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 脱罪游戏——楚青晏 书名:脱罪游戏 作者:楚青晏 特级牢房里关着一个年轻的死刑犯,俊秀、羸弱,有着一双忧郁如羔羊般的眼睛。众犯人都感到不解,为什么骑士团团长贺泷要将这样一个人单独扣押在特级牢房里。 温驯老实如伽马很快成了整个监狱里所有雄性的肖想对象,众人逐渐明白,单独扣押是为了保护伽马的人身安全。 后来,当伽马舔着匕首上的鲜血璨然微笑时,他们才幡然醒悟。 当初的单独扣押是为了保护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再后来,精英贺警督发现自己抓错了人。 当一款为犯罪者缔造乌托邦的app悄然问世,无人知晓,有人宁为千夫所指,也要还法律无上的公正。 十项全能腹黑正道的光攻VS邪魅狂狷傲娇精神分裂受 1v1,he,非传统艺能无限流,主角虾仁有原因,没真犯法。 元素大乱炖,全是私设鬼扯,别考据!弃文勿告,感谢尊重。 相爱相杀,前期虐受,后期攻追妻火葬场,不爽不要钱。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无限流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缙云,贺泷 ┃ 配角:预收求收《电竞团宠Omega》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副人格争风吃醋的那些日子 立意:遵纪守法争当平安先锋! =========== ☆、落网 新纪年3000初春发生了一件大事,通缉排行榜TOP1的杀人犯伽玛落网了。 在逃三月屠杀二十一人,号称犯罪史上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在让全市乃至全国惶惶不安三月有余之后,终于被骑士团的特级警督贺泷抓获。 网络上沸反盈天,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伽马本人编纂出了各种离奇荒诞的故事,有的说伽马是个喜欢吃人肉的猛汉,杀人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有的说伽马是个变态的时尚精英,杀人是为了剥人皮制作好看的衣服。 伽马今日将从普通监狱被押往辛德勒监狱,各大媒体闻风而至,苦苦等候了整夜想要一睹真容,结果只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囚犯被按头上了印有最高警局徽章的警车身量颇高,骨骼清瘦,和猛汉形容迥然相异。 数量警车前后开道,浩荡出城。 辛德勒监狱建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开外的深山内,岩壁陡峭,山势近乎原始,进出困难,设置在这样的地貌环境中是因为监狱本身的性质特殊重刑犯聚集地。 警车抵达时适逢餐点,囚犯们陆陆续续从矿场回来等候放饭,一双双厌世的眼睛难得迸出毒蛇样阴毒的光泽。 呸,姓贺的还没死。 二十七岁的贺泷生的俊朗昳丽,身高腿长,多年的素质训练让他肩背宽阔,手臂及胸腹肌肉都结实有力,无论是被拉去拍电影还是当男士内衣模特都绰绰有余。但他却不是个绣花枕头,辛德勒监狱里有好几位都是他的老熟人,被他亲手送进来,再没出的去。 与贺泷一比,那个传闻中的变态杀人犯伽马则显得瘦弱许多,脊梁微微驼着,被贺泷拽下车,按着肩扯掉头套。 刷拉 伽马和他们想象的都不太一样,既不威猛也不狰狞,相反,俊俏的有些过分,那张细致的面孔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唇色惨白,透着一股病气。 突如其来的光亮饱含刺激,伽马难以忍耐,猛地抓住贺泷的手臂。 那群囚犯瞬间激动起来。 伽马发威了! 打起来!打起来!干死姓贺的! 伽马僵了两秒,陡然呕一声。 众囚犯: 旁边随行的警员也露出了些许不忍的神色,四十多分钟的环形山路,在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伽马就受不住直犯恶心,手指死死的攥着裤面,贺泷却熟视无睹,硬是一声不吭的让车开到底。 犯人虽罪大恶极,但在处刑之前都享有基本人权,贺泷这种隐形的虐待就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私仇。 足足十分钟,伽马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贺泷面无表情的撑着他,任凭他弄脏自己的警服。 直到吐不出什么来,伽马才擦了擦嘴角。 对不起。 没事。贺泷漠然将脏外套折叠,搭在另一条手臂上对狱警道:人我送到了,看牢他。 好的贺警官。 贺泷! 贺泷回眸,凌厉的眉一寸一寸轩起。 贺泷伽马又喊了他一声,欲言又止,忧愁裹挟着眷恋如同蒙蒙烟雨,笼在他秀气的眉间:对不起。 会不会抓错人了有狱警在小声嘀咕。 贺泷的脸颊忍无可忍的抽动,他几步回头,揪着伽马的领子猛地将人摁在墙上,将硬实的衣领勒进青年苍白的皮肤里。 不准再叫我的名字!他咬牙切齿:严潇,在这里赎罪,别再动那些歪心思! 你,你不要生气。伽马难以呼吸,他艰难的哀求着,垂落的眼睫湿润战栗:我会乖乖的,乖乖的改造你不要生气。 贺泷的眼底晕开一片血色,他两腮咬的紧绷,似是恨极,良久才松开手。 哐当监狱大门闭合,警车绝尘而去。 伽马默然站立,久久的望着警车驶离的轨迹,直到狱警呵斥才离开。 背后传来口哨声,伽马回眸,看见一个平头男和一个胖子在铁栏的另一端冲他笑。似是被吓着,他忙把头转回去低下,徒留一个白皙柔软的后颈轮廓。 真可爱。老K用拇指按唇角:佛陀,你觉得呢? 这小子真是伽马?佛陀鄙薄道: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贺泷别是抓错人了。 姓贺的抓没抓错不知道,跟他有仇是真的。老K幸灾乐祸的说:倒是便宜了盖帽的,淦。 盖帽的是黑话,指狱警。 佛陀知道老K指的是什么,所有新犯人都要先在入监队接受调/教,监狱长会用各种野蛮的方式告诉他们什么是服从,不少倒霉鬼会在入监教育阶段直接被搞残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监狱与世隔绝,等级严森,监狱长就是这里的皇帝,他有能力让犯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更要命的是这里雄性聚集,连个耗子都是带把儿的,无处宣泄的欲/望只能沿着食物链向下发展。而伽马这样羸弱又漂亮的年轻人,俨然是食物链的底端。 总不至于弄死了。佛陀淡漠道:最后不还是你的菜? 又要用二手货。老K忿忿不平的啐道:真他妈晦气。 适时放风时间结束,他们不得不在狱警的呵斥声中排队回笼。 晚饭时分,伽马出了入监队,他换上了不大合身的灰色囚服,肩与腰处都明显空出一块。年轻人肤色冷白,眉宇却黑的宛如淬了墨,额骨和颧骨处多了淤青血痕。 他来的晚了些,放饭的容器空空,只剩下薄薄一层黄汤,他微有茫然,背后稀里哗啦吃饭的囚犯们连连怪笑看新人出洋相是监狱里的例行节目。 伽马捧着餐盘默然走到角落里坐下,他腰似乎不太舒适,坐下时用手扶了一下。 伽马这张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赏心悦目,扶着腰皱眉的样子更是满含撩拨,老K在不远处看的眼冒绿光,屁股一点点离开了凳子。 监狱长带着电棍走进,老K忙坐下,监狱长将一份塑料袋装的水煮青菜和米饭扔到伽马跟前。 谢谢。伽马温和道:我能再要一些白糖吗? 你的要求可真多。监狱长不阴不阳的说,掏出几袋从咖啡厅里顺出来的纸包装糖粉扔过去:只有这个。 谢谢您。 老K目送监狱长离开,下巴都给惊掉了。 监狱克扣钱粮是常事,他们为了不饿肚子就自然形成了这种竞争性的用餐制度,来晚了就活该饿着。监狱不是疗养院,许多新人连着几天吃不到饭,在劳动的时候饿晕,狱警只会拳打脚踢呵斥他们起来。 监狱长亲自送饭,还给挑口味,实属罕见。 这小子懂生存之道,反抗只会吃更多苦头。佛陀在一旁一边剔着肉里的蛆虫一边说:相反,把监狱长伺候开心了日子会好过很多,我现在相信贺泷没抓错人了。 老K眯眼。 好事儿。 伽马将几包糖粉尽数倒进米饭,搅拌了几下送进嘴中。 米饭夹生,混着没洗干净的沙砾,煮青菜凉透,毫无滋味,唯一能让人稍事放松的就是那些缠绕在舌尖的齁甜滋味。 他很快吃完了食物,跟着人群去洗澡。 监狱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伽马在外面等到大多数人都洗完才走进浴室,燥热的空气中充斥着雄性的臭味,未拧紧的水龙头滴答作响,地上满是积水,他突然丧失了洗澡的欲/望。 一个人影从后方慢慢袭近。 啪 伽马被捂着嘴猛地甩到墙角,地上积水四溅,他险些滑倒,双手乱抓,被对方反剪至背后。 让我爽爽。老K将他贴墙按住呵气,用力顶了两下嘶哑的笑:我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伽马惊恐的摇头:唔!! 腰部一凉,他松垮垮的裤腰被撑开,老K的手贪婪的伸进去,他拼命挣扎而无果,眼泪从眼角渗出来。 老K愈发兴奋,他感觉这年轻人全身僵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闭合,几秒后又睁开,清润的瞳孔里像是注入了一些别的东西。 怎么?想明白了?他咬上那白嫩的耳朵含糊发问。 年轻人古怪的哼笑一声,明明泪痕尚在,眼尾的弧度却如窄刀般收束。 今天盖帽的都没敢动我,你怎么敢? 盖帽的是黑话,新人不会知道。 老K的瞳孔收缩,狐疑的在伽马瘦而紧致的腰窝处掐了一下,冷笑:他没动你?那你这腰是怎么回事?当我K王好骗? 伽马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笑的更厉害:他跟你一样,话没说清楚之前喜欢动手。 老K的手不安分的捣鼓了几下,有点震惊。洗澡是这一天唯一的清洗机会,盖帽的显然也不是个会保护犯人的存在,这小子裤子里却干净得很 你跟盖帽的说了什么?他冷冷道。 我告诉他贺警官对我的确有私人意见。伽马轻描淡写:因为贺警官是我前男友。 作者有话要说:  说八月底就八月底,肝到头秃也要开! 这次摸了个全新的题材,应该是个解密向的无限流。 跪在地上求收藏求评论,评论是楚楚子更新的动力鸭! ※无限流预收《你忘记给我烧纸钱了》 周岚斐是个病秧子,亲戚们图他遗产,想方设法掐灭他的求生欲。 终有一日,周岚斐跳井了。 亲戚们弹冠相庆,正打算瓜分财产,第二天周岚斐神采奕奕的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大帅比。 大帅比指着周岚斐的鼻子警告:明天别让我在井底看到你。 周岚斐:OKK 然后,亲戚们发现跳井成了周岚斐的日经。 周岚斐每天在无人生还的鬼都闯关,祸津神卫珣渊被迫成了他的守护神。 被问起原因,卫珣渊不堪回首。 你今年忘了给我烧纸钱,我怕以后都没人给我烧纸钱了。 再后来 卫珣渊:我爱上了我的ATM机。 周岚斐:我想渎神【吸溜 前世我是你的奴仆,今生依旧奉你为王。 ☆、日历 老K今天经历了第二次下巴落地。 他望着伽马平静的脸,全然忘记自己也在对着男人发情:姓贺的竟然喜欢男人? 你错了,不是姓贺的喜欢男人,而是我恰好生成了男人。伽马说。 老K回想了一下贺泷今天来时的模样,联系监狱长后来对伽马的态度,似乎串起来了。 可总有哪里不对。 他都把你送进来了,还会管你死活?他冷嘲。 你忘记贺泷临走前说过什么吗?看牢我。伽马挣了一下,从老K不知何时松开的禁锢中逃脱:那个该死的强迫症兼占有狂一定会在从今天往后数的第三十个自然日来探监,如果看到我被欺辱,你猜他会怎么样? 老K微微咬牙:我信了你的邪。 我是为你着想。伽马平静的走到花洒下:天长日久他一定会忘记我,届时我是笼中鸟,逃不出你们的手心,又何必急在这两天? 老K瞅了他两秒,阴阳怪气的哼道:你对自己的处境认识得很深刻嘛? 识时务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伽马微笑。 可以。老K拍了拍他的肩,猥琐的笑:你一定会是个优秀的飞机杯。 脚步声远去,伽马的唇角落回原处,冷冷的打开花洒。 过了时间就没有热水供应了,他囚服也没脱,用冰冷刺骨的水隔着衣服狠狠的搓洗全身,尤其是被老K触摸过的地方。 严潇啊严潇。他低声自语,不知在同谁说话:就看你的魅力够不够了。 佛陀是辛德勒监狱里的一个神人,总能从外面弄进一些玩意儿,他靠这些在监狱里盈利,同时赢得了许多尊敬。 老K也不能免俗,几日前他问佛陀买了色情杂志和烟,今天终于到货了,佛陀给了他一个纸包,嘱咐他回去拆。老K迫不及待,在放风时间一路小跑,和望呆的伽马撞了个正着,手里的纸包落地。 对不起!伽马慌张的弯腰去捡。 没长眼睛吗!老K怒斥,目光在年轻人微微撅起的臀部掠过,语气立刻变味儿:还是说你寂寞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 不,不是的。伽马规避着他的眼神,将那个破裂的纸包交还到老K手里,转身就跑。 老K啐了口,不以为然。 回笼后,老K张望了一下外面,确认狱警都没有来,这才转身背对着铁栏开始拆包装,那纸包裂开一个大口子,轻而易举被剥落,色情杂志的紫粉色封面露出来。 老K比了比厚度,是实打实的两本,佛陀没坑他,便准备开撸,他刚翻开扉页,从夹层里掉出了一个小本子。 是本日历。 大约是佛陀运货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老K顿觉无聊,准备扔了垫床脚,忽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伽马的模样。 俊秀文弱,像是吓一吓就要哭了的纯洁羔羊,让人想要搓扁揉圆。 老K目光下滑,发现自己坚硬如铁。 他躁动不安的想竟然还要等三十天这么久,就不能简单粗暴一点的把人先拿下 不能,因为他真的怕贺泷。 两年前被抓到的时候,贺泷拆了他几乎整个肋排架子还踢碎了他半个膝盖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想到这个老K瞬间萎掉。 贺泷的心和脸一样脏! 他磨了磨后槽牙,难耐的从枕下抽出一支圆珠笔,将那日历翻了几页画了个圈。 倒数二十八天。 借着这本日历,老K清清楚楚的记着伽马给他的期限,日日倒数,将一张日历纸画满并翻过一页后,贺泷却没有来,老K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翌日午餐时,伽马端着餐盘从他眼前过,年轻人比刚来的时候更瘦了,囚服的衣领宽松下滑,露出一小片白的晃眼的锁骨。 伽马还心虚的瞄了眼老K,迅速把衣领扯回,加快步伐离开,这动作在老K看来无疑是勾引,也更加证明之前说的话都是圈套。 老K怒气上头,饭也不吃了,追出食堂去堵伽马。 伽马终究是没跑过,他在水泥墙和铁栅栏的死角摔了一跤,被老K狠狠的揪住揍了一拳。 妈的玩儿我!老K冷笑: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伽马脸色苍白,拼命往后缩,奈何背后是死角,老K一屁股坐在他精瘦单薄的腰腹上压紧,扯着他的头发扇了两个耳光又往沙地上一掼,血从伽马的唇角渗出来,他晕的睁不开眼,仰头躺倒,徒留虚弱的喘息。 老K兴奋的解裤腰带,笑出一口烟牙,猛地俯下身。 太好了,终于不用玩儿盖帽的玩儿剩下的了! 在老K看不见的地方,伽马好似沉睡后苏醒,重新睁开的眼眸雪亮如刀,五指一寸寸蜷曲,捏紧一截从栅栏上拆卸下来的铁钢丝,下颌线随着唇角肃杀的神色而紧绷。 就在这时,监狱的大门毫无征兆的打开。 伽马眸光一动,立即松开了手上的武器,放开嗓子:放开我!!救命!!贺泷!!救我!!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K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拎着后衣领拖开,两记铁拳揍在鼻梁骨上当即折断,一口血呛进气道里。 咳咳咳 混账!贺泷厉声怒骂,他余光瞥见老K解了一半的裤腰,抬腿碾过去,老K捂着子孙根杀猪般的惨叫。 沙地扬尘,脏了骑士雪白的制服,骑士却浑然不觉,伽马抱臂蜷缩在角落里,面色恐慌却一眨不眨的观赏这一幕。 贺泷发狠的模样令人心动。 狱警将老K抬走,又驱散了围观的犯人们,监狱长在一旁搓着手似乎有话要说,却被贺泷用眼神击退。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泷横目望向伽马。 仅一月青年就瘦了一大圈,本就冷白的肤色更是白的透明,衬的伤痕触目惊心,他大大的眼睛悲伤的低垂,宛如受伤的草食动物,流露出令人动容的脆弱无助。 严潇贺泷走近一步,低声。 对不起。青年拼命摇头道歉:我不是故意惹麻烦的你不要生气。 贺泷的心在抽痛,他蹲下身,凝眸叹息,伸手去抚摸青年冰凉的脸颊。 是我对不起你。他嗓音略嘶哑:我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就把你送过来 青年呜咽了一声,扑进贺泷怀里。 我不怪你,可我真的很害怕,你带我走好么?我一定会乖乖的听你的话 贺泷剑眉紧蹙。 在青年舒展肢体扑过来的瞬间,他看到对方掌心里有一道深深地勒痕。 骑士目光精锐,立刻又捕捉到了适才被压在青年身下的半臂长的铁钢丝,以及与水泥墙接壤的栅栏顶端还有个脑袋大的豁口。 偌大的广场,无人的角落。 骑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渐促,瞳孔结冰。 严潇,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猛地握住青年的手腕厉声道。 伽马的眼角轻皱,神色仍旧唯唯诺诺:贺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钢丝是你提前拆下来的,你引他过来是想勒死他。贺泷英俊的脸孔紧绷扭曲:但是你在等,看我会不会来救你。 贺泷你不要冤枉我!伽马急声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今天来不来 你当然知道!你严潇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贺泷冷笑: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改造纪念日,骑士团会下派人手去监狱审查改造情况,你料定我会因为不放心申请来这里,所以做戏给我看,希望我因为愧疚带你离开是不是! 伽马张了张嘴,莫名的泄了气。 贺泷怒极反笑:严潇,你一点悔意也无,还觉得我会在同一条沟里翻船两次。 我没有。青年漠然。 贺泷与他拉开距离,站直,居高临下。 给你申请减刑的我真是太蠢了,你这样的人。他咬牙冷笑:就应该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伽马霍然瞪大了眼,他再看过去,贺泷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K因为内出血被送去医院,同时,伽马被从普通牢房转移到了3S级别的特级牢房,严加看守。 众犯人起初都很震惊,后来据佛陀解释他们才晓得,是因为老K试图侵犯伽马的场面被前来审查的贺警督抓了个正着。 事实上自俊秀的伽马入狱以来,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肖想过什么,众犯人这才恍然大悟,单独扣押是为了保护伽马的人身安全。 只有严缙云自己才知道贺泷此举的真正意图,在新居的第一晚,他就体会到了非比寻常的待遇。 光睡前的两个小时狱警就突击搜查了三次,所有东西被翻得底朝天,严缙云疲了,呵斥辱骂都作耳旁风,更懒得整理,就在冷硬的床板上和衣而卧。 他将老K的心理活动摸的门清,日历是会让人焦虑的道具,唯一的疏漏是他没料到贺泷会那么冷血。 严缙云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上面清晰的写着他与严潇的分工合作。严潇负责掩护、勾引、替换日历,而他负责承受暴力羞辱、绞杀目标,还有应付贺泷。 跟姓贺的打交道是真的累,明明知道装不像,还得一直端着。 真正应该跟他打交道的是你。严缙云低声自语:毕竟,他喜欢的又不是我,怎么可能对我心软。他自嘲似的笑了声,将纸撕碎了垫到床脚。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这个攻看起来渣渣的【bushi,可是在下好兴奋! 看到有小伙伴说看不懂。解释一下,严崽是双重人格,双重人格是精神障碍的一种,相当于一个身体住着两个人。双重人格出现的原因还有一些细节情况后面会说。 评论前五十掉落红包。 感谢在20200830 08:26:56~20200830 19:4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今日不上朝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近岸有孤鸿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能凯特特 90瓶;星辞归嘉衍 12瓶;血绯雪妃、木木昔 10瓶;a 8瓶;魑予 5瓶;4509120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猎犬 骑士团的官方学名是洲际侦查局,专管那些警察局管不了的恶性案件,能进骑士团的都是全国最顶尖的警局督查。钟小闻是今年招进去的实习生之一,也是唯一的女生。 钟小闻在男生方阵里明显凹进去一块,分配任务时不论是垫脚还是蹦跳都毫无存在感,只能眼睁睁看着低难度级别的任务被人抢光。 最终,她抱着一份没人要的档案袋下楼。 就这还招考第一名呢! 女的应试教育厉害不是很正常嘛。 S级任务,看她怎么办。 一群人幸灾乐祸的奚落着,钟小闻撇撇嘴,给骑士团的副队长也是该任务的子负责人岑然打电话。 以前跟犯人打过交道么?岑然在电话里开门见山。 跟导师执行过抓捕工作。 因为任务特殊,我们需要猎犬的协助。 猎犬? 马路对面红灯转绿,一个盲眼女人牵着导盲犬走过斑马线,钟小闻忙给他们让道,盲女似乎察觉到了,轻声道谢,她生的清秀漂亮,钟小闻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错,猎犬是你的的侦察僚机、武器,必要时可以代你牺牲。岑然说。 身为爱狗人士的钟小闻脊背一凉,看着那导盲犬一摇一摇的尾巴,心想这多可爱啊。 适时一辆轿车驶来,短短一秒钟又驶远,街景重新回到视野中央,牵着导盲犬的盲女却消失了。 钟小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揉了几下眼睛,但偌大的街口,那一犬一人杳无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钟小闻?在听吗?电话里传来岑然催促的声音。 我在! 你先来犯罪研究所吧。 钟小闻犹豫了两秒,挥手拦车。 严缙云皱着眉拧开云南白药的扁盒盖子,他衣摆撩起咬在嘴中,暴露在空气中的苍白躯体遍布红肿淤青,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惨不忍睹,他也看不见背上的情况,就胡乱将药膏抹上去。 他深知监狱里的潜规则,自身也很能忍痛,因而鲜少顶撞那些耀武扬威的狱警,但这几天不知为什么,那些狱警像是发了疯一样频频找他的茬,有时候更是连由头也不找,几个人一窝蜂就冲上来将他围住,拳脚加警棍一揍就是半个小时。 他已经在特级牢房里待了三月有余,按理说贺泷就算对他有意见,派人找茬也不该是现在。 这种接连不断的高强度虐待饶是严缙云自己也有些吃不消,每次只能堪堪护住要害,更不用提羸弱温驯的严潇,搞得严潇现在都不怎么出来了,这让严缙云很烦恼。于他而言挨打不算苦差事,克制才是,他肺都要憋炸了。 指尖触及冰凉的铁皮,严缙云低眸一瞧,得,他的药膏又见底了。 放风的时候佛陀来找他。 喏,这是新到的烟和红花油。慈眉善目的胖男人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一个纸包。 我没要红花油。严缙云说。 老熟人的赠送服务。佛陀睨了他一眼,被他脖子上的累累伤痕吸引:看来最近被欺负的很惨啊? 严缙云没说话,就地将纸包拆了,取了烟出来抽。 我记得你进来的那天既不叫冤枉也不为自己的罪行道歉,反而对贺泷说对不起。佛陀感慨万千:贺泷那种人的爱恨浓烈,他对光明有多么崇高的追求,对黑暗就有多么尖锐的憎恶,你不该招惹他的,看,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在给你小鞋穿,可见多恨你。 严缙云不回应佛陀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耸肩:你抽的这么明火缭绕不怕被狱警抓包? 很快就不用怕了。严缙云吐出一口灰色的烟雾低声说,烟气袅袅弥散,藏匿在后方的年轻容颜颓唐而俊美。 佛陀稍怔,觉得他话里有话。 冲这瓶红花油。严缙云垫了垫瓶子,冲佛陀勾手:告诉你个秘密。 佛陀附耳过去,慢慢睁大了眼。 你竟然他错愕。 严缙云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等我离开这鬼地方,这也是你的出路,但你至少得跟我岔开一个小时,否则咱俩目标太明显,容易被抓,明白吗?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住。 明白。佛陀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万分感谢。 很快,严缙云就因为这枚烟蒂又吃了一顿警棍,这次警棍不幸击中了他的头,他口鼻出血晕了过去,被送进了监狱医院。 晚餐时分,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议论着这件事,佛陀却难得一声不吭,他迅速吃完饭,跟熟悉的狱警打了个汇报说自己胃疼,只身去到监狱医院。 没有人知道监狱医院和废弃的锅炉房四楼公用一套管道系统,那些纵横交错的铁管在墙与墙之间构成了某种类三维的立体构造。 在这些管道之间穿梭攀爬,一会儿像是走独木桥,一会儿像是做引体向上,佛陀身宽体胖,气喘吁吁,他终于从锅炉房的灶门钻出去,银色的月光从天窗漏进,俊美的年轻人正屈腿坐在堆积成山的废弃物顶端,手里把玩着一根从铁窗上拆卸下来的栏杆。 我不是让你一小时后再来吗?他似笑非笑:佛陀,你食言了。 这跟料想的不太一样,佛陀的表情僵了僵,干笑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 我在等你。严缙云将铁杆抛起来又接住,哐哐敲动窗缘:你贿赂狱警反复搞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高光一刻?我猜下头埋伏了不少人吧?越狱被抓我会死得很惨的你知道吗? 佛陀笑不出来了。 这几年他改造态度良好,但距离减刑出狱还差一个立功行为。 在监狱里能立什么功?除了检举重刑犯越狱。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 佛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在监狱里他可以像个文化人一样收钱带货,圆滑可靠,跟那些喊打喊杀的暴徒不同,当初只是一念之差,他不该被关在这里这么久。 严缙云从高处跳下,像一只暗夜里的黑猫,落地无声,手里的铁棍淋着月光,转出一道道银色的弧。 我给过你机会。 佛陀忽的惶恐起来,他莫名想到了在医院里重伤不治身亡的老K,深究起来,根源是对伽马起了欲念。 伽马用一百二十个自然日的时间给所有人制造了一个既定印象他是曾经逍遥法外,但他能逍遥法外是因为有贺泷的庇护,他自身是无害的。 可事实上,一个没有犯罪天赋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一条越狱的路呢? 佛陀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严缙云闪电般的锁住喉咙,半截铁杆利索的穿入他的脑袋,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 严缙云将比他胖两三倍的佛陀扛到天窗口推下,同时拔出了铁杆,鲜血混着脑浆在空中飞溅,佛陀头朝下坠落,摔入狱警们的埋伏,刹那间楼下炸开了锅。 有人越狱!!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室内干干净净,严缙云坐着发了会儿呆,心底百味杂陈。 越狱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之后他再不能以真实的身份问世,一辈子注定要躲躲藏藏。 要再遇到贺泷的话 他吐出一口气。 尖锐的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严缙云猛地怔忪,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有警车来?! 他直觉这是个巨大变数,说不准他可以不用越狱了。 念及此,他光速从锅炉房退回管道系统,赶往监狱医院的病房。 果不其然,他才刚将手塞回手铐里没五分钟,病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梨花头小姑娘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狱警。 不是贺泷。 严缙云眯眼。 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紧张到面部狰狞,在床前先做了几个深呼吸。 你 严缙云:? 几个小时前,犯罪研究所 庞大的银色球形投影在幽暗的室内缓慢地旋转,无数人头资料整齐排列,倒映在岑然薄薄的镜片上。 这些是国家监狱系统近二十年收监的凶犯,因为改造态度良好,国家允许他们通过协助警员办案的方法来赎罪,你需要从中挑选一位作为猎犬。 猎犬指的居然是他们?!钟小闻难以置信的昂首:可他们是人啊! 你不要以为他们是多么和善可亲的对象。岑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些人如果连这点价值都没有就只能被关到死了。 岑然的话犹在耳畔。 钟小闻呼吸急促,她一咬牙一跺脚,大喝一声:伽马! 严缙云:嗯? 钟小闻终于得以把岑然教的那句狠话放出来,面红耳赤道: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狗了! 严缙云:? 怎么就,突然变成狗了? 好像还是越狱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hiahia,没想到吧!【发出反派的笑声 2分评论掉落50个红包哦。 ☆、生死时速 严缙云在洗手间里照镜子,时隔四月脱去囚服换便服,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只可惜 他摸着冷白修长的颈子,黑色的颈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让他更觉得自己像条狗了。 门外传来钟小闻的喊声。 伽马你还在里面吗?你是不是准备逃跑? 男厕所我进不去,你不出来我要通电了! 别别别!我出来了!严缙云怕了她了。 这颈环携带惩罚和追踪的功能,遥控器是个指环,套在钟小闻的大拇指上,上面一圈小按钮,有的是电击,有的是麻醉,有的是致命的氰。化物,刚才他就领教过200V电击的威力,魂都要被打散了。 钟小闻等了又等才等到严缙云。 这青年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衫,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清爽俊逸,脖子上那个带着金属芯片黑色颈环俨然成了装饰,给他增添了几分邪魅痞气。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你要是有异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你的自由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钟小闻一脸老成的教训道。 严缙云横目,这小女警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居然也进了骑士团。 你管这叫自由?他指了指颈环嗤笑。 钟小闻一阵语塞。 严缙云懒得跟丫头片子废话,一低头钻进SUV。 钟小闻在定位系统输入坐标,听严缙云道:那么多坏东西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长得最面善。钟小闻老老实实回答。 面善? 就是夸你好看。 哦,那你肯定很乐意跟你们贺队共事咯。严缙云轻嘲。 你认识我们贺队?钟小闻讶异道。 岂止认识。 哦对,你是我们贺队抓进去的。 你可真会聊天。 贺队是帅没错啦,但我有点怕他。钟小闻小声:培训期间我被他骂惨了。 贺泷就是这种人,不让人好过他就好过了。严缙云说:那你还报考骑士团? 保护他人弘扬正义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提到职业初心,钟小闻嗓门都响亮起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看起来不太靠得住,我妈也老说女娃当什么警察啊,但是我招考考了第一名呢!S级别的任务才难不倒我 你招考第一名?严缙云眸光微动。 嗯。 可以,牛逼。严缙云夸了句,决定把这无聊透顶的跟警察之间的社交环节扔给别人,他从格间摸了支录音笔按亮,抱臂阖眸:S级别的任务,你继续说吧。 钟小闻: 下属睡觉,自己要对着录音笔布置任务,这行为看起来不能再傻逼了。好在严缙云没睡太久,钟小闻只当了十几分钟傻逼他就睁开了双眼。 青年茫然的扑闪了几下浓密的眼睫,眸光清润如水。 我们这算是认识了吗? 钟小闻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顾得上自我介绍:哦,我叫钟小闻。 青年弯目一笑:我叫严潇,潇洒的潇。 钟小闻莫名觉得伽马像是变了个人,和蔼可亲了许多。 地质研究局检测到白石坊附近有特殊的能量波动,会在明日上午八点左右达到峰值,我们要在此之前赶到。近一周全国检测到了三起类似的异常能量波动,都伴随着半径一百米范围内的人员失踪。 失踪人员之间有联系么?严潇问。 除了失踪时距离较近,目前没发现其他联系,所以才让我们去现场勘查。 方便看一下档案么?严潇指了指档案袋。 睡了一觉的伽马文明指数蹭蹭上涨,钟小闻无法拒绝:你看吧,别弄坏了。 七点五十,白石坊街。 适逢上班高峰,街上人来人往。 你是真的招人喜欢啊。钟小闻看到好些对着伽马偷偷举手机的女学生撇嘴道。 是你的制服好看。严潇说:不过出外勤不换便服真的没问题吗? 钟小闻一惊:啊呀,我忘了! 不远处煎饼摊前站着一个额头长黑痣的男人,神色惊恐的盯着钟小闻看,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屏幕上有个黑边红心的进度条。 【脱罪APP副本生成ing】 严潇注意到这个男人,男人在他的注视中微退一步。 四十岁,额头上有黑痣,拿着手机,似乎很怕钟小闻。严潇拿起录音笔低声。 你在跟谁说话钟小闻正纠结着要不要回车上换衣服,闻声抬头。 视野陡然漆黑,所有感官同时被截获,无边黑暗降临。 蓝色的全息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欢迎来到灯灯等凳大舞台,单关副本《生死时速》加载完成。戴罪者BUFF已发放,祝您出入平安。】 眼前一晃,暴雨从天而降,将脚下的地打的泥泞不堪,夜色中耀目的红光乱闪,马达的震动声宛如猛兽咆哮。 这是一片庞大的角逐场,一辆辆野地摩托在边缘围了一圈,金属车头像是某种赛博朋克的怪兽,吞吐着猩红的光。 严缙云怔了怔,严潇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自动陷入了沉睡,由他出来接管这具身体,他们总是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出来顶缸。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十来个茫然失措的人们,他们密集的站在角逐场的中央。 这是什么地方? 见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明明在上班的路上! 我怕黑老公!我好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叫:我叫周洋,我是搞房地产的!我家在XX路XXX号!你们把我送回原处!我给你们钱!! 没人搭理他。 天空中无形的巨幕再次浮现出晶蓝色的字。 【生死角逐即将开始,胜利条件:获得金色徽章,倒计时,三、二、一!】 刹那间所有的摩托车齐齐发动,像是捕杀猎物的猛兽般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冲进人群,惊慌失措的人们碰撞跌倒,泥地绊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尚来不及挪动几米就被摩托的橡胶轮碾压撞击。场上车多人少,十几辆车追着一个人,一击不死,那断手断脚的可怜人就得遭受反复碾压,直到断气为止。 引擎的轰鸣裹挟着暴雨雷鸣,将人群四散的惨叫声淹没。 严缙云在车头照明灯交错的阴影里狂奔,他一眼看见钟小闻,后方一辆摩托飞跃而起,车前轮瞄准了钟小闻的头,利刃般要将钟小闻斩于马下!严缙云猛蹬地面扑上去,将钟小闻按到在地,泥浆雨水溅了满身,那摩托车从钟小闻的正上方越过去,落地前方,一个急刹掉头。 拔枪!严缙云吼道。 钟小闻懵道:什么! 开枪打他!否则我们都得死!严缙云厉声道。 钟小闻的手迟疑的摸向腰间。 她接受的正统警训对开枪与否有严格限制,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开枪是要吃挂落的,她从前都是听从导师号令,现在她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命令她的却是她的猎犬,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大地都在引擎和轮胎的操控之下颤抖着。 砰 在摩托碾压过来的瞬间,钟小闻翻身开枪,骑手的头盔碎裂,接着摔下摩托。 枪法不错!严缙云居然还有兴致称赞,他两步冲过去将那骑手的尸体踹开,长腿一迈骑上摩托:上车!快! 你要做什么!钟小闻不假思索的跨坐到严缙云身后,她的视角拔高了些,愕然发现角逐场内已是尸横遍野,只剩下伶仃的几个人还在跑。几十辆摩托车在后方穷追不舍。 要不要救他们?她颤声道。 救不了,抢徽章,就在那辆车上。严缙云遥遥一点。 车群狂乱疾驰,一辆车在车群里时隐时现,车尾处竖着一枚发光的金色徽章。 坐稳了!严缙云一转油门闯入车流,很快吸引了骑手们的注意,无数车头拐向碰撞而来,严缙云车技惊人,钟小闻几次都觉得他们的身体要贴地了,后都剑走偏锋的避过。 砰砰砰钟小闻连续射击,后方追尾的车渐渐稀少,她大声道:我没子弹了! 没事!严缙云的眼眸在黑暗中雪亮如刀:你准备跳车,我要撞翻它! 钟小闻一仰头,发现不知何时严缙云已经咬住了金色徽章的车屁股,此刻两车近在咫尺! 三、二、一! 轰! 一辆神出鬼没的车猝不及防的从侧方撞过,严缙云和钟小闻宛如夹心饼干一样被撞飞,连带着掀翻了那辆金色徽章。 严缙云坠地后头晕目眩,他艰难的撑地昂首。 一个男人蹲在不远处,摘下头盔,掰下金色徽章。 为什么他能有头盔? 眼前有重影,严缙云甩了甩头,复又睁眼,短短几秒钟,他看清了对方额头上的黑痣。 口袋里的录音笔在磕碰间掉落,意外打开,严潇在低语: 四十岁,额头上有黑痣,拿着手机,似乎很怕钟小闻。 严缙云错愕的伸出手,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再次降临,吞噬喋血的角逐场,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白石坊落入眼帘,严缙云和钟小闻狼狈的跌躺在地,身上莫名的多了许多伤痕。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们投来讶异的眼神。严缙云头脑还算清醒,忍痛环顾四周,发现身后是早高峰后歇下的煎饼摊还有那个黑痣男。 黑痣男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临走前居然认真的和他对视了眼。 钟小闻被响了一阵的手机唤回了一点神志,她颤巍巍的接通电话:喂!岑副队! 伽马现在在你身边吗?岑然嗓音嘶哑。 在啊。钟小闻大梦初醒,急声道:报告岑副队,我这里刚才发生了 立刻带他来警局!岑然厉声打断她:伽马又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 前五十个2分评论掉红包! ☆、背锅 从监狱出来还没过够24小时又进局子,钟小闻懵逼,伽马本人更懵逼。 难道是佛陀的事? 严缙云被拷在桌边,心里直犯嘀咕。 门被暴力踹开,钟小闻一边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督查一边急声道: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李威龙横眉立目道:监控你看到了,痕检报告我也没瞒着你,伽马杀赵香兰这件事铁证如山! 但是伽马昨天才从辛德勒监狱出来,后来就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钟小闻急道。 他全程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就上了十几分钟厕所!在城郊!距离赵香兰十万八千里呢! 你怎么确定跟你待在一起的就一定是伽马本人?有证据吗? 不是应该谁指认谁举证吗? 你懂什么!这可是伽马!李威龙不耐烦的推开钟小闻,冲到桌边给了严缙云一拳:他杀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严缙云的头被打偏了过去,铁锈味在口鼻中弥漫,带着烟味儿的唾沫星子下雨似的落到脸上。 伽马跟赵香兰认识吗?杀人总要有理由吧!钟小闻仍在为他声辩。 他难道不是想杀就杀了?李威龙揪着严缙云的领子:这种变态杀二十个人都没眨一下眼,多杀一个还要理由? 