甘心自己沦为小三。
    “所以你要给他点教训，出了这口气啊。又不是让你去跟他复合。”末末说。
    “我如果去了会怎样？”罗珀问。
    “干柴烈火，你说会怎么样？会把你俩燃成灰烬。”末末慢悠悠拿起指甲剪修剪起脚指甲来。
    “那我不是又让他睡了？”罗珀问。
    “肯定的啊，你不是都已经让他睡过好多次了么，还多这一回么？”末末反问。
    “那我怎么教训他？”罗珀一头雾水。
    “慢慢来啊，着什么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末末说，“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回他一个字：好。然后他明天肯定要联系你约时间、地点，然后你就去会会他呗，好好爽一回，以慰藉你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就像普通约会那样去见就行？他要是有要求我就依从？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太没骨气了？”罗珀挣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末末又拿起指甲锉开始磨指甲，神神秘秘扔下句：“这一次你就是去喂他的，把他喂饱饱的，再等下一次。懂？不能跟你说太多，你这家伙心里藏不住事，旱鸭子过河——不知深浅，提前都告诉你了，你就让他掌控住局面了。”
    “那好吧，我先不问了。”罗珀拿着手机给端木易回了个：好。

 第80章

    给端木易回完了短信，罗珀问末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再约我？”
    “只要你掌握好节奏，他势必会再来找你的。”末末笑着扬了扬眉梢，“男人是可以把爱和性分得很开的一种生物，端木易他即便不愿意娶你当老婆，肯定也愿意跟你上床。所以，只要你没吓退他，让他感觉自己足够安全，又见到了你伸出的橄榄枝，他就会咬饵，上钩。”
    末末的话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巴斯进化心理学实验室发现男性对暂时性的**要求比较低。经验证明，女性只要有一点符合男性对性伴侣的要求，比如聪明、善良，男性就愿意和她们上床。相比之下，女性对性伴侣的要求不会随便降低，不论是选择暂时性的**还是长相思守的爱人，她们的要求都很高。
    末末从床头的果盘里拿了快西瓜，放到嘴边，边吃边说：“现今社会中，高品质的爱人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奢侈品，可遇不可求，哪有那么多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很容易退而求其次，但是，能遇到一个配合度极高又让他心悦之的**，也是过尽千帆皆不是，很难得的，他尝过了，唇齿尚留香，哪就那么容易断了念想？所以，你别打草惊蛇，他上钩是迟早的事。”
    “你怎么就断定我和他配合得挺好啊？”罗珀笑。
    “我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你么？”末末递给她一块西瓜，说：“是个你喜欢的男的，你就能跟他配合好，更何况还是你尤其喜欢的。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罗珀笑着吃起了西瓜，想了想，又问：“那我见到他后要注意些什么啊？”
    “少说，多做。”末末冲她眨眨眼睛。
    “他会爱上我么？”罗珀问。
    “你想太多了，”末末说，“他那种人最爱的是他在工作中的成绩和社会上的地位，他要竭尽全力摆脱原生家庭带给他的自卑感。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出国呆了几年，那些费用就是工薪阶层的家庭也要倾其所有才能供得起的。他家在农村，母亲就一家庭妇女，他自己得吃多少苦，没准半工半读才能熬出来，那得多大的毅力和刻苦才能跟那些家庭条件很好的同学坐在一起学习啊。所以，对他来说，爱情抵不了面包，他也会爱，但是更会克制，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那他会爱上他结婚的那个女的么？”罗珀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
    “我又没见过那女的，不知道是什么秉性，怎么好判断。”末末说，“但是端木易想讨那女的她爹的欢心是肯定的。没准没爱上老婆，先爱上岳父了，哈。”
    说完，见罗珀撅着嘴，不开心，末末又告诉她：“不过呢，一般这种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都长久不了。夫妻双方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咱知道端木易为什么着急结婚登记，你知道他媳妇为什么着急登记么？按说条件挺好的一女孩子，不得谈个一年半载的很可心意了才结婚啊，她为什么急呼呼就登记了呢？反正我感觉有点不合常理。再说，居家过日子，俩人就算抱成团一起往前奔，还指不定走着走着就掰了呢，谁刚结婚的时候不都是海誓山盟的，也没见都长相厮守了啊，中途换人的不比比皆是，更何况一开始就目的不纯的。我和王大发感情够好了吧，这现在他对我都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呢，偶尔也是会叮当几句，但每次都是我赢，他说两句就卡壳了，脑细胞不够用的。”
    “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了。”罗珀失神地说。
    末末看了她一眼，说：“只有两条路：做情妇和拒绝做情妇。任你选。”
    “我不想做情妇，我想当他老婆，而且本来就是我在先，现在弄得我倒成小三了，还没处说理。人家拿着一张结婚证比什么都牛气。”罗珀很是委屈。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先把那口气出了，然后爱谁谁去。”末末轻轻捅她一锤，说：“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次日，李唐开车带着末末三人返回了自己的城市，完美结束为期5天的海岛自驾游，各自归位。
    当天晚上，罗珀就收到了端木易的微信，问：“今晚约么？”
    罗珀回：“跑了大半天长途，太累了，明天吧。”
    于是，端木易就跟她约定在第二天晚上见面，没说一起吃饭，直接是让罗珀晚上8点钟在李唐家小区门口等着他的车。
    那日，罗珀沐浴更衣，斋戒焚香，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全身心都做好了迎接端木易的准备。她比前段时间瘦了不少，没有满意的衣服穿，又特意跑去找了末末，借了末末参加公司年会时穿的紫色雪纺百褶小礼服裙，又借了她那双紫色的7分跟细高跟珠光皮鞋，罗珀和末末脚一般大小，穿着正合适。透明黑丝袜，黑色***。全套战服，直接要给端木易用上吸星大法的节奏。
    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古人诚不欺汝啊。
    罗珀提前到了小区门口，拎着个精致的黑色闪皮手包，丰腴袅娜地站在路边等着端木易的车来接她，刚做过的大波浪卷看似随意地散在身后，随风轻轻拂动，妖娆妩媚。
    岗亭里的小保安不停往外打量着她，心里暗想：“这女人美爆了，得花多少钱才能养得起这样的老婆啊？”他若知道端木易一分钱没花，连个宾馆的房间都没开过，不得惊掉下巴。罗珀虽然没什么大钱，但是现在也恨不能倒贴端木易，只要他能解除那张突如其来的一纸婚约，娶她做老婆，钱不钱的，都好商量。
    8点整，端木易的车停在了罗珀眼前，罗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进入，坐定，没敢看端木易，就让他带走了。
    “去哪啊？”罗珀问。
    “你想去哪？”端木易说。
    “去你家？”罗珀问。
    “我家不太合适，万一有人去找我呢。”
    “那去宾馆开个房间？”罗珀问。
    “宾馆开房要身份证，都能查到开房记录的，走廊里还有监控。”端木易回道。
    罗珀不吭声了，不是很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自己才是这个男人的正牌女友。
    “要不还去拦河大坝公园？”端木易试探着问她。
    “好，随你，去哪都行。”罗珀应道。

 第81章

    端木易开车载着罗珀来到了拦河大坝公园的一片隐藏在树木环抱中的平地上。
    端木易停住车，把驾驶座往前调了调，下车来到后排座位上，招呼罗珀：“过来。”
    这座城市的西边自古就有条清水河流过，年代相当久远了，市政府致力于旅游城市的创建，在河流出城的地方建立起可以随时充气和放气的橡皮大坝，平日里把橡皮坝冲满气体，隆起拦住河水，原本河面就变得宽阔平展起来，形成一个人工湖泊。雨水丰沛的时候，再把橡皮坝的气放净，蓄满的水就流走，恢复成原本的河流。
    河岸建成了一个美丽的公园，绿化极好，各种景观树木，顺着河畔延绵几公里，向外微凸的弧形基地同时也坐拥着开阔的景观视野，成了人们很喜爱的休闲场所。但由于很少的路灯设施，晚间人迹就比较稀少，除了偶尔几个夜跑健身的人匆匆经过，大多是些情侣在私会，公园面积很大，所以，彼此并不干扰。
    端木易和罗珀都很喜欢这里，空气新鲜，景色宜人，天为盖，地为铺，静静听着各种虫儿在草丛里的吟唱，坐一整晚都不觉得乏累，反倒是种放松。
    罗珀把副驾驶的座位也往前调到最挤的位置，然后下车，打开后车门，探身进去，扑到端木易怀中，抬腿骑到他大腿上，伸开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压向座椅靠背，滚烫的唇就印在了端木易的唇上，两个人柔舌交缠，湿吻了起来。
    端木易的手拉开罗珀连衣裙后面的拉链，在她的后背上下游走，越过裙摆，摸到她的臀，紧紧握住。罗珀的唇从他的唇上挪开，印到他的额头，眼帘、耳畔，又微启双唇，轻轻咬住他的耳垂。
    忽然，罗珀垂下手解开了端木易衬衫的衣扣，把他的胸膛坦露出来，把自己的耳朵紧紧地压在了他的左胸上，用力搂着他的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像篮球落地敲击着地面，咚，咚，咚，强劲有力。罗珀听得沉醉了一般：此刻，他的心就在我眼前，好近，伸手就能握住，好幸福……
    听了一会儿，罗珀柔声喃喃道：“端木哥哥，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想天天都跟你在一起。”
    “只要我有空，咱俩就来这里。”端木易摸索着她腿上的黑色丝袜，手掌心已经滚烫，鼻息也粗重了许多。
    “你有没有想我？”罗珀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胸膛，问。
    “想。”端木易的手寻上了罗珀***在臀后的细带，轻轻拨开，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扣和拉链……
    两人在车里缠绵了许久，把连日来彼此的渴望和思念都倾泻而出，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心满意足后，已是晚上10点多，端木易把罗珀送回了李唐的别墅门口，道别，开车走了。罗珀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影，眼里忽就涌上了泪水，有风拂过，泪珠儿就顷刻被吹了出来，低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多希望，那个男人能带着自己回他家过夜，明早再一起吃个早饭，晚上一起吃晚饭，夜间躺在一张床上，彼此手挽着手入眠，就像普通的恋人那般，而不是缠绵过后，就把她扔在李唐的家门口。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端木易这么做？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罗珀拎着包愣愣地站在别墅前，流着泪，望着空无一人的来路，居然开口哼唱起来：“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来等候。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
    肖茉莉正在卧室里学习，听见门口有人唱歌，从窗口探头往外看去，发现居然是罗珀站在那里唱，连忙跑上楼去喊李唐：“罗珀姐回来了，不进家门，站在门口唱歌呢？”
    李唐下楼，开门到院子里，来到罗珀身旁，见她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就抬手搂住她肩膀，说：“别看了，人都走了，回家吧。”
    罗珀说：“我以为我见到他会很开心，可为什么心更痛了？像有把锥子在一下一下地捅着我的心。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有过。”李唐回答，把罗珀的头靠向自己，搂紧她的肩膀。
    “你怎么好起来的？”罗珀靠着她，抹了下眼泪，问。
    “一直没好过，别碰它，自己就结痂了，然后假装不存在，但是一碰还是很疼。”李唐说。
    “难到就这样一辈子也好不了么？”罗珀问。
    “你以后再碰到值得你爱的人，就能好了。但是我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李唐说，“我伤得太重，直接就废了。”
    罗珀抬眼看着她，说：“告诉我，ta是谁？”
    “她是我5年的青春的时光和朝夕相处，以及所有的甜蜜快乐。”李唐苦笑了下。
    “五年啊？那比我惨多了。”罗珀把手环住她的腰。
    “是啊，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战死沙场了。”李唐揽着她往屋里走去。
    “那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了？”罗珀笑笑。
    “断肠人在天涯。”李唐笑笑。
    两人相伴进到别墅里，各自回屋，想着彼此的心上人，入眠。
    所谓爱情，原本就是两个人彼此间你情我愿的允许伤害。在滚滚红尘中，它变得不那么纯粹，沾染了许多世俗的烟火气息，因此，爱情的状态也不尽相同，有昙花一现的，有长相厮守的，有愿得一人心的，也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但是，没有哪一种一定比另一只更美好，就如同你断定大海肯定比草原比更美吗？不能吧，但它们都有着自己动人的一面，海有海的博大深沉，草原有草原的绵延柔美，并无高下之分。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形成的爱情观也不会相同，古代和现在不同，国内和国外不同，今后或许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彼此心仪的两个人彻骨缠绵，浓情蜜意是难遇且难守的，所以弥足珍贵；而一旦遇到烟花绽放般短暂的、恋人劈腿出轨的、挚爱背叛的，那也是万千爱情中的几种常态。何必太在乎一时得失，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再次引燃你内心爱火的人，或许还是ta，或许换了新人，那些曾经的痛苦已然让你成长了，可以轻轻挥一挥手，把它散在身后落英缤纷的秋日里。

 第82章

    第二天，罗珀一早就给钱书桐去了电话，想要把罗大壮接回来自己带着，钱书桐商量她：“你看这样行吧，你带一个星期，我带一个星期？让昊昊（罗大壮）父母两边都能适应，这样更有利于他成长。你婶子也挺疼他的，照顾得很上心，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罗珀想了想，说：“不然你带周一到周五，我每周末带两天？我也能抽出空来找个活干干，光在家闲着人就废了，等儿子大了该瞧不起我了。”
    “那更好了！”钱书桐大喜，他恨不能儿子天天呆在自己身边。
    “钱叔，您说我干点什么好呢？”罗珀问。
    钱书桐说：“我给你租个门头，你自己开个小店吧。做点你熟悉擅长的东西，李唐那个小区附近就不错。住得全是有闲有钱的人，你可以把客户群体针对他们。从我这里拿点珠宝玉器过去卖卖也行，卖出去盈利的钱算你的，卖不出去再拿回来给我。”
    罗珀感觉这主意不错，说：“我可以再卖点面膜、化妆品什么的，帮着那些阔太太化装，做个指甲，这个我最擅长，赚点手工费，如果她们还想做更高端的，可以推荐到李唐那里去，等于在这边给李唐设个广告点。然后我再同时做着直播，扩大下宣传面。”
    “可以一试。”钱书桐说：“等抽个时间我过去看看沿街的门头房有合适的么，你自己也留意着点，遇到有出租的及时通知我。”
    “钱叔，你真好。”罗珀很感谢。
    “唉，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我亏欠你得太多，但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钱书桐叹口气，接着又说：“对了，给你买的房子装修了那么长时间早都晾好了，你方便的话就可以搬过去住了，还有车，一直停在车库里，有需要的话，开就是啊。”
    经他提醒，罗珀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套房子和一辆车，脑瓜一转，说：“钱叔，末末最近转着想买婚房呢，我把房子过户给她吧？车送给王大发开着，他替你跑个腿什么的也方便，我连驾驶证都没有，拿着车也浪费，放那里时间长了还自然损耗。”
    “送给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不过你自己没有个房子感觉踏实么？”钱书桐问。
    “你多少钱买的我多少钱转给末末就是了，装修费不要她的了，算您赞助她的。”罗珀说，“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房子，孩子要是跟着你住，也不存在我买学区房的问题了，以后碰到合适的房子我再买一套就是。手上这套先紧着末末结婚用，不然她到处转着看房子还得浪费好多时间，又要装修，半年时间就耽误进去了。如果买我这套，她直接选家具搬进去住就行了。”
    “行啊，你俩感情那么好，肥水也没流外人田，随你高兴吧。”钱书桐向来疼爱侄女末末，自然是没有意见。
    挂掉钱书桐的电话，罗珀就打车跑去末末父母家，末末卖掉公寓后，暂时和王大发寄居在自己父母家。
    进门时，末末正在盯着满卧室的大箱子小包裹犯愁，见罗珀来了，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不卖公寓就买不起大平层，卖了公寓就就没地方放东西了，全搬到我妈这里了，可乱死我了。”
    “你说我是你最爱的人。”罗珀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干嘛？我最爱的人是我妈，你和王大发都轮不上。”末末去倒了杯凉白开给她。
    “快说，说了我给你个大好好。”罗珀笑。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还值得我卑躬屈膝地说爱你。”末末白了她一眼。
    罗珀从口袋里拎出一串钥匙，在末末眼前晃晃，说：“你忘了我有套100平的新房子么？过户给你结婚用吧？那房子买了之后涨了20万了，还有你二叔的30万装修费也不要你的了，给你省下选房子的时间，还省了50万两银子，够姐们吧？”
    “你真舍得给我？”末末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嗯，咱俩谁跟谁啊，房子给你住，车给王大发开着。反正我还没学驾照，放那里也浪费，钱叔说帮我赁个门头，我打算卖点阔太太们用的东西，赚点小钱。”罗珀挑挑眉毛。
    末末扑过去把她搂住，用力往她脸蛋上嘬了口，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罗珀笑着说：“我良心发现了呗，感觉得把精力浪费在对我好的人身上，不能总想着那些对我不好的人。不然以后我身边只剩下对我不好的人了，对我好的人都气跑了。”
    末末问：“需要我牺牲什么吗？比如美色。”
    罗珀说：“如果哪天我特别孤独寂寞的时候，你把你们家王大发借我睡一晚吧。”
    “行，没问题，咱俩多铁啊。你把房子和车给我，王大发随便你用。”末末早让自己这堆杂货弄得心情不爽好多日，今天总算是有了解决办法，又说：“干脆我开车带点东西跟着你过去看看新房子吧？量下尺寸，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好啊。”罗珀应着，于是就坐末末车去看自己那套已经通风晾晒达到入住标准的新房子了。
    路上，末末问：“你跟端木易约会的怎么样？去的什么地方？”
    “还行，去的拦河大坝公园。约完了就把我扔回李唐家门口了。”
    “没去他家？”末末问。
    “没，他说怕有人到他家去。”
    “怎么也没去宾馆开房？”末末问。
    “他怕能查到开房记录，还说宾馆都有摄像头。”罗珀回。
    “呵，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特别小心谨慎，以后都准备去拦河大坝了？”末末哼笑了下。
    “看样子是呢，说他有空了就约我去那里。”罗珀嘟着嘴巴，满脸落寞。
    “好，下次他再约你，提前告诉我。咱们准备收网了！”末末嘴角扬起狡黠的笑意：“端木易，我让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你想怎么对付他？差不多就行了，别太狠。”罗珀问。
    “瞧你那点出息，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开始心疼啦？”末末笑：“咱就是吓他个魂飞魄散，出口气罢了，又不真的伤他筋骨，你有什么好担忧的。你到时候听我安排就行，反正闲着也闲着，跟他逗闷子玩呗。他做得那么绝，凭什么咱们就得装菩萨？我非要当妖精！我钱末末的女人他也敢欺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是，我不亮亮相，他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哼，让他不得好屎。”

 第83章

    末末到了罗珀的新房那里，一开门就被惊艳到了，二叔在装修上真的是下本钱了，都是用的极好的木地板、涂料和板材，全套家具做好打到墙上，做得可丁可卯，丝毫没有浪费的空间。末末只需要再购置床和沙发等简单家具以及家电，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末末赞叹道：“我二叔对你是真爱啊，这装修费了不少心思。”
    罗珀笑：“他对他儿子是真爱，对我是爱屋及乌，不想他儿子的亲妈流落街头。真爱我，我怀孕的时候怎么没陪过我？生了孩子怎么没照顾过我？”
    “他怎么敢找你啊，二婶天天盯着他，逼得他只能泡夜总会去找小公主了。”末末笑，“二叔也是，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消停消停，还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呢，56岁添一大胖儿子，也挺牛逼，我看我爸和三叔貌似都挺羡慕他，哈哈，给我妈和三婶气坏了。”
    “他牛逼了，直接把我坑惨了。干脆没人要了，如果我不带一儿子，没准端木易还能肯娶我。”罗珀说。
    “你拉倒吧，你就是没生孩子，端木易也不会娶你。他周围那么多没结婚的小护士、小大夫，他怎么不谈一个？还不是就专挑家庭条件好的，娶了之后能给他撑门面的。这种人就是势利眼，也就你还拿他当个宝贝，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末末用眼瞟着罗珀，表示不满。
    “说不出来，就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说话的声音，工作时的样子，他家的炕，他的手，他的吻……”罗珀还想继续说，末末嚷:“打住，打住。再说我眼前就该有画面了，真受不了你们。”
    “你跟王大发不也挺让人腻歪的么？现在倒嫌弃我了。”罗珀笑。
    “我们家王大发多么淳朴天然无污染啊，端木易能比么，一个老狗逼。”末末居然撩了下头发，骂了句。
    噗哧，罗珀就笑了，说：“人家是帅气大叔好吧，怎么成老狗逼了。”
    俩人正逗闷子，罗珀的手机来了消息，她拿起一看，是端木易发来的：“晚上8点小区门口接你，还去老地方。”
    罗珀和末末都愣了：昨天晚上不是刚约过么？怎么今天又约？
    “嗨哟，这老狗逼还挺猛呢，需求还挺强烈。”末末笑出来，说：“这是怕我放过他，自己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呢。”
    罗珀问：“我怎么回？”
    末末说：“就回：好。然后就跟昨天一样的程序去拦河大坝公园，你们做的时候你想办法到车外面来，就算不能出来，也把车窗户落下来，让外面的人能看到你们。”
    “你要现场抓奸么？”罗珀问。
    “我抓奸干什么，我又不是他老婆。我让李唐去取证，想办法把你们约会的场景录下一段来。咱手里有了证据他就不好抵赖了吧。你想想，这是什么性质？他已经结婚了，岳父岳母又是领导，自己还有公职，还是科室里的风云人物，居然找个小三打野战。”末末冲罗珀挑挑眉梢，眼神里透着小坏。
    “取证了之后，我就没必要再跟他见面了吧？”罗珀问，心头突起伤感。
    “那当然。难道你还想一直让他涮着玩啊？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继续跟他这样下去对你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除了伤心。”末末说。
    “那就是要跟他彻底断了？”罗珀眼里忽就涌上了泪，万般不舍得。
    “你不跟他断了你还想怎么着？你知道继续下去你面临的是什么？”末末见她想打退堂鼓，有点急：“肉体的迷恋只能拴他一时，用不了多久，他就腻了。他接下去会把全部力气都用在筹备婚礼和与新婚妻子家人的感情联络上，你不明摆着要被遗弃么。干等着他什么时候跟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了，性生活不和谐了，再出来找你玩两次，有意思么？男人不有的是，你干嘛非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分开，心里好痛。”罗珀的泪流了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末末说：“与其等着他遗弃你，不如你就先甩了他。”
    “既然要分手，还取证有什么用？”罗珀想不明白。
    “我可以离开，但是我也要你知道你肆意践踏我的爱的后果。”末末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给你讲么？我们本来就是小女人，孔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圣人都说我们难养了，你还要放过他么？他多听听圣人的话，不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么！这么些年没女人教训过他，惯得他熊毛病！这一次就要给他治改了，让他以后一想起自己惹恼了女人，就浑身打哆嗦，阳痿一辈子。”
    “好吧，听你的。”罗珀让末末说服了。
    于是，末末火速开车带着罗珀赶到了李唐的微整医院，找到了刚下手术的李唐，给她进行了战略部署。
    李唐立马表示拒绝：“开什么玩笑，我这么一积极向上的人能去干偷拍么？”
    “你身手最敏捷，不容易被发现。”末末说。
    “多恶心啊，他俩在那里做爱，我他妈的躲树从里偷拍，我是想看罗珀啊，还是想看端木易啊？我有毛病啊。我不干！你雇个人拍不就是。”李唐依然拒绝。
    “雇的人万一再讹我呢，我能掌控住局势么？谁能比你更可靠。你不干是吧？”末末说：“我把公寓已经卖了，新房子还没买，没地方结婚了，我明天带着王大发住你家去吧。”
    “我亲姐，你绕了我，”李唐顿时服软，说：“就干这一次。”
    李唐随手给罗珀手机里安了个定位软件，又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借了台手持微光及红外激光夜视取证设备，简单说就是有夜视功能的摄像机，但是比较高端点儿。
    李唐提前下班，带着罗珀回到家中做些准备工作，罗珀重新履行了一遍昨天的程序，洗澡，更衣，化妆，做头发，换了件大红色紧身包臀裙，配了双红色的细高跟皮鞋，依然是长发飞扬，性感妖娆。
    晚间，她又提前站到了门岗前，等待着端木易前来接她，因为心里已经有了诀别的念头，百感交集，万般不舍，却也别无他法：君若不离不弃，吾便举案齐眉，而今，君已弃我而去，那就这样吧，从此山重水复，不相逢。

 第84章

    晚上8时整，端木易又准时抵达李唐的小区门口，接到了罗珀。罗珀上车后，问：“端木哥哥，昨晚不是才约过么？怎么今天又想见？”
    端木易说：“我明天出发，差不多一周才能回来，这么久不见，肯定想你啊，就先见见。”
    “以后你见不到我了，会想我么？”罗珀不敢看他的眼睛，用手绕着发丝，侧脸轻问。
    “肯定想啊，不见面，难道你不会想我？”端木易反问。
    “我会想你。可是你有你家小晴。”罗珀把目光转向窗外，眼神迷茫。
    “不一样。我跟她不怎么合拍，话都聊不到一起去。”端木易笑笑，伸出右手寻到了罗珀的大腿，探进紧身裙内，轻轻摩挲着。
    “端木哥哥，其实你跟我也聊不到一起去的，你懂得那么多，工作那么出色，我就只会吃喝玩乐，居家过日子。”罗珀被他摸得腿有些轻颤。
    “咱俩爱能做到一起去，”端木易笑得很爽朗：“这就很难得。”
    “你以后会碰到更合你心意的。”罗珀依然看着窗外，眼眸里起了雾气。
    “怎么了？说得跟要和我分手一样。”端木易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就是感觉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时间长了，你就会忘记我的。”罗珀怕让他有所觉察，连忙补救。
    “人生有酒须尽欢，莫让酒樽空对月。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端木易抬起手，捏了捏罗珀的脸蛋，笑意浸满眉梢，说：“你想那么多干嘛？”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意你，是会和你一起规划未来的。”罗珀想起了末末告诉她的话，没接端木易的话茬，眼神里满是失落，心道：他贪图的只是一时欢愉，他的未来里并没有我的位置。
    来到拦河大坝公园附近，端木易说：“别去昨天那里了，咱俩换个地方吧？”
    “行啊，随你，我无所谓，去哪都行。”罗珀勉强挤出点笑意，是啊，去哪都行，手机里有定位软件，李唐那边随时都能跟踪到的，反正是露天，有什么区别。
    端木易把车停到一处更为隐蔽的河畔空地，地面铺了花砖，干净清爽。
    车刚停稳，端木易就探过身来，把罗珀的肩膀搂向自己，去亲吻她的唇，说：“我一天没见你，就想得受不了。你是不是给我下了盅？”
    “嗯，我问上苍求了两碗汤药，给你喝得是断肠草，给我喝得是孟婆汤。”罗珀边吻他，边说，抬起手解开他的衬衫纽扣，抚摸着他的颈项和肩胛。
    端木易只道她是在开玩笑，自顾探身亲吻她的胸前，并未过多思考。此时，罗珀手机设置的特殊铃声响了两下，她知道：李唐已经到了，这是在通知自己做好摆拍的准备。
    见她并没有接电话，端木易问：“谁打的？要不你先接？”
    “管他谁打的呢，今晚我放假，除了你，谁也不接待。”罗珀回答，其实她只需听到那个与众不同的铃声，就知道是李唐打的。
    “车里好闷，我想去外面。”罗珀说，包臀裙的肩带垂到了臂膀下，酥肩半露，百媚千娇。
    “外面？”端木易没料到她胆子这么大，笑问：“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怕什么？这么黑的天，谁能看见谁？”罗珀说完，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来到了车尾后备箱处，刚好闪开车牌，侧靠在那里，撩着自己的长发，扭身看着车内的端木易。
    端木易犹豫了片刻，还是没经受住盅惑，下车来到她身前，拥住她，把她抵在后备箱车盖上，用手把她的裙沿拎到臀上，边抚摸着她的大腿，边吻她的颈下。
    罗珀顺势把外侧的那条腿高高抬起，盘到端木易臀后，用小腿的力量把他的腰身紧紧箍在自己身上……
    此刻，不远处的树林中，潜伏着一个黑衣人：黑色长袖长裤运动衣，黑运动鞋，头上还带着黑色的头套，只留两只眼睛在外，手里拿着取证仪，藏在一片灌木丛后面，悄悄地向端木易的车尾处拍摄，刚好把车牌号码和两人的亲热情景拍摄了进去。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全副武装的李唐，她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有些紧张，再加姿势比较难拿，调整了许久，才感觉角度刚好，抬眼看去时，满目的少儿不宜，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暗骂：卧槽，这么不干净的东西居然让我看见了，明天眼睛该长针眼了！连忙把目光移到手里的仪器屏幕上，眼睛半睁半闭地确保把需要的要素都录下了，就不愿再多瞄一眼。心里翻江倒海，极为不适。录了两小段，又蹲在原地调试了下，确保毫无闪失，就匆匆撤离了，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过树林，来到了马路边末末的车旁，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跳进去，嚷：“快走，快走！”
    等候多时的末末连忙发动汽车，载着她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到了安全地带，末末笑着问：“录到了没？”
    李唐气呼呼地扒掉头套，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末末又问：“到底录到了没？没录好可不行。”
    李唐皱起眉头，嘟囔：“问我干嘛，你自己看就是！”
    末末就把车停靠在路边一个宽敞处，拿起取证仪翻看录像，边看边捂着嘴笑：“哈哈，我操，端木易……这么清楚……平时看着他人模狗样的，弄了半天干这个的时候也是……妈呀，受不了了，太刺激了。这个要是上传到收费的网上该是能赚点钱吧？肯定会有人愿意看他……哎呀妈，辣眼睛！”乐得她前仰后合，兴奋不已，两只脚不停地踢来踢去。
    李唐让她渲染的也忍不住笑起来，右手肘担在车窗框上，手撑着自己下颌，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你这样的姐姐，教唆我去干这种缺德事。”说完，她突然想起该给罗珀说一声，就打通了罗珀的手机，压低声音说：“我回家了！你们好好玩吧。”
    罗珀拿着手机回她：“嗯，你们好好玩吧。”
    罗珀扣了电话，端木易问：“谁啊？今天晚上电话找你的人这么多。”
    罗珀说：“李唐打电话说她晚上朋友聚会，晚点回家，让我别担心她。”
    端木易再没做任何怀疑。

 第85章

    夏末秋初的河畔，绿草铺地如茵，远处人工湖中的小岛上闪烁着点点灯火，摇曳生姿，罗珀把手机放回车内的手包中，转身回到端木易身旁，抬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指尖点按着他的头皮，踮起脚尖，用力吻着他眼帘，目光却从他脸侧滑过，望向他身后的树影绰约，黯然魂销，苍茫大地云霭缭绕，有谁能理解她心中哀愁呢?想要放纵身心一醉方休，怎奈引鸩止渴，痛断肠。如果对方能许她凤冠霞帔，即便路途上荆棘丛生，依照她的心性，也定会披荆斩棘，追随着端木易的脚步，无怨无悔。但是，端木易许了别人，心里并没有她的影子。她再执着下去，强颜欢笑，也毫无意义了。
    罗珀紧紧揽住端木易的身躯，脸庞贴着他的胸膛，心道：今晚，最后再爱你一次，不再见了，端木哥哥。我好想一直跟你走下去，但我尽力了，心里太痛，也只好放手了。
    草丛中的虫儿争先恐后地吟唱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欲望，少有的静谧，衣衫不整的端木易被罗珀推到车门旁，用力低住，偌大的河畔，只他俩人，月亮藏进云朵里，羞涩地掩住脸，不再窥视……
    最后的激情过后，罗珀起身拥住他，把头埋在他肩膀，眼里涌出泪水，把自己的万千不舍，掩藏在他的喘息声中，小声说：“端木哥哥，我想嫁给你。”
    端木易平复着刚刚褪去的激情，重新整理好衣衫，紧紧拥抱着，默不作声。
    两人就那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罗珀说：“我想回家了。”
    端木易就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准备送罗珀回去。路上，端木易用右手握着罗珀的左手，说：“我明天去深圳开个学术会，跟科主任一起，大概一周左右，等我回来再约你。”
    罗珀靠着窗户，把脸颊贴在玻璃上，感受着上面的清凉，没说话。端木易只道她不舍得自己走，就笑笑：“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你喜欢什么？我买了给你带回来。”
    “我喜欢的，你给不了我。”罗珀淡淡地说。
    “什么？”端木易问。
    “家。”罗珀说。
    端木易顿住，嘴角的笑意尬在那边，舔了下嘴唇，说：“这个还真给不了。”
    犹豫片刻，罗珀说：“端木哥哥，以后咱俩就别再见面了吧，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端木易很是惊愕，不明白刚才还热情似火的她为何突然有了这种念头。
    “我想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你又不娶我……”罗珀回避和端木易的目光接触。
    “你跟罗大壮他爸爸怎么就可以？还给他生了儿子。”端木易问，语气微愠：“他能养着你，我没钱是吧？”
    “我……我生过孩子，就不值得男人好好待我了么？”罗珀眼圈泛红，“他只是想要个孩子，我怀孕后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就个长辈。”
    “他也有妻子，也有家庭。”端木易脸色冷了下去。
    “我以前财迷心窍，不懂事，现在……我想找个男人专心守着我和罗大壮好好过日子，然后我再给他生个宝宝。”罗珀的眼泪掉了下来。
    “跟他的时候不懂事，遇到我就突然想明白了。”端木易冷冷地说，“行啊，你如果真是这样想的，咱俩好聚好散。”
    罗珀的心里像被捅了一刀子，鲜血汩汩往外冒，原本以为端木易还能挽留下自己，却没想到他这么果决地就答应了，泪水滴答落下，抽泣着说：“端木哥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是么？一点点念头也没有过？”
    端木易看着前方的路，眉头微锁，停了好久，说：“没有。”
    罗珀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涕泪，问：“要是你以后离婚了，会回头娶我么？”
    “我不会离婚的，”端木易说：“我结婚了，就不会离。我对婚姻伴侣的要求很高，好不容易才找到各方面匹配的，就不会轻易放弃。有可能我会过得不如意，但是，我有思想准备，生活里并不只有男欢女爱，我没期望能过得跟20出头的小孩子一样甜甜蜜蜜，能有个共同的家，搭伙过日子，再生个孩子，足够了。至于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培养，有就多相处，没有就少交流，我往好里努力，总归会有好的结果。”
    “端木哥哥，你从来没爱过我是吧？”罗珀抹着眼泪问。
    “我喜欢过。”端木易说。
    “我爱你，”罗珀含着泪笑了笑，甚是凄美，说：“我以前没有爱过别的男人，至多就是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受不了你跟别的女人去生活，也受不了你离开我之后去吻她，搂着她睡觉，一想起来，我就很痛苦，所以，我必须要走了，端木哥哥，你别怨我。”
    车已经来到了李唐的小区门口，端木易把车停稳，罗珀整理了下衣裙，拿着包下车，往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绕到驾驶室窗外站住。
    端木易落下车窗，扭头看着她，罗珀忽就探进头去，吻在了他的脸颊上，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顺着她的鼻翼流进唇间，咸咸涩涩的，她亲了亲端木易的唇，笑：“端木哥哥，祝你幸福。”
    说完，就起身拎着包跑进了小区大院。
    端木易板着脸发动汽车，开车返回自己家中，一路上紧锁眉头，郁郁寡欢。
    于端木易，灵肉结合的高品质的恋爱关系比简单的性要奢侈得多，爱情需要他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即便投入了也可能不尽人意。而单纯的性关系相比来说，就变得像是唾手可得的快餐食品，可以解饿。他固执地认为只有他设定的目标是最合理的，对自己的未来是更有利的，也许他没有明白，在寻求快餐的路上，他正在将真爱变成了炮灰。
    于罗珀，对等的爱情，应该势均力敌。一味付出未必就是伟大，也别幻想那个被不断给予的人就肯定能够领情，如果你给的并不是他内心最在意的东西，那么你的给予在他心中就不值一提。但是，女孩总是要学会破茧成蝶蜕变为女人，承认失去、学会悲伤、注入力量，让爱情和生活未完待续……每一个正在备受感情煎熬的女子，记住，只要生命不息，一切都尚不是剧终。

 第86章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那一夜，罗珀独自盘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抽抽泣泣到凌晨。拿着手机一遍一遍翻看端木易的微信头像，纠结许久，最后咬着唇，抖着手指把他微信删除掉，手机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她怕自己忍不住再去联系端木易，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幻想着这样可以快刀斩断万千情丝。
    肖茉莉隐约听见罗珀屋里传出啜泣声，她大体知道罗珀哭是跟端木易有一定关系，想敲门进去劝慰，又怕搅扰到她，犹豫再三，悄悄跑到二楼，敲了敲李唐的门，开门进入，可巧李唐还没睡，正靠着床头看书。
    肖茉莉压低声音问：“罗珀姐好像一直在哭，要不要进去劝劝啊？”
    李唐推了下黑框眼镜，说：“让她自己呆着吧，一个人哭透了就好了，都围着她，未必是好事。”
    肖茉莉来到床边，坐到床沿上，忽闪着眼睛问：“她是不是跟那个端木易分手了？”
    李唐回想起录像时看到的场景，心里一阵翻涌，说：“别提他了，不想听他的名字。”
    “为什么？”肖茉莉好奇地问。
    “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听见这名字就腻。”李唐落下病根了，听不得端木易的名字，一提起来，脑海里就会蹦出端木易和罗珀在一起的画面，受到的刺激太严重，一时半会儿康复不了。罗珀是谁啊，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跟自己的亲姐妹没两样，已经是家人了，李唐突然看到那么猛烈的场景，心里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好吧，我不劝了，回去睡了。”肖茉莉见她莫名烦躁，识趣地转身离开。
    次日早晨，罗珀在卧室没有出来，肖茉莉给她留出一份早餐，其它的端到了餐桌上，摆了精致的盘，自认为完美无缺，色香味俱佳，满心欢喜地等着李唐上班前下楼来吃早餐：一碗燕麦粥，两片切片面包夹着一个煎鸡蛋，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一根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热腾腾的台湾黑椒风味烤肠，烤得胖圆流油。
    李唐下楼后，见肖茉莉一个人等在餐桌旁，问：“罗珀呢？”
    “我刚才去看的时候，还睡着呢，就没喊她，早餐给她留出来了。”肖茉莉乖巧地像只小猫咪，机灵，贴心，懂事。
    “那我先吃点上班去了。”李唐拉开餐椅坐下，正准备吃，突然发现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整根热腾腾的烤肠，脸色大变，问：“这是什么？”
    “台湾黑椒烤肠啊，你把它夹到面包片里和煎鸡蛋一起吃可香了。”肖茉莉笑眯眯看着她，自己随手拿起面前的那份，张大嘴巴示范给李唐看。
    李唐皱着眉头扭头不看，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又蹦出来端木易，木着脸说：“我不爱吃这个，以后别做了。还有，你做烤肠干嘛要一整根？不会切成片么？”
    肖茉莉笑着说：“一整根吃起来多过瘾啊，外面卖的烤肠都是整根的呀。”
    “我喜欢吃切片的，”李唐没好气，说：“还有，我讨厌吃各种肠，肉也没好肉，油脂又大，以后别做给我吃。”
    “哦，好吧，那我以后不做了就是。”肖茉莉碰了一鼻子灰，原本以为自己的完美配餐能得到赞许，没想到居然被排斥了。
    李唐只喝了一碗燕麦粥，就起身上班。她面前放着的夹着鸡蛋的面包和烤肠一口没动。她走后不一会儿，罗珀走出卧室洗漱完毕，来到餐厅，眼睛肿得厉害。肖茉莉连忙起身招呼她：“罗珀姐，快来吃早餐，还热着呢。”
    罗珀问：“你今天有事么？”
    肖茉莉说：“没啊。我们还没开学，我爸后天才做透析，我今天、明天都没事。”
    “那吃完饭，咱俩去帮末末搬家吧，先拿点细碎的物件，大宗的让她找搬家公司就行。”罗珀喝着燕麦粥，也没动烤肠和面包鸡蛋。
    肖茉莉劝她吃点，罗珀说从今天起要开启认真减肥的模式，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吃完饭，罗珀和肖茉莉相伴去末末父母家帮着末末收拾东西，做些正式搬家前的准备工作。
    末末见罗珀眼睛红肿，小声问：“昨晚你和他最后怎么说的？”
    “我就说以后不再见了，我想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跟他在一起太痛苦。”罗珀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那他怎么说的？”末末问。
    “他说好聚好散。然后，我回家就把他微信删了，电话也拉到黑名单里了。”罗珀低头往箱子里装末末书架上的书。
    “挺好。以后他再找你，你也别理他了。”末末说：“录的资料我都存好了，以备不时之需，早晚能派上用场。忘了这个人吧，不值得你牵肠挂肚，等我安顿好，帮你再找个靠谱的。”
    “他不会再找我的，”罗珀背过身去，眼角的泪滴落在手里的书皮上，“他会把全部心思用到他媳妇身上。”
    “哼，那可说不准。”末末哼笑了声，说：“尝过血腥了，就变得跟狼一样了，未必就肯放过你。男人的内心里都暗藏着狩猎者的心态，看到就想得到，得到后就要在精神上征服女人，把女人变成战利品，唯一属于他自己！而且男人的反射弧都比较长，跟树懒一样，你这周用针扎他一下，他当时没反应，两周后，惨叫一声：‘啊！好疼！’所以，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反射弧传导完毕，就又会来纠缠你了。到那会儿，我这录像就能起到作用。他要是敢骚扰你，咱们就威胁他把录像传到网上去，看他还敢吧，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他要是不来骚扰我呢？”罗珀问。
    “不来不更好么，你还盼着他来找你啊？”末末拿眼瞄着罗珀，警告她：“这事上你不能心软，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你跟他纠缠的时间越久，对你的伤害越大。”
    “知道了，我下决心了已经。”罗珀低声说。
    端木易跟着科主任和分管业务的副院长（就是那个曾经在神经外科病房里，亲眼目睹过王大发臀部的副院长）去了深圳，帮着领导们拎包、冲茶、跑前跑后，忙得顾头不顾腚，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罗珀的事，连自己结婚的事也放在了脑后。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一睁眼就是想着怎么把领导们服务好，把开会需要的课件完善好，不光做自己的，还要帮着副院长和科主任打打下手，副院长的学术报告ppt干脆就是他开夜车弄出来的，累到要吐血的节奏了。什么罗珀、柳若晴，都扔到了脑后。