钟小闻噎了一下,外强中干的抻着脖子:但我相信伽马他还是有人性的! 人性?李威龙冷笑着拍了拍青年苍白的脸颊:这小白脸连骑士团的贺泷都能骗倒,更不用说你这种菜鸟新人,对他的仁慈就是对无辜大众的残忍!我要带他走。 不行! 轮不到你说不行!李威龙粗暴的将严缙云拽起来,甫一转身,他对上一片深邃高大的阴影。 那轮不轮得到我说不行?贺泷狭长的眼垂落。 李威龙心里咯噔一声,糟了,贺泷什么时候来的?看表情好像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 李警官皮肤黝黑满面横肉,是个典型的悍匪长相,也凭借这模样吓退了不少真悍匪,但在这俊美到甚至能称得上精致的贺队长跟前,他莫名的在气势上输了一截。 放手。贺泷轻描淡写的走到桌边:这件事现在不归你们白石分局管了。 为什么!李威龙大吃一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贺泷拖了张椅子坐下,言简意赅:出去。 一大把岁数被小年轻撵出去实在丢份儿,但骑士团的权限比总局还要高,李威龙敢怒不敢言,转身出门。 钟小闻忙去把审讯室的门带上。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李威龙那两下铆足了劲,钟小闻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肉疼,贺泷捏着卷宗一隅却没翻动,眼神定定的附着在严缙云嘴角的淤青上。 严缙云没看他。 半晌,贺泷垂眼看卷宗: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可能搜集指纹的系统? 问你话呢。 世界上可能只有伽马一个人敢把贺泷的话当屁放,钟小闻在一旁惊得脸都绿了,生怕贺泷发飙。 贺泷却只轻轻嗤了一声:犯事儿的时候拼命装无辜,现在又一声不吭,严潇,你挺有意思啊? 严缙云侧目看向他。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怕你。严缙云淡漠。 怕我?你心里没鬼怕我做什么?贺泷反问。 又不止我一个人怕你。严缙云耷拉着眼皮:钟小闻也怕你,不信你问她。 突然被拉下水的钟小闻:! 贺泷朝她看过来:你怕我? 钟小闻求生欲爆棚:我我是敬畏! 天聊死了。 贺泷一撑桌面起身:小钟你过来。 钟小闻:!!!贺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贺泷不予回应,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审讯室的大门关上,贺泷突然一转身,钟小闻吓得直接贴墙上了:贺队请指示! 贺泷被她那怂样弄得有些没脾气,叉腰皱了会儿眉。 被害人在地下车库被一辆摩托冲撞反复碾压致死,行凶摩托的车头上有伽马的指纹,车库监控也拍到了伽马行凶的过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伽马一直跟我在一块儿啊。钟小闻急了:他还救了我呢! 救了你?贺泷眸光微凝。 对,我们今天去白石坊是为了调查人员失踪的案子!钟小闻心有余悸的回想着:突然进入了一个角逐场,有点像真人VR游戏,有好多骑摩托车的人以撞人为乐,还有个系统说拿到金色徽章才可以赢得比赛。跟我们一起进去的有好多人,他们都被撞死了,我也差点死掉,是伽马救了我,还带着我去拿金色徽章。 贺泷: 虽然我们好像没有拿到金色徽章,但是有人拿到了,我们就出来了。钟小闻挠了挠头:伽马如果真的杀人不眨眼,他完全可以看着我去死啊,那样他还能恢复自由呢! 贺泷盯着她看了许久:真人VR游戏? 嗯。 伽马是你的猎犬对吧?贺泷抄起手沉吟:如果他只是在履行猎犬的职责呢? 钟小闻:啊? 贺泷沉声道:假定是真人VR游戏,游戏里的死亡不涉及现实,你们两个最终会回到现实正面接触,伽马并不能保证你不会因为游戏中的不快迁怒于他,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救你。 钟小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贺泷微抬下颌,越过钟小闻盯着审讯室的门。 他就是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他一字一句:我反复告诫自己,他表现的越无辜,我就越要警惕。 可贺队你刚才还问指纹搜集系统的事,如果不是想为伽马洗冤,你完全不会往那方面想吧?钟小闻喃喃道。 贺泷稍有怔忪。 钟小闻异常坚定的抬眸:现在我们的司法系统那么信任物证链,伽马又有犯罪史,他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跟我待在一块儿岂不是百口莫辩了吗?总之这件事我站伽马。 字字珠玑,贺泷陷入了沉思。 李威龙就是想要迅速结案。他低声说,眉峰下压:你在门口等着,我找伽马单独聊聊。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 严缙云回了下头,又面无表情的把头转了回去。 贺泷走到他跟前复又入座,正色道:回到之前的问题,有没有接触过可能搜集指纹的系统? 严缙云:没有。 坐牢期间有没有跟出狱人员打过交道? 没有。 得罪过其他人吗? 没有。 一声比一声冷淡,一声比一声敷衍。 贺泷终于给气笑了:严潇,你之前那么卖力的骗我给你打掩护,现在给你机会申辩你装什么死! 严缙云的呼吸渐渐有了些起伏。 他凝望着贺泷的眼眸一点一点眯起来,瞳光森冷倔强。 你难道还指望我和以前一样哄着你?贺泷冷笑一声:你做梦。 像是一点火星子跳进了干柴堆,严缙云突然暴怒。 我求你给我机会了吗?我被定罪你贺警官不是应该最高兴吗!他猛地站起,手铐因为剧烈的动作哐哐作响,被限制在桌边只能冲着贺泷咬牙:我忍你很久了姓贺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的失态反倒令贺泷流露出几分奇异的兴奋。 骑士拍案起身,倾身靠近,猛地捏住严缙云的下巴正对着自己。 是啊就是这种食肉动物的眼神。他的目光如有实体,慢慢的描摹过严缙云的眼瞳,鼻梁,嘴唇,凉薄的微笑着:你终于装不下去了,严潇。 哐当审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出事了出事了!钟小闻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表情探进头来叫: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尾音戛然而止。 钟小闻目瞪狗呆,就看到她的顶头上司贺警督捏着伽马那张清俊的小脸怼到跟前,用一种难以描述的暧昧眼神盯着伽马的嘴唇。 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gif 要打去床上打 看到还有小伙伴在问名字的问题,解释一下,伽马是代号,就像旧伦敦的连环杀人犯被称为开膛手杰克一样。 2分评论随机掉五十个红包哦 ☆、组团 短短几秒钟,钟小闻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强取豪夺禁制爱的狗血桥段,咕咚咽了口唾沫。 贺泷手上仍没松开严缙云,挑眉看过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鬼畜的气息:出什么事了? 岑副队刚才来消息说出现了一些怪现象钟小闻欲言又止,下意识的扫了眼伽马。 贺泷眯眼,终于舍得松手了。 出去说。他轻捻了一下手指,像是在回味指尖的触感。 两人去到隔壁的会议室,钟小闻打开电脑和投影仪,导入岑然发来的资料。 简清,女,26岁,英语翻译,盲人,有国家颁发的残疾证,七月二十六日上午街头失踪,四十八小时后再次出现就成为了一起室内抢劫杀人案的凶手。 监控录像里,文弱的盲女在夜间健步如飞的进出楼梯洞。 确认她是盲人?贺泷问。 我之前在路上见过她,牵着导盲犬,的确看不见,而且负责此案的警员都有印象,七月二十六日之前他们已经锁定了凶手王文海,所有物证都指向他,绝无差错,但是这档案修改的太完美了,简直就像是把王文海从物证链中擦除直接替换上了简清一样。 那王文海呢? 缺乏证据只能放了。 和伽马的情况还真像。贺泷倒吸了一口凉气,抱臂后仰。 同样的顶替事件最近共发生了三起,顶替者都有过短暂失联,被问起失联期间的情况,他们都表示钟小闻顿了顿:他们进入了一个可怕的异度空间。 严缙云在审讯室里枯坐,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个黑痣男的脸,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皱了皱眼角,将眼底的浮光压下。 钟小闻匆匆推门而入。 地质局又检测到能量波动了,初步判定是粒子场重新排列组合造成的,我们要立刻赶过去。 好啊那快走吧。严缙云发自内心的说。 你怎么这么积极?钟小闻一愣。 严缙云心想终于可以摆脱贺泷那个讨厌鬼了,他能不开心吗? 那贺队!我先去开车。钟小闻替严缙云打开铐子,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积极的朝门外走:能跟贺队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向您学习! 严缙云刚活动几下手腕,忍不住咦了一声,一扭头,看见贺泷站在门口。 你也去?严缙云惊了:你去做什么? 我已经跟岑然说接管这个案子了。贺泷头也不抬的发消息。 ...... 严缙云麻了,决定无视贺泷直接去找钟小闻。 他是死都不会跟贺泷打交道的!大不了让钟小闻当传声筒,毕竟钟小闻才是他的监护人。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通电了。贺泷说。 严缙云刹住步伐。 和他颈环配对的那个遥控指环赫然被贺泷捏在手心里。 接管的意思是接管案情相关的所有人员。贺泷说:包括你。 严缙云: 钟小闻这个没骨气的玩意儿!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猎犬。贺泷当着严缙云的面将那个指环慢慢的套在无名指上,微笑:我是你的主人。 严缙云: 没骨气的钟小闻将这辆尊佛弄上车不容易,开车都不敢太颠簸,生怕他俩再擦出什么火花来。 行车途中,钟小闻的车载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热点推送。 《房产大亨周洋意外死亡,亿万家产闹继承风波》 我叫周洋,我是搞房地产的!我家住XX路XXX号!你们把我送回原处!我给你们钱!! 钟小闻一愣,脊梁骨窜寒气,她下意识的回头找伽马,却从后视镜里发现伽马在角落里缩成戒备的一团,睡着了。 伽她刚想叫醒青年,却被贺泷幽幽看了一眼,把嘴闭上了。 让他睡。贺泷顺手将对着后面呼呼吹的冷气也拧上:有什么问题问我。 钟小闻:哦,我在想异度空间里的死亡是不是会影响到现实。她给贺泷看了推送消息:这个人死在了角逐场里。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5) 你有没有看过一篇研究能量起源的论文,和所有的燃料类似,人类活动也会产生能量,其中能量产率最高的两种行为是思考和意外死亡,尤其是意外死亡,人类会瞬间产生抗衡死亡的不甘情绪,其能量不亚于原子/弹爆炸。能量超过一定阈值之后就能创造一些现象。贺泷说:你在骑士团待久了就会发现大部分的非自然事件都是围绕能量增减开展的。 那贺队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从异度空间里出来后就要给人顶罪。 贺泷想了想:没有。 哗啦 男人将一桶水泼在地上,凝成冻的血块被冲开了些许,他紧张的用拖把拼命拖,越拖范围却越大,冲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他的脸渐渐扭曲,动作也越来越粗鲁,最终失去耐性,把拖把往地上狠狠一扔,踩着血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他拿过手机随意翻了翻,发现应用市场推送了一条新消息。 想脱罪吗?快来加入我们的游戏吧。 标语还挺应景,他心底轻嗤,手却鬼使神差的戳开了链接,一款黑底红字的APP映入眼帘,方方正正的脱罪二字格外醒目。 SUV停在小区外。 这次钟小闻记得换便服了,几人毫不起眼的下车,对上紧闭的门禁。 钟小闻说:坐标显示在小区内。 那就进小区。严缙云呵欠连天道。 可我们没有门禁卡呀。钟小闻说。 严缙云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的迈开长腿。 钟小闻慌忙去看贺泷的反应,然而她的顶头上司只是挑了挑眉。 路边有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正在聚精会神的抽烟讲电话,严缙云与他擦肩而过,两人皆是若无其事。下一秒严缙云就玩转着一把钥匙刷开了小区门禁,大摇大摆的进入,又荡到了一旁金色的围栏边,手上一抛,那串钥匙穿过围栏的缝隙掉进了花圃。 喂。他隔着围栏嚷嚷:兄弟,那钥匙是不是你掉的? 男人愣了一下,循声回头,对上严缙云一张俊秀无邪的脸,严缙云伸手指了指花圃,男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我的!哎呀!这丢了麻烦可大了!他感激道:太谢谢了小哥,你真是人帅心又善。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钟小闻: 贺泷:呵。 严缙云生的漂亮,笑起来更是少年气十足,实在让人难以讨厌,这副皮囊在犯罪中占尽优势,此刻他在小区内部瞪着小区外的骑士二人组,那拽样,就差在脸上写老子天下第一几个大字了。 钟小闻欲哭无泪:贺队,我们怎么办啊? 贺泷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卫岗亭,掏出证件。 骑士团,查案。 门卫陪着笑把贺泷和钟小闻送进小区大门,贺泷收了证件好整以暇:一句话的事,坑蒙拐骗你累不累? 严缙云脸色冻人。 您多有官威。他冷嘲,几步走到前面,皱了皱眉。 空气中有一股腐朽甜腻的腥气,很淡,淡到像一根细丝,却精准的触动了他敏锐的神经。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比谁都清楚。 伽马!钟小闻倏地惊叫:你去哪儿! 贺泷抬起头,那清瘦漂亮的青年已经爬上了洞庭皇最高的枝丫,弓背屈膝像一只矫健的猫科动物,微微昂起的头颅朝向一扇窗户。 这就是挑选他们作为猎犬的原因,他们对于犯罪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那种敏锐源自同类之间的心灵感应。贺泷的瞳光深邃:起初我还担心他有异心,现在看来他为自己洗白的愿望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烈。 哐啷一声,严缙云摆腰荡起,两条长腿将窗玻璃踹的粉碎,四条窗棱交错中间有个半米长的菱形,他一松手瘦条条一人竟然就从中间滑了进去。 钟小闻惊呆了:他他他他是液体做的吗! 你去让门卫疏散居民,我去楼道堵人!贺泷当机立断。 严缙云破入幽暗的室内,脚下质感粘稠,浓郁的血腥气几乎滞塞呼吸,一个影子从侧方扑出来,被他旋身避过反拿住后颈重重的掼在冰箱上。 冰箱里传出沉重的哐哐几声,像是有什么大块儿的东西在碰撞。 对方怒吼一声往后退,试图将严缙云往墙上撞,被严缙云脚下勾绊面朝下撂倒,糊了满脸的血。 青年用膝盖顶着他的背嗤嗤一笑,面容在漏进的月光里显得有些妖冶。 废物。 大门被踹开,贺泷举枪而入:不准动! 人员制服了,证据在冰箱里!严缙云喝道。 钟小闻去疏散居民了。贺泷几步走到冰箱前拉开门,一颗结满了霜的人眼珠子滚下地。 与此同时,桌上响起一个棒读的女声。 副本加载完毕。 严缙云猛然一怔,他下意识的看向贺泷,心头系着两个字。 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戴戒指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安详 今天严猫也是被按住后颈皮的一天。 评论继续掉五十个红包。 ☆、魅力大明星(1)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一张张桌椅码的整齐,隔间作业和现实中的写字楼无甚两样,墙上挂着业绩奖状和招牌。 丁丁传媒。 名字起的相当随意。 室内乌泱泱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衣着服饰各不相同,有的甚至还穿着睡衣拖鞋,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不久之前他们集体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门窗紧闭,手机打不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严缙云不大高兴,进来之前他正跟贺泷联手追捕一个杀人犯,尸体被藏在冰箱里碎的不成样子,证据确凿,好一个梦幻开局,后来他眼前一黑世界就变了样,正忙着找贺泷,又听到了那莫得感情的系统通知: 【欢迎来到灯灯等凳大舞台,多人RPG副本《魅力大明星》加载完成。胜利条件:完成剧情探索。戴罪者BUFF已发放,祝您出入平安。】 一回生二回熟。 魅力大明星,听起来可比生死时速安全多了。 屋里一群人还在试图呼救报警发微博,桌上的音响突然开启,音量奇高,刺耳的底噪盖过了所有人: 发牢骚的员工都是糟糕的员工,只有优秀的员工才能得到企业的青睐。 这音响连插头都没插,不知道怎么出的声。 一个光头男人率先咆哮起来:谁他妈是你的员工!少装神弄鬼!快放老子走!老子还要回去炒股呢! 音响安静如鸡。 为什么不说话!光头被激怒,抓住桌子边缘作势要掀翻:信不信老子砸烂你的办公室! 别这样!你别这样!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看不过,匆忙上前去阻拦:他让咱不要发牢骚,那咱不发牢骚就是了! 关你屁事!滚开!光头被他念的失了耐性,反手推搡。 老头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人群中冲出个短发少女怒喝道:欺负老弱病残你算什么男人! 光头面色狰狞:臭丫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抽! 钟小闻抻着细伶伶的脖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光头卷了袖子阔步上前。 周围人大多在审时度势,无人声援,钟小闻又不敢轻易对民众拔枪,索性一闭眼护着老人,做好了先挨顿打的准备。 拳头却没如期落下来。 钟小闻怔了怔,睁开眼,看见一个卓越秀拔的身形横在她跟光头之间。 不仅是钟小闻,其他人也没看清这长手长脚的青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像一阵轻盈无痕的风,瞬息而至。 严缙云跟光头面对面,一只手悬在身前遮的严严实实,没人注意到在他指缝间蝴蝶般飞转的折叠美工刀,从黄色的柄里探出了锋利的刃。 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跟老年人动粗。他微笑。 光头全身僵住。 这小子笑起来宛如风竹送爽,清隽无邪,嗓音温润态度有礼,活生生一副三好青年的模样。 如果那刀刃没有抵着他的肚脐眼儿的话! 道歉。严缙云言简意赅。 光头肚脐眼儿疼,有理由相信自己不道歉就会被开膛放血,于是不甘不愿的绕开些许,随意鞠了一躬。 对不起老不死的。他嘟嘟囔囔:祝你早死早超生。 下一秒他就被严缙云一脚扫在小腿上,咚的跪下去,青年细长的手指按住他的后脑勺猛磕三个响头。 光头直接给磕吐了。 他吐的室内一片死寂,十多秒后,那音响约莫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满意的往外蹦字儿。 丁丁传媒要倒闭了,采访白嫣然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白嫣然是偶像剧女王,采访她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半小时内准备好采访用品,注意你们的身份,出任何差错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钟小闻不得不承认,伽马这人要是没案底的话铁定是个万人迷。 人群中的几个年轻姑娘都为他的仗义出手所折服,但伽马的热心肠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他缩进办公椅,两脚一蹬滑进角落,对姑娘们的秋波暗送视而不见。 钟小闻凑过去道:现在怎么办? 严缙云放空了两秒,没头没尾道:有个大鼻头在看你。 钟小闻一愣,扭头,和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撞上视线。 他瞧上你了吧?严缙云说。 你能不能正经点!钟小闻着恼: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呢! 严缙云扬起眼尾,余光捕捉到那大鼻头眼镜男莫名敌意的眼神,轻飘飘的笑:我是他的假想敌唉。 钟小闻: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大鼻头眼镜男猛地推了一下眼镜,扯着嗓子像是说给钟小闻听的:各位,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钟小闻一愣,循声抬头:哎?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年轻姑娘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这是个智力冒险类的真人秀!那人说。 钟小闻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下意识的看向严缙云:是吗? 严缙云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当然不是 他话音未落,那兄弟突然伸手指过来,横眉立目道:我是医学法学双学位博士,曾被公派去美、韩留学,发表SCI论文影响因子累计20分,敢问阁下是? 严缙云:? 他闭上嘴,比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首战告捷,博士哥得意洋洋:我在国外留学时见过,主办方随机抽取不知情的玩家进入特殊场景,用整蛊的手段考验他们的临场反应能力。 周围的人居然信了大半。 在国外留过学啊!眼界就是不一样! 双学位博士唉!听他的准没错! 那付出代价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家庭主妇怯怯道。 就是节目效果。博士哥言之凿凿,频频冲钟小闻递眼神,给小钟警官吓得战术性后仰,一步绕到伽马的椅子后面。 严缙云伸出一根手指。 博士哥立刻警惕道:你又想说什么? 严缙云戳向他背后:还剩二十分钟。 博士哥愣了愣,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墙上有个硕大的电子钟。 00:19:57 末尾两个数字跳楼似的变动。 博士哥暂时放弃了求偶,领着一群人开始翻箱倒柜。 这里肯定装了不少隐形摄像头,咱们不能表现的太差,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 那采访女明星要带什么啊? 女明星肯定要带化妆品给她补妆!还有本子,录音笔,这些都是访谈必备。 不愧是王博,懂得就是比我们多。 严缙云游离在人群外,贴着墙角走,钟小闻跟着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不是真人秀? 人家可是留洋的博士,我一公大本科配么?严缙云嗤笑。 你是公大的?钟小闻一愣。 作为全国最好的警官学校,公大每年会往首都的公安系统输送百分之八十的警务人员,而那些精英高层更是人均公大出身。 严缙云噎了一下,不以为意道:我说我是被社会机构供养长大的,你在说什么? 啊,我可能听错了。钟小闻挠了挠头,她实在没法把罄竹难书的伽马和公大出身的精英联系到一块儿。 严缙云瞳光闪烁,口气仍是懒懒的:不与傻瓜论短长。 傻瓜还很没有眼力见的刷了波存在感:那谁!少跟妹子搭讪!大家都在忙就你在偷懒!去找个三脚架来! 严缙云:他扭过头,单手五指收拢,指骨发出不耐的咔哒一声。 钟小闻吓一跳。 控制伽马的指环还在贺队那里!眼下贺队都不知道进没进来。 虽然那个家伙很讨厌但是你不能乱来!我可是在贺队跟前给你做了担保的!她急急忙忙的发出警告:而且贺队他也很相信你 贺泷相信我?严缙云微微一怔,垂眸。 是啊,不然贺队干嘛接管这个案子,他平时可忙了。钟小闻说。 他会有这么好心?严缙云嗤笑。 你犯错他肯定要抓你,但是你没犯错,贺队也不会让人随便给你扣屎盆子!钟小闻说。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6) 这话真糙。 严缙云默了片刻,面无表情的从墙上取下一把蓝色缎带:贺泷给你下迷魂药了。 才没有呢! 去裁点纸来。严缙云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叠软塑料卡套:顺便去问问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你要做什么?钟小闻傻傻问。 工作证。 要工作证干嘛? 问完她就接收到了来自伽马的王者蔑视。 看在你在贺泷跟前帮我做担保的份儿上,给你上堂课。严缙云说:还记得那个NPC说的话吗? 钟小闻不愧是拥有招考第一名的学霸脑子,立刻一字不漏的复述道:丁丁传媒要倒闭了,采访白嫣然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白嫣然是偶像剧女王,采访她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半小时内准备好采访用品,注意你们的身份,有任何差错她顿住:注意我们的身份?! 严缙云循循善诱: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记者? 你见哪个记者开工不带工作证的。严缙云哂笑。 钟小闻一拍脑袋恍然,转身跑了。 严缙云的唇角落回原处,他转身静静的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 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杀人分尸的家伙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RPG:Role play game 角色扮演游戏 小严,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2分评论继续掉三十红包 ☆、魅力大明星(2) 钟小闻很快就把人名都问来了。 严缙云将一张张写了名字的纸塞进软卡套,串上蓝色的缎带打结。 那傻瓜你也问了? 钟小闻反应飞快:哦!问啦! 你怎么问的? 我就问您怎么称呼,他说妹子,叫我王博。 严缙云不乏讥诮的扯了下唇角:辛苦你了。 不辛苦,总比你去问他再跟他打起来的好!钟小闻认真的说。 不至于。严缙云将写着钟小闻名字的工作证递给她。 钟小闻撇嘴:我才不信,你跟贺队那么讲道理的人都差点打起来! 那是贺泷,能一样么? 钟小闻想了下,是不一样。这博士哥别说还手了,在伽马手底下能不能站够两秒都是问题。 墙上的电子钟归零,办公室一直紧闭的门忽然朝里打开,仿佛在邀请他们上路,外面接着一条空荡荡的步行街,一眼望不到头,路两旁笼着奇怪的浓雾,呈灰色,能见度几乎为零。 众人面面相觑。 这古里古怪的办公室他们早就待够了,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灰色的雾霾给人以可怖的压抑,众人也不敢乱走,只好硬着头皮一路直行。 先前那光头留在队尾,大胆的摸出个打火机扔进左侧的雾气,咻自右侧的雾气中弹射出一个玩意儿,正好砸在他的脚下,那光头弯腰一瞧,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是他的打火机,下半截塑料壳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不翼而飞,只剩下上半截滚轮和出火口。 光头脸色发青,不敢再想别的,马不停蹄的追上大部队。 道路尽头是一个恢弘的大剧院,悬在高处的LED屏正在播放白嫣然见面会的宣传视频,这位白小姐长发飘飘背影婀娜,宣传片的结尾给了她一个怼脸特写,众人瞬间心窝子透凉这个偶像剧女王她没有脸。 准确的说是没有五官,一张轮廓姣好的瓜子脸上空白一片,像是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画。 SAN值狂掉。 这,这应该是什么猎奇的元素吧。博士哥勉强笑道。 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我害怕!一个姑娘看起来快哭了。 这时剧院大门敞开,三个保镖模样的人从台阶上走下来,这三个保安倒是有脸,但是三个人长着同一张脸,走路的时候眼睛不动,说话的时候嘴巴也不动。 白小姐深受大家喜爱,但为了防止有人图谋不轨制造意外,在参加见面会之前,所有人员都需要通过安检。三个保安异口同声的说。 他们是三胞胎吗?钟小闻的恐怖谷效应来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吧。严缙云居然还能笑出声:你家三胞胎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他们讲话为什么不动嘴巴? 那是因为 这叫腹语!博士哥听到钟小闻发问,扭头插嘴道:是一种用腹腔气息发音的特殊技巧,在欧美比较流行。他语调微扬,略含挑衅的再次CUE到严缙云:没见过吧绣花枕头! 钟小闻下意识的把绣花枕头的手臂往腋下一夹:伽马!冷静! 严缙云吐出一口气,形状姣好的眼角收拢成刀锋般的一线,唇角却上扬。 你对我挺上心啊,我语调这么轻你都能听见,暗恋我啊? 博士哥的脸瞬间红成了个柿子。 你放屁你!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那不巧,我喜欢。严缙云说。 !!!博士哥脸都绿了,如避蛇蝎的把头拧回去:变态吧你! 严缙云爽了,钟小闻却惊了。 你喜欢男人?! 怎么?喜欢男人还犯法?严缙云直笑。 这倒没有,我就是挺惊讶的。钟小闻说。 你们贺队都不惊讶,你惊讶什么?少见多怪。严缙云懒懒道,迈腿走上台阶。 被这保安三胞胎死盯着看,任谁也受不了,众人抖抖索索的跟进剧院大门,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一台X线扫描仪和一架一人多高的安检仪。 这是要验收上一轮的成果了! 众人紧张的大气儿也不敢出,倒是那博士哥积极地张罗道:快快快,把行李都搬过来。 大包小包挨个儿顺着传送带进扫描机,无事发生,众人松了口气,开始对博士哥交口称赞。 王博厉害啊!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多亏了王博指挥我们才能把东西带的这么全。 博士哥有些飘飘然:小意思小意思。 那我们现在可以过安检了吧! 过吧,没问题。博士哥说。 钟小闻见他迈腿就要进安检机,忙将那一把工作证递过去道:带上这个! 这什么?博士哥驻足。 工作证,证明身份用的。钟小闻说。 你做的?博士哥笑逐颜开。 我做的。严缙云皮笑肉不笑的插一嘴:您有事儿吗? 博士哥瞬间垮下嘴角,指着白纸上钟小闻努力放大的幼稚手写体嫌弃道:你管这叫工作证?粗制滥造。 钟小闻: 说话的功夫,那暴脾气的光头已经率先冲到了队伍前方,浓雾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尚在,光头巴不得早点安顿下来。 你们不走我走了!他骂道:磨磨唧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喂钟小闻刚要阻拦,光头已经冲进了安检机。 刹那间,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检测到非法侵入。保安三胞胎面无表情的说:执行目标清除。 光头的表情渐渐惊恐扭曲。 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他退了两步掉头就跑。 保安三胞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狼牙棒似的金属探测仪,动作整齐划一的朝光头追过去,几道红色的激光束射出,活像四十米的大刀,从不同的角度切进光头的身体。 砰一声巨响,光头炸了。 是实实在在的炸了,血肉横飞。 霎时间人群中瘫痪了一半,尖叫声震耳欲聋。 保安三胞胎垂下手,没事儿人一样列队而立。 几块头皮组织掉落在博士哥的脚下,博士哥呆住了,不久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跟人保证这是个没有人身危险的真人秀,他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僵硬的从钟小闻手里接过了工作证。 经历过《生死时速》的副本,钟小闻心里早有建树,她哀叹一声,忙把工作证一一分发下去。 带上这个就可以不死了吗!有人哭着问。 我也不知道。钟小闻虚弱的回答,她一扭头,发现严缙云已经双手抄兜,信步走向安检机。 伽马!她失声喊道。 安检机上亮起绿光。 核验通过。 严缙云又往前走了几步,旋身,从容的冲他们抬了抬下颌。 他的这一举动像是给众人服下了定心丸。 应该没问题的。钟小闻又多了几分底气。 以钟小闻带头,他们陆陆续续的通过安检机。 绿光频频闪烁。 核验通过。 核验通过。 最后只剩下那博士哥还在原地站着。 王博,过来啊!有人催促着:有工作证就没事! 博士哥握着那刚刚被他视之为粗制滥造的工作证,似有不甘,最后还是咬咬牙走向安检机。 警报嘎的发出鸣叫。 检测到非法入侵。 博士哥震惊的抬头,收缩到极致的瞳孔里倒映着纵横交错的激光束。 执行目标清除。保安三胞胎不带任何起伏的说道。 砰 沾血的工作证随着人体的炸裂飞到众人眼前。 一片死寂。 钟小闻喃喃道:怎么会 一人忽的指着那工作证颤声道:他不叫王博,他本名叫王超啊。 什么?!钟小闻震惊道:可明明你们都这么叫他 王博是王博士的简称,我们是为了让他高兴才那么叫的 钟小闻哑然。 她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扭头。 青年站在不远处,漂亮的脸上尽是冷漠,似是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他维持着双手抄兜的酷雅姿态,胸前的工作牌上赫然有涂改的痕迹。 潇字被抹去,取而代之缙云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哪个是主人格应该很明显了8嘻嘻嘻。 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 下章跟骑士大人汇合。 我好像又被养肥了。2分评论掉30个红包。 ☆、魅力大明星(3) 眨眼间死了两个人,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大部队直接原地瘫痪,哭的哭晕的晕。 钟小闻束手无策。 伽马,现在怎么办啊! 严缙云凝然不语,半晌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钟小闻脸色煞白。 我又不是开发者严缙云低语半句,迈腿跨进黑洞洞的剧场: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喂小哥,你不要丢下我们啊! 众人早已把希望都寄托到了他身上,看他走了谁也不敢在原地耽搁,连忙推搡搀扶着跟上。 剧场内伸手不见五指,众人瑟瑟发抖的走了两步,舞台上骤然亮起一束聚光灯。一个身着酒红色晚礼服的女人缓缓走入光圈的最中央,悦耳清甜的嗓音顺着喇叭响彻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参加我的见面会,你们的喜欢就是嫣然努力下去的动力! 众人: 剧场顶端缓缓降下一张巨幕,白嫣然快乐的声音又接着响起来:我最近新种草了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必须要和爱我的你们分享。 ??? 钟小闻嘴角抽搐着往严缙云身边靠了一步:我没听错吧?她说的是 一个鼻子和一张嘴。严缙云说:你没听错,不是什么化妆品。 钟小闻:! 后面有个大婶已经开始捂胸口了,她没撑几秒,在巨幕上映出白嫣然的脸部特写时,她哐咚一声倒了。 和预告的一样,屏幕上的女人披肩长发天鹅颈,姣好的瓜子脸上只有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钟小闻呆滞道:这大鼻头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严缙云:能不眼熟么?鼻子的主人生前还跟你求爱来着。 钟小闻愣了半刻有点儿认出来了:天呢鼻梁旁边这镜框印子!是王博! 她的这一发现实在算不得什么惊喜。 那这嘴,这嘴岂不是 这嘴是刘大宝的呀!他常年害嘴角,疤还留着呢! 刘大宝就是那个光头。 哐咚又吓趴好几个,这下大部队里站着的所剩无几。 白嫣然好像对自己的影响力十分满意,又发话了。 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给各位媒体朋友们。属于刘大宝的那张嘴一开一合:我要结婚了哦。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7) 听着像是我要吃人了。 这一个重磅消息还没消化完,白嫣然又叫唤了一声,逐渐变得惊慌失措:可我的未婚夫呢! ??? 你他娘的还有未婚夫?! 连未婚夫都没有你还敢结婚?! 众人的表情如丧考妣。就看见白嫣然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在舞台上来回奔跑,边跑边急的大叫:我的未婚夫去哪儿了!我找不到我的未婚夫了!怎么办啊! 聚光灯还追随着她,活像一出慷慨激昂的话剧,但在饱受惊吓的众人看来过于诡异了。 钟小闻头皮发麻,干笑道:她总不会让我们帮她找未婚夫吧? 严缙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么乌鸦的嘴你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下一秒白嫣然站定,面朝他们直勾勾的看过来:你们必须帮我找到未婚夫!不然我要生气了! 钟小闻: 白嫣然提着裙摆把舞台跺的邦邦响,宛如一个骄纵的公主:嫣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哦! 众人: 你怎么还没气死呢! 全方位立体音响都在公放白嫣然的声音,那程度不亚于一群尖叫鸡在搞万人大合唱,饶是钟小闻这样的老好人也生出几分要冲上去掐死这个白嫣然的欲/望。 什么未婚夫啊!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出来个未婚夫!上哪儿给她找未婚夫啊!钟小闻捂着耳朵怒吼。 霎时间,四面的几个安全出口同时打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撼动地面,一连串整齐划一的黑色人影涌入剧场,数量有百来个,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保安制服,身高统一,长得更是一毛一样。 妈呀!钟小闻眼神好,一眼就看清了,SAN值又开始狂掉:他们是会有丝分裂吗! 百来个保安人手一把金属探测仪,姿态各异的举起,密密麻麻的红色激光线顷刻间编织成一张蛛网,从四面八方铺陈过来。 我要未婚夫!你们把我的未婚夫弄没了!我跟你们没完!白嫣然还在台上歇斯底里的鬼叫。 刘大宝和王超的死相记忆犹新,众人对那杀人射线怕的不行了,原本还站的分散,此刻不得不互相靠拢。 快想想办法!找她的未婚夫啊!! 什么线索都没有找什么找! 光使唤人算什么事儿!你这么能你怎么不找啊! 台上那女人是个妖怪!是神经病!你听她的!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包围圈寸寸缩小,众人乱作一团,绝望的嘶吼哭骂。 这种时候钟小闻觉得身为警察的自己应该发挥一些作用,但怪力乱神的现象又实实在在的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伽马!她章法大乱的一扭头,错愕的发现身边空了。 严缙云不知何时已经顺着座位之间的过道冲了出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舞台有近五十米的距离,此刻尽数被射线网覆盖,那些赤红杀眼的激光束纵横交织,密度极高,留出的空隙巴掌大,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钟小闻的心直往下沉,她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狠,就算知道伽马是个十恶不赦的囚犯,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伽马去死。 伽马你回来!她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会被大卸八块的! 严缙云充耳不闻,事实上他奔跑的动作太快,已无法在短时间内停止,青年漂亮的肢体已经和赤色的切割线近在咫尺!好几个姑娘吓得捂上了眼睛。 砰 枪声响起。 钟小闻猛地一怔,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枪匣空了! 又是一连串的枪响,严缙云瞬移、闪避、开枪,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他硬生生把步/枪点出了机关枪的气势,侧方的保安横倒一片,射线网被撕开一个缺口。 