 第87章

    端木易每天忙着陪两位领导，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周时间就过去了。返程的前一晚，应邀和同去参加会议的同城业界人士一起聚餐，当然，是其中一个比较土豪的大哥私人请客。最近两年反腐倡廉抓得紧，公款吃喝的现象很罕见了，一但被查处，就是很严峻的问题，轻者被行政或党内处分，重者就有可能开除党籍和公职，谁也不敢去顶风作案。但是花当事人自己的钱，上级还是允许的，所以，大家席间相谈甚欢，端木易喝了不少酒。
    一起吃饭的人中有位老大哥是个妻管严，统共一个半小时的聚餐时间里，他老婆夺命连环扣，连打了三个电话，发了六条短信。每次接到电话，老大哥都点头哈腰地冲电话说：“我知道了，老婆，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杯，一会儿就回房间了，放心吧……没有洗桑拿……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去做大保健！放心吧……”
    同桌的人都笑他：“曹哥，您家嫂子看得也太紧了吧？您是不是平时表现的不好，让嫂子抓住过，对你丧失信任了？”
    “哎呀，你嫂子现在更年期，天天找茬闹事，一旦生气，怎么哄都哄不好，天天防我跟防贼样！就怕我跟哪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的。我倒是想，哪有小姑娘肯多看我一眼啊。每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工资卡和奖金卡还都在她手里攥着，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我做什么大保健啊。”老大哥吐槽老婆。
    大家都笑，和端木易同行的副院长说：“老曹，这说明小嫂子心里有你，拿你当宝贝看着呢。我这出来好几天了，我老婆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她现在迷上了看韩剧，每天惦记着电视剧里帅哥会爱哪个女的，眼里压根没有我了。”
    又是一波爽朗笑声，听得副院长此言，被酒熏得脸色通红的端木易忽然想起，自己也好几天没有联系柳若晴了，这没过门的新媳妇还是需要被宠溺下的。就摸出手机，给柳若晴发了条微信：“小晴，我明天到家，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直到饭局结束，端木易返回宾馆房间内，才收到了柳若晴的回复：“明天我闺蜜过生日，有派对，没时间。”
    端木易眉头微蹙，暗道：“我都一周多没见你了，不光不想我，回去都没想要见见我呢？这小媳妇真是洒脱啊。”于是又给柳若晴发了一条：“那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看情况，到时候再说。”柳若晴回他。
    端木易略微不爽，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无趣。坐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都是些破广告，也没什么好看的，拿着手机划来划去无聊至极，毫无悬念地又想起了罗珀。宾馆旁边专卖店里的高跟鞋很是惊艳，非常适合成熟女性穿，罗珀每次约会都会穿细高跟的皮鞋，不然问问她穿多大码的，给买一双回去。
    出发之前她说不想再见我，要跟我分手的……我给她买双鞋，她还能不乐意要么？于是，端木易就给罗珀发了条微信：你穿多大的鞋？
    赫然，信息显示没有发送成功，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卧槽，怎么个情况？把我给删了？真够狠的啊，来真的这是！
    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恼火，遂又拿着手机给罗珀发了条短信：你穿多大的鞋？
    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复，妈的，怎么回事？端木易无名火起，直接拨通了罗珀的手机号，结果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靠！把我给屏蔽了这是！好你个罗珀！你有种，我当你耍耍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你跟我来真的！我这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把我甩了？你给罗大壮他爹生了儿子，他也没娶你，你不照样有说有笑的。我这就登了个记，连柳若晴的边都没凑上呢，你就冲我下狠手？看来，还是钱好使啊，有钱养着你，你就可以没原则没底线，没钱供你花，你就什么都上纲上线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柳若晴拒绝他，他只是有些不爽，并没有特别恼火，但是发现自己被罗珀断了联系后，就突然火起，甚至把从柳若晴那里受的气都算到了罗珀头上：你什么了不起？还爱答不理的，不就是个高中老师么？不就你爸爸手里有点小权力么？把你清高成这个样子。不谈家庭，单把个人拉出来比比，你哪点能比上我？我娶你，你还跟受了多大委屈样！你他妈凭什么删我微信，还拉黑我电话？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打电话对方不接么？
    “啪！”端木易就把手机扔到了地上。他喝大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借酒撒气，把柳若晴和罗珀揉到了一起去，反正是女人惹他不高兴，女人给他气受了。女人真他妈的讨厌！他心道。
    端木易出发这一周，罗珀一直在帮着末末搬家，忙前忙后，帮着联系搬家公司，帮着买家具、家电，帮着盯着师傅安装床和沙发。基本上，末末只管出钱，其他事宜都是罗珀给办的。
    白天忙着搬家，晚上就和肖茉莉要么去逛街，要么去跑步，要么去健身房，就跟个陀螺样，转不停。其实，她是不敢闲下来，不敢自己呆着，一旦安静下来，心里那种被万千蚂蚁吞噬的痛楚就咬得她喘不上气来，想端木易啊。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狠心？自己全身心的爱他，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娶了别人，头都不带回的。
    末末看出了端倪，劝她说：“有人说，当你需要绞尽脑汁去赢得那个人的爱时，那就意味着这段感情不值得。爱是水到渠成、你情我愿的事，是轻松写意的，它本不应该有这样的算计和痛苦。如果爱的路上血泪斑斑，那爱已失去意义。”
    看着罗珀眼中泛泪，末末搂着她的腰，轻声说：“罢了，罢了，放下吧。古往今来，负心汉又不鲜见，哪只有你罗珀遇到了。西汉才女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成亲后，也曾只羡鸳鸯不羡仙，后来司马相如为汉武帝重用，久居京城，看尽名媛美女，对卓文君萌生嫌弃之心，想纳妾，还写怪信给她暗示。卓文君随手就写下了《诀别书》：‘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这是何等的气魄，女当如是也！”

 第88章

    据说，一个人养成一个全新的习惯，理论上需要21天的时间。罗珀迫切需要像甩掉顽固脂肪一样忘掉端木易，养成那个人已不再属于自己的新习惯。她删掉端木易微信之后的每天晚上入睡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床头橱上摆着的台历当天的日期上画个对号，表示自己又坚持了一天，心中的信念就是：如果熬过了21天，那以后的日子就慢慢适应了，不似最初这般痛苦，会逐渐适应端木易的缺失，再慢慢地就会淡忘他。
    这个方法对有些人来说，其实是可行的，也有人曾经照此做走出了情伤，女人往往熬过了最难熬的前三周之后，真就不就像最初那般痛彻心扉，但前提是，要和那个人真得斩断各种联系，不再有交集。
    末末的新家只用了一周就全部搬迁入住，姐妹淘四人约好了等王大发跟钱书桐去新疆进货时，一起带着罗大壮到末末新家里温锅，吃喝玩乐加睡觉，颓废上一个周末，让她新房子里沾染些人间烟火。
    跟端木易分手才过了一周多，离21天还两周，罗珀为了不让自己的脑子里有空闲时间去想他，结束了帮末末搬家就又开始着手在李唐家附近转着看沿街门头房，想针对附近居住的贵妇们办个李唐整形美容医院的客户服务中心，边卖着自己化妆美容护肤的手艺，边卖点珠宝玉器，再顺道给李唐揽些客户，一箭好几只雕。
    她这边还没找到钟意的，钱书桐那边来了电话，他已经在离自己家和李唐家都不远的一处给罗珀租到了一个30平左右的小门头，约着罗珀去办相关的执照。
    罗珀与钱书桐自从末末受伤出事之后，第一次有了单独见面的机会。钱书桐见罗珀瘦了好几圈，脸色也不好，很憔悴，就问：“身体不好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罗珀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个像自己叔叔，却又是孩子的父亲的人诉说心里的苦楚，含着泪笑笑：“心情不太好。”
    “缺钱花就告诉我，你要把自己照顾好，昊昊才能有依靠，”钱书桐轻轻握了握罗珀的手，说：“我老了，昊昊还太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你自己照顾他了，你当妈妈的要坚强。”
    突然泪水就像决堤的大坝，倾泻出来，罗珀扑进了钱书桐的怀里，哭得呜呜滔滔，说不出话来。钱书桐搂着她，眼圈开始微红，叹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苦，年纪轻轻带着个儿子过得难。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昊昊很快就长大了，他会有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圈子，你就有精力为自己生活了。你也不用过多为将来的生活犯愁，我在不在，都会给你们娘俩个保障，你只要能过得健康快乐，让昊昊随时都能回家看到妈妈就可以了，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忧。”
    “嗯，我会好起来的，我不会让罗大壮看不起我，不会给他丢人。”罗珀含着泪试图笑笑，却被泪水糊住了眼睛，看不见钱书桐了。
    钱书桐从身后拿出纸巾，递给她，又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停了许久，说：“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好好谈一个，让他陪着你。我这边……你婶子她……确实顾不上你，太委屈你了。”
    “别说了，钱叔，我没有那个意思，”罗珀擦掉眼泪，说：“我就是前段时间有点烦心事，见了你觉得亲切，别的没什么，我会好起来的，我还有罗大壮呢。”
    “好，好，”钱书桐发动汽车，带着她去办理相关手续，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钱书桐带着罗珀转了两三天，全部办妥，罗珀顺利拥有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店，又开启了旋转陀螺的模式，忙着装修、打扫。抽空又跑到了李唐医院仓库里想偷些面膜和各种美容护肤品。工作人员不敢拦她，悄悄跑去喊李唐。
    李唐过来后，把罗珀堵在仓库里，斥责她：“我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有统计，有编码的，你这么乱弄，不把我的账目都搞乱了么？你想要，我给你联系供货商，你直接跟他们接洽多好，怎么还拿我的？我这边养着五六个员工呢，都瞪着眼盯着，你不起个好的带头作用。”
    “我这不刚开始么，着急用，以后再需要我就自己跟供货商联系了，”罗珀笑：“再说这些东西你用得不及时，也会过期的，我帮你消耗点，你周转的还快些。我拿多少，等我赚钱了，把本钱还你就是。睡一个屋里，你还跟我计较这些么。”
    “我可没跟你睡一个屋里，”李唐冷着脸，说：“我住楼上，你住楼下，连一层楼都不是，哪成了一个屋了。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咱俩还不是亲的。”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罗珀抱着东西就想跑。李唐伸手拽着她的裙摆不肯放她走，她扭着身子试图挣脱，嚷：“你放开我，我抱不住了，都快掉了，以后不再来拿了就是。”
    “都给我放下，你再走。”李唐生生把她拽了回来，关上仓库门，不让她离开。
    “你怎么这样啊？”罗珀大声嚷起来，“我都说了我卖出去给你本钱的，我又不白拿你的。”
    “东西是小事，示范作用是大事，不防好了家贼，我就没办法管理其他员工，懂？你个蠢女人。”李唐坚持让她放下东西再走。
    “你这么无情无义，我可跟你绝交了哈。”罗珀板起脸来，又说：“我以后不打扫你那层的卫生了，然后把垃圾都放你卧室门口。”
    “我还有小茉莉呢，你不打扫她打扫啊，你吓唬谁啊？”李唐笑。
    “小茉莉听我的。”罗珀见恐吓不起作用，有些恼。
    “你们俩吃我的、住我的，都是我的女人，她还听你的？你们还想窝里反啊？”李唐问。
    “你就先借给我这些吧！烦死啦！”罗珀直跺脚。
    “一件也不能拿！公私要分明，账目要清晰，这种情况就不能发生，必须从源头杜绝。”李唐坚持，“都给我放下，你再走。”
    “好你个李唐，你这么绝情哈？别怪我不客气！”罗珀瞪圆了眼睛盯着她。
    “怎么了？你还得准备咬我么？”李唐把双手挡在身前防备她进攻，很警惕地看着她。
    “是你逼我的！”罗珀抱着那一堆东西就在仓库里大声叫喊起来：“啊！你个臭流氓！别亲我！别摸我胸！放开……”
    李唐一听，吓坏了，赶紧拉开仓库门，放她离开，东西是小，名节是大，这要是让员工都听了去，名节不保。
    第一回合，李唐惨败，罗珀顺利赚得第一桶金。

 第89章

    罗珀装修整理自己的小门头房用了两周多的时间，21天轻松度过了，好像真就也没那么地想念端木易，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哭鼻子，只会在某个安静发呆的午后，看见门口马路的行人中有牵着手路过的情侣或者老夫妻，才会突然热泪盈眶，大多数时间，心情还算平静。
    罗珀的店面招牌上注明只服务女性顾客，不接待男性。有个好听的名字“芷水贵人坊”，店面中心摆了两张按摩椅，可以让女士们半躺着接受她的服务，或护肤保养，或美容化妆，或美甲亮甲。
    小店刚开，没有什么客源，她从钱书桐那里赊的珠宝首饰都是些中低档的，以装饰性为主，图个漂亮好看，都不是很昂贵，太贵的她不敢拿，怕不安全，主要她也不懂行，别再真有顾客相中了，问她里面的学问，她再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添尴尬。
    小店靠着墙边摆了一溜货柜，里面开着射灯，琳琅满目小首饰都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摆好，在灯光照射下也很是耀眼。那些都是肖茉莉帮她摆的，有收纳整理强迫症的人，干这个简直太对路了。收纳的合理，原本中低档的东西，看上去很美，很高大上。
    门可罗雀，路过的人不少，但是推门进来的人寥寥无几。偶尔一两个老太太推门好奇地看看，发现是给年轻小姐、太太们服务的地方，就又走了，只剩罗珀一个人呆在店里面，守着满室的幽香。肖茉莉已经开学了，以自己父亲身患重病为借口，跟老师申请的走读，早上搭乘李唐的车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自己再坐公交车回来。
    罗珀闷得难受，就萌生了重新兼职网络主播的想法。还是用的自己之前那个“芷水小丸子”的账号，原本以为自己从怀孕就停播，这么久，熟悉的粉丝老人都早就舍弃自己了。没想到一开播，以前的粉丝们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顿时有了生气，她干脆就坐在收银台前从操旧业了：高兴时就唱几首，不高兴了就陪大家闲聊，在小店刚开业的这期间倒也不感觉孤独寂寞冷。
    罗珀把自己又做起了网络主播的消息告诉了末末、李唐和肖茉莉，让她们帮着自己宣传下，让更多的朋友没事时就来直播间帮她挂机，添个人气，以便顺利通过平台交给的人气任务，每个月多拿个几百元钱。
    于是，末末、李唐和肖茉莉都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分享了罗珀的直播间。
    此时，冰雪聪明的你又想到什么没？
    是的，端木易！他通过末末的朋友圈得知了罗珀的直播间。
    端木易跟罗珀断联了25天，还有20天他就要摆酒请客，宴请宾朋，昭告天下他端木易已经娶柳若晴为妻了。在柳若晴的坚持下，端木易并没有回老家办结婚仪式，甚至于都没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父母，所以，在他父母的心目中，儿媳妇依然还是罗珀，孙子依然还是罗大壮。
    端木易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很简单，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一旦父母得知罗珀是假儿媳，孙子也是别人家的，自己肯定会落埋怨，再者，既然有了真儿媳，那就该在老家办结婚仪式，走个过场吧？柳若晴他又商量不通，肯定会惹他父母生气，再把他妈那暴脾气激惹起来，不给妹妹家的孩子做饭了，跑来闹他，他能受得了么？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男人通常惯用的手法，总是自以为是的用些谎言把一些事情处理的简单粗暴，幻想着瞒天过海，最终导致不可收拾，铺了好大一个烂摊子。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造的。
    那么，端木易这25天过得怎么样？
    呵呵，你说呢？
    对于每个人来说，漫长的人生中，有开心时候，困难的时候也不少，但人生大概都是失意时多，如意时少啊。更何况，新婚妻子对他不冷不热，若说拒绝他吧，倒是也乐于摆酒请客，宣布自己的婚讯。若说顺从他吧，他到现在也没能够一亲芳泽，人家就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单独相处，他想近前一米说话，都要提前报备。罗珀这边又跟他断了一切联系方式，微信已经被删了，再申请加好友，罗珀也不会通过，手机打也打不通，给拉到黑名单里了。李唐家他倒是认识，他敢去么？回头再让李唐找人把他揍了，好歹他也是省级三甲医院里的中青年优秀人才吧，带个污眼青去讲课、做手术，学生笑场，病人家属也不干啊：你们这大夫怎么还打架斗殴么？靠谱么？
    所以，跟罗珀分开后，端木易就一直靠着过人的意志力生生挺了这么些天，没再找过她。
    这下得知了罗珀的直播间号码，他就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个人躲到值班室里，把手机上下载了该平台的客户端，登录上去查看直播，想看看这个狠心小娘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直播时的罗珀美若天仙，性感妩媚，光彩照人。以前她是靠着美颜和瘦脸功能，现在她是真的瘦了，瘦脸只开到以前的一半就能达到相同的效果，甚至更美，因为比例合适啊。
    所以，真正找对象，一定不能通过网络视频什么的，太具有欺骗性，歪瓜劣枣能给美化成普通人，普通人能给美化成明星，如果像罗珀这样原本就有几分姿色的，直接就成女神了。
    端木易看愣了：我这阵子天天过得苦哈哈的，这小娘们怎么变得这么好看和水灵了？她这是呆在哪里，看着像个店面呢，自己开的店还是给别人打工？店里没别人，应该是自己的店吧，这么轻松就开了个店，肯定是有金主啊。又打扮的这么漂亮，看来没少牺牲色相，不然对方能下这么大本钱么？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暗生不爽，又想起自己跟罗珀在一起时的酣畅淋漓，放浪不羁，更是小火苗腾腾往外冒：嫌弃我登记不娶你，和我分手？分明是你有了二心。装得跟多痴情样，怎么没看见你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和伤感呢？妈的，心真狠，说跟我断了，真就一眼也不往回瞅了，小贱人。
    胸中既有被罗珀甩了的郁结，又有对罗珀找到新欢的醋意，还有对之前两人间和谐的眷恋，翻江倒海，怒火攻心，气得端木易又把手机扔一边去，不想多看一眼。

 第90章

    “今天很残酷，明天很残酷，后天很美好，但是大多数人死在了明天的晚上。”罗珀好不容易熬过了25天，马上就要迎来没有端木易的美好后天了，却在明天晚上被端木易发现了她目前过得很精彩，所以，她死定了。
    男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本能的贱性，别看他们爱骂女人是小贱人，但其实他们自己才是真贱人。纯粹是乌鸦站在猪腚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额，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应该是黑猪站在乌鸦身后，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男人就是那头黑猪。你死心塌地陪着他的时候，他不珍惜你，但是，分手后当他发现你没有他居然过得很精彩的时候，就会对你莫名地产生稀缺感以及征服欲，尤其是对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人，他更是要夺回来，他认准了那本来就是他的。
    端木易生了会儿气，又从地上拾起手机，重新观看罗珀的直播。要说，他的手机真心不错，摔两回了还没摔坏，买的华为的，支持国货品牌，好用、皮实，国产机中的战斗机。
    罗珀刚唱完了两首歌，正在跟大家闲聊，她说：“哥哥们，我刚开了个美容护肤美甲小店，你们女朋友或者情人们有这方面需要的，记得推荐她们来找我呀，吻你们～”
    屏幕下方也有人给她用文字回复些话语。端木易顶着个游客账号，他也打了一行字：“我姐姐和你一个城市，你的店具体位置在哪里？”
    很快，罗珀发现了端木易的问话，笑着说：“我的店在花园路69号，让姐姐有空过来找我就行，笔芯。”
    就这么简单，端木易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罗珀的店址。要不怎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在网络这个虚拟社会里，如果你在明，他在暗，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你邻居那个秃顶的扣脚大叔？还是需要有点戒备心的。
    下午上班，端木易看专家门诊，接待了20多个女性患者，最后下班延迟了1个小时还剩了6个人没看，实在是看不完，就改约到下次门诊了。
    直接累得端木易看到女人就打软腿，想躲着走。下班后立马回家，早早洗澡、睡觉了，晚饭都没吃。第二天上午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下午在值班室睡了一大觉，方才养足了精神。晚上开车去同事家聚餐，同事儿子摆满月酒，在家里搞了个小型派对，端木易包了个800元的红包给他。
    派对上都是刚参加工作时一起住集体宿舍的老熟人，大家灌端木易酒喝，说等着十一再去吃他的喜酒。
    端木易笑着摆手：“喜酒肯定喊你们去喝，但是今天的酒我不能喝，我开车来的，查酒驾这么严，可不敢。”
    “我儿子的满月酒你这当大伯的能不喝么？必须喝，晚上你坐出租回去，车停我这里，明天早上我给你开医院去。”请客的同事说。
    大家跟着起哄，端木易也只好服从，42度的白酒喝了差不多有半斤左右，到最后他看人的眼神都朦胧起来了，不似平日里那般睿智。
    派对结束后，同事送他出门，给叫了个出租车，扶他上车。出租司机问端木易：“您去哪？”
    “花园路69号。”端木易靠在后座上，随口就把罗珀的店址说了出来。
    司机拉着端木易很快来到罗珀的店门口，已经是晚上9点了。原本罗珀都是晚上8点打烊的，可巧今天有个粉丝过生日，她在直播间里给人家搞庆祝，连着唱了10首歌，见大家伙刷礼物刷得热情高涨，就延迟了一个小时。
    端木易坐在出租车内探头看了看，见罗珀的店里依然灯火通明，就付了车费，下车，到店门口隔着玻璃门眯着眼往里打探一番，看见罗珀正在店中心背对着门弯腰收拾东西，店里没有别人，遂伸手推门而入。
    罗珀是在收拾自己的皮包，听见门响，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就先说：“不好意思，我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
    端木易站在门口看着她，没说话。
    罗珀没听见有人回答，就转身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花容失色！
    “端木……端木哥哥，”罗珀又惊又喜又吓，声音都颤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端木易吊儿郎当地往门口的沙发上一靠，醉眼朦胧地看着罗珀。
    “哦……”罗珀不知所措，来到收银台前，给端木易倒了杯白开水，端到他面前，说：“你喝点水。”
    端木易接过杯子随手放到一旁茶几上，坐在那里不说话，冷着脸，也不看罗珀。
    罗珀怯怯地问：“你找我有事么？”
    “没事不能找你？”端木易抬头盯着她，问：“你删了我干嘛？还拉黑我电话？”
    罗珀回避他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靠到收银台边，手指揉捏着衣角，不吭声。
    “你这店谁给你开的？”端木易问。
    “我自己啊。”罗珀说。
    “这店面租金一年就要小20万，再加装修和进货，你那边摆得那些首饰也得10多万吧？你哪来这么多钱？”端木易质问她。如果此时末末在场的话，肯定会骂他：“你他妈管得着么？又没吃你家大米！”但是，现在只有罗珀自己在，她见了端木易跟老鼠见了猫样，被吃定了。
    罗珀低着头，说：“店铺是罗大壮他爸给租的，装修没花多少，也就3万左右，首饰那些都是从他爸那里借的，卖出去才还他本钱的。”
    “好，原来你跟罗大壮他爸关系这么密切呢？那你还嫌弃我结婚，闹着跟我分手？”端木易说：“你跟罗大壮他爸，我跟柳若晴，这不扯平了么？我就不明白，你跟我分得哪门子手！咱俩哪里不和谐了？是吵架了，还是我让你讨厌了？你这么坚决的要跟我分开！”
    “我跟罗大壮他爸没什么的，他当时也只是想让我给他生个儿子而已，我们俩本来就没什么太深的感情。”罗珀怕他误会，连忙解释。
    “他想让你给他生个儿子，你就生了。我他妈现在就想让柳若晴给我生个儿子，你怎么就把我踹了呢？你不讲理啊。”端木易气得眼睛都红了，自认为说得蛮有道理的。
    “不是，那个，”罗珀从小念书脑袋就不怎么好用，让端木易绕得张口结舌，接不上话了，磕巴着说：“算了，我说不过你。”
    “你他妈当然说不过我！我上大学时是学生会主席，学校辩论赛我是最佳辩手！你当我闹着玩读完博士的么！”端木易展开双臂搭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霸气侧漏地盯着罗珀，像是要狠狠地打一架。

 第91章

    “初见，他温文儒雅；熟识，他冷漠无情；深交，他斯文败类。”显然，端木易就属于这类人。严格来讲，他并不能归为渣男那个行列里，所谓渣男，属于烂泥糊不上墙的，直接弃之即可，不用跟他废话。但是，像他这种斯文败类，真的就是罗珀这类女人的死穴，一但点上，不帮她解开，她就能僵在原地慢慢枯死，自己是无力挣脱的。
    这类男人，通常都有着强大的气场和丰富的学识，以及一整套由歪理学说构建的天衣无缝的理论体系，再加之常人不能比拟的口才，仅仅几个回合就能把傻白甜们洗脑，还会为之倾倒。他并不粉渣，甚至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在不熟悉的人看来，还颇有正义感，甚至于头上带着圣洁的光环，年终评选党内先进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投他一票。此人不获评优秀，天理难容啊，兢兢业业，孜孜不倦，踏实肯干，技术过硬，还特别地关爱同事，对待病患也是如同己友，堪称模范标兵了。
    但是，在常人不见的另一面，比如男女私情上，他们又有着独到的见解，明明自己不占理的地方，经他的口复述出来，正和他相处的女人就会感觉：“他说得在理，他是对的，错在自己这边。”他们有着明确的奋斗目标和坚韧的抗压能力，为了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往往可以多种手段并举，彻底挫败对方的信念以及对他的质疑。
    罗珀明显不是端木易的对手，败下阵来，但是气焰消失，理智尚存，她决定脱身了：“端木哥哥，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说着，就拎着包往店门口走去，想到门外等着端木易。经过端木易时，他的腿往上一抬，就把罗珀绊住，腾得站起身，堵在了她身前。
    端木易一米八的北方大汉，罗珀才一米六二，穿着高跟鞋还矮他十几公分，哪是对手，吓得罗珀又往里退了几步，跟他隔开两米的距离，紧张地看着他，问：“你干嘛啊？”
    “不干嘛，你甭紧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走什么。”端木易双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看着罗珀。
    接着，端木易又说：“我给你捋一捋这个脉络，你看看是不是过错在你，是你无理取闹：第一，我带你回老家给我爸过生日的时候，是你先勾引的我吧？我一开始没想怎么着你吧？好，我承认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我上钩了；第二，咱俩确实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我跟柳若晴登记了之后，我是不是就没怎么再联系你，打算冷处理下，最后我也告诉你实情了，不算欺瞒你吧；第三，你去海边之后，你今天说放不下我，明天说心里有我，你又是在勾引我吧？好，我又上钩了；第四，我他妈想跟你好好处着呢，你怎么突然就又提出要跟我分手了？到底是你涮着我玩，还是我涮了你？你不觉得你出尔反尔，我才是个受害者么！我一直在被你牵着鼻子走。”
    罗珀让他挤兑地说不出话，眼泪快流出来了，拎着包，半低着头，说：“嗯，你说的对，都是我不好，我勾引的你，你是被强迫的。我现在想回家，不想再聊了。”
    “我也不能说是被你强迫的，我的意思，咱俩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处的好好的，没必要非得上纲上线地提分手。”端木易说：“就这么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好？”
    罗珀冷着脸，小声说：“我朋友告诉我一句话：要么给我爱，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说你既不能给我爱，又不能给我钱，那就给我滚吧。”
    “不能给你爱？你还得让我怎么爱你？我都把自己送到你门上来了，你看中哪块你上来啃就行，别客气。”端木易嘴里都是浓重的酒气，说：“你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啊，我铁定是拿不出罗大壮他爹那么多，但是每个月几千我还是负担的起的啊，来，来，把我工资卡给你，你拿着花就行，每个月都有点。”
    “我不要这个，”罗珀也有点急了，声音大了些，说：“你都要结婚了，我还跟你在一起干嘛啊！你又不肯娶我！”
    “你看你，你又绕回去了！”端木易往前凑了一步，说：“要不怎么说，我就不爱跟你们女人说话，总是绕圈子，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在纠结我结婚的事？双方条件吻合，是婚姻；双方条件悬殊，叫爱情。婚姻和爱情根本是两个概念。婚姻里一定有爱情么？相爱的人一定要结婚么？你看看周围，看看网上，看看这个社会，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事，还有一大片区域是灰色地带啊。我结婚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这根本不冲突么。我那边该结婚的结婚，这边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照样来爱你，怎么就不可以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罗珀急得泪流了出来，说：“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你！要么你就娶我，跟我全心全意的过日子，要么你就放了我，你去结你的婚。”
    说完，就拎着包往门外走去，端木易一个健步猛得追过来，一把把她搂到怀里，用力抱紧，说：“别走，我不让你走！我舍不得！”
    “我和柳若晴，你只能选一个，既然你选她，那就放了我。”罗珀泪如雨下。
    端木易搂着她，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里，也哭了：“你别这么狠心，我喜帖都发出去了，事到如今，我能怎么办？再说她爸爸现在手里有点权，下半年医院竞聘的时候，她爸帮着打个招呼，我提个副主任是很轻松的事，凭我的资历，用不了五年就能提个副院长，这都是眼跟前的利益。我混开了，你不就能跟着过好日子了么？”
    “我没拦着你，你结婚就是了，祝你们幸福。端木哥哥，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带着罗大壮能过好，其实，这些天我已经差不多放下了。”罗珀想抬手擦眼泪，但是胳膊被端木易箍住了，抽不出，只能任由泪水流淌。
    “你放下了，我放不下！”端木易红着双眼吼了出来，顺势把罗珀的身子转了过来，一只手扶住她的头，试图去吻她。
    罗珀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哭：“你别碰我！永远都别再碰我！你去找柳若晴去！”
    两人撕扯了起来，一个情绪失控要强行占有，一个痛哭流涕要极力摆脱。纠缠中，端木易随手就关掉了店内的灯，在一片漆黑中，霸王硬上弓，罗珀没能脱身。

 第92章

    端木易离开后，罗珀蜷缩在沙发上，衣衫凌乱，满脸泪痕，已经虚脱的状态，手腕上有了几道浅浅的淤血印记，是试图挣脱时被端木易握得太紧导致的。她从精神到身体都充满了无力感，根本没有办法摆脱掉这个男人的强大气焰，毋庸置疑，今晚，端木易违背了她的意愿，但是，她又恨不起来，唯有痛楚，心底深处的。
    爱与性往往是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开的，只有当端木易与她合二为一时，她才能那么清晰和明确地意识到，原来她还是如此地爱着他；只有她真挚地爱着他时，她才能那么清晰和明确地意识到，原来她是如此渴望和他身心合一的永远相守在一起。可是，端木易像本厚重晦涩的书，走进并读懂他的世界好难。罗珀很想成为他故事中的女主角，但是故事梗概，在端木易那里早已写好了，她仅仅是个配角，陪伴他后半生的人，并不是她。
    这让罗珀的心痛到抽搐。夜已经很深了，大约是晚上11点钟，她依然独自蜷缩在店里抽泣着，中间李唐来过两个电话，她都没接，估计是想问她为什么还没回家。她怕李唐过来寻她，就回了条信息：“我看电影呢，别等我。”终于，她拨通了末末的电话：“救我……端木易强迫我了。”
    此刻，末末原本已经在王大发身旁睡下了，听到罗珀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简单询问过后，立刻起身穿衣服准备开车去罗珀店里，王大发被碰醒，问她干嘛去，她说去找罗珀。王大发说太晚了，不安全，准备自己开车送她过去，末末说：“你别去，端木易喝醉酒，晚上去找过她了，她现在心情很差，你去了添乱，我自己就行。”
    然后就火速开车赶到了罗珀店里，开门看时，满地狼藉，见罗珀失神地缩在沙发角落里，手臂上还有红红的指印，就问：“我不是让你跟端木易断绝往来么？”
    “断了快一个月了，他自己找来的。”罗珀说。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末末问。
    “不知道。”罗珀想了下，说：“我只在直播间里说过店的地址。”
    “你是猪脑子么？网上什么人没有？你轻易就公布了自己的详细地址，别说他了，更可怕的人都有可能来找你！”末末气得眼圈发红。
    “端木易到底想怎么样？”末末盯着罗珀又问。
    “他还是坚持要娶柳若晴，但是要继续跟我好，不肯放我走。”罗珀哭了出来。
    末末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转身走到店铺的窗前，透过玻璃望向外面路灯斑驳的马路，沉思了片刻，冷笑了下，说：“端木易，你想得倒挺美啊，原本我打算放你一马，现在，你死期到了。”
    是狐非狐？非妖是妖？要待江湖后世评！且收拾，话九尾灵狐钱氏灵儿血洗柳门宴，先叙前情。
    青丘山崖下，有白色九尾灵狐一只，渴望人形，偶得仙人指点，若要幻化为人，必经千年风霜雪雨寒风摧残，万箭穿心之苦，每修行百年才多出一条尾巴，直至千年后方能炼出九尾，幻化为人。人形妖狐具盛世美颜，狡黠多智，狐媚多姿，每每出没之时都会沙沙作响，像是鸡毛掸子擦过紫檀木桌面。极少世人见过真容，多听其音而已。
    山崖下九尾灵狐的洞穴旁，藏着一只小青兔，双眼迷离，山崖上落着只鹰隼，“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
    二者见九尾灵狐历经千年终得人形，甚是艳羡，亦追随其后，寒来暑往，苦练修行。然，时至五百年时，小青兔私自下山，偷入一读书人家中。读书人气宇轩昂，非等闲之辈。此人终日抚弄青兔于股掌之间，兔儿遂生爱慕之心，亦觉读书人对己有意。怎知，读书人与柳氏相识，宴请之，家中无肉，欲将青兔烹之。青兔逃逸，返回九尾灵狐身侧。
    灵狐听得青兔讲述详情之后，怒火中烧：吾灵狐身侧小妖汝等亦不放过，不念僧面尚念佛面，分明尔等未将吾看在眼中，不诛之无以平己愤也！遂，欲率鹰隼等众妖兽血洗柳门宴！
    想那读书人尚在鼓中，并未知晓，且做着那黄粱美梦。
    这九尾灵狐不是旁人，就是钱末末，她转身对罗珀说：“你想怎么处理他？”
    罗珀抹着泪，说：“我好累，不想让他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但是实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只希望让他能放过我，别再来找我，让我安静过自己的生活。”
    “男人只要跟你有了第一次，就很难会有最后一次。因为他已经驾轻就熟，而你对他来说又唾手可得，让他轻易放弃，除非他是天大的傻瓜或者你实在太差，入不了他的眼，再或者他已被新的更合心意的女人扑倒！”末末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但是，对付他这种人，就要比他道高一丈的人出手，见血封喉，不给他下一次机会。我有办法，你别哭了，沉住气，该干嘛就干嘛。待他摆酒请客的时候，姐姐我带着你们去会会他端木易，杀杀他的锐气！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你且放心就是！”
    “我也要去参加他的婚宴么？”罗珀惊愕地问。
    “那当然，你必须去，”末末说：“不光你要去。李唐、肖茉莉、王大发都要去！我还要再带上两个打手，领着一队人去吃他的酒席。我不白吃他的，我给他包个大大的红包，再送分厚重的礼物，让他在婚宴上爽透了，这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天！”
    “要打群架么？”罗珀紧张起来，说：“会按寻衅滋事处理的，不行啊。”
    “切，你也太小看我了，”末末笑：“那么没素质，没技术含量的事，我能干么？我不动一兵一卒一手指，就光靠着气场，就能杀掉他的锐气。如果他那天晚上还能享受得了洞房花烛，我就不姓钱。我保准让他三个月内都吓得不举，直接废掉！”
    末末看着罗珀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你首先得先把自己心态调整好，我这准备拉着队伍去阅兵呢，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腰杆得挺起来，头颅得昂起来，气场得装出来，懂么？”
    “怎么装？”罗珀红肿着眼睛望着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末末说：“咱们陪他好好玩一出！”

 第93章

    末末帮着罗珀把店面收拾好，就开车把她送回了李唐家，路上叮嘱她：“明天下午肖茉莉放学后，我来接你们，咱们一起去定制旗袍。还有，你的店里要抓紧按上监控才行，里面一个，门口一个，这样以后会安全些。”罗珀点头答应。
    送到家后，李唐下楼拿东西，刚好看到末末送罗珀回来，笑：“好啊，你俩偷着看电影，也不喊我们。演什么了？”罗珀闷不做声，直接回屋休息了。
    “一个国外的烂片，我都快睡着了。”末末赶紧接话。罗珀被端木易欺负了的事，谁都不敢告诉李唐，怕她再压不住脾气，把事态闹大。
    末末说完，转身要走，李唐喊住她：“这么晚了，别走了，跟我睡吧。你就那么舍不得我姐夫啊，一晚上都离不开。”
    末末想想也是，就给王大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回去了，住李唐家，然后跟着李唐上楼。李唐给她从壁橱里拿出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子，放在自己身边，笑：“来，美人，今晚陪小爷爽一把。”
    末末脱下外衣，从衣橱里找了件李唐的棉质圆领t恤穿上，笑着坐到床上，问：“咱俩多少年没一起睡过了？我怎么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呢？”
    李唐说：“去海边不是刚睡了一周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末末说：“我是说睡在一张床上。”
    “你上大学后就住校了，就没再一起睡过吧。以前也都是在姥姥家，过两天我得去看看姥姥，挺想她的。”李唐说。
    “姥姥你该看，我大姨你也得去看看吧，那么大岁数了，你别看她嘴硬，其实心里蛮惦记你的，经常会问我你都在忙什么，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谈朋友。”末末劝她。
    听见末末提起自己妈妈，李唐脸色就暗了下去，说：“我妈我是半天也跟她处不下去，她控制欲太强，三句话就要求我必须这样，必须那样，好像不按照她的话去做，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当父母的不都那样么，无非是程度轻重而已，”末末说：“我妈脾气够好的了吧，也是天天啰嗦，抓紧办婚礼啊，抓紧生孩子啊，烦都烦死了……对了，你说我跟王大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没避孕，怎么一直没怀孕呢？是不是我太老了，怀不上了啊？”
    “怎么可能？”李唐笑着说：“现在40好几的生孩子的有的是，大概你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好吧。这事急不得，越紧张越怀不上。以前我读研那会儿的一个老师就是，夫妻俩着急上火的要孩子，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连试管都做了，也没成，后来自己想开了，感觉没有孩子也一样过，就放弃了。结果她彻底放弃了，三个月之后就自然受孕，生了一个大胖丫头，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所以，心态很重要。”
    “你自己怎么打算的？”末末扭头看着她，问：“也没见你相过亲，也没见你谈过朋友，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总单着吧？”
    “单着不挺好的么？我老哥一个，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想上哪我就上哪，想干嘛就干嘛，也不用跟谁请示汇报，多舒服。”李唐把手抱在脑后，躺下，神色轻松。
    “你不想结婚，至少也得找个伴吧？”末末说。
    “找谁啊？你跟罗珀都有心上人了，我周围还有谁？”李唐乐。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男人？”末末看着她秀美且线条明朗的侧脸。
    “从小到大，你见我还喜欢过哪个男的么？”李唐让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女的也无所谓啊，怎么也没见你找呢？一直都是单着，就没见你身边有过人陪着的时候，除了我们几个亲姐妹。”末末摸着她的肩膀说。
    “不想找了，自己呆着吧，心死了，动不了了，爱无能。”李唐背对末末，转身侧躺，轻叹口气。
    “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谁？”末末凑过去，把下颌放在她肩上，目光透过去试图看她的眼睛。
    李唐闭着眼，不出声，许久，说：“不敢再来一次了，太痛。”
    末末揽着她的背，靠在她身后趟下，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臂膀，说：“睡吧，明天我带着罗珀和肖茉莉定制旗袍去。”
    “怎么想起穿旗袍了？”李唐来了精神，转身问她。
    “张爱玲说，女人一生中最该收藏的两样东西，一是玉镯，一是旗袍。”末末说：“我们是女人，所以必须要有件属于自己的战袍。要不给你也做一件？”
    哈哈，李唐大笑起来，说：“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丢不起那人。”
    “穿旗袍怎么还丢人呢？”末末捶了她一拳，“旗袍可以算是国服了，融汇了咱们中华民族服装镶、嵌、滚、盘、绣的传统工艺的精华，并且还蕴含着花鸟，图绘，手工刺绣等艺术，每个穿上旗袍的女人，都会不自觉地抬头挺胸，展现优美身姿，只有旗袍才能最好地诠释出东方女性的神韵。”
    “我是说我自己穿上丢人，不让同事笑掉大牙。我真穿了，你能保证不笑我么？”李唐问。
    末末细细想了想，在脑海里勾画了一下李唐穿旗袍的样貌，皱了皱眉头，瘪瘪嘴说：“还是算了吧，是感觉有点接受不了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相继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下午，肖茉莉放学后，末末带着她和罗珀来到了老市区一个小胡同道里，七拐八拐地找到一家古韵古香的四合院。推门而入，院内庭院的连廊里摆着张大大的古旧木质操作台，一个带着老花镜的清瘦老师傅正坐在前面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什么。
    这个老师傅是本市手艺最好的专门量身定制旗袍的师傅，因为不擅于宣传，只会制作，所以生意并不像其他闹市区一些新开店铺那般火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正爱旗袍的人以及一些很考究的人，还是更愿意来他这里定制一款只属于自己的旗袍。
    工厂流水线上生产的旗袍是没有灵魂的，只分sml等号码，需要人去适合衣服，而不是衣服来适合人。而老师傅这里的旗袍尺寸测量要求十分严格，每个人穿都会有她自己独特的韵味和魅力，不会雷同。老师傅的所有旗袍都一针一线手工滚边，针脚细密无痕，做工精细到无可挑剔，平均一件旗袍制作周期就要15天左右。好在老师傅的一儿一女也继承了这门手艺，开得是家庭作坊，所有，真有急活，也是可以赶制出来的。

 第94章

    末末跟老师傅说明了来意，自己和罗珀、肖茉莉想要定做三件旗袍，要在10月6日端木易摆酒宴客那天穿。末末怎么知道端木易什么时刻、什么地点摆酒？朋友圈啊，端木易前天刚刚昭告天下自己定的哪家酒店，什么时间宴客，还有个链接，谁要去，大约去几个人可以填在表上提交，他那边好提前有个准备。
    老师傅听末末说完，点点头，喊出女儿来接待她们。老师傅的女儿是位40多岁的大姐，她领着末末三人来到了堂屋内选料子和款式。大约40平米的房间内挂着七八十件旗袍样衣，或清新，或妩媚，或素雅，或艳丽，各种面料、花色和款式，无一重样。不光是剪裁，丝绸上的花型图案该出现在旗袍的哪个部位，都非常考究。旁边货柜里摆着上百种真丝料子，以苏州真丝为主，还有织锦缎和香云纱以及一些其它的叫不上名字的布料。
    大姐对末末三人说：“这里展示的每一件旗袍，包括上面的刺绣和配饰，都是我们家手工制作的。你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样式，如果这里面都没有，也可以提出要求来。”
    末末给自己和罗珀挑的织锦缎面料，自己的是亮白色带提花的。给肖茉莉选的桃红色真丝面料。罗珀喜欢紫色，原本她想选一款紫色真丝面料，被末末否决，帮她选了款浓绿的织锦缎。
    罗珀不太高兴，说：“我不喜欢绿色的，我喜欢紫色。”
    末末看都没看她，低头选盘扣款式，扔下一句：“你都被绿成这样了，再不肯穿绿，对得起这么精美的面料么？＂
    “啊？”罗珀愣了，顿了顿，又问：“新娘子穿红，我穿绿合适么？”
    “咱们是去砸场子的，越不合适，就越合适。到那天，你要从头给我绿到脚。”末末选了兰花款式的盘扣，然后抬头对罗珀说：“我二叔那里有套正阳绿冰种翡翠套装，你抽空去借借看，看他舍得让你戴一天吧？”
    “戴一天都不舍得？”罗珀有点纳闷。
    “他一直当宝贝锁着呢。最好的翡翠颜色是帝王绿，如果种水再好，一套就要上亿了，很罕见的，反正我二叔是没有。正阳绿仅次于帝王绿，又是冰种，水头足，那么一套也要好几百万，一旦给弄丢了，他得疼得肝儿颤。”末末笑，说：“不过你面子大，没准他能肯借给你。我是别想了，我就带我的羊脂玉手镯就行。你把你的那个春带彩的翡翠镯子借给小茉莉带。再从你店里给她配一套项链和耳钉、戒指戴戴。装逼咱们就得装彻底。咱买不起，咱还借不起么。你不说，我不说，酒席上那些人谁能知道咱都是借的啊。”
    选好了衣服料子和款式，店家的大姐就开始拿皮尺挨个给她们三个量尺寸，边量边说：“不要小看了这旗袍，做一件，复杂的时候需要100多道工序，繁琐的程度是你想象不出来的。旗袍的领要直，在旧社会，女人没地位，都低头走路，领直就是要让她们昂头挺胸，抬着头走路。这个旗袍啊，是有生命的，和女人一样需要保养，真丝娇贵怕晒、怕压，平时须挂在衣柜里，过水洗不能拧，带水阴干，洗得时候最好能找专业干洗店处理。”
    大姐看末末她们听得认真，像是对自己的话感兴趣，接着又说：“我们家旗袍上面的绣花都是用蜀绣手工绣制的。花纹的绣制需要先打型，再绣花，绣完以后还要用金线包边，这样花纹看上去才会有立体感，更生动，更逼真。现在的流水线上的绣花可以用电脑绣，但是电脑绣出的花是平面的，只有手工绣才会有饱满圆润的感觉。懂行的人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量完尺寸，店家大姐给她们算了下，因为面料和工艺款式不同，三件旗袍价格高低有差，但是平均下来每件一万一，给优惠了下，最后定的是：这三件旗袍需要三万二才能拿下。
    肖茉莉吓得当场脸就蓝了，连忙拽着末末的手腕，来到一旁，小声说：“末末姐，我就不要了吧，这也太贵了，大不了我从网上淘一件就行，百十元就能买件挺漂亮的呢。”
    “钱你不用担心，我带着你来买的，还能让你自己掏钱么，你说是吧？破锣。”末末笑盈盈地看着罗珀。
    罗珀点头，看着肖茉莉说：“就是，哪能让你自己掏钱，你末末姐会替你出的。”
    末末白了罗珀一眼，说：“我没钱，前阵子买家具、家电花了那么多，再说我还得存钱给你付房款呢，你一下子要我130多万，我得攒多久才能付清。”
    “你那小公寓不是还卖了70多万么？”罗珀笑。
    “那还差着小一半呢，”末末说：“你不着急买房子的话，我就缓五年再给你房款吧。”
    “成啊，房款我不急，我急得是旗袍钱谁来出。”罗珀笑。
    “要不你问我二叔要要看？把咱仨的旗袍钱都让他出了。”末末挑挑眉梢，笑。
    “你是他亲侄女，你怎么不去要，干嘛让我开口？”罗珀这会儿还不算太傻，说：“他前阵子给我租店面花了那么多，我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我也不好意思地问他要了，我住院前后花了好几十万，他给我出了一半，剩下那半都是我父母出的”末末嘟起嘴巴，作难，想了想，说：“你先问他要要看，看他给吧，他不给的话，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让李唐给咱们出了。”
    “那好吧，我试试看。”罗珀掏出手机，给钱书桐发了个短信：“钱叔，十月六日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没衣服穿，跟末末出来定旗袍，太贵了，两件要三万二呢，你说我们买还是不买啊？”她狡猾地把给肖茉莉也买的信息隐藏了起来。你说，她要是对端木易也有这么多心眼不就好了么？怎么一见端木易就脑短路了呢。
    很快，钱书桐回了信息，只两个字：卡号？
    罗珀拿着手机在末末眼前晃晃，笑得像捡了元宝，末末也半掩着嘴笑起来，说：“我早说我二叔对你是真爱吧，你还不信。反正他钱多，咱俩不花，都让二婶和钱柔柔还有夜总会的小公主们花了。以后你没事就多问他要点儿。”
    “我不，老问他要钱，等罗大壮长大了好说我什么力也没出过，都是靠他爸爸养得他了。等过了这段困难期，我要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哪个男人我也不依靠了。”

 第95章

    过了没有五分钟，钱书桐就把旗袍款打到了罗珀日常消费用的随身卡上，末末三人愉快地付了款，返回。末末把罗珀和肖茉莉送到李唐家后就回自己家了，到家时，王大发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
    末末一看居然有红烧肉，生气地噘起嘴巴来，嗔怪：“你个憨子，我减肥呢，你干嘛做红烧肉？”
    王大发笑：“媳妇儿，我下班回来闻见路边有红烧肉的味道，给我馋坏了，就去菜市场买了块五花，回来自己做的。费老劲了，我尝了块，真香。你别说哈，我真是挺有做菜的天赋。”
    “你这人就是自私，你想吃就做红烧肉，我减肥，你怎么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呢？”末末气呼呼地坐到沙发里，不肯去餐桌吃饭。
    王大发笑：“减肥也不能一点肉也不吃啊，你就吃一块尝尝，以后我不做了就是。我还炒了西红柿鸡蛋，那个该是能吃啊，还蒸好了米饭。”
    “啊呀，你讨厌，我不能吃，我一吃就刹不住闸。好不容易才瘦了点，今天又刚定做了旗袍。”末末嘟着嘴脑子里在疯狂地做着思想斗争：吃不吃？吃，还是吃？餐桌上的那一海碗色泽诱人红里透黑的红烧肉冒着滋滋的热气，混合着浓郁扑鼻的香味直扑末末五脏六腑，看上去肉质鲜嫩香软，肥而不腻，末末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王大发用筷子夹了一块，用个小碗接着，来到末末身前，半蹲下身子，放到末末嘴边，笑：“媳妇儿，你就尝一块，我做得真挺好吃的，吃一块也长不了多少肉。过会儿我陪你跑两圈就是了。”
    末末终于控制不住，张开嘴，一口就把肉含了进去，入口即化，油脂从肉丝里渗出，浸润了她的口舌，她长叹一口气，说：“不见复关，涕泪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久违了，红烧肉!我是如此深沉地爱着你，无法抗拒你的诱惑。”
    俩人有说有笑地去吃饭了，但是末末只吃了两块肉，吃了些西红柿炒鸡蛋，并没吃米饭，她穿旗袍的决心还是挺大的。两个小时后，又拽着王大发去楼下小区里跳了40分钟的绳。
    罗珀这边，由于接到了末末的命令，要求她去问钱书桐借那套正阳绿的翡翠首饰，正好第二天中午店里冷冷清清，没有顾客，就打算到钱书桐店里找他一趟。于是，拨通了钱书桐的电话:“钱叔，我又托人给罗大壮代购了两桶奶粉，还买了些纸尿裤，我这给您送店里去，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带回去交给育儿嫂吧。他认奶粉，换了品牌他不肯喝的，我买的这个牌子的奶粉口碑很好，是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行，你来吧，我在总店，你婶子在家看昊昊呢。”钱书桐暗示她刘红英并不在店里，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过去。
    罗珀关上店门，带着奶粉和一箱纸尿裤坐出租车赶到了钱书桐的总店，上楼来到了休息室，见到了钱书桐。
    他正坐在老板台前盘玩他的宝贝，各种石头和手串，小刷子、小瓶子等摆了一大桌。他自己没事的时候光盘玩这些就能坐上俩钟头，特上瘾。
    见罗珀进来，示意她把门关上，笑着问：“我们长江以北最美的小芷水又有什么需求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罗珀有点不好意思，刚要了旗袍钱，今天又来借首饰，还那么贵重，有点开不了口，但是末末交代了，自己又不敢不照办，厚着脸皮再试试吧。
    “哎呀，你没什么事的时候也想不起我来啊。”钱书桐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
    “嗯，是有点事，”罗珀尴尬地笑了笑，说：“末末让我来跟您借那套正阳绿的冰种翡翠首饰。”
    钱书桐有点意外，放下手中的石头，起身给罗珀倒了杯茶，端到她身边，放在一旁，自己坐到她身侧，半眯着眼看着她，问：“借那个干嘛用？”
    “朋友10月6号结婚，末末要带我去吃喜酒，让我打扮得有气场些，”罗珀说：“就戴一天，用完就还回来。”
    “人家结婚，你穿那么隆重干什么？”钱书桐纳闷。
    罗珀垂下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结婚的那个男的先跟我谈了一段时间，嫌弃我生了孩子，家庭条件不好，自己又没什么好工作，就跟他相亲的那个女孩子登记了。那个女孩子父母都是领导，能在工作上帮他一把。末末说，我被绿了，让我在他摆酒的时候从头到脚一身绿的去参加他的宴席，还得装得特有气场的样子，打打他的嚣张气焰。”
    听得此言，钱书桐忍不住想笑，但是怕让罗珀难堪，就强憋了回去，眼里含着笑意，说：“这么损的招，也就你俩能想出来。”
    钱书桐想了想，又说：“首饰可以借给你们，但是现在不能拿，等你用的那天，我让王大发给你们带去，用完接着还回来。这东西太扎眼，放你那里不安全，再者时间长了万一你婶子盘点发现少了，又得发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如果去的人多的话，我车库里还有辆悍马，到时候悍马和我的路虎都借给你们开去。”
    “啊！你怎么这么好啊，钱叔。”罗珀欣喜，末末那边总算能交差了。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啊，你俩想出气，我还能不鼎力支持么。”钱书桐笑，说：“那小子结婚就结吧，人各有志，想必他自己混得也不尽人意，不然怎么会依仗女方的条件来提升他的生活品质。你真跟了那种人，以后也难免受气，不用太放在心上。有两情相悦的就谈个，没有就自己过，我还亏得了你娘俩吃的穿的了么。随他去。真结了婚，他也未必能过得如意。上门女婿是那么好当的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总得牺牲些什么。”
    正聊着，钱书桐手机响了，是刘红英打来的，问他：“老公，你现在在哪？”
    钱书桐说：“在总店啊。”
    刘红英说：“我刚给你煲好的粥，昊昊也睡了，我这给你送过去，你趁热喝点吧。”
    钱书桐说：“好。”放下电话，就对罗珀说：“你的事我都答应了，等10月6号那天早上让王大发一并给你们办了。你现在抓紧回去，你婶子马上就来了，快点走，别让她看见，出门往西走，她从东边过来。”
    罗珀也紧张起来，自己是来借首饰的，没有别的想法，别再刘红英误会了，赶紧逃吧。遂告辞后，乘坐出租车飞速离开。

 第96章

    晚上，罗珀和肖茉莉在李唐家客厅一起跟着下载的瑜伽课程练习，罗珀已经能够做些比较基础的瑜伽动作了，肢体也比最初柔韧了许多。肖茉莉做得更是标准，身姿优美，亭亭玉立。
    李唐回到家时已是晚上8时许，见她俩都在客厅，说：“我明天去新加坡，来回四天。”
    “怎么这么突然？”罗珀停下练习，问。
    “我就去参加个学术论坛，全由会务组接待，不用个人操心。”李唐脱掉外衣，换上拖鞋。
    肖茉莉起身，问：“我上楼帮你收拾旅行箱吧？”
    李唐想了想，说：“行，不用太复杂，两身换洗的衣服加一身睡衣足够，其他的酒店都有。护照那些我都准备好了。”
    于是，肖茉莉跟着李唐上楼来到她的卧室，帮着整理旅行箱。肖茉莉在忙，李唐满怀心事，自己坐到电脑前，开机，登录邮箱，给那个镌刻在记忆深处的范晓薇的邮箱发去了一封邮件：我明日赴狮城，是否约个时间见一面？
    发完邮件，就心神不宁地关掉屏幕，坐在床头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看，耳朵却在努力搜寻电脑的提示音。肖茉莉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转身去衣橱拿李唐的衣服，问：“上衣拿两件黑的，还是一件黑，一件白？”
    没听见李唐回答，转头去看，却见李唐手里拿着本书，盯着黑掉的电脑屏幕出神，又提高了声音问：“上衣是给你拿两件黑的，还是一件黑，一件白？”
    李唐回过神来，大梦初醒般，说：“都行啊……哦，两件黑的吧，裤子也两条黑的。”
    肖茉莉笑：“想什么呢？”
    李唐刚想回答，突然听见电脑音箱传来了提示音，立刻起身过去，打开屏幕，点击收到的新邮件，是范晓薇回的：“唐，不巧，我和老公到加拿大了，一周后才能回狮城，下次再约。”
    李唐长舒口气，身体后仰，倚靠在电脑椅背上，怅然若失。
    肖茉莉见她神情恍惚，就假装收拾床铺转到她身后，偷着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屏幕，看见了邮件的内容，心道：“她去新加坡是想约谁？对方和老公在加拿大，那显然要见到这个人是个女人啊……对了，以前她好像说过自己的师姐在新加坡，嫁了个外交官的。难道发邮件的这个人就是她师姐？
    小姑娘也甚是狡黠，居然边收拾行李边对李唐说：“李唐姐，我记得你那个特别漂亮的师姐就是在新加波吧？那这次去可以让她领着你到处逛逛了呢。”
    “她和老公去加拿大了。”李唐回：“会务组有集体安排，也没太有时间逛，再说去了好多次，弹丸之地。”
    “果然，确实是她师姐发来的邮件呢。”肖茉莉暗道，偷眼瞄李唐，见她郁郁寡欢，就不再多言，抓紧帮她收拾好行李，就出门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肖茉莉小声问罗珀：“你见过李唐姐那个传奇般的师姐么？就是嫁到新加坡的那个。”
    “范晓薇啊，见过，”罗珀说：“她俩读研的时候好成一个头，暑假、寒假都腻在一起。她比李唐早两届，俩人是同一个导师，李唐现在的这个微整医院原本是她师姐跟别人和开的，后来师姐出国定居了，就转给李唐了。”
    “她师姐好漂亮呢，比末末姐都好看。”肖茉莉艳羡无比。
    “那是个女神级的人物，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就排成队，心气儿特别高，”罗珀说：“我和末末都不怎么喜欢她，被男人宠坏了，大家都围着她转，不知道李唐怎么受得了她。”
    “李唐姐上学时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么？”肖茉莉好奇心大起。
    “她好朋友多得是，但是像范晓薇这么纯天然女神级美女还真没两个，这个可以算是独一份了。”罗珀说。
    “怎么咱们跟她住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谈朋友呢，整天独来独往的。”肖茉莉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啊？”罗珀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说：“你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哈。家里亲戚们都传着她是女同，我觉得八成就是，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她交过男朋友，但是这人嘴巴特别严，你怎么问，她都不跟你交底，说得模棱两可的。”
    “女的我也没见她往家里领过啊。”肖茉莉说。
    “就我所知，好像就只领过范晓薇，那会儿我和末末就怀疑她俩是一对儿，但是人家范晓薇后来嫁人了，还是个外交官，所以，这事儿也不好乱说。”罗珀说。
    “不过李唐姐很迷人呢，放我们学校去，肯定一大帮女生追她。”肖茉莉偷笑起来，唇边又闪出了小虎牙的尖尖，“真的，你别不信。其实我们学校好多拉拉，每个年级都有一两对公开的，没公开的就更多了。”
    “她还拉拉？我看她这就快成勾勾了，过独了都，她妈家她也不回去，朋友她也不谈，整天就是工作，健身，泡酒吧，以前每年还经常自己出国旅游什么的，现在医院摊子大了，她出去的就少了。她跟末末都不肯交心，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打算的。”
    罗珀和肖茉莉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编排着李唐，可怜那个家伙此刻呆在楼上一无所知。就是突然感觉耳朵根发热发痒，自己抬手搓了搓耳朵，自言自语道：“谁说我坏话了么？”
    李唐第二天就走了，四天后返回，整个行程什么奇遇也没有，每天就是按照会务组的安排行事，毫无新意。回来时，给罗珀买了件睡衣，给肖茉莉买了瓶茉莉香型的香水。罗珀拿着睡衣蹦跳着跑回卧室去试穿。
    肖茉莉收到香水，也是兴奋不已，往空中喷了下，自己藏在香雾下，欢快地旋转了两圈，让身上裹了层淡淡的茉莉花香，跑到李唐身前，贴近她，说：“你闻闻我。”由于语速太快，在李唐那边听成了：“你吻我。”
    李唐愣住，不知所措，想了下，就把脸微微一侧，在肖茉莉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肖茉莉只是想让她闻一闻自己身上的茉莉花香，并没有思想准备她会突然吻了自己的脸颊，惊愕，忽闪着眼睛望着李唐，突然笑起来，脸颊飞起了两小朵红云，笑问道：“我让你闻闻我香吧，你亲我干嘛？”
    李唐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连忙说：“哦，我听错了，已经吻了，怎么办？那要不，你再吻回来？算扯平了。”
    肖茉莉乐得眼睛眯成了月牙，没回答，拿着香水瓶跑去罗珀屋里去看她的新睡衣了。

 第97章

    罗珀的小店开始有零星顾客光临了，但大多是些附近住的年轻女孩儿前来做美甲或者挑选一两件款式别致的小首饰，还没有真正的贵妇前来做护肤美容保养，每天也能接待两三个顾客，有总比没有强，万事开头难。罗珀嘴巴甜，性情随和，做事又认真，小店里的氛围又让人感觉很是温馨整洁，顾客基本上来过一次，就能被她笼络住，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每天从上午9点半开门营业，直到晚上8点整打烊，雷打不动，偶尔离开，会在门口挂个小牌子说明自己大约几点返回，很是贴心。想起自己即将参加端木易的婚礼，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又想到李唐从新加坡也给末末买了件曼妙的睡衣，就心生了借口给末末送睡衣和末末彻夜攀谈的念头，必须要把话说透了，不然这心里老是悬着呢。
    这日晚间打烊后，罗珀给李唐去了电话，说自己要去给末末送睡衣，晚上在她家过夜，不用等自己。
    罗珀抵达末末家时，王大发正在给末末做艾灸，满室艾草的芬芳。罗珀笑言：“王大发，你这手艺活儿够齐全的啊，按摩、艾灸、做饭、打扫卫生、开车……还有什么你不会的么？”
    “除了不会生孩子，我基本上就是十项全能了，末末娶了我，就省了按摩师和保姆、厨师加司机，而且我还自己带工资。她赚了。”王大发边说边给罗珀泡了杯玫瑰花茶。
    “今晚你把末末借给我，你自己睡吧，我好久没跟她一起睡了。”罗珀安排。
    末末不乐意，说：“你在这里过夜行，但是我才不跟你睡一张床。”
    “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聊呢，你不跟我一起，我怎么和你聊啊，”罗珀有点急，不在一起聊天那不白来了呢，怎么疏解自己的压力，接着说：“你要是嫌弃我脏，你睡客房床上，我打地铺总行了吧。你偏心眼不能偏到这种地步吧，我虽然没有你干净，但我怎么不比王大发干净多了啊，你能跟他睡一张床，我就想跟你一起躺着聊天你都拒绝我？”
    “那好吧，你先去洗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我才跟你一起睡。”让罗珀那么一比较，末末也感觉自己做得不能太绝，就答应了。罗珀顺利留在了末末家，晚上俩人在客房的大床上聊到彼此大脑都睡过去了，嘴里还在往外蹦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俩人嗓子都快哑了，着实能聊。
    罗珀去了末末家，李唐这边晚上只剩下她跟肖茉莉在，看了会儿电视，李唐就上楼去用电脑查资料了，直到深夜11点，感觉困意初涌，眼睛开始发涩，就起身洗漱了下，上床准备睡觉。
    忽然，有人轻轻敲击卧室房门，李唐说：“门没关，进来就行。”
    门被推开，门口站着穿着卡通睡裙的肖茉莉，手里还抱着自己的枕头，怯怯地说：“罗珀姐不在，我自己呆楼下害怕，睡不着。”
    李唐起身，看着她，停了片刻，问：“那怎么办？”
    “我想跟你一起睡。”肖茉莉说。
    “那不行，”李唐脱口而出，说：“我自己睡惯了，旁边有人我睡不着。”
    “那我在你屋里打地铺行么？”肖茉莉楚楚可怜，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透着乖巧可人，说：“自己在楼下真的很害怕呢。”
    李唐靠坐在床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实在害怕，那也只能跟我睡了，你胆子也太小了，我也在家，你怕什么。门口都有监控，能有什么事。”
    “怕鬼。”肖茉莉抱着枕头进屋，放在李唐旁边，自己又从橱柜里抱出薄被。李唐听她说怕鬼，很无语，笑笑，关掉床头灯躺下，不一会儿睡了过去。
    半夜，李唐睡得迷迷糊糊起床去卫生间，返回抹黑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侧躺着一个人，惊了下，睡意顿时消退大半，定了定神，方才想起是肖茉莉。
    莫名其妙地犯了烟瘾，就蹑手蹑脚到飘窗前打开上悬窗，从电脑桌上摸到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坐在飘窗上抽起烟来。
    已经是浅秋时节，李唐最爱的季节，褪去了夏季的焦躁，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爽和些许秋日的淡淡伤感，挥之不去。今夜，窗外微风轻抚，树叶沙沙晃着星光月影，投射进卧室内，安逸恬淡，室内还有肖茉莉身上散出的淡淡茉莉花香，这一切让李唐感觉很放松，心境平和，思绪随着香烟的缭绕就飘散了，想起了范晓薇。
    也曾经，范晓薇就像此刻的肖茉莉安睡在她的身旁，两人促膝长谈，亲昵无间，彼此拥吻，牵手而眠，那些过往，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但是李唐想要仔细回想试图抓住思绪里范晓薇的样貌时，就只记得那双明媚的眼眸和嘴角深深的梨涡，以及足以埋葬她的甜腻。心里一阵暗痛，结痂了伤疤像是要被撕开，有血丝从边缘渗出，生疼：我还是忘不掉你啊。
    就像电影中的画外音所述：其实我已经不再奢望你会回来，或是和你重新开始，还是别的怎样，但我幻想你能明白我一直都在，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无论你回不回来，无论你变成了怎样的你，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会让你知道，我在这里一直都没走。
    爱情纵有万千种，但是真的爱上，又失去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触却千人一面，大低相似，我们常常从别人的爱情故事里看到了的自己影子，唏嘘着别人的爱情，留着自己的眼泪，想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李唐掐灭了烟，关上窗户，回到床边，躺下，试图再次入睡，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身朝向肖茉莉的背，侧身躺着，半眯着眼睛望着她臂膀上那片洒满月影的细腻出神：从这个角度看去，好像范晓薇的背影啊……看到恍惚起来，遂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起那片凝脂，心里涌起无尽的眷恋。曾几何时，自己渴望初心时的那份宁静，脉脉含情，长相厮守，却终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既然能够那么深地爱过，但为什么如今我的心像幽冷的湖水，骄阳下，也只是轻轻泛起涟漪。夜深时，温柔的暮色包裹着伤痕累累的心后，敏感脆弱地不碰便能滴落下酝酿了一世纪的伤痛，黯然。
    还能再好起来么？

 第98章

    睡梦中的肖茉莉感受到了李唐手指的力度，醒了，转身看她，呢喃：“怎么了？”李唐见她醒了，连忙把手移到她肩下的被子上，捏着被子边沿往她肩膀上拎了下，说:“刚才我打开窗户抽烟了，怕你冷，给你盖下被子。”就把尴尬化解开来。
    “你刚才去抽烟了？”肖茉莉反转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李唐，问：“是因为我在这里影响你睡觉么？”
    “嗯，是啊，习惯了自己睡，突然多一个人，就睡不好了。”李唐笑了下。
    “可是我自己去楼下真的很害怕。”肖茉莉作难。
    “没事，不用管我，我明天也没安排手术，”李唐说：“你睡就是。”
    “那我陪你聊会天儿吧，”肖茉莉往她身旁凑了凑，抬手挽住了她的小臂，说：“给你讲个特热闹的事，我们隔壁班有一对拉拉，俩人正谈得轰轰烈烈的，那个小t好像又喜欢上了我们班生活委员，结果她老婆就急了，每天放学都到我们班门口堵生活委员，吓得我们生活委员请假好几天没上学了。”
    “呵呵，小女孩，收不住脾气啊都。”李唐笑。
    “你的朋友里有拉拉么？”肖茉莉问。
    “有吧，我平时接触的人范围很广，什么人都有，gay和变性人都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李唐说。
    “那你抵触他们么？”肖茉莉问。
    “为什么要抵触？选择过什么样的人生是人家的自由，只要别违法伤人，人家乐意爱谁就爱谁，想和什么类型的人交往就跟什么类型的人交往。爱，根本不分年龄和种族以及性别。”李唐说：“对于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关我屁事’，一件是‘关你屁事’，别人的事我不屑于管，我自己的事别人也管不着。”
    “嗯，我也不抵触，我还觉得隔壁班那个小t挺帅呢。”肖茉莉把脸埋在臂弯笑起来。
    “你喜欢t？”李唐扭头看她。
    肖茉莉笑得不敢抬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反正属于超级颜控，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漫画里的人物特别帅的我也迷恋。”
    “哦，”李唐想了想，说：“那你还是尽量选个长得帅的对你好的男孩子谈恋爱吧，我认识的人里面，不论是拉拉还是gay，刚开始时精神压力都蛮大的，毕竟社会上持不同看法的人很多，适合他们的生存空间很狭小，两个人真的相爱了，往往会遇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很多人会把他们当作妖魔鬼怪，目光里都带着鄙夷。大多数人最后承受不住就劳燕分飞了，所以，没有强大的抗压力，是很难坚持下去的。一旦真的爱上不能在一起的人，会很痛苦，再想收手就迟了。”
    “我就是瞎聊，”肖茉莉轻声说：“我又没有喜欢的人。就高中时特别喜欢我们化学老师。”
    “男的女的？”李唐问。
    肖茉莉把脸埋在床里，不吭声，半天才笑着说：“女的。”
    “你没谈过男朋友？”李唐问。
    “初中的时候别的班一个男生追我，他上学、放学都去接送我，陪我走了一学期，后来让我爸爸知道了，把人家堵在胡同里，吓唬人家，对方就再也没敢来找我。听说后来考上了个中专，他们家那片儿又拆迁，就再也没见过。”
    “怎么一杆子打回初中去了？那会儿才多大点儿，十四、五岁，什么都还不懂呢。现在就没男孩子追你？”李唐问。
    肖茉莉又把脸埋了起来，偷着露出一只眼睛瞄她，不好意思地说：“口腔医学院大三的一个男生前两天给我写了封情书。”
    “你没跟他接触接触看看？”李唐问。
    “没，他太丑了，长了张马脸，瘦得跟螳螂样。”肖茉莉笑得肩膀抽动起来。李唐也笑了，说：“你完了，看人光看颜值，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么。你得看内涵啊。”
    “他都长成奈样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看他里边啊，光看外边就透心凉了。”肖茉莉笑着趴到了李唐肩头，看着她的侧颜说：“他要是长得有你三分之一好看，我就答应了。”
    “难。”李唐乐：“我纵横江湖三十一载，不谈明星，现实生活里，我就没遇到过跟我一样好看的男的。我每天早上都是被自己帅醒的。”
    哈哈，肖茉莉乐得在床上翻了个身，又问：“姐，怎么没见你谈朋友啊？你想找啥样的？”
    “好看的。”李唐说。
    “男的女的？”肖茉莉笑眯眯地问。
    李唐转过头，瞟了下她的眼睛，心道：“小样的，想套我话呢这是。”随口说：“我很博爱，男女老少皆可，尺度比较宽泛，只要盛世美颜就行。”
    俩人嘻嘻哈哈、半真半假地聊了好一会儿，才又犯起了困意，相继睡去。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罗珀从末末家返回之前，先给钱书桐打去电话，想要接罗大壮来自己这里过周末，周日晚上再给送回去。
    钱书桐问：“你周末不看店面么？”
    “看啊，不看哪成，好多顾客都是周末才有空来的。”罗珀说。
    “那来了顾客谁管昊昊？让育儿嫂跟了去？”钱书桐问。
    “不用，育儿嫂人家周末要休息的，别乱了合同。跟我们一起住的小茉莉周末有空，让她到店里帮我看罗大壮就行。再说现在顾客一天也没两个，我们两个人足够了。”罗珀回。
    “那好吧，你先去上班吧，等我让育儿嫂把东西收拾下，让王大发开车把我和昊昊送你店去。”钱书桐答应了。
    没多久，王大发开车载着钱书桐和罗大壮来到了罗珀的店门前，钱书桐安排王大发在车里等着，自己抱着罗大壮进到罗珀店内，罗珀刚刚打扫完卫生，洗好手。
    见钱书桐抱着儿子来了，欣喜万分，迎上前去，罗大壮老远就张开双臂，扑扇着试图往罗珀怀里扎过去，钱书桐乐得笑开颜：“哎呀，儿子还是见了妈最亲啊。”
    罗珀接过罗大壮，用力地在他圆胖的肉嘟嘟的脸蛋上狠狠地嘬了两口，嘴里哼着：“我的心肝宝贝肉吆，想死妈妈啦。”接着又对钱书桐说：“你和婶子养得挺好呢，比从我这里走时胖了。”
    钱书桐坐到沙发里，看着他们娘俩亲昵无比，沉吟片刻，说：“罗珀，之前我不是答应你生了儿子后额外再奖励你两百万么，你看什么时候给你转钱？”
    罗珀眼神里忽就闪出光芒，欣喜万分，问：“您真打算给我啊？”
    “给！”钱书桐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怀中的罗大壮，乐陶陶地说：“我的就是我儿子的，我儿子的就是你的！你的房子也转给末末了，她之前住院花了那么多钱，估计一时半会儿家里也凑不出钱来给你付房款。我许诺你的，就要兑现，转给你，你生意刚开始做，赚不到钱，可以周转下。“

 第99章

    罗珀高兴地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罗大壮凑到钱书桐面前，嚷着：“大壮，快亲亲你爹，要给咱娘俩钱呢，好多钱，你是个小财主呀。”遂弯下腰，试图让怀里的罗大壮贴到钱书桐脸前，罗大壮乐得咯咯直笑，肉滚滚的小胳膊不停得晃动，小面包样的胖手拍打到钱书桐的脸上。
    钱书桐坐在沙发里扬起脸笑着张开嘴一口就把罗大壮的胖手含住，轻轻咬了两咬，跟儿子逗乐子，罗珀刚想抱着罗大壮直起腰身，钱书桐转脸就在罗珀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这一下，给罗珀亲得懵了，看着钱书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钱书桐从沙发里站起身，长叹了口气：“唉，老朽难享齐人之福啊，分身乏术！难啊！我先回去了，等我盘点完之后，就把钱转给你，你到时候留意查收下。周日你下班时我再来接昊昊回去。”
    罗珀抱着儿子，看着钱书桐，瘪瘪嘴，说：“你都把我扔了一年半了，是你难，还是我难啊？我怀孕大着肚子的时候你在哪？我难产的时候你在哪？还难享齐人之福呢，你压根就没打算享。”
    “嗨，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扔过你？我月月都给你打钱，要什么给什么。”钱书桐本来已经开始往门口走了，又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罗珀。
    罗珀嘟起嘴来，低着眉眼，嘟囔：“我都感觉自己像旧社会大户人家里的寡妇，刚结婚就死了丈夫，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过了那么久，无助到想哭。”
    “净胡说。”钱书桐折回来，走近她，抬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儿，说：“你想要钱，我一分不少你的，还不开心呢？”
    罗珀抱着罗大壮，眼睛看向一旁，说：“我只想给罗大壮找个爸爸，天天守着我们俩，一家人呆在一起过日子。”
    “天天守着你们，大家一起喝西北风你就高兴了？”钱书桐问。
    “不聊了，你回去吧，呆会儿您夫人又该追来了，我可不敢惹她。”罗珀说。
    “她现在做得很不错了，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啊，天天帮着照顾昊昊，她要不是真心在意我，就她那个脾气能忍下这口气么？毕竟咱是过错方，得看到她的隐忍和付出。”钱书桐说。
    “你是过错方，我不是。”罗珀噘嘴表示不服气，“又不是我想生孩子，是你非得要儿子。害得我现在根本没男人要了。”
    “好，好，我是过错方，你们都对，只有我自己做错了。”钱书桐凑近罗珀伸开双臂把她和罗大壮一并搂在怀里，叹口气，说：“事到如今，我怎么做都是错的。顾及她，你这边怨恨我；顾及你，她那边寻死觅活。你就想开点，把人给她，你多拿点钱，多好。”
    “就是让我继续当寡妇呗。”罗珀说。
    “什么寡妇、寡妇的，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我活得好好的，你怎么就成寡妇了。”钱书桐眉头微锁，拍拍罗珀的肩膀，说：“别不开心了，我回去了啊，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罗珀想起自己怀孕之后的种种磨难，钱书桐的不闻不问，端木易的各种嫌弃，眼里泛起泪光，抱着罗大壮，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钱书桐见她想哭，就又把她揽到怀中，去亲她的眼帘，安慰道：“不会不管你们的，我这身体活到八、九十岁不成问题。儿子你高兴带，就带两天，不高兴带就全给我，你自己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多好的事，怎么还哭开了。”
    “我就是想过正常女人过的日子，有老公，有孩子，一家人能守在一起生活，老公能一心一意对我好。”罗珀掉下泪来，把从端木易那里受到委屈都倾泻到了钱书桐身上。
    钱书桐搂着她，轻轻亲着她的脸颊，安慰着：“好了，不哭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你想要的也都会有的。”
    正在此时，王大发急呼呼地推开店门，喊：“二叔，咱走吧，交警在那边贴罚单呢，门口不让停车。”忽然看到钱书桐搂着罗珀母子正在亲吻罗珀的脸，吓得连忙缩回去，跑回车上。催眠自己：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钱书桐见王大发进来催促，就跟着出来，坐车离开了。罗珀给肖茉莉打去电话，喊她来店里帮着看护罗大壮，便于自己接待顾客。
    端木易自从那日晚间喝醉酒来店里骚扰过罗珀之后，就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统计各个渠道收集到的参加婚宴的人数，还找朋友帮着买喜糖、喜烟和喜酒。随着结婚日期的临近，他的心也日益焦躁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柳若晴如此难以沟通，没有理由啊？自己以前相亲过的所有女孩子，包括末末在内，确实有很多不好相处的，但是那都是对方无意跟自己交往的。柳若晴非常痛快的就跟自己登记领证，又愿意让自己摆酒宴客，说明还是比较钟意自己，想要一起生活的。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一点也感受不到来自她的热情和诚意。
    好在，柳若晴的父母没有跟自己提任何要求，包括自己老家那边盛行的彩礼钱，一分没要，果然是有水准的人，目光不在这些俗事上。
    周三时，端木易在海边的朋友给他快递了两箱螃蟹，他下班后直接给柳若晴父母家送了过去，自己一只没留。准岳母拆了一箱子，拿出若干只螃蟹，蒸好，又做了几个菜，准岳父搬出了茅台酒，盛情款待了端木易，柳若晴一直陪在旁边笑眯眯地吃饭，但是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手机，时不时地就刷两下，又聊几句，间或还“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段子。显然，她的心思并没有在端木易和父母身上，纯属于应景儿。
    吃过饭后，没人挽留端木易住下，他识趣地起身告辞，柳若晴换了身亮闪闪的衣服，跟着他一起出门，说是要送送他。两人相伴来到路口，端木易约的代驾还没赶到，要等一会儿，刚想和柳若晴再聊几句，以前曾经见过的那辆柠檬黄色兰博基尼跑车又来接柳若晴出去玩了，依然是两三个美艳新潮的女孩子坐在车的后座。端木易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们去哪玩，父母放心么？”
    “有什么不放心的？和朋友去参加个派对。我爸妈从来不管我。”柳若晴傲娇地笑笑，摇曳着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兰博基尼在轰鸣声中消逝在前方，留下端木易一脸懵逼地站在路边自己车旁等着代驾，心道：“现在都已经晚上8点半了，这个点出去玩，那不得午夜才能回家啊。”其实，他猜错了。柳若晴当晚就根本没有再返回父母家，去了哪里，连她父母都不知道。
    这仅仅是一个事例，诸如此类还有好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所有事情都堆砌起来压到心头后，端木易的心里就慢慢沉积了许多不满：你也太拿医生不当读书人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第100章

    尽管端木易和柳若晴沟通不畅，但自己选择的婚姻流着泪还是要结的，很快他们的婚纱照就做好了，端木易前去取照片的时候，挑了9张最满意的，把电子版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里。
    照片上的两人，可谓郎才女貌，般配的一塌糊涂，端木易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细黑框的眼镜把一双睿智的眼睛勾勒的神采奕奕，嘴角扬着春风得意的笑，仿佛在向世人宣布：“这是朕打下的江山，这是朕的皇后。”
    柳若晴看上去更是高贵优雅，原本就是位清丽可人，苗条时尚的都市丽人，在美妆师的努力和强大的图片后期处理技术下，宛若仙子，一袭垂地的深v领白色婚纱，把曼妙的身姿展现无遗，巧笑倩颦，眉目传情。
    照片中的两人，看上去很幸福。
    婚纱照的九宫格一经发布，顷刻，就在端木易的朋友圈里引起了巨大轰动，点赞无数，祝福连连，像所有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一样，端木易也沉浸在被众人烘托出来的甜蜜气氛里，那由评论营造出来的幸福感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终于，大功告成；终于，赢得佳人；终于，扬眉吐气。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空间去想起罗珀了，如果他和柳若晴的婚姻确实如同朋友们的祝福里那般甜蜜幸福的话，相信，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罗珀将成为一个过去时，不会再被他提起。按常理，除非，他在婚姻里受挫，和柳若晴的相处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心生厌倦，才会再次想起那个对自己无比真诚的、掏心掏肺的、言听计从的罗珀来。但是，事实上他和柳若晴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和谐，所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想起要骚扰罗珀。
    端木易和柳若晴的婚纱照很快就被末末刷朋友圈时看了去，心里泛起了一股无名醋意：端木易身旁的女子如果是罗珀该有多好。但只是小小酸楚了三秒，末末眼里就闪出一道寒光，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我们的旗袍该是快做好了吧，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滚滚红尘里，谁种下了爱之蛊？茫茫人海中，谁喝下了爱之毒？她爱你时，你两袖清风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鲜衣怒马洞房花烛。我是青丘千百年前得道灵狐，她是身旁陪伴的懵懂小兔，且看她为汝消瘦，且看她泪眼婆娑，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初，未识汝！
    你辜负了她的，我都要你还回来！端木小贼，咱们婚宴上见！
    罗珀却自始至终未见到过柳若晴的婚纱照，末末压根没告诉她。但是，末末更加紧锣密鼓地督促罗珀锻炼修身。罗珀和肖茉莉一起做瑜伽，做到汗水流进眼睛里；晚上跟着李唐去跑步，状态好的时候能坚持跑下6公里；并且，不知道从哪天起，末末已经把罗珀由一个餐桌上凶猛的食肉动物调教成了一个细嚼慢咽的讲求营养搭配的素食者了。
    众人眼见着罗珀一点点瘦了下去，那些顽固的脂肪和橘皮组织已经不再出现在她的大腿和腹部，整个人变得紧实轻盈起来，显出了漂亮的锁骨和流畅的腰线。还好，当初定做旗袍的时候特意要求做得略紧些。
    减肥，实在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它清空了罗珀多余的思绪，让她爱上紧张忙碌的日子，不论是为小店的经营，还是为自己的身材苦练。随着小店里顾客的日益增多，和镜子里的她渐渐显现出美人本色，让罗珀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决心与毅力。一件美好的事情伴随着另一件美好的事情发生，这让她的心头重新涌起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端木易带来的伤痛反倒是不那么清晰了，如果不是末末坚持，她甚至于可以不必去参加端木易的婚礼，已经放下了。
    杨绛先生说，人来一世，目的就是通过磨炼意志来使灵魂升华，放通俗来说，可不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么？
    每一个岁月不败的美人，都是一个顽强的斗士。她们的美都一定是从努力、从自律中而来，没有捷径可言，没有意志支撑的美，是不存在的。
    每年一度的十一小长假到来前，全国人民根本无心工作和学习，只想尽快为祖国母亲庆生。此时，罗珀跟着李唐和肖茉莉，用三个小时无间歇地跑完了二十二公里，以此祭奠，她遗失的脂肪和爱情。
    然后，终于到了传说中的期盼已久的10月6日，端木易和柳若晴大宴宾客的日子。
    这天，大概是个黄道吉日吧，因为有许多新人结婚，端木易摆酒的豪华酒店里就同时聚集着三对新人，每对新人均包了一整层楼的包间和大厅，一楼到三楼爆满！端木易的酒席在三楼。更热闹的是酒店楼下门口处并排矗立着三个红彤彤的拱门，拱门上悬挂着新郎新娘的姓名，分为三对。每个拱门旁边都摆着长长的铺着大红天鹅绒幔帘的桌子，桌后分别坐着各家登记随礼名单的亲朋。所以，送礼金时，一定要认准了自己参加的是哪家的喜宴再送，一不留神就会送错了新人。端木易这边请来自己的两位同事帮忙登记，其中一人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小楷。
    端木易和柳若晴方，早晨就呼朋唤友地开始为婚礼现场忙碌；末末和罗珀方，一队人马也起了个大早。
    头天晚上，末末、罗珀和肖茉莉就拿到了定制的旗袍，光在家彼此试穿就花了整整一晚，各种显摆，各种比较。
    6日早上7时许，王大发载着李唐去钱书桐店里拿了那套正阳绿冰种翡翠首饰，并且开着钱书桐的两辆霸气外漏的大越野返回，王大发开的路虎揽胜，李唐开的悍马。每辆车上还带了两个从健身俱乐部雇佣的肌肉猛男，每个人的臂膀上提前都被李唐找人做了一次性花臂纹身，为什么叫一次性？因为是特殊工艺做的，不是真正的纹身技法，一周左右就自行消退了。连同王大发和李唐在内，六个人均穿着黑色短袖紧身t恤衫，除李唐外，其他五人都露着肌肉爆突的胳膊，下身全都是战地迷彩裤，配高帮军靴。
    王大发又给雇的这四个肌肉猛男分别发了小手指粗的金项链，有挂着锁的，有纯链子的。下这么大本钱？否，这四条链子是末末从网上淘的，总共花了200元，平均50一条。店家贴心地叮嘱不能带着去游泳，因为链子泡在游泳池里会从脖子处漂浮起来。
    这四个肌肉男其实内心都很温柔，他们不是所谓的社会人，纯粹是健身爱好者，其中一个最为健壮的熊一般的人物，还是个gay，内心住着一个小女孩儿，平时爱穿玫红色的半透明仿少女系内裤，当然，外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经过伪装，他们四个看上去甚是骇人，凶神恶煞般，每个人都仿佛能力拔山河。