干的漂亮!钟小闻忍不住为他喝彩,这时严缙云扭头吼道:趴下! 所有人想都没想就集体趴下,一个男人慢了半拍,昂着的后脑勺被削掉一块,皮开肉绽,他惨叫着被钟小闻强行按倒,赤红色的射线自上方扫荡而过,海啸般拍向严缙云。下一秒,青年的身体拗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弧度,从射线网的罅隙中穿过,他灵敏的落地翻跳,一脚踩上椅背,从椅子上方健步横渡。 那些射线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追逐,他踩着狭窄的椅背宛如走梅花桩一般又稳又快,钟小闻听到身畔有个姑娘微弱却痴迷的呢喃道:妈呀!他是猫妖转世吧! 弹匣空了,严缙云毫不犹豫的弃枪而走,废物利用的砸倒两个保安,他踩着那两个家伙的头顶纵身一跃,避开重重障碍物猛地抓住了舞台侧边的帷幕,摆腰荡起! 他要做什么?!众人惊呆了。 我也不知道啊钟小闻喃喃。 猩红的帷幕在他的带动下哗然拉开,严缙云悬在高处,猛一松手,宛如传奇小说里的侠盗佐罗,精准的落在舞台中央。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踩进了追光灯的边缘,啪一声握住了白嫣然的手腕。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可怕的偶像剧女王光用看的就能吓趴一车人,更不用说近距离接触了! 白嫣然也没想到有人胆子大到敢上台抓她手,嘴巴一张叫道:非礼啊! 众人:??? 亏你叫得出口! 魔音灌耳,严缙云眉头不爽的皱了一下,一手塞住耳朵,一手用力把白嫣然拉近身畔。 他身上的衣服被划的一道一道的,脸颊和脖子上也有斑驳血痕,但即便如此,他的脊梁骨挺直如钢鞭,狼狈中也散发着一种凌冽孤绝的美感。 没人要非礼你!他嗓音清冽,语气却独断冷酷:你听好了,我是来娶你的。你不是找未婚夫吗?我就在这儿,满意了吗? 白嫣然:! 众人:??? 钟小闻: 这他妈也可以啊! 事实证明,这真的可以。 覆盖全场的射线网瞬间不动了,钟小闻惊魂未定的扶着地上的众人一一站立起来,大部队都紧张万分的盯着舞台上的事态情形。 白嫣然看起来十分高兴,仰首道:那我们订婚吧。 严缙云只觉得手上一凉,女人苍白的皮肤在一瞬间化作了像是粘冻一样的诡异质感,顺着他的指尖一寸寸包裹上去,像是要将他吞并入腹。 这种感觉不太好,他微有错愕,猛地抽回手,半截指腹留下了缺氧般的诡异绛紫色,皮温发冷。 白嫣然顿时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反悔了? 严缙云没吭声,用余光扫过台下。 那一个个非亲非故的人都眼巴巴的盼着他当救世主。 凭什么? 严缙云想,他还没无私到那个份上。 白嫣然尖叫起来:你骗我! 整个剧场在她狂怒的瞬间再次风起云涌,射线网像是可怕的绞肉机一般收拢,钟小闻二话不说挺身挡到了最外缘,张开双臂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将众人护在后方。 等等!严缙云面色微变,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自舞台侧边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皮鞋和舞台接触发出悦耳浑厚的碰撞声。 严缙云霍然瞪大了眼,瞳孔中映出对方俊美无俦的面容和伟岸的身形。 贺泷! 贺泷大步流星的走近,劈手握住白嫣然的另一个手腕,朝相反的方向拉扯。 台下的杀人射线随着他充满争夺意味的动作顿住。钟小闻原本都准备慷慨赴死了,这会儿逃过一劫,颤巍巍的扭头,呆住。 不知怎么的,她居然从白嫣然那张残缺的脸上读出了几个大字还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点羡慕【?】 有没有小伙伴愿意写长评鸭OvO。 一千字长评有大红包!!球球用有趣的长评砸我!爱你萌! ☆、魅力大明星(4) 白嫣然左看看右看看,左手边那个穿着高级剪裁的西装三件套,面容矜贵而俊美,右手边那个一袭简单的牛仔裤和衬衫,五官清秀灵动,斑驳的伤痕更是惹人心疼。两边都是该死的养眼。她一时哪边都舍不得挣脱,进入了选择困难症的状态。 剧场内暂时安稳。 严缙云正暗暗松了口气,却听到贺泷低沉的笑开。 你要做什么?抢亲吗?男人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证,意味深长的念道:严缙云。 青年一时怔忪。 严缙云。 这个名字被尘封了多久?连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叫他严潇,从前的贺泷也是。 这是第一次听贺泷念出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奇妙,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心口。 但眼前这复杂又费解的三角关系就不那么令人惬意了。 抢你二大爷的亲,我瞎了吗抢你这门亲?还不是形势所逼! 严缙云在心里对着姓贺的狂喷毒/液。 白嫣然竟还有些委屈,可怜巴巴对贺泷说: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爬墙的,是这个人勾引我的。 严缙云:? 大姐你讲话良心都不会痛吗? 贺泷却道:可以理解。他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严某人: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完全不落入他的圈套。 严缙云:??? 您有事儿吗? 他给气笑了,瞪着贺泷道:那个杀千刀的未婚夫该不会是你吧? 贺泷面不改色的回答:是我,不然怎么叫多人RPG副本呢? 严缙云: 怎么样?我跟他之间你做出选择了吗?贺泷低头看向白嫣然,用一种监考老师在最后几秒要收考生卷子的恐怖口气问。 白嫣然这小boss居然被问的有点儿怂。 当然是选你了,亲爱的。 贺泷横过狭长深邃的眼,眸光颇有分量的扫过严缙云的面庞: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严缙云: 又想暴打贺泷的头了。 姓贺的会不会入戏太深了!?还是单身太久憋出毛病来了! 你真打算跟她严缙云满脸乌鸡鲅鱼的指着白嫣然,下一秒,他看见贺泷举起另一只手,无名指微屈,亮出了那枚遥控指环。 脖子开始痛了。 严缙云一捂脖子,悻悻然松手。 亲爱的!白嫣然抱住贺泷的手臂,女人的肢体又一次变成了那种诡异的粘冻液体,与贺泷的手臂无缝融合: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好! 严缙云在心底咆哮,贺泷跟你结婚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谁跟你结婚都是! 贺泷似有所觉,斜过目光。 对面那俊秀的年轻人紧紧的抿着嘴唇,薄而柔软的唇线几乎失了颜色,眼眶却瞪得泛红,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说一个好字这小东西就该气哭了。 于是贺泷收回目光道:好。 严缙云一口气吸进去没吐出来。 姓贺的!他终于憋不住了,厉声怒喝,劈手去拆这俩人之间的连结。 他的意图被看穿,贺泷利索的捉住他的手腕,炙热有力的反压回去。 别闹!高大英俊的男人低声呵斥。 严缙云挣扎不脱,干脆一步逼上前咬牙道:你真要娶这个玩意儿?你脑子有问题吧! 不然呢,大家一起变成今晚最美的烟花?BOOM炸了?贺泷的瞳色幽深,语气凛冽:严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恣意妄为的,我肩头有责任,这是我的使命。 严缙云的眼神瞬息变得空洞。 严缙云,有的人生来就背负着神圣的使命 他们不同于一般人,拥有卓越的能力、高尚的情操 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运而生,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份工作 那些感人至深的辞藻犹在耳畔振聋发聩,本质呢?本质是什么? 无数的人为着一个天大的笑话付出了自己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最后寂寂无名的陨落,又有谁还记得这些曾经令人热血沸腾的谎言! 严缙云的神色渐渐扭曲,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怒极反笑,我恣意妄为?是啊!但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姓贺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副精英的嘴脸,把牺牲当成义务!把送死当成光荣!凭什么!你凭什么为他们牺牲,你没有父母吗!你没有在意的人吗!你从来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吗! 他说到最后变成了怒吼,嘶哑的尾音带着回响,场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为他的发言而惊骇。 贺泷握着青年的手,感觉手心里的肌肤一寸寸的变冷,就像眼前这个人冷酷蛮横的内心。 这才是严潇最真实的一面。他忽而觉得可笑,看伽马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你当然不能理解,反正也与你无关不是吗? 严缙云在下唇留下齿痕,冷笑出声:是啊,关我屁事。他试图抽回手,却没成功,贺泷的手劲可观,泄愤似的紧紧地扣着他。 两个男人近距离的接触了挺久,就连身为NPC的白嫣然也觉察到了不对。 亲爱的,你同意这门婚事了对吗?她小心地问道。 贺泷轻轻的啧了一声道:是啊,但是我不跟没有脸的人结婚。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8) 这话咋听着像骂人。 白嫣然急了:我已经有一个鼻子和一张嘴了。 那也不行。贺泷说:我需要一些时间为你找全剩下来的五官。 白嫣然立刻开心起来:真的吗?那你需要多久?一天够不够? 贺泷冷酷道:一周。 白嫣然:两天! 贺泷:五天。 白嫣然:三天! 贺泷:成交。 严缙云:你们是在还价吗? 贺泷瞥他一眼:这是当未婚夫的特权,嫉妒吗? 严缙云:我嫉妒你妹。 白嫣然终于舍得从贺泷身上撤下来,幽幽道:亲爱的,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三天后带着我的脸来这里找我,不然我会亲自来找你,再把你吃掉哦。 她用甜美娇柔的语气说着把你吃掉,将众人吓得面色青白,贺泷却微微一笑,轻掸被弄湿的衣襟:知道了。 在贺泷跟白嫣然达成协议之后,剧院的大门再次打开,那些渗人的保安消失了,街两侧的浓雾也消退,步行街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街边有餐厅、商店,还有不少行人。 贺队!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钟小闻简直像是看到了亲爸爸一样连蹦带跳的扑上来,她眸光灵活的一扫,落在贺泷还抓着严缙云的手上,眼睛瞪得老圆:唉你们 严缙云用力抽出手,活动着手腕骨冷笑道:贺队就这么不信任我,非要亲手抓着我才放心? 破天荒的,贺泷连句辩驳的话也没有,只神色淡淡的舒展了一下指骨。 那我们现在是安全了吗?钟小闻东张西望:这些人都是活人吗? 贺泷道: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这里候场,这里应该是一个中转区,人都是跟我们一样从副本里出来或者即将进入副本的人。 钟小闻仔细看了看,的确,这里的行人和那些保安不同,容貌各异,表情也鲜活灵动。 这里没有雾唉!她欢喜道。 雾气应该只存在于副本地图的边界,用于限制我们的行动。贺泷道:你之前有关真人VR游戏的揣测不无道理。 得到贺泷的肯定,钟小闻喜上眉梢,双手握拳兴奋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能在这个中转区呆三天,你做好安抚工作,别的暂时不用你操心。贺泷说。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保护好大家!钟小闻说。 保护归保护,别把自己搭进去就成。严缙云想起了之前钟小闻肉身挡射线的傻样,在旁轻嗤:我发现了,送死是你们骑士团的传统。 钟小闻: 她眼巴巴的看向贺泷,贺泷却斜过目光。 说起来今天又没人说同意跟白嫣然结婚就一定会死,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严缙云被呛住:咳。 他那当然是因为 钟小闻一拍脑袋,在旁超没眼力见的叭叭道:那伽马肯定是不想你娶那个女怪人嘛贺队! 严缙云:就你话多! 钟小闻: 那什么,我去工作了,你们聊。 她一溜烟跑去公关了,留下贺泷和严缙云两人杵在原地。 气压有点儿低。 贺泷眸光一动,纳闷道:严缙云是谁? 是我。 你不是叫严潇么? 自己给自己起的诨名,不行吗?严缙云没好气的抱臂。 贺泷轻轻一哂,也不生气,转过身,他背后是个颇为豪华的酒店招牌,大厅装点的金碧辉煌,贺泷掏出房卡进去,服务生都朝他行礼。 你愣在那儿做什么?他走了两步,回眸看门外某个门童:进来。 杵在门口不动的严缙云狐疑且警惕:做什么? 贺泷:跟我回房间。 严缙云眼睛都瞪圆了:回什么房间? 你难道还指望拥有一个单人间吗?清醒一点。贺泷眉间眼梢都挂上了嘲讽:别忘了自己是谁,伽马。 严缙云: 现在鲨了姓贺的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就问你气不气。 一言不合就带人开房。 我这么准时准点配不配有2分评论呢QWQ 千字长评掉大大大红包,看我期待的眼神。 ☆、魅力大明星(5) 房间门开,里面是两张床,一张有使用过的痕迹,一张没有。 这房间好像贺泷一早就开好了,和自己设想的情形也不太一样,严缙云在没使用过的那张床的床尾坐下,警惕的四下打量着。 贺泷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衬衣裤丢给他: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严缙云低眸看了看那两件崭新的衣裤,又瞄了眼贺泷身上档次颇高的西装三件套,轻嗤道:这也是未婚夫的特权? 你想多了,花钱买的。贺泷淡淡道:不知道具体怎么个RP法只能先把行头置办的像样点。 这回答太过严谨专业以至于严缙云都找不到地方杠,他烦了,一拍床垫站起来:我饿了。 餐厅在二楼。贺泷说:你先去,账挂在这个房间下,我待会儿过来。 严缙云:谁要你过来,我才不要吃饭还对着你这张脸。 贺泷的眸光微微一动,见他将那两件新衣裳扔到床头,带着一身狼狈跟没事儿人一样出门。 骑士团的行事风格上下一致,磊落高调,贺泷的身份很快被认出来,被奉为新神,大家看贺泷住在这个酒店里,于是一个个都在这个酒店办了入住,也不管价格高低,严缙云去到二楼餐厅就接二连三的撞到熟面孔。 那些人不经意间和他对上目光,便立刻低头撇开,有的懒得回避,便朝天翻一个不屑的白眼。 严缙云自顾自的找了张餐桌坐下,刚拿过桌角的菜单,隔壁桌的几个人便跟约好了一样起身换桌,仿佛临靠着个瘟神似的。 这时贺泷走进餐厅,一群人闹哄哄的涌过去,满脸堆笑的打招呼,表示感谢,有几个小姑娘还撒着娇的要跟贺泷交换联系方式。 贺泷表现的很淡泊,偶尔轻启唇角说几句应该的,但能看的出来,这群人安好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一些不太和谐的窃窃私语却飘进严缙云的耳朵里。 贺警官怎么跟那种人待一块儿啊 同样是做人,品格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见死不救还要大家一起死,简直是没人性! 白长这么帅了,我真瞧不起他。 幸亏有贺队在,不然被他害死了呢! 严缙云扫了眼菜单,一张张精美的菜肴图片映在眼底,竟然索然无味,他啪的合上菜单,起身离开。 严潇。贺泷刚走到桌边,扭头唤他。 严缙云只做听不见,头也不回的走楼梯回房,一仰头倒在床上。 时至今日,他越发清晰的认识到一件事他和贺泷是截然不同的两路人。 这么看来,贺泷厌恶他也是情理之中。 等等,他在想什么呢?那群贪得无厌的人和伟光正的骑士团是一丘之貉,他自己明明也十分看不上眼。 这样大家扯平了,他也没什么好羞愧的。 严缙云翻了个身,骤然心累,疲倦的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刷卡的声音,门开。 睡了吗?严潇。 严缙云没吭声,肚子却非常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算起来从监狱出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虽然他比一般人能扛饿,但到底是□□凡胎,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眼前都是金花,严缙云难受的很,这时他听贺泷道:他们的话你听听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你没有义务为他们做任何事,不要被他们道德绑架了。 严缙云低声冷哼:那我也告诉你,我说的那些不是气话,我就是那种人,不会管他们的。 我也不是在跟你假客套。贺泷说。 客房服务很快就送餐过来了,一道清蒸鱼,一道培根焗蜗牛,白饭外加几个烤的金黄的餐包,中式西式都有了。 过来吃饭。贺泷冲床上的某位大爷喊。 没得到回应。 贺泷不慌不忙的将餐具依次铺开:早知道你有饿死自己的计划我就不拦着你跟白嫣然牵手了,还算物尽其用。 严缙云刷的坐起来,冲姓贺的扔来一记眼刀,最后还是起身坐到贺泷对面。 为什么你能扮演特定的角色。他板着一张棺材脸问。 和MOBA游戏一样,特定的角色都是要抢的。贺泷递了干净的刀叉给他:没玩过MOBA游戏? 严缙云默了几秒,没有接,从一旁抽了副筷子。 贺泷的动作微微一僵,只得将刀叉放到一旁,用公勺给严缙云盛饭。 我记得你喜欢吃鱼,桂鱼没什么刺,你多吃点。 严缙云默然夺过碗,不知道哪儿排出一包白糖拆了,尽数倒进饭里。 贺泷有点震惊:你加那么多糖做什么? 我喜欢。严缙云冷冷道。 这话题不了了之。 贺泷咬了两口餐包,看严缙云埋头扒那掺满了糖渣的白饭,有些不忍心,将那盘培根焗蜗牛推近:别光吃饭,吃点肉。 严缙云吊起眼梢扫了一眼,警惕道:这什么? 培根焗蜗牛。 蜗牛?严缙云的眼皮又耷拉回去:你能吃点阳间的东西么? 贺泷: 贺警官多年的好修养在这一刻被终结。 你会不会说话?蜗牛是很常见的西餐食材好吗?他拍了一下桌缘怒道。 我反正没见哪个正常人吃蜗牛。严缙云用筷子叉了鱼鳃上的肉:是鸡鸭鱼不香吗? 游戏没玩过蜗牛没吃过,如果我是你我就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土了。贺泷冷冷道。 严缙云猛地抬头怒视他,筷子在指间飞转,匕首似的竖直朝下用力一捣。 贺泷有理由相信在伽马心里他已经把那条鱼当成了自己,盘子连带着桌子一块儿震动,严缙云又叉走了另一边鱼鳃上的肉。 这顿饭吃的天雷动地火,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的缘故,贺泷全程没碰那条鱼,严缙云倒是快活了,就着白糖连鱼头也嘬干净。 酒足饭饱后,严缙云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睇着桌对面的男人。 男人长手长脚,有力的小臂从衬衫袖口伸出一截,皮下遍布暗沉淤紫,一直延伸到袖子里看不见的地方。 那是白嫣然留下来的痕迹,是肢体缺血的表现,严缙云那一小截手指到现在都森冷钝痛,更别提贺泷这一整条手臂了。 自打被贺泷逮捕了扔进辛德勒监狱,他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贺泷这么对他令他感到心寒,但现在他发现贺泷简直是将严于律己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心里就只剩下嘲笑。 你知道吗?戴罪者不是一个单纯的头衔。他翘起腿,没头没尾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世界展开的契机是戴罪者的凶杀行为,那个家伙现在就在我们周围,伪装成一副无公害的样子,心安理得的被你保护着,这么一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 其实身为她的未婚夫我还有一项特权。贺泷平淡的掀起眼皮:我得到了准确的任务描述,给白嫣然找到一张完整的脸。 你知不知道白嫣然的鼻子和嘴是从哪儿来的?严缙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冷冷道:是我们这群人里死了的两个人贡献出去的。你大包大揽倒是把问题简单化了,现在是预备杀人呢还是留下来陪她? 刀叉和盘子碰撞发出冰凉的脆响。 那我们不妨来假设一下。贺泷说:如果抢到未婚夫头衔的人不是我,事态的走向会如何? 几乎不用想,这群人一定会为了生存自相残杀。当然还有更坏的情况,那就是抢到未婚夫头衔的人是戴罪者 严缙云瞳光凝滞。 这么看来,贺泷倒是做了件好事。 但贺泷绝对不会杀人,所以这是个死循环。 严缙云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伟大,但是你的聪明和伟大在这个程序编纂的异度空间里不见得管用,这里死去的人现实中也会死。他漠然从餐桌边起身:感谢你为我们争取的这热乎的三天,出去之后我会按时给你上坟的,贺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diss媳妇,被骂了吧? 千字长评发大红包。 感谢在20200831 08:08:20~20200831 10: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请不要叫我起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魅力大明星(6) 夜色深沉。 严缙云倏地睁开眼,暗夜中他的瞳孔色浅,猫一样泛着晶亮的光。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9) 这样的人夜视能力极强,他小幅度的侧过头,看见隔壁床的男人睡颜静谧,呼吸平缓绵长。 有时候他还怪羡慕贺泷的,这种身端心正的好人到哪儿都能睡得踏实。 严缙云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换鞋出门。 这么晚了,酒店大厅仍灯火通明,严缙云刚走两步忽听有人在叫:帅哥,帅哥。 沙发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卷毛男生,正一个劲儿的冲他招手。 做什么?严缙云驻足。 那个,能不能借房号给我蹭个wifi。卷毛有点不好意思的抓头。 严缙云没听明白:什么房号? 就是卷毛主动往沙发边缘坐了坐,腾出块地方,热情道:你别站着呀,坐! 严缙云眯眼,若有所思的屈膝在他身边坐下,卷毛跟前的茶几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他正在上网。 这个酒店的wifi只有房客才能用,要输姓和房号。卷毛指着登录界面说。 大晚上坐这儿蹭wifi? 可不,整个服务区就这家网速最快。卷毛说。 为什么不开间房? 因为卷毛尴尬的说:我没钱了。 严缙云一愣,头回听说到钱这个概念。 也是,自打进到这个鬼地方,吃的住的都是贺泷提前安排好的,压根没需要他操心。 这里的消费也需要货币? 那当然了,这里的账目跟现实是挂钩的,也就是说你花的都是你挣来的真金白银。卷毛双手合十:帅哥,求求你了,我这工程快完成了,就蹭半个小时网行不行? 反正都是贺泷的福利,严缙云没什么所谓,把房号和姓氏报了,卷毛一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一边快活道:谢谢你啊,我叫盛星辰,你呢? 严缙云。 唉?你不姓贺啊?盛星辰对着房客姓名愣了一下,后恍然道:哦对,开房的是你男朋友吧。 严缙云差点被自己呛着。 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可能吧,盛星辰头也不抬:他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带你开房?还拉拉扯扯的,我盯着你俩一天了。 那是因为严缙云语塞,心想总不能说他跟贺泷是杀人犯和警察的关系,只能朝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你家男朋友会给你带这种东西? 盛星辰瞧一眼过来,果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哦~~我知道了!他给你带项圈还让你喊他主人?他用手肘拱了一下严缙云,满脸促狭的说:你俩是字母圈的吧? 严缙云:? 严缙云: 盛星辰感慨万千:看不出来啊,你男朋友长着一张挺禁欲的脸,性癖竟然是这样的他忽然感到脊梁骨冒冷气,一扭头正对上严缙云一张美貌冻人的脸,忙赔笑道:不说了不说了,那个,你初来乍到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是万事通。 附近有殡仪馆么?严缙云面无表情,语出惊人。 盛星辰一度怀疑严缙云是在为字母圈的梗故意吓唬他。 殡仪馆没有哎,可你大晚上找殡仪馆做什么?他惊悚道。 你说呢?严缙云反问。 盛星辰说不出来。 严缙云看他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幽冷,吊灯映在那浅色调的瞳孔里是张牙舞爪的白,犹如盛放的白骨之花。 盛星辰的心脏乱跳,脊背上渗出冷汗,他隐约觉得自己问太多了,惹得严缙云不高兴。 午夜的钟声敲响。 严缙云倏地看向别处,淡淡的说了声不知道算了,一撑沙发起身。 压迫感解除,盛星辰喘了两口气:你等等。 严缙云没理他。 盛星辰急了,抱着电脑起身嚷嚷:殡仪馆这里是真没有,我不骗你,但是有坟场你去不去? 严缙云的身形微顿,回眸。 去。 盛星辰还怪委屈的,他是个自来熟,看严缙云生的好看就想勾搭一下,没料到对方是这种性格。就刚才那种眼神,像是要把人刺穿剥开,搁一般人身上绝对受不了。 你看嘛!他掀开笔电,规规矩矩的点开桌面上的一个MAP软件:这一片都是服务区,真没有殡仪馆。 你说的坟场在哪?严缙云问:有尸体的地方我都可以。 这回盛星辰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搓了搓发毛的手臂,用鼠标在地图边缘圈出一块:这个地方是坟场,但你最好别去吧! 为什么? 因为它在我的仿真地图上时有时无。盛星辰结结巴巴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按照盛星辰给的坐标位置,严缙云走出了步行街的范围,两道陈旧的铁拉门紧闭,后面是黑黢黢的山,一块石碑伫立于前。 月光照出斑驳的几个猩红色的大字。 洋槐山公墓。 严缙云眯了眯眼。 要是让那位根正苗红的贺警督知道他大半夜出来刨人尸体,如此有伤风化,指不定又要气成什么样。 但一想到贺泷这么个精致的人儿落到女BOSS手中再被玩弄致死,怎么样都觉得不甘心,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至少得试一试。 严缙云叹了口气,助跑后一撑一跃,翻进了公墓大门。 落地的瞬间,严缙云感觉到起风了。 山坡上浓密的树木摇曳晃动,地上枯叶翻飞,严缙云在满耳的沙沙声中回首,发现来时的路口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天盖地庐般的浓雾。 严缙云轻轻一哂。 看来这是个隐藏地图无误了,他原本还有所怀疑,现在愈发确定这里有答案。 风停,整个墓地重回寂静,一块块惨白的墓碑鳞次栉比,严缙云迈步走向山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打亮。 手电筒是问酒店前台买的,账自然又挂在贺泷名下。 墓碑上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名字和照片,阴气森森,上方的洋槐树枝丫低垂,宛如重重鬼影,严缙云不得不弯下腰穿过,这时他听到脚下发出轻轻的噗一声,在寂静中分外渗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严缙云的动作顿住,他垂下手电筒,照亮足尖前方,土里颤巍巍钻出一个白色的东西,面积越来越大,几条裂缝纵横交错。 咔哒 那东西微微后仰,抖落了面上的散土,两个空荡荡的眼窝朝向严缙云,笑似的裂开了森白的牙列。 是个活的骷髅! 这只是一个开始,前方一个又一个土坑裂开,有密密麻麻的白骨探出,手腕随着指骨摇曳,一松一紧,像一片盛开的苍白花海,须臾,嘻嘻哈哈的笑声飘入严缙云的耳中,时远时近,带着冰冷的回响,是无数的魂灵苏醒,在黑暗的墓地中觊觎着无意间闯入的活人。 下来陪我。骷髅说。 半空中飘荡着怪笑。 下去陪他! 陪他呀嘻嘻! 严缙云耷拉下眼皮。 你这张脸上什么也没有,不是我要找的东西。他好言好语,打着商量似的:能不能让开?或者缩回土里去,别犯贱。 骷髅从土中伸出骨爪,缠上严缙云的脚踝,勒紧,白骨似是要嵌进肉里去。 下来陪我。它不怕死的重复道。 严缙云吐出一口气,唇线平直。 带皮带肉的我都宰过,更何况你?他站直了身体,提膝落脚。 啪嚓 那颗骷髅脑袋被他硬生生踏的粉碎,雪白的骨片散落在脚边,严缙云犹不解气似的,用脚跟原地碾了碾。 风中的怪笑像是卡带了一样顿住。 那只抓着他脚踝的骨爪抽搐着松开,严缙云轻而易举的迈步向前,懒散的眸光不知何时变得冷冽锐利,比这满场的鬼怪更加修罗。 他一手抄兜,一手拿着手电筒,走路的姿态轻盈又俏皮,远远看去,幽静的坟地,飘摇的树影,青年削瘦高挑的剪影被昏黄摇曳的光束捕捉,长腿打着旋,像在跳一支踢踏舞,每一脚下去都有脆响,步步生花,诡异且浪漫。 骷髅们浪漫不起来。 这不速之客一脚一个脑袋开花对他们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一个个忙不迭的往土里缩。 路一下就宽敞坦顺了。 严缙云仰起头,山顶有个半圆形的大墓,此刻一动不动显得格外稳重,他直接从墓群区域穿过,行至跟前,墓石从中间裂开一道,缓缓分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椁。 严缙云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他贴身藏匿,从监狱出来到现在一直没被发现,他不轻易换衣服也是因为这个。 短悍的利刃在他的指尖翻飞,猛地插入棺椁的缝隙。 他从不怕鬼神,更不怕什么因果报应,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远虑和近忧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棺盖被撬开一条缝,从棺材里探出一只枯瘦的手,猛地握住了翘起的棺盖边缘。 严缙云手上没使力,棺材里的人却主动将棺盖掀翻开来,直挺挺的坐起。 灰尘弥散,带着腐朽的腥气,月光透出云层洒落,一张苍老的脸孔逐渐显山露水,鲜血流满了额头,目光却慈爱而悲切。 严缙云的瞳孔剧震。 陈旧温柔的光影像是骤然被释放的枯叶蝶,跨越时空的恒流飞入他的脑海,他依稀又看到了那间木板房,老人推着破旧的横杠自行车慢慢的走出小院,消失在巷道尽头,再也没有回来。 他僵在原地,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冷的彻骨,周遭所有的声音画面都离他远去,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在不断的重复,越来越快,越来越歇斯底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刷 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猝然降临的黑暗像一把刀将他与那些千丝万缕的往事斩断。 贺泷的声音在上方沉如闷雷。 离他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子你终于有个cp攻的样子了!!亲妈抹泪。 2分评论随机掉落红包。千字长评掉大红包。 ☆、魅力大明星(7) 藏匿在贺泷衣襟深处的蓝茶香气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涌入鼻腔,后脑勺上还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按着他。眼前是男人颈窝处的肌肤,贺泷竟然换了衣服,是一件面料柔软的圆领T恤。 狂乱不安的心跳渐渐平复,严缙云扑闪了两下眼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在贺泷的胸前猛一推搡。 他这一推力道颇大,两人各自后退了半步,彻底分开,贺泷外面套了件皮夹克,手臂半举,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见贺泷迈腿似是要过来,严缙云立刻喝道:你别动!他有些不知所措,耳根因为羞恼而滚烫,抬手捞了一把凌乱的额发。 真的是,怎么会让姓贺的有机可乘呢! 姓贺的怎么这么没有男德! 你让我看看脖子上的伤!贺泷眉头紧皱。 严缙云微微一愣。 伤? 这么一说脖子确实有点儿疼。 他抬起手刚要摸,被贺泷一步上前抓住手腕。 手干净吗你就摸! 你手干净!严缙云怒了:都有人觉得我俩是字母圈的了!能不能跟我保持距离! 至少我的手没有摸腐烂的尸体,还有,清者自清听过吗?贺泷冷冷道:拿手电筒打着光! 他另一手触上严缙云的脖子,温热的触感让青年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贺泷忙放轻力道,那里有一道裂伤,约莫是避开了血管,流血量不多,现在基本已经止住了,但皮开肉绽的模样仍是吓人。 行了你。看贺泷的脸色越来越差,严缙云还是忍不住躲开他:你这手被女妖怪碰过,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你怎么搞的?被个尸体吓成这样,它拉你进去你也不反抗?贺泷吐出一口气,似是强压着怒火:之前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啊! 严缙云:我他顿住,茫然的看向旁边的棺椁。 我刚才很害怕么?他喃喃道:那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贺泷有些淡淡的诧异,接过手电筒走到棺椁边朝里看了眼: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严缙云:你废话! 贺泷:那你想听什么? 年纪,模样,特征。 干成这样连男女都看不出来,你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贺泷屈指敲了敲棺材边缘。 严缙云一愣。 他试探性的靠近了几步,隔着个贺泷,壮起胆子朝棺材里瞧了眼。 晦暗的光线下,蜡黄干瘪的皮肤,枯槁灰白的头发,是一具平平无奇的干尸。 严缙云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刚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才会在这里看到 他手上哪儿去了?严缙云指着干尸光秃秃的手臂问。 这儿呢。贺泷从旁边的草里踢了个玩意儿过来,严缙云低头一瞧,是半个断掉的手掌骨。 怎么断了?他问。 我打的。贺泷面无表情道。 严缙云伸手点了两下,震惊的憋出四个字:有伤风化。 一具有教养的干尸不会随便拉人进棺材陪,睡。贺泷将棺材木拍的砰砰响,冷冷道:他自找的。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0) 严缙云非常虚伪的鼓了鼓掌:我现在知道钟小闻为什么那么怕你了,鬼见愁本愁。 鬼见愁横目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严缙云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是来找你的。贺泷说:你的颈环有定位功能,想找到你不难。 看来外面的那片雾气是单向结界,可进不可出,严缙云陷入深思,贺泷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没良心的狗玩意儿! 这种话用嘴是说不出口的,严缙云冷笑一声:为什么?你自己不会想吗? 贺泷居然真的就开始思考。 白嫣然只能取死人的脸,你跳过杀人的步骤直接从尸体身上获取五官,投机取巧。他不紧不慢的推测。 姓贺的还不算蠢。 但是你昨天睡前明明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给我上坟。贺泷话锋一转:严潇,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急切的盼着我死嘛。 严缙云: 就真的还蛮想把贺泷按紧棺材里封封死呢 他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贺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封袋和一把瑞士军刀,长腿跨进棺椁,严缙云微微一怔,只觉得体面如贺泷跟这腌臜的死人棺材毫不匹配。 你做什么?他伸手拦了一把。 取东西。贺泷说:取完好走人,你在旁边等我。 你取?知不知道法律规定故意毁坏尸体、尸骨、骨灰的行为,涉嫌刑事犯罪啊!严缙云按住他的手腕,眸光掠过他手臂上青紫的痕迹,莫名的烦躁:知法犯法? 贺泷的动作停住,转过脸来深深的看着他:到底是谁在知法犯法? 严缙云:。 贺泷朝棺材外的那只断手抬了抬下巴,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软和:我已经给了尸体一刀了,再补几刀性质也差不到哪儿去,别闹了,听话。 严缙云张了张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嗓子眼儿,干的发疼。 他要做就做好了,自己操什么心呢?真是找不自在。 随便你。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我不管你了。 贺泷不甚明显的笑了一声。 放心,我很快的。 你快个鬼。 严缙云找了棵树靠背,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嘲:贺警官,男人不能说自己快! 我快不快你不清楚?贺泷头也不抬的回道。 严缙云:? 你在说什么壁画? 他发愣的功夫,贺泷已经搞定了,腿一抬跨出棺椁,将那个装着肉块的塑封袋折叠平整,又掸一掸衣服。 严缙云像是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臭着脸转身下山,适时黎明到来,天边浮现晨光,从高处看,缭绕在银杏山山脚下的雾气散去,蜿蜒平坦的街道直通服务区。 这趟来是对的,严缙云如释重负的想,再去一趟剧院将这些东西交付给白嫣然,这倒霉的剧情就算走完了。 走出墓园,他听到贺泷在背后喊他。 严潇,跟我走! 严缙云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一回首接到贺泷抛来的头盔。 你为什么会有摩托车!严缙云惊了。 钞能力,不然都追不上你。贺泷抓着车头,两条长腿撑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野性的美:来,上车。 有人主动要当司机,严缙云觉得自己没道理拒绝,于是套上头盔,一脚跨上摩托车的后座。 摩托的车身发出低沉的吼叫,疾驰而出,劲风拍打在头盔上发出轰然钝响,严缙云不得不低伏身体,脸几乎贴近了贺泷宽阔的背。 辛苦你了。他听到贺泷说。 少来。严缙云说:这事儿没完呢。 怎么?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严缙云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杀人的家伙。 也许他不在我们当中?贺泷道。 不,他一定在。严缙云的瞳光凌冽:我感受得到。 那是来自同类的气息,就蛰伏在人群深处,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但他不可能永久的蛰伏,因为这场游戏就快要结束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钟小闻在酒店?严缙云问。 嗯。贺泷说:我跟她交代过杀人犯的特征,她会留意的。 杀人犯的特征? 严缙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如果他没有那些特征呢?他喃喃道。 什么?贺泷没听明白。 戴罪者BUFF,这个BUFF可以是一切。严缙云急促而低微的自言自语,他猛地伸手掏向贺泷的腰间。 你做什么!贺泷吃了一惊。 严缙云没有理他,只是精准的抽出了贺泷的手机,屏幕锁一刷就开,严缙云愣了一下,没想太多,直接从贺泷的通讯录里调出了钟小闻的号码。 嘟电话成功拨了出去。 和他猜想的一致,他们仅仅是与现实世界中的人相隔绝,存在于这个维度内的两个个体还可以通话。 忙音响了许久才接通。 钟小闻! 那头响起一阵破碎的喘息。 严缙云心里咯噔一声。 钟小闻,我是伽马!听得到吗?他厉声道。 伽马伽马!那头翻腾了一阵子,像是躺倒的人艰难的爬起来,钟小闻一边喘一边断断续续的叫:贺队,贺队在吗? 在的,贺泷就在我身边。严缙云大声道。 那头的钟小闻哽咽了一下,嗓音因为过度惊恐而发颤:果然那个人果然不是贺队。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还会有人跟尸体吃醋??? 纯情鹤鹤子还是爱过的!不造有没有人看出来辣个小细节。猜出有奖。 搞这个设定的时候就预感可能数据不会太好。_(:з))_但是人设和铺垫之类的我真的还蛮喜欢的。。