 第101章

    上午11时，端木易和柳若晴站在酒店门口小广场属于自己的那弯巨大红色拱门下迎接着宾客。酒店坐北朝南，由于三对新人同时举行婚宴，酒店就依照当初定婚宴的先后次序在门口由东往西依次摆放了三套迎宾设施，端木易定的比较晚，所以他排在了第三位。
    三对新人的亲朋好友陆续光临，有交上礼金后直接进酒店等候的，也有陪着新人说话的，还有些闲的无聊的站在附近看光景，拿着手机东拍西拍再自拍。原本每家的宾客就很多，再乘以三倍，酒店门口的小广场上已经稍嫌拥挤，东一撮，西一堆，都是人。
    端木易和柳若晴已经站了20分钟，柳若晴的脚都有些疼了，穿着一身中国红的改良新娘礼服，画着浓浓的新娘妆，盘着发，很喜庆。但是，由于跟东边那两位新娘装扮雷同，也并不显得格外出挑。她左顾右盼，有些不耐烦，其实依照她的本意，登记就可以了，即便摆酒也没有必要这么大规模，感觉很落俗套。但由于整个酒席是端木易运作的，所以，她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和柳若晴的状态不同，端木易就跟吃了兴奋剂般，精神抖擞，喜上眉梢，并没有感觉丝毫的疲累，中间有几次试图牵着柳若晴的手，都被她轻轻甩开了。端木易只道是新娘子羞涩，也未做更多坚持。
    忽然间，最东边的人群开始有了嘁嘁喳喳的躁动，人头攒动，像是在看什么新鲜事，并且那股躁动慢慢向西边传染过来，最后，连端木易这边的亲朋好友也开始往东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刚好，柳若晴的妈妈怕女儿口渴，端着杯茶送出来给女儿润口，问道：“前边怎么了？”
    柳若晴喝了点茶水，把杯子还给妈妈，说：“不知道，估计谁家来了比较重要的宾客了吧。”
    东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王大发开着路虎带着末末、罗珀和肖茉莉抵达了，后边跟着李唐的悍马载着4个戴墨镜的打手装扮的肌肉猛男。越野车在路上并不少见，但是连着两辆霸气十足的同时前来赴宴，像是一伙人的，还真不多见。今天摆酒的这三家，都是工薪阶层，亲朋好友里几乎没有土豪，虽然有些领导干部，但他们不论买得起还是买不起，都不敢坐太扎眼的车，即便开车来，也大多是些普通的轿车，比较大众化的。末末带来的这两辆车，在这个上午，这个场合下，还是独一份。所以，引起了人群小小的躁动，大家纷纷在猜测到底是谁家的亲朋，如此高调张扬。
    王大发这个憨子，并不知道今天同时有三家新人办婚宴，从东边赶来后，远远看见前边有红色的拱门，就嚷：“前面就是，到了。”然后把车开到了最东边那对新人的拱门附近，就停住，让末末、罗珀和肖茉莉下车。
    后边跟着的李唐见王大发的车停住，也没多做考察，顺势也停车，让车上四个肌肉格外健硕的戴着墨镜、大金链、纹着繁复花臂的壮汉下车，然后就和王大发分别启动车辆，去别处寻找停车位了。
    看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帮像是很有来头的人，最东边那对新人的家人开始紧张起来：“这是谁啊？我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这种社会人的亲朋好友啊。天啊，莫非是得罪了谁，来砸场子的？”甚至于，新郎官儿已经开始腿抽筋了，他担心是之前跟网上一个女人暧昧聊天的事被对方的老公知道，找上门来了。
    人群先是好奇，再是讶异，当看清末末、罗珀和肖茉莉火力全开，奢华登场后，红毯瞬间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众人本来已经等得焦躁乏闷的心，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剧情变得十分精彩刺激。
    “妈呀，这是谁家的三位大小姐啊？看看那旗袍穿的，这个美啊！”
    “今天到底谁结婚？这仨位怎么比新娘子还惹眼呢？”
    “啧啧啧，看看这身材，看看这气场，看看这脸蛋儿……”
    “这旗袍做工真精细，鞋跟那么高，穿着不累么？”
    “好看就行啊，你管人家累不累的。”
    “哎，你们谁认识她们？帮我打听下结婚了没，我这还单身狗呢，随便哪个领回去都行啊。”
    “不认识，是西边那两家的亲戚吧，咱们家跟土豪不沾边儿。”
    “怎么还带着打手呢？”
    “保镖吧。”
    “黑……社会的吧，都带纹身的，卧槽，咱往后闪闪……你他妈往后退退，给我腾点空。”
    人群里开始七嘴八舌地小声谈论起来。
    末末原本以为前边这对新人就是端木易和柳若晴，定睛一看，不认识！再往西边瞧了瞧，那边好像还有两家。我晕，王大发你个憨子，怎么把我们扔到这里就开走了！广场上有将近200口子人呢，难到我们要从人群里穿过去么？虽然姐姐我原本就想得瑟下，但这场面也太大了，赶上明星走红毯了，万一再崴了脚该多丢人，咋整？
    末末转身看看罗珀和肖茉莉，问：“妹妹们，咱们开启最强装逼模式吧，走把红毯秀如何？”
    罗珀说：“你说干嘛我就干嘛，我脑子已经木了，一片空白。”
    肖茉莉说：“姐姐们，你俩和他们四个先走，我等李唐姐一起过去。你们太惹眼了，我不行，别人一看我，我就紧张，腿都打哆嗦了。”
    “那好吧，我们几个先过去，你等李唐和王大发吧。”末末对肖茉莉说完，就转过身，侧脸悄悄对罗珀说：“把气场给我走出来！”
    说罢，末末轻轻抬腿，把白色的修身高开叉织锦缎旗袍撩开来一个漂亮的弧度，腰肢慢摆，就在众目睽睽下沿着红地毯往西走去。不得不说，末末非常适合这样的装扮，优雅狐媚，婀娜多姿，在双臂上还慵懒地围着一条白色蓬松的人造狐狸尾，柔软绵长的洁白毛尾把双臂半掩半露，非常惊艳，既有东方女性的柔美，又有些莫名的霸气，甚至于还带着点妖风。
    罗珀紧随其后，她这一身装扮，怎么说呢，太具有震撼力了！浓绿的织锦缎紧身改良水滴领旗袍刚刚过膝，领弯处被加大处理，显露出胸前的些许肌肤，不过于露骨，却又风情万种。这种镂空设计刚好露出了罗珀天鹅颈下一串绿得耀眼的晶莹剔透的翡翠项链珠串，每一颗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妖冶魅惑，正绿阳俏，质地温润。两只白皙的手腕上戴着同色同质地的两只足料宽条翡翠镯子，绿满天伦，水色沁心，宛若纤枝嫩叶，尽显绮美春色。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别着一根翠绿翠绿的垂珠步摇，晶莹辉耀，玲珑有致，足下一双浓绿极细七分跟绒面高跟鞋，一步一摇，步步生莲。
    俩人美得似妖孽。

 第102章

    肖茉莉站在原地等李唐，四个壮汉跟随末末和罗珀经红毯往西走去。来之前，末末特意交代，他们的任务就是不要说话，不要微笑，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到了餐桌上只管坐下胡吃海喝，别的一概别管。顺利完成后就可以领酬劳，然后愿意健身就去健身，愿意回家就回家。这任务是何等的轻松惬意加实惠啊，四位健身达人根本没有回绝的理由。
    从东边到端木易处，足足有50米远，末末一行所到之处，周围的人都自觉地闪出道路来。大家实在是摸不透他们几个什么来路，大喜的日子，谁想惹麻烦啊，这种社会人，能躲远点就尽量躲远点吧。人们普遍持这种心态。
    但是，也有个别年轻好事者，在周边发出各种怪声，有吹口哨的，有拍巴掌的，还有的甚至于拿着手机偷拍录像。其中有两个最为大胆的年轻男子大声冲末末和罗珀喊：“美女，往这边看，这边！”
    末末和罗珀遂放慢脚步，顾盼生辉地扭头看过去，“咔嚓、咔嚓”就被那俩人拍了好几张照片去。随后，他俩就争先恐后地发朋友圈，炫耀：刚刚参加哥们婚礼，见到白娘子和小青了！
    末末和罗珀身后跟着的四人，其他三人都比较稳重，冷着脸，面无表情，装得很凶悍的样子，但是那个最魁梧的，内心住着小女孩儿的壮熊，心态却很活泼。想要乘机秀一段，猛然间扭头盯向那边拍照的男子，原本想吓对方一跳的，但是当对方抬起头时，壮熊发现那男子居然生得俊眉朗目，甚是好看，一时间春心荡漾，眼神从墨镜后面开出桃花来，心里呐喊：“小哥哥，小哥哥，快来扑伦家熊熊嘛~”
    心动，则身动，这怀揣少女心的壮熊不由得把自己健壮膨大的胸肌轻轻抖动了几下，众人隔着他的紧身黑色t恤都能感受到那股炫耀和闷骚。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看中的那个小哥哥误会了他的举动，认为是在向自己挑衅，又见他相貌凶狠，花臂骇人，吓得禁不住往后一缩，没站稳，一脚就跺到了身后的人脚背上。“哎呀喂！你瞎嘛？你丫不嫌硌脚啊！”被踩的人骂道。
    “你丫！怎么说话呢？”
    “你才丫！说得就是你。”
    两人就推搡起来。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又没外人，都是自己朋友，干嘛这是。”旁边的年长者劝他们。
    少女心壮熊看见自己的小哥哥忙着和别人打撕咬，并未对自己留意，只得转回头继续跟着末末她们往西走，心里好不黯然：本以为能来一场浪漫邂逅呢……
    王大发停好车后，着急追赶末末，就没等李唐，自己大步流星地跑过来，发现只肖茉莉自己在，不见末末她们，就问：“末末呢？”
    “端木易在西边，不在这里，他们都过去了。”肖茉莉回他。
    王大发就火速跑开，直奔末末而去，终于追上，站到了末末身后，保驾护航。他主要怕末末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又走的地毯，万一再绊倒呢，他在旁边总归能扶住，安全些。
    肖茉莉依然站在原地没动，渐渐感受到了周围人热辣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脸上游走，开始不自在了。她穿的是件桃红色真丝凤仙领短款旗袍，腰肢盈盈一握，旗袍既短，又高开叉，整个人看上去甚是玲珑娇俏，像春日里，枝头上随风轻轻颤动的桃花，灵秀且娇艳欲滴。年轻女孩儿的青春气息肆意绽放着，身上又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脾肺，引得周围许多小哥哥时不时就用眼睛的余光把她狠狠扫射一番。她就愈发地紧张起来，不知所措。
    忽然，有人把手扶上了她的腰肢，吓得她娇躯一颤，扭头看去，却是李唐，遂放松下来。
    李唐问：“她们都走了，你自己站这里干嘛？”
    “等你，他们几个太招摇了，我不好意思地让那么多人盯着看，咱俩一起走吧。”肖茉莉说。
    “你感觉我很低调么？”李唐问。
    肖茉莉抬眼看看李唐，见她虽不似末末、罗珀那般的，却剑走偏锋，属于另外的一种张扬，黑t恤，黑色战地迷彩裤，高帮黑色军靴，手腕戴着线条刚劲的男款机械表，t恤领口处露着里面的粗大铂金链，鼻梁上架着墨镜，短发抹到耳后，清爽干练，打眼看去酷帅酷帅的。遂半掩着嘴笑了：“这么看，你也挺招摇的啊。”
    “是啊，我自己走还没事，你不感觉你跟我在一起话，吸引到的注意力会更多么？”李唐笑：“你搞事情啊？人家都得认为咱俩是一对儿。”
    “那怎么办？分开走？”肖茉莉问。
    “豁出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小爷我今天出柜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走，你就装一天我女朋友吧。”李唐把肖茉莉往身边一揽，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就去寻末末他们了。
    刚才一直惦记肖茉莉的两个男人议论起来：“快看，她俩是一对儿。”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拉拉啊？卧槽，扎心了。”
    “这不资源浪费么？咱都还单身狗呢，好不容易碰到个看着舒服的，还是拉拉。活着还有什么劲！”
    “就是，宿舍里的猪头都结婚了，咱俩还他妈单着，什么破世道。”
    “要不咱俩凑合一下？”
    “滚！”
    末末一行终于在人群的瞩目下走完了长长的红毯，来到了端木易面前。端木易心里压根没有丝毫准备末末和罗珀会来参加宴席，只是远远看见有一队人往这边走来，他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但是感觉来者非同寻常，气场很是强大。待对方走近后，发现居然是末末和罗珀！大惊失色，刚才的春风得意瞬间消逝无踪！
    他站在那里没动，心里七上八下十五只吊桶，大脑混乱一团：她们来干什么？怎么还带了黑社会的人？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来砸我场子吧？会吗？不会吧？
    原本红光满面，顷刻间就变得惨白，强颜欢笑地对末末说：“你们怎么来了？提前没打个招呼呢。”
    “不欢迎么？”末末冲他伸出一只做过美甲的纤纤玉手，做出要握手的姿势来，端木易连忙伸手捏住，末末只觉得他手心湿冷一片，就用力在他手心捏了两下，笑：“那日酒后，多亏你对我们家罗珀关照有加，她才有了今日，我带着她特意来登门道谢呢。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啊。”末末实则是在讲：那天你喝醉了酒，对罗珀干的好事，我们都知道了，今天就是为此而来，有你好看的！
    末末的话像一把利刃，直捣端木易的肝胆，噗，胆就破了，和罗珀旗袍一样浓绿的胆汁就快要涌了出来。端木易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儿，忐忑地笑着，说：“我今天大喜的日子……谢谢你们……请多关照。”意思是：我今天结婚，求求你们，放我一马。

 第103章

    “我们今天来，就是特意来关照你的，”末末抽回手，娇滴滴地笑着说：“我把我最亲的人都带来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必须要重谢你才是。放心，我们不白吃你的，我包了个大红包，还有给你带来一份非常非常厚重的礼物，全都是为了感谢你。”意思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我把人都带齐了，你做了那么遭雷劈的缺德事，你感觉我会放过你么？我会好好教训教训你这龟孙！
    端木易脸色灰白地问：“就你们7个人么？”
    “不，后边还有俩呢，一共9个人，让我们单独坐一桌就行。”末末说。
    端木易醉酒后欺负罗珀的事，末末谁都没告诉，截至目前，就连李唐和王大发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是罗珀让端木易甩了，咽不下这口气，末末带着她来婚礼现场装模作样地撒撒气就好了。所以，王大发并没有把事态看得有多严峻，他知道末末的脾气，大小姐，受不得半点委屈，别人给点小亏吃，就非要想办法找么回来。就连自己平时跟她叮当几句时，她也必须要占个上风才肯罢休，但她真心没什么大坏，其实很善良一人，就让着她点呗，让她赢，自己又不会少二两肉，全当哄她开心了。
    王大发念于端木易帮自己奶奶联系过做手术的事，心里尚存感激，既不敢不听末末的话，又不愿意对端木易太严肃，显得自己跟女人一样很小家子气，就连忙附和着笑：“之前该提前给您说一声的，来得有点突然，实在不好意思啊，端木主任。”
    王大发说得是真心话，但此刻在端木易听来，却是别有用意。又见王大发也穿得跟那四个亡命之徒是同样的服饰，心里更是恐惧：末末这把亲老公都搬出来的，看来今天是想来真个的了。赶紧说：“没有，是我疏忽了，本来就该给你们发喜帖的，一忙活给忘记了，大家都是这么久的朋友，谢谢你们能来。”
    端木易看情况不妙，末末又带来这么些凶悍的人物，先稳住她再说吧，随即招呼自己身旁的朋友，让他交代酒店经理在三楼大厅再给加一桌，专程款待末末9人。
    端木易跟末末交谈的时候，罗珀一直跟在不远处，尽量躲在少女心壮熊的身后，因为他块头最大，可以最多面积地掩藏住自己。她不想看新娘子，看了会吃醋，也不想看端木易，看了会伤心。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短短几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末末让王大发领着四个健身达人先上三楼入座，自己接过王大发手中精致的皮包先去收礼金的地方随礼，少女心壮熊跟着王大发他们进酒店去了，就闪出了原本身后躲藏着的罗珀。
    罗珀惊慌失措，连走几步想要凑到末末旁边，走得太过仓促，一个踉跄，险些绊倒，端木易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就把她揽在了怀里，扶住，说：“慢点，别摔到。”
    罗珀惊魂未定，抬眼去看端木易，四目相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眸里立刻起了一层雾气。端木易松开揽住她腰身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小声说：“对不起，我那天喝醉了，你劝劝末末，今天来的都是我同事和领导。”
    罗珀含着泪无比哀怨地看看他，心道：我的夫君啊，你好……遂又低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会的……祝你幸福，端木哥哥。”说完，就追着末末而去，留给端木易一个十分寂寥又曼妙惊艳的背影。
    末末来到收礼金的人面前，从精美皮包里拿出厚厚几沓钱，往大红幔布上一放，笑盈盈得对端木易的同事说：“这是我的礼金，一共四万八，你们好好点点哈，我可别给少了。”
    那俩同事愣了，在这里收了一上午了，还没有人随这么厚重的礼金呢，就笑着问：“这也太多了吧？您跟端木主任什么关系啊？”
    “非常好的朋友，他帮了我们家大忙，你登记的时候要把我名字写在册子的第一位。”末末笑。
    “一定，一定，我把您的名字写在第一页第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您叫？”会写一手漂亮毛笔小楷的同事问。
    “罗珀，只写我自己的名字就行，其他都是跟我一起来的。”末末笑。
    “这四万八有什么讲么？”同事又问。
    “有啊，世发的意思，就是祝他世代都发呢。”末末妖娆地一转身，就带着罗珀进酒店了。那位同事果然把罗珀的名字登记在了册子的第一页第一位，也就是说，以后不论端木易什么时候拿出随礼的册子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罗珀的名字和后面跟着的“四万八”。什么世世发啊，往轻里说是骂他“死王八”，若把万字去掉，可不就是“四八”么，末末是让端木易“你死吧！”
    这是一个带着罗珀名字的诅咒！
    说到这里，给你讲个好笑的事情。有个女孩儿大学时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感情很深。男孩家在本市，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嫌弃女孩儿家境贫寒，不同意两人交往，男孩毕业后就果断跟女孩分手。女孩痛定思痛后，发奋报考了男孩所在城市所在区的民政局公务员，又经过运作，终于干上了婚姻登记工作。别人问她为什么这么拼，她只淡淡地说：“我前男友以后不管娶了谁，他们的结婚证上最下方经办人那栏里都将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会伴随他的整个婚姻历程。”够屌吧！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是非常复杂的。末末还算良善的，只是心存些小坏，爱耍个小心机，并不算阴毒的，现实生活中有些女人，通常玩起手段来，要比男人高超许多。在感情当中也好，在工作当中也罢。有一些女人是比较平和的心态，即使你触碰了她的利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有一些女人是万万不能够去招惹的，宫斗剧为什么火啊，谈得就是女人的阴毒和谋略。
    那末末又为什么随这么多礼金？难道仅仅是为了占据榜首的位置么？也不尽然，她是把之前罗珀从端木易那里拿的钱一并都还回来了，有端木易父母初次见面时给罗大壮的两万，有端木易认罗大壮为干儿子时随的礼金，还有端木易雇罗珀假装媳妇时给的佣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要三万多。
    你给的钱全都还给你！从此天涯陌路，两不相欠！

 第104章

    末末和罗珀进入酒店后，在旁边站了很久的柳若晴的妈妈问端木易：“来的这一帮是什么人啊？”
    端木易说：“我救治过的患者，那个穿绿旗袍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是我帮她处理的。她家人知道我结婚后，今天特意来捧场的。”
    “哎呦，怎么感觉不是咱们这种正经人家的呢？你看她们带的那几个壮汉胳膊上全是纹身，戴着大金链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家可都是有身份的人，接触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你还是少跟这些人交往吧。让小晴他爸的朋友们看了去，影响多不好。”柳若晴的妈妈说。
    端木易回答“好”，柳若晴按捺不住对妈妈说：“妈，你看见穿绿旗袍的戴的那套翡翠了么？我怎么感觉比人家送我爸的那套种水好很多呢？色也辣多了。她这套怎么也得好几百万吧？”
    “竟胡说，你爸什么时候收过人家送的首饰了，那套是他去云南的时候自己花钱给我买的。这俩女的也太招摇了，打扮的跟俩妖精样，别人结婚的大喜日子，她穿那么扎眼的绿旗袍来干嘛？头上戴的，脚下穿的都绿一块去了，弄得所有人都看她们，这不抢新娘子风头么？这么不懂事呢。”柳若晴的妈妈嘟囔着表示不满和看不惯。
    端木易站在旁边没敢接话，愁得头疼，怕一会儿再有什么乱子，忐忑不安。
    话说，英姿飒爽的李唐牵着轻盈娇羞的肖茉莉也往端木易这边走来，一路上引得瞩目无数。
    “那个穿迷彩裤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吧。”
    “我看像女的呢，有胸哎……你什么眼神啊，肯定是女的。”
    “你眼神好，怎么还问我呢？现在女孩子都这么霸气了么？旁边那个小美女是她什么人？”
    ……
    肖茉莉原本想躲过人们过于炽热的目光，没想到自己选错了方案，如果跟着末末和罗珀走，没准真没多少人注意放在她的身上，现在可好，跟李唐一起，好多人都在嘀嘀咕咕，更有甚者还指指点点的。
    肖茉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头慢慢半低下去，躲闪着周围人的目光，李唐感觉出了她的怯场，把扣着她手指的手微微用力，肖茉莉就感觉自己手指间传上了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血脉就延伸开来，抬眼去看李唐，李唐笑着对她说：“知道吸引力法则么？同频共振，同质相吸，所以你身上散发什么样的频率，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事物和人。你自信乐观，你的眼里就更容易看到鼓励和善良，会把那些带给你负能量的人远远甩到身后。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过好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走好你自己的路，这才是值得做的事情。”
    经李唐这么一说，肖茉莉觉得也是，情绪大涨，抬起手，紧紧挽上了李唐的小臂，开开心心地贴着她一起走，把那些指点和议论全都甩在了身后。
    俩人相伴来到端木易面前，李唐隔着墨镜看了端木易一眼，没怎么搭理他，径直往酒店内走去。经过柳若晴时，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却发现柳若晴在望着自己笑。
    李唐顿住，这新娘子好面熟啊。
    李唐转身看着柳若晴，问：“咱俩见过么？”
    “我见过你，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柳若晴轻启红唇。
    李唐仔细端详了番，还是想不起这新娘子究竟是谁，随口问：“你是不是去我那里做过微整？”
    “去过。”柳若晴微笑。
    “哦，难怪看着眼熟。”李唐问：“谁介绍你去的？我想不起来了。”
    “王者笑。”柳若晴回答。
    卧槽！李唐立马就想起来这新娘子是谁了！
    李唐惊讶地张开嘴，看看端木易，又看看柳若晴，问：“端木易是跟你结的婚？”
    “嗯，是啊。你才知道呢？”柳若晴笑着说。
    “哈，好，好，好！”李唐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回头看着端木易说：“你好眼光啊！娶了这个大美女。牛，佩服！”
    端木易赶紧说：“谢谢，谢谢，末末她们在三楼。”
    李唐哈哈笑着，冲端木易摆了摆手，说：“那我们先上去等你们了啊……端木哥哥，祝你性福！”
    祝你性福？什么鬼？写错字了吧，不应该是幸福么？没写错，李唐说的就是这个“性”！
    等电梯的人太多，李唐就牵着肖茉莉走楼梯，边上楼边笑，开心地跟吃了哈哈屁样，笑得肖茉莉莫名其妙，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哎呀妈呀，乐死我了！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高兴的时刻了，简直比我自己结婚都要爽。”李唐也不说为什么笑，就是不停地乐，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李唐究竟在笑什么？我估计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你还记得端木易看见来接柳若晴的那辆黄色兰博基尼跑车么？开车的叫王者笑，端木易只见其手，未见其容的那个人，是个富二代，自己开了家夜店，和李唐算是朋友。
    她俩怎么认识的？李唐泡夜店，王者笑开夜店，日子久了自然就熟悉了。王者笑的夜店是当地非常火的一家专为同性恋者服务的店，既招待gay，也招待les。
    而这个王者笑本身也是个les，属于爷t那类，行为举止就是个男孩子。
    那么，柳若晴跟王者笑是什么关系？恋人伴侣关系。
    柳若晴是王者笑的正宫！两人相恋8年了。为了照顾柳若晴上班方便，王者笑在她单位附近买了一套复式楼房，一直跟柳若晴同居在那里。两人还养了只大金毛，叫仔仔，当儿子养。也就是说，柳若晴平时根本就不住在自己父母家！
    几个意思？柳若晴既然跟王者笑是恋人，为什么会跟端木易结婚？
    因为，柳若晴着急要给王者笑生个孩子，并且自己同事和父母的同事、朋友们都在关注她的婚姻状况，她逼不得以只能选择一个各方面还比较拿得出手的男人结婚，用来掩人耳目，刚好端木易及时雨般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但是，这个婚姻对柳若晴来说，只是个空壳，没有任何的实质内容。柳若晴是个纯p。les里很多人其实是可以接受男人的，比如范晓薇。但是像柳若晴这类纯p，本心里对男人是极为抵触的，她根本接受不了任何一个男性去触碰她，更别说会有可能爱上端木易了，她只喜欢爷t，爷t里又只钟情于王者笑。
    好复杂。是啊，好复杂，现实就是这么神奇。
    如果你看不懂上面说的那一大串，只需要看懂后边这些就行，简单说来就是：端木易被形式婚姻了，他娶的这个媳妇，过去、现在及以后都不会让他碰，更不可能给他生孩子！人家柳若晴需要的只是一张结婚证而已，不至于让自己的同事和父母的朋友心生怀疑。
    李唐能不乐么？端木易把罗珀甩了后，罗珀寻死觅活的，李唐气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得知端木易甩了真心爱他的罗珀，费了半天洋劲，结果娶了个les圈里非常有名的纯p，她不幸灾乐祸才怪。今后半年里，李唐都要指望这个来开心了。

 第105章

    李唐领着肖茉莉来到了酒店三楼，转着寻找末末他们那一桌，刚好碰到罗珀出来去卫生间，和她走了个对面。李唐松开肖茉莉的手，一把把罗珀搂在身前，笑着就要去亲她的脸。给罗珀弄懵了，用手撑着她的肩膀，往后躲闪，说：“你有病啊？这么多人，你想干嘛？”
    “快点，让小爷我亲一口，我今天太开心了。”李唐不放手，还是搂着罗珀要亲她的脸：“你今天太漂亮了，老天爷都让你打动了，快点，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罗珀试图挣脱，喊肖茉莉：“小茉莉快点帮我把她拉开，这怎么还没喝酒呢，就醉了，什么毛病，越人多越疯癫。你放开我，我要上厕所去。”
    已经有人开始往她们这边看了，李唐没得逞，只得松开罗珀，说：“你不让我亲，我有好事也不跟你分享，我自己偷着乐。”
    “随便，你能有个屁好事。”罗珀甩开她们往卫生间寻去，说：“你们往里走，末末他们在11号桌。”
    李唐遂又带着肖茉莉找到了末末他们的桌前，凑到末末身边，挨着她坐下，神神秘秘地说：“姐，我有个大喜事要告诉你。”
    “你严肃点，”末末说：“咱们是来装逼的，你咧着大嘴笑得跟个憨子似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了，什么事把你开心成这样？”
    “你听了保准也得乐坏了，”李唐冲她挑挑眉梢，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吧，端木易娶的那个媳妇是个纯p。”
    末末听了，凝神望她，问：“什么意思？”
    李唐就把嘴巴紧靠着末末的耳朵，如此这般的把自己刚刚了解到的详情都统统告诉了末末。
    末末原本一直端着架子，收着小腹，只坐了椅子的一点点边沿，腰肢挺挺的，尽量保持旗袍不被坐皱，听完李唐的话，“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惊愕地半张着嘴问：“真的？你可看准了，没认错人么？”
    “没，我看得真真的，柳若晴就是王者笑的正宫娘娘。”李唐确定无疑。
    末末喜上眉梢，刚想好好嘲笑一番端木易，转念一想，把笑意又收了起来，小声叮嘱李唐：“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你谁也别告诉了。并且万万不能让罗珀知道，一点风声也不能走漏。”
    “为什么啊？”李唐纳闷，“告诉她让她跟着开心下多好。”
    末末又向李唐凑近些，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小声说：“她好不容易才放下端木易，如果让她知道端木易跟柳若晴根本没可能，她不又得心存幻想，死灰复燃啊。咱就要趁热打铁，让她彻底对端木易死心才行。你没发现吗，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势利，嘴上喊着喜欢美女，其实真正结婚的时候，都想要找到势均力敌的伴侣，罗珀根本不是他的目标。他纯粹是吃着碗里的，还要霸占着锅里的。必须让罗珀跟他彻底断了，以免后患，不然以后伤得更重。男人有的是，干嘛非得跟这么个老狗逼纠缠不清。咱给她换个真心想娶她，又疼她的。”
    李唐听完末末的话，感觉很有道理，点头说：“好，那这事我就只告诉你，别人我都不说了。”
    所以，等罗珀回来后，李唐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
    11点28分，婚宴正式开始了。端木易和柳若晴站在大厅的红毯上，端木易的科主任是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下双方的情况，把端木易狠狠夸赞一番，随后邀请柳若晴的单位领导讲了几句，那领导又把女方夸了一番，然后端木易的科主任邀请坐在1号桌的省立医院的副院长讲话……在大家都饿得前心贴后心的时候，总算是开始上菜了。
    至此，末末摸透了行情，和自己同在大厅里的宾客都是端木易和柳若晴双方单位的领导、同事、同学和朋友，单数桌是男方宾客，双数桌是女方宾客。
    而在三楼那几个独立包间里的宾客，都是柳若晴父母的同事、朋友和要紧亲戚。
    末末掌握的最为关心的一条信息就是：端木易医院的院领导都坐在大厅里的1号桌上，包括他们医院的党委副书记兼纪高官梁书记也在。
    后面的事就落入俗套了，酒席开始，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美酒佳肴，但其实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只顾吃，吃，喝，喝。末末和罗珀都没怎么动筷子，倒是那王大发和四个健身达人吃喝得很欢畅，装了一上午了，就等这一顿呢。
    末末见端木易和柳若晴在大厅里开始挨个桌子敬酒寒暄，就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端木易发了一条信息，见端木易忙着敬酒，并未听见提示音，末末就又拨通了他的电话。端木易听见手机铃响，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末末说：“我刚给你发了条微信，你务必要看下。”随后，就把手机挂断。
    端木易见是末末的来电，不敢怠慢，就打开微信翻看起来，末末发给他的是则20秒钟的小视频。
    趁端木易看微信的间隙，末末喊罗珀起身，整理了下妆容，拿着一个红信封，风姿绰约地往1号桌，也就是省立医院院领导的座席走去。来到党委副书记兼纪高官梁书记的身后，笑意盈盈地问：“您是省立医院的纪高官吧？”
    梁书记原本正在和同事闲聊，扭头一看，居然是两位无比精致艳丽的旗袍美人，眼前顿觉强光刺眼，遂站起身转向末末和罗珀，说：“是啊。您二位是？”
    “我们是端木易的好朋友，早就听说您学识渊博，出口成章，今天见了果然让我们折服，”末末夸赞着梁书记，说：“我表妹自己开了个微整形美容医院，想邀请您有时间的时候去给员工讲堂课，讲讲医德医风方面的内容，不知道您能赏光么？”
    梁书记一听，好事啊，喜形于色，对末末说：“过奖了，时间你们定就行，什么时候需要我去讲，提前给我个信，我好准备下。”
    梁书记就站在那里和末末、罗珀攀谈起来。罗珀也就是应应景儿，站在末末身后并没怎么说话。
    那边端木易点开视频，眯着眼睛看了看，刚开始还没看清是什么内容，光看见是夜晚的景象，像是用夜视仪录得两人在一起的情景，末末发的这是什么视频？他把手机拿到眼前，又仔细看了看，待到看清楚之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当场差点跪下。

 第106章

    端木易都快吓尿了，末末给他发的什么视频把他吓成那样？还能是什么，李唐之前用取证仪录得端木易和罗珀晚上在拦河大坝亲热的情景呗。末末截取了一小段，能看清端木易的脸和车牌号，还能看见罗珀样貌的视频给他传了过去。
    端木易吓毛了，也顾不得跟柳若晴挨桌敬酒，说了句：“我有点急事，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去就回。”然后撇下柳若晴，满大厅地寻找末末的身影。
    忽然间，发现末末和罗珀正站在医院领导的桌前和自己单位的纪高官攀谈，一股寒流从背脊升起，唰就冲上了头皮，背上的汗毛全都立起来了，冷汗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顷刻间，嘴唇发白，血色全褪。好在他心脏挺健康的，如果不然，立马就得心肌梗死瘫倒在地了。
    慌不择路，端木易大步流星地就冲到了末末和梁书记身旁，出现地太过突然，还把梁书记惊了一小跳，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今天你大喜的日子，不能稳重点么。”
    “末末，我有点事跟你商量，你能跟我过来一趟么？”端木易脸色煞白，声音有点发颤。
    “我正跟纪高官说事呢，等我们说完了再去找你吧。”末末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含着亮闪闪的杀气。
    “我这事真挺急，拜托。”端木易近乎央求末末了。罗珀不明就里，站在那里看看端木易，又看看末末，见端木易很是慌乱，就劝末末说：“不然你先跟他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好吧，梁书记，回头我们再联系您，这个信封您收好，是我们一点心意。”说罢，试图把手里拿的红色信封递给梁书记。
    “什，什么呀？”端木易惊慌地问。
    梁书记有些不爽，心道：人家给我的东西，怎么你还得问问是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末末掩口而笑，说：“放心吧，你的那个我还给你留着呢，没拿出来。这个是给梁书记的讲课定金。”说完就把信封塞到了梁书记手中。梁书记推辞不要，末末说：“您工作那么忙，难得能抽出时间来光临我们那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务必收下，麻烦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梁书记很爽快地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末末。随后，末末就跟着端木易往大厅外走去。
    两人出了大厅，找到一个闲置的包间，端木易推门而入，末末紧随其后进入包间，端木易过去把包间门关上，转身“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末末身前。
    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了出来，声音颤抖地求末末：“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末末，你们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求你了。”
    末末冷冷地哼笑了下，轻轻绕着臂膀上的洁白柔软的狐狸尾，用脚尖踢了踢端木易的膝盖，吴侬软语地问：“知道错了？害怕了？”
    “知道错了，这要是交给我们院领导，我这些年的奋斗就全完了。”端木易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说就行。”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你给我听好了，”末末低头看着端木易，一字一句慢慢悠悠地说：“以后离罗珀远点，有多远你滚多远。不管你跟柳若晴过得好与否，都不准你再去骚扰她。如果你再敢欺负她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好，好，我一定不骚扰她了，我保证，再也不了。”端木易抹了下眼泪打保票。
    末末笑笑，说：“你看我们家就这么四五个女孩儿，就想欺负我们娘家没人啊？我还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带来的这几个打手都是我二叔养的。之前你大概也了解过，我二叔是做珠宝玉器生意的，白道黑道都有人，如果知道我们家女孩儿受了你欺负，他分分钟就卸掉你一条腿！另外，你看到的录像只是一小部分，我还有两大段高清无码的，如果你敢再犯，我就不光是把录像交给你们院领导举报你了。下次就会直接报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本来这次我就想报警的，罗珀没让，否则你还能在这里办酒席呢？早关进去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有下次。”端木易就差磕头了。
    末末说：“起来吧，这回就先放你一马。”说完就拉开门往外走，人已经出去了，又转回身扔下一句：“忘记告诉你了，我二叔就是罗大壮他亲爹。所以，你还是离罗珀远点吧，这次我们都瞒着我二叔呢，如果让他知道了，你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末末妖娆妩媚地扭着腰肢返回大厅内，来到李唐他们面前，见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就得意洋洋地说：“我的事都办完了，咱们撤吧？”
    “好，走人。”众人纷纷附和。
    于是，他们一行九人就起身，下楼，开着两辆越野，扬尘而去。
    端木易在包间里足足瘫坐了快五分钟，才回过神来，起身整理了下，强打精神返回了大厅，继续应酬。
    接下去的时间，端木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快虚脱了都。等送走宾客后，朋友们帮着把剩下的酒水打包装车，送他和柳若晴一起回他自己家。
    端木易为了结婚，已经提前把自己家装饰一新，新置办了几样家具，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已经很像那么回事了。朋友们又在他家玩了一小会儿，就相继离去，只留下他和柳若晴两人在。
    柳若晴起身去卫生间收拾了番，换下礼服，换上了随身带的日常服装，对端木易说：“我也走了啊。”
    “啊？”端木易愣了，问：“你去哪？”
    “回自己家，我朋友在楼下等我呢。”柳若晴说。
    “不是，咱俩都结婚了，我这不就是你家么，你不在这里住下么？”端木易问。
    “不，我住别人家不习惯，我要回父母家。”柳若晴坚持。
    “你不跟我住一起，咱怎么要孩子啊？”端木易问。
    “我不会和你要孩子的，”柳若晴已经收拾好了包，准备出门了。
    “为什么？”端木易站起身，追问。
    “不想给你生呗，这怎么还有为什么呢？”柳若晴轻描淡写地笑笑，说：“结婚证也领了，酒席也摆了，就此别过吧。”
    “不是，我不明白，小晴，你究竟什么意思？”端木易问。
    “我不

 第107章

    端木易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清丽的看似弱不禁风的新婚妻子，讶异地问：“你对待婚姻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态度？”
    “那你想要我什么态度？”柳若晴笑着，看起来很轻松，说：“余生很长，生活乏闷，我们每一个人不都应该跟自己真心爱着的人生活在一起么？我和她彼此相爱了整整8年，我们在一起可以说是天造地设，各方面都很完美。她可以让我笑，可以满足我所有的需求，我的心里满满都是她，根本就不可能装下其他人。但是，现实又是怎样的呢？法律不认可我们，我父母不接受她，很多闲得蛋疼的人会对我们嗤之以鼻。”
    端木易并不知道柳若晴口中的ta，其实是“她”。
    看到端木易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听自己讲，柳若晴干脆也不想再避讳，又说：“可我就是爱她啊，我根本放不下她。人都是有趋利性的，包括你在内。你选择和我结婚，难到就是因为真心爱我么？我猜测，甚至于你都不一定真的喜欢我。你跟我结婚，是因为这个婚姻对你有利，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我有什么错？咱俩的婚姻本就是个交易，既然是个交易，就不可能完全随了哪一方的心意，咱俩必须要谈判，然后彼此做出妥协，找到一个可以折中的办法，达到共生。”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有爱人？”端木易问。
    “我说了你还能跟我结婚么？再说你不也没坦白你自己的情况么，彼此彼此。你只是问我能跟你结婚么？能啊，有什么不能的。所以，我就答应了。”柳若晴拎着包，歪着头，很无辜地说：“而且，婚姻的模式有很多种，你难道有个范本可以当教课书么？之所以你现在接受不了，是因为你在心理预设的那个婚姻模型和我给你的模型不符合。但是，对不起，我有我的人生规划，我能给你的这个婚姻就是我建构的模型。你还别说咱们刚刚领证，就是那些过了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夫妻，婚姻徒有其表的也比比皆是啊，大多数人都是在婚姻的围城里得过且过，对外还佯装着浓情蜜意，比如我父母。你能说他们是欺骗么？那就是人家对婚姻的理解和选择。”
    今天的一连串打击，已经让端木易不太能够思辨了，转身往后走去，来到客厅沙发前，把自己埋了进去，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软下去，问：“简单说，你就是只想跟我领张结婚证，咱俩没有夫妻之实，是吧？”
    “是的，”柳若晴平和地说：“对外呢，咱俩就是夫妻，我的父母就是你的岳父母，你可以依仗他们实现你的一切奋斗目标，我也不会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只要别让我父母在人前难堪就行。当然，你也不能干涉我，我呢，也可以借助你这个保护伞，去和我的爱人过我喜欢的生活，实现我的一切小确幸。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如果你能接受，咱们就这样友好共生下去，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一年后可以协议离婚。”
    端木易把头垂下，没有回话，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已经完全出离了他对生活、婚姻的理解范畴，不得不说，他和柳若晴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是家庭出身，还是生活环境以及意识形态。他们两个的三观完全不符合，一个太老旧，一个又太新派，但是，孰是孰非呢？不好说。
    柳若晴刚想出门，手机信号响起，她拿起一看，是王者笑打来的，连忙接通，对方问：“你怎么还不下来？我这屁股都坐麻了？还没跟他说明白么？”
    “已经都说开了，我这就下去。”柳若晴回答。
    “用不用我们几个上去接你？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王者笑不太放心。
    “不用，就光聊天呢，你们都别上来了，”柳若晴说：“他家可小了，又寒酸，你们上来都没地方坐。我也是醉了，以前一直以为医生挣钱挺多呢，现在才知道，比我们老师也多不了哪去，都是贫苦人家呢。”
    “你还贫苦人家？”王者笑说：“我好几套房子供你住着，天天跑车接送你，要包给包，要出国就出国的。”
    “我是说我自己挣那俩钱太贫苦，你的钱又不是我挣的，我的幸福生活都是你带给我的呢。”柳若晴说着就打开房门出去，到了电梯间。乘电梯下楼跟着王者笑的跑车回自己复式房去了。
    端木易在婚宴上喝了太多酒，又让末末吓丢半条命，然后接着让柳若晴泼了盆冷水，整个人的魂魄就散了，躺在沙发上就没再起来，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就发起了高烧，39度，人都烧虚脱了，自己晕晕乎乎地找了两片退烧药服下，爬到卧室床上，又睡了一整天。
    他生气么？也没多生气。他难过么？也没多难过。就是感觉一团乱麻堵在胸口，理不清个头绪，心里暗骂：“女人，真操蛋！就这样吧，以后老子还不找了。爱谁谁去！”
    端木易婚宴结束之后，日子归于了平静，一切都开始慢慢步入正轨。
    末末重新上班了，依然朝九晚五，领导照顾她身体刚刚恢复，给她调整到一个非常轻松的岗位上，她就有了大把的时间来筹备自己定在春节的婚礼；李唐每天依然忙忙碌碌，送肖茉莉上学，然后自己上班，下班后回家吃现成的晚饭，晚上再去健身，偶尔泡次夜店；肖茉莉白天去学校读书，晚上在李唐家做饭、打扫卫生，都收拾妥帖后就开始学习，把每个月从李唐那里挣的工资都一分不少地交给爸爸，让他去维系血液透析治疗；罗珀忙着经营自己的小店生意，有了稳定的顾客群体，没有顾客的时候就在店里开直播，周末接了罗大壮过来享受幸福的亲子时光。日子，在柴米油盐里开出了花朵，在鸡毛蒜皮中浸入了诗意，打打闹闹、热气腾腾地过了下去。
    于罗珀，于李唐，仿佛，岁月静好，可以不谈爱情。
    但是，某一个躁动的夜晚，罗珀依然会哭着把泪水浸湿了枕巾，一生太长，发自内心爱上一个人，若想真的放下，好难。端木易还是会走入她的梦中，带给她炽热的拥吻，深情的爱抚。醒来后，却只有自己守着一张空荡荡的大床。好在已经成长了的她，知道这份未得到感情意味着什么，纵是再爱，也只把这份感情深埋，不再启齿。有时候她会想：端木易哥哥此时此刻有没有也在想我？

 第108章

    天气渐渐转凉，肖茉莉的同学中流行起织毛线，女生们几乎人手一套毛衣针和毛线球，甚至连男生也织，下课时间，午休时间都在飞针走线，有给男朋友织的，有给好朋友织的，也有给自己织的，大家还时常会凑在一起切磋比较，看谁的手艺更精湛，谁织得最漂亮。
    肖茉莉也在学校附近的小店里买了点毛线，和毛衣针，带回家，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开始织大红色的长围巾。罗珀看到眼里，也被勾起了少女情怀，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动过毛线活，手早就生疏了。抽空让肖茉莉带着自己去她学校附近，选购了一大包五彩缤纷，各种类型的毛线，带回家中，准备大干一场。
    周五晚上9点半多了，李唐穿戴整齐，下楼正要出门，见她俩人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打毛衣，就问：“你们织什么？现在谁还有穿自己织的毛衣的？”
    “我给儿子织个帽子和围巾。”罗珀说：“等我织完了，手艺练熟了，再给你织件毛衣哈。”
    “谢谢您，您抓紧织，我离死也就不到60年了，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穿上你给我织的毛衣。”李唐认为罗珀就是三分钟热度，新鲜劲过去就算了。
    “你别说，保不齐你死之前还真就穿不上了呢，我这都忘记怎么织的了，还不如小茉莉手熟。”罗珀笑。
    李唐看看沙发上摊开的那一大堆毛线，问：“你都忘记怎么织了，还买这么多毛线干嘛？”
    “这不显得我贤惠么。”罗珀说。
    肖茉莉说：“没事哒，我的肯定能织完，我给你，罗珀姐，末末姐还有我爸每人织条围巾，保准让你们新年前都能围上。”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贤惠就在家慢慢织吧，我出去了。”李唐说。
    “你去哪？”罗珀和肖茉莉几乎同时问道。
    “去夜店泡会儿，跟朋友们聚聚，好久没去了。到点你们关门睡就行，我不定几点回来呢。”李唐就穿上鞋准备走人。
    “带我去！”罗珀扔到毛线站起身。
    “我也去！”肖茉莉也嚷。
    李唐作难，说：“我跟朋友聚会，你们都不认识，去了多尴尬？再说那种地方小茉莉去也不合适啊，你还是个学生呢。”心里暗想：我他妈出去泡妞，你们跟着我一起算哪门子事。
    “不行，你要去就带着我们一起去，要么就干脆别去，在家陪我们打毛衣。”罗珀不同意，肖茉莉玩不开，她玩得开啊，自然是不能放过李唐。
    “就是，要出去玩就带我们一起去玩。”肖茉莉也说。
    唉，真败兴。李唐心里暗叹，想了想，说：“那要不然我带你俩去看夜场电影吧，夜店小茉莉去是不合适。”
    “也行！”罗珀和肖茉莉大喜，只要能玩，干什么都不重要。罗珀说：“我查查看这个点儿还有什么电影，咱从网上团三张，直接去就行。”
    说罢，就拿着手机查看电影场次，最终，这两个二货居然选了个韩国的恐怕片！
    李唐没有办法，只得放弃自己的玩耍时间，带着两个女人大半夜的跑电影院里去看恐怖片了。
    李唐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三瓶水，三人结伴进入放映厅，偌大的厅内加上她们三个，只有五个人。另外俩人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最后排的情侣座内。李唐三人就选了放映厅靠前边的最中间位置，感觉像是包场了。
    李唐坐在罗珀和肖茉莉中间，抱着爆米花桶，甚感无聊。原本现在她应该在夜店里穿梭在各种美貌妖孽中间，好好喝两杯，放松一下的，如果运气好，没准还能来场艳遇。现在倒好，旁边坐着两个吃货，见了爆米花控制不住了，你一颗我一颗地伸手从她手中的纸桶中拿着吃，边吃还边把头凑到她身前小声讨论演员阵容，非常兴奋。
    有件事，李唐自己也搞不明白，平时都很好，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一两天，她就特别的躁动，不想在家呆着，老想往外跑，跑去一个妖魔鬼怪聚众的地方，把自己喝个半醉，彻底颓废一番。估计跟狼人类似，每到月圆之夜就要变异。国外曾经有报道说，俄罗斯一名男子宣称，自己家族属于远古狼人的一个分支，每当月圆的时候，他的头就变得疼痛难忍，感觉焦虑，好像需要攻击才能发泄……嗅觉和听觉能力大幅增加，就像一个动物一样。
    当然，这只这个“狼人”的一面之词，真实性有待考证。李唐却是很真实的存在，她一直很自律，但是，某个时间点，她就会突然失控，感觉自己就像个动物一样，瞬间回归本真，丧失了人类的束缚，解放了天性。
    今晚，其实她就有变异的征兆，整个人变得比较的焦躁不安。
    很多恋爱教学课程都曾提到，如果有撩妹的不知道初次约会去哪好，课程就会推荐他领着妹去看恐怖片。因为电影节情节一紧张，女孩子惊恐万分时，坐在她身旁的你就担当起了护花使者的身份，哪怕你手无缚鸡之力，哪怕你自己也吓得后脖梗子发凉，只要硬撑着别瘫倒，能让女孩子有所依靠，基本上在她投靠你之时，就能顺势牵起她的手，立刻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有助于感情升温加速。有医生曾经提过，当我们感到恐惧时，大脑中也会分泌多巴胺，这跟热恋时，脑中分泌的物质是相同的，除了可以增加心肌收缩力，让脑血管扩张，也会对周围血管有轻度的收缩作用，并且升高动脉血压。所以，观看恐怖片时，通常是既兴奋又期待，看完心情也很好，和恋爱中的道理很相似。
    这也是此刻，坐在放映厅最后一排情侣座内的那对恋人，深夜前来看恐怖片的最终目的，电影次要，主要的是两个人可以趁机肌肤相亲，热络感情。
    但问题是，今晚的片子，是罗珀和肖茉莉选的，李唐是被动方，她才是被撩的那个人，还同时有两个人一起撩她，又是在月圆之夜，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果不其然，电影才放映了四分之一，李唐就被罗珀和肖茉莉左右夹攻，不堪其扰。她俩惊呼连连，对李唐动手动脚，这个突然伸过手来抓住她的手，那边那个又忽然把头凑过来埋进她胸前。为了能够安心，罗珀和肖茉莉就差把自己用万能胶粘到李唐身上了，李唐没让影片吓到，倒是让身边的两个人女人给吓得不轻。

 第109章

    说起恐怖片，李唐上学的时候其实看过蛮多，还总结出了一套看片经验，故事结局和鬼怪的模样大都十有八九猜得到。各国的恐怖片都带着浓郁的本土特色，相较欧美及其他地区的恐怖片来说，日韩影片中侧重制造诡异的气氛来打心理战，让人防不胜防，场景又多是日常生活中为人熟悉的场景，比如电梯，比如地下室，比如普普通通的电视机，胆子小，看得又少的人，还真的能在心里留下好长一段时间的恐惧感。
    今晚，罗珀和肖茉莉选得就是部韩国的片子，演员阵容强大，表演敬业，又保持了韩片一贯的制作精良的作风，所以，看起来很带感。其结果就是，真把罗珀和肖茉莉吓到了。
    罗珀把李唐一只手拉到自己怀里，用力握着，肖茉莉把半个身子都紧紧贴在李唐的身上，一只手使劲握着她的上臂，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李唐就这么被左右两个女人分享了。
    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能害怕么，左右都是肉盾，她给别人壮胆的同时，那俩人也都在给她壮胆。
    正看到惊心动魄的时刻，李唐耳朵里隐隐传来一种诡异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电影的背景音，但是过了一会儿，这声音渐渐变大，跟电影画面吻合不起来，李唐就小声问罗珀：“你听到有什么声音了么？”
    “嗯，电影里的吧。”罗珀握着她的手说。
    “不像呢，我怎么感觉是咱身后传来的。”李唐也有些紧张起来，头皮略微发麻。总共就五个人看夜场，还看的恐怖片，乌漆嘛黑的再真遇到了灵异事件呢。
    经她俩这么一提示，肖茉莉也听到了那种断断续续的啜泣、低吟声，寒毛倒立，扎到李唐怀里吓得发抖，小声说：“我，我也听到了。”
    不能坐以待毙，李唐安慰自己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吓人，然后就硬着头皮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身后也是一片漆黑，但是，随着电影屏幕的忽然一亮，她居然看到了一副骇人的场景！
    卧槽，坐在情侣座上那俩死不要脸的正在亲热！声音就是他俩发出的。
    公众场合哎，你俩拿我们三个当鬼么？这么不在意别人的感受，真亲热你别出声啊，我们这里看电影呢，你那里哼哼唧唧不扰民么，还都当你给电影搞配音呢。
    李唐转回头，小声对罗珀和肖茉莉说：“想不想看三级片？”
    罗珀问：“哪里有？”
    “回头，看情侣座，那俩傻逼干上了。”李唐小声说。
    于是，罗珀和肖茉莉就悄悄地转过头去，只在座位靠椅那里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去看那对情侣的现场表演：哇，好精彩！
    肖茉莉看清之后，羞得立刻把头转向前，藏到李唐的胸前，捂着嘴偷笑，如果不是影院里太黑，就能看见她的脸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罗珀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是不避讳，就把脸趴在椅子靠背上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来，电影也顾不得看了，所以，那部恐怖片她只记得上半段的情节，下半段就没印象了。
    边看她还边讲解：“在袭胸……上嘴了……裤子扒了，看见屁股了……”
    李唐笑，用手拍她的腰，压低声音说：“闭上你的嘴，解说得太形象了。”
    肖茉莉让罗珀逗得娇笑不已，捂着嘴在李唐身前起起伏伏，又笑又不敢发出声音。可惜韩国导演花巨资拍摄的这部恐怖片让一对国产情侣完全给坏了气氛，改喜剧片了。
    肖茉莉笑得肚子疼，俯下身子半趴在李唐腿上，笑了会儿又直起腰在罗珀的解说下迅速地回头再偷看一眼，然后再转回身笑不停。李唐见她甚是可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手臂轻轻一揽，就在肖茉莉脸颊上亲了一下。
    肖茉莉本来正笑得酣畅，让李唐亲得莫名其妙的，发问：“嗯？”
    李唐把脸凑到她眼前，低声说：“要不咱俩也演一下。”
    “啊，讨厌。”肖茉莉羞得攥起拳头捶了她两拳。
    罗珀转身看着她俩说：“你俩演就行，我今天算是赚大发了，花一张电影票钱，能看三场电影。”
    最后排那一对情侣在恐怖片的紧张节奏里，兴致勃勃地一直表演到电影结束。
    在电影结束之前的15分钟，李唐就带着罗珀和肖茉莉回家了，不行，现场太火爆，受不鸟。
    车开到别墅门前，李唐让罗珀和肖茉莉自己回家，她依然想再去夜店玩到凌晨。
    罗珀挡住车，不让走，质问：“你怎么非要自己去夜店啊？不去能死啊？”
    “我平时又不玩，”李唐有点急，说：“明天也没事，我出去玩一晚上，喝点酒放松下，还怎么了？”
    “要去就带我们一起去，要不然就一起回家，刚看完恐怖片，就想把我们俩扔家里，你是人么？我们两个弱女子，不害怕么？”罗珀说得振振有词。
    “你今晚看得是恐怖片么？”李唐无语，说：“你看了一晚上三级片，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不管，反正不准你去，不就喝酒么，如果你实在不想带小茉莉去，那咱仨就在家喝一场，然后把灯关了，音响效果都搞起来，自己玩不更好。去了那里不就是喝酒、跳舞、人蹭人么，咱自己也能搞啊。能有什么区别。”罗珀坚持。
    李唐拗不过她，只得把车开进车库，跟着两人回到家里。
    罗珀说到做到，去酒柜里搬出三四瓶酒，一字摆到茶几上，拿出三个透明玻璃杯，放在旁边。然后和肖茉莉一起把电视打开，切换出自己以前存的爱听的比较劲爆的歌曲，把客厅顶灯关掉，只保留了几盏小小的边灯，整个客厅里灯光昏暗，又打开手机调出了个忽明忽暗的光效，再加电视里的音乐声，居然很像那么回事了。
    “你们都坐下，我驻唱歌手先给姐姐妹妹唱一首，热热场子！”说罢，她就拿了麦克风，在客厅里跟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身躯唱了起来。
    还别说，唱得是真好听，高亢嘹亮还特有气场，这主播没白当，寂静的夜晚让她搞得热情似火了。
    唱着唱着，罗珀就把上衣脱了，只剩下豹纹的胸衣，下身抽掉腰带，牛仔裤松松夸夸的挂在腰间，穿着袜子站在地上，边扭边甩发，嚷：“那边的小哥，你想听什么？随便点，今晚你包场了。”
    李唐也没客气，端着酒杯，狠狠得喝了两大口，趁着热辣的酒液划过喉咙之际，连着点了三首歌。罗珀唱第二首时，肖茉莉嚷：“这个我也会！”随即也扒掉上衣，穿着少女款的蕾丝胸衣随着罗珀的歌声就扭了起来。
    暗夜迷离，肉色翻飞，烈酒佳人，李唐恍若真地置身夜店中了。

 第110章 酒色迷离

    李唐平时是不喝酒的，但是一但她决定喝酒，就会喝到至少半醉，偶尔甚至会断片，次日醒来，想不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今天因为是在自己家中，没有思想包袱，不用担心喝大了会露宿街头，可以完全敞开来，李唐就干脆失控了，站在那里听着罗珀唱歌，手里端着酒杯不舍得放下，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如果她没有过人的意志力，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酒鬼，她太迷恋烈酒浸入后带给胃的那种辣辣、暖暖、浓郁的触感了，就像女人，戒不掉了。喝酒单喝红酒或白酒都没事，酒量大的认准一样喝可以坚持很久，但是最忌讳把不同属性的酒掺杂在一起喝，没喝多少就醉。
    罗珀拿出来的几瓶酒有伏特加、清酒、五粮液还有红葡萄酒和香槟，李唐每样都倒了一杯，像个贪心的孩子，喝完一杯就换下一种，喝一遍后又轮回来，作死的节奏。一轮半后，酒就上头了，晕晕乎乎、腾云驾雾、脚底像踩了棉花，语速明显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渐渐地，李唐开始变异了，眼神涣散迷离了起来，思维也混沌了，看不太清那边扭动的两人是何方妖孽，误以为自己是在夜店里。夜店里的女人玩得多开啊，李唐自己喝了还不算，拿着那瓶香槟酒酒意盎然地来到罗珀和肖茉莉身边，笑：“小美美们也喝点吧？”
    不等罗珀回答，就把她揽到怀里，一只手圈住她的脖颈，用手指撬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半举起酒瓶，就往罗珀嘴里倾倒香槟酒。果香丰沛的金色酒液瞬间倾泻而出，注入了罗珀的口中，她连忙张嘴去含，酒倾泻的太猛烈，洒了她满脸、满胸，但还是喝进去不少，罗珀哈哈笑着推开李唐，说：“你去喂小茉莉喝，我湿了。”
    肖茉莉见李唐拿酒灌罗珀，又听罗珀指使她来寻自己，吓得想躲开，被李唐上前几步拉住，仰面朝天按在沙发靠背上，李唐扶住她的脖颈，眼神邪魅地笑着，慢吞吞说：“别怕，我喂你喝。”
    说罢自己仰头含了一大口酒，用手指拨开肖茉莉的唇就要俯身亲自喂给她，吓得肖茉莉连推搡带扭动，试图逃脱，最后往下一滑身体，蹲了下去，总算是从李唐怀里挣脱掉，跑到三米远之外，笑着嚷：“我拿杯子倒了自己喝就是，不用你喂。”
    然后，肖茉莉真就开始倒红葡萄酒，喝水的玻璃杯她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乖乖女疯起来也是……
    三个人自己灌自己，没用多久，全都喝大了，一个个脸色绯红，眼神飘忽，又唱又跳地玩到最后，罗珀和肖茉莉脱得只剩小小的内裤，身上还被淋满各种酒液。李唐也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也不知道疯了多久，终于，都醉倒在沙发前，昏死过去。凌晨4点，罗珀口渴，爬起来找水喝，发现客厅里像灾难片现场，横尸遍野，自己喝了一大杯水后，打算去卧室接着睡。回头看看李唐和小茉莉，不行，自己可拖不动她们，就让她们继续在沙发上搂着睡吧。又担心俩人会着凉，毕竟小茉莉只穿了件小内裤，李唐内衣尚在，外衣全无，就去肖茉莉卧房抱出了松软的薄被，把俩人裹在了一起，睡去吧。
    罗珀自己返回卧室，酣然入梦。
    直至早上8点半，三人都还没醒，可巧不巧，末末居然带着小小一只行李箱来李唐家避难了。她有钥匙，罗珀配给她的，进到一楼客厅时，看见到处是酒瓶，衣服扔了满地，不禁皱起眉头：这仨人平时都这么窝囊的么？
    再四处观望时，忽然发现了沙发上的被子里裹着两个人，末末愣了：会是谁？
    她脑子的猜测最有可能的是李唐和罗珀，再或者会是罗珀和肖茉莉，等过去拉开被角仔细一看，居然是李唐和肖茉莉满身酒气地搂在一起酣睡，肖茉莉只穿了件小小的内裤！
    怎么个情况？过于吃惊的末末不由得“啊！”的惊呼出来。这一声，把李唐和肖茉莉都惊醒了，李唐抬眼看是末末站在面前，就问：“姐，你怎么来了？”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吧？”末末问。
    “没有啊，就是家里乱点儿，还没收拾，昨晚我们喝酒了……”李唐正说话，忽然感觉自己身子很麻，血运不通，低头看时，正好迎上了怀中抱着的肖茉莉的疑惑眼神，心里大吃一惊：妈呀！我抱着她干嘛？怎么还没穿衣服？卧槽，我昨晚干什么了？！
    肖茉莉醒来后，发现自己无比坦诚地躺在李唐怀里，末末又站在旁边看着，花容失色，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尖叫着、蹦跳着就逃回自己卧房了，剩下李唐狼狈地坐在沙发上。
    “姐，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唐连忙解释，说：“但我这会儿脑仁疼，自己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末末笑，说：“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肯定是想……哎呀，谁见了都会那么以为的是吧，但肯定不是那个情况，还有罗珀呢，我们仨一起喝的酒，她怎么自己回屋睡，把我们扔这里了？”李唐说，然后定了定神，又问：“姐，你到底来干嘛的？”
    “在你这家住两天，”末末往沙发上一坐，嘟着嘴说：“我和王大发吵架了，不想见他，又不想回我爸妈家，就来你这里了。”
    “什么？你和那么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好男人还能吵起来？你是有多不讲理啊，姐。”李唐无语。
    “怎么我不讲理呢？”末末皱起眉头，说：“他瞒着我把从我二叔那里领的工资都给他弟弟了！本来我都没怎么关心过他的工资，以为他那么憨的一个人也没什么花钱项目，肯定都是存在卡里的，我要买理财了，拿了他的卡，才发现里面根本没剩几个钱！我这里还欠人家罗珀一百三十多万的房款没还呢，他倒好，不光不帮我，还从家里往外扣钱，我是有多富？再说了，他弟弟一个学生，给钱不要紧，用得着每个月给那么多么？他弟弟养女朋友，我就得当冤大头啊？我闺蜜自己带着孩子苦哈哈地还忙生意，也没个男人疼她，我再从她这里扣了钱去养王大发的弟媳妇？我怎么就那么菩萨心肠呢？”
    “哦，那你就住两天吧，久了可不行，一周之内还行。”李唐宿醉，头疼欲裂，说：“不行了，姐，我难受，我得上楼再去睡会儿，吃饭你们不用喊我。”

 第111章 末末介绍了孟旭阳

    李唐上楼后不一会儿，肖茉莉就穿戴整齐，满脸通红地来到客厅开始收拾残局。末末对她说：“喝醉了就多睡会儿吧。”
    “没事，已经醒了，”肖茉莉不太敢看末末的眼睛，低着头只顾打扫，半天才憋出一句：“末末姐，我们真的没什么，就是唱歌跳舞了，最后都喝醉了……你别误会啊……”
    “我误会了又怕什么？看把你吓得这样，人不风流枉少年，”末末笑，说：“姐姐我轻狂不羁美天鹅的时候，你还是个天鹅蛋呢。”
    听她如此言论，肖茉莉放松下来，还是略带羞涩，手脚麻利地打扫着卫生。待罗珀从卧室出来时，客厅又变得窗明几净，地可鉴人了。肖茉莉还打开门窗通了风，又给客厅熏了香，并且给末末泡了枸杞茶。
    罗珀见末末来了，欣喜：“咦，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想我了？”
    “我来住两天。”末末刷着手机，没抬头。
    “你放着一百平的小豪宅不住，跑这里跟我们挤油油干嘛？”罗珀好奇。
    “跟那个憨子闹别扭了，烦他。”末末木着脸。
    罗珀自是知道末末的脾气，在气头上就不会惹她，说：“尽管住，反正也不是我的房子。”没等末末接话，又说：“你来这里住了，你家该是就剩王大发自己了吧？他一个人睡不害怕么？要不然今晚我去陪陪他吧。不用谢我，我这人就是这么慈悲心肠。”
    “你去吧，想怎么陪随便你。”末末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为什么这么大方？不会有陷阱吧？”罗珀笑。
    “我对不起你啊，白住了你的房子，没钱还你，结果那个傻缺把他的工资都拿去养他弟媳妇了。我没什么可以补偿你的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拿他去用两天吧。”末末说出了和王大发的矛盾所在。
    罗珀听出了事情的原委，笑：“我这两天生理期，不太方便，等我好了再去哈，先记上账。”
    中午，末末开车带着罗珀去找钱书桐，把罗大壮接来罗珀店里，末末帮着看护罗大壮，罗珀忙着照顾顾客。肖茉莉拎着高高的多层饭盒给她们送来了精心搭配的午餐，随后就一个人坐公交车回自己家去陪父亲了。
    末末极其疼爱罗大壮，抱着左亲亲，右啃啃，笑：“我这小表弟要是我生的该多好啊，这带出去多拉风。”
    ”你自己生一个不就是了。”罗珀送走顾客，对她说。
    “怀不上呢。”末末眉头微锁。
    “去医院查了没？”罗珀问。
    “下周去做输卵管造影，看看通不通。这年龄大了真是个麻烦事，生个孩子也生不出来。”末末犯愁。
    “你不是不理王大发了么？还惦记着给他生孩子呢。”罗珀乐。
    “对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这都离家出走半天了，他怎么也不着急呢？”末末恼火王大发的漠不关心。
    “他知道你离家出走了么？”罗珀问。
    “可能不知道，他去逛菜市场的时候我走的，估计还没发现。”末末回。
    “放心吧，晚上他肯定得满世界寻你。”罗珀笑她口是心非。
    “你最近怎么样啊？”末末关心起罗珀的感情生活来。
    “我能怎么样，整天忙店里的事，晚上到家就8点半了。白天没顾客时就直播，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也播一两个小时。混日子呗。”罗珀说。
    “没有人约你么？”末末问。
    “没有，我这里顾客都是女的，连苍蝇都是母的，直播间里的我又不敢要，上哪去认识男人啊。”罗珀嘟囔。
    “我们单位有个叫孟旭阳的，离婚两年，没孩子，一米七五，略微胖点，暖男一个，给你介绍下怎么样？”末末问。
    “人家嫌弃我吧？我带着儿子呢。”罗珀不自信，说：“要是他不嫌弃，我没意见啊，我这想男人都想疯了，吃个鸭舌头都能感觉到温柔。”
    “我这问问他。”末末立刻拿起手机，开始微信联系那个孟旭阳，并且介绍了罗珀目前的情况还发了她一张生活照。很快孟旭阳就同意见面，说今晚就有空，想请罗珀一起吃饭。
    末末欣喜地把消息转告了罗珀，罗珀笑眯眯地回答：“好啊，好啊。”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作痛，她更想见的人是端木易。可是，端木易现在正在跟柳若晴度蜜月呢，早把自己忘到天尽头去了。
    罗珀还真的是冤枉端木易了，端木易自办完酒席之后就照旧过着单身汉的生活，什么女人也没找过，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后回家备课、查资料、写论文，备战即将开始的全院科主任竞聘工作呢。他岳父已经跟医院院长打过招呼，已经内定，妇产科下一任大科副主任就是他的了。
    工作都忙完后，端木易会登录罗珀的直播间，看看她有没有在直播，如果没有，就洗澡睡觉，如果刚好有直播，就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一直看到罗珀下直播，不发言，不刷礼物，就是看着那个憨憨的女人唱歌、说笑，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无论如何是不敢再去招惹罗珀了，已经彻底被末末吓破了胆，再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去找罗珀。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夜深人静无心睡眠时，还是会想起罗珀那热腾腾的身子，饱满的情绪，炽热的足以融化掉他的吻。原本以为还会再有以后，没想到侧身已是天涯，居然跟她再也没有以后了，他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放不下，不舍得。看得痴迷时，他会克制不住地去吻手机屏幕上罗珀美艳无比的脸。
    但也仅仅是如此，次日，端木易依然会抖擞精神去上班，去工作，去展示他的风采，像只高傲的大公鸡，游走在门诊与病房之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楚，都以为他像看上去那般事业有成并且婚姻美满，如同上天的宠儿，对他甚是艳羡和崇拜。
    末末为罗珀介绍了孟旭阳之后，当天晚上，末末在家照看罗大壮，罗珀精心修饰一番，穿着可体的淡紫色西服套裙去和孟旭阳相亲了。
    约会地点是在一家日式料理店。进店后，满眼的流水丝竹，灯笼屏风，还有开放式的料理台，浓郁的日式风格；每个包房，格调统一，布置成了榻榻米与中式餐厅两类；走廊内禅意无穷，暖意的灯光穿过木格门的白色窗纸，折射出很多层次，变得更加柔和。
    罗珀到时，孟旭阳已经等在了包房内。

 第112章 约么

    罗珀对这次相亲一点儿也不紧张，甚至于不怎么期待。见到孟旭阳时，感觉这个人果然跟他的名字一样，好温暖、很朴实，是那种你看见他，就可以联想到家庭的男人，微微有点小肚腩。但是，当看到他的那双手时，罗珀的心就凉了半截，手掌肥厚，手指粗短。罗珀忽就想起了端木易的手，心底深处微微一阵抽痛。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聊了聊，吃了点寿司和清爽的料理，通过简单的交谈，罗珀了解了个大概：孟旭阳是本省城市家庭，有个哥哥，父母经商，家境还不错。他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女方是他的大学同学，原本以为能一直细水长流地生活下去，结果女方两年前爱上了一个很浪漫的文艺男青年，他被离婚，单身至今，相亲过几次，都没有结果。
    罗珀在末末地教唆下，编了个小谎话，说自己之前只谈过一次正式的恋爱。男方年龄较大，离异人士，像父亲样关爱着她，交往了很短的时间，不小心怀孕，一开始对方承诺会娶自己，结果真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男方毁约了，又跟前妻复合。她成了未婚妈妈。在这个版本里，钱书桐被妖魔化了，而端木易直接被抹掉了。
    反正是相亲，谁也不了解谁，何必全盘托出，难道对方说得就一定是真话么？离婚就肯定是因为前妻出轨么？那怎么不可能是他出轨，然后被前妻发现了呢？从何考证。所以，双方也就那么一说，彼此也就那么一听吧。
    吃完饭后，孟旭阳要送罗珀回家，罗珀婉言谢绝，自己打了个出租车返回了李唐家。
    末末见她回来，抱着罗大壮兴趣浓厚地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他的手好难看吆。”罗珀垂头丧气。
    “人好不就行，你管他的手干嘛？他长得又不难看。”末末嗔她。
    “你自己找就找个那么帅的，怎么到我这里，就只能图人好了呢？我就是喜欢端木易的那种手，见了那样的才有感觉。”罗珀反驳。
    “吴桂君的诗里说：伤害你的不是对方的绝情，而是你心存幻想的坚持。爱情永远是两个人的努力，而不是一个人的委屈求全。”末末说对罗珀说：“他还说，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这样在一起，才是嫁给了爱情，愿你遇到一个成熟的爱人，愿你执迷不悟时少受点伤，愿你幡然醒悟时还赶得上。”
    见罗珀没精打采的，末末又说：“端木易对你而言就是心存幻想的坚持，所以必须要放弃。而我跟王大发是自己谈的，我就是始于他的颜值呀，虽然他没有什么才华，但是人品好，又有肉体，声音不错，还深情款款，选择他自然是对的。但是你今天是去相亲哒，就应该上来就祝愿你遇到一个成熟的爱人，让你少受点伤，愿你幡然醒悟时还赶得上。瞧，一首小诗把咱们的情况解释得多么透彻。”
    罗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囔：“文化人就是矫情，人家分明是一首诗，你断章取义还在这里糊弄我这个文盲。我看孟旭阳就是没感觉，他人再好能有什么用。”
    末末说：“你如果只图感觉的话，走相亲这条路还真不合适，基本上相个好几十人能遇到一个有感觉的就算中五百万大奖了。相亲都是看彼此条件，卡硬框框的，哪是奔着感觉去的。姐姐我当年都快相吐了，不也一个有感觉的没遇到么。”
    “那我不相亲了，我从网上约个男的先撩骚，有感觉了就去吃快餐。”罗珀所说的这个快餐并非真正的快餐，而是有所特指。
    “行啊，彼此都摆明态度，一拍即合，那是你们的自由。如果一个要吃快餐，一个要吃满汉全席，那就完了。”末末跟她打着暗语。
    “哼，我今晚就从网上约一个手长得好看的，让你瞅瞅。”罗珀赌气。
    “光手好看有屁用，武大郎的身材你要么？”末末怼她。
    “那就手好看，身高180cm的！”罗珀说。
    “长着一双漂亮的手，身高180，但是性功能低下的你也要么？”末末又怼她。
    “低下他还撩骚个屁啊？不哪凉快呆哪去，还约什么女网友？”罗珀笑。
    “越低下越闷骚，全靠在精神上寻快感了，真的运作起来全他娘的撒汤了。再说了，你感觉他低下，没准他还感觉自己特牛逼了，角度不同啊。”末末说。
    “那就再加上个条件：180毫米！”罗珀宣誓。
    “随你，都随你，你的快餐你做主，你自己开心就行。祝你成功。”末末笑得目若琉璃。
    “哼，你还别瞧不起我，我这就开直播宣布。你等着看好戏吧。”罗珀掏出手机准备直播。
    “你打算在你直播间里约啊？”末末惊愕，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问：“你不怕被封号？”
    “我就闹着玩，又不来真的，他们凭什么封我号啊。”罗珀感觉自己寻到一件好玩的事情，给无聊的夜晚增添了一点点乐趣。
    罗珀登录直播间，把手机固定在客厅的茶几上，自己起身去卧室换衣服了，她要给粉丝们留出让子弹飞一会儿的时间来，涨涨人气再正式开播。等她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蕾丝睡裙，深v领，细肩带，红得耀眼。
    末末抱着罗大壮躲到一旁，嚷：“你别照到我们啊，光播你自己就行。”
    罗珀看了看死水一潭的直播间屏幕，嘟囔：“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木有？我房间里除了挂机的管理们全都是系统给配的机器人么？一个活人也没呢。”
    随后，她轻轻绕着发梢，冲着手机屏幕眼若魅丝地说：“哥哥们，我今晚去相亲了呢，好心塞。是个小胖子，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手长得还特难看，有谁能给我个抱抱安慰我下么？”
    然后屏幕上依然沉寂着，没有人发言，罗珀觉得看来确实是没活人在，就故意大着胆子假装说：“伦家想约会，有人约么？”
    这一问了不得了，直播间屏幕上像是被扔了一颗鱼雷，把死水潭水面下的鱼全都炸翻了上来，各种品相，各种花色的蜂拥而出，屏幕顿时被刷爆了，评论哗哗地往上涌！
    “约！给个联系方式！地址！私聊我！”
    “我下周出发去你们市，你给我个联系方式！”
    “高大威猛帅气男一枚，求主播关注！”
    ……
    我的天啊！哪里是没活人，根本都在潜水等着看光景呢，听见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了，全他娘地窜出来了。
    罗珀乐不可支，笑得直不起腰了，看着屏幕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骚？正儿八经的聊天没人发言，就说了个“约么”全都冒头了。我可是有要求的啊，要距离近的，身高180以上的，那个什么也得180毫米的才行。”罗珀说得是玩笑话，但是，真就有人当了真。

 第113章 王大发妥协

    罗珀自己跟个神经病患者样坐在沙发上冲着手机屏幕眉飞色舞的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罗大壮的眼神开始呆滞起来，眼皮快要粘到一起了，在末末怀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末末知道他该是困了，在闹觉，就搂着罗大壮小声说：“大壮乖，咱不理那个疯婆娘，大姐姐带你去睡觉哈。”
    末末抱着罗大壮来到了罗珀的卧室，拿着奶瓶怼到罗大壮口中，俩人往大床上一躺，轻轻哼着小曲儿，哄他睡觉。罗珀的床已经让肖茉莉更换了全套的干净床品，商量好末末和罗大壮睡床上，罗珀自己睡卧室中那套她以前从末末小公寓里偷搬来的沙发。那套布艺沙发，罗珀一直视为珍宝，隔三差五都要上去睡一睡，像是对待相濡以沫的爱人般疼爱。作为一个沙发，有女人如此地迷恋和珍爱自己，它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罗大壮躺着喝了一会儿奶，很快就睡着了。末末给他盖好小被子，周围又用两个大枕头挡住，防止他掉到床下，然后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一楼客厅内。
    末末重新坐到沙发上，在罗珀的直播声中玩手机上的斗地主。罗珀只播了一个小时就下线了。笑着对末末说：“看到了没，老鼻子人想跟我约呢。”
    末末笑：“这么多，里面能选出一个有感觉的也算你幸运，都是些歪瓜劣枣，如果那些人真的特别有魅力，不早找到女朋友了，有女朋友在身边缠着他，他还有空看直播呢？肯定都是些孤寡老人或者见光死。”
    “你这人怎么还带歧视的呢？”罗珀不乐意了，说：“看直播的好多成功人士呢，人家晚上没应酬，就爱在家闲着看个热闹，听个歌，刷个礼物什么的，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对了，王大发今天一直没联系你么？”
    “给我打了6个电话了，我都没接，直接挂断了。”末末斗地主正在紧张关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你那是干什么？为什么不接他电话？”罗珀问，语音未落，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王大发打给她的。
    罗珀连忙冲末末喊：“王大发找到我这里来了，我怎么回他？”
    末末眼珠轻轻一转，说：“你就告诉他我心情很不好，一天没吃饭，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会儿已经睡了。”
    “你这么说多昧良心啊。”罗珀憋憋嘴，接起了王大发的电话。
    王大发上来就问：“罗姐，末末在你那里么？”
    “在啊。”罗珀慢条斯理地回。
    “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我打一天了，她也没接。”王大发焦急地说。
    “唉，心情不好呢。”罗珀抬眼瞄了下那边趴在沙发上正精神抖擞地斗地主的末末，把声音放低沉，说：“一天都没吃东西，眼睛肿得跟核桃样，我说你也是，你两个人过日子，怎么用钱的时候不跟她打个招呼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惯弟如杀弟。这么小小的年纪，找的女朋友就这么贪图物质，能是什么真情实感啊？女孩子的心思你们根本就填不满，懂吧？今天问你要包，你给买了，明天问你要车，你买不起，她就有可能跟着能给她买得起的人跑掉。比如我，那是你们用点小钱能养得住的么？我这么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面前，你还敢纵容你弟弟。他如果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挣钱养他媳妇，总剥削大哥大嫂的算哪门子事。”
    “我知道了，罗姐，他问我要，我也没多想，感觉最近手头也没什么大的用钱项目，就先给他用吧。我没想到末末能这么生气。你帮我劝劝她，我以后一定征求她的意见，工资卡放她手里，我每个月从她那里领零花钱，我弟弟如果再要钱，让他去问末末要，末末给多少，他就花多少，不够就让他自己去勤工俭学。”王大发果断表态。
    “嗯，孺子可教也。”罗珀拽了个词出来，笑：“这个态度还是蛮端正的，我会跟末末转达的，让她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吧，消消气，等气消了，我联系你，你过来把她接回去。”
    ……
    一番交谈后，罗珀挂掉电话，笑着对末末说：“你家王大发认罪了，说以后他弟弟再要钱让他自己问你要，你负责给，给多给少你说了算。”
    末末鼻子里轻轻哼了声，说：“早该这样，老虎不发威，他们俩当我是病猫呢，我自己家的钱我再做不了主，我还过个什么劲。结婚、生孩子，这么多事要做，经济账目不清楚，没有个长远打算，我和孩子以后喝西北风去啊。”
    “唉，还是你招人疼啊，这才出来一天，王大发就服软了，担心的跟什么似的。我这里……人家都恨不能躲我远远的，都是女人，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
    “王大发这样的穷光蛋给你，你要么？你找的都是什么样的男人啊？不是土豪就是高知，那样的男人自己没个准主意他能混到今天的成就么？也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就能驾驭的了啊。我二叔那么豪气的，我二婶一辈子跟着他吃苦耐劳地熬到今天，到头来还不是得帮他养儿子才能换回家庭和睦呢，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不忍，就只能是面临家庭的分崩离析。更何况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了，你想要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另外一些东西，想万般好都你自己占着那是不可能的。”
    罗珀感觉末末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就叹口气，无聊地点开微信查看消息，突然发现有十来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大笑着嚷：“快看，快看，我钓上来好多鱼！来加我好友呢，都是想约的！”
    “他们怎么知道你微信号的？你还在直播里公布了么？”末末很警惕。
    “我没在直播间里公开过，但是我的那些守护们都有，前前后后这些年也攒了有小百十人了吧，要么是他们的朋友，要么就根本是他们的小号，不好意思顶着大号来，换马甲来撩骚呢。”罗珀笑。
    “那就挑个你有感觉的，撩一撩呗，反正你也挺闲。”末末这波斗地主赢了，心情大好。
    罗珀上下捋着那些好友申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我有感觉，就加他了！”
    末末抬头看她，问：“哪个？”
    罗珀笑着嚷：“网名是‘同城’，备注里写着‘同城，180，180’一看就是特意为我注册的新号，这名字起得多么简单、直接加粗暴，不光是我的粉丝，看直播还看得特认真，我说的什么他都记住了，多有诚意！就他啦。”

 第114章 同城180

    罗珀开心地通过了“同城”的好友申请，还特意备注上个名字“同城180”，然后得意地冲末末挑着眉梢，说：“你等着瞧好吧就。”末末没稀的搭理她，又开了一局斗地主。
    结果直到末末连续斗完了三局，困得开始打哈欠了，罗珀也没再吭声。于是问：“你和那个180聊得怎么样了？”
    罗珀嘴巴噘得像个小鸭子，说：“通过以后就没理我呢？连个表情都没发。他不先说话，我也不能上赶着啊，显得我有多饥渴一样。”
    末末笑得眼睛眯起来了，说：“我说的没错吧，都是些闷骚型，到真事上就不行了，还‘180，180’呢，说都不会话了。”
    “你说我要不要先撩他一下？”末末问。
    “随便，关我屁事，你的快餐，还不是你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么，非要问我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再接触接触孟旭阳，这人挺暖心的，中老年妇女的杀手，我们单位的那些老女人都挺喜欢他的。我还没给你说呢，他刚才给我发微信了，说对你感觉挺好的，还想再约约，问我你什么意见，我都还没回他呢。”末末说。
    “既然他那么好，当年你为什么不跟他谈？”罗珀问。
    “哎呀，都在一个楼上办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谈好了成啊，一旦谈崩了，以后再见面多尴尬，弄得满单位皆知，沸沸扬扬的，我才不干那种没有退路的事呢。要谈就谈个天高皇帝远，谁也不认识的，哪怕一夜情缘呢，谁都干涉不着我。”末末说。接着又问：“我到底怎么回复孟旭阳？你还打算再接触下么？不然再培养培养感觉？”
    “那好吧，不行我就再见他两次看看能培养出感觉来吧，这个180也不吭声，没得撩啊。”罗珀像霜打了的茄子，没了精神，也开始犯困，和末末一起进卧室睡觉去了。
    于是，“同城180”就成了罗珀微信好友里的一个不聊天的神秘存在。从来不在罗珀的朋友圈里点赞评论，也从来不发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内容一直是条横线。过了几天，罗珀都忘记曾经加过这么一个人了。
    这天中午，罗珀在店里午休，正好生理期，浑身懒洋洋的，连着两天都没直播了，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听音乐，忽然，微信收到了一则消息，划开一看，竟然是“同城180”发来的，在问：“昨晚怎么没直播？”
    “咦？这个人居然不是哑巴！”罗珀欣喜，随后一想，发微信跟是不是哑巴没什么必然关系吧，如若真的不会说话，微信也照样能发，应该感叹：咦？这人居然会打字！
    罗珀秒回：“哈哈，原来你会打字啊！我这两天生理期，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休息，反正我这个月的直播时间也够了。”
    同城180发来：“你跟前几天相亲的那个小胖子怎么样了？”
    嗨吆，他还挺关心我呢，罗珀心里暗爽，赶紧回复：“有一搭没一搭的吧，对他不来电。他倒是还想再约我。”
    同城180发来：“你之前谈过男朋友么？”
    罗珀笑着回：“我孩子都生了，你说我谈过没？还不只谈了一个呢。”
    同城180又问：“在小胖子之前你还约过别人么？”
    什么鬼？我又没说要跟你处对象，就聊个骚，怎么还问得这么详细呢，罗珀心里暗自讶异，回：“跟前男友分手之后就一直单着，都好久了，所以才想约啊。”罗珀又想：我都暗示你成这样了，你不会不解风情吧，赶紧聊点我感兴趣的话题呗，比如你长啥样，多大了，体力好不好，嘿嘿。
    结果，万万没料到同城180发来：“你还想你前男友么？”
    这什么破网友啊？你查户口呢！我想不想他关你啥事啊？我说想他，你是能把他给我找来还是怎么的？我说不想他……那不是逼我说谎话么！罗珀心里有点烦，但也不好即刻发作，就什么也没回复，把手机扔一边，继续听音乐了。
    她的微信又连续收到了三个新消息，按捺不住好奇，罗珀还是划开看了看，结果发现是对方发来三个大红包，第一个写着“对不起，不该问”，第二个写着“消消气”，第三个写着“约吧”。这，这，这也太上道了啊，没理由不收啊！罗珀欣喜地陆续把红包接收了，每一个都是200元整，一下子600元入手了。把罗珀高兴的啊，心情美美哒，身上都不乏累了。
    这种简单粗暴的网友给来一打多好呢，要不然再回去把那天没加的那些个想约的都加上吧？可能红包还能再多些。罗珀感觉自己立刻被收买了，不满之气全无。这人爽快，正和我心意啊。
    于是罗珀给对方发去一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同城180回复。
    “知识分子啊！老师也看我直播呢？”罗珀心里这个美啊，秒回。
    同城180说：“看，每天都看，一天看不到你，心里像少了什么，总是挂念。”
    罗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捂着嘴，乐得眉眼都飞了起来，要不是有屋顶压着，她就上天了：瞧瞧我这影响力！多大啊，末末还老鄙视我干直播。瞧瞧我这粉丝，多铁啊。这种感觉才对么，那个孟旭阳是啥一套啊，手又难看，人又胖，嘴巴也不巧。看我自己钓的这个，简直是为我罗大主播量身打造的啊。我爱财，他就给我连着发红包；我爱听恭维话，他就可劲夸我。还一天看不到我，心里就挂念我，这，这就是真爱粉啊！主播做到这份上，夫复何求？怎么能回馈他的这份深情厚谊啊？只能以色相许了吧。哈哈。
    罗珀正美得冒泡呢，同城180又发来一条：“先不聊了，我要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别太劳累，等着看你直播。有空再聊。”
    罗珀赶紧回他：“好吧，你忙去吧，下次再聊哈。谢谢你的大红包。”
    这个同城180怎么这么好啊？知冷知热，温柔体贴，还大方多金，寥寥几句话，就把罗珀的心握到了手心里。谁能这么好！谁？
    你，我，此刻心里都清楚，就罗珀傻，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除了她前男友，还能有谁这么懂罗珀的心思！
    同城180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易！他那天在家看罗珀直播，听见她说去相亲了，一阵醋意攻心，正郁闷烦躁的时候，忽然又听见罗珀问“约么”，就意识到她这是想要吃快餐的节奏啊！然后，又见直播间的屏幕开始往外狂蹦各路骚客，邀约种种，刷屏不断。火起：你们都能约，我怎么就不能约？还有比我更轻车熟路的么？就是约不成，我至少也能了解她的动态吧。她把我微信删了，手机号码拉黑了，末末又把我的回头路堵死了，我这里除了看直播，平时一点她的生活动态也摸不到了。
    随即，端木易就用自己一个办公用的号码申请了个微信小号，投其所好，给自己起了个罗珀肯定能相中的网名，就加了罗珀的微信好友。你删掉我没关系，我记得你的手机号码啊，再换个马甲重新加你。