尝个新鲜,坚持到底。 ☆、魅力大明星(8) 严缙云勃然变色。 贺泷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车头一转冲上步行道,直接闯入狭窄的小巷,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撞翻了许多障碍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他们入住的酒店。 刚跨入酒店大门,两人就看见钟小闻满脸是血,倚着楼梯扶手蹒跚而下,她嘴角豁了个血口子,鼻子也被揍青,看起来十分凄惨。两人奔将过去,严缙云顺手从前台抓了一盒湿巾纸,抽出一叠对折成厚厚的方形递给贺泷,贺泷按在钟小闻的嘴角沉声道:谁干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是贺队。钟小闻一边痛的抽凉气一边说:他来了就说他找到回去的办法了,然后大家就都跟他走了,我觉得不太对就问了他几句,然后 然后他就对你动手了?严缙云给气笑了:这瘪三。 对不起,我应该拦着大家的,是我警惕性太低了。钟小闻愧疚道。 跟你没关系。严缙云说:看来这是个易容BUFF,他还挺聪明,装作是贺泷的话干什么都没人会怀疑,他肯定跟贺泷长得一模一样对不对? 对!钟小闻用力点头。 他们走了多久?贺泷的脸色微微发青。 钟小闻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十五分钟吧,我没晕太久。 贺泷垂眼沉思道:他应该是反应过来了,谁先实现白嫣然的愿望谁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 赢家?什么赢家?赢家会怎么样呢?钟小闻捂着伤口茫然道。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也许不会怎么样,但如果是戴罪者的话贺泷顿了顿,下意识的转眸看向严缙云。 看我做什么?严缙云趴在前台,头也不抬道:这种事很随机的,不一定就是我,说不定就挑你顶罪呢贺警官。他将两本登记簿刷的合上,转身上楼:我找到这个王八蛋了。 钟小闻惊道:这么快? 三人两阶一爬,几乎没花多少工夫就上了楼,严缙云走到一间房门前,从腰后拔出匕首,一抛一接倒了个个儿,正对着门锁要撬,被贺泷劈手拦住。 滴贺泷变戏法似的从指缝间变出一张房卡,刷开了房门。 贺队你哪儿来的房卡!钟小闻又惊呆了。 严缙云扭头,看见走廊拐角处客房服务的保洁车悠悠推过。 保洁阿姨身上顺来的吧?他翻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偷鸡摸狗了贺警官? 跟你学的,你刚才不是还顺了前台的□□登记簿吗?贺泷大言不惭的说:我们一贯向先进靠拢。 钟小闻觉得他俩好像又要掐起来了,不禁卑微道:所以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严缙云道:你在丁丁传媒救过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你还记得吗? 钟小闻:记得,我当时还觉得那个老爷爷好仗义好勇敢! 现在想想会不会觉得他当时仗义勇敢的过了头?甚至有点儿过于积极了。严缙云说。 钟小闻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收音机说:发牢骚的员工都是糟糕的员工。 彼时没有人在意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老头却十分刻意的解读成他让咱不要发牢骚,那咱不发牢骚就是了,似乎比谁都急切的想要加快游戏进度。 或许他就是一个细心的老人家啊,仅凭这点也不能断定钟小闻不解道。 我看了挂在他房号下面的餐厅□□,你知道那老头昨晚吃了什么吗?严缙云打断了她:新疆馕,风干牦牛肉,五香脆麻花。他走到床边踹了一脚垃圾桶:还有这半拉的核桃壳儿,我没见过哪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有这么好的牙口。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外形,但没那么容易改变生活习惯,不止是吃过的东西,所有他使用过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比如这些贺泷附了一句,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屏幕上开始续播中断的节目。 一阵抑扬顿挫的嗯嗯啊啊响彻房梁。 钟小闻瞳孔剧震。 严缙云也愣了一下,遂幸灾乐祸的看向贺泷。 果然,根正苗红的贺警官表情裂开,手一抖居然直接把电源掐了。 屏幕上抱一块儿顶来顶去的岛国录像片戛然而止。 房间里死寂了两秒。 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兴致。钟小闻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贺泷: 钟小闻似乎还想缓解尴尬,于是掷地有声的握拳道:贺队,我又学到了!谢谢您! 贺泷的额角抽动了一下,缓缓抬手:你!出去给我把房卡还了。 钟小闻:嘤! 贺泷:记得跟人家道个歉再回来! 小钟警官挥泪而去,室内的尴尬值才稍稍降低了些,但严缙云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贺泷的机会,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阴阳怪气的笑道:像个难得做/爱却被女儿抓包的可怜老父亲。 在小姑娘面前还是要注意一点贺泷无奈的解释了半句,突然意识到被调戏了,于是冷笑一声回敬道:别忘了你是跟我一块儿被抓包的,至少我还是有自尊心的那个。 严缙云:? 你在说什么壁画!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张了张嘴还想反驳,被贺泷沉声打断:一堆人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别浪费时间! 严缙云翻目道:你急个屁啊,根据我的经验,一个人临时起意想杀一群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的经验?贺泷瞟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现在至少还要再杀三个人,我们这个团体很特殊,人和人之间的熟悉程度不够,一击不成就容易被人注意,所以逐个击破目标是很蠢的,如果是我的话严缙云跳到床头,弯腰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本服务区向导手册,刷刷刷翻动:一定会找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烂尾楼或者是工地,把他们统统骗过去,一网打尽。 贺泷凑近,看到严缙云翻页的动作停住,一左一右的页码从24跳到了27。 缺了一页。他说。 严缙云当即翻回目录页,从顶端扫下来,25和26两页分别对应的是空港建设的缩略图和大图。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贺泷的神色变得复杂。 这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严缙云挑起眉峰,唇角的弧度邪肆而昳丽:我严缙云无论干哪一行都是最拔尖的。 空港距离酒店还颇有一段距离,贺泷借了一辆三人摩托,将钟小闻放车斗里,一路飞驰。 待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你跟钟小闻去救人,我去抓戴罪者。贺泷道。 凭什么让我去救人?我不要。严缙云冷冷道:我要去抓那个瘪三! 你去会坏事的。贺泷说。 是啊,万一你克制不住失手把人给咔嚓了钟小闻这缺心眼的还跟着小声逼逼了半句,被严缙云一记眼刀吓住。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1) 你是这么想的?严缙云目光不善的看向贺泷。 贺泷的嗓音浅淡: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另外一件事。 严缙云:? 男人微微偏过头,浓密的鬓角在偏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性感惑人:你对着我的脸会不会下不去手? 严缙云:? 作者有话要说:  要脸【?】 不要,要来没用。 一家三口地位高下立见【bushi 突然GET到了CP名,云鹤西皮?好像反了。 ☆、魅力大明星(9) 钟小闻在车斗里被颠的脸都麻了,她眸光一闪突然大叫:那个!那个!贺队!! 她惊得语无伦次,伸手指着前方广袤的施工地带。只见一个人影奔跑着穿过遍布钢筋铁架的土坡,轮廓俨然熟悉。 摩托急刹,贺泷直接翻身落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那人反应飞快,脚下连蹬四蹬的变了道,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钟小闻傻了两秒,一扭头看见严缙云已经坐上了驾驶位,忙伸手指道:他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我不瞎。严缙云长腿一踩油门直冲而出。 两人颠簸着跃下土坡,直达坑底,钟小闻率先看到一连串立在山壁上的洞,马蜂窝一样大大小小二十多个。 他们会不会被藏在洞里?钟小闻说。 你叫一声试试?严缙云神色漠然,钟小闻一时没分清他这是说笑还是在认真建议,但仍旧鼓足力气大吼一声。 有人被困在这里吗 偌大的工地风声凛凛,她的嗓音被土石钢铁阻隔。 严缙云的耳朵尖不甚明显的动了动,瞳光幽深。 钟小闻急的嘴皮子打秃噜:没有回应啊伽马!怎么办?我要不要再叫一声?还是一个洞一个洞找?那会不会来不及啊! 严缙云转了个面向,正对着一排大大小小的洞道:他们被带走了多少人? 啊?钟小闻一愣,屈指挠了挠太阳穴:十个,加上我十个! 严缙云举起手臂:他们在这个洞里。 钟小闻:??? 她盯着那一排其貌不扬的土窟窿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洞太小藏不下,都是经验。严缙云说。 他的态度过于从容,提及经验二字钟小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两人朝那黑黢黢的洞口靠近,严缙云忽道:他们要是不想让你救呢? 什么?钟小闻没听清。 没什么。 两人踩着碎石钻入洞内,一面铁色的钢板封住了去路。 有人在吗?钟小闻又叫了一声:我们是骑士团的!有人在就吱一声! 严缙云双手抄兜,不经意的冷笑,他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钢板跟前,飞起一脚蹬上去,他这一脚力量可观,整块厚重的钢板剧震,伴随着沉闷的嗡鸣,对面响起短促的尖叫,后迅速被掐断。 有人!钟小闻大吃一惊。 严缙云抬手摸索至钢板边缘,轻轻一扣竟然打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窗口,他刚朝里一张望,就听到里面传出破口大骂。 果然是你!又是你!是你踹门的是不是!你想吓死我们啊! 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严缙云后仰避开,踮起脚朝里瞅一眼,遂转过身懒懒道:人都在里面呢! 真的啊?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声呢!钟小闻一边欢喜着一边凑上去,当即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你们是一伙儿的!跟那个姓贺的一起!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姓贺的装好人!骗取我们的信任!把我们骗过来是要弄死我们啊! 我们不会再上当受骗了!你滚开! 钟小闻卑微的抹了一把脸: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啊,我早就说他们不想被你救了。严缙云靠在墙边幸灾乐祸:一群自作聪明的白痴。 你说谁自作聪明!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上次就眼睁睁看着大家死,现在还说风凉话!你有没有人性啊! 里面骂骂咧咧更甚,钟小闻简直劝不过来,急的去扯严缙云的衣角:伽马你少说两句吧! 严缙云耸耸肩闭嘴,任凭钟小闻满头大汗的去解释。 显然,这群人并不相信什么有人扮作贺泷的样子,他们被消费了一轮信任,现在个个都是惊弓之鸟,钟小闻怎么说都说不通,最终面红耳赤的踹了一脚门。 你们怎么这样啊!她气急败坏的叫道:就算你们不相信我!待在这里面最后不还是一个死字吗! 她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某个盲点,钢板后面寂静了两秒,一个姑娘突兀的哭出声来。 警官姐姐我相信你,我奶奶也相信你,你救我们出去吧!我们好饿好怕! 钟小闻猛然一怔,似是被灌注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你别怕!让你奶奶也别怕!我们这就想办法!她大声安慰道。 严缙云眸光下压:你要管? 我当然要管!钟小闻开始在钢板上寻找突破口:有人需要我,哪怕就只有一个人,我也要管! 严缙云的眼眸里多了些探寻意味,后轻轻嗤了一声,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嘲笑,起身离开墙壁。 这墙好厚啊!你们是怎么被关进去的?钟小闻查了半天一无所获,急声问道。 我们刚进来那个贺队就在墙上拍了一下,这钢板就降下来了!对面的姑娘颤声道。 墙上?钟小闻回头,看见伽马已经蹲在了墙边,她隐约觉得伽马肯定又有所发现,于是凑过去一瞧。 密码锁?!她对着那金属小盒里的九宫格,惊得脱口而出。 关门的时候拍一下就行,开门却要输密码,这堵墙不简单。严缙云回眸瞧了一眼那厚实的钢板:这应该是一扇防爆门。 钟小闻:?! 她没听出个所以然,却直觉不好:所以呢? 严缙云直接从密码锁跟前撤开,态度说明了一切。 钟小闻哗然变色,结巴道:伽马你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防爆门的另一头有人听到了她的话。 早说不能指望这孙子救我们!上次在剧场就看出来了! 他自己能活当然不会管我们了!这种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这群人不遗余力的朝着伽马宣泄心底的怨怼,钟小闻很清楚,他们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怪天怪地怪所有让他们不顺心的人和事。但伽马的见死不救仍旧让她感到心寒,她想她应该采取些措施来约束伽马,但那枚控制伽马颈环的戒指在贺泷那里,贺泷没有留给她。 这算是计划上的错漏吗?还是贺队给伽马的信任过了头? 钟小闻彻底失了头绪,而此时的严缙云已经走出了山洞,一闪消失了。 坚硬的靴底碾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贺泷终于还是产生了一丝不适感,他皱了皱眉将对方翻了个面,利索的摸出手铐,反剪了对方的手铐住。 对方的牙被打掉了两颗,面容渐渐恢复了原状,是张平平无奇的老实人的脸,他呼哧呼哧喘粗气,连骂都没劲儿骂了,贺泷弯腰去拎他的后领,忽然手机振动。 贺队!伽马跑了!钟小闻的声音迫切的响起。 跑了?贺泷嗓音低沉:什么叫跑了?你把话说清楚。 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兴奋,狂热道:你们还没把人救出来?哈哈!来不及了!爆炸了人头都算我的!都算我的!我会赢的! 钟小闻在电话那头错愕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爆炸? 被困的人群突然开始惊叫。 什么味道!好臭!你们谁放屁了吗? 不是放屁!是这个管子!这个管子在喷气! 是毒气吗!!快离它远点!! 啊啊啊啊!这是液化气!泄漏啊! 贺泷举目望向远处,施工地高处一隅有一个巨大的液化罐,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什么,嘶声吼道:钟小闻!是燃气管!那是个爆破山体用的气爆洞!立刻疏散人群! 钟小闻的心直沉到谷底,她旋身望着这扇纹丝不动的钢板门,手心开始冒冷汗:贺队这门打不开啊! 那就去关阀门!贺泷吼道。 来不及了!地上的男人快活的大叫:阀门在天上!你们轻易上不去的 他突然顿住,面色骤变。 连通液化罐的管道伶仃架设在十几米高的陡峭土坡上,周围连个防护栏都没有,崎岖生锈的管道像是独木桥一般令人望而生畏,此时一个人影正在独木桥上急奔,他连冲带滑,在一个高度差近五米的管道弯折处竟然直接一跃而下,稳稳着陆,身形都不带晃的,眨眼间的功夫,他已经在阀门处蹲了下来。 怎么可能男人的脸因为惊怒而变形:他怎么上去的!他会飞吗! 贺泷没理他,目光死死的黏在严缙云身上,呼吸一起一伏变得剧烈。 钟小闻!你现在过来接我的班!我去找伽马!他怒吼。 那厢严缙云正一圈一圈的转动阀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脚下的管道在轰鸣震动,那些奔腾不息的易爆气体被旋紧的螺钮寸寸阻断,他用力将阀门拧紧后如释重负,两手一撑干脆在管道上坐下,悬空晃荡着两条腿。 这个世界的天空竟然意外的澄净,他敲了几下酸痛的腿,享受着这须臾的安静。 明明知道许多事不值得去做,许多人不值得去救,却还是不能彻底狠下心。倒也不是被逼着,仿佛只是担心会令某些或是某个特定的人失望。 沦落到这般田地,他没有家人,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恨又不知道该恨谁,报复更是无从下手,只能厌恶这个和仁慈沾边的自己,所以说严缙云这个人啊,有时候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当那份厌恶感开始涨潮,浓烈的困意也袭来,严缙云有经验,出现这种征兆大抵是严潇要出来顶替他了。他们总会在对方心生退却的时候出来顶缸。 严缙云用力睁了两下沉重的眼皮,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从远方直奔到下方。 严潇!!立刻给我下来!我接着你!贺泷艰难的踩上陡坡,高举着双臂,仰首嘶吼。 严缙云的眼皮突然就掀起来了,瞳光炯然。 开什么玩笑?我会把你砸死的。他恢复了一贯的挖苦语气,朝下方吆喝:还有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在求雨啊贺警官! 你给我下来说话!贺泷怒吼。 他焦急担忧的神态像一剂安慰剂打进了严缙云的心脉。 知道了。严缙云心里好受了些,拖腔拉调的应着,他撑着站立起来,顺着管道继续下滑。 快落地时,他听到了一丝可怕的裂响。 没等他回头,滚烫的冲击波裹挟着金属的碎片将他击飞,硝烟滚滚,漫天金红色的火光刺目。他像个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山壁上翻滚而下,鲜血从他的口鼻甚至是耳朵里喷溅外溢。 失去意识前,他依稀看到贺泷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云云好帅,鹤鹤好爱【 断章狂魔就是我。 ☆、魅力大明星(完) 黑胶碟在唱片机上徐徐旋转,《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在幽静的室内流淌。有人跟着哼唱,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干净手绢,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不知用了什么技术,置了精致的微缩景观,曲折的管道和尘土飞扬的施工地栩栩如生,在晴蓝的天空下散发着淡淡的末日感。一个眉清目秀的Q版小人坐在管道高处,穿着像模像样的衣衫,一下一下晃荡着双腿,怡然自得的模样。 真可爱。 他痴迷的抚摸着水晶球的表面,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转而将这只水晶球端放在架子的显眼处。 水晶球里忽然有亮眼的火星子爆了一下,小人从管道上坠落下去,不动了。 他稍稍一怔,脸色迅速阴沉,推门而出。 办公室外是极简风格的楼梯,灰白色调充满了科技感,他一路下到透明的玻璃大厅,无数的全息脑机在运转,几个抱着平板的人员在来回走动。 老板好!他们异口同声。 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他森然发问。 一人笑着答道:老板,是我植入的干扰补丁 话音未落,他被粗暴的揪着衣领双脚离地。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老板怒吼道。 您您不是不希望他们顺利通关吗?那人始料未及,脸色发青:我看之前那个补丁没起作用,所以才 那是我的宝贝!我的宝贝!老板猛地将他扔在地上抬脚猛踩,名贵的皮鞋面折出了皱痕:知道他有多难得吗你个蠢货! 那人被踹的脸颊凹陷奄奄一息,周围却无人出声劝阻,良久,老板似是发泄够了,整了整衣角走到一张巨幕前,这才有人敢将那个自作主张的倒霉鬼抬走。 死了吗?小缙云,你可千万别死了。老板急切的在操纵台上敲击,口中碎碎念着,一段动态的画面被截取出来,放大,赫然是那片发生爆炸的施工地。 一个年轻男人踩着高低不平的瓦砾碎石往远处奔跑,他将严缙云抱在怀中,对浑身的尘土视而不见。中途严缙云似乎扬起手打了他好几下,他坦然受之,两人很快脱离了废墟区域。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2) 老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时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走近。 老板,连结异世界的通道已经通过测试,这是报告。 结果怎么样? 因为异世界自带未知性,死亡率更高,我们的设定程序可以最大程度的简化,如果只架设出入通道的话,能量耗损只有虚构世界的四分之一。 这么理想?老板惊喜的转过身。 没错,距离全员参与又更近了一步,不出意外下个月可以更新2.0版本。 太棒了,全新的玩法即将上市!老板兴奋的紧了紧领带,又转头望向巨幕。 游戏画面已经自动跳转至剧场内,年轻的男人走上舞台和白嫣然完成了交易,画面定格,系统提示剧情走完,副本关闭。 巨幕旁几米高的能量柱开始运转,清算整个副本的能量出入,巨大的活塞缓缓上升,最后停在半山腰。 老板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死亡人数未达标,他们钻了剧情的BUG。助理有些为难的说: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BUG点打了补丁,但好像没起作用。 这意味着你们需要修改补丁了。老板眯了眯眼,略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洲际调查局 会议室门开,一群人蜂拥而出。贺泷在队伍的最后方,将笔记本塞进胸前制服的口袋,看见岑然站在走廊拐角处冲他招手。 除了第一天让你做了个全身体检,剩下来六天就全在开会,上级部门做个人吧! 光警示教育就三场。贺泷抬手捶了捶酸痛的后颈。 那你得怪那实习生。眼光多毒,那么多猎犬,一挑就挑了个危险系数最高的。岑然说:别的呢?魏局不是也来了吗? 贺泷唇角翕动,却没说话。 开了四场案情汇报都没能把事情说清楚,因为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从那个副本出来之后就回到了原先的杀人现场,凶犯本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两眼无神,被轻易的铐送警局,后续取证等环节都意外的顺利,因为物证显示正常,那混蛋也很快被定了罪。经查问,被害人就叫白嫣然,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跟凶手是男女朋友关系,订婚后隐退了,但不久就发现男方出轨,两人一日前产生口角摩擦,后男方产生了杀机。 令人唏嘘扼腕之余,挥之不去一股浓浓的诡异感。 跟《魅力大明星》的背景设定未免撞太多了,就跟人为设定好了的一样。 贺泷直觉失踪案大多与这些奇怪的副本有关,而副本的输赢又会决定某些凶案的定论,但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测,缺乏证据。 这时,洲际调查局的局长魏瑞明从会议室里出来。 还没走呢? 魏局! 贺泷和岑然双双站直敬礼。 魏瑞明端着保温杯走近,拍了拍贺泷的肩,语重心长:贺泷,你的心态要放端正,这个世界里里外外都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现象存在,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你要知道如果你的推论是真的,那我们多年来基于物证链的侦察思路将被彻底推翻,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过去办的所有案件都有可能是冤案!那还得了? 我知道。贺泷颔首。 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也不是在批评你。人类世界看似庞大,其实非常脆弱。事关重大,你们骑士团要不遗余力的查清楚,最近就不要再为一些鸡零狗碎的案件分神了。魏瑞明说。 贺泷和岑然点头。 魏瑞明叹了口气,离开。 吃饭的时候,贺泷跟岑然大致说了情况。 还有这种事?岑然惊异道: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无法想象有一天所有的犯罪者都能通过这种方式逃脱制裁,拿无辜的人顶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贺泷低头搅了搅跟前的汤:你手上现在还有几件案子? 三四件,基本都收尾了,只剩个受贿案刚开始办。岑然说:真要听魏局的把这些都扔下?地方分局办不了才递上来的,再递回去?不能够吧? 贺泷:那先办着,到时候再说。 岑然推了推眼镜,忽道:听说这次伽马帮了不少忙? 贺泷的瞳光微微一凝,不动声色道:是的。 猎犬如果表现得当,在累积一定功勋之后是能获得刑事减免的。岑然的镜片开始反光:贺泷,经过这事儿你有没有想过伽马可能是被冤枉的? 叮咣贺泷的叉子叉偏,落在盘子上。 我亲眼看到他杀人,应该不会。他面无表情的说。 要我说你这个人心硬的跟石头一样,好歹也是初恋男友,居然一点动摇也无。岑然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揶揄。 岑然同志,你清醒一点。贺泷冷冷的掀起眼皮看他:我就是心太软才拖了三个月一直抓不到人。 天被聊死了。 吃完饭,贺泷跟岑然一同走出洲际大楼。路过大门前,岗亭处掀起一阵尖俏的音浪。 贺队!岑副队! 天哪!是真人唉!!真人比照片帅好多哦! 贺队腿好长,好长好长! 我好喜欢骑士团的制服啊!!白色好好看!我也想去骑士团上班! 岑副队看过来了!啊啊啊他在跟我们Wink! 贺泷没回头,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岑然乐在其中,跟那群小女生眉来眼去完,几步跟上。 秘书部今年招的实习生颜值够高的呀!哎贺泷,你走这么急做什么?去营业一波以后还能忽悠她们帮你写材料呢。 我要去看伽马,没空。贺泷蹙着眉说,跟岑然暂时道别。 副本里的伤成功延续到了现实。多亏了经年累积的受伤经验,身体仿佛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脏器冲击伤加多处骨裂,曾经的重刑犯如今的猎犬劳模伽马大难不死,在床上输了好几天营养液。 在神智恢复清醒前,他最先恢复的是听力,于是每天都能听到钟小闻定时定点的床边念经。 伽马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要逃跑,我错怪你了!我跟贺队都很担心你啊!你快点醒过来吧呜呜呜呜! 跟囚犯道歉的警察,钟小闻估计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严缙云有点心累。 他很想继续装死,但是人有三急,他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钟小闻逮住。 伽马你醒啦!你饿不饿!我给你打了病号饭!钟小闻欢天喜地的叫道。 严缙云穿着松垮垮的病号服,整个人白的近乎透明,像个漂亮的游魂,他面无表情的飘了两步,冲钟小闻怀里的饭盒抬了抬下巴。 打开看看。 哦好! 钟小闻掀开盖子,酱排骨肉炖烂面条鲜香四溢。 怎么样!我排队排了好久!她满脸期待的说。 严缙云慢吞吞的拧过头,尸体一样栽倒在床上。 不吃,你留着吃。 钟小闻嘴巴一扁,两颗煎蛋眼泫然欲泣。 很快,贺泷就接到了电话求助。 贺队!!伽马他闹绝食怎么办呀!钟小闻在电话那头委屈的喳喳乱叫。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贺泷无奈的捏住了鼻梁。 作者有话要说: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你贺爸爸亲自去喂。 ☆、漫画 钟小闻给贺泷打通电话就后悔了。 贺队多忙啊!她居然因为这点事就给贺队打电话! 还叫的跟天塌了一样! 钟小闻觉得自己人没了。 谁料贺泷只是在电话里微末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待会儿过来。 钟小闻原以为这个等会儿会等很久,谁料十分钟后贺泷就出现在拘留室,手里拎了个纸袋。 室内一片清净,床上那位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要说是死了也没人会怀疑。钟小闻手里抱着个保温桶,鹌鹑一样的靠墙站。贺泷朝她走过去,掀开保温桶的盖子看了眼菜色,神色一言难尽。 你自己吃吧。他低声说。 那伽马钟小闻直比划。 我来喂。贺泷说:你回去吧。 钟小闻点点头,委委屈屈的走了。 贺泷拖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从纸袋里取出烤的金黄松脆的黄油吐司,又取出卡仕达酱,慢条斯理的抹在切片吐司的表面。 浓厚的蜜糖和甜奶香在空气中逸散。 被子下面有了点动静,被角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秀却冷淡的脸。 严缙云浅色的瞳孔像是某种冰冷的无机质,盯着人长久的看会让人心生害怕,也难怪钟小闻一言不合就求救。 只有贺泷能从中看出几分对食物的渴求。 绝食?你怎么不饿死自己?他冷哼一声,将吐司递过去。 是钟小闻说的绝食,又不是我说的。严缙云振振有词的坐起身,张嘴直接叼住。 卡仕达酱沾了些许在他的唇角,粘稠带着光泽,贺泷的眸光暗了暗,皱眉道:你不能好好吃东西? 什么叫好好吃?严缙云含糊的反问。 用手拿着。 手疼。 贺泷盯着他身上那木乃伊似的一层层包到脖子的绷带,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将他悬在半空中的大半截吐司拽下来。 严缙云的嘴解脱了,往床头一靠开始认真咀嚼,像个贪嘴的小动物,时不时探出嫣红湿润的舌尖舔舐唇角的卡仕达酱。 贺泷的目光萦绕在他的唇舌附近,后刻意避开,就这么举着片吐司给他咬,一连喂了好几片,严缙云终于轻微的打了个饱嗝。 你怎么那么喜欢吃甜的?贺泷缩回手,将食指尖放到嘴边舔了一下,烤土司本身就刷了蜜糖,再配上一层厚厚的卡仕达酱,着实有被腻到。 你还喜欢吃蜗牛呢。严缙云白眼。 这梗过不去了。 甜食让人开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严缙云补了半句,没骨头似的滑进被子里。 贺泷道:你困了? 没有,干嘛?严缙云吊起眼角。 不困就聊聊。贺泷说。 严缙云的眼角微微一皱。 我刚开了几个会,都是关于这次失踪案的。 哦?开出什么来了?严缙云心不在焉道。 我们推测失踪案会影响某些案件的物证链,从而制造冤案假案。贺泷说:就像你在白石分局的那次 那不是我做的。严缙云说。 我知道,我相信你。贺泷说:我想问的是,之前你杀的那二十一个人 严缙云琉璃般的瞳孔缩小了一瞬。 是我做的,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么?他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将脸扭了回去:他们该死。 贺泷骤然哽住,薄唇抿作一条笔直的线。 你当你是什么?上帝?他强压着怒火道:只有法律才有资格判定一个人是不是该死! 法律?法律要是对治安那么有用,你们警察早就饿死了。严缙云冷笑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贺泷:就是因为你循规蹈矩,抓我才花了三个月。 贺泷一口气没提上来,拳头都紧了:你! 他盯着青年瘦削苍白的后颈,那里伤痕累累,化作利刃扎进他的心房。 什么叫念至深,恨入骨。 严潇,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呼出一口子炙热的气,咬牙道:但你好好的跟着我查案子,我会尽力为你争取刑罚减免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严缙云嗤嗤的笑着:等我自由了我一定走的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你们这群警察的地方。 贺泷的瞳孔战栗收紧,最终还是归于克制。 你好好休息吧。他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来送饭的都是钟小闻,贺泷没再露面。 钟小闻被叮嘱给伽马带甜食,但又不能总是面包,于是成天在餐厅找糖醋口味儿的菜。 今天的糖醋排骨和咕咾肉都让伽马很受用,趁着伽马吃饭的功夫,钟小闻小声道:伽马,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说。严缙云难得爽快的没有比比。 在《魅力大明星》的副本里,你应该很早就发现那个老爷爷不对劲了吧?钟小闻斟酌着词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还帮我们解围呢? 严缙云咀嚼的动作缓了缓。 我脑子坏了。 那你肯定跟我一样,特别不能看老年人受苦。钟小闻没信他,自顾自的揣测:我以前看到路边有老年人在乞讨心里都会很难过。 差不多吧。严缙云潦草的回答。 餐厅给员工配的食量很足,严缙云拍了拍胸口感觉吃不下了,略苦恼的看着餐盒里最后两块咕咾肉。 没事,吃不下就别吃了。钟小闻说。 这么好的食材,好可惜。严缙云用筷子戳了戳咕咾肉上金黄的脆皮轻声说。 钟小闻将垃圾袋清空,再一回头就看见伽马将那两块咕咾肉硬塞进嘴里,嚼了嚼又喝了半杯水才咽下去,后他像是被噎着了一般,捂着肚子躺平,明显可以看出空荡荡的病号服前缘被填满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3) 这操作惊呆了钟小闻。 你这是干嘛呀!她担心道:不吃就扔了嘛!撑出病来怎么办? 严缙云露出一副可以瞑目的安详神态:你不懂,等你在监狱里关几天也会对食物产生敬畏感的。 钟小闻:。 至此她才发觉,伽马和传闻中的、以及她先前所设想的都不太一样。 走在回程的途中,钟小闻回忆起从辛德勒监狱领伽马出来的那天,犹在昨夕,比起穷凶极恶,她好像更多看到的还是伽马无意间流露出的心软的一面。 就像是一个臭屁而叛逆的年轻兄长,会态度恶劣的教她知识,会叮嘱她保护自己,会在关键时刻救她的命。虽说有颈环的限制,可她和贺泷却从来没有真正采取过措施。 伽马实在是太奇怪太矛盾的一个人。好像很拽,又好像很卑微。 刚才他硬吃下那两块咕咾肉,看着都撑。 那句解释,轻描淡写中又仿佛藏着无限的心酸。 夏末的夜晚渗入了秋的凉意。 六道巷的运河是条老河,常年缺乏治理,某些狭窄的河道尽头水源不流通,水面上漂浮着满满的垃圾,发酵后隔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馊味儿。 茂盛的树木遮住了月光,河畔一片漆黑,厚厚的垃圾蹭突然被顶开,从水底爬上来一个浑身湿透的人。 那人带着浓浓的恶臭,面色如鬼,跌跌撞撞的往路边走,刻意避开了深夜出来晃荡的行人,直奔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回到家中,他一把抓过桌上的手机,本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应用市场跳出了一条推送广告。 脱罪app2.0全新改版,想脱罪吗?快来加入我们的游戏吧[微笑]! 这指桑骂槐般的老阴阳口气吓得他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一闭上眼,那溺死的浮肿的人脸就在他跟前打转,他横冲直撞的进到浴室,拧开淋浴头开始冲澡,半小时后他走出浴室,稍微冷静了些,饥肠辘辘,揣着手机出门。 楼下有一片夜市,街上有些烙饼和做汤面的小饭馆,门面简陋价格低廉,他弓着脊梁找了个面店坐下,要了碗馄饨,等待的时候就再次将手机拿出来看。 他明明记得刚才划掉了那条应用的推送消息,不知为何屏幕上又出现了。 手指一颤,他鬼使神差的进入了下载界面,心脏狂跳。 距离他十几米的另一个蓬摊下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虽然都只穿了简单的T恤和开衫,模样却各有出挑之处,活像偶像剧里的男一男二,女孩穿了件粉色的卫衣,看起来年龄不大,明明坐在两个帅哥对面,脸上却一点快活的表情也无,只有一种生无可恋。 距上次从怪事连篇的副本里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是和平安稳的一个月,伽马的伤恢复的不错,成天拘在床上看天花板也无聊,于是钟小闻征得贺泷的同意后给伽马带了些报刊杂志,打发时间用。 伽马对钟小闻精心挑选的《知音》、《文化之旅》毫无兴致,反倒从最底下翻出了一本夹带的小册子。 钟小闻再来的时候,就看见伽马颓废的靠在床头,眼下两块熬夜熬出来的乌青,手里捧着本画着电眼美少女的粉色书刊。 《长耳王子的起司猫》。小钟警官木着脸念出了那堪称爷青回的书名,瞳孔剧震:你怎么在看少女漫画?! 这叫少女漫画?伽马兴致勃勃的捏着页脚:挺好看啊,男女主刚告白就结束了,你有下册吗? 钟小闻:我不是给你买了很多文学书刊。 哦,我看不懂,就拿去垫床脚了。伽马说。 钟小闻: 万万没想到,伽马会对少女漫画上瘾,看的茶不思饭不想,日夜颠倒。以至于地质局给他们发来能量波动的预警通知时,伽马正在补觉。 贺泷不知前情,把睡得正香的伽马从床上提溜下来,某人连打了五个呵欠,人没清醒起床气先犯了。 一般人犯起床气顶多发发脾气,伽马倒好,直接跟贺警官动上手了。 钟小闻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伽马捂着脖子倒在床上抽抽,贺泷倒是站着,但嘴角有血,无名指上的指环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那惨烈的场景以及贺队那气得发青的脸色,钟小闻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那个,你俩要不吃点先?这鸭血粉丝都面了。她颤巍巍的打圆场。 两尊佛面向各朝一边。 钟小闻觉得自己像极了面对父母吵架的可怜小孩,一边担心被战火波及,一边又担心他俩真的谈崩了跑来问自己跟谁,简直是送命题! 贺泷还算理智,拿起筷子用力在桌上捣了一下,冷冷道:严潇,你就是个养不熟的野猫。 钟小闻干笑道:贺队你别这样,伽马他肯定没有恶意啊 我有!严缙云冷笑:姓贺的你以后睡觉最好都别闭眼,否则挨得就不止是拳头了! 你是不是又欠电了?贺泷怒道:不就撕了你一本漫画书吗? 钟小闻正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劝,脑门上忽然冒出一个问号:漫画书? 什么叫就撕了你一本漫画书?严缙云咬着后半截重音气笑了:钟小闻你说,突然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你家户口本撕了,你揍不揍他? 钟小闻:这个 她还没闹明白甲之漫画书怎么就变成了乙之户口本,贺泷往后一靠,抬手捏鼻梁骨。 我赔你一本行不?他沉声说。 一本不行,我要一套。严缙云翻目。 看嘴型,贺泷应该是骂了句脏话,后咬牙道:一套就一套。 正好新蒸的面食出炉,贺泷看了眼时间,问老板要了二两风糖糕和一笼屉的小笼包子。 还有一刻钟,抓紧时间吃点。他将风糖糕推到严缙云跟前,板着脸说。 严缙云抓了一块塞进嘴里,眼珠子频繁的转动。 怎么了?贺泷问。 严缙云没说话,只吸着鼻子回头,坐在他后方几米开外处有个男人,正抱着海碗喝汤。 你是又闻到什么味道了吗?钟小闻紧张道:血腥气? 不是。严缙云说:臭,湿漉漉的臭。 他这个形容很抽象,钟小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贺泷却已经盯上了那个男人。 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贺泷说。 他一直在看手机。严缙云皱眉,意味深长:手机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贺泷刚想说话,严缙云已经一撑桌缘站起身,他长腿迈过木凳,大刀阔斧的走向那个男人。 啪 他当着对方的面一把顺走了桌面上的手机,眸光一扫看到了一个黑红色的方块LOGO。 脱罪APP。 对方非但没有上来争抢,反而受了惊一般第一时间捂着脸掉头就跑,哗啦啦掀翻了一排塑料凳。 你跑什么!严缙云厉声断喝,他正要追上却听到手里的山寨机响亮的提示。 