 第115章 马甲的纠结

    罗珀自从钓上了“同城180”，就很期盼着对方能约自己见面，都在一个城市里，又不是异地，多方便啊。但是对方好像对见面约会不是太感冒，说他不想约吧，话里话外都是挑逗和关爱之意，说他想约吧，从来也不提“咱俩什么时候见一面吧”之类的，甚至于连照片都不肯发，视频也不开，两人的交流只限于文字上。
    罗珀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状况，心道：这人要么见光死，要么就像末末说的那种闷骚型，到正事上就打退堂鼓。原本想吃个快餐，结果吃成水饺了，还是现种麦子等着收割后再磨面粉的那种。但是鉴于同城180一言不合就给自己发红包，加了好友之后仅仅两周时间都入账1000多了，所以，罗珀对他也是一直保持着浓厚的交流兴趣。非此即彼么，快餐吃不成，有红包收也是好的。
    罗珀发现，这个同城180仿佛对自己的日常生活很感兴趣，尤其是自己跟相亲对象孟旭阳的进展，都告诉他了没什么进一步接触，还隔两天就问一回。罗珀在第一次跟孟旭阳吃饭之后两人又约见过一次，也是吃饭，确实培养不出任何东西，越看越无趣，提不起情绪。但那个人也如同末末所说，是个居家型的好男人，大暖男一个。走路的时候知道让女方走在靠路边的位置，上楼的时候知道走在女方的身后，开门的时候知道给女方拉开门，甚至于随身携带湿巾，落座后会用湿巾把罗珀那边桌面擦拭干净。唉，看来好男人都是前任培养出来的啊。罗珀从孟旭阳的表现上已经看出了当年他有多宠爱自己的前妻，也大概明白了他的前妻为什么会离他而去。这个男人好得有点让人乏味。
    如果真如孟旭阳所说，那么他的前妻是喜欢浪漫型的文艺男，敏感而又激情勃发。而罗珀则更爱那种让她把控不了的亦正亦邪的男人。简单说，就是端木易那种。说坏吧，身上还带着好多的光环，论谁提起来也是大好前途和一身正气；说好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用尽策略，甚至牺牲掉爱情和寻常人眼中的幸福，近乎急功近利和不择手段。不好给他个明确定义。端木易和孟旭阳绝对不是一个类型的男人，这也就意味着爱过端木易的罗珀，是无论如何也爱不上孟旭阳的。对方越要舍弃她，她越想牢牢抓住，越怕失去。小时候被父母遗弃留下的阴影。
    再说这个同城180，端木易的小马甲，他哪是不想约罗珀？恨不能即刻把罗珀接到自己家里，每天搂在怀里，把她揉碎了，揉到自己的每一丝神经里去，从此过着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天天下班热汤热茶，天天晚上暖玉温香。
    问题是，端木易敢吗？他刚刚竞聘上妇产科的大科副主任，尚在公示期内。全科同事都盯着他挑毛病呢，再说这次如果不是岳父提前运作了下，他还真就不一定能pk过同科室那个年资比他长些的主任医师。这次人事部门找到理由是要扶持年轻人，重点培养年轻干部，所以端木易才得以在票数和对方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脱颖而出。其实，明眼人都知道，端木易是沾了岳父的光，那个被pk下去的同事相当不服气。
    虽说现在端木易当的仅仅是个副主任，但是他们妇产科面临的局面就是，科主任明年就要退休了！所以，这次副主任的竞聘成功，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科主任的座席，只要他能做到今后这一年内别出什么闪失，基本上明年的省立医院妇产科大科主任一职就是他端木易的了，最不济，也能弄个副主任主持工作。
    所以，现在以及今后一段时间，是相当敏感的时期，自己万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而这个把柄就在罗珀的闺蜜末末手中：两大段高清无码的晚间视频！一旦被举报到医院纪高官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自己今后在医院里也就干个普通大夫到退休拉倒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太大的进步空间。
    况且，末末说，罗大壮的亲爹就是她二叔。一个家里豢养着打手的土豪，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动了他的小老婆，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了……
    天人交战啊，端木易天天就是在这种纠结下生存下来的。既不敢，又不甘。既想要，又回避。这一天天熬得也是够苦逼的。
    他还特别担心罗珀真就和相亲的小胖子谈成了，罗珀一旦嫁作他人妇了，他不就歇菜了么。
    所有的这些，罗珀可是完全蒙在鼓里，她哪知道“同城180”的心思有这么复杂，只是觉得对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天，中午在店里午休的罗珀终于没能忍住，问正跟自己微信聊天的“同城180”：“你到底长啥样啊？你一直知道我啥样，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呢，太不公平了吧，发个全身照给我看看也行啊。我可是颜控，你要是长得太磕碜了，我以后就不和你聊了。”
    同城180回她：“没有照片，等以后照了发给你。”
    “你现在自拍张也行啊。”罗珀
    “好，等等，我拍给你。”同城180回她，然后10分钟过去了，也没见有动静。
    半小时之后，才又来了一条：“不好意思，刚才有学生找我，马上要上课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聊。放心吧，我长得不影响市容，你不会讨厌的。”
    然后同城180就人间蒸发了，恨不能过一个礼拜，估计罗珀快要忘记他的时候，就又蹦出来聊聊，给罗珀烦的啊：这麦子还紧着收不成了呢！
    不行，今天中午我必须要跟他视频下。罗珀决定了，所以，中午端木易在值班室午休的时候，她主动发了视频邀请，让端木易一下子就给她挂断了。
    罗珀问：“为什么不接我的视频？”
    “单位在开会，同事都在，不方便。改天没人的时候视频。”端木易找托词，其实当时只有他自己躺在值班室午休，心里琢磨：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想到个损招，移花接木！端木易从自己朋友圈里把大学时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孙金海的照片下载下来发给罗珀了，当然，故意选了个远景看不太清面孔的。那个孙金海也在本市，在另外一家医院普外科工作。
    罗珀一看孙金海的照片，嗯，还行，个子挺高的，应该有一米八，脸看不太清，还带着墨镜，但是貌似挺帅的，成熟稳重，有派头。不错，不错。等哪天有空了再跟他视频下，凑近了看看。

 第116章 搬救兵

    罗珀跟同城180的交流一般都是在中午，因为那会儿他们彼此都在午休，有时间，可以聊两句。晚上的话，罗珀店铺打烊回家后要直播，是没有时间私聊的。而直播结束时，往往就半夜11点半了，很疲累，眼睛又干又涩，除了领红包，基本是不愿意再盯着任何电子屏幕看。所以，罗珀每天晚上就不怎么与同城180聊天。为了挣点钱，容易么，罗珀也是蛮拼的。
    她对金钱的热爱一直深入骨髓，从未消弭，自己的感情越不顺遂，就越感觉还是钱靠谱，谁都能抛弃自己，但是钱不会，一旦将它收入了自己的腰包，把它养在货币基金或者银行理财里，它们彼此就能恋爱，结婚，下小崽儿。
    钱书桐之前应允的200万奖金已经转到了罗珀的银行卡里，股票她是不敢玩，玩不起那个心跳；银行存款利率太低，还不够塞牙缝的；p2p平台她又担心会跑路；考察了一番，感觉也就银行的货币基金和理财比较合适她这种非常保守的风险评估，保本稳妥。因此，她把那200万全都买了理财和货币基金，这样算的话，即便她每个月什么也不干，有了这200万的本钱，平均下来也能月入7000元左右的利息，再加上做主播每月收入的3000多，月收入就一万了。刚好可以弥补下生意上的收入不稳定带来的小恐慌，这个水准的收入在北上广那种一线城市也就糊口，但在她所处的城市里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她也终于算是混上温饱了。李唐的房租、水电费，以及儿子的生活费都是钱书桐负担，她不用操心。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中。
    罗珀暗自在心里规划着，等到自己生意走上了正轨，养住了固定客户群体，挣回投入的本钱来，到那时，就不是谁想瞧不起她就可以随便瞧不起的了。她自己就有能力养活儿子。再被介绍对象的时候，人家推荐她时就会说：“女方虽然带着个儿子，但是人家是个富姐，你想不想娶，自己看着办吧。”多屌！
    她时常设想：待到那时，就不是人家挑捡她罗珀了，和她心意的，她就跟对方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然后白头偕老。实在遇不到和她心意的，她就自己带着儿子过，万一寂寞了就从网上约点快餐，吃几口也很方便。
    没孩子时的罗珀一直浑浑噩噩，生活的很茫然，现在有了罗大壮，她心里最朴实的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儿子长大后瞧不起我，认为我一直是靠他爸爸养活的，是被世人唾弃的小老婆。我要把自己头上的这个名牌摘掉。”
    正是有了这种信念的支撑，她才过得比较充实和辛苦。
    但是，这天晚上直播结束后，临睡前，罗珀还是给同城180发了则消息：“明天中午咱俩视频聊会儿吧？”
    过了好一会儿，罗珀都要睡着了，同城180回了个：“好。”
    回复罗珀后，端木易作难了：“这可怎么是好？明天中午视频聊天，那不全暴露了？”急得他抓耳挠腮，思前想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搬救兵了。
    搬谁？搬他发给罗珀那张照片上的本尊：孙金海。
    于是，当晚，端木易就给孙金海打了电话，让他务必次日上午下班后来找他一起吃午餐，尽量早点来。
    孙金海很痛快地答应了，这是铁哥们，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都20多年的深情厚谊，那还不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
    次日，中午下班后，端木易和孙金海来到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俩人包了个雅间。端木易开门见山，说：“哥们，我今天请你吃午饭，但是一会儿你必须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孙金海问。
    “用我微信和个妞视频下，帮我泡泡她。”端木易说。
    “几个意思？”孙金海问：“你泡妞，为什么要我和她视频？”
    “因为我当初给她发的是你的照片。”端木易一本正经地说。
    “靠，你有病啊！你发我照片干嘛？你自己又不是没长脸，不是挺场面一小白脸么。”孙金海让他弄懵了。
    “她是我前女友，已经跟我彻底掰了。我假装别人又重新加的她，她非要我照片，我没办法就只好把你的照片发给她了，结果她又要跟我视频，所以……”端木易说。
    “你这蜜月才度完，热乎劲还没过吧，怎么又惦记上前女友了？行啊，哥们，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原来是个花花肠子呢？跟我有得一拼啊。”孙金海笑：“你不怕你媳妇发现么？”
    “哎，一言难尽啊，我和我娶的那个很不和谐，俩人都没在一起生活过。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详细谈，你先帮我把前女友搞定。”端木易说。
    “搞定没问题啊，但是以后没准她还要跟你见面，到那会儿你怎么办？”孙金海问，“总不能再让我去帮你约会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没想那么多。”端木易皱着眉头，也感觉自己给自己挖得坑挺深，不太好填。
    两人点了几样简单的东西随便吃了些，吃得过程中，又相互商量了下对策和谈话内容，然后端木易就给罗珀发了则微信：我现在有空，视频否？
    罗珀一个人在店里刚把自己精心修饰了一番，看见他的来信，赶紧回：好哒。然后罗珀就给同城180发送了视频邀请。
    孙金海接过端木易的手机，坐到窗户边的沙发上，把手机冲向自己接通视频对讲。这个孙金海在大学里就是出名的花心大少，结婚后依然绯闻不断，瞒着妻子同时在外面和两三个女孩子不清不楚，他老婆刚开始还调查追踪，寻到些蛛丝马迹就跟他大吵大闹，前前后后离婚提了不下10次，光要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就去了两趟。最后，还是没离成。后来两人生了个宝贝女儿，就更不好离婚了，十多年下来，他老婆也麻木了。随便你折腾去吧，我照常过我的日子，只要你挣得钱都拿回家，我才不管你外面有几个呢。你要是有本事把外面女人的钱都变成你的拿回家来养我，那就更好了。
    所以，孙金海在对待男女交往上是相当有经验，不用演习，直接实战，也不会出纰漏。
    视频接通后，罗珀见孙金海看着自己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为什么以前一直不愿意跟我视频？”
    “我慢热型。”孙金海说。
    “我还以为你是见光死呢。”罗珀笑。
    “见光死倒不至于，但是我确实不太喜欢视频什么的，感觉挺尴尬，不知道聊什么。”孙金海演戏。
    “你不会不是单身吧？”罗珀突然问，她以前倒没问过同城180这个问题，认为还没提到日程上来，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管他是不是单身干嘛。现在看见孙金海长得还看得过去，又收了他那么多红包，之前的交流一直很顺心，可以继续交往，那就有必要问问他是不是单身了。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孙金海的意料，该怎么回？他向那边坐着的端木易看去，假装说：“少爷，续杯咖啡。”实则在请示端木易想怎么回答。

 第117章 好像是给泡崩了呢

    端木易想了下，给孙金海比了个“分居”的口型，孙金海立刻领会，对罗珀说：“正在办离婚，因为有个女儿，好多事情还没商量妥。我和她分居好久了。”
    罗珀一听，略微有些失望，说：“奥，原来你有老婆啊。”
    “我原本也就是想聊个骚，没敢想太多，男人么，总单着也挺难受的。不过我是真的喜欢看你直播，每天晚上都看，死忠粉。你要是嫌弃我还没离，咱就先网上聊着，视频以后还是少开，我中午在单位，同事人来人往的，让人家看见了影响不太好。等什么时候我把离婚证拿到手了，咱再见面如何？”孙金海说。
    “那好吧。你忙吧，我这会儿店里来顾客了。”罗珀找了个借口就把视频挂断了，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郁闷：我这什么命？怎么就跟小三过不去了呢？跟个大叔擦枪走火就变成了小老婆，自己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可心意的又被小三，刚想从网上订份简单的快餐吃吃，也他妈是有老婆的！
    见罗珀挂断视频，孙金海冲端木易咧咧嘴，说：“哥们，我好像给你泡砸了，一听我说有老婆，你前女友貌似不太开心呢。”
    “嗨，她肯定是不想找有老婆的啊，如果她能接受，当初也不会死咬着牙要跟我分手的。”端木易笑。
    “那怎么办？你这以后还能约成么？”孙金海也笑。
    “这样也挺好，万一她很钟意，真的想约我，那我怎么办？先缓缓再说，等我慢慢想个对策。”端木易说。
    “你跟你的新媳妇到底怎么回事？不在一起住是什么意思？”孙金海好奇地问。
    “谁知道她怎么回事，请完客后告诉我说，她有个交往了8年的爱人，法律不允许，父母不同意，逼她再找一个结婚，她就跟我结了，但是不可能跟我生活，也不会给我生孩子。然后人家大小姐就扔下我走人了，现在我就每周日中午和她一起去岳父母家吃顿饭，装装样子而已。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端木易说。
    “怎么还带这样的？你这媳妇够潇洒的啊。”孙金海感叹：“她是不是什么人的小老婆？人家男方家里有原配，不能娶她？”
    “估计是吧，就他们老师那点死工资，能供养得起她现在的消费水平么？她拎的包便宜的都好几万，每周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不过也挺好，省我的钱了，人家压根看不上我这点收入。”端木易说。
    “那你还不赶紧离了，还跟她死靠个什么劲？当初就该都了解清楚了再结婚，你这婚结得有点太草率了吧。”孙金海说。
    “媳妇不如意，岳父如意啊。我深爱着我的岳父大人。”端木易笑，“我得好好孝顺他，什么时候我当上院长了，或者他退休了，我再和他闺女办离婚。”
    “操，你有种。”孙金海摇摇头，也是很服气，说：“我就没你这么大的野心，当什么屁官啊，任务重，责任大，条条框框还多，一会儿不能这个了，一会儿那个违纪了。像我就干个普通大夫，还无党派人士，钱我也不少挣，光脚不怕穿鞋的，干好我自己手头这点儿活，啥也不操心，多自在。”
    “我喜欢那种呼风唤雨，万众瞩目的感觉，那才有成就感。不想当院长的医生不是好大夫。”端木易冲他挑挑眉毛。
    “人各有志，什么时候你小子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这哥们就行，等我啥时候混不下去了，就投靠你去。”孙金海笑。他这乌鸦嘴，还真让他说准了，两年后，他真的出事混不下去了，还是端木易帮他找的关系，解决了工作。当然那是后话了。
    看你这么好奇，可以先给你聊一聊孙金海到底出了什么事。前面已经说过，孙金海是个花心大萝卜，有妻有女，小日子过得幸福安康，但就是改不掉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习惯。背着他媳妇同时招惹了三个女人，其他两个都还好说，有一个却是社会背景非常复杂。
    这个女人姓姜，家是本市郊区的，父母都是农民，却一点不朴实，很好吃懒做不想下苦力的那种。姜氏13岁就辍学跟着几个姐妹外出打工，跟家人断联十几年，谁都不知道她靠什么生活的，成人后倒也出落得妖娆妩媚。谈过的男朋友不计其数，后来遇到了孙金海。
    在她所交往的男人中，孙金海是最着调的一个，高大有派，况且还是个普外科的医生，拿手术刀的。在她的眼中，这就是金龟婿啊，又有技术，又有钱。两人交往了一年多后，姜氏就不满足于做情人的角色了，想上位，取其妻而代之。别看孙金海外面彩旗招展，但他还是深爱自己的老婆孩子的，自然是不肯离婚娶姜氏。但是，孙金海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外人猜测，要么是想贴乎人家色欲熏心一时脑缺氧，要么就是当时被人逼迫，反正是，他给姜氏打了一张20万元的欠条，白纸黑字签着他的大名。
    结果，好死不死，这张欠条就让姜氏多年不怎么走动的父母看到了，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要么谋人，要么谋财，不能轻易放过孙金海。于是，父母就教唆姜氏逼婚，如若不娶，那就让孙金海拿出20万元来还他们家。孙金海的老婆不管他的人，但是管他的钱啊。每个月给他的那两千零花钱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攒够20万？孙金海自然是没给，也给不出。
    要不怎么说，找情人也要找有素质的呢，姜氏父母带着姜氏直接就找到孙金海所在医院纪律监察办公室去了，状告他玩弄女性，欠钱不还，道德败坏，请求医院领导为民除害。
    办公室负责接待的是个刚毕业不久的男青年，也没啥工作经验，没太见过这种场面，很犯愁，对姜氏家人说：“孙老师就是个普通大夫，还是无党派人士，这种事情属于他的个人私生活范畴。如果他工作上失误了，医院可以处理他，他私人感情方面的事，单位是没有权利干涉的。如果真的要是说他欠钱不还，那你们应该去找司法部门，单位也没有权力核实。”
    姜氏父母不乐意了，几乎天天给纪监办打电话，一直把那个小伙子打到了听到电话铃响就打哆嗦，快得抑郁症了，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就给孙金海的科主任打去电话，讲明情况，让帮着做做工作。科主任也作难啊，院里都管不了，我就他同事，我有什么权利去管他的个人生活作风啊？再者，这欠条法律上也不认可啊，光有条，没有你们女方借出钱款的凭证，比如银行流水那些，人家老孙再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呢？根本无效。所以，科主任也没稀的管这摊子烂事。
    然后，姜氏就想了个特别阴毒的招数，把孙金海给坑了。

 第118章 拈花惹草有风险

    去孙金海单位找领导吵闹，领导没人管，姜氏在父母的怂恿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又打听到了孙金海妻子的单位，趁上班时间去撒泼，羞辱她。
    孙金海的妻子很淡定地说：“那是我不想离么？他不肯跟我离啊。我努力了十多年都没实现这个目标。如果你有本事，就去劝他跟我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只要他肯去，我立马去了签字。但是，如果你没能耐逼他跟我离，那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许多事，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外人毕竟是外人，给你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然后，孙金海的妻子就打电话叫了保安，把姜氏赶走了。打那次之后，姜氏连人家的办公楼都没能进去过，保安一见到她，直接轰走。
    姜氏哪肯服输，就又回头四处围堵孙金海，闹着让他要么离婚娶自己，要么破财消灾，补偿自己20万。某日，她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探听到孙金海晚上开车去酒店和朋友聚会，那次聚会，端木易也参加了。姜氏了解孙金海，他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心想：你喝醉了，稀里糊涂的，事就好办了。
    其实当晚，端木易见孙金海喝高了，就已经替他约好了代驾，和几个朋友陪着孙金海正在酒店一楼大厅等着呢。姜氏忽然现身，孙金海一见姜氏寻来了，慌不择路想要逃跑，端木易他们也没敢往前凑，担心一旦凑近再让姜氏讹上自己，惹得一身腥骚，就都躲了。孙金海的车停在了酒店外的马路边上，由于过于慌张，他忘记自己喝过酒，就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室准备开车逃离。车头刚刚驶入辅道，还没等踩油门呢，姜氏就从路边冲过来，哭喊着扑到他的车头上，紧跟着就打了报警电话，说自己被车撞了，司机想要肇事逃逸。
    值班民警火速赶来，把孙金海拦住，传唤他到事故中队接受调查，并抽取了血样送鉴定机构检测：醉驾！这已经是触犯了法律。
    孙金海作为一个在编在岗的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你个人作风不检点，如果不牵扯到要提干、评优之类的特别被周围群众瞩目的事情，单位里基本是不会去干涉的，顶多派个总支书记关心教育一番，再调解一下拉倒了，基本都没人管这事。但是一旦触犯了法律，那性质就变了，不光会影响到他自身，还会影响到单位的精神文明奖，那是要被开除的。
    为了给职工留条后路，不影响孙金海以后再就业，他们医院人事部门就规劝他主动辞职，免于开除。所以孙金海就只能把干了10多年的工作辞了，然后去接受法律制裁。就这样，他由于在外面拈花惹草，结果却导致了醉驾被处理了。因其少见的戏剧性，也在他的朋友和同事中被传唱了一段时间，成了风云人物。
    后来，孙金海再就业时就是经端木易的帮助，应聘到其他家医院工作了。拈花惹草有风险，全看个人造化了，且行且珍重吧。
    聊完两年之后孙金海的糗事，再看当下的罗珀和同城180。
    罗珀自从得知同城180尚在婚姻中之后，就丧失了约见他的兴趣，但是念在两人交流比较愉悦，又能经常性地收到红包，就把他留下了，却明显交流的次数少了，不怎么热络。
    端木易也不急，隔两天就骚扰下，隔一周就发个红包。他只要知道罗珀还是单着一个人，他就不会着急。就像盯着自己碗里的饭，现在太烫，可以凉一凉再吃么，着什么急，反正是我的饭。但如果有别人要来抢他的碗，他就肯定急了，抢走了那不就成了别人的，我饿了吃什么？
    端木易这边不急，小胖子孟旭阳那边也不急，他本来就是慢性子，再加前妻给他造成的阴影还没完全消褪，需要慢慢培养和罗珀的感觉。罗珀除了他俩又没交往别的男人，谁骚扰的勤些，她就跟谁聊得多些。
    最近几天上映了好几部国外大片，孟旭阳就约着罗珀去看了两场电影，每天晚上一场，所以罗珀连续两晚上都没能直播。
    端木易沉不住气了，第三天中午给罗珀发了微信，问：“前两天晚上没见你直播呢？”
    “我看电影去了。”罗珀回。
    “和谁？”端木易问。
    “相亲的那个小胖子。”罗珀说。
    “连着看了两晚上电影？”端木易问。
    “嗯，最近好电影挺多的。”罗珀回。
    “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端木易问。
    “就是一起吃饭，看电影。”罗珀说。
    “我这里正办离婚呢，你等等我不行？”端木易说。
    “你为什么要离婚啊？和你老婆到底怎么了？”罗珀问。
    “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不愿意跟我过，我们一直分居，我连她现在住哪里都不知道。我跟单身狗没什么区别，就是多张结婚证。”端木易说。
    “真的假的啊？人家可是说好多男人骗女人都是说自己正离婚呢，结果拖好多年也离不成。”罗珀说。
    “那怎么办？反正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好久了，也没别的女人，就是喜欢你自己。我顶着个空壳婚姻，不让我找女人，也挺不人道的吧。”端木易说。
    “你媳妇为什么会爱上别人啊？是不是你那方面不行？还180，180呢，吹牛的吧？”罗珀问。
    “怎么还吹牛呢？量量不就是了，只多不少。”端木易说。
    “那你现在量给我看看。真那么牛，你媳妇能跟别人跑了啊。”罗珀说。
    “我现在在单位呢！怎么给你看？我刚掏出来，我同事推门进来了，我还有脸在单位混吧？”端木易说。
    “那晚上吧，晚上我早点下直播，你开视频让我检验下。”罗珀说。
    “开视频行，但有个条件，我得先说好了。”端木易说：“你真想看的话，我就给你看，但是，我不能露脸。”
    “为什么？”罗珀问。
    “你万一给我录像了，回头再拿这个讹我呢？所以，除了脸，我身上你想看哪部分随便你挑。”端木易说。
    “我有那么坏么？还录像讹诈你。”罗珀说。
    “那可保不住，我以前吃过亏，让人录过。要不是被人录了相，我还不至于惨到这份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你要是真想视频检验的话，我铁定不露脸。”端木易说。
    “好吧，你的脸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想验证下你是不是在吹牛。”罗珀回。
    就这样，两个人约好了晚上等直播完之后，罗珀和同城180开视频，现场检验真伪。其实，端木易不露脸不是怕被录像，而是他不想罗珀知道同城180就是他。

 第119章 罗珀看见了他的

    跟同城180微信联系完，罗珀店里就进来一位贵妇，50多岁，自带气场，身穿杏色外套，手挽爱马仕铂金包，浑身上下精致奢华，一看就是经常做保养，极其重视生活品质的女人。
    罗珀连忙起身迎接，脸上露出了甜美亲切地笑容，说：“姐姐，头一次来呢。”
    贵妇点点头，从自己包中拿出一条丝巾，铺在了罗珀的沙发上，然后把铂金包放在了上面，环视了下四周，问：“刚开的店么？以前没发现有呢。”
    “嗯，才开了几个月。”罗珀赶紧拿出玻璃杯，当着贵妇的面去洗手池把杯子清洗了几遍，然后拿到饮水机旁，问：“姐姐想喝茶还是咖啡？”
    “白水就行。”贵妇说。
    罗珀就接了杯温水，端到贵妇面前，递给她。贵妇端着杯子坐到沙发上，问：“你这里能做护肤保养么？”
    “可以的，姐姐。如果您有时间，我今天给您做个全套的服务，从皮肤保养到美甲，免费的，您先体验下。”罗珀笑眯眯地说。
    “不收我钱？”贵妇笑着问。
    “嗯，这次算我请姐姐的，”罗珀笑，说：“给您全免单。你只管体验就行。”
    贵妇深感受用，脱掉外套，坐到店里的按摩椅上，说：“那就先体验下吧。”
    罗珀给贵妇服务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算把一整套的皮肤护理加美甲做下来。贵妇甚是满意，笑着说：“店不起眼，手艺还蛮不错的呢，你这里办个年卡多少费用？”
    “年卡分银卡、金卡和铂金卡，服务项目和赠送的护肤品套装不同，银卡6000，金卡2万，铂金卡5万。我给您提供的是铂金会员的套餐服务。”罗珀说。
    “我可以带朋友来么？”贵妇问。
    “可以的，年卡是提供48次服务，再赠送您两次，就是50次，如果带朋友来的话，可以抵消次数。”罗珀解释。
    “那就给我办一张铂金的吧。”贵妇说：“我就住在附近的小区里，离这很近，来你这里做方便，不想每次跑那么远去市中心做。”
    于是，罗珀立马进账了五万元！这都是预付款啊，什么概念，护肤品她都是从李唐那里抢的，纯粹就是挣个手工费，还把这个客户今后一年的费用都提前收齐了。
    把罗珀给美的啊，等贵妇走后，赶紧给末末打电话，嚷：“我收了个铂金会员！快点，我姓什么，告诉我，我姓什么来着？”
    “你姓破，叫破锣。”末末笑。
    “哎呀妈呀，我成富姐了，周末我请你们三个吃海鲜大餐！我终于算是见到曙光了！”罗珀兴奋地像个孩子，苹果脸上泛起了绯红。这才是她真正靠自己的实力拿下的第一桶金，没有依仗钱书桐。有种自豪和成就感荡漾在她的心中，美滋滋的。
    像她这么傻憨的性格，晚上直播的时候自然是憋不住话，也不管有人没人在看直播，自说自话地嗨翻了天。把在家看她直播的端木易给乐得，笑着骂：“傻娘们。”
    罗珀由于太过兴奋，光惦记挣钱的事了，把检验同城180是否吹牛皮的事给忘记了，一直播到11点半才下播。下播后就洗漱一番，准备睡觉。
    已经躺到被窝里去了，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同城180发来的红包，上面写着：“祝贺你”。罗珀连忙收下红包，突然又想起来中午跟同城180约好的事，就回：“你干嘛呢？”
    “准备睡觉。”端木易写。
    “视频吧？中午不是约好了么。”罗珀写。
    “太晚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改天吧。”端木易写。
    “打退堂鼓了吧，我就说你是吹牛的。”罗珀写。
    “我真没吹牛，半夜三更的，我怕你看了我的真身把持不住。”端木易写。
    “你快点去找个尺子，视频给我看，现场量一下，少一毫米也算你骗人。”罗珀边回边乐，她今天心情格外好，就特别有心情聊个小骚。
    “那刚开始肯定是不够啊，不在状态。”端木易也边回她边乐，跟她逗闷子。
    “没事，我有时间，可以等着看你的状态，你快去找个直尺，只有确实够180，才算你真诚。不然你就是骗子。”罗珀回。
    “好。我最近感冒了，嗓子哑，说不出话来，视频的时候不出声了，你别奇怪。”端木易怕罗珀听出自己的声音，找托词。
    “行啊，别墨迹了，快点吧。”罗珀催促。
    于是，端木易真就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到写字台旁翻抽屉，找到一把绘图尺，很长。拿着尺子就反回床上，准备给罗珀视频。担心自己的脸被她看到，调整了半天角度，最后确保万无一失，从视频里只能看到他的部分身体，就用同城180的号给罗珀发去了视频邀请。
    罗珀捧着手机靠在床头，冲着自己的脸，接通视频邀请后，发现果然既看不见同城180的脸，也听不见他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只能看见他小腹部，突然感觉氛围特别搞笑，没憋出，哈哈地笑喷出来。
    端木易也乐，但是不敢出声，罗珀只能从视频里看见他的肚子乐得一抽一抽的。
    “你快点，把尺子拿过来，量给我看。”罗珀冲着手机屏幕笑着说。
    端木易抬起手冲着手机摄像头比了个ok的手势，准备拿尺子。他这一比ok不要紧，罗珀愣了，明显能看出她眼神里的讶异。
    罗珀说：“等等，你再把刚才那个手势比给我看看，慢一点。”
    端木易也没多想，就又冲着手机摄像头比了ok的手势，还刻意停了5秒钟。
    罗珀紧紧盯着屏幕，脸色慢慢变了，刚才还乐不可支的，这会儿像是失了神。等端木易转身把尺子拿过来时，罗珀已经关掉了视频。
    端木易只道是她见要来真的，忽然害羞了，所以才切断了视频，就笑着收拾了下，准备睡觉。
    罗珀此刻却是毫无睡意，呆呆地靠在自己床头，眼里渐渐弥漫起一层雾气，她看到了同城180的……
    手。那只曾经让罗珀迷恋无比的手，手指修长白净，骨节明朗，指甲修剪的清爽整齐。在手控者罗珀的现实人生里，她只见过一个男人长着这样的直戳她心扉的手，那就是——端木易。而视频里看到的那只手，分明就是端木易的手，化成灰烬，她也认得。

 第120章 想约先解方程式

    罗珀靠坐在那里，近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不已，这手，是端木哥哥的！同城180会是他？那自己见的照片上的男人又是谁？况且还跟那个男人视频过，分明是个陌生人。但是，刚才视频里看到的手，铁定是端木哥哥，他右手掌心有颗黑痣，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罗珀仔细回想着自己和同城180成为微信好友之后的一些细节：他从不主动提出见面……他不愿意发照片，即便是发也是在自己百般要求之后……他抵触视频聊天……他要求自己以后尽量不要视频……视频的时候坚决不露脸……说嗓子哑了，不能说话……
    难道，同城180根本就是端木哥哥的马甲？那个照片上的人只不过是他找的替身？
    忽然，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住，泪水伴随着砰砰跳动的心率的骤停，倾泻而出，瞬间就浸湿了睫毛和脸颊。罗珀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相亲见过孟旭阳之后，会主动在直播时问粉丝们“约么”，因为，她知道端木易在结婚之前就有收看自己的直播，那次他突然找到自己的店里来，也定是听了自己在直播时说的地址才寻了来。
    实际上，潜意识里，她把自己的直播间当成了跟端木易有所牵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在期盼着端木易能听见自己的求救：我要找新男友了……可是，我好想你，心里好难过……如果，你依然喜欢我，就来找我吧。
    而她规定的“距离要近，身高要180以上，那什么也要180”的条件，虽说是用玩笑的方式说出的，但其实是把捕捞范围缩小到了端木易的周围。
    同时，罗珀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特别想要和同城180视频，因为，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期盼着同城180就是自己的端木哥哥。见到孙金海后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并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自己尚在婚姻中，而是因为，他不是端木易。
    很多时候，我们读不懂别人，但也同样读不懂自己。伪装久了，连自己都骗过了自己。罗珀不傻，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最柔软的内心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试图用厚重的外壳来保护着它不再受伤，做给朋友们看：我很好，我已经放下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其实，一旦撕开这些保护层，你会看见，她的心依然在汩汩冒血，在心底里用泪水蓄起了一汪深潭，里面倒影着端木易的影子。
    原本以为，让端木易远离她，她的心就可以不用那么累，眼不见心不念了。其实，当端木易真的被末末斩断归路后，罗珀发现，自己依然会在睡梦中哭醒，心在抽痛。她甚至会想，只要端木易能回来找她，她可以不再计较有没有名分，不再计较和柳若晴谁先谁后，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能再次握到端木易的手，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以为斩断所有联系，就斩断了相思之苦。可叹，可笑，刀斩后，偏偏滋养出情丝万千。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罗珀就那样倚靠着床头，默默流着泪，思绪繁杂，不知道是悲是喜，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才半梦半醒地睡过去。
    只睡了一个小时，李唐上班时，她就起床了，早早赶到自己店里，打扫卫生，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开门营业了。浑浑噩噩熬到中午，感觉端木易应该吃完午饭在休息了，就给同城180发去了微信：“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妻子分居是真的么？”
    同城180回：“真的，骗你遭雷劈。”
    “你们婚姻生活一点也不幸福么？”罗珀问。
    “没有婚姻生活，谈何幸福。”同城180回。
    “你没有前女友么？为什么不去找她，要来找我。”罗珀问。
    “不敢找前女友，她的家人抓着我的把柄，威胁我再去找她的话就对我不客气。”同城180回。
    “你还喜欢她么？”罗珀问。
    “一直很喜欢，但是回不去了，只能是现在这样。”同城180回。
    罗珀的泪水就涌了出来，模糊了眼眸，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了。平复了好久，才用纸巾拭干眼泪，又发信息：“你会离婚么？”
    “肯定会离，但是需要时间运作。”同城180回。
    罗珀轻轻咬着嘴唇，手指微颤着发去一条：“约么？今晚。”
    对方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回：“我考虑下，等我想好了回你。”
    正在医师办公室翻看病例的端木易见罗珀突然提出要和自己约会，不知所措，他当然是想了，可是，这怎么约？怎么能既约到，又不被罗珀发现同城180就是自己呢？
    他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张a4织，又不知道从哪摸到一根签字笔，就开始趴在医师办公室的桌子上画图解方程了。把罗珀设成x，把自己设成a，把孙金海设成b，把同城180设成c。他随手在纸上写a+b=c，现在x想和c约会，而c根本不存在，那就只能是x和a+b同时约会了。里面的困难就是a，也就是自己不能让x发现，需要隐藏起来，让b也就是孙金海露面代替见面，而真正约的时候，又得是a代替b来实际操作。那么只要把a和b的出场循序搞好，彼此替代就可以了。
    连画图带列方程式，研究了5分钟，总算是想出了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解决方案。唉，想当年他肯定是那种光学习，不看电影的学霸。如果他看过《笑傲江湖2之东方不败》，解决方案立刻浮现脑海中，哪还用得着列方程式。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阅片千百部，损招用不绝。不会学习借鉴，他就只能闭门造车了。
    好在，端木易造得很不错，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
    于是，晚上下班前，端木易给罗珀发去了微信：“约！今晚9点！我开好房后给你发地址房间号，你直接去。”
    然后端木易就火速联系了孙金海，让他晚上出来帮着自己约会。原本孙金海都定好晚上跟朋友去吃海底捞的，有酒局，让端木易郑重其事地委以重任后，只得把吃饭的事推辞掉。
    孙金海问：“我代替你去约她，最后我要牺牲肉体么？”
    “你先上去，让她见到你，然后你再下来，换我上去，牺牲的事我来办，你走人就行。”端木易说。
    “不是，耐个，必要的话，我也是可以牺牲的。”孙金海说。
    “不用，你牺牲下脸就行了，露脸的事你去。献身的事我去。顺序不能乱。”端木易很严肃地说。

 第121章 孙金海的演技

    “我感觉咱们这样做不靠谱，你看，她视频里见到的人是我，她现在和同城180约会应该想约的也是我，那中间换你进去了，不违背了她的最初意愿么？这真要追究起来，不会算咱俩犯法吧？”孙金海半真半假地问，“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违法的事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干。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自己独立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比较好。最起码咱没骗人啊，视频看的是谁，约的就是谁。也算诚实守信。”
    “滚一边去！我这里想她都快想魔怔了，上班都没心思了，你还在这跟我蹦木根，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违什么法了？我又不伤害她。再说了，民不告，官不究。真被她发现是我，她还能去告么？我害怕的不是她，是她的那个闺蜜末末，那小娘们是忒狠了，跟小蝎子似的，蛰人贼拉疼。我办酒席的时候让她蛰了一下，整整发了三天高烧，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是不敢再招惹她了。但是，我这女朋友憨憨傻傻的，没什么坏心眼。你放心就行。”端木易说。
    俩人研究好对策，一起吃了个简单的晚饭，彼此开着车来到了距离罗珀店两公里处的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位于同一层。孙金海在1506号房间里边玩手机撩着自己刚认识的一个姓姜的女孩子，也就是前面讲的姜氏，边等着罗珀。端木易则在1512号房间里洗了个澡，然后给罗珀发去一条微信：心缘酒店1506号房间，等你。
    罗珀的店今天提前打烊了，因为知道晚上要约会好几个月不曾见面的端木易，回到李唐家后，晚饭都没吃，就精心修饰自己，沐浴熏香，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李唐和肖茉莉见她神神秘秘地紧着收拾自己，饭也没顾上吃，就彼此使了个眼色，肖茉莉小声对李唐说：“罗珀姐应该是有约会呢，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
    “估计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李唐吃着肖茉莉做的牛排，说：“等她走了，你跟我健身去吧？你自己呆家里再害怕呢。”
    “咱俩看电影去不行么？罗珀姐说最近上映的大片有好几部都特别精彩呢。”肖茉莉说。
    “上次去看电影，看了一晚上三级片，你还没够呢，还去看。”李唐笑。
    “哪那么倒霉啊，每次都遇到奇怪的人。咱不看那么晚场的不就是，再说上次看得是恐怖片本来人就少。”肖茉莉说。
    “我给你订好票，你约你同学去看吧，我去健身房，等你看完了，我开车去电影院门口接你回来。”李唐说：“咱俩看电影算干什么的啊。”
    “你没和女孩子单独看过电影么？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特别好的同学？”肖茉莉问。
    “看过倒是看过……不过那是……算了，你上网查查，想看哪个告诉我，我这买票，不就看个电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唐说。
    肖茉莉就兴高采烈地拿着李唐的手机查起了电影场次，最终选中一部科幻片，在罗珀出门前，就把电影票买好了。所以，罗珀一走，肖茉莉就跟着李唐去了电影院。
    晚上9时整，罗珀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心缘酒店，径直乘电梯来了15层，找了1506号房间，轻轻敲门。孙金海在里面喊：“请进。”
    罗珀开门进入，拎着包袅袅娜娜地来到他面前，孙金海从沙发上起身，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说：“来啦。你比视频里看着还漂亮。”
    “谢谢，你也挺帅的。”罗珀笑，眼神顺着他的胳膊就向他的手瞄去，随即抬起自己的手伸向孙金海，说：“粉丝头一次见主播，难道不需要握手欢迎下么？”
    “当然，当然，必须的。”孙金海连忙伸出右手握住了罗珀的手，罗珀轻轻握了两下，感受着：典型的男人手，宽大，肥厚，虽然不似孟旭阳的手那般难看，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好看，很普通，没有任何特色，手掌貌似很粗糙。罗珀就抬起手指，把他的掌心拨开，问：“怎么还有老茧？”
    “平时没事爱练习个引体向上和杠铃什么的，磨的。”孙金海回答。
    “哦，那你摊开我看看你的老茧。”罗珀让他把双手摊开，眼睛迅速地在他双手掌心扫描了几遍，并未看见视频中那只手掌心的黑痣。罗珀眼里闪出了灵动的光芒，说：“这么有男人味，你媳妇怎么舍得跟你分居呢。”
    “耐个，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孙金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聊了，如果是他自己约的妹，他肯定是不太用思索，很快就搞定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是来做任务的，对面这个女人是好哥们的女人，所以，聊天的尺度很难拿捏，既不能让罗珀看出破绽，感觉自己冷淡，又不能太热情，回头再被端木易修理。手心里开始微微有点汗渗出了。
    “我在家洗过了，你闻闻，我香香的呢。”罗珀娇媚地说。
    “耐个，耐个，主播，我这人有个小小的要求，你看，能不能接受。”孙金海尴尬地笑着。
    罗珀坐到沙发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你说就行，我先听听是什么要求，我能办到吧。”
    “我吧，我这人，你看我和我妻子分居好久了，我一直自己单身过，也没怎么接触过别的女人，你对我来说就跟明星差不多了，我是你的铁粉，所以，”孙金海不去演电影可惜了，演技堪称一绝，说谎话不带脸红的：“我见了你很紧张，我怕我发挥不好……能不能，一会儿的时候，把房间里的灯全关掉？全黑的环境下，我就放松了。”
    罗珀噗哧就笑出来，抬眼瞟他，说：“好的，没问题，开着灯我也会紧张的，都关上，窗帘也拉起来，越黑越好。就这些么？”
    “耐个，还有……你别嫌弃我毛病多哈，我耐个一紧张吧，就说不出话来，所以，过一会儿的时候，你尽量别和我说话行么？我怕自己一分神，就发挥失常。”孙金海继续演。
    罗珀乐得捂着嘴咯咯笑出声来，说：“你真可爱啊。好的，没问题，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你。还有别的么？”
    “别的没有了，我也洗过澡了。我把灯关上了啊。”说完，孙金海就满房间转着关灯，把窗帘也拉严密了，只有卫生间里透出的微弱夜视灯的光线，确保顶多只能看见人影，绝对看不清人脸。
    罗珀看着他紧着忙活，就坐在沙发上一直咯咯笑不停。孙金海也笑，说：“你别笑我，越笑我越紧张。”都忙完，罗珀问：“现在可以了么？”
    孙金海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呀，不好，我忘记拿安全套了，你别急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楼下自动售卖机就有，千万别开灯。马上回来，等我。”说罢，就在罗珀的笑声中冲出了房间门。

 第122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孙金海走出1506号房间后，并没有下楼，而是来到了1512号房，找到了端木易，说：“都给你搞定，灯也全关了，也交代她尽量别说话了，你去就行。不过，你女朋友性格真心不错，提什么要求都说好，一直在笑，笑得我都不太舍得走了。我感觉她确实是看上我了，你今天状态怎么样？不行的话，你干脆就在这里休息，我替你上场算了。”
    “我好得很！养精蓄锐4个月就等今天了！”端木易起身准备出门，扔下句：“你老实呆着自己玩去。你的身份证我拿走了，明天中午我过来退房。你什么时候想离开，直接走就行，不用告诉我。”
    “什么人啊，过河拆桥的。你还别不信，我真觉得你女朋友看上我了，”孙金海掏出手机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嘟囔：“就你有妹啊，我也有，我自己约一个来陪我。”
    于是，端木易离开1512房间之后，孙金海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房间内和姜氏视频聊天，聊了半个小时就把姜氏聊过来了。孙金海呆到凌晨3点才回的自己家，那次也就是他跟姜氏孽缘的开端。
    端木易来到1506号房间门口，推门而入，屋里果然漆黑一片，他又刚从灯火通明的走廊进入，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了，锁上房门，往房间内走了两步，停在原地。
    罗珀轻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买到了？”
    端木易没说话，只是“嗯”了声。
    罗珀从沙发里站起身，强压着自己狂跳的心律，尽量克制着不使自己的声音发颤，说：“你往窗户这里来，我在沙发这边。”
    端木易就寻着她的声音来到了她面前，抬手摸到她的胳膊，就猛得将她拽到怀里，紧紧搂住，试图去吻她。罗珀连忙推着他的肩膀，说：“等等，你别急。”
    然后，罗珀就顺着他的臂膀往下摸去，摸到端木易的手，用自己的手仔细触摸感受了一番：是了，果然跟刚才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的手，手指修长，筋骨清晰，手掌虽然不是多么细腻，却绝对也不似刚才那人的那般粗糙和老茧遍布。这手应该就是端木哥哥的手了。
    罗珀有点掌控不住自己的呼吸频率，泪水开始往眼里涌起，她紧紧拉着端木易的手，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香皂的清爽味道伴随着若隐若现的医院里消毒水的极其干净的气息绕鼻而来，浸入脾肺：是了，就是这个味道，端木哥哥身上的味道，没错，就是他。
    我的夫君啊，谢谢你没有忘记我，知道回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的夜晚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罗珀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泪水瞬间飙出，啜泣着扑到端木易的怀里，唇里噙着泪，吻上了端木易的唇。
    用力拥吻着怀中的罗珀，端木易尝到了她唇间泪水的苦涩，一时间也是无法抑制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和满腔的委屈，失声哭了出来，把罗珀死死地压向自己的胸膛，喘息着，哭得涕泪横流，压低嗓音，说：“你知道多我想你啊……”
    罗珀用额头抵住他的唇，抽泣着，说：“我知道，你别说话，什么都不用说，我全知道。谢谢你能想着我。”
    端木易不知道罗珀已经认出他来，他甚至不再关心这些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苦海无涯，回头是你。谢谢你，我憨憨傻傻的女孩儿，能一直站在原地等着我。
    端木易的吻炙热而迅猛，伴随着苦涩的泪吻遍了罗珀的额头，脸颊，发丝，脖颈，以及胸前……他的手有力而又温柔地抚摸着罗珀的后背，试图把眼前的这个可人儿揉进自己的胸膛里，把自己心里这么久以来的黑洞填满。终于，端木易感受到心底深处升腾起一股暖流，像是有个火苗在律动，让他空空荡荡的心胸变得充实而蓬勃：想必，这就是爱了吧。难怪世人都为它痴迷，这种感觉真得是很幸福。
    端木易抱着罗珀来到床上，褪去她的衣衫，两个彼此深爱着，又彼此思念着的人，终于，合二为一。
    就像仓央嘉措所说：“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只管将脸埋入温柔里，释放出心中满腔狂热，抱得一身暖玉温香。
    两人缠绵了许久，许久……罗珀终于疲累而踏实地拥着端木易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上午9时许，房间内只留她一个人，不见了心上人的身影。拿出手机想看下时间，却发现有未读的微信，是同城180在7点发来的信息：“宝贝，我上班去了，楼下餐厅给你订好了餐，吃完再走。”
    话说，李唐带着肖茉莉看完电影返回家中时，已经是半夜11点了，发现罗珀还没回家，肖茉莉问：“要不要给罗珀姐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打电话，你看她今晚那个架势，像是想回来睡觉的样子么？”李唐说：“再说了，咱知道她现在忙活什么呢，给她电话万一再破坏了氛围呢。不用管她，又不是小孩子。”
    “那我能跟你一起睡么？”肖茉莉嘟起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唐。
    “总这样哪成啊？她只要不在家，你就得跟我睡一床上，那她以后结婚搬走了怎么办？咱俩还得天天睡一屋里啊？”李唐不乐意。
    “罗珀姐要是搬走了，你就到楼下她的房间里住，咱俩住隔壁，我就不害怕了。”肖茉莉小声说。
    “那不成，我当初看上这栋房子就是相中了楼上的卧室，旁边有个厅，带晒台，多舒服。到楼下来住，视野不同。”李唐说。
    “可是我自己睡楼下真的害怕啦～”肖茉莉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她胆子确实小。
    “回头我问朋友要只德国黑背小崽儿，你养着怎么样？以后罗珀不在家，就让它到你房间守着你。那家伙耳朵灵啊，有点风吹草动就一通狂吠。”李唐商量她。
    “行。但是今晚，我还是要上楼跟你一起睡。”肖茉莉坚持。
    “哎呀，咱俩都让我姐给抓到一次了，上次的事都还没解释清楚呢，再有一回，俩人一起跳黄河也洗不干净了。我姐万一再来了，看见你又跑楼上跟我一起睡，那不……那不，瓜田李下，回避下没什么坏处。”李唐说。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你就开车我把送回学校去，我去跟我同学挤一张床。”肖茉莉说。

 第123章 生我气的后来都变成了猪

    “我的小姐姐，现在都半夜11点了，就算送你去学校，你们女生宿舍楼不早关门熄灯了？算了，晚上我到楼下睡罗珀房间，在隔壁陪着你，这总成了吧。”李唐妥协。
    肖茉莉看着她，像看个异类，皱着眉头说：“你好奇怪呢，怎么这么反感跟我睡一起呢？我以前住校的时候，跟我的好朋友都是经常挤一张床上睡的，我们那还是上下铺，床多窄啊。我们关系好的女生都这样睡，有时候还相互串宿舍。怎么去你屋里蹭一晚上觉，你就这么不情愿呢，宁可下楼睡罗珀姐的床，也不愿意我去跟你挤一晚上。”
    “没什么奇怪的，我习惯自己睡，跟别人睡一起，我睡眠质量差，懂？睡不好觉，我明天就没办法好好工作。行啦，别哔哔了，再说我烦了啊。”李唐说。
    肖茉莉没办法，只得先把罗珀房间床上的被子、枕头收好，又跑楼上李唐卧室里把她的被子和枕头都搬到罗珀床上，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然后噘着嘴不开心地对李唐说：“都给你收拾好了，我回屋睡去了啊，你也睡吧。”
    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小小卧室里，气呼呼得爬到床上，靠着床头织围巾，心里暗说：“她为什么这么嫌弃我？至于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么，就跟我要占她便宜样，哼，小人心度君子腹。”
    见肖茉莉像是不高兴了，李唐在罗珀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来到肖茉莉房间门口，推开门，探头往里看。
    肖茉莉抬眼看见她，木着脸问：“有事？”
    “我明天早上想喝燕麦粥。”李唐说。
    “知道了，我早点起来给你熬上。”肖茉莉回答，见李唐不走，又问：“还什么事啊？”
    “你给谁织的围巾？”李唐没话找话。
    “原本是给你织的，但现在我想送给罗珀姐了。”肖茉莉木着脸说。
    “为什么？”李唐问。
    “你那么嫌弃我，定是也看不上我织的围巾了，不如送给不嫌弃我的人。”肖茉莉说。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怎么乱扣帽子。”李唐问。
    “谁嫌弃，谁心里清楚。”肖茉莉低着眉眼，不看她。
    “你看，还非得我跟你睡觉，你才开心，我不跟你睡，你就生我气啊？”李唐问。
    “说什么呢你。”肖茉莉听她说得这话不入耳，有些恼羞，气得把手里的毛线活往身侧一放，不稀的织了。嘟着嘴老大不乐意。
    李唐站在门口笑，说：“本来就是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我晚上为了陪你看电影，连健身房都没去。咱俩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回来因为睡哪里的问题没商量妥，你就对我爱答不理的，你不是因为我不跟你睡觉生气，还能是因为什么？”
    肖茉莉小小白了她一眼，嘟囔：“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要睡了。”说完，往床上一躺，用被子把头蒙住。
    李唐进屋来到她床前，坐到床边上，往下拽被子，说：“你生着气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变成猪头了。”
    肖茉莉一下笑出来，说：“谁变猪头啊，讨厌。”
    “真的，你别不信。以前但凡生我气的好朋友，后来全变成猪了，你没见我现在单身一个人么，他们都在养猪场。”李唐说。
    “我没生气！”肖茉莉气呼呼地嚷。
    “好，好，没生气就好，那我去睡了啊。但愿明天早上别看见有头小猪在屋里乱跑。”李唐起身出门回到罗珀房间，也睡了。
    次日早上，李唐起床来到餐厅，果然肖茉莉已经端上了燕麦粥，还剥了颗煮鸡蛋，配了点西芹大豆做的清口小菜。肖茉莉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燕麦粥，坐到她对面，边吃边说：“罗珀姐没回来呢？”
    “估计是找到爱人了。”李唐喝着粥，叹口气，说：“我的女人就快要不属于我了。你们一个个早晚都要离开我。先是我姐，然后是罗珀，接着再是你。都会陆续找到自己的归宿，然后就留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肖茉莉淡淡地说。
    李唐笑笑，说：“说大话呢，用不了半年你就能找到男朋友。像你这种长相的女孩子，读大学时就根本剩不下，一票人来追你。”
    “就像你师姐当年那样么？”肖茉莉突然蹦出来一句。
    李唐顿住，没料到她会提到范晓薇，停了片刻，说：“嗯，确实，她当年的追求者都数不过来。”
    “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可不一样。”肖茉莉给自己也剥了颗煮鸡蛋，不甚服气地说：“她再出色，也是过去时了，现在都是老女人了，以后还指不定谁比谁更优秀呢。”
    “嗨，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啊。”李唐惊愕眼前这个娇俏的小姑娘的傲娇，很讶异为什么她那种困苦的生活境地不仅没有打垮她，反倒塑造了她如此的倔强、自尊和自信。
    肖茉莉笑眯眯地说：“我这次肯定能拿到奖学金，世界是她的，也是你的，但归根结底是我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年轻就是王道，她现在已经躺在沙滩上了，她不服气也不行。没有人会是永恒，总归会被后来者取代。”
    李唐一口气把粥喝完，竖起大拇指，说：“看不出小茉莉还挺有气魄，我等着看你来取代她。”
    “会有那么一天的。”肖茉莉挑挑眉梢，一脸的傲娇，脸上洋溢着朝阳般的神采。
    接下来的两天，端木易都在踏踏实实上班，到了晚上就迫切地想要见到罗珀，但是苦于没有门路，同样的招数不能再用第二次吧，再说人家孙金海也没那么多时间天天陪自己练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怎么办？再约会的话该怎么运作呢？
    这天晚上，端木易在医院加了会儿班，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9点了，拿着手机去卫生间，准备一边洗澡一边听罗珀直播，但是调了半天，发现罗珀今天晚上压根没直播，就闷闷不乐地开始洗澡。
    端木易边洗边想：不直播是干什么去了？难道又跟小胖子约会去了？不能吧，跟我这边都好成这样了，她还能再理那个小胖子么？也说不准，我这两天没约她，她再以为我不是认真的该怎么办？唉，真愁人，有什么办法能天天理所当然地见到她呢？
    光琢磨对策去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只头发自己就揉搓了15分钟，都快揉掉了。连忙冲洗一番，开始洗澡。
    刚洗完，穿好睡衣，出了卫生间，准备看会儿电视节目，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心道：这么晚了，谁能来找我？
    就来到门口，打开防盗门，看去，这一看，就愣在了那里。

 第124章 不速之客

    门外，站着的是巧笑嫣然的罗珀，穿着毛呢外套，戴着绒球毛线帽，背着个大大的帆布包，看上去毛茸茸的像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
    虽然前两天端木易和罗珀夜间幽会过，但那是在全黑的情况下，现如今忽然面对面见了她的样貌，还是感觉愕然，却又惊喜万分，眼里射出了光芒，问：“罗珀……你怎么来了？”
    “好久不见了，我来看看你啊，端木哥哥。”罗珀笑嘻嘻地说：“外面好冷啊，我都冻透了，你摸摸，我手冰渣凉的。”说罢，就撩起端木易的上衣，把双手摸上了他的肚皮。凉得端木易一哆嗦，赶紧拿手捂住她的手，把她拉进门里，说：“快进来。”
    罗珀进屋后，把随身带的一瓶红酒递给端木易，说：“不能空手来看你，送你瓶酒喝喝，助助兴。”然后，就把大帆布包挂到衣帽架上，换上拖鞋，四处转着看房间里的设施，边看边嚷：“呀，你换了新餐桌呢，还买了个这么大个的冰箱，洗衣机也是新买的吧？比我之前来的时候添置了好多东西呢。”
    端木易跟在她身后，手足无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罗珀会突然来到自己家中。
    罗珀回头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很好奇地问：“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呢？”
    “额，她……她不在这里住。”端木易说。
    “哦，我说呢，看着你家里也不像有个女人住的样子。”罗珀又转过身去，努力克制着不笑出来，假装淡定地说：“瞧瞧你这地板，是有多久没擦了？全是浮土……哎呀，你看看这餐桌上，也全都是灰呢，你平时都不打扫卫生么？”
    端木易有点尴尬，说：“工作太忙，自己一个人住，能凑合就凑合了，饭我也不在家吃，就回来睡个觉，也没怎么收拾。”
    “那我帮你打扫打扫，你去看电视吧，不用管我，东西在哪我都知道。”罗珀又走回门口，把穿着的厚外套、帽子都脱掉，挂起来。里面穿着件紧身牛仔裤，屁股包得紧紧圆圆的，上身是件玫红色的修身羊绒衫，腰身婀娜，看得端木易心里砰砰直跳，想要立刻过去抱住她，但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就转身去厨房烧水，准备给罗珀泡茶。
    端木易坐到沙发上心不在焉地频频换着电视台，也不知道究竟想看哪个台，其实他的心思压根不在电视上，不时地用眼睛去寻罗珀的身影。
    罗珀不理他，嘴里哼着曲儿，找了块抹布，把房间里的橱柜、桌椅的台台面面，边边角角擦拭一新，又拿扫帚把屋里先是仔仔细细清扫了一番，然后又到阳台找到拖把，涮干净，拧干，把整个房间内所有暴露的地面又认认真真地擦拭了两遍。全都忙活下来，已经过去了40分钟。端木易想帮忙，却插不上手，跟在她身后，还总挡住她的道，被罗珀撵回沙发上了，只能干坐着看她打扫。
    端木易说：“都干了好久，挺干净了，喝点茶，休息休息吧。”
    “哎呀，你这里都是陈年老灰啊，等我抽出时间来，给你全都整理一遍，今晚也就只能先凑合凑合了，弄不完。”罗珀的额头微微有些冒汗，脸颊泛红，说：“你家暖气真好，好热啊，比李唐家的要暖和。”
    “房子小的原因吧。”端木易说。
    “不行，穿毛衫太热了，我得脱下来，换件单褂。”罗珀嘟囔着，就来到门口的衣帽架，拿下自己背来的大帆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套棉质睡衣，就当着端木易的面，把羊绒衫和牛仔裤脱了下来，换上了睡衣。
    端木易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懵了，心道：怎么串门还带着睡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见罗珀又从帆布包里往外零零散散地掏出好多东西，像是些洗漱用品和护肤品之类，往卫生间送了两趟，都摆到洗漱柜里。
    端木易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她身后，抬起胳膊轻轻环上她的腰肢，忐忑地问：“你今晚不走了么？”
    “都快11点了，外面又黑又冷的，我干嘛还走啊。”罗珀说。
    端木易听得此言，心里一阵狂喜，臂膀的力度加大，把罗珀紧紧箍在怀中，把脸埋入了她的发丝间。
    “你想我走？”罗珀故意问。
    “不，没，是，想你留下。”端木易慌乱地说：“只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我这里，你都好久没联系我了。”
    罗珀从他怀中转过身，贴向他，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眼眸里星光闪闪，嘴角含着笑意，轻声说：“因为，我想看看同城哥哥有没有没骗我啊，他是不是真的分居了。”
    端木易愕然，问：“你，你知道同城是我？”
    “不知道他是你的话，我会去跟他约会么？”罗珀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端木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孙金海精心策划和完美实施的方案原来早就被憨傻的罗珀识破了。
    “我在视频里看见你的手时，就认出你了。”罗珀拉起端木易的手，扶着它贴到自己脸上，咬了咬嘴唇，娇羞地问：“没人夸过你的手好看么？让人过目不忘。”
    “没听谁说过啊。”端木易笑，说：“我自己也没觉得我的手好看，就是感觉做手术的时候缝合和打手术结都弄得比一般人利索。”
    罗珀握住他的中指，放入口中，含住，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说：“如果只有我自己觉得它好看，那它就注定是属于我自己的。”
    “好，都给你。”端木易满心喜悦地抱起她，向卧室走去……又是一夜楚王梦，云雨情。
    次日，早间，端木易起床时，罗珀已经做好了早餐，金灿灿的小米粥和煎鸡蛋，喷香可口。端木易边吃边感叹：“天啊，神仙过得日子啊。晚上有女人睡，早上有饭吃。我这才发现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逼了。”
    “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罗珀坐在他对面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笑。
    端木易沉吟了下，说：“不过，我，办离婚证还得等几年，我想等到……”
    不等他说完，罗珀打断他，说：“没关系，我等你。”
    端木易看着她，忽觉鼻子一酸，快要有泪涌出，连忙把头低下，喝了口面前的小米粥，说：“这粥真香。”

 第125章 要走都走吧

    罗珀没有跟任何人报备，自己就偷偷摸摸地搬到端木易家去住了。每周只有周六晚上会留在李唐家看护罗大壮。
    每天店里打烊后，她先回李唐的别墅，把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个小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彻夜不归。刚开始，李唐没在意，连着两周之后，她就有些恼了。因为罗珀完全把她的生活规律打乱，罗珀在家住，李唐就要上楼去睡，她只要不在家，李唐就要搬到楼下来陪隔壁的肖茉莉。
    这天，罗珀回来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刚准备溜走，被李唐堵在了卧室里。李唐斜靠在卧室门口，冷冷地盯着她，问：“你拿我这当酒店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住了？”
    “去我喜欢的人那里住呗，你舍不得我么？你不是一直想把我赶走？”罗珀自然是不肯交底。
    “你不在家，我就捞不着睡自己的床！我电脑、书、衣服什么的都在楼上放着，我睡觉认床，换了地方睡不好，快烦死我了。”李唐抱怨。
    “为什么？”罗珀问。
    “小茉莉胆儿小，不敢自己睡楼下，我就只好下楼来陪她呗。”李唐皱着眉头说。
    “让她到楼上跟你睡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啊，还把你烦成这样，一米八宽的大床，还睡不开你俩？你是有多胖。”罗珀很奇怪她会为了这点事伤神。
    “我不想跟她住一间屋里！”李唐说。
    “为什么？她一清清爽爽的小丫头，整天香喷喷的，不比你干净么。你怎么也跟你姐姐一德性呢，总觉得自己最干净，别人都窝囊，睡你们的床，就跟要你们的命一样。”罗珀想起了末末的洁癖以及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嫌弃，自己只要想睡她的床，就会被她用脚踹。
    “我是不习惯跟别人住一起，太别扭，睡不好觉。”李唐解释。
    “你是不是自己心术不正？怕晚上控制不了自己？”罗珀调侃地说，半开玩笑地看着她。
    李唐让她怼得憋住了，停了会儿，说：“这周末你别接罗大壮过来了，朋友送了我几张温泉票，我带你们三个去泡温泉。”
    “真哒？”罗珀眼里放出了光，跑到门口抬手搂住李唐的脖子，嘟起嘴巴说:“情人还是老的好呢，25年了都，还对我这么好。”
    “是啊，我对你们都很好，但是你们一个个全往我心上捅刀子，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李唐有些落寞，罗珀刚搬来住的时候，她不适应，心烦意乱了好久，现在罗珀找到归宿，不常在家住，她又开始不适应了，感觉自己的家人要离开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你还有小茉莉呢，别惦记我了。周末我就回来，咱们和末末一起去泡温泉。拜拜～”罗珀说完，就把李唐拨到一旁，背着包连蹦带跳地跑了，出了小区，坐上出租车就跑去了端木易家。
    罗珀是典型的重色轻友。英国的人类学家邓巴指出，“重色轻友”是有演化学上的原因的——我们的大脑处理亲密关系的能力有限，平均每个行蜜运的人在得到一个恋人的同时，会疏远两名此前的挚友。我们能维护的最亲密核心关系，只有五段——包括家人在内。这五段关系是当你陷入情绪崩溃或生活危机时会求助的对象。
    而且这五段关系的参与者还不一定都是人：对有宗教信仰的人而言，也许耶稣占了一段；对养宠物的人来说，也许家里那只折耳猫占了一段；对追星者来说，也许她为之疯狂的明星占了一段。如果把我们的大脑比作电脑主机，那么上面只有五个usb接口，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这五个接口一直处在占满的状态，我们与外界的交流大部分也是通过这五个接口。
    而当要加上新的外接设备时，我们就得挥泪把某个“核心成员”放逐到外层，才能腾出一个usb接口空位接纳新的亲密关系。一段新的恋情如同特别耗电的一个外接硬盘，一般要一次占据两个接口才能正常运转。于是新恋人加入，就要有两个亲密友人退位让贤——所以，罗珀和端木易同居之后，就把最亲密的李唐和末末放逐到外层去了。
    不仅仅罗珀，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有了恋人，还是把之前的哥们或者闺蜜放在首要位置，恋人其次，那么只能说明：恋人不是真爱，不足以占据他的usb接口。
    原本定好了周六大家一起去泡温泉。可巧，头天晚上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只一个小时，李唐的院子里就被白雪覆盖住了。肖茉莉坐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上看雪景看到夜里11点，见雪还是不停，急得直哼哼：下雪好美啊，可是我也想泡温泉啊，怎么办哪，明天去不成了吧？
    又看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跑到隔壁罗珀房间，找到在那里陪睡的李唐，嚷：“雪好大呢，怎么办啊？”
    李唐正靠在床上看书，抬眼看看她，说：“老天爷要下，我有什么办法？”
    “我想泡温泉～”肖茉莉站在门口跺着脚，嚷：“下这么大雪，明天高速路会封吧？怎么去啊？”
    “我明早上拿个扫把去扫高速公路，给你把路清出来。”李唐没好气地说。
    肖茉莉见她说话总噎人，就问：“你为什么要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呢？现在就剩咱们俩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我一直在跟你好好玩耍，是你不跟我好好的玩。”李唐把书放下，看着她说：“我明明在罗珀房里休息不好，你非逼我下楼来陪你，我下来了吧……这下雪的事，我又做不了老天爷的主，你不乐意让它下，我就能给你解决了么？温泉全都是挖坑呆在原地它又跑不了，明天去不成，改天再去就是了，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想去嘛～我从来都没泡过温泉～”肖茉莉委屈地看着李唐。
    “明天早上再说，雪停了就去，高速路封了走省道就是。怎么还去不成。”李唐说。
    “真的去？”肖茉莉眼睛了又闪出了光彩，高兴起来。
    “真的，真的，快去睡吧，我困了。就下个雪而已，你闹腾了一晚上，烦不烦啊。”李唐嘟囔。
    “哼，你不用不珍惜我，等我找了男朋友，我也搬走，剩你自己在这里，看你还烦谁。”肖茉莉回她。
    “快点找，赶紧走，你们都走了，我自己更清净。”李唐说。
    “到时候，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回来看你的。”肖茉莉威胁她。
    “哈哈，我怕你会哭着求我去看你。”李唐怼她，然后往床上一躺，说：“给我把门关上，我要睡了。”
    肖茉莉给她关上房间的门，返回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第126章 屋大欺人

    回到自己房间后，肖茉莉不一会儿也睡了，雪很快就停了，窗帘没拉，敞开着，雪地反射着月影，很亮。后半夜，忽然起风，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树木的枯枝被风吹得不停摇晃，上面积攒的雪花也被晃落了下来，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大概是风声太大，肖茉莉被噪音吵醒，睡眼惺忪中，发现屋里树影挥舞，甚是骇人，就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把窗帘拉上。刚下床，准备伸手拉窗帘的时候，忽然发现窗户上有个人脸趴那里，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转身夺门而逃，推开隔壁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就跳到李唐床上，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李唐正睡得香甜，被窝里突然钻进了一个人，也被惊醒，蓦得坐起来，趁着月影发现是肖茉莉时，迷迷瞪瞪地问：“地震了?”
    肖茉莉抱着她的腰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李唐又问：“到底怎么了？”
    肖茉莉带着哭腔说：“我窗户外面趴着一个人……”
    听她此言，李唐也吃了一惊，小声问：“你看清楚了？”
    “嗯，是个人脸……”肖茉莉吓得哭了出来，又不敢大声，压抑着，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别哭，我过去看看，真要有人，赶紧报警。”李唐起身下床想要到隔壁屋看个究竟，肖茉莉不敢自己呆着，就像个尾巴样粘在她身后，用手死死拽住她的睡衣，把脸靠在她背上，一起跟了过去。
    李唐身后拖着肖茉莉，手里握着手机，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房间，从门口探头往窗户看去，果然！窗户上有张人脸！吓得她往后一退，踩到了肖茉莉的脚。肖茉莉恐惧的嘤嘤地哭了出来，李唐定了定神，小声说：“别害怕，我有个电警棍，先出去把他电晕，然后报警，他跑不了的，门口有监控。”
    然后李唐就摸黑来到了客厅，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类似长柄手电筒的黑色棍子，按下开关试验了下，棍子顶部的两个电极之间忽就闪现出蓝光闪电，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啪”的响声。
    来到大门口，李唐穿上羽绒服，压低声音对肖茉莉说：“万一我打不过他，你赶紧把门锁死，然后报警，别管我，知道吧？”
    “不，”肖茉莉吓得浑身发抖，说：“不要，别去了。”
    “没事，一般的人我能对付的过，我是怕万一。”李唐说：“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以后他还会来。”
    说完，李唐就打开门锁，跑了出去，拿着高压电警棍火速冲到肖茉莉的卧室窗外找刚才那个人。肖茉莉怕她有危险，随手从茶几上摸了把小剪刀，也跟了出来。
    两人站在院子里的雪地里，却不见有任何人的身影，甚至连个外人的脚印也没有。李唐眯起眼睛一看，肖茉莉卧室的窗户上像是挂了个什么，走过去，伸手摘下，翻过来后，顿觉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戴得唐僧的面具，被大风吹到了窗户上，挂在防盗网上，只露出半边，从室内趁着月色望出去，可不就像个人脸趴在窗户上么。
    李唐拿着那个唐僧面具转身来到肖茉莉面前，往她手里一塞，说：“喏，你的御弟哥哥想你了。”
    肖茉莉见虚惊一场，就气得含着泪把面具往门口的垃圾桶里一扔，嘟囔：“把我魂儿都吓掉了。”
    进屋后，锁上门，李唐回到罗珀房间，想要接着睡，肖茉莉也跟了进来，坐到床边不肯走。
    “你不回去睡觉，坐我这里干嘛？”李唐问。
    “我害怕。”肖茉莉愁眉不展。
    “不是都看见是面具了么，你还怕什么？”李唐问。
    “就是害怕，我想跟你睡。”肖茉莉快哭出来了。
    “你们谁都没搬来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住这里也没觉得害怕，现在我在隔壁陪着你，还把你吓成这样呢？”李唐问。
    “我奶奶以前说过，屋大欺人。如果家里人少，就不能住太大的房子，人少屋大，阳气不足，阴气过剩，这是不吉利的，会把一个人的灵气给扩散掉的。”肖茉莉嘟囔。
    “我的大小姐，你一学医的怎么还讲迷信呢？”李唐觉得好笑。
    “这不是迷信，这是风水。”肖茉莉一副认真脸，说：“你别不信，这是老祖宗讲的呢。你看皇帝住得宫殿都大吧，人家宫里嫔妃、太监也多啊。真正皇帝自己睡觉的寝室也没多大，古人讲究人气要旺，而房子会吸引人气，房子越大，消耗的人的体能就越多，所以房屋的大小必须和入住人数成正比，也就是人越少，住的房子应该越小。皇帝也是血肉之躯，并不比老百姓多长了个头，为了保存体能，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他也要是住在狭小的空间里的。”
    “那你什么意思？我房子就这么大，还能拿砖垒一块去么？”李唐问。
    “你把别墅卖了，换个小高层吧？就咱俩人的话，用不着住这么宽敞，两室一厅就够，顶多三室一厅，给罗珀姐留一间看孩子用，最好带个晒台，我喜欢那种的。又安全，打扫卫生还不累。”肖茉莉靠着她赖着不走。
    “你就在我这里顶多住两年，我还得换套和你心意的小房子？你是不是刚才冻得发烧了？”李唐问。
    “谁说我就住两年呢？我要留下一直照顾你的。你一个人住，老了谁给你做饭吃啊？”肖茉莉翻了个小白眼。
    “不用你操心我，我老了去住养老院，再说了，我指不定能不能活到老呢，我自己都不操心，用你替我操心？闲得你。”李唐说，“你快点回去睡觉吧，你又要明天去泡温泉，我不得开车啊？路上还有雪，不养足精神怎么集中注意力。我要睡了。”
    肖茉莉没再吭声，起身走了。李唐刚关灯躺下准备睡，肖茉莉从隔壁抱着枕头、被子又过来了，把枕头往旁边一放，挨着李唐躺下，就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装死。
    “你怎么回事啊，你？”李唐翻身坐起来，拉开她的被角，冲着她的头，问：“怎么还耍赖皮呢？去你自己屋睡去。”
    “我不走！我害怕，”肖茉莉裹着被子扭动着身体，像个蚕蛹，嚷：“要么你换小高层，要么就陪我一起睡。我不自己睡，这么大房子，一天到晚吓死个人，到现在我这一身的冷汗还没褪下去呢。”
    李唐拗不过她，长吁口气，躺下去，说：“简直了，人家都闹着要住大房子，你这里还闹着要住小的，也是够醉人的。”

 第127章 足够吃一壶的

    李唐和肖茉莉躺在床上相继睡去，大概凌晨5点左右，李唐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这个铃声，肖茉莉以前从未听到过，也就是说，是李唐刻意设置地极为特别的联系人来电，铃声是首英文歌曲：《风中奇缘》的主题曲《风之彩》。
    李唐忽就从床上坐起，忙不迭地爬起来，去翻找手机，慌乱中压到了肖茉莉的腿，疼得她哎呀轻呼出来，有些恼火地问：“谁的电话啊，你这么着急？”
    李唐没理她，找到手机后，迅速接听，半晌才说：“好，我知道了，到点我去车站接你……嗯，没关系，我开车送你去就是了……”
    肖茉莉听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预感到今天的温泉之旅有可能要泡汤。果然，李唐扣了电话之后，坐在床沿沉思半天，而后说：“下周再带你们去泡温泉吧，我师姐回国了，要从北京坐动车过来，准备回老家探亲，我得开车送她去。”
    肖茉莉侧身躺着，一声不吭，李唐见她没应声，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说：“听到了没？”
    “嗯。”肖茉莉轻声应着。
    早上7点钟，李唐就急匆匆出门了，早饭也没吃。肖茉莉只得给罗珀和末末都相继打去了电话，告诉她们今天的温泉之旅取消，暂定下周。末末和罗珀都问为什么，肖茉莉说李唐的师姐回来探亲，李唐去给人家当司机了。末末和罗珀的反应近乎一致，都是“切”了声，不再多言，但足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不去泡温泉了，罗珀就准备继续守店，因为今天是她带儿子的日子，就把罗大壮接到了自己店里，打电话喊肖茉莉过去帮忙。肖茉莉到了之后，罗珀问她：“李唐师姐什么时候通知的她？”
    “早上5点。”肖茉莉脸上写满落寞，原本满心期盼的温泉之旅作废了，喜悦落空，像是被人放了鸽子的感觉。
    “这外交官夫人就是牛啊，有什么行程从来都不带提前预订的，李唐向来都是随叫随到。大前年就有过这么一次，当时李唐也是约得我和末末，大家定好了一起去内蒙，车票都买好了，她师姐突然回来，喊李唐去接送。没办法，我和末末先去的内蒙，李唐过了两天才赶去的。”
    “她俩关系一直很好吧？”肖茉莉问。
    “肯定好啊，不好李唐能跟三孙子似的鞍前马后的么，你见她对别人什么时候还那样过。她给范晓薇设置的手机铃声都跟别人不一样，只要范晓薇一来电话，李唐只听铃声就知道是她打来的了。”
    “嗯，早上我听到了，是《风之彩》。”肖茉莉说。
    “什么事啊，她一来，就把咱们的行程全打乱了。”罗珀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说：“我给人家罗大壮他爸说了今天我不带儿子，结果又去接来，把人家原本的计划也打乱了。”
    周六白天肖茉莉呆在店里陪着罗珀看护罗大壮，傍晚时看见顾客不来了，就说要回家给自己爸爸做晚饭。罗珀同意了。
    李唐晚上9点才赶到家，回来后，看见只有罗珀和罗大壮在，就问：“小茉莉呢？”
    “回自己家了。”罗珀在客厅开着电视逗罗大壮玩。
    “她晚上还回来吧？用我去接她么？”李唐问。
    “没说，不然你去个电话问问她。”罗珀说。
    李唐就拨打了肖茉莉的电话，第一遍没接通，过了半小时，李唐又拨打了一遍，肖茉莉接了，李唐问：“我去接你吧？”
    “不用。”肖茉莉的声音很冷淡，听不出表情。
    “今晚不回来么？”李唐又问。
    “嗯。”肖茉莉回答。
    “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李唐问。
    “不知道，看情况。”肖茉莉回答，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我爸爸要休息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李唐拿着手机皱了下眉头，转身对罗珀说：“小丫头好像生我气了。”
    “岂止她生你气了，我和末末都生气了。”罗珀笑，说：“她从来没泡过温泉，知道要去，兴奋了好几天，一直盼着呢。结果临要走了，你改主意了，换谁不生气。”
    李唐叹口气，坐到沙发上摸出烟，拿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今天你跟你师姐都干吗了？”罗珀好奇地问。
    “没干嘛，就送她回老家探亲，她老公跟她一起的，我当了一天司机。送去就自己开车回来了。她怀孕了，再有三个月就生了。”李唐说。
    “死心了？”罗珀笑。
    “哎，洗澡去。我对不住你们三个啊，要不然咱明天去温泉？”李唐问。
    “拉倒吧，明天你师姐再打电话让你去接他们呢？下周吧，等她离开祖国怀抱了，才能轮到我们三个来享受你的陪伴。我和末末都好说啊，我看小茉莉今天一天都阴沉着脸，不怎么高兴，估计你这次是把她惹到了，够你吃一壶的。小丫头也挺有个性格脾气的呢。”罗珀幸灾乐祸地笑。
    罗珀猜得一点没错，肖茉莉周日晚上8点自己坐公交车回来的，见了李唐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回自己房间去收拾书本，复习期末考试课程。
    李唐见她不理人，推开她的卧室门，问：“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那样。”肖茉莉坐在写字台前，看着眼前的书本，头也没回。
    “这月透析的钱够么？”李唐又问。
    “够了。”肖茉莉淡淡地说。
    李唐转身到厨房，从置物架上拿了个大苹果，洗干净，把皮削了，拿着来到肖茉莉身旁，递给她，说：“吃个苹果。”
    肖茉莉没吭声，继续看书，李唐拿着苹果碰碰她的手，说：“吃个苹果，可甜了。”
    肖茉莉一抬手，“啪”就把苹果打落，那个刚削好的苹果就骨碌碌滚到了卧室门口去了。
    李唐愣住，扭头看看苹果，再转头看看肖茉莉，问：“苹果怎么惹到你了？”
    “别人吃剩的，我不要。”肖茉莉冷冷地说。
    “瞎说呢，我刚去厨房拿了削的，谁也没动过，怎么就吃剩的？”李唐问。
    “反正我不想吃，你走开，我要复习考试了。我考不好，你又该嘲笑我比不上你师姐优秀了呢。”肖茉莉说。
    “不是，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而且我也没说过我师姐多优秀啊，是你们一直说她优秀，说她漂亮的。”李唐解释。
    “啊，是啊！她优秀，她漂亮，你跟她关系特别特别好，我都知道了，你快点走，我要复习功课了！你别影响我！”肖茉莉声音大了起来，杏目圆睁，脸带愠色。
    吓得李唐赶紧到门口捡起苹果出去了，还顺手把她的门关上，心道：这怎么还发火了？

 第128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唐不知道为什么肖茉莉会如此生气，而且一气就气了整整一周，一周的时间都没理她，每天回家后打扫卫生、做饭，等李唐下班到家后，肖茉莉把饭菜给端到餐桌上就进自己卧室复习去了，并不与她一同吃饭。也不管李唐有没有外出健身，只是关着自己的房门躲在房间里学习，复习到凌晨两点左右，而后睡觉。第二天去学校或上课，或考试。重点是，晚上她也不去隔壁房间缠着李唐陪睡，仿佛突然间胆子就变大了。
    甚至于，早上李唐开车送她的时候，肖茉莉也不怎么说话，原本一活泼娇俏的小姑娘，忽然就变得冷冰冰的，像朵结了冰渣的茉莉花，令人不敢亲近。如果罗珀尚住在这里，一切都还好说，罗珀平时不在家住，家里就只有李唐和肖茉莉俩人，肖茉莉又不理人，李唐就甚感别扭，可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缓和矛盾，就只能是每天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尽量不惹这夺茉莉花再发脾气。
    周五，肖茉莉期末考试彻底结束，下午早早就回到家中，原本想先搞场大扫除的，却发现李唐居然也在家。
    李唐见她回来，笑嘻嘻地问：“都考完了？”
    “嗯。”肖茉莉放下包，换上拖鞋，找来拖布想要拖地。
    “晚上别做饭了，咱俩出去吃吧，我带你去吃麻辣火锅，彻底放松下。”李唐说。
    “你自己去吧，我打扫完卫生就回家陪爸爸去。”肖茉莉说。
    “爸爸不舒服么？”李唐问。
    “他什么时候舒服过，放假了，以后白天我要多回去陪陪他。”肖茉莉冷着脸说。
    “应该的，放假白天你回自己家陪他就行，晚上我下班去你家接你回来住，早上再把你送过去。”李唐连忙附和着，说：“不过今晚就先别回去了，明天上午我带你们三个去泡温泉。”
    “泡温泉？”肖茉莉拖着地，没抬头，淡淡地说：“上周不是泡过了么，怎么又去？”
    “上周不是没去成么？”李唐奇怪她怎么会忘记。
    “没去成？我怎么记得去过了呢。”肖茉莉说。
    “你学习学傻了吧，”李唐笑，说：“你忘记了，原本约好了周六要去的，结果我师姐周六早上来了，我就忙着去送她了，咱们不就没去成么。明天又是周六，正好你也考完试了，咱四个去了好好玩玩。”
    “噢～”肖茉莉娇滴滴的声音拖着长音，说：“想起来了呢，是你那个特别优秀，特别漂亮的师姐回来了。”
    听到肖茉莉如此说，李唐立刻闭嘴，不敢接话，上次就是因为她说了这么一句，才被冷战了一周。见李唐坐着只顾喝水，不吭声了，肖茉莉扶着拖把杆，扭身看她，笑了下，说：“既然你师姐回来了，你就带着她去泡温泉吧，不用带我，你们难得见一面，以前关系又那么好，好好玩玩，重温旧梦，多好的事。”
    李唐差点让水呛到，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她，说：“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了啊，什么叫重温旧梦？她和老公一起回来探亲的，怀孕6个半月了都，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好，我开车送送他们，尽下地主之谊而已。”
    “你们以前好到什么程度了？”肖茉莉歪着头，拿眼角瞟着她，笑嘻嘻地问。
    “你快点换衣服，那家火锅店人挺多的，去晚了就没座位了。赶紧的。”李唐顾左右而言他，把话岔开。
    肖茉莉鼻子里轻轻哼了声，也就不再追问，把拖把冲涮干净后，换衣服跟李唐出去吃火锅了。
    出去倒是出去了，但是一路上依然是木着脸，不说也不笑，李唐总想逗她开心，把关系缓和了，不然明天去泡温泉，有末末和罗珀在场，肖茉莉如此冷淡，让那两位大姐多么玩不舒畅啊。所以，必须要把矛盾提前解决掉。
    但是，一顿火锅好像作用不大，没什么起色。吃完饭开车回家的时候，居然又飘起了雪花，李唐边开车边说：“这老天爷诚心跟咱们做对啊，一说要泡温泉，它就可劲下雪。”
    “嗯，你等着吧，明天早上你师姐还会给你打电话喊你的呢。”肖茉莉坐在副驾驶上轻声接话。
    李唐趁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她，问：“你这小丫头就跟我师姐过不去了是吧？我说什么你都要提她。”
    “我又没跟她好过，我干嘛要跟她过不去啊？”肖茉莉嘴角扬着笑，说得很随意。
    李唐让她怼得无言以对，长长地叹了口气，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了。还说什么啊？说什么她都怼人，说什么都会提师姐。
    回到家后，李唐说：“你把明天泡温泉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洗浴的东西不用带，温泉那里都有，带好咱俩的泳衣和换洗衣服就行。”
    肖茉莉没用多久就全都收拾妥当，整理了一个大包。然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影了，李唐给她下载了好几部经典的喜剧片，她就自己窝在那里乐不可支地看了起来。
    李唐见她也不跟自己聊天，这几部电影自己都看过，只好上楼去卧室用电脑了，到了11点多，听见楼下客厅没有动静了，猜着肖茉莉该是要睡觉，担心她会害怕，就把楼上简单收拾了下，关灯下楼来了。
    外面依然在下雪，北风夹杂着片片雪花呼啸着肆意吹打着能扫过的一切，今年的雪还真是丰沛。
    李唐想了想，来到了肖茉莉的卧室门口，敲敲门，推门而入。肖茉莉已经关灯睡下，见她进来，裹着被子问：“干吗？”
    李唐来到床前，坐到床沿上，看着窗户外面的路灯微弱暗影里的飞雪，说：“还在下雪，风也大。”
    “雪停不了就不去呗，温泉又跑不了。”肖茉莉以为她在担心次日的行程。
    李唐扭头看着她，说：“我自己睡害怕。我想跟你一块睡。”
    肖茉莉万万没料到她能蹦出这么一句来，“噗哧”就笑了出来，连忙拿被子把自己的头都蒙住，躲在里面嘀嘀笑个不停。
    李唐扶着她的腰身，也笑，说：“好了啊，不生气了，明天去泡温泉，别冷着脸。那俩位大姐都是难伺候的主儿，咱们难得一起出去玩一趟，要玩就玩得开心点儿。上周六确实是我不好，答应了的事情临了又反悔，你们生我气都是应该的，这次准保不会了，只要路能通车，咱一定去。”
    肖茉莉躲在被子里不吭气，李唐把手从被子边缘探进去，拉住她的手腕，说：“走，跟我上楼去睡吧？我睡自己的床舒服，养足精神，明天好给你们当司机。”
    然后，也不等肖茉莉同意，就把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领着到楼上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第129章 温泉