灯灯等凳创世通道构建完成,祝您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本漫画书打老攻的男人严缙云。 因为一本漫画书电媳妇儿的男人贺泷。 我怎么又好兴奋【捂脸 我今天好肥!!我想要彩虹屁和收藏嘤嘤嘤!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 木屋破的不能再破,四处漏风。木窗被寒风吹的互相拍打,冰碴子从缝隙中漏进来,割的人脸生疼。 这里的温度少说零下一二十度,寒意几乎要穿透肌理,贺泷用力将两扇破窗关上,沾了一睫毛的冰霜。他是个年轻男人,职业需要又常年锻炼,十分抗寒,仍止不住的打寒战。 严缙云从墙角拎起根斧头,疾步走到衣柜前猛地凿开了锁,两扇破门分开。 可不能一落地就被冻死。他一边骂一边从里面拿出棉衣和风毛斗篷扔给贺泷:这种时候就别跟我讲什么不告而拿视为偷了! 贺泷飞快的套上棉衣,这毫无版型可言的旧衣服居然给他穿出了一种修长的美感,他白了严缙云一眼,发现后者的脸冻得苍白无色,于是几步过去拿起将一条狐皮围脖裹上严缙云的脖子,用力收紧。 你要勒死我啊!果然严缙云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脖子一仰叫唤。 勒死你拉倒。贺泷没好气。 伽马一张小脸在柔顺的风毛里显得精致俊逸,贺泷手上利索的打了个结:还冷吗? 严缙云努了努嘴,别扭道:不冷了。 这些棉衣上散发着一股长久不见日光的霉味,但好在保暖效果不错,两人的身体都松快了些,推门而出。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白雪皑皑,枯树一簇一簇的长着,寒风裹挟着雪片飘飘扬扬的落下。 我们是被一个APP带进来的。严缙云说,他掏出那只山寨机,网络早就断了,但界面还停留在那黑红色的LOGO上。 脱罪APP?贺泷眸光一暗:这是什么东西? 严缙云摇头,鼻尖被冻得嫣红。 贺泷生出几分想把他按进怀里捂热的欲/望,刚要动作,忽然背后远远的传来一声哭叫,迅速被风雪隐去。 那边。严缙云指着一间大号的木屋说。 两人在雪地里健步如飞的奔跑,贺泷冲在前面用肩撞开门,风雪瞬涌进去,壁炉的火苗随之颤动。 阿展你醒醒!!你别吓我!!妈妈不能没有你啊阿展!! 地板上躺着一个少年,被乌泱泱的围着,一个女人跪在旁边掩面大哭。 贺泷二话不说挤进人群,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猛地抓住贺泷的手臂:小兄弟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地上那少年脸色青白僵冷,眼睛紧闭,贺泷蹲身过去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转头对那女人道:把他的手脚搓热,快!他举臂握拳,一手垫在那人胸口用力的锤击下去。 严缙云对救人没兴趣,抱臂旁观,他盯着阿展的脸看了会儿,挪开目光,改四下打量。 片刻后,他不着痕迹的靠近一个站在人群最外缘的男人,用手肘拱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问:你弟,为什么不救? 男人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 谁说我不救?我只是不,不知道怎么救!他结巴了一下。 哦。严缙云点点头:这也说得通。 那男人错愕道: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在贺泷连续的重拳锤击之下,阿展闭住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妇人喜极而泣,一边抱紧儿子一边连声对贺泷道谢。 贺泷摆摆手起身,挤出人群,那男人趁机挤进去,严缙云用拇指戳了戳道:同一个妈生的。 贺泷:? 他回头,看见那男人已经跪在了阿展旁边,一口一个弟弟和妈,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贺泷问。 长得像。严缙云说。 见死不救?贺泷皱了皱眉:是那个人吗? 严缙云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贺泷在说什么。 啊,其实他抓了抓头说:那人跑得太快,当时灯色又暗,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贺泷:。 但我估计不是。严缙云抬了抬下颌:他们这应该只是单纯的豪门恩怨,比如遗产继承什么的。 你又知道了?贺泷斜眼。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严缙云掐着嗓子模仿,轻轻嗤笑:拿得出手的是钱,可能也穷的只剩下钱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仇富?贺泷说。 严缙云不答,转身张望:钟小闻哪儿去了? 贺泷也觉得有点儿怪,他原以为这一堆人初来乍到会手足无措,谁晓得棉衣穿着壁炉生火,一切都井然有序。 你们在找谁?我说不定知道。之前那女人安顿好儿子走过来。搓了搓手道。 严缙云瞅了她一眼。 虽然被裹在厚重的棉衣里,女人的穿着打扮依旧不俗,保养得当的脸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还以为只有三十多岁。 豪门富太,多半还是个续弦,严缙云眯眼。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短发,个字大概这么高。贺泷比划了一下。 哦,你说小钟警官啊,我们身上的棉衣还是她找到的,壁炉里的火也多亏了她。女人腼腆道。 钟小闻出息了啊?严缙云扬眉。 贺泷:她人呢? 女人:她一个人出去找柴火了,刚走没多久。 一个人?她胆真肥。严缙云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眉峰轻蹙。 天色莫名的暗了下去。 风雪的势头丝毫没有减弱,严缙云和贺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荒原之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抹平。 奇怪。严缙云说。 什么奇怪?贺泷问。 我们来的时候太阳在正上方,时间应该是中午十二点前后,但体感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不奇怪吗?严缙云说。 贺泷微微一怔,感到森然寒意浸透后背。 这是人为设置的吗? 创造异度空间没那么简单,大部分人会选择在现实已有的架构上增补元素,这样会比较节能。相反,改变的东西越多越耗能,像晨昏雨雪这种敲死的自然设定动一动更是翻天覆地。严缙云随手拾了根枯枝拄着:还有更奇怪的,这次的系统提示和之前不一样,创世通道构建完成,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在地球上,这是一个真正的异世界?!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4) 贺泷猛地瞪大了眼,后沉思道:没有提到副本、发放戴罪者BUFF以及任务完成的条件,这也不合理。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严缙云仰起头,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冰冷的腥气:在这个地方单单是存活就已经很难了。 贺泷沉寂了几秒,神色变得坚定。 但他一定会再次开启回程通道,否则无法回收变动的能量。 明天开也是开,一千年以后也是开。严缙云翻了翻眼睛。 你不知道超能公式?贺泷问。 什么公式?严缙云横目。 贺泷解释道:生命消亡和思考是能量的两大产生点,人死完了就不会再有思维活动,合理的死亡却能激发人类的思考,于是有能量学家推导出了平衡死亡和思维活动从而将能量最大化的万能公式,称为超能公式。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为了不让咱们死绝,回程通道短期内会再开启。严缙云说。 你对异度空间的架构这么了解居然不知道超能公式?我还以为你学过空间能量学。贺泷流露出几分诧异。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什么高知分子。严缙云木着脸说,他打了个喷嚏,抬手揉鼻子。 你的围脖去哪儿了?贺泷这才发现他脖子处空空的。 跟这颈环摩擦老起静电,我给下了。严缙云潦草道。 你也不怕冻死?贺泷怒了,将肩头的斗篷脱下给严缙云披上。 严缙云倒不觉得有多冷,只觉得贺泷婆婆妈妈,挣扎道:你少烦了行不行? 不行!贺泷捉了他的手心握紧,独断道:手凉成这样,你冻死了一了百了,知道我要写多少文书报告吗? 严缙云给气笑了:哪儿那么容易冻死,知不知道只有直肠温度低才会死人? 哦?贺泷剑眉微挑,冷冷道:听你的意思还想让我给你量一量? ?? 作者有话要说:  你又在说什么壁画???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2) 要不是因为急着找钟小闻,严缙云现在就准备捋起袖子跟贺泷干一架。 厚厚的雪层吸音效果很强,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严缙云走了几步,电光石火间捕捉到一丝微乎及微的动静。他猛地掉头冲下一个雪坡,正好看见远处树底下有个人影在扑腾。 钟小闻! 钟小闻像条搁浅的鱼一样连连打滑,被严缙云和贺泷一左一右提溜着胳膊才勉强站稳,她呸呸吐出一嘴冰碴子,感激涕零道:伽咯咯咯咯马!贺队堆堆堆!你们太厉害了!这样也能找早早到我! 严缙云一把捂上她的嘴:你这上下牙列撞的忒难听,还是别说话了。 钟小闻四肢继续扑腾:唔唔唔 说什么呢?严缙云顺着她指的方向放眼眺望,霍然一怔。 那是一条冰封的河,这条河仿佛一把刀,硬生生将空间分成了两半,河对岸天气晴好,冰雪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黄土绿草,还有一片高低不平的村落。 头顶上方的天幕彻底暗下去,那一头的村子也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在河面上留下模糊的倒影。 这景象魔幻极了,严缙云悄然朝前跨了一步,手腕蓦地被捉住。 回去先。贺泷郑重其事的喝道。 严缙云回过神来,知道要紧性,点点头转过身。 贺泷走在前面开道,钟小闻夹在中间,严缙云断后,几人陆续沿途返回,严缙云忽有所感,鬼使神差的又扭过头。 雪坡下面钟小闻摔出来的那个坑形状已经完全变了,但侧方却有一个小一些的长椭圆形印记。 看形状很像是一个脚印。 钟小闻在外面忙活半天只带了一小把枯枝回去,还是湿的,扔进壁炉都点不着,天黑之后温度好像更低了,室内取暖全靠这炉子,众人不禁担心起壁炉的续航来。 我看过一部灾难片。说话的是个叫唐梦蕾的女高中生:全人类进入冰河纪,主人公为了御寒就把桌子劈了当柴火用,后来还烧书呢!这房子里有不少桌子椅子,我跟小橙的房间里还有两个书架呢。 对对。她的闺蜜郭橙连连点头:可以拿出来烧。 你们该不会准备一直呆在这儿吧?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喂,小女警,你刚才出去有没有什么发现? 啊?钟小闻正在壁炉边烤火,突然被质问,一时语塞,她正在斟酌词句,严缙云却懒懒的插了一嘴进来。 不好意思,没有呢。 钟小闻惊讶的看向他。 你哪位?男人不爽的皱眉。 严缙云大言不惭道:这位是骑士团的贺队长,这位是骑士团的精英选手小钟警官,至于我嘛,免贵姓严,比他们俩差一点儿,外聘顾问。 钟小闻被这通胡咧咧惊呆了:??? 说到外聘顾问时贺泷也深深看了严缙云一眼,满目无语。 哦,原来是一堆臭警察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男人冷哼一声。 钟小闻生气的鼓了鼓腮帮子,小声道:他叫陈古,躺着的那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展,他们都是陈太太的儿子。 喂,你们警察不是号称人民的公仆吗?去找点东西来吃啊?陈古翘着二郎腿说。 阿古,注意你的态度。陈太太皱眉道:没有贺警官和严顾问你弟弟就死了! 就是啊,警察哥哥又不是你家的保姆!唐梦蕾大声道。 提到陈展,陈古的脸色更差了些,他恨恨的看了眼贺泷,冷笑道:真奇怪,我是在为你们说话唉?难道你们不饿吗? 周围一时无回应,但都开始捂肚子,肠鸣音三三两两的响起,郭橙趴在唐梦蕾肩头小声道:小蕾我真有点饿...... 陈展幸灾乐祸的等着贺泷的反应。 严缙云拳头硬了,却被贺泷扯住。 找东西吃要紧。 我又不饿,凭什么给他找!严缙云没好气道。 你不饿是因为来之前我让你吃了二两风糖糕。贺泷白了他一眼。 严缙云噎住。 的确,贺泷当时跟他吵完架还硬塞给他二两风糖糕,如果贺泷不是那么的宽容体贴,稍微心狠一点儿不管他,他现在多半也要饥肠辘辘。 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严缙云底气泄了一大半,心里仍旧不太爽,他就是受不了别人对姓贺的颐气指使。 而每次贺泷表现出那种包容奉献的精神,他就会觉得自己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外面风大雪大,来时除了枯树也没看到什么能食用的东西,外出觅食的计划被排除,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木屋里。 严缙云很快发现了一个地窖。 灯给我。他掀开盖门,转头道。 钟小闻哦了一声,四下找油灯,反倒是沙发上的唐梦蕾从墙上直接取下灯盏,积极的跑过来道:小严哥哥,这个给你! 贺泷正在翻找货架,听到这一句小严哥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严缙云已经从唐梦蕾手中接过了灯盏,说了句谢谢就沿着楼梯往下走。 唐梦蕾清脆道:需不需要我跟你一块儿,我帮你提灯呀? 不用。严缙云头也没抬,几步已经下到了地窖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在上面待着就行。 好!我听你的!唐梦蕾乖巧道。 钟小闻从不知道哪儿翻出了一包干瘪的浆果,正要呈给贺泷看,就看见她的顶头上司两手搁在货架上一动不动,目光停留在地窖口。 贺队?她喊了一声:您看什么呢? 贺泷如梦初醒,回过头来继续翻货架,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钟小闻正纳闷,这时地窖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响动,一匹马疾风般冲出地窖,密集的马蹄声将整个木质的房子都震得颤动,扒在口处张望的唐梦蕾仰起头,她眼见着那匹马高高的翘起前蹄,张开一张布满三角形利齿的嘴,震天嘶吼。 这吼叫声堪比虎啸狮咆,简直不像是一匹马。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吓呆全场,唐梦蕾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贺泷健步冲过去一把将唐梦蕾拖开,就见严缙云紧跟着爬出来,抓住马尾大力后扯:别他妈跑! 那玩意儿吃痛,立刻向后尥蹶子,严缙云闪身避过,血盆大口却当头袭来,电光石火间严缙云揪着它长长的鬃毛翻上其背,硬生生将那颗乱甩的猛兽脑袋拧转方向。 都闪远点!他在剧烈的颠簸中冲周围的人吼,一群人吓得撞翻了桌子椅子甚至躲到了沙发下面,愤怒的猛兽一口咬断了上方的吊灯,玻璃哗啦啦坠地粉碎,严缙云低伏身体,从后腰拔出匕首,银光在他的指缝间翻飞,噗嗤一声闷响,他将匕首插进那猛兽的侧颈,用力一走刀 鲜血狂喷。 严缙云的确是割喉的行家,精准命中大血管,猛兽载着他竭力扑腾,没两下血就放干了,轰然倒地,脖子被割开半圈,露出里面红色的肌理和气管来。 严缙云被血溅了一脸,神色却镇定,他胡乱用手擦了擦,顾盼间透出几分妖冶艳丽。 这啥呀!钟小闻展臂护着一群人,感觉快虚脱了。 鲨齿马。严缙云穿着粗气,弯腰去拔刀。 沙琪玛我听过,鲨齿马是什么呀!钟小闻哭丧着脸。 它的牙跟鲨鱼类似,是一种食肉类的奇蹄纲目。严缙云说:那本书还在地窖里,等着我去拿。 他就这么又回了地窖,留下一群惊魂甫定的人面面相觑。 赶紧把这怪物丢出去啊!陈古面色惨白的吆喝起来:难道你们要跟这怪物一起过夜吗! 他起身推搡着几个男人去搬运庞大的尸体。 这时严缙云又上来了,手上卷着本书。 喂!他脸色不虞,几步上前对着陈古的屁股就是一脚:人民公仆好不容易给你找来的,作死啊! 什么玩意儿?!陈古面色扭曲的回头看他。 严缙云将手里那本书怼到陈古脸上,另一手指着页面上的一行字:念! 鲨齿马又名食人马,性情凶猛,靠捕食小型兽以及人类为生......陈古吓得魂飞魄散:它还吃人啊!!快跑!快跑! 谁他妈让你看这个!你看下面!严缙云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回来,不耐烦至极。 陈古接着念:......肉韧鲜香,补虚益气强五脏,有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 陈古:......??? 作者有话要说:  暴躁云哥,在线教做人。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3) 场上一片寂静。 那个常看惊悚电影的姑娘唐梦蕾率先反应过来,讷讷道:你的意思是它能,能吃? 你疯了吧!陈古连连后退:谁会对这种东西产生食欲! 郭橙:吸溜。 陈古:...... 原本紧张惊悚的氛围在郭橙的这口哈喇子里莫名的变了味儿。 一群人开始小声交谈。 吃肉的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何止是吃肉,它吃人啊!你看它那牙,还有那叫声,刚才那严顾问要是没宰了它,咱们是不是都得被它活吞了? 但吃人不代表它的肉不能吃吧...... 你们有人会做饭么?钟小闻问。 我会。一直在照顾儿子的陈太太举了举手。 坐在她身边的陈展笑着附和了一句:我妈做饭是大厨的水平,不然也不能拴住我爸的胃呀。 但我不太擅长庖丁。陈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动物不好处理...... 我行。唐梦蕾举手道:我爷爷以前是卖猪肉的,我还会用匕首片火腿呢!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严缙云的注意,他瞥了一眼唐梦蕾,眉峰上挑,那神色不知是好奇还是怀疑。 匕首能片火腿?多大的匕首? 就像是到了特长展示环节,唐梦蕾怪得意的,她指了指严缙云手里的匕首笑说:那当然了,就这么大的匕首。 严缙云低眸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看家武器,被挑衅了似的,表情不大服气:我不信。 你不信吗?我待会儿就露一手给你看!唐梦蕾拍手说。 两人围绕匕首的话题聊的热火朝天,那厢贺泷旁观了不止一会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胸口仿佛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拧着眉头问钟小闻:他一直这么受欢迎吗? 啊?钟小闻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贺泷在说什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说伽马呀,对鸭,他一直这么受欢迎。 贺泷:...... 贺警官不太爽快的抿了抿嘴唇,肃着脸朝唐梦蕾招呼了一声:小同学,那边有厨房。他主动卷起袖子开始张罗:这里人多手杂,我帮你们搬东西过去。 看贺泷主动送上门去当壮丁送唐梦蕾和陈太太去厨房,严缙云纳闷的靠近钟小闻,轻声道:他怎么陡然那么积极?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5) 不知道啊,可能是饿了吧?钟小闻说。 严缙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转身去地窖:下头还不少好东西呢,我搬点上来。 我跟你一起啊。钟小闻说。 别了,回头给你吓出心理阴影,你在上面把地拖了吧。严缙云说。 钟小闻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恼羞成怒的握拳:我小钟警官才不会那么轻易害怕呢!她蹭蹭蹭顺着楼梯下了地窖,还没到底就被一股腥气熏的差点儿晕过去。 下面有个巨大的马槽。 槽里装了大半缸红红白白的浆状物,像是肉糜,顶端漂浮着小半个肝和肾,还有一只人手。 钟小闻僵硬的维持了两秒的站姿,猛地捂住嘴,呕!她脸色铁青的爬回了地面。 严缙云勾了勾唇角,面不改色的绕过马槽,猫腰钻进后面的小仓库,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一笼干瘦的兔子,还有一些发酶的面包。 他将这些都搬到地面上,然后将地窖重新上锁,免得影响正常人的食欲。 陈太太和唐梦蕾很快就将沙琪玛处理好了,陈展帮着削了些树枝洗干净当餐具。当食物端上桌,鲜香扑鼻,一群人虽然嘴上嫌弃,但生存的欲/望还是压倒了一切。 严缙云没吃肉,他拿了个干面包,从窗台上抓了把雪搓掉了外面的霉斑,就着一小袋果酱吃里面干净的心子。 他一边吃一边开始数人头。 除了唐梦蕾闺蜜二人组、陈家母子三人以外,还有四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团在一块儿。 严缙云眯了眯眼,那是作妖的前兆。 他鬼使神差的起身走过去,展开长臂一把搂过那四个中年人,往中间团了团,开小会似的。 你们有人喜欢吃馄饨吗?他微笑着问。 其中三个人齐刷刷回头。 什么馄饨? 有馄饨吃? 我喜欢吃啊! 严缙云盯着那没抬头的第四个人,发现他手上的餐具正随着他的手部动作剧烈的颤抖着。 这位大哥,你不喜欢吃馄饨啊?严缙云换了个地方站,侧身切进他身边的缝隙,慢慢从他手里抽出了叉状的树枝。 那人见过严缙云用刀,快狠准,不带一丝犹豫和怜悯,所有尖锐的东西到他手里都变成了危险的类匕首武器,十分吓人。那人联想到了什么,浑身僵硬,大冷天鬓角竟然在冒汗。 严潇,注意影响。贺泷忽然出声。 严缙云抬起眸子,和贺泷对上眸光的瞬间接收到了警告的讯息。 他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松开了手,滚回床边吹冷风去了。 晚餐进行到后半段,陈太太忽道:要不要给楼上的那位先生送份饭?他一天没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妈,我去送吧。陈展说。 行。陈太太叮嘱道:有什么需要的下来跟我们讲,非常时期大家一定要团结。 我知道的,妈。陈展端着碗上楼。 楼上还有人?贺泷略感诧异,轻声问钟小闻。 好像是有,但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间里了,所以我没看到是谁。钟小闻说。 贺泷唔了一声。 他从钟小闻之前带回来的浆果包袱里挑出几个模样还算周正的,起身走到严缙云身边,船员的故事听过没有?算了,估计你是没听过。他板着脸递过去:光吃面包没有维生素C会得坏血病的。 严缙云愤而扭头:你特么 他正要跟姓贺的对线,就见陈展疾步从楼上下来,笑着说:妈,那个黑痣叔叔说他还好啦,就是困,没什么大事儿。 没事儿就好。陈太太一边洗碗一边嗔怪道:什么黑痣叔叔,你这孩子有没有点礼貌呀! 严缙云猛然一怔,一丝破碎的影像闪过脑海,他刚要张嘴,唔一个冰冰凉的东西被塞进嘴里,严缙云下意识的一嚼,酸甜的汁液涌出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咽了下去,吊起眼梢看贺泷。 他这个受制于人的反应实在是可怜又可爱,贺泷忍不住拍了拍他被风吹的冰凉的脸颊,又塞了一颗浆果进他嘴,喂猫似的:你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你才想坏心思......严缙云嘟嘟囔囔,他连吃了好几个浆果,一个没收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困了? 困了。严缙云难得老实。 那回去先睡一觉?贺泷看了眼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也到了你这夜猫子睡觉的时间了。 你才夜猫子,这里根本就不是二十四小时制好不好。严缙云皱眉。 贺泷轻笑,转而去跟钟小闻说了几句叮嘱的话,便领着严缙云回了他们的小木屋。 和那间大木屋相比,这小木屋的空间就逼仄多了,还没有壁炉,贺泷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严缙云要不要留大木屋里打个地铺,严缙云表现的相当厌倦,贺泷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他也不想待在大屋里,而想跟伽马有私密的小空间。 好在那间小木屋的卧室不漏风,里面有一张双人床,贺泷大致收拾了一下,某位大爷半句抱怨也没就直接躺了,侧卧朝外缩成一团。 真困了啊?贺泷愣了愣,有些好笑。 他在床另一端坐下,拉过床尾的被子,先给某位大爷盖严实,后再给自己盖上。 被子硬冷,需要人体去捂热,贺泷两手枕在脑后,看着晦暗的天花板。 外面冷风呼啸,凶猛的轰着窗玻璃,但贺泷的耳畔只能听到枕边人绵长柔和的呼吸声。 明明环境这么恶劣,他却感到奇异的欣快。 侧过脸,他对上伽马的后脑勺。 以前伽马不仅不会背对着他,还会黏黏糊糊往他怀里钻,八爪鱼一样的搂抱住他的胸和腰。 可那些时光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贺泷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伽马翻身下床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醋王。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4) 严缙云短暂睡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发现窗外的天居然又黑了。 不到身体的极限绝不睡眠,将睡眠时间压缩到最短又能再次进入警觉状态,这已经是他多年修炼出来的高效率生存模式。 他扭头看了眼沉睡的贺泷,男人的眉眼帅的条理分明,他心底微微一动,又强自按捺住,蹑手蹑脚的下床。 夜于他而言其实更舒适,他溜到大木屋门前,用匕首挑开门锁,脚下无声的溜进去。 屋里鼾声震天,严缙云在几间房门前附耳听了听,迅速确定了目标,正要开门,暗夜中忽然被人捉住了手腕。 严缙云警惕全开,一肘撞过去,对方被迫松开桎梏,严缙云换手持刀横向挥斩。 刀刃折射雪光一下子映出了对方的脸,严缙云霍然一惊及时收手,对方却得寸进尺的靠上来,揪着他的衣领拽至跟前。 刀哪儿来的? 厨房里顺的,白天不是用过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严缙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气音:你放手! 贺泷的面色雪白,眼神凌厉,口气却酸溜溜的。 来做什么?找唐小姐切磋刀功?? 相比之下严缙云的反应就显得很无厘头了。 什么唐小姐?他一愣,迷糊的真情实感。 就是那个今天帮你提灯的女学生。 严缙云的眼中划过一瞬间的空白,而后居然认真的思考了几秒。 帮我提灯的不是钟小闻吗? 贺泷:...... 你赢了。 严缙云挣脱开他,不以为意的挥手:不好意思,我对女人脸盲。 贺泷:。 真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答复。 虽然不知真假,但贺泷的心头还是涌上一股隐秘的庆幸,嘴上仍揶揄着:那小姑娘看上你这回形针可真的是倒了霉了...... 不看上我难道还看上你不成?搞得好像就我一人是回形针一样。严缙云习惯性的抬杠,顿了顿,他多了几分狐疑,瞪着贺泷的脸像是要看出个洞来:不对啊,你怎么会这么了解人家的底细? 知道姓名算不上了解吧。贺泷漠然撇清道:你还没说你来这儿做什么。 寻点东西,找到就走。严缙云用手指戳了戳贺泷的肩:你在门口待着,一个大男人少闯人家的闺房。 贺泷:???你这个人简直是 国内驰名双标! 贺泷的教养本来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蓄了一肚子火在门口等伽马,好在严缙云很快就出来了,怀里居然抱着一摞书。 嘘!少女闺房一日游的严缙云看起来比他还紧张,关上门一溜烟扯过贺泷的袖子就窜出去了。 两人做贼似的回到小木屋,贺泷点亮了一盏壁灯,看严缙云将一堆书瘫在床上,埋头开始翻。 你在找什么?贺泷问。 严缙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之前在地窖里找到的那本书丢给贺泷:你可以看看这本动物图鉴。我刚才在地窖里看到了鲨齿马的马槽,槽里用以喂养鲨齿马的肉应该是人肉,他们有库存兔子以备用,但主要的食材还是人。 贺泷很快就发现了这本动物图鉴里的异样。 怎么所有动物都是食肉纲?他翻了翻书页骇然道。 何止,还都吃人呢。严缙云说:人豢养鸡鸭牛羊作为食材,鸡鸭牛羊食用草木谷物生存,草木谷物同样可以为人所食,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的食物链,食物链本身是有梯度差的,如果今天不是特殊情况,没有人会对一个靠吃人为生的动物产生食欲,他们只会感觉到害怕。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人类是这里的食物链底层?贺泷轻声道:豢养鲨齿马的也就是此处木屋的原住民才是食物链的顶端。 严缙云点了点头。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这一结论足以让人汗毛林立。 两人对视片刻,心有灵犀一般低下头去翻书,那些书多是硬皮装订,封面模糊不清,但像是某种历史读物或是百科大全,纸质在过冷的环境中变得松脆易碎。 片刻后贺泷道:看这个。 严缙云凑过去,两人依偎着,身影浅浅的交融,他看见贺泷修长的指尖点着一个词条。 加勒比食人族,印摩大陆最强大的存在。 旁边配了一张非常抽象夸张的手绘图,可以看出那玩意儿的外形跟人类相似,但嘴角裂的很宽,牙齿是尖锐的三角形,就像那匹吃肉的马一样,显得诡异而狰狞。 ......勇武凶猛,拥有强烈的信念感,这些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注定着这个种族的不平凡,短短数年他们统一了摩耶大陆的温气候地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王......贺泷轻声念着,下意识的重复:温气候地带?也就是说他们怕冷? 严缙云忽然笑起,一仰身靠在了床头。 你笑什么?贺泷旋首看他:这很好笑? 全世界的洗脑文字都一样啊。严缙云枕着脑袋古怪的说。 贺泷:? 严缙云的笑容很快收敛,仿佛只是片刻的走神,他复又正色道:所以这房子的原住民找到了。 贺泷沉吟道:他们的离开是因为受不了经久不息的风雪和寒冷,这是被迫迁移,风雪不停他们也不会突然折返,所以这几栋木屋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显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不经意的对视,瞳光中依稀有明亮的火星子在跳动。 你刚才说洗脑,什么洗脑?贺泷忽然问。 似是没料到他的记性这么好,严缙云稍稍一怔,起身去拉扯床尾的被子,一副要用睡觉来敷衍人的样子。 问你话呢。贺泷往床中间靠了靠,轻推严缙云。 男人宽大的手掌轻触上他的大腿面,纵然隔着衣裤,严缙云依旧像是触电一样,利索的避开了这陡然亲密的接触,似是惧怕贺泷再碰过来,严缙云没好气的嘟囔道:我是觉得,连寒冷都忍受不了的种族也敢自称为王,简直是笑死人了。说完他一咕噜钻进被子里,留了个背影给贺泷,散发着拒绝探访的气息。 他依旧是话里有话,贺泷却不好再逼问,盯着他的发梢凝视了许久,才慢慢挪开目光,轻声道:睡吧,晚安。 又一个白天到来,贺泷和严缙云去到大木屋,却发现大木屋里的氛围异常凝重。 怎么了?贺泷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问钟小闻:昨天的晚餐吃坏了? 没有没有。钟小闻摇头:大家就是有点儿不太适应。 我落枕了小蕾,床好硬。郭橙抱着唐梦蕾哼哼。 没加湿器我都流了两回鼻血了。唐梦蕾哭丧着脸:橙子我想回家。 陈展在陈太太身后小声附和了一句:妈妈,我也想回家。 这几句话催动了暗潮汹涌的情绪,众人都忍不住唉声叹气,陈古臭着一张脸,借机发难道:贺警官,我们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贺泷想了想,如实回答:无法确定,但外面的环境未知,目前待在这里最安全。 安全个屁。陈古叉腰骂道:这些难吃的东西能吃几天啊?吃完了怎么办?等死吗? 食物的问题我们会尽力想办法。贺泷说:各位请稍安勿躁。 唐梦蕾一眼看到了贺泷背后的严缙云,两颗粉色的桃心顿时在眼睛里怦咚怦咚,她趴在沙发扶手上小声喊了句:小严哥哥,你是不是也会一直待在这儿啊?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6) 严缙云潦草的嗯了一声。 唐梦蕾露出开心的表情。 待在这儿也还好啦,就当是军训了!橙子你呢? 外面好冷,我不要出去。郭橙嘟嘟囔囔的说。 贺警官的团队肯定比我们有经验。陈太太柔柔道:我们还是耐心点,服从安排吧。 剩下的人都是墙头草,唯唯诺诺不语,陈古知道自己拧不过,不甘的磨了磨后槽牙,回房。 房里一股难闻的怪味儿挥之不去,陈古愈发憋闷,对着个柜子踢了两脚泄气,顶端忽然滚下一个东西,咚的砸在地板上。 是个伸缩望远镜。 陈古将倍数调到最大,百般聊赖的走到窗前,举到眼前眺望着远方。 透过白茫茫的雪雾,他看到了一片冒着炊烟的村落,宛若世外桃源般的发着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亚醋王鹤鹤子。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5) 这种脆弱的安稳状态刚进行到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开饭的时候,陈古甩着一只望远镜下楼。 我有重大发现!他颇具煽动性的大声说道:咱们西面有个村子! 除了严缙云和贺泷,桌边众人都抬起头来。 村子?什么村子? 就是那种有人活动,还有炊烟升起来的热闹村子。陈古说:我们与其在这儿干等死,不如去村子里借宿啊! 一群人的神色半信半疑,第一反应都是去征求贺泷的意见。 陈古有些急了,指着唐梦蕾和郭橙道:你看你俩这蓬头垢面的,难道不想找个地方洗热水澡吗?他又指着几个中年人道:你们一个个便秘都便出痔疮来了,难道不想吃点什么正常人吃的食物吗?再不济,问问当地人怎么回家去也好啊! 这几句话精准的戳中了众人的软肋,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睛里都读出了动摇。 贺队......陈太太求助似的看向贺泷:要不我们...... 不行。贺泷面沉如水,否定的很果断。 你凭什么拒绝!陈古当即发怒,咄咄逼人的冲至跟前,指着贺泷的鼻子道:你见过那个村子吗? 我见过,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在河对面。贺泷扭头正视着他,态度不卑不亢:那又怎么样? 那你还让我们待在这里!陈古瞪圆了眼睛:你安的什么心! 是不是看我们像孙子一样求着你,心里特得意啊?一个窝在角落里的中年人耷拉着脑袋小声说。 钟小闻忍不住插嘴: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哎!这几天没少照顾你们吧! 你们警察手里有权力,老百姓是弱势群体又不知情,还不是任你们宰割么?那中年人也不敢跟钟小闻对线,目光躲闪的嘀咕。 他的这些话成功诱发了众人几天积攒下来的诸多疑惑,看贺泷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贺泷却很平静,掀起薄薄的眼皮,像在看一个弱智。 你就这么确定那里有个村子?蜃楼听过吗?他凉凉的说:退一万步讲,即便那里真的有个村子,你就那么确定村子里有活人? 那你说,没有活人为什么会有灯光和炊烟呢?陈古咄咄逼人。 贺泷低声叹了口气,字里行间都带着对傻子的怜悯:连我的重音放在哪个字上都听不明白。 陈古张了张嘴,面部肌肉松弛又紧绷。 你就是在借口! 我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贺泷面不改色道。 那你打包票!我们呆在这儿一定不会有事!陈古扯着嗓子嚷道:你敢保证吗!你敢吗? 众人的脑袋风向标似的向左又向右,齐刷刷的看向贺泷。 贺泷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紧了些,他正要说话,严缙云却冷不丁笑了起来。 谁特么有空给你打包票?青年苍白细长的五指轮流敲打着桌面,冷笑道:你要去就去好了,没人拦你。不止是他,你们谁想去都可以去,只不过出任何事、有任何后果都自己担着。说着他起身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木门厉声道:走吧!要走的现在就走! 寒风凛冽如万马奔腾,裹挟着冰雪灌入,吹的满屋人睁不开眼,却没人动弹。 我数一二三,没人走我就关门了,但我关门以后谁再敢提走这个事儿,不要怪我不客气!严缙云一字一句的说,他手腕一别,那把匕首剁进了木制的门框深处。 钟小闻轻轻的嘶了声,忍不住摸后脖子,只觉得那里嗖嗖直窜凉风。 她想,伽马跟他们终归还是不一样的,发起狠来是浑身的邪气,让人不能不害怕。 许多时候他们警察不得不顾及公民的感受以及舆论风向,以至于做事束手束脚。 就像刚才贺队被逼问......这种情形曾出现过无数次,他们每一次面对公民无理取闹的质问,都是领导顶着压力站出来做出承诺。 但这种冒着风险的事又怎么能随便承诺呢? 现在看来有个人会镇场子也不错。 就是可惜了伽马的形象,好不容易当个体面的严顾问......嗐,钟小闻一阵唏嘘。 这时旁边的唐梦蕾双手捧心道:天哪,他威胁人的样子好酷哦...... 钟小闻:...... 这,就是传说中的滤镜吗? 伽马的形象好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古恼怒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再次掏出望远镜,从阳台上眺望那个天堂般的村子。 愚蠢,都是一群没胆子的蠢货!他咬牙切齿道。 这时房门被敲响。 谁啊!陈古不耐烦的走过去开门。 门开,门口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头发油腻的贴着头皮,身上散发着经久不洗澡的怪味儿。 陈古依稀记得他叫赵贵。 有事儿?他不耐烦道。 陈大公子。赵贵搓了搓手,翕动干裂的嘴唇:我就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去那个村子? 陈古的眸光微凝。 你什么意思? 你要想去......我跟你一起去,还能做个伴。赵贵说:我们找出路回去,不告诉他们,让他们留在这儿等死...... 哦哟,你跟他们谁有仇啊?陈古轻嗤一声,流露出几分好奇。 赵贵局促的低着头,讪讪笑道:陈大公子说笑了,你还不是一样盼着你弟死掉。 陈古的脸色一僵,瞳孔因惊惧而缩小。 你! 你可以当我在放屁。赵贵低眉顺目的说:我就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考虑考虑,但我们的信息得对等不是吗?陈古冷笑说。 赵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那个严顾问,他盯上我了。 哦,是那小子啊。陈古顿生惺惺相惜之情: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赵贵咧嘴笑了一下: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一轮天亮。陈古也跟着笑起来:咱们不得先做点准备。 之前严缙云从地窖找出来的那笼兔子被心灵手巧的陈太太做成了香喷喷的肉干,便于储存和携带。陈太太起了个大早去清点库存食材,顺便思考饭点做点什么,结果发现那一大包肉干都不翼而飞。 严缙云和贺泷刚一进入大木屋,就听见陈太太火急火燎的叫道;怎么办啊!阿古真的不见了! 谁不见了?贺泷问。 陈古和赵贵。钟小闻道:一觉睡醒房间就空了,找遍了都没找到。 贺泷想了想道:大家有丢东西吗? 钟小闻答道:私人物品没有,但是厨房里的那包兔肉干没了。 严缙云数完一遍人头,心下了然,懒洋洋的抄起手臂:嗐,他俩这是不信邪,外出探险去了。 阿古走了?!那怎么办啊!他还回来吗?陈太太颤声道。 我看是凶多吉少喽。严缙云幸灾乐祸的扔下一句,被贺泷不轻不重的一掐,他哎哟一声差点咬着舌头,匆忙改口道:也不一定,说不准溜达一圈没结果就回来了呢! 这可怎么办啊!陈太太还是被吓哭了,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阿古要是出什么事,回去可怎么跟我老公交代啊! 众人都在长吁短叹的安慰陈太太,唯有严缙云难以置信道:您没事儿吧?那家伙一心盼着你小儿子死掉,回去好继承你家的百万遗产。我倒觉得反正他也不是你亲生的,死了还省事儿呢。 陈太太一个信息还没消化完又受惊吓:我......我......你她颤巍巍的点了点严缙云,一口气没上来,居然晕了过去。 严缙云:...... 他张了张嘴还要说话,被贺泷及时拎住了后颈皮。 你能不能闭嘴? 严缙云据理力争:我是在安慰她! 这小子在某些方面迟钝的像个单细胞生物,亦或者他压根儿就不具备寻常人的同理心。 伽马不愧是伽马。 严缙云还不肯罢休:钟小闻你说!我分析的难道没有道理吗? 钟小闻接送命题已经接麻木了,直接苦巴巴的看向贺泷。 贺泷扶了会儿额头,伸手把严某人RUA到身边,无奈且咬牙切齿:对女人脸盲的你......