    终于睡回了自己床上，而且肖茉莉的气也消了，李唐顿觉身心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肖茉莉趴在她身旁，一时半会儿没睡着，听见李唐呼吸均匀，像是睡熟了，就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鼻梁，见她没有反应，就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去，来到电脑桌前，拉开抽屉，翻出来之前自己放在那里的一瓶桃红色的指甲油，又折回床上。
    肖茉莉轻手轻脚地把李唐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摆好，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照着，给她的五个手指甲全部涂上了桃红色的指甲油。然后心满意足地把指甲油瓶重新收好，酣然入梦。早上醒来后，皑皑白雪将小区内的一切都覆盖上了，一辆辆私家车都带上了洁白厚重的雪帽子，草地上已经难辨草与低矮的花木，混成银装素裹的净土一片，路边偶尔会有些行人的脚印。李唐院子里有几趟梅花瓣似的小爪印，在雪地里甚是呆萌，看来夜间曾经来过访客。
    罗珀早早赶到，坐在客厅嗑瓜子等候着李唐和肖茉莉吃饭。吃过早饭，李唐开车载着她和肖茉莉先去接了末末。罗珀和肖茉莉都坐在车座后排，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末末。
    末末上车后，和大家聊了两句，扭头正想再跟李唐探讨下路线怎么走，忽然发现她的右手指涂着鲜艳的桃红色指甲油，愕然，问：“你发什么骚？还涂桃红色的指甲油。这都是人家小姑娘涂的，你弄这个跟你气质相符么？”
    李唐让她说得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甚是妖冶，脱口而出“卧槽”，心里立马知道是肖茉莉搞得鬼，但是当着末末和罗珀的面不好说什么，只得将话锋一转，接着说：“昨晚涂得时候没发现这么妩媚呢，我还以为是透明的。”
    “真难得，我认识你31年了，头一次见你还给自己涂个指甲油，你这是准备去温泉里勾搭个男人么？”末末说完，往那边瞄了一眼，发现李唐的左手并没有涂指甲油，就笑：“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还挺会玩的，只涂一只手。”
    肖茉莉再也憋不住了，坐在后面捂着嘴嗤嗤地笑起来。罗珀也笑出来，探身趴到李唐肩膀上，盯着她右手的桃红色指甲看，说：“外表女汉子，内心小娇娘啊，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骚情。”
    李唐让她们挤兑地满脸通红，恼羞地说:“都别哔哔了，路上全是雪，别分我神！我一直就很骚，只不过强压抑着罢了，今天我就去温泉捞个男人给你们看看。”
    罗珀扭头笑着对末末说：“放个歌听听，不跟她瞎白话，谁知道她抽什么疯呢。”
    末末就打开了车内音响，四个人一路高歌，欢声笑语地往近百公里外的温泉城奔去。李唐不敢开快了，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半小时，安全抵达目的地——坐落于国家森林公园半山腰的温泉城。
    温泉城面朝秀水，山可避风，水蕴灵气，群山环抱，山林中白雪皑皑，经过一夜落雪的荡涤，林间空气清新无比，天然的森林大氧吧，绝然不似城里的空气那般污浊。肖茉莉下车后兴奋地左看看，右瞅瞅，让罗珀用手机帮她拍了好几张照片留念。嘴里嚷：“这里好美啊！空气真新鲜～我好喜欢～”
    末末看着她如此开心，就笑着说：“你喜欢的话，以后让李唐多带你来泡几次就是了，又不是太远。”
    温泉城分室内温泉和室外温泉两大区域。末末四人先来到温泉城的接待大厅，李唐拿出了票，领了四个手牌，她们就相继进入了更衣室。往日，这个温泉城几乎是天天爆满，人声鼎沸。但是今日，因为刚下过雪，道路不是很好走，好多车技一般或者胆子小的，就放弃前来泡温泉了。所以，温泉城里除了李唐她们四个和几小波之前就入住宾馆的人，其他的就是服务人员。这可把末末她们高兴坏了，近乎包场，这多爽啊。
    李唐选了个和她们三个隔开几排的单独更衣柜，自己去那边换上了运动式两截款黑色泳衣，又套上了温泉内提供的短袖褂和短裤。末末、罗珀和肖茉莉则集中在一个空间里互相说笑着，彼此帮忙，换上了鲜艳美丽的比基尼。三人纷纷披上干爽的白色大浴巾，就相继进入到室内温泉区。
    进入室内温泉区，像进入了热带丛林，一个个泉池热气腾腾，云雾缭绕，四周的一切全都朦朦胧胧，潮湿无比。泉池之间种着各种热带植物，泉池大大小小，温度各异，水色不同。每个泉池边还设有电子温度计和标牌，告知泉水的温度和泉名。泉池分很多种，因为温度不一样，放入的药材不一样，功效也是各具特色。
    这些温泉池有适合中老年人的特色中药浴；有适合年轻人的牛奶浴、柠檬浴、咖啡浴和玫瑰浴；还有儿童玩得旋转滑梯和温泉水泳池，以及养着黑色小鱼的泉池，几十种，把肖茉莉的眼睛都看花了，兴奋地嚷着：“这个好，这个好，我要泡这个～”。然后过不了一会儿，就又发现了新大陆，又嚷：“末末姐，罗珀姐，快来这边，这个美容养颜呢。”
    再过一会儿，肖茉莉叹口气，冲那边李唐望去，说：“这么多泉池，今天根本泡不完呢。”
    李唐和罗珀靠在一起，笑着对她说：“这才哪到哪？过会儿咱们出去泡室外的，体验下冰火两重天。”
    “咱们先去泡泡小鱼的那个吧？”肖茉莉问。
    “你过去玩就是了。”李唐说。
    “那个好像另收费呢，一位好几十。”肖茉莉望着她，意思是：有点小贵。
    “想玩什么只管玩，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伺候你们三位大小姐玩开心了，爽透了。”李唐笑。
    “走吧，末末姐、罗珀姐？”肖茉莉脸蛋已经被热水熏蒸得红扑扑的了，眯着月牙眼，笑容甜如蜜糖，开心无比地喊那两位大姐。
    末末冲她一摆手，说：“你和罗珀去喂鱼吧，我要躺着泡中药汤，我是中老年人，这老腰肢跟你们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说罢，就半沉到中药泉池里，昏昏欲睡。
    末末和罗珀一前一后跳入了小鱼池子，等她们静止下去后，四周迅速涌来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鱼，把两人团团围住，肖茉莉忍不住笑出来：“啊，好痒～”
    罗珀也乐，说：“这里好玩啊，等我儿子大大，带他来玩，他肯定也

 第130章 冰雪聪颖

    李唐起身到服务台倒了三杯热姜茶，端给末末、罗珀和肖茉莉人手一杯。末末喝了几口，对大家说：“咱去室外吧？都披上干净的浴袍，头也包一下，现在外面的温度可是零下。”
    四个人裹得像阿拉伯人，相继穿过古香古色的全密闭木质连廊，走了一小段台阶路，来到了数九寒天的室外温泉区。沿着山体的自然起伏与凹凸，十几个形态各异的云霭缭绕的温泉泡池随意散落其间，像神仙在山林半腰布下的颗颗棋子。放眼望去，除了两三个穿着厚棉衣，戴着大棉帽的工作人员，居然看不到有别的前来泡温泉的人。
    刚下过雪，天气格外的晴朗，暖阳当空，空气干冷，一阵山风吹过，几个人感觉霎那间被冰冻住了，罗珀和肖茉莉尖叫着：“好冷啊！”就扔掉浴袍，冲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热腾腾的泉池中。末末紧随其后也想要过去。
    李唐忽然嚷：“糟了，我手机落室内了，我回去拿。”
    “在我这里，我给你拿着呢，干什么都是丢三落四的。”末末说：“我们三个都把手机锁柜子里了，你怎么还带身边？”
    “万一有人给我打电话呢？”李唐说。
    “大周末的，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一个电话接不到还紧张成这样。”末末说：“再说带着手机泡温泉，一旦进水了怎么办？”
    “我手机是防水的，不怕。”李唐笑着接过末末拿在手里的手机，跟着她来到一个地处更高些的，水温也更暖热的泉池，相继下水。
    四周，石阶上、树枝上，以及远处的山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泉池里四边都有平整的岩石可以坐下，落座后，泉水的位置刚好在胸口下面，这个位置刚刚好，泉水的暖热会迅速传遍全身，连暴露在外面的部位也是温暖的感觉，顶多清凉，并不会感到寒冷。像末末这样怕冷的人，就更愿意坐到泉池底部，让烫烫的泉水没到脖颈处，把自己沉在水中，只露出头脸。
    末末感觉特别惬意，就冲不远处的罗珀和肖茉莉喊：“你俩来这边玩，这里视野好，山景特别美，水温也高。”
    罗珀和肖茉莉被她喊了过来，嬉笑着像两条人鱼滑进泉池中，末末看着山脚下不远处一片别墅区的美丽红屋顶，感叹：“住在这里的人多幸福啊，天天都能泡温泉……罗珀，反正你现在也有钱了，等什么时候我把欠你的房款还上了，你干脆来这里买个别墅算了，我们几个可以都来你家住住。”
    没等罗珀说好，李唐就接话说：“她啊，她才不会买这里，人家找到有房子的男人了。”
    罗珀扑过去试图伸手堵她的嘴，李唐拨开她的手，冲末末告状：“她都大半个月没在家住了，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野男人同居了。”
    “哎呀，你乱说什么呀！”罗珀捶她。
    末末望着罗珀，问：“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孟旭阳怎么跟我说，你已经跟他讲明了以后只能做朋友，不再继续交往了呢？彻底没戏了么？那你跟谁同居的？”
    罗珀滑坐到泉池底部，把身子沉入水中，只露出一张脸，被水雾熏蒸的红红的，额头还有汗，忽闪着眼睛看着末末，小声说：“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你现在住在谁那里？”末末问，“人靠谱么？”
    “靠谱。”罗珀说：“我挺喜欢他的，就是那个……同城180……”
    “吃快餐吃成家常饭了？”末末有点难以置信，笑：“运气这么好。”
    罗珀凑到肖茉莉身边，跟她撩水打闹起来，把末末的话岔了开去。
    过了一会儿，末末起身准备走，对其他三人说：“那边好像有石板房，我过去烘烘我的老腰，你们在这里泡吧。我这身体是不能跟你们拼，山风还是有点冷。”说罢就出了泉池，披上了浴袍，准备走。
    罗珀连忙问：“我跟你一起去么？”
    末末说：“你当然要陪我一起了，难道让我自己一个人躺在那里啊。”
    罗珀就恋恋不舍地从泉池里起身，跟着末末走了，其实她压根还没玩够。
    末末和罗珀来到了暖烘烘的石板房，褪下浴袍，并排着往热腾腾的石板床上一躺，全都舒服地赞叹出来：“真暖啊～”
    “我这腰身睡这个最合适。”末末躺在那里笑得很满足。
    “嗯，好像端木哥哥家火炕的感觉呢。”罗珀也笑，忽觉自己说漏了嘴，想收回也晚了，在心里暗自祈祷末末别再有所警觉。
    末末是谁，还有比她更冰雪聪颖的么，再者她都跟罗珀厮守25了，罗珀一抬腿，末末就知道她想往哪里去。末末静静地躺了会儿，忽然问：“那个同城180就是端木易吧？”
    罗珀惊得一哆嗦，连忙把身子往旁边侧去，装死，不吭声。末末伸过手去，往她腰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又问：“是不是他？”
    罗珀装不下去，小声应道：“嗯，你怎么猜到的？”末末忽就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她。
    吓得罗珀连忙起身面对着她，又往后挪了挪屁股，提心吊胆地望着她，问：“要打我么？”
    “打你？伤了我的纤纤玉手。”末末白了她一眼，微蹙眉头，说：“你这小憨子，还能有点出息吧？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呢？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可劲往他怀里拱。”
    罗珀紧张地眼泪汪汪地看着末末，不知道该说什么。末末叹口气，从新躺到石板上，半天才说：“当初李唐说他结婚对象是个纯p，我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果不其然，到底还是又回来骚扰你了。”
    “结婚对象是个纯p？你们听谁说的？怎么没人告诉我？”罗珀好奇了。
    “都没告诉你，你还又寻了去呢。如果告诉你了，他办酒席的时候，你就能立马躺他怀里去。”末末没好气地说。
    “真的没人说过，端木哥哥也没说过，他就光说那个女的不跟她一起住，说人家有个谈了8年的爱人，没法在一起，父母也不同意，所以就拿他当个挡箭牌，形式婚姻了。我还总担心别哪一天那女的跟恋人过不好了，又回头来找端木哥哥，那我怎么办呢？”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那女的就是真跟爱人分手了，也不会来找端木易的，她压根接受不了男人。”末末说：“前阵子李唐还跟我说过，那个柳若晴已经辞职了，正忙着跟她的爷t在东南亚做试管婴儿呢。说是也挺艰难的，第一次没成，植入俩个胚胎，都没能成活，俩人打击也挺大的。准备调整一个阶段后再去做一次……这个端木易情商也不是一般的低，他连结婚对象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搞清楚，就敢跟人家登记结婚啊？书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你俩倒真挺般配！”

 第131章 从石板房到温泉池

    末末俯身趴到石板床上，让热烫的石板焐着自己的小腹，懒洋洋地说：“你等着抽空帮我问问端木易，有什么办法让我抓紧怀上么？过了春节我就38了，就算今年能怀上，不也得快四十了才能生。急死我了都，到现在一直也没动静呢。实在不行，哪天我去省立医院，让他带着我全面做个检查吧，看看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真要是靠自己怀不上的话，我也得做试管婴儿了。不过听说做那个女方挺遭罪的，要打针、取卵，等培育好后还要再植入，想想就害怕。唉。”
    罗珀听她这么说，眼里闪出了欣喜的光，问:“你同意我们了？不生气？”
    末末半闭着眼，无精打采地说：“只要你能过得开心，别整天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我有什么气好生的？我以前生他气是因为他欺负你，他对你好的话，我管你们的事呢，我自己还一大堆破事解决不了，哪有那些闲心。不过，你得跟他讲清楚，就说是我说的，以后他如果敢对你不好，想着欺负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这里可是有他单位领导的联系电话。”
    “哎，好哒，我一定告诉他。等回去我就让他跟你约时间，领着你去做检查。”压在罗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被搬掉了，轻松不已，接着又说：“亲爱哒，我给你按按背吧？我搬到李唐家后，就没给你按过，都是王大发伺候你，今天我再给你服务服务。”
    “别墨迹，快点上手，我这都趴半天了，真没眼力价儿。”末末笑。两人在石板房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末末和罗珀离开后，山腰间的温泉池里就只剩下李唐和肖茉莉了，肖茉莉把臂膀扶在泉池边，看山上的风景，李唐坐在泉池里玩着手机游戏。肖茉莉问：“你手机不怕水？”
    “防水的，水下摄影都没问题。”李唐说。
    “给我照几张吧。”肖茉莉说。
    “好。”李唐答应着就关掉游戏，拿着手机给肖茉莉拍起了照片。肖茉莉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娇艳万分，眯着笑眼，说：“把我拍漂亮点哈，拍丑了晚上不给你做饭吃。”
    “放心就行，你长得那么美，我闭着眼睛拍也给你拍不丑啊。”李唐回。
    大概拍了十几张后，李唐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山林中飘荡起《风之彩》的悠扬歌声。立刻，原本说笑着的两人都顿住了。
    李唐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尬在那里，拿眼去看肖茉莉，肖茉莉听见是《风之彩》的铃声，心里即刻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了，脸色暗了下去，转过身，继续看雪景，不再说话。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李唐沉不住气，问肖茉莉：“我接个电话行吧？别再有急事。”
    “接呗，你的手机干嘛问我。”肖茉莉冷冷地说。
    李唐就当着肖茉莉的面，把手机接通，听对方说了会儿，她说：“嗯……不过，我现在在外地，和我表姐她们在泡温泉，没时间……你看你们明天再走行吧？明天我有空送你们……今天确实来不及，就我自己开着车，我走了，她们就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说的，聊了会儿，李唐就把电话扣掉了。肖茉莉轻轻嗤笑了下，说：“我昨晚上说什么来着，你师姐准保今天还得给你打电话吧。”
    “也是赶巧了，她老公想带她去上海住几天，说有个朋友在上海等他们去玩。我跟她说好明天再送他们走了。”
    肖茉莉好半天没吱声，李唐心里不停地打鼓：我的天啊，冷战了一星期，这才哄好，别再又惹到了。
    忽然，肖茉莉转身从泉池里滑了过来，凑到她面前，伸手拿过她的手机，调开摄影镜头，笑着说：“咱俩合个影吧？我第一次泡温泉呢，留个纪念。”
    “衣衫不整，头发还湿着，照合影好么？我这还行，你那穿得跟没穿有什么区别？”李唐有点尴尬。
    “就要照，景色多美啊。不照可惜了。”肖茉莉坚持。
    “照是可以，不过自己留着就行了，千万别发朋友圈什么的啊。”李唐叮嘱。
    “我才不发朋友圈，我朋友里又没人认识你，发那个干嘛？”肖茉莉说。然后，就贴近李唐胸前左侧，把头凑到她脸旁，跟她脸颊相贴，右手伸向前方拿着手机冲向两人，左手抬起，手指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半圆，对李唐说：“用你的右手跟我比那半边。”
    李唐伸出右手来，没明白她的意思，也在胸前比了个半圆，肖茉莉嫌弃地说：“笨死了，不是那样，你把手指跟我的手指对一起，咱俩一起比个心形。”
    “不要，那都是小孩子玩的，咱俩比算什么。”李唐不肯。
    “就要，快点，我手都酸了。”肖茉莉不依不饶。
    李唐只好用自己那只涂了桃红色指甲油的右手跟肖茉莉的左手比在了一起，形成个心的形状。肖茉莉又嚷：“你按镜头，别冷着脸，笑得好看些。”李唐只得和肖茉莉紧贴在一起，左手绕过她的脖颈，按下了镜头，跟她自拍了一张亲密无间的合影。
    肖茉莉拿着手机翻开合影，笑眯眯地端详了半天，甚是满意，说：“你的手指甲真出彩，是整个合影中的亮点。”
    “我还没找算你呢，这东西弄不掉的话，我上班怎么办？”李唐说。
    “上班前我再给你卸掉就是了。”肖茉莉摆弄着手机，问：“你这个能发彩信么？”
    “能啊，不过现在谁还发彩信，都是用网络联系。”李唐回。等她反应过来时，肖茉莉已经拿着她的手机发了一则彩信出去了。
    “你发的什么？给谁发的？”李唐略显紧张，不知道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在搞什么。
    “给你的‘风之彩’把咱俩的合影发过去了。”肖茉莉嘴角上扬，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下，有些得意。
    “你发给她干什么？这不胡闹么！”李唐赶紧抢过手机，发现彩信已经发送成功了，顿时不知所措。
    “给你师姐看下你正在泡温泉啊，说明你确实在忙，她不就能体谅你了么。”肖茉莉把自己沉进泉水中，吐了两个泡泡，又猛得起身，像朵出水芙蓉般笑得灿烂无比。
    李唐定定地看着她，蹙着眉头，说：“你就瞎捣乱吧。”语音刚落，手机有了回复，点开一看，师姐范晓薇回了一则：“你值得拥有。我和老公现在已经启程，打扰了。祝你们幸福。”
    肖茉莉从李唐手中抢过手机，看了看范晓薇的回信，咯咯笑起来，说：“这人真是的，我就给她看了张合影，她就祝咱们幸福呢，哈哈。我当然会幸福的，还用她操心。”
    李唐无奈地望着她，说：“你故意的是吧？”
    “不是啊。”肖茉莉撩起一捧温泉水泼到李唐脸上，笑着说：“我是成心哒～”说罢，就冲她吐了下舌头。

 第132章 小孩的脸六月天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李唐紧锁眉头，凝视着她，眼圈渐渐泛红，说：“有些事你不了解，不能这么任性地胡闹，后果不可挽回的。”
    “我就是不喜欢她么，每次都是搞突然袭击，好像别人都是专门等着她一样。”肖茉莉不服气：“我才不怕她呢。”
    “你不怕，我怕啊。”李唐被范晓薇的回复撞击的有些懵，脑子里混乱一团，感觉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从此就是诀别。那些朝夕相处的青春岁月，那些让她难以割舍甜蜜快乐，那些只属于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像这雾霭缭绕的温泉水一般，再怎么贪恋那一掬温暖，即便用力握住，也终于从指尖滑落，悉数付诸于空。
    留不住了，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李唐的眼里像是有泪泛了上来，声音压抑着，说：“你感觉是张微不足道的普通照片，但是在她看来，这就意味着诀别！你根本不懂。”
    “就一张合影而已，她不喜欢就删掉呗，怎么就诀别了？那么在意干什么，她又不是没跟你合影过，你电脑桌面上不就是你俩的合影么。她能跟你合影，我就不能么？还这么霸道的。”肖茉莉没料到李唐会难过，有些下不来台，不肯认错。
    “那张合影是我要求她跟我照的，那天是她26岁生日，那天……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下全完了，她以后不会联系我了。”李唐的泪水涌满眼眶，但和温泉池中的水雾混在一起，并不十分明显。
    “她不联系你，你很在意么？”肖茉莉的眼圈也开始泛红。
    “是的，我很在意！”李唐终于失控，转过身去，泪水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落到泉池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你不高兴的话，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就说那照片是我逼你拍的，是我发的，与你无关。”肖茉莉禁不住哭出来，泪珠儿扑簌簌地滚落。越哭声音越大，肩膀耸动着，把在附近的温泉工作人员吸引了过来，站在不远处，问：“怎么了？受伤了么？”
    李唐起身寻声看去时，一阵山风袭来，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连忙解释：“没有，我妹妹心情不好，我们没事，您忙去吧，有需要我再喊你。”说完，转身看见肖茉莉哭得梨花带雨，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失态，她一小丫头恶作剧，自己不该跟她计较。
    温泉工作人员见没有什么大事，就顺着石阶离开了。李唐自觉闯了祸，本来出来泡个温泉大家都高兴的事，怎么一来二去就闹得哭开鼻子了，万一让末末和罗珀看见了，又要问这问那，平添一堆麻烦，不行，得赶紧把她哄开心了。
    于是，李唐叹口气，凑到肖茉莉面前，抬手擦她的眼泪，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突然声音就大了。你别哭了，没事，照片发就发了。她怎么想在她了，不见就不见吧，本来一年也见不了一面。再说她马上要生了，以后有了孩子更不可能还有时间想起我们这些故人。”
    “别碰我～”肖茉莉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靠到温泉壁上，哽咽着，说：“我就发了张合影，什么都没说，是她多事，怪我么？不信的话，回去后你把这张合影发给末末姐和罗珀姐，看她们怎么回复你，是不是也说‘祝你们幸福’什么的。明明是她有问题，你却埋怨我，你偏心眼儿。”
    “是啊，她有问题，我也有问题，我刚才脑子进水了，这会儿冷静了，确实不该怨你。”李唐一筹莫展，叹着气，坐到一边，看向远山的雪峰，蹙着眉头说：“这温泉泡的，简直了，乱套了。累死了。以后不来了。”
    肖茉莉见她情绪低落，坐在那边犯愁，就渐渐停止了抽泣，撩着温泉水把自己的脸清洗了下，顺着泉沿慢慢滑到她身侧，拿眼瞄她，嘟着嘴说：“我没泡够，以后还想来……”
    “来干嘛？出来哭鼻子抹眼泪的，玩得又不开心，惹一肚子气。以后不来了，这个温泉风水不好，跟我犯顶，打说要来，就没顺心过。”李唐说。
    “不，我还要来，好多泉池我都没还泡过呢。”肖茉莉扶住她的手臂。
    “来可以，但是不准哭，不准再提刚才的事，那事翻篇了。回家后也不准耍脾气，更不能不理人，那都是损害家人和睦的行为，现在全民都在建设和谐社会呢，你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影响到大局。比如说，我现在就让你影响到了。我休个班容易么，开车那么远带你们三个来玩，不就希望你们都能玩得开心。再说了，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你，她俩来过好多次，你不是头一次么。头一次来，你哭成这样……”李唐说。
    “我觉得咱俩的合影挺好看的。”肖茉莉低声说。
    “好看，没说不好看，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师姐才那么回复的。算了，不管她了，她人就那样，只许她负别人，不许别人负她。以后爱联系不联系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李唐安慰着肖茉莉，牵着她的手。
    “那你再跟我多照几张。”肖茉莉看着她，脸上有了笑意。
    “好，你想照啥样的咱就照啥样的，反正也没别人，满山就咱俩个人。你想照裸的我也给你拍。”李唐说。
    “想得美。”肖茉莉白了她一眼，说：“你把手机设定时，放在那边的石头上，咱俩照几张全景。把身后的雪都照上。”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刚才俩人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十分钟不到，俩人又头挨着头照起合影来，而且各种款式都来了一遍，渐入无人之境。
    末末和罗珀在石板屋内休息了半个小时，又都出来，和李唐、肖茉莉合了几张影，四人就折回室内，去自助餐厅吃饭了。
    席间，李唐问末末：“姐，你春节的婚礼到底怎么定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着提前准备的？”
    “什么也不需要，我跟爸妈都商量好了，光扯个结婚证就行，等休年假的时候，我和王大发出国旅游去，把我以前想去的那几个地方都逛逛。”末末说。
    “那不捞不着穿婚纱了？”罗珀问:“不白减肥了？我还盼着你给我和肖茉莉一人做身伴娘服呢。”
    “旅游途中拍照片啊，怎么叫白减肥了。最好的风景在路上。伴娘服你们就别惦记了，一件也不少钱呢，我要省下来。”末末笑。
    “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国旅游。”罗珀扶着她的臂膀笑着央求。
    “你跟你的端木易过二人世界去吧，别来霍霍我们。”末末拨开她的手。

 第133章 你累了一起休息吧

    “端木易？你怎么又跟他搅和到一起去了？”李唐问罗珀。
    “你也真够后知后觉的，心是有多大？”末末笑李唐，说：“她都跟端木易同居那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她找的野男人到底是谁呢。”
    “他还没完了！我这找他去！”李唐做势要起身，被末末按下。
    末末笑着说：“拉倒吧，咱都不稀管他俩，咱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他俩爱干吗就干吗去吧。再说了，我这还准备让端木易领着我做体检呢，还要充分利用下他的使用价值。”
    “姐，你这叫唯利是图吧，怎么一点原则也不讲呢。”李唐说。
    “人的一生，不就这么来来去去，有些人我们曾经爱过，有些人曾经让我们难过，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我们都走过来了，不管是悲伤痛苦，都是一种福分。记得心存感激，感谢，那些曾经来过你身边的人，珍惜现在留在你身边的人，惜福。”末末笑得明媚动人：“这是小虫说的。”
    当天，返程后，李唐开车先把末末送回家，又绕了个弯把罗珀送到端木易家楼下，然后才载着肖茉莉回到自己家。
    罗珀进门后，发现端木易已经在家，欣喜地扑过去，跳起来，把两个腿盘在他身上，臂膀勾住他的脖颈，嘟起嘴巴，嚷：“吻我，快点，蹂躏我，不要怜惜我！”
    端木易笑，抱着她狠狠地嘬了几口，问：“什么事啊，这么开心？看来温泉泡得很爽啊。”
    “嘻嘻，告诉你个特大喜讯，你准保不知道！”罗珀乐颠颠得从他身上下来，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得意洋洋地说：“我消息比你还灵通呢。你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说来听听。”端木易说。
    “你是不是好久没见柳若晴了？她辞职了，总往国外跑，你不知道吧？她在做试管婴儿，第一次失败了，准备再做，你不知道吧？她的爱人是女的，你还不知道吧？”罗珀笑。
    端木易愣住，问：“你听谁说的？”
    “末末呗，你办酒席的那天，李唐认出柳若晴是她朋友的正牌女友了。你家柳若晴在她们那个圈子里非常出名，她恋人是个富二代，自己开个酒吧，俩人同居好几年了都。咱们国家不允许同性恋人结婚，所以，她们就只能这么耗着。你岳父母也是知道她们的事的，所以，才一直不同意，逼柳若晴结婚掩人耳目。现在只有你自己被蒙在鼓里。哈哈，对不起，此时此刻，我好像应该表示对你的同情是吧，但是我真得特别想笑。”
    “乖乖，怎么这么狗血的事也能让我遇到？我那个岳父看着挺直率一人啊，感觉全然不知情一般。还有岳母，做饭比我妈做得好吃。这么大的事都能瞒得我这么严密，我还真以为他们不知道我和柳若晴分居呢。怪不得他们能干人事工作，比起来，我还是道行浅啊。”端木易惊愕不已。
    “有件事我没弄明白，俩个女的也能生孩子么？”罗珀问。
    “所谓的生，一般是一方做另一方孩子的代孕妈妈。如果是柳若晴替对方生孩子的话，那就是她孕育的孩子其实是对方的卵子和某个男性志愿者的精子人工结合的产物，她只是提供了子宫做了代孕妈妈。也就是说她产下的孩子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而对方是孩子的生物学母亲。”端木易解释。
    “这么复杂？那她们也是蛮拼的啊。”罗珀感叹，然后又哈哈地笑出来，说：“柳若晴是有多嫌弃你？宁可遭罪生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跟你生自己亲生的孩子。”
    端木易长吁口气，说：“唉，让她把我孙子都耽误了。一娶柳氏毁终生啊。”
    罗珀白了他一眼，窝在沙发里不再吭声，端木易望着她，笑着说：“不然你给我生一个吧？”
    “好啊。不过我生了孩子出生证那栏里父亲的姓名都不知道填谁，多可怜。生下来就只有妈妈。”罗珀低下眉眼，带着委屈。
    “你怀孕了，我就办离婚去。”端木易说。
    “真哒？”罗珀立刻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着他，问。
    “我骗你，还能骗我儿子么，当然是真的。”端木易说。
    “那你的副院长怎么办？不当了？”罗珀问。
    “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发现这男人就不能找媳妇，以前我挺有魄力的，想得可多了，恨不能整个省立医院都在我手里，感觉自己才有用武之地，才能施展身手。怎么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以后，我就突然没动力了呢？每天就感觉下班回家吃个可口的饭菜，晚上搂着媳妇美美睡一觉，早上吃饱喝足了精神抖擞地去上班，再做几台漂亮的手术，看看专家门诊，就挺充实的了，身边如果再添一孩子，跟罗大壮一起做个伴，简直赛神仙了。我还拼个什么劲头啊，能平平安安过到退休别出医疗事故，带出几个博士生，就算一特成功的人士了……都是你这糖衣炮弹腐蚀了我。”端木易说。
    罗珀嘀嘀地笑，说：“你以前过得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不食人间烟火，当然就不知道老百姓的幸福所在了。该拼还是要拼，最起码你的科主任是十拿九稳的吧。你混好了，以后我们娘们脸上也有光不是，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对了，我妈打电话，让我春节带着你和罗大壮回家过呢，能行么？”端木易问。
    “你娶柳若晴的事一直都没跟你爸妈说么？”罗珀问。
    “没啊，我不知道怎么说。原本告诉他们你是我媳妇，带回去了，连儿子也带回去了，突然就换人了，儿子也不是我的了。开不了口，就一直瞒着呢。”端木易说。
    罗珀哈哈地笑起来，说：“怪不得末末总说你情商低，你处理问题真是挺有一套的，总跟别人不一样呢。春节我跟你回去没问题啊，但是罗大壮估计人家他爹不乐意呢，我带不走，钱书桐当命根子护着，肯定不给你带啊。”
    “那怎么办？也不能过节夫妻俩回去了，把儿子自己扔城里吧？”端木易问。
    “就说农村太冷，孩子小，怕感冒，就留我娘家姐姐那里了。等大了再带回去。过两年我再给你生一个就是了，还非要带这个么。”罗珀支招。
    “好，就这么办了。”端木易感觉这是个好办法，春节的事有着落了，心里顿时舒爽。看见沙发上的罗珀妩媚妖娆，就色心突起，凑过去，挨着她坐下，抚摸着她的腿，说：“你泡温泉挺累的吧？”
    “还行，有点乏。”罗珀警惕得看着他。
    “我抱你到床上休息会儿去？”端木易探身去抱她。
    罗珀笑着捶他的胸口，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我应该做的。不要推辞。”端木易抱起了罗珀，往卧室走去。
    “你这人！放我下来，我真的挺累的，今天不行。”罗珀笑着嚷。
    “正好，我也挺累的，一起休息会儿。”端木易说。
    “现在才下午5点！你休息个屁啊，放开我……”
    ……

 第134章 大结局

    末末到家时，王大发正围着围裙坐在厨房里挑虾线。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小碎花的围裙，居然毫无违和感，见末末进门，探出身来冲她打招呼：“媳妇，这么早就回来啦？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好累啊。晚上吃什么？”末末脱掉外套，换上拖鞋，来到王大发的身后，探出双臂，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把脸俯在他的后背上。
    “海鲜疙瘩汤，行吧？”王大发转头看看她。
    “不想吃。”末末说：“我想吃点香滋辣味的呢，那个太清淡了。”
    “你不是减肥么，怎么又要吃香滋辣味的了？”王大发问。
    “不减了，我要补充营养，出国旅游不得耗费体力啊。”末末说。
    “那要不我给你做个红烧茄子？”王大发问。
    “我想吃烤鸭～”末末嚷，整个人像树懒样挂在了王大发背上。
    “哎哟，我的天啊，媳妇你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要么就丁点儿荤腥不沾，要么就大鱼大肉，你这都坚持半年了，就这么放纵自己好么？”王大发笑着问。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在努力地想方设法给你生孩子，我吃点烤鸭过分么？我放纵下过分么？”末末问。
    “不过分，你就是把我烤了也不过分。”王大发放下手中的对虾，把手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转身拖着末末来到沙发落座，给她端了一小碗事先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她面前，说：“你吃瓜子看电视，我这就出去给你买烤鸭去。领导交代的事情立马就得办！”
    “过了春节我就三十八了～”末末靠在沙发上，踢着脚，哼唧。
    “是啊，过了春节，全国人民都长一岁。”王大发说：“不光咱俩长。”
    “你不嫌弃我老么？”末末问。
    “我没觉得你老啊。”王大发笑，说：“早上我去菜市场买菜，楼下大姨还问我呢：你媳妇快三十了吧，怎么还不要孩子啊？”
    末末噗哧就笑出了声，嗔他：“我发现你这人跟着我二叔是越学越坏了，嘴巴跟抹了蜜样，花言巧语的。以前总感觉你憨傻，其实你是蔫儿坏。再过十年，我就斗不过你了。”
    “一日为妻，终身是领导。”王大发穿上外套，换好鞋，哼着小曲儿，出门去给末末买烤鸭了……
    晚上，李唐带着肖茉莉又去看了场电影，回家后已经是十点了，两人相继洗过澡，准备休息。
    李唐忽然看见自己的右手依然带着妖媚的桃红色指甲油，就对肖茉莉说：“快点给我卸掉，明天要上班了，我还挑着兰花指去，不让同事笑么，像什么样子。”
    肖茉莉站在那里，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说：“帮你卸掉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本来就是你给我涂上的，让你卸掉还带条件的啊？”李唐讶异地看着她。
    “你的电脑桌面。”肖茉莉指了指旁边的电脑，说。
    “昂，怎么了？”李唐问。
    “我要换成今天咱俩的合影。”肖茉莉抿着嘴，眼睛眨啊眨地望着她。
    呼～李唐吐口气，感叹：“换，换吧，想换什么都随你。”
    肖茉莉乐滋滋地就拿过李唐的手机，打开电脑，连上数据线，挑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张合影，替换掉了李唐以前设置的她和师姐范晓薇的那张合影。然后坐在电脑桌前，仔细端详了好久，媚眼如丝地回望了下李唐，说：“这多河蟹，创建河蟹社会，从我做起。要把一切违和的东西剔除掉。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唐坐在床上，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彻底服气了。
    肖茉莉下楼找来了卸甲水，拿着棉棒，跪坐到李唐面前，让她伸出右手，挨个给她用卸甲水擦拭指甲。李唐初见她时，她留着娃娃头，清爽可人，现在发丝已经长长，顺滑的披肩直发，发丝如云。头微低着，发丝从两鬓自然垂落，清秀的面庞在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有些梦幻。
    见她低头仔细地给自己擦拭指甲，李唐偷偷抬眼瞟她，刚好肖茉莉也抬了下眼眸，四目相望，李唐迅速把眼神挪开，看向别处，肖茉莉问：“你看我干嘛？”
    “你想听实话？”李唐问。
    “那当然了，还有人想听假话的么。”肖茉莉怼她。
    “实话就是，我整天做微整，给这个打肉毒，给那个打玻尿酸，垫这个，抽那个。但是，我发现，人工的再怎么完美也比不上天然的看着顺眼。你这脸虽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但是越看越舒服，耐看。”李唐说。
    “嗯，这话我爱听。”肖茉莉笑起来，眼睛又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露出小虎牙的尖尖，笑容甜腻。
    “你别冲我这么笑，我……有点儿受不了。”李唐莫名其妙地从脖子到脸颊就红了一抹……
    春节假期，末末和王大发结婚了，他们一同去了埃及和罗马，一路上恩爱无比，回来一个月后，末末发现自己怀孕了，8个月后，以39岁高龄产下一7斤重的大胖丫头。
    半年后，罗珀也怀孕了，几乎和柳若晴同时，柳若晴与端木易友好离婚，时隔两日，端木易就跟罗珀领了新的结婚证。还被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狠狠鄙视了一番，给他扣上了薄情郎的帽子。
    肖茉莉一直住在李唐那里，一年后父亲去世，本科毕业后，继续报考了同校的研究生，毕业后在端木易的帮助下到市中心医院工作，和再就业的孙金海做了同事。直至今日，肖茉莉也没有离开李唐。
    有部影片叫《托斯卡纳艳阳下》，不知道你看过没有，那实在是部好片子，品着淡苦飘香的清茶半盏，就可以靠它度过一个温暖恬淡的周末下午。
    影片讲述了弗朗西丝?梅尔斯，35岁的美丽女人，曾经是一位出色的作家和诗人，但是却因为婚姻失败的打击而无心创作，心灰意冷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的生活热情向往。好朋友派蒂不忍心看着她憔悴下去，于是自作主张，帮弗朗西丝报名参加了意大利托斯卡纳之旅，希望她可以徜徉在扥斯卡纳的美景当中，得到创作灵感，并且可以将离婚的创伤抛在脑后。来到充满地中海风情的托斯卡尼，骨子里渴望着浪漫的弗朗西丝果然被它深深吸引住了，甚至买下了一幢已经废置的古老别墅，打算好好修缮一下，把自己下半生的时光在这里度过。虽然翻修这座别墅的工作比弗朗西丝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还有各种各样的琐碎事情和大大小小的麻烦找上门，但在和她的新邻居们以及其他当地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她却慢慢找回来久违的欢笑，重新感受到了友谊、信任，以及生活本身那种单纯的快乐，当然还有——爱情。
    影片开头时弗朗西斯说：“当初海誓山盟决心共度余生的爱人，到头来对我说，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你突然间发现，你生活的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可预知和可能。”生活不断地赐予你许许多多机会，而你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把握其中一个。在不断的寻爱、失爱的过程中，她收获了满载的友情，有了一栋带给自己足够安全感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凝结着自己泪水和汗水的成长起来的小小别墅；甚至有了家人和孩子，尽管她和那人仅仅是纯粹的友情；并且在自己的庭院里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像她期望的那般，虽然新人不是她。但，毕竟，梦想成真，以出人意料的姿态呈现。阳光那般灿烂，笑容暖人心扉，影片里飘散出向日葵的淡淡金黄芬芳。
    “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段时期走在十字路口”，但是，你要信，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得到幸福”。就像托斯卡尼人说的那个关于火车的传说，“在可以乘火车旅行前就建了穿过阿尔卑斯山的钢轨，他们建了，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天火车会来的”。
    （全文完）
    各位朋友，谢谢大家一路相伴，在下告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