省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你就只配搅基 感谢在20200831 12:27:35~20200831 12:5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火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6) 托严缙云的福,陈太太晕了小半宿。 贺泷还是耐着性子领着钟小闻在木屋附近搜寻了一番,没找到半个人影,只能暂且放弃。众人本就不甚轻松的心情因此变得更加压抑了。 邻近饭点,陈太太起不来,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唐梦蕾:我只会杀猪不会做饭! 郭橙:我连糖和盐都分不清...... 钟小闻颤巍巍的举手:我会煮方便面! 严缙云听到贺泷扶额长叹一声。 真是想不到,最终竟然是贺警官卷起袖口下厨房。 原以为贺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少爷,没想到干起活儿来还像模像样,严缙云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主动跑去厨房给贺泷打下手,结果他刚伸手去拿菜刀就被贺泷狠狠瞪了一眼。 站远点。 显然贺警官又担心他拿了刀具搞事情,严缙云的手僵在半空,后悻悻然收回去。 他背着手退到墙角,还怪委屈的,于是开始没事找话题聊:你还会做饭呢? 会一点,没陈太太那么熟练。贺泷架锅起灶。 要不要我把钟小闻喊进来帮忙? 算了吧,不添乱就不错了。贺泷无奈的说: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去帮我盯着点,别让他们再乱跑了。 严缙云嘀咕了句我才不心疼,身体还是十分老实的迈出了厨房。 他回到大厅,看到陈展正从陈太太的房间里出来。 楼上只有一个大房间,住着陈太太和钟小闻,剩下还有三个逼仄的小单间,由于陈古和赵贵的离开,两间都空了出来。 小严哥哥。唐梦蕾清脆的提议:你跟贺警官不如搬过来跟大家伙住一起呀! 严缙云指着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房门问:那里面住着谁? 哦,一个不能见风的大叔。唐梦蕾说。 不能见风? 嗯呢。唐梦蕾快言快语:他都在房间里憋好些天了,也不嫌闷得慌。 严缙云眯了眯眼。 搬过来是方便点。他意味深长的说:我跟贺警官商量一下,待会儿就搬。 然而,没等严缙云和贺泷搬过来,陈古和赵贵居然回来了。 天色将暗之时,两人叩开了大木屋的门,开门的是陈展,当即又惊又喜的大叫起来,所有人都循声而至。 诸位!陈古兴奋的吆喝道:我们从耶摩村回来啦!热情的村民们听说了我们的难处,特意让我们带来了粮食! 赵贵将几个小麻袋放在地上,一撑开口,有绿豆和小米漏出来,众人已经很久没见到人类的食物了,各个瞠目结舌。 陈古又道:村民们还十分欢迎我们去做客,他们说 你穿的是个什么东西?严缙云突兀的打断他的话。 众人这才发现陈古和赵贵身上的棉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件形制罕见的锗色长袍,袍摆曳地,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这是村民提供给我们的冬衣,这袍子抗寒防风,比棉衣暖和。陈古说:诸位,我们早就应该去耶摩村了,那里有热乎的汤水,舒适的床和被子,简直是人间天堂一般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们村里人呢。严缙云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7) 陈古面色不自然的一僵,干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严缙云不再说话,贺泷也不表态,众人莫敢发言,只能先将陈古带回来的粮食拿去储存。 晚上他们吃到了一顿绿豆小米粥,温和的流质食物让几个便秘的中年人眼眶湿润,陈古又趁机渲染了几句,欲语还休的众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们去吧。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率先说。 陈古和老赵不是都已经探过路了吗?且安全着呢。为啥不去? 是啊,在哪儿等不是等,再这么耗下去,我门都要耗出病来了。另有人跟着附和。 这次唐梦蕾和陈太太也没有站出来反对,只是小心翼翼的觑着贺泷和严缙云的脸色。 钟小闻被弄得紧张万分。 她一方面希望贺泷坚持,一方面又担心大家会因为贺泷的独断而一拍两散。 空气中流动的压力静止,像是绞成了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过了不知多久,贺泷终于开口:去也可以。 众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喜表情,贺泷又道:但得等到天亮。 这没问题,好说好说。 夜路也不好走啊!哈哈! 贺泷捏了捏鼻梁,后靠在椅子上露出几分倦意。 严缙云横目瞧着他被愁绪增染的侧脸,幸灾乐祸的抱起手臂:怎么?觉得自己判断有误?所以心里过意不去? 贺泷没搭理他。 严缙云蔫儿坏的表情收敛了几分,抿着嘴唇往贺泷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 庸人自扰。他的语气不知不觉的变得温和柔软:其实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支持你做同样的决定。 为什么?贺泷的眼皮掀开些许,深邃的瞳孔侧移,定定的觑着他:给你个机会安慰我。 严缙云:。 他瞪了这不要脸的姓贺的半晌,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至少......你得到了一个展示厨艺的机会。 贺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种理由还是算了吧。他伸手在严缙云的头顶揉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走,回去收拾东西。 一群人满怀欣喜的踏上了去耶摩村的路。 陈古和赵贵在前面带队,虽然依旧是风大雪大,众人却有说有笑的。 严缙云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始终低着头,贺泷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陈古和赵贵都怪怪的。 贺泷知道他怀疑赵贵是戴罪者,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怎么说? 陈古和赵贵这二位都是自私透顶的人,那天晚上一定是商量好了要抛下大家等死才一起离开的,他们好不容易抵达了一片世外桃源,为什么又千辛万苦的冒险回来呢?总不至于是专门回来打你我的脸吧?严缙云低声道:而且他回来之后几乎没有跟陈太太和陈展有过眼神交流,就像陌生人一样,始终在宣扬那个耶摩村有多好多好,要说他是良心发现了要救陈太太和陈展,我也不信。他连陈太太和陈展都不打算救,我们这些陌生人就更无足轻重了。 贺泷一手捏着下巴。 如果你想怂恿这群人跟你去一个地方,你会怎么说? 我在那个地方找到了回去的路。严缙云不假思索的答道。 贺泷点点头:对,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总觉得陈古有些本末倒置了。 严缙云默了片刻嘲讽道:也有可能陈古这个人过于诚实,不擅长撒谎呢。 贺泷勾起唇角:陈古说完了,赵贵呢? 你多高?严缙云问。 一米八六。贺泷回答。 我一米八三。严缙云抬头望着前方:陈古也就算了,这个赵贵比我还矮半个头,顶多也就是一米七的身高,脚怎么比你还大? 贺泷稍稍一愣,顺势瞧过去,前方行走的人群在厚实的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几排脚印,其中有两行格外的深且宽大。 你怀疑赵贵在鞋子里藏了东西?他沉声问。 是不是藏东西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趟去肯定没好事。严缙云轻声说。 适时一阵朝南的风吹来,夹杂着尖锐的冰碴子,所有人都不得不举手遮挡,严缙云无意中睁开眼角,余光落在队伍中那个不能见风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带着厚厚的宽缘帽子,脸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他的帽檐被风掀起,额头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赫然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 12:52:02~20200831 13:2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7) 严缙云猛地瞪大了眼,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击中,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不会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那个引擎声轰鸣、泥泞四溅的黑暗角逐场,摩托车呼啸着从侧边行驶过来,狠狠的将他和钟小闻撞飞。 随后他就再次因为被指控谋杀进了警察局。 那个黑痣男临走前的得意笑容仿佛暗含着某种寓意!让他无法忘却,他怎么能甘心当替罪羊? 贺泷注意到他的脸色,诧异道:怎么了? 严缙云唇线紧抿,迅速恢复了冷静。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的说。 在此之前,没有人料想过失踪案会和别的恶性案件有关联,而由于《生死时速》的副本滑铁卢,黑痣男成功的将自己事先摘出去,所以贺泷和钟小闻到现在都不知道有黑痣男这么个人的存在。 警方的侦察立案都绝对的讲究证据,绝对到刻板的地步,凭他空口白牙的指认是不会有人信的,况且姓贺的也一定不会许他...... 所以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杀人免罪的黑痣男,无论他在这个世界里出现的原因是什么,都不能过早的打草惊蛇。 严缙云在心里盘算着,眼神暗了暗。 荒原的边界是一条冰封的河,冰面厚实的能当镜子,过了这条河风雪就奇迹般的停了,村子近在眼前。 众人活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打滑跌跤的也要奔着过河。 哎哟我的妈呀摔死我了! 我说你们轻点儿!别把冰层震碎了!嘶嘶嘶好冷! 贺泷回头冲严缙云伸出手。 抓着我,小心摔了。 严缙云没看他,也没碰他的手,漫不经心的嗤笑:就你底盘稳,瞧不起谁呢。 贺泷怔了怔,看他从跟前过,一丝停留的意思也无,只好慢慢的收回手。 风雪散去,天空中的云都是暖色调的,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显得自然又生动。 耶摩村像是上世纪的老城区,狭隘的砖砌街道两边挤着一些不高的居民楼和门面房,时而有人影穿梭其中,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锗色长袍,模样和他们大差不差。 众人越看越亲切,边走边热的把棉衣脱了,陈太太扯了扯陈古的袍摆关心道:阿古你热吗?热就脱了 陈古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忽然冲向街拐角的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瞬间挣脱了陈太太的手,陈太太尴尬的愣在原处,见陈古兴奋的大声道:村长!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那好那好。老头笑眯眯的扫了一眼众人,瞳孔炯炯闪烁:房间都空出来了,快上去吧。 严缙云一仰身倒在大床上,翻目道:我怎么又跟你住一块儿? 你有的选?贺泷站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口。 脱掉大棉套贺警官的颜值身材又恢复了常态,严缙云翻了个身,支着脑袋欣赏美色。 你要出去啊?他问。 嗯,出去认认路,一起么?贺泷回头。 我困了。严缙云松手摔进被子里。 那你睡吧。贺泷敛了眸光看不清喜怒,转身出门。 严缙云听到关门声才重又睁开眼,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开始打量这栋房子。 这一层楼的旅舍其貌不扬,内部设备却很齐全,对于吃糠咽菜多日的众人来说简直像是到了天堂一般。 但天上哪儿有白掉的馅饼。 只是他们都乐不思蜀了也就无人深究里面的古怪之处。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淡淡的奇怪的臭味儿,找不到源头,严缙云仰躺着,看天花板上彩绘的壁纸,那是些十分抽象的图案,扭曲回旋的线条在他看来非但欣赏不出美反倒显得狰狞。 看着看着他觉得眼晕,困意随之袭来,他一歪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贺队!伽马!不好了! 严缙云成功被吵醒,跳下床去开门:你贺队不在!出去遛弯了! 门一开,钟小闻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傻眼道:贺队不在?! 不然你进来找找?严缙云起床气未消,略显不耐。 那怎么办啊!钟小闻又惊又急:唐梦蕾和郭橙被一个黑店坑了!老板抓了他她们两个卖身抵债! 哈?严缙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欠连天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卖身抵债? 顿了顿他才想起来,在这个异世界里他们连货币都没有,更别提能抵押债款的不动产了。 她们去赌了?他扭头,幽幽发问。 没有没有!那是个咖啡店啊!钟小闻看出他有要管的意思,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而且只是玩扑克牌,谁闲下来不会玩两局扑克牌呢?要是事先说好要赌钱,她们肯定也不会玩了! 严缙云被她拽着跌跌撞撞的出门,两人奔至楼下的一家咖啡店,一进门严缙云就又闻到了那股子奇怪的臭味儿,甚至盖过了咖啡豆的味道,他注意到这里的墙上也像旅舍里一般贴着彩绘的壁纸。钟小闻指着一个正在擦桌子的矮个男人说:那个就是老板!他后厨有几个又高又凶的伙计,就是他们把唐梦蕾和郭橙绑走了! 矮个男人似有所感,一抬头看见钟小闻,竟然咧嘴笑了。 刚才让你逃掉了。他用抹布擦着手一步步朝钟小闻走过来:十三个砝码就是一百三十公斤的人,都是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钟小闻脸色都变了: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提!什么人不人的......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老板满面奇怪的说道。 他的笑容让严缙云感到不适,充斥着一种低级的贪婪,就在老板试图越过严缙云去扒拉钟小闻时,严缙云伸了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肩,将他一点点推开。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儿?带我一个呗。 钟小闻惊呼:伽马! 严缙云没理她,用同样的职业假笑对着老板,老板看了看他,居然吸溜了一下口水。 打扑克,争上游。 哦?筹码呢? 我们这里都用这个当筹码。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骰子:一局一颗。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钟小闻在严缙云背后小声尖叫:我们都以为是那种小饰品店里一抓一大把的玻璃零件! 这是钻石。严缙云说。 啊?!钟小闻惊呆了。 我没有这东西怎么办?是不是不能上牌桌?严缙云懒散的笑道。 老板转了转眼珠说:你等下。 片刻后,他从仓库里拖出一个称重机。 你先上来称一下。老板搓着手,期待的对严缙云说。 严缙云挑了挑眉,一手抄兜懒懒的走上去,称重机显示六十公斤,体脂率只有十几。 可以可以!我最喜欢瘦肉了!老板的眼睛都开始放绿光了,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玩牌。 唉等等!严缙云斜眼瞅他:我今天时间不多,不如这样,玩三局,筹码分三四六算。我赢了你把刚才绑走的小姑娘还给我,我输了就另外赔人给你,公平起见,你刚才说他们输给你一百三十公斤的人是吗? 老板警惕道:没错。 严缙云挑眉笑道:我有个朋友七十公斤,跟我加在一块儿刚好一百三,到时候一起给你卖身抵债。 作者有话要说:  贺泷:? 明天V啦!掉落大大大肥章感谢支持,全订抽奖,不要养肥我好么QWQ,凉的都没动力码字字了。 预收《电竞团宠Omega》,走过路过求个收藏呀! 动作类的全息电竞联赛是Alpha们的秀场,凋零战队Polaris为了凑齐人头重返赛场,居然招了个纤细瘦弱的近战法师,第二性别还是Omega,全联盟都觉得昔日枪神林明翡不仅掉下神坛,脑壳还坏掉了,要笑死他们不偿命。 后来,他们在野外被夏瞳用禁制术捆成一串,漂亮的近战法师用法杖怼着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敲过去,奶凶奶凶的放狠话:给我们队长道歉!不道歉的话就把你们全部送回老家!道歉的话......我就唱歌给你们听! 众俘虏顿感上头:靠,他好可爱! 作为全息电竞行业里唯一的一只Omega,夏瞳不仅是P队的吉祥物,还是所有战队想挖墙脚的对象,迷弟迷妹遍地跑。 拿下联盟赛冠军的当天,一个西装革履的Alpha敲开了P队俱乐部的大门。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8) 夏瞳是我走失的定制伴侣,请贵俱乐部即刻归还,让他跟我回去生孩子。 林明翡赤着精悍的上半身,叼着烟堵着门,强大的信息素如山呼海啸:你有胆再说一遍? #让全联盟的团宠给你回去生孩子,你是不是没被人打过! #再说他现在是老子的Omega! ※无限流预收《你忘记给我烧纸钱了》 周岚斐是个病秧子,亲戚们图他遗产,想方设法掐灭他的求生欲。 终有一日,周岚斐跳井了。 亲戚们弹冠相庆,正打算瓜分财产,第二天周岚斐神采奕奕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大帅比。 大帅比指着周岚斐的鼻子警告:明天别让我在井底看到你。 周岚斐一口答应:OKK 然后,亲戚们发现跳井成了周岚斐的日经。 周岚斐每天在无人生还的鬼都闯关,祸津神卫珣渊被迫成了他的守护神。 小周觉得自己被宠爱了,于是很开心的问卫珣渊理由,卫珣渊表示: 你今年忘了给我烧纸钱,我怕以后都没人给我烧纸钱了。 再后来 卫珣渊:我爱上了我的ATM机。 周岚斐:渎神?我可以【吸溜 前世我是你的奴仆,今生依旧奉你为王。 感谢在20200831 13:22:28~20200831 13:3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心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了不起的加勒比人(8) 严缙云总是那么的语出惊人。 钟小闻还花了好几秒的时间反应, 末了她倒吸一口凉气,成功变成了个结巴。 伽马!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贺......贺...... 非常时期就勉为其难征用他当个朋友好了。严缙云轻轻的哂笑,他冲老板比了个邀请的姿势, 两人在咖啡桌边面对面坐下。 钟小闻紧张的脸都白了, 凑过去扯他的衣服, 叽叽咕咕的警告:这老板打牌很厉害的!郭橙说她在家里是逢年过节的打牌机器, 跟这老板打牌输得不要不要的, 你会打牌吗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啊? 输了就大家一起卖身抵债咯。严缙云满不在乎的说道。 钟小闻:啊?! 老板打开桌肚抽屉, 从里面摸出一副旧扑克牌,外面的包装绘制着一些怪里怪气的图腾, 他将包装拆了开始洗牌。 严缙云一手支着下巴, 老神在在的斜眼。 你这牌洗的也忒不熟练了,你洗一副的时间我能洗三副。 牌角都折了!喂喂喂, 这要看不清花色了都! 你会不会洗牌啊!这么洗根本就洗不开!你是不是想出老千! 他是嘲讽人的行家,碎碎念的那老板额角青筋暴突,猛地把牌往桌上一掼,吓得钟小闻战术性后跳。 你行你来洗啊!老板愤怒道。 好好好我洗。严缙云露出一副败给你的无奈样子, 顺理成章的将牌都理进手中。 纸牌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间快速的分堆、弯曲、交融, 一丝拖泥带水也无, 就像一个优雅的魔术师。 钟小闻看花了眼, 甚至感到一丝赏心悦目。 严缙云开始发牌。 你一张我一张。他口中不紧不慢的说着,指尖灵敏迅疾的捻动,没一会儿就发完了牌,他活动活动指骨, 将散牌理顺,在手中握成扇形。 钟小闻颤巍巍的靠过来瞟了一眼,猛地瞪大了眼。 这牌也......太!大!了! 她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只能举手捂住嘴,拼命咽唾沫,然后看双方开始出牌。 没几分钟,伽马就压着对面一股脑儿的把牌出完了。 你自由了。他拍了拍钟小闻宣布。 老板握着一手碎片式的三四五,瞳孔剧震。 我们......我们换个位置!这个位置不吉利!他颤声大叫。 行啊。严缙云爽快的耸肩,他起身跟老板换座,顺便又将牌洗好发完。 钟小闻这回有心理建设了,不动声色的又瞄一眼,喉头再次紧缩。 伽马那一手的炸/弹和同花顺。 这家伙别是个欧皇转世吧!! 于是这局结束的比上一局还快。 老板蒙了,瘫在椅子里一副要断气的模样:再......再来! 你先放个人出来。严缙云双手交叉搁在身前,姿态闲适。 老板咬了咬牙,起身去后厨,不一会儿郭橙像小鸡似的被拎了出来。 严顾问!刚一看到严缙云,郭橙就哇的一声哭出来,惊魂甫定道:你快救救小蕾吧,她还困在里面 嘘! 钟小闻忙将她拉到身边,一边替她解手臂上的绑绳一边示意她先别说话。 老板还沉浸在自己的牌生滑铁卢里无法自拔,他发了会儿呆,呼吸逐渐急促,这时严缙云又要去拿牌,他忽的顿悟似的吼道:你等等! 严缙云:? 老板的眼神流露出几分阴毒:这次换我来洗牌! 严缙云的眉峰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唇线微抿,但他也没多做计较,耸肩道:好啊。 老板气咻咻的将桌上的散排都拢进怀里,笨拙的将牌抄洗了好几遍,然后才谨慎的开始发牌。 当两人都整理完自己手中的牌之后,老板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显露。 那边钟小闻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回仿佛是欧皇睡着了,伽马的牌变得琐碎不堪,想凑顺子缺一张,想拆成对子又多余,这局他们没有任何优势了。 老板开始出牌,一对、一夯,手里的牌迅速的减少,伽马捏着手里的牌按兵不动,瞳光却渐渐凝滞。 钟小闻的心无限制的下沉,不可抑制的陷入了严肃的思考,她知道如果这局输了那她跟郭橙就得再留下一个,作为警察,她肯定不能让郭橙留下,那么 老板又走了一轮牌,点数依旧压过伽马一头,于是放松的后仰身体。 你是不是又不要?他成竹在胸的问。 严缙云没搭腔。 他盯着手里仅有的一张小王,眉峰轻蹙。 这小王跟他们平时见到的扑克小王也不一样,小丑的面容和服饰下面配了一双很大的脚。 你怎么不说话?老板纳闷道,他发现严缙云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一处停住。 你在看什么?老板居然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你的脚露出来了。严缙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老板:?! 他一愣一惊,猛地把牌拍在桌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弯下腰去整理自己的袍子,他宽大的鞋子露出一个尖儿来,被他惊慌失措的遮掩上。 遮完他又仓促不已的坐起,前后大约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连忙紧张的去看自己跟前的牌,牌没几张了,都在原处倒放着,看位置是没人碰过。 老板松了口气。 你还要不要?他又顺嘴问了严缙云一句。 要啊,为什么不要?严缙云却慢慢的微笑起来。 这个笑容让老板的心里咯噔一声。 三四五六七八同花顺。严缙云开始放大招了。 三个夯。 小王对子要不要? 不要?一个四。 严缙云扔完了手里所有的牌。 ......!!! 老板抓着仅剩的几张牌瞳孔剧震,似乎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严缙云还怪欠揍的挑眉:发什么愣呢?快放人吧。 唐梦蕾和郭橙两个人走出咖啡厅时还满脸的空洞。 钟小闻不愧是个还算见过世面的,此刻一边安抚着唐梦蕾和郭橙,一边认真的回想着刚才逆风翻盘的全过程。 伽马你怎么那么厉害?她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最后那把怎么突然之间就 你可以去数数桌上一共有几张小王。严缙云懒懒的活动手腕:我趁他低头的时候又拆了一副牌罢了。 啊?!钟小闻下巴落地:我怎么没看见? 我能让你看见? 那你之前那些超好超大的牌 出千,出老千听说过吗?严缙云的双手懒洋洋的枕在脑后:我在赌场当马仔的时候你还在念书呢。 你还在赌场当过马仔?钟小闻又一次震惊。 这小妞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说得越多问题越多,严缙云及时刹住嘴,冲她挥了挥手,意思很明了你可以滚蛋了。 钟小闻Get到了,撇撇嘴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想随便逛逛。严缙云说,他转头,背后是一家老式的电玩中心。 ...... 游戏没玩过蜗牛没吃过,如果我是你我就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土了。 ...... 耳畔忽然响起了贺泷那天的话。 严缙云的眼神逐渐陷入了一片空茫。 贺泷没说错,他的确很土。 记忆中,小时候的夏天蚊虫乱飞,用蒲扇怎么赶也赶不完;秋冬则窗隙漏风,硬而薄的被褥靠体温总也捂不暖,老旧的房屋摇摇欲坠,时常担心会被政府拆迁,但即便如此,每天的早餐始终能吃到一个完整的鸡蛋。 那是他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七年,虽然他没有玩具,没有山珍海味,没有漂亮衣服,但他有人养,有人陪,他从来不羡慕别人如何,因为那七年于他而言已是人生中最为珍贵的时光,比黄金还要值钱。 如果那个人预见到他那么引以为惜的七年经历会在未来被形容成土,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严缙云吐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声,鬼使神差的走进了电玩中心。 他又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怪味儿,充斥在空气里,针一样扎着鼻腔。电玩中心里面人不多,但设备和装修都透着一股藏污纳垢的廉价感,严缙云仰起头,他在墙上又看到了那些质感厚重的彩绘壁纸。 请问有打MOBA游戏的机器吗?他信步走到前台,问那个干瘦干瘦的小老板。 什么MOBA游 对方抬头看了严缙云一眼,眼睛瞬间直了。 有,有。他改口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又是那种低级别的贪婪。 严缙云眯了眯眼,你知道MOBA游戏是什么吗?他狐疑的问。 我......那男人张口结舌了一会儿,答不出,他索性弯下腰去,居然从柜台下面拖出了一个称重机,你先称称,称完我告诉你。他语气格外的迫不及待,甚至伸出手来拉扯严缙云。 严缙云脸色剧变,掉头就走。 他果断的跨出电玩中心的大门,回头瞧了瞧,那男人没追出来。 这时又有三三两两穿着长袍的村民走进门去,严缙云揣着几分心眼,靠到门边去偷看,他发现那几个村民和小老板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更没有称体重这个环节,那群家伙摸出几个透明的钻石骰子跟老板做了交易,然后去到相应的机器前开始玩乐。 一层疑云浮上严缙云的心头,他隐约意识到村民和他们这些外来者所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而这个袍子宛如耶摩村的某种象征,也成为了他们和村民之间的差别所在。 他得去弄一件袍子。 但袍子上哪儿弄呢? 严缙云捏着下巴思考。 买是不可能买的,毕竟他没有那些作为货币使用的透明的钻石骰子。 那就只剩两个方法,要么抢,要么偷。 严缙云最终选择了偷。 他溜进了一家服装批发厂,室内光线昏暗,一排排挂着锗色长袍的衣架紧凑而杂乱的堆在大厅里,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蜈蚣,也没人看管。天花板上还吊着一只只充气的人体模特,吊死鬼似的重重叠叠。严缙云寻思着这耶摩村除了袍子好像也不生产别的衣服样式,他从衣服区逛到了鞋区,看到了一双双堆砌成山的皮靴。 那些皮靴又长又宽,看起来尺寸能有五六十码,严缙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他与贺泷讨论到关于赵贵脚印的事情。 从进门伊始,那股刺鼻的怪味儿就变得浓郁冲鼻,不得不说这个耶摩村处处透着诡异,严缙云退到衣物区,正预备拿件袍子就走,忽然听到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五六串不同节奏的脚步声。 严缙云忙蹲下身,借着密密麻麻的衣架做遮掩,他听到那边的轱辘声和脚步声都停住,随之而来的是重物搬动的碰撞声和窸窸窣窣的捆绑声,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他扶着衣架慢慢的站起来些许,悄悄的看过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眼前的光线突然间变得迷离而明亮,视野里像是多了许多的光圈和泡沫,他用力睁了一下眼睛,景物恢复了清晰,他看见几个穿着袍子的村民将一张圆形的转桌板直立起来,制成了一个简易的转盘,转盘上捆了一个枯瘦的老人。 那几个村民们嘻嘻哈哈的怪笑着退开,将一些杂物踢到角落里,在转盘前腾出了一块空地,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飞镖,分发到各个人的手上,几个人举手开始比划。 严缙云的面色逐渐僵硬。 转盘上的老人面色苍白,表情惊惧而悲凉,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睛却直勾勾的朝他看过来,仿佛在跟他无声的道别。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19) 那张脸、那熟悉的哀婉的表情,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霸占着他的睡眠,侵蚀着他的脑子。 ...... 你确定你还是坚持要告发我? 小缙云,去看看你的爷爷吧。 真希望他没事。 ...... 看到了吗? 是你的一意孤行害了他...... 政府不会给你钱,告不告发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正义感不能当饭吃,只会害死人! 没错,就是你害了他。 ...... 浑身的血都在一寸寸变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 啪那群村民扔出了第一支飞镖。 飞镖插入了老人的腹部。 鲜血流出来,滴滴答答的在地上留下圆点,村民们兴奋的又叫又跳,互相拍打着像是在鼓气。 又一支飞镖掷出去,插进老人的肩膀。他们将转盘转动起来,像是摇奖一般开始随机扔飞镖,一支一支又一支,有的插在了转盘的空白处,有的则钉进老人的血肉之中。 当转盘缓缓停止,地上已经积了一瘫血迹,老人头朝下挂在转盘上,已经被飞镖钉成了个筛子,其中一支穿喉而过,一支钉进了眼睛。 死透了。 村民们唏嘘着凑过去,七手八脚的将老人身上的飞镖拆下来,随后,他们开始剥老人的皮。 严缙云呆住了,他亲眼看见那群村民按住老人的手臂,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的将人皮撕脱下来,血淋淋的里肉暴露在天光之下。 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和恶心冲上他的头顶,他深吸了一口气憋住,用力推翻了跟前的衣架。 霎时间,整个店里排布紧密的衣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的倾倒,发出哗啦啦的巨响,严缙云趁乱疯了一样的冲出去,刀刃在他的掌心舞出了寒泉般的白光,他奔至跟前,须臾割断了老人身上所有的捆绳,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背到背上,撞开了几个狂怒的村民往回急奔。 我带你回家......他口中嘶哑的喃喃:爷爷,我带你回家! 昏暗中,他居然找不到来时的路,眼前都是凌乱反倒的衣架,头顶的人体模特来回晃荡着,带着诡异的重影。 他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刀,掌心冰冷,那是他唯一的武器,是他所有力量的来源 小云,不是说好要当乖孩子的吗? 耳畔忽然传来了老人轻柔的声音,带着湿凉凉的吐息。 把刀扔了,爷爷不喜欢你拿刀。 青年浑身僵硬,浅色的瞳孔中像是染上了一层蒙蒙雾霾。 他依稀看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遍体鳞伤,倔强的昂着头,手中握着一把小裁纸刀。 老人佝偻着背,干裂的嘴唇翕动,无声的说着些什么,时而伸手揉一揉少年的脑袋。 耳畔,那催眠夺魂般的低语还在持续不断的重复着:把刀扔了,爷爷不喜欢你拿刀。 我扔,我现在就扔。 只要你肯回来......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浓密的眼睫剧烈的颤抖不住,五指僵硬的松开。 哐当刀刃落在他脚下。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浑身脱力的跪倒,他看不到背后追逐而来的村民,看不到他们凶狠迫切宛如捕食者一样的表情,只剧烈的战栗着,用手抱住头。 就在那一瞬间,有人从另一个方向披荆斩棘而来,他冲破了各种杂物障碍,一把将严缙云拖起,正拉着要跑。 爷爷!严缙云惊觉,脱口而出,手中仍紧紧的拽着一个物事。那人匆匆扫了一眼,面露惊愕,当即捡起地上的刀将那物事砍成两段。 走!他吼了一声,靠着体能优势将严缙云硬生生拖拽起来。 大厅的边缘有些破旧衣柜,那人奔将过去随便拉开一个,连推带搡的搂着严缙云站进去,哐一声将衣柜门关上。 黑暗袭来,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腐木的气息暂时盖过了那些怪味儿。 两人紧紧的贴着,严缙云凌乱急促的呼吸在渐渐的平复,可身体仍在不停的战栗着,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外头脚步声来来回回,渐渐远去。 严潇。那人终于低低的唤了一句,环住青年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收紧:你还好吧? 淡淡的蓝茶的气息像是菌丝一样在空气中滋生暗长。 严缙云的身体僵了僵,停止了颤抖。仿佛被从某种幻境中抽离了一般,他缓慢的僵硬的扭过颈子,哑声道:贺泷? 是我。贺泷的嗓音低沉稳重。 严缙云又呆了两秒,小幅度的举起前臂,他的夜视能力还可,依稀看清了手里死死攥着的破碎物事,瞬间懊恼的骂了句脏话。 草!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个稻草人了?贺泷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严缙云丢脸的不行,他又将那玩意儿举近了些,还是发现了异常。 不对啊,这外面裹着的是什么?他纳闷的搓了搓手指尖,断裂的稻草外面裹挟着一层滑腻弹韧的质感。 是人皮。贺泷轻声说。 ?!严缙云猛地一回头。 由于他们两个贴的过于紧密,这个动作直接将他的小半张脸都送上门去,他感觉到贺泷温软的嘴唇羽毛般划过他的太阳穴、眼皮,最终落在他的眉心。 严缙云当即又一次僵住不敢动了。 不止是他,贺泷也须臾陷入了呆滞。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继续开口说话。 加勒比食人族,我们之前聊过的......你还记得......吗? 他似是艰难的后仰了一些,嘴唇离开了严缙云的脸颊,但因为衣柜里的空间实在有限,他湿润的吐息依旧喷洒在严缙云的脸上。 明明距离聊这个学术话题才过去两天,严缙云却没立刻反应过来。 贺泷的衣服太薄了......贴得太紧了......他几乎能凭借感官描绘出背后的属于贺泷的肌肉轮廓,硬实有力。 他稍稍低下头,感觉心脏迁移到了头颅里在疯狂搏动,造成笨咚笨咚的巨响,这一刻他根本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暧昧的氛围在衣柜里双向扩散,贺泷的呼吸也不经意的变得浑浊急促,他咬了咬牙,仿佛是想要把一切都推上正轨,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我们之前在图鉴上翻阅到的......那个摩耶大陆的王 这次严缙云忍不了了,主动打断了他的话语,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羞愤和恼怒。 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顶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请你放下武器!【狗头 求2分评论嘤嘤嘤嘤嘤嘤,千字长篇掉大红包。 感谢在20200831 13:30:35~20200904 12:1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orange、月落星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欲望之音的柠檬 50瓶;半城烟雨半城秋、黎涵呀 20瓶;路迢迢 10瓶;素律、离鬼、仰望星空的猫 5瓶;今天我喜欢~ 4瓶;施施施施子 2瓶;夜见归星、咸鱼酥、阳晔、莫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了不起的加勒比人(9) 回想起过去的二十多年, 除了正常的晨/勃以外,贺泷从来没有在别的不该升旗的时候乱升过旗子。 他的正经和正统都源自同为行业精英的父母,他从小接受最高档的教育, 日程安排的忙碌紧凑, 看小黄片的机会屈指可数, 更是很少有空胡思乱想, 甚至可以这么说, 他在遇到严潇之前......都没有产生过欲/望。 眼下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贺泷心知这种时候起反应很不应该也很不上路子,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任何事情只要跟伽马挂钩, 他就会变得很失控。 伽马就始终是他计划之外的意外。 衣柜外面此时已经全无动静了, 贺泷干脆手一撑把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逃也似的冲出去, 各自心虚的整理着衣服。严缙云抬手揉了一下腰,白眼翻翻的奚落道:贺警官的心理素质,一流。 ......这小子可能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手足无措的可怜样子有多诱人 贺泷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怕被日就不要在男人面前表现成那样! 严缙云:??? 你特么这说的是人话? 你这受害者有罪论还挺本来已经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丢脸了, 现在严某人直接给气堵着了, 他恼羞成怒的扭头去瞪贺泷, 被贺泷又斥一声:看什么看!别看我!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是吧?严缙云骂道, 慢吞吞的又转回去。 贺泷心里其实还有点儿没底气,说什么都是因为伽马表现的太柔弱......事实上伽马就算在骂人,那凶巴巴的样子......在他看来也觉得心里痒痒的。 中邪了吧! 下次不合时宜的升旗子可能就找不到借口甩锅了。 贺泷叹了口气,继续平复心绪。 片刻后, 他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扭头看见伽马蹲下身, 一手捏着鼻子。 贺泷心里牵念着,走过去道:怎么了? 真的臭啊,快被臭晕过去了。严缙云抱怨说:旅舍里臭、咖啡店里臭、电玩中心里臭、没想到服装店里更臭。 贺泷的嗅觉不如他灵敏,想了想才道:是不是人皮墙纸的味道? 严缙云一愣,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些诡异的抽象派的墙纸壁画,那好像已经算是耶摩村的常规装饰物,处处可见。 人皮墙纸?可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墙纸他四下张望着,这片服装批发店还是个简陋的毛坯房的模样,灰扑扑的墙壁露出砖头混着水泥的心子。 抬头。贺泷说。 严缙云闻声仰起头。 贺泷啪一声拧开了手电筒,向上打光。 霎时间,严缙云看清了天花板上那些悬挂着的人体模特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张张充气倒挂着的人皮! 估计是为了防止漏气,那一张张人皮虚空的眼眶里还塞着白色的纸团,被手电筒光一照,鬼气森森的看着下方,活的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我刚才形容的不对。贺泷幽幽的说道:准确的说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气味是死人皮的味道。 严缙云怔忪,似有所感:墙纸是死人皮做的......那他们当做货币使用的那个透明的钻石骰子是? 是骨灰钻石。贺泷拧着眉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这里人类是食物链的底层,你说的没错。 严缙云沉默了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出来探路,无意间进了他们的加工作坊。贺泷言简意赅,自动略去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糟糕细节,这会儿严缙云已经将那张纸团彻底展平了,贺泷凑过来瞟了一眼,熟悉且丑陋浮夸的手绘图鉴映入眼帘。 你把它撕下来了?!他诧然道。 那么重的一本书,我倒是想随身带。严缙云翻目,他用手心又用力的抚了几下纸面,指着加勒比食人族词条下面的细文注释:加勒比食人族,摩耶大陆的哺乳灵长类纲目,大脑发达于其他灵长类,拥有特征性的长扁足和三角形的利齿,好食人肉,耶摩村......耶摩不就是摩耶倒过来念么?他眉头紧蹙道:我们早该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是个食人族的村子! 倒不是我们疏忽。贺泷指着拥有特征性的长扁足和三角形的利齿一行字:这两样东西,他们掩藏的很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这满大厅的长袍。 难怪他们那么害怕把脚露出来。严缙云轻声说:可他们的牙齿是怎么掩藏起来的呢? 贺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作为捕食者没道理惧怕猎物。严缙云说:贺泷,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有点奇怪。 怎么说? 他们有点太守规矩了。严缙云说:按理说,作为食物链的上下层,我们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我相信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其他人在面对加勒比人时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来抓人,但事实上他们没有。 咖啡店里的老板试图用诈赌的方式让钟小闻、唐梦蕾和郭橙留下来卖身还债,被他出千赢回来之后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人离开。 电玩中心的那个小老板在谎话被识破之后,反应更是笨拙。 他们千辛万苦的伪装宛如在编织一张可以将一切变得合理化的网。 或许这是种族文化?贺泷指着那张词条上的注释:......勇武凶猛,拥有强烈的信念感,这些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注定着这个种族的不平凡......信念感这几个字恐怕不是说着玩儿的。 什么意思?严缙云问。 社会形成的基础就在于教化文明,教化固然会形成条条框框限制行动,但也使得人类的各项建设活动高效率的开展。贺泷说。 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严缙云皱眉:跟绕口令一样,什么教化不教化的?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0) 贺泷的耐心好的吓人。 教化就是指给人植入是非观念,教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我们从小就知道法律是高压线,是不可以违反的,所以我们会对违法的事情敬而远之......他说着说着,瞟了一眼严缙云:虽然这个例子在你身上可能不太实用,但就这么个意思。 严缙云:.......他撇撇嘴:哦,我大概懂了,他们也许从小就被植入了一个观念,吃人不能师出无名,没有由头就不能行动,必须要让宰杀人类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才能出手,哪怕整个过程是钓鱼执法。 贺泷点点头:你理解的非常到位。 这加勒比人听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严缙云轻哼一声,满脸乌鸡鲅鱼,顺手从衣架上拿了几件袍子带走,贺泷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我发现他们挺擅长区别对待的。严缙云说:看你不是村民就想着法儿的给你下套,虽然都是些很弱智的伎俩,次数多了也吃不消。 他将今天在咖啡厅和电玩中心的遭遇说给贺泷听。 分辩是不是自己人全靠有没有穿袍子,就这也敢自称智慧种族,我真的服了。说完严缙云还是忍不住嘲讽。 贺泷: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靠袍子? 严缙云撇撇嘴,丢了件袍子给他:是不是的出去溜一圈就知道了。 贺泷接过袍子,看青年懒洋洋的走出门去,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仿佛刚才悬在生死一线、精神崩溃的不是他伽马。 严潇。贺泷轻声唤他。 严缙云走了两步才回头,像是堪堪意识到严潇这个名字是在喊他:啊,什么? 你刚才怎么了?贺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严缙云的眼中掠过短短几秒钟的失神,后不以为意的的笑道: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 贺泷见他又打算和稀泥过,英武的浓眉下压:你刚才一直在喊爷爷。 严缙云上扬的唇角不易察觉的颤了颤,骤然抿直。 爷爷是谁?贺泷进一步逼问,连吐字都变得锋利。 他身材高大,生的阳刚俊逸,认真看着谁时会充满了压迫和威慑,许多人光这么被他看着就会失去说谎的能力。 严缙云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像是有潮汐涌上,不轻不重的拍着沙岸,带走余沙,留下痕迹。 爷爷啊。他勾唇笑着,像在说一件全然不相干的事:爷爷就是养我的那个人啊,就跟你爸妈一样。 贺泷怔忪。 青年潇洒的转过身,不带任何情绪的走出店门。 贺泷很快就见识到了严缙云所谓的试试指的是什么。 这些我全都要了。严大爷在货架前大摇大摆的的搜刮了一圈,毫无心理压力的来到柜台前结账,他斜过身体靠近贺泷,小声比比道:看,穿着这袍子都没吵着嚷着让我称体重。 他们之前总让你称体重? 是啊,不知道还以为在称猪肉呢。严缙云翻白眼。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贺泷扶了扶额。 二十骰。前台的老板清算完说。 贺泷斜眼看某人,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无奈表情。 严某人一拍脑袋,眼神里的愧疚和害臊都体现的恰到好处:啊呀对不住,我今天没带钱,能赊账吗? 你把姓名住处登记下就行。老板头也不抬的说。 严缙云笑眯眯的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潇潇洒洒的拽着贺泷出门。贺泷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走了半道还是没忍住:你赊账就赊账,写我名字做什么? 怕露馅了他们上门寻仇。严缙云振振有词:你比我厉害,填你更保险。 贺泷;......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瞪着严缙云:行吧,你开心就好。 这种宠溺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严缙云有点不习惯。 他捏着下巴沉吟。 贺泷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严缙云道:赵贵的任务会不会是把我们引到这个村子里来宰掉? 贺泷想了想道:有可能。 严缙云突然变得十分认真:那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贺泷被他突如其来的正气喷了一脸,顿了两秒,居然笑了起来:嗯,你说得对。 严缙云低下眸子:你手里的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拎? 贺泷简直是受宠若惊,又清润的笑了两声,还是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不重,你不是说了么?我最厉害。 我哪有说你最厉害,我只说你比我厉害。严缙云撇撇嘴埋怨着,耳根略略烫了几分:别在那儿混淆概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拌着嘴,很快就回到了旅舍,严缙云把那身脏兮兮又神神叨叨的袍子扒了,往床上一倒,看着天花板嘟囔道:要不给钟小闻他们送点吃的去?我猜他们仨小姑娘从咖啡馆回来就没敢再出门了。 贺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小严哥哥绕嘴的唐梦蕾,心里像是长了根扎人的小刺,低头在货品袋里挑挑拣拣:我去送。 你好积极哦。严缙云说:这些吃的我都看过配料表,除了膨化食品就是果干,没有肉类,可以放心食用。 嗯。贺泷低声应着,他装了一小包东西正预备出去,门忽然被人叩开了。 裹着一袭长袍活像个西藏喇嘛一样的陈古站在门口,笑容可掬道:村长举办了篝火晚宴,邀请大家一起去参加呢。 不去。严缙云动也没动。 陈古的脸色一僵,复又努力的赔笑道:但是大家都去了,你们二位不去不太好吧? 都去了? 贺泷诧然,就连严缙云也支楞起上半身。 是啊,不信你们可以去隔壁敲门。陈古说。 贺泷的瞳色微凝,他扭头深深的看了严缙云一眼,不动声色道:行,我们知道了,待会儿就来。 耶摩村的篝火晚会就设在一个露天的院子里。 金红色的篝火热烈的燃烧着,将夜幕映的好似白日。一张长长的餐桌周围乌泱泱的坐满了人,有的穿着袍子有的没穿着,严缙云和贺泷姗姗来迟,被若干双手推搡着挤进桌边坐下,浓厚的食物香气冲鼻而至,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美味珍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蒸炒煮炸样样都有,几个中年人正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桌对面的陈展几次想要去摸叉子,都被陈太太拍掉手腕。他们旁侧的钟小闻、唐梦蕾和郭橙更是局促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贺泷冲钟小闻使了个眼色,微微颔首,意在肯定她阻止大家用餐的行为,他从桌子下面偷偷的塞了两包压缩饼干过去,钟小闻当即会意,从桌下接过,悄悄的分发给周围的人。 严缙云与贺泷并肩坐着,他看到村长请出了几个穿着长袍的女村民入座,那几个女村民光看脑袋的话,模样居然还怪娇俏的,一个个主动挤进中年人团体,又是劝饭又是劝酒,那几个中年男人的兴致瞬间更上一层楼,左拥右抱吃的更开心了。 我靠,他们居然还懂酒桌文化。严缙云略略瞠目。 贺泷有健身经验,他扫了一眼餐桌上的菜品,当即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些东西......他剑眉蹙起,低声道:从选材和烹饪的过程来看,都是高热量中的高热量。 别是想把咱们当肉猪喂胖了再宰杀吧。严缙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嘴角抽了抽:那火堆快把我眼睛闪瞎了。 他瞳色浅,夜视能力强,却也最不能吃强烈的光线,视野都被晃花了,尽是白斑,眼球更是在胀痛。贺泷前倾了些许身体,替他遮住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的篝火,低声道:你别往那个方向看了,闭会儿眼睛。 严缙云从善如流的垂下眼帘,宛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了。 那边儿陈太太搂着陈展,对着一个试图磨蹭引诱陈展吃喝的女村民避如蛇蝎,整个人都快倚到钟小闻肩膀上了,那女村民讨了个没趣儿,眸光一闪落在了严缙云和贺泷身上。 比起干瘦的女人和发育未完全的青少年,显然成年男人更让人有食欲...... 她当即脸上堆满了笑,热情洋溢的奔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贺泷降至冰点的眼神。 两位帅哥~~~~她将嘴唇舔的水光四射,两手一左一右搭上了贺泷和严缙云的肩,用了些力,试图在两人之间分出一条缝隙来:让个位置给我坐坐好不好呀? 严缙云:?他眼睛还闭着,有些懵懵的回头,眼皮子下面动了动似是要睁眼,却被贺泷一把按住后脑勺转了回去。 这里已经很挤了。贺泷往他身侧靠拢,等两人零缝隙的贴上,才吊起眼梢看那女村民,每一根睫毛都在散发着敌意:你换个地方吧。 女村民:...... 她直觉这个高大健硕的男性猎物不好惹,于是将希望寄托在另外一个男性猎物身上。 毕竟这另一个生的眉清目秀,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无辜。 女村民悄悄的拖了一张凳子过来,绕到另一侧,靠在严缙云的身畔坐下。 跟贺泷之间隔了一个人,女村民感觉安全了很多,于是嗲里嗲气的对严缙云道:小帅哥,你吃不吃烤牛肉啊?我给你切几片呀? 严缙云的头往她的方向偏了些许角度,火光将他的侧颜轮廓勾勒的精美绝伦,他唇瓣翕动似是要说话,却又一次被贺泷抢白:我记得你是个嗜甜症晚期。 他说的很对,于是严缙云点点头。 女村民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猎物唾手可得,她决不可能就此放弃,于是她在餐桌上努力搜寻了一番,终于在众多的肉食餐品里找到了一叠黄金蛋挞。 这次她学乖了,不提前出声引起贺泷的注意,而是起身拿了蛋挞,悄悄的凑近严缙云。 靠的越近,年轻男人身上健康清冽的味道就越发的让她馋涎欲滴,她不知不觉就已经贴到了严缙云的颈畔,伸出鲜红潮湿的舌头舔舐上去。 那舌头长又细,像是蛇的信子。 在触及的一瞬间,一根餐叉精准的穿透了她的舌尖,严缙云手腕一别将叉子拉到下方的桌子腿,笃一声生猛的钉进了木材深处。 女村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顷刻间就淹没在吵嚷喧闹的环境里,她为了防止舌头被彻底撕裂,不得不跟着叉子的动向弯下腰去,蹲在桌肚里无人察觉。 那厢严缙云爽朗的笑了一声,眼皮仍旧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笑声轻轻颤动。 这笑容在旁人看来简直是清纯无害,但在女村民看来胜似恶鬼。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猎物好欺负!!这根本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女村民自己颤巍巍的拔出了舌头上的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严缙云耳根清净,于是扭脸转向贺泷道:我想吃一片压缩饼干。 潜台词明了:我看不见,求伺候,求投喂。 贺泷盯着他那灵活玩转餐刀的手指,都舞出花儿来了,禁不住冷哼一声。 我感觉你瞎的挺明白啊,根本不需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假柔弱,森气气。 求2分评论嘤嘤嘤嘤嘤嘤!! 27、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0) 这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明明几分钟之前还一副要把人家宠上天的样子。 严缙云莫名其妙的被怼了一脸, 居然还感到有些委屈。 后来他意识到这是贺警官身为大男人的自尊心被伤害了。 在篝火晚宴的结束之际,村长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称体重。 唐梦蕾他们看到称重机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幸亏钟小闻在旁边撑着。 大部分人都没进食, 顶多分食了两包压缩饼干, 上去称体重没什么大变化, 几个女孩甚至还轻了。村长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时那几个中年人酒足饭饱, 吆五喝六的从桌边起身, 顶着如出一辙的关公脸,痴笑着被女村民搀扶着去称体重了。 钟小闻忍不住去凑了一眼。 五斤?!她顿时惊呆了:你们吃了什么啊一顿饭长了五斤肉?! 似是意料之中的, 严缙云轻轻啧了一声, 贺泷也没有表现的太惊讶。 那几个中年男人讲话都大舌头了,自然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在称完体重, 村长没再出什么后招,居然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休息了。 大部分人都饥肠辘辘,这一晚上于他们而言就是煎熬,唐梦蕾哭丧着脸直说我以前减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意志坚定过。 严缙云和贺泷回到自己的房间, 拿出了他们白天赊来的零嘴, 预备分发下去, 严缙云点人头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人。 是那个不能见风的男人。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宴会时的情形, 这个男人孤僻的坐在桌子的一隅,篝火温暖,夜间也无风,但那家伙依旧用布巾和帽子把脑袋包的只剩一双眼睛, 餐点也没碰。 这哪里是见不得风,分明是见不得人。 严缙云的眼角一点一点的收窄,眸光凌冽如刀。他倏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从堵在门口的人群中挤出去,走到一扇门前用力敲响。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1) 哐哐哐 开门。严缙云不客气的喝道。 他动静挺大,惹得一群人瞩目,贺泷也听见了,推开人群道:严潇你在干什么? 在送温暖,献爱心!严缙云拖腔拉调的回答,复又敲门:同志,开开门,我们来给你送吃的了! 门里杳无回应,但严缙云清晰的听到了椅子拖动的声音。 砰似是抵在了门上。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严缙云冷笑起来,退了几步,飞起一脚就打算暴力破门。 他腰间倏地一轻,着力点没了,整个人由潇洒的直踢沦落到在原地扑腾了一下,像个被家长制裁了的熊孩子,贺泷一手箍着他的腰,将他夹在腋下,冷冷道:你到底要干嘛? 我严缙云怒而语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我要给他送吃的啊! 有你这么送的吗?是个人都不敢开门。贺泷训斥道。 我们好心好意来给他送吃的,他把门锁着算什么事儿?把咱们当豺狼虎豹啊?严缙云强词夺理道:不识好歹也要有个限度吧? 贺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没瞎呢,看得明白事情原委。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房门瞧了瞧,换了副口气:你跟他有仇? 严缙云飞快的扑闪了一下眼皮。 没有啊。 真没有?贺泷半信半疑。 烦死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严缙云被他勒着难受,拼命挣扎:不送了,他爱吃不吃,饿死拉倒!说完他臭着一张俊脸回屋。 贺泷回看着他,眸光深邃,这时钟小闻凑上来道:贺队,不然这吃的我待会儿给他送进去吧?我是女的,他对我的敌意应该不会那么大。 贺泷想了想道:成。 严缙云在门边偷听,等贺泷进来他立刻倒回床上,翻过身,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贺泷这回也有心性,没主动跟他搭腔,两人就这么开启了冷战状态。 钟小闻在屋里吃完了自己份儿的小面包,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将那一包东西用袋子装好准备拎去隔壁,门一开,她发现伽马无声无息的杵在门口。 妈鸭!她给吓得连退好几步。 嘘!严缙云竖了一根手指在唇前:小声点儿,别把姓贺的引来了。 你们俩又吵架啦?钟小闻无语子。 我俩不吵架才奇怪吧。严缙云说。 这对话有点说不出的怪。 钟小闻:贺队在干嘛? 在给陈展做心理疏导呢,小孩子估计得留下童年阴影。严缙云翻白眼,摸出一袋坚果塞进钟小闻手头的袋子里。 唉?你这是钟小闻刚要开口问,严缙云便抢答道:我想起来之前给你装的那包被我拆过了,换一包!不许告诉姓贺的。 钟小闻:......她的眼神越过伽马的头顶,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严缙云偷梁换柱完,得意的拍拍手,刚准备转身,猛地被钳住了手腕,贺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脸色阴云密布。 严缙云:...... 钟小闻默默捂脸。 这大概是伽马此生的第二大精彩翻车时刻,仅次于被抓的那天。 贺泷一语不发,直接伸手去抄钟小闻手里袋子的底,精准的将那包严缙云塞进去的坚果给掏了出来,轻晃包装袋。 坚果上的一层白色粉末被抖落。 这什么?贺泷道。 难道不是......糖霜吗?钟小闻颤巍巍道。 你告诉小钟,这是什么?严缙云盯着严缙云,冷冷的发问。 严缙云默了两秒,面无表情道: 耗子药。 钟小闻:!!!! 贺泷直接将包装袋捏瘪了。 你在搞什么?严潇!他怒不可遏道:钟小闻你也骗! 我连你都骗过,骗她又怎么了?严缙云破罐子破摔,双手抄进裤兜。 她才多大!你借她的手杀人?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贺泷揪着他的衣领子吼道。 严缙云直接挪开了目光,一副懒得争辩的无所谓模样。 钟小闻在一旁慌得很,结结巴巴道:那个贺队......我我我二十了。而且伽马他可能只是不小心 贺泷: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钟小闻立刻安静如鸡。 说,你跟那屋的人到底有什么仇?贺泷把严缙云的脸掰回来,逼着他正视自己。 严缙云平静道:我说了你会帮我报仇么? 如果他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他。贺泷说。 把他交给法律审判?严缙云呵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我就是看他那副拽样不顺眼,想让他吃点苦头,不行吗? 你简直是病的不轻!贺泷气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拖着他回房:从现在开始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 贺泷你他妈囚禁我!严缙云挣扎着大叫。 你他妈是从监狱出来的你说个鬼!贺泷也暴躁的吼回去,砰一声甩上门。 钟小闻:......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感觉世界充满了不真实。 贺队居然骂脏话了! 为了防止严某人再次作妖,贺泷掏出了他的杀手锏手铐。 拷在床头已经不足以让贺泷放心了,于是他将严缙云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拷在了一起。 严缙云感到很悲催。 我要起夜怎么办?他愤怒道。 喊我一起啊。贺泷淡淡道:我不介意陪你去厕所。 那我要是起很多次呢? 你肾不好是吗?贺泷不吃他这套:那我只能体谅体谅你了。 严缙云:草。 贺泷皱眉:你说什么? 严缙云仰头躺倒,生无可恋:一种植物。 多亏了这副手铐,两人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谁也没能睡着,到了后半夜,严缙云折腾累了,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刚有了一丝睡意,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灯灯等凳创世通道将在四天后于雪原枯井边开启,请注意及时返航。 严缙云霍然睁开眼,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和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弹起来的还有贺泷,两人在黑暗中双双扭头对视。 你听到了?!严缙云错愕道。 嗯。贺泷沉着的点头:是返程通道的开启通知。 严缙云:雪原枯井......雪原......那不就是 贺泷点头:没错,就是河对岸,我们来时的地方。 夜深人静,严缙云和贺泷偷偷的溜出了耶摩村,重新来到了那片冰封的河岸。 河面一望无垠,黑夜中,冰层泛着奇异清冷的微光,在风雪中变得迷离。 所以说当初你要是再强硬一点儿就没这些麻烦事了。严缙云眺望着远处的河对岸,不乏讥讽的说道。 贺泷不搭腔,用手铐拖着他走到岸边,言简意赅道:跟紧我。 严缙云把手铐晃得叮咣响:就这!想不跟紧都难! 贺泷这回直接连理都不想理他,两人一前一后的踏上冰面。这冰层很厚,鞋底落下碰撞,发出实心的闷响,没走两步,整个冰层居然开始剧烈的震动。咔啦一声,可怕的裂响自远处的冰层传来,又断续变得连续,由远及近。 两人都有应对危险的丰富经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退回到了岸边。 是地震吗?严缙云警惕的四下瞭望。 应该不是。贺泷的声音变得低微幽眇:严潇,你过来看...... 严缙云:? 他循声凑过去,弯腰一瞧,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厚厚的半透明的冰层下方密密麻麻长满了眼睛。那些眼睛整齐的一眨一眨的,肉色的眼皮和黑色的眼睫毛栩栩如生,活人一样透过坚冰与他们对望。 河面有多宽,这些眼睛就铺了有多远。刚才的水底震动就是这些眼睛集体躁动引发的。 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到有些壮观,饶是严缙云也有些没眼看,他强忍着不适感道: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这些?! 可能是因为......那次是白天?贺泷揣测说,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冰面,小小的光圈中咕咚一声,有几双眼睛惧光一般沉入水下,而当贺泷挪开光源,那眼睛又咕咚一声浮了上来,将空隙填满。 果然。贺泷说。 难道要白天再来么?严缙云无奈。 贺泷沉默不语,他尝试着又一次踏上冰面,落脚时无事发生,但当他试着多走出一步时,那些眼睛闭合又睁开,受了惊一般齐齐开始互相碰撞拥挤,他们的躁动迅速蔓延开来,随之整个冰层都开始震动,远处再次响起了破裂的咔咔声。 贺泷收回脚,眼神逐渐鬼畜。 你想干嘛?严缙云警惕道:你要作死可别连累我。 贺泷一语不发的把手铐打开了。 严缙云一愣:这么好说话? 他也没趁机作妖,就站在岸边看着贺泷,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担忧。 随后严缙云就发现贺泷开始了他频繁在冰面上迈步的试验,只短暂的走一两步又撤回来,搞得河面持续性一震一震,那远处的碎冰之声也跟着断断续续,渐渐逼近。 裂纹很快延伸铺到了眼皮子底下,整个冰层仿佛随时会崩裂,贺泷还在不懈的尝试,严缙云都想给他这种精神鼓鼓掌。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严缙云说,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贺泷的机会,手肘支着掌心,一手托着下巴,啧啧感慨:像一只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的海鸟。 贺泷站直了,这回没有再动作,他长身玉立的模样不像严缙云口中的海鸟,更像是一只矜贵的仙鹤。 只要冰层上有动静,这些东西就会睁眼,如果在它睁眼的时候再次产生动静,他们就会试图震裂冰层,所以我们只要在他闭眼的时候迈步前行就可以了。贺泷说。 他们那睁眼闭眼的频率跟有沙眼一样。严缙云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照你这要求,咱俩得先去练两年少数民族的竹竿舞。 嗯。贺泷平静的说:我也不觉得你能跟上我的步伐。他弧度优美的唇角慢慢的上扬,带着一缕蓄谋已久的恶意:所以我决定抱着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姓贺的套路狗! 千字长篇掉大红包o(*////▽////*)q,还有更新,别跑。 感谢在20200904 12:12:24~20200906 08: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呦、卖屁股的楚老板 10瓶;念念 2瓶;小菊花、夜见归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1) 我决定抱着你过去。 抱着你过去...... 过去...... 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做个人好吗!! 严缙云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直接原地爆炸:抱你二大爷! 贺泷:那今天给你当一回我的二大爷。 严缙云:......草。 他被贺泷见拆招拆的没脾气了,摆手痛苦道:等等等等,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是还有个办法。贺泷幽幽道。 严缙云眼前一亮:你快说! 贺泷:你抱我过去。 严缙云:...... 还不如不说。 两人在河边对峙了不短的时间, 最终还是严缙云败下阵来。 抱什么抱?背不行吗?他揉着发烫的耳垂, 语气暴躁。 当然行。贺泷说:但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背? 严缙云:.......背背背! 贺泷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微微躬身:来吧。 严缙云臭着一张脸, 挪了两步才慢吞吞的靠过去, 视死如归般往他背上一趴。 两人身体贴合的瞬间, 贺泷便熟门熟路的捞住青年的膝窝,用力向上一托, 严缙云晃了几晃, 下意识的搂住了贺泷的脖子,耳尖的温度开始向脸颊蔓延。 贺泷的背宽阔, 肌肉结实温暖。 喂!说清楚先,不是我要你背,是你非要背我的!他像是要掩藏一些情绪,忍不住耍横。 与他凶巴巴的语气不同, 他呼出来的气清润、软如羽毛般喷洒在贺泷的颊畔, 让人生不来气。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2) 嗯, 是我非要背你的。贺泷坦然回答。 严缙云愣了愣, 心脏猝不及防的漏了一拍,他嘴唇半开,怼人的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你背的动吗?实在不行......换我背你。 我又不是没背过你。贺泷淡淡道。 你背过我吗? 严缙云茫然的想。 没容他想明白,贺泷已经主动开口替他解答了。 你第一次去我家不是我背你去的么?贺泷说:证人保护计划, 我们都以为你是个受害者。 严缙云陷入了沉默,他浓密的眼睫扇子一般垂敛下来,遮住了总是灵动狡黠的眼睛, 留下一小片阴郁的影子。 这个,他没有印象。因为那时的对象不是他,是严潇。 贺泷日日面对着这样的他一定总在想,他为什么会那么善变,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恶劣的人。 事实上呢? 事实就是......贺泷一见钟情的是严潇,情深义重的从始至终也都只是严潇罢了。 而他呢?只有假装成严潇时......才能掩耳盗铃般的骗到一些温暖。 念及此,严缙云的心底涌起一股倦怠,那股酸涩感占领了咽喉处与眼角,让他不好受的揪紧了贺泷肩头的衣服。 越靠近河对岸风雪的势头就越大,贺泷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沾了洁白的冰碴,他背着严缙云行走,路线笔直,每一步都走的稳当,丝毫没有露出疲态,如果上身没有微微前倾,说他像个走台步的男模也不为过。水下的眼睛一眨一眨,他不得不在那些眼睛睁开的短促瞬间保持静止,幽夜中,那些闪烁的目光似是带着好奇,透过厚厚的冰层揶揄而暧昧的窥视着这两个男人。 因为各怀心事,明明身体离的很近,灵魂却又仿佛十分疏远。 不知过了多久,贺泷终于带着他去到了河对岸,茫茫雪原温度骤降,一脚下去,雪没过了脚踝。 严缙云忙从他背上跳下来,开始在雪地里摸索,不一会儿,他就在一棵枯树下面找到了一个几乎被雪色掩埋的黑色六角星井口。 贺泷,这里!他吆喝道。 冰冷无味的雪沫儿灌入咽喉迅速融化,产生刺激感,严缙云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弯腰扒在井边往下看。 下头黑洞洞的不见底。 怎么雪都不往里飘?严缙云纳闷道,他垂首往雪地里一抄,掏出一块石头扔进井里。 不轻不重的碰撞声传出来,带着一点儿荡开的回响。 好像不深?贺泷在一旁侧耳聆听,低声道。 严缙云说:我再试试。他复又进雪地里掏着,眼神骤然一变。 怎么了?贺泷察觉到他的异常。 严缙云的眼神愈发凝重,似是难以置信般,他不再管这口井,而是直接蹲身到地上开始挖雪堆。 他的双手冻得通红,贺泷扑过来将肩头的围巾摘下,一圈圈的包裹住他的手掌,沉声道:让开我来。 严缙云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呵出一口白气,避开了些,看贺泷利索的将厚厚的雪层被刨开。 一双人类的下肢露了出来,一丝不挂,表面皮肤肌肉被冻得青紫。 贺泷面不改色,继续向上挖尸体,没一会儿,尸体完全暴露出来,是一具男尸,脖子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 严缙云撑着地面站起来,从上而下完整的打量这具尸体。 赵贵?他脱口而出。 你说这是赵贵?贺泷诧异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而且赵贵不是在 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看体型像......严缙云打断了他的话,蹲身凑过去扒拉:我之前吓唬赵贵的时候记得赵贵的脖中位置有块褐色的斑 他的指尖停留在颈子的端缘处,那小半块模糊的褐色像是某种长着漆黑羽翼的不详怪鸟,遮天蔽日的飞了起来。 严缙云与贺泷对视,两人的眼睛里写着同样的疑惑如果这个是赵贵,那这几天跟他们待在一起的人是谁? 这具尸体死了绝对不止是一两天了。贺泷兀自冷静下来,重新蹲下身去检查尸体:头部断裂的很整齐,应该是被斧子之类的东西砍断的。 真的赵贵不会是被加勒比人宰杀了吧?严缙云沉吟道:可加勒比人为什么不吃他?反而把尸体千里迢迢扔到这里来? 贺泷想了想,看向男尸的腿,腓肠肌部分的皮肤破破烂烂,黑红交加不甚光洁。 坏疽。贺泷说:赵贵应该是有糖尿病。 嗯?严缙云在这方面不在行,纳闷的蹲下身: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赵贵的肉在加勒比人看来可能是烂肉,吃不进嘴,所以把他当垃圾甚至是不祥的东西才丢弃到这里的。贺泷说。 那头呢?为什么还把头给砍了?严缙云说。 头......贺泷倏地回想起那天他偶然闯入的加工作坊。 我想他们要的不是这颗头,而是头上的人皮。他的嗓音发紧: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赵贵其实是披着赵贵脸皮的加勒比人,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哄骗所有人进入耶摩村。他顿了顿,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缩小:不止是赵贵,那个陈古可能也不是陈古! 严缙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独栋的木屋,锁在衣柜里的棉衣,烂却还能入口的食物,恰好可见的温暖村落...... 这一整个雪原根本就是加勒比人的捕猎网。他霍然警醒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人类追逐安逸的天性会使得自己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他们的村子! 贺泷的神色肃杀冷定。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耶摩村,回到这里,等待回程通道的开启。他斩钉截铁道:走! 两人赶回耶摩村时天才刚刚亮起,刚回到旅舍就被钟小闻拽住。 不好了不好了!钟小闻顶着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叫道:昨天半夜......那个村长突然来跟我们算账! 算什么账?贺泷问。 算这几天的住宿费,还有昨晚的伙食费!钟小闻满头大汗的说:说要好几十骰!我们没有骰子,他们就说要用人抵债,然后就五花大绑的把那几个大叔带走了! 果然......严缙云冷笑起来:又是这招! 贺泷皱眉道:他们被带走多久了?! 大半个晚上了。钟小闻虚弱道:我当时想拦,没拦得住......村长说他们几个加起来还不够,说过几天再来跟我们算余下的账。 贺泷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人,各个都已经被吓得处在崩溃的边缘。 有些话还是不能跟他们直说,贺泷想了想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他的这句话宛若巨石砸入海中,掀起千层浪,众人呆滞了几秒,精气神似乎回来了些许,争先恐后的问: 贺队!是什么方法!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贺泷沉着道:但是还得在这里再待上几天,这几天大家不能出事,出了事就回不去了。 我们都听你的......陈太太抱着陈展含泪道。 你们暂且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村民们送来的东西千万别碰,钟小闻你看好他们。贺泷说。 我会的!钟小闻用力点头:贺队、伽马,你们放心去吧! 贺泷,我想到办法了。严缙云倏地打了个响指,一把拽过贺泷的手臂将他拖进屋里。 他们这么擅长钓鱼执法,那咱们就继续顺水推舟。严缙云拿出了那两件耶摩村村民的袍子:不是欠债吗?那把钱还清了咱们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人了? 贺泷依稀品出了他画外音。 你打算去哪儿弄骨灰骰子? 严缙云没说话,一手捏着下巴似在沉思。 你该不会打算继续赊吧?贺泷皱着眉头道:我反对,你可别赶走了狼又引来了虎。 瞧你说的,人要学会变通。严缙云说:不能赊咱们还能抢啊? ...... 贺泷沉默了片刻道:在食人族的村子里抢劫食人族?你这个想法真不错,还有没有别的不用同归于尽的法子? 严缙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抢也不行赊也不行,你想一夜暴富?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贺泷吊起眼梢。 严缙云吐出一个字:赌。 贺泷抿了抿嘴唇,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这个我不擅长。 你不擅长啊!严缙云骤然得意,花孔雀似的开屏:这个我超擅长唉! 贺泷感受到了他的鄙视,无语道:......你还擅长这个? 那可不!我以前在赌场当马仔的时候严缙云一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刚要开始吹嘘,就接收到了来自贺泷的审讯目光。 你还在赌场当过马仔?贺泷说:什么时候的事? 严缙云噎了一下,一梗脖子道:当然是认识你之前啊! 你在认识我之前就开始违法乱纪了?贺泷幽幽道。 严缙云:...... 姓贺的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云云子:开屏开过头了。 求评论求订阅! 29、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2) 好在姓贺的还知道轻重缓急, 仿佛只暂且在心里记了一笔,也没借题发挥就跟着严缙云一块儿出了门。 严缙云先以物换物,用商店赊来的食物跟人换来了个把个骨灰骰子, 然后去到一个颇大的酒庄跟前对贺泷道:待会儿请你帮个忙。 贺泷斜眼瞅他:我说过我对这行一窍不通。 这不是在教你么?严缙云在他耳畔嘀咕了一番。 青年身上清冽的气息沾染上了耳畔, 贺泷的脸颊滚上一层热度, 他用拳头抵住嘴唇咳了一声肃然道:诈骗, 嗯? 这叫托儿, 好听点叫营销手段。严缙云说:行了别推三阻四的了, 站好了! 警官大人无可奈何的站直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被逼良为娼的不屈正气, 严缙云有点没眼看。 他把几个骰子塞进贺泷手里, 虚张声势的叫道:哎呀,这骰子跟白送的一样!你手气是真不错, 再赢就要把我底裤赢走啦! 贺泷:......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村民被吸引了过来,贺泷功成身退,站到一旁去看严缙云跟村民虚与委蛇。 这小子满嘴说的是天花乱坠, 村民被忽悠的一愣一愣, 这就把兜里的骨灰骰子都亮出来了。 接下来严缙云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一个骰盅,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摇骰子。 村民喊大严缙云就摇小,村民叫小严缙云就摇大,十把有六把都在唱反调,偏偏其中还有那么一两把让对方赢回去, 村民看到了一星半点的曙光就更加欲罢不能,周围吸引来了不少凑热闹的,接着加入赌局, 一直耍到天黑,村民们都散去回家,严缙云赚了个体钵满钵,笑嘻嘻的收摊。 你怎么做到的?贺泷叉腰而立,脸上写满了费解。 很简单啊,从每个人那里赢一点儿,以数量取胜,这样他们就只会怀疑是自己运气不好,而且会因为想回本不停地跟你玩儿,这叫赌徒心理。严缙云说。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做到控制骰子数的?贺泷说。 严缙云吊起眼睛看他。 赌大还是赌小? 贺泷想了想:小。 严缙云掏出骰盅哗啦啦的摇起,片刻后往地上一顿。 看好了。他说。 骰盅一开,三个骰子静静的并排躺在那儿。 五,二,一 加起来是八,小。 贺泷略错愕的看着严缙云:你...... 严缙云不以为意,将骰子一把抓起,连着骰盅一块儿塞进贺泷怀里:送你了,留作纪念。 贺泷的耳尖染上了一点绯色:你到底 你到底是故意摇出的这三个点还是 过了好半天,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低声骂了句撩完就跑的小混蛋,又疾步跟了上去。 严缙云边走边咳嗽了几声。 之前出村子出的急,他嫌麻烦也没特意穿什么厚实衣服,贺泷对于他死不悔改的贪凉行为早已司空见惯,忍不住责备道:让你多穿点你不听。 烦不烦你。严缙云边咳嗽边翻白眼,眼皮子懒哒哒的半睁着。 贺泷不免还是在意: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就让钟小闻给你跑腿,我自己去找村长谈判。 严缙云觉得身体一阵头重脚轻:你一个人行不行? 贺泷:肯定比带着你行。 严缙云感受到了相当够的嫌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不逞强了:你刚才说我可以使唤钟小闻,这句话我当真了嗷,走了走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3) 他挥挥手以示道别,转而往旅舍的方向走。 可能真的是着凉了,在辛德勒监狱里的那段日子太苦,他身体的免疫力被大大削弱。严缙云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这还不都是拜贺泷所赐,所以让贺泷一个人去跟村长谈判他一点儿都不愧疚。 距离旅舍还有一段距离,严缙云一抬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少女,迷途的羔羊似的东张西望,俨然是唐梦蕾。 不是说好待在屋子里哪儿也别去吗?这些小丫头......严缙云皱起眉头,不大爽利的自语。 唐梦蕾一个人战战兢兢地下了楼,站在街道边,茫然四顾,心里愈发的没底。 半天之前,郭橙的好朋友提前造访了,弄的衣服和床单上都是。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受到的情绪刺激太多还是作息太紊乱,郭橙的反应特别大,两人谁也没随身携带卫生巾,更不要提止痛片之类的药物了,这种事简直可以排上女生人生中的几大尴尬时刻之首,郭橙又是个要面子的保守女孩,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包括钟小闻和陈太太这两个不太熟的同性,鉴于贺泷和严缙云从外面带回来不少食物,唐梦蕾想这个村子里肯定有超市之类的地方,于是作为郭橙闺蜜的唐梦蕾就挺身而出,外出替她寻找卫生巾。 她出门之前在脑子里规划的还挺周全,比如先往哪里走,向哪些人打听路线,但真出了门,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手机还没有GPS导航,她就逐渐昏头了。 严缙云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在他的世界观里,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小羊羔都应该被狼吃掉,因此只觉得这偷跑下来的小丫头怪烦人的。 喂!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语气不耐:不是让你们在屋里好好待着,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唐梦蕾循声看过来,当发现来人是他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欢欣雀跃的笑容。 小严哥哥!她激动的在原地小跳了一下,眼中生机勃勃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了:哎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呢说着她便小跑着朝严缙云扑过来。 严缙云习惯性的翻了一下白眼。 这一翻不好,他视线上移,看见上方一排紧闭的窗户缓缓朝外打开了一扇。 几乎是经年累月对于危险产生的条件反射,严缙云霍然转过头冲那蝴蝶一般扑棱过来的少女吼道:站住! 唐梦蕾被他吓了一跳,却没能及时刹住脚步,电光石火间,严缙云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唐梦蕾狠狠的朝后方推搡。 少女尖叫一声,被推得重重的跌倒在地,泪花外涌,与此同时,一整盆烧红的煤炭渣子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自高处倾倒而下,宛如下了一场赤红色的雨,尽数砸在了严缙云的背上,有少许溅落在地,滚了几滚,嘶嘶的升腾起一缕缕的青烟。 衣料和皮肉被灼烧之后发出可怕的丝丝声,剧痛张牙舞爪的撕裂了整个脊背和后颈,疼的人几乎要背过气去,严缙云一个没站稳单膝跪下,手指抠进了泥土深处,冷汗泉涌而出。 不对劲......不对劲! 肾上腺素生理性的泵出,大脑突破了先前的混沌开始高速运转,他艰难的昂起头,看着那扇重又闭合的窗户,回忆着房间的位置。 陈太太隔壁住的是陈展,陈展的隔壁是......是那个黑痣男......!!! 犹如醍醐灌顶!! 这盆蓄意倒下来的炭渣目标根本不是唐梦蕾!唐梦蕾只是个饵! 小严哥哥......严顾问!!对不起!!对不起!!唐梦蕾吓坏了,哭着叫着上来搀扶他,严缙云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唇色丧失,尖俏的下巴颏上冷汗凝聚坠落。他强撑着唐梦蕾的手臂,一步步的往旅舍内挪动,唐梦蕾架着他明显吃力,于是放声大喊:小钟警官!!救命!!救命啊!! 钟小闻正在屋里忙着将食物分堆发放,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吓了一跳,忙丢下手里的工作冲出门去,她在楼梯上遇到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唐梦蕾以及虚弱至极的伽马,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人从楼上倒煤炭渣子下来!唐梦蕾语无伦次的哭道:严顾问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钟小闻还算理智,架起严缙云的另一条胳膊大声道:别哭了,处理伤口要紧! 村长家的大门紧闭,贺泷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回应。 大概来得不是时候,贺泷想,他右眼皮连跳了好几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严潇那家伙回去多半要发烧生病,贺泷到底放心不下,决定先回去看严潇,过会儿再来找村长,他沿途返回,发现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严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开这么一会儿的短暂时刻都会觉得漫长难熬。 小混蛋。他边急匆匆的走着,边骂了一句,懊恼中带着一丝无奈。 当他重新回到旅舍时,他发现一群人乌泱泱的堵在他和伽马的房间门前。 贺队!您总算回来了!钟小闻号丧似的扑上来,急的直跺脚:伽马他他他他不开门啊! 他又犯什么毛病了?贺泷的右眼皮又很及时的狂跳了一下,皱眉道。 他背上受了好重的伤,但是他不许我们进去,谁进去他骂谁!钟小闻说。 受伤了?!贺泷霍然变色:受的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唐梦蕾哭的眼睛都肿了,抽抽噎噎道:严顾问是为了救我...... 贺泷骤然间烦躁到了极致,他一时顾不上听唐梦蕾解释,转头去敲房间的门:严潇!开门! 门里没动静,贺泷一股怒气上涌,抬腿直接朝门踹过去,砰一声巨响,门朝里打开,贺泷一步跨进去,反手将门又甩上,把一群试图挤进来围观的群众关在了门外。 屋里悄无声息,不细看都看不到床上的被褥里陷着一个人,呼吸浅到几乎无法察觉,贺泷欺身坐到床边,床褥刚陷下去一点儿就听床上那具尸体有气无力的吼了一句:滚,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我。贺泷轻声说。 你也滚。 贺泷的后槽牙磨了一下,这才发现青年背上一片狼藉,薄薄的T恤被烧穿,一个洞一个洞零散的分布,部分面料和背上的皮肉粘连在一起,湿乎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怎么弄的!贺泷勃然变色,一时间都找不到地方下手:这衣服都这样了你怎么还穿着?!烧烫伤的首要处理原则是清创你不知道吗! 严缙云微弱的呼吸着,脑袋小幅度的在被面上转了一下,换了个角度躺,没吭声。 贺泷觉着不对,伸手过去探他的额头,严缙云试图挣扎避过,但贺泷的动作强势,愣是将手心罩在了他湿漉漉的额际。 热度骇人。 这是烧糊涂了。 贺泷强忍住了骂他的欲望,寻思着这种时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先治伤要紧,他起身将那耶摩村的长袍拿了,又带上几个骨灰骰子出了门。 很快他就回来了,同时带回了一些药物。 严潇,严潇。他将药物堆到床头,凑过去轻轻拍了拍青年苍白的脸颊,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咱们先把脏衣服脱了,好不好? 严缙云的下巴在床褥上磨蹭了两下,像是在摇头,贺泷叹了口气,直接去洗手间打了盆水,然后坐到床上试着去揭青年的T恤。 衣摆才刚刚被提起几寸,严缙云的身体就显而易见的绷紧了,凝固的血痂、皮肉与布料完粘在了一起,经不起一点撕扯。 贺泷的心也随之一颤,像是有刀尖在心窝子里绞动一般,但他知道清创前暴露创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忍也得忍。 于是他俯身过去,聚精会神的凑近了,一点一点的替青年分离着伤口和衣料,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极为慎重,生怕手下太粗鲁将衣服连着皮肉一起撕下来造成更大的创伤。 严缙云的身体虚颤,五指抠进了被褥深处,来回的摩擦,看来是痛的很了。他时不时发出一些低哼细喘,动静不大,在安静的房间里却莫名的显得暧昧诱惑。 贺泷的心脏乱跳了一下,只觉得骨头都有一时半刻的酥麻,他用力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疯魔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浮想联翩。 青年单薄紧实的脊背逐渐暴露在空气里,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却又反衬的青年肩背与腰白而流畅,像是无辜被欺的羔羊。 贺泷的手上动作不停,喉结却频频的上下滚动。他越克制,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画面就越多越密集,都是些残存的片段,像是摔碎的镜子,万花筒一般折射出那掩在被衾中的青年嫣红多情的眼角,绷紧的下颌线以及湿漉漉的性感胸膛...... 那时,严潇还没有暴露自己的本性。 那时......他还很珍惜这份人生第一次拥有的感情。 直到后来,他亲自将记忆的镜子摔碎,告诉自己不要再回头,就当是狠狠的跌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他用毛巾沾了清水轻柔细致的替伽马将脊背上的伤口擦拭了一遍,然后拿了床头柜上的烫伤膏药,一点一点的涂抹上去。 严缙云秀气的眉头紧蹙着,眼睛紧闭,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贺泷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轻轻的替他吹着伤口,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他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失了察觉,窗帘只拉了一半,在对面楼栋同楼层的窗户里,村长正架着一个老式的望远镜看过来。 村长身边站着一个女村民,那女村民容貌丑陋,一张开嘴,上下两列三角形的利齿在夜里闪烁着凛凛寒光,凶狠又可怖,但舌头却断了半截,她咿咿呀呀的比划了半天,被村长不耐烦的打断。 听不懂,你还是写字儿吧。 那女村民无奈,从一旁拿了纸笔开始写,写完了递给村长。 【这两个男人被魔鬼附身,他们互相吸引,不喜欢女人。】 村长看完之后眼神一暗,后继续通过望远镜偷窥对面房间里的情形。 那个个儿高一些的健壮男人似乎是趴伏在那个清瘦赤/裸的青年背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那暧昧缱绻的氛围却几乎要冲破望远镜的镜头散发出来。 村长的牙都咬紧了。 这时,那女村民又将一张纸递到了村长跟前,上面是几条赊账记录。 女村民继续在纸上写到:【我们打听过了,他们赊账都会记对方的姓名,可见已经发展到了共同一体的地步。】 这时,村长看见健壮的男人绕到了青年的正面,倏地握住青年小巧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上去。 砰 村长手一抖,那古老的望远镜落地,在他脚下摔成好几瓣。 天神都不会容忍。他咬牙切齿的说。 事实上那一边,面对着油盐不进的严某人,贺泷拿着一堆抗生素和退烧药,感觉脑仁都疼。 你不吃药是吧?他对着严缙云疾言厉色: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就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样......严缙云似乎是蓄了点力气,沙哑又十分欠揍的吐出一句话。 下一秒,贺泷就毫无预兆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撬开了他的唇舌。 严缙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唇上的炙热碾压似曾相识,让他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轰一声炸开。他蒙了,任凭贺泷在他的嘴唇上攻城略地,湿润而酥麻,一个不留神,对方的舌尖弹了一粒药丸进来,那药丸颗粒不大,直接顺着他的食道滑了下去。 还他妈有这种操作?! 严缙云沉浸在震惊里无法自拔,贺泷暂且松开了他,转而喝了一口不知是药还是水的玩意儿,又一次捏着他的下巴吻上来,故技重施。 唔! 被这么喂了好几口,严缙云受不了了,开始扭头挣扎,他一动背上的伤就排山倒海般的开始疼,他立刻泄了气,像条被制裁的咸鱼一样,软趴在床上小声喘气。 你......你......他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连句完整的话都骂不出来。 偏偏贺泷那个狗东西还毫无负罪感的叉腰站在床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知道我有多少手段可以制裁你了吧严潇?下次还敢不敢胡来?嗯? 严缙云忧郁沉静的合上了薄薄的眼皮。 知道了。他口气冷静而坚决:下次还敢。 ...... 作者有话要说:  妈见打【】 我好猛,猛1。 30、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3) 严缙云拼尽所有的力气抬完最后一句杠, 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是睡得踏实了,留下贺警官在床边叉腰站着, 怨念到七窍生烟。 贺泷真给气的不轻, 偏生这小子打也不是骂也没用, 脸皮比城墙还厚。 又过了半晌, 贺泷寻思着不能用这位失格份子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于是把肚子里的气通过深呼吸的方式吐完, 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他将自己大致收拾了一番,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鉴于伽马同志是横趴在床上的, 贺泷也不好搬动这副伤痕累累的小身板,只好纡尊降贵的把枕头从床头挪到床边, 跟伽马同方向的平行的躺好,他膝盖以下的部分就只好悬在床外晃荡,脚底刚好碰地,贺泷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他侧目看了一眼伽马熟睡安详的脸, 近在咫尺, 在这一刻, 房间里所有的人和事物都短暂的只属于自己,心底的那份忧伤又莫名其妙的被抚平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古怪的欣快愉悦。 贺泷闭上眼,浑身放松, 迅速陷入沉睡。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无论在哪里都很少做梦,一般六七个小时就可以把睡眠完全补足。 但这趟入睡还没多久, 他就被身边的某位仁兄给蹭醒了。 伽马同志身负重伤,睡觉居然还能这么不安生,明明除了趴着他也没有别的姿势可以选,居然能就着这么一个僵硬的姿势挪挪挪,菟丝子花一样长到了自己个儿的胸前。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4) 贺泷疲倦的垂眼,入目是青年乌黑的发顶,再往下就是苍白而赤/裸的身体,两种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他带来了一股足够的视觉冲击,睡意瞬间退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伽马是冷了还是怎么的,八爪鱼一样收拢手臂,把他抱得死紧,脸依偎着他的胸膛,紧贴得像只粘人的猫。 贺泷的心脏胡乱的跳动收缩,将血泵到四肢百骸,滚热,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青年的后脑勺。 爷爷...... 贺泷猛的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在这静悄无声的室内,寂灭得仿佛连尘埃的飘动都能听见声音,他又怎么会听错? 伽马微弱的呓语变得异常清晰、明了,他清秀的眉宇紧蹙着绞成一团,战栗不已。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有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渗淌出来,在他瘦削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不甚明显的湿痕。 贺泷的心随之揪紧,掀起了惊涛骇浪。 伽马这竟然是......是在跟人道歉么? 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贺泷感到舌根处一阵酸苦。 大半年前,伽马伪装成受害人在他家里住了近三个月,那三个月里,他顶着舆论压力、冒着被停职的危险在魏局面前反复的为伽马做担保,还生怕警局去他家搞突然搜查吓到那敏感脆弱的青年,于是时时盯着特勤部。谁料后来......后来居然是那种结果! 他一腔真心错付,在拆穿伽马的时候,伽马面不改色,眼神充斥着漠然和无谓。 也不仅仅是那个时候,就算是被押送去往最苛刻森严的监狱,伽马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愧疚和害怕,更没有真情实感的哭泣过,甚至还能在监狱里谋算着怎么设圈套逃出去。 伽马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这也是一种强大掌控力的表现。这个犯罪天才的事迹不止一次的被警局当成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的教学案例到处分享展示,所有人都说他喜怒无常,残酷而变态,都是天生的。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的印象,导致贺泷现在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警惕。 可现在的伽马却好像一台与主机断联的机器,失控了,坏掉了。 爷爷,到底谁是爷爷?难道真的如伽马自己所说的是那个养育他的人,伽马他居然......也有过亲人吗? 青年好似在梦魇中被困缚,情绪混乱又躁动不安,贺泷胸前的衣服已经晕湿了一小片,他感觉到心尖钝痛,忍不住施加了一点力道在青年的后脑勺上,将人压向胸前。 没事的,都过去了。他一下一下的拍着青年的脑袋,有力且克制。 求求你原谅我......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贺泷轻声安慰道:睡吧。 他的安抚内容很枯燥,几句话来回的重复着,没什么花哨的修饰词,动作也简单,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青年渐渐的安静下去,紧蹙的眉峰松开了些许。 贺泷护着他,等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安稳,自己才阖眸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贺队!!伽马!!你们没事吧?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你们睡醒了吗?还是还在睡觉呢......那你们要是还在睡觉我就过会儿再过来......QAQ 严缙云的耳朵尖小幅度的颤了颤,清秀的眉头又一次拧巴了起来,他眼睛仍闭着,却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下温暖的人体垫背,含糊的骂骂咧咧道:钟小闻怎么一天到晚就干这种傻逼兮兮的事情...... 贺泷还是要比他靠谱许多,醒的干脆利落,但睁开眼后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小心至极的把胸前这个障碍物挪开平放到床上。 来了。他低沉的应了一句,撑着床褥起身,一边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呵欠连天的去开门。 开什么开......就让她等着。床上的某人还不耐烦得很,大喇喇的翻了个身 贺泷刚开门和钟小闻对上视线,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呼。 啊......草!严缙云直挺挺的坐起身,双手交错抱在胸前,疼得直发抖。 他背上那些可怖的烫伤已经长出了些许粉色的新肉,薄薄一层,但看起来依然很可怕,只一眼钟小闻脸都绿了,贺泷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一把扶住严缙云的肩。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转过去!他一边强压着怒火责备,一边从床头拿了烫伤膏药,小心翼翼的为严缙云涂抹。 严缙云不停的龇牙咧嘴,像是在倒抽冷气又像是在不出声的喵喵咧咧骂人,钟小闻缩了一下脖子,小声道:对不起...... 尽说些没用的。严缙云痛的脖颈处抻成一条直线。 你这到底是怎么 贺泷刚想问话就被严缙云暴躁的打断了。 你跟村长谈的怎么样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别等到太阳下山了谁也走不了。 啊对,贺队您之前不是说找到了回去的方法......钟小闻一拍脑袋,跟着急巴巴道。 贺泷想起了夜间冰层下的那些眼睛,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他算了算时间对钟小闻正色道:返程通道的位置就在河对岸的那片雪原上,我们来的时候应该有路过,那里有一个枯井,我待会儿给你画张示意图,距离回程通道的开启时间还有两天,我们可以在先前逗留的木屋里暂时借宿,等待通道开启。贺泷说,他拧上烫伤药的盖子:村长昨天晚上不在,我今天再去一趟。 那你穿上那个。严缙云朝放置在一旁的几件锗色长袍使了个眼色,皱眉道:保险起见,最好所有人都穿上那个。 哪个?钟小闻茫然道。 贺泷飞快的将示意图画好,想了想决定采纳严缙云的提议,他起身去拿袍子,和示意图一起递给钟小闻:这个可以帮助我们伪装成这里的村民。 伪装成村民?为什么?钟小闻看起来更懵逼了。 简单来说,这里的村民是食人族,你只有伪装成他们的同类才能避免被吃掉。严缙云漫不经心的插了一句,又吃痛般的斯哈斯。 钟小闻简直是惊呆给惊呆他妈拜年,惊呆到家了。 但她没呆两秒就回过神来,当机立断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监督他们换衣服,你放心贺队,我一定安抚好他们! 不会让他们产生骚乱的! 钟小闻就这点好,不累赘。严缙云冷不丁笑了一声。 你这是骂我呢吧!钟小闻涨红了脸。 夸你呢,没听出来?严缙云唇角的弧度蔫儿坏。 疼死你算了!钟小闻跺跺脚被气跑了。 贺泷有些无奈,他侧目看了一眼严缙云那伤痕累累的脊背: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穿点宽松的衣服吧,省的又把伤口蹭坏了。贺泷说。 我上哪儿找宽松的衣服去?严缙云翻了个白眼道。 话音未落,贺泷已经将身上的长袖T恤脱下来扔给了严缙云。 穿我的,然后再套袍子在外面,这袍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挡一下也是好的,免得伤口感染。 严缙云盯着贺泷健美匀亭的胸膛看了两秒,舌头居然有点打结:那你穿......穿什么? 贺泷看了眼严缙云自己的衣服。 他俩体型差距还挺明显。 算了,无所谓的事情。他低声说了句,直接将那长袍贴身套在了身上。 严缙云吞了口唾沫。 不得不承认,贺泷这衣架子身材穿什么都挑不出错处,这件袍子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种古罗马时期的俊美男神的气质。 但一想到男神的袍子下头什么也没有,是个真空,严缙云心里就别扭的厉害。 喂。他这人怪毛病也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想找刺激,于是臭着一张脸磨蹭下床,走到贺泷跟前一垂手撩起了长袍的衣摆,手心不听话的往衣摆下方探进去:你这样......就不怕走光么? 贺泷冷眼瞧着他,啪一声握住了他乱来的手腕。 找茬? 我是在用行动告诉你。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自我保护。严缙云大言不惭的说。 贺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砰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两人齐刷刷回头,就看见耶摩村的村长带着一群村民,各个手举着火把,将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果然......果然!村长举着手臂颤巍巍的指着衣衫不整的他俩,表情宛如吞了一只苍蝇,苍老的脸颊连连抽动:男人和男人......肮脏不堪!天神也要降罪于你们! 严缙云:??? 他看了一眼这群苦大仇深的耶摩村村民,又看了一眼穿着耶摩村袍子的贺泷,恍然大悟。 敢情这村......还恐同?他啧啧啧的发出感慨,追悔莫及似的:早知道就不装成村民了,哎,咱俩这算什么?跨种族的旷世畸恋?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浪了吗? 贺泷对于他检讨的点很是无语。 穿袍子就是被烧死,不穿袍子就是被吃掉。他低声挤出一句话:你看着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可不可以在前几章补一下有趣的评论呀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00906 08:11:11~20200907 20:4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闲敲棋子落灯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守着花儿开 5瓶;醯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4) 钟小闻匆匆忙忙的安排众人穿好耶摩村的袍子, 正预备回去跟贺泷和严缙云汇合,一探头就看到隔壁房间的出口被耶摩村的村民堵得水泄不通。 她被密密麻麻的火把吓了一跳,忙伸手把正要跟出来看情况的陈展推回屋里去。 那厢, 严缙云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随后道:我其实无所谓, 不然还是不穿了吧, 跨种族的旷世畸恋挺带感的, 贺泷:。 严缙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事到临头, 你携带万贯家财也没用了,那都是身外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 不如拿出来做善事咯。 贺泷迅速会意,将兜里那一大把别人家的骨灰骰子取出来, 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村长。 这层楼住客们的房费和餐饮费,都算在我头上。贺泷突然拔高了音调,像是说给谁听的:这下他们可以放心的、即刻离开了吧? 隔壁的钟小闻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手心紧张的攥紧了之前贺泷画给她的示意图。 村长:??? 他老迈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抱着一包天降横财结结巴巴的发怒道:谁许你!许你 他许了半天也没找到拒收的理由。 偏偏收了钱就没道理再扣人, 他们这么长时间苦心孤诣谋求的口粮眼看着就要插上翅膀飞走了。 可是到底是先处理口粮的问题, 还是先处理道德败坏跑去搅基的族人, 村长的眼珠子神经质的乱转,像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严缙云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 我觉得他的问题比较严重!他伸手指着贺泷,一本正经的控诉道:不瞒你们说,我其实不想这样, 都是被他勾引的,他勾引的力道太大,所以一时没把持住。 贺泷:??? 严缙云继续铿锵有力道:这是原则问题吧村长?不管怎么样做人才是第一位的, 如果连做人都没有学会,吃再多的人肉也是浪费口粮,活再长的寿命也是虚度青春! 贺泷:...... 严缙云:所以赶紧把我俩拉出去处理了吧!杀鸡儆猴,警告你们耶摩村未来的青少年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要跟这位贺先生学!干什么好,搅基! 贺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你适可而止! 严缙云狠狠的用眼神光剜着他:谁让你上次在白嫣然面前说我的坏话 贺泷:......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况且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这小子的报复心怎么还那么强! 村长两眼怒火滔天,显然是被说动了,大声吆喝道:把他们俩都押走!按村规处置! 严缙云还有点儿偶像包袱,飞快的把床上贺泷的T恤拿了套上,这才肯安心就犯,两人一前一后被簇拥着押送出门。 过了好久,等耶摩村的村民陆陆续续走光,钟小闻才再次探出脑袋来,眉头深锁。 走吧!她对着身后瑟瑟发抖的众人道:这是贺队给我们争取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贺队和严顾问怎么办啊?就把他们留在这儿不管了吗?陈太太不忍道。 他们两个都很厉害的,既然让我们先走就肯定还有后续的计划,相信他们的安排没错的。钟小闻招手道:快走吧!我们留下来也只是累赘。 众人看起来还有些犹豫,尤其是被愧疚缠身的唐梦蕾。 严顾问不是还受着伤呢吗?她弱弱的说道:我......我放心不下。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5) 放心不下就留下来给他陪葬,啰嗦什么?这时一个粗嘎难听的声音响起,吼了唐梦蕾一句。钟小闻闻声看过去,发现是那个一直深居简出的不能见风的男人。 此刻他居然主动走出门来,脑袋依旧被包的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散发着浓烈的迫不及待。 唐梦蕾被吼的眼泪汪汪,也不敢说话了,钟小闻叹了口气道:行了别犹豫了,都听我的,把来时的棉衣都拿上,有什么事回到河对岸再说。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再不济,贺队还有枪呢。 这群村民粗手粗脚,动辄推搡他一下,难免碰到背上的伤口,严缙云被疼的直皱眉。贺泷看他薄唇抿的死紧,时不时鼓一两下腮帮子,估计已经在心里把耶摩村的村民辱骂了千千遍。 前面的路口叠了一个高高的柴堆,顶端有两个钉成十字形状的木桩,宗教感十足,严缙云仰起头眺望了一眼,乐了。 哎哎哎贺泷,他们居然准备烧死咱们! 你怎么看起来还怪高兴的?贺泷的口气有些无奈。 喏,你看那边!严缙云朝他使了个眼色。 贺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人头攒动的村民队伍里,赫然有四张熟面孔,正是那四个之前被村长带走的酒足饭饱的中年人,他们穿着跟村民一模一样的长袍,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最肥的猪总是最先被宰杀。严缙云意味深长的感慨道:所以说少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贺泷沉默。 严缙云横过目光,调侃道:喂,你该不会在因为他们而感到愧疚吧? 贺泷没吭声,像是默认了。 严缙云有些无语,冷淡道:钟小闻肯定提醒过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们不听是他们的事,恶果自尝,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总归是意难平。贺泷轻声说。 也没见你对我愧疚过......严缙云轻轻嘟囔了一句。 什么?贺泷没听清。 没什么。严缙云说。 行进队伍终于来到了柴堆下方,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将贺泷和严缙云推上十字形的火架,用麻绳捆好,许多村民都从家中好奇的探出头来围观,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看着他们俩的眼神从艳羡逐渐变成了鄙夷。 村长也跟着站到高处,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内容大抵是抨击他俩胡乱搅基的行为,说他俩不是被魔鬼附了身就是得了心理疾病。 严缙云越听越乌鸡鲅鱼。 我赊账写你名字怎么了?这也能证明咱俩有一腿? 你昨儿晚上那是逼老子吃药!咱俩又没干什么! 我靠,腐眼看人基啊!我看他们有心理疾病才是真的! 贺泷木着脸打断他的哔哔赖赖。 可事实是咱俩确实有一腿。 严缙云:?? 贺泷:曾经。 严缙云:。 顿了顿,他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你也知道那是曾经。 贺泷显然对这个村长说什么内容不感兴趣,柴堆的这个高度非常可观,视野开阔,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钟小闻领着几个人一溜烟儿的往村口的方向奔过去。此时耶摩村万人空巷,都跑来围观这场大戏,因而钟小闻他们逃的十分顺利,没碰到任何阻拦。 我觉得差不多了。贺泷说。 是嘛?严缙云说:我也觉得,我后背好疼,他们绳子绑的太紧了。 这时村长高举着火棒,威严的走到了柴堆边,一用力将火把丢进了柴火堆。火焰腾的膨胀燃烧,村长宛如一个惩奸除恶的英雄,振臂高呼,围观的村民们也附和着发出了正义的呼声。 烈火冲天如幕,迅速的将柴堆顶端被缚的两个人吞没,炙热的灰烬在空气中蔓延、飘飞,耶魔村的村民们教徒一样开始载歌载舞。 就在他们以为这场仪式会轻而易举的从开始走向结束时,那熊熊燃烧的火墙骤然间被从中央撕裂开来。火苗被切割成一小簇一小簇,往着不同的方向扭曲甩动,好似要逃窜远离,自那个形状崎岖的火焰窟窿里猛的扑出两个矫健的人影,一跃而至地面。 燃烧的木柴宛若火流星般飞溅坠落,人群被冲散,村民们被烫的惊慌失措的尖叫。村长连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用拐杖指着那从地上缓缓直立站起的两个年轻男人。 居然没死......他粗噶的吼道:他们果然不是人!是被妖魔附身了!!不能放他们祸害我们耶摩村!! 小心!贺泷面色微变,他看见数十个人高马大的村民从人群外围冲进来,他们步伐迈的开,手持着锋利的冷兵器,五官奇大,面色狰狞凶悍,比之人更像是猛兽。 贺泷二话不说填弹上膛,砰一声击中了一个村民的胸口,那壮硕的村民受子弹的推力往后退了几步,硬实的肌肉凹陷进去,居然没怎么影响行动,他吃痛又被激怒,朝天嘶吼。 这么一吼,他的上下颌打开,露出了两列可怕的形状诡谲的三角形利齿。 吃肉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跟他一比你就是白斩鸡啊贺警官。严缙云笑出了声,贺泷薄唇紧抿,又连开数枪,这次他瞄准了对方最脆弱的眼睛,几发子弹出去鲜血飞溅。 可以啊,打移动靶也这么准。严缙云说,薄薄的刀刃在他的指尖颠倒旋转,舞出绚烂迷离的光。 面前打开一条逃生的路,贺泷伸手去拉严缙云:别废话了!走了! 他一抓却抓了个空。 青年疾风般掠了出去。 严潇!贺泷面色剧变,眼神直勾勾的锁着青年的背影,几个人影东倒西歪的撞过来遮掩他的视线,都被他大力推开。 严缙云从人群里精准的揪出了一个女人。 嘿!让我来猜猜看他捏住那女村民的下巴,浅浅的扬唇而笑,瞳孔深处荡着精光:我们的事,是不是你告的密? 那女村民面露惊恐之色,呜呜啊啊的怪叫,电光石火间,严缙云看见了她嘴里残破的舌头。 看来没认错。 青年浅色的瞳仁瞬间像是结了一层寒冰。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藏住那一口漂亮的牙的。他手腕一顿一压,持续翻转如蝶的匕首静止,被他高高地举起,刀尖淬着冷光,对准了女村民的额头:反正这张脸也不是你的,坏了不心疼,对吧? 女村民的眼睛缩成了针尖般的大小,她拼命的挣扎踢腾,但无论她怎么大幅度的摇晃,严缙云的刀尖依旧挑开了她的脸皮。 脸皮之下还有脸皮,只不过肤质粗糙,毛孔粗大。 严缙云就着她挣扎的动作反向走刀,刷拉一声,一整张脸皮直接被剥落下来,末端一直包裹到女人的口腔里,人皮轻飘飘纸一样落在地上,女村民的真面目终于得见天光。 丑陋粗大的五官,苍白的三角形利齿密密麻麻的布满口腔,这女村民惊惧万分的摸了摸脸,发出尖利刺耳的吼叫。 她发了疯一样朝严缙云扑过来,上下颚张到极致,似是要将严缙云的脖子咬断。 噗嗤严缙云的刀子切进了她的咽喉。 不远处的贺泷猛地怔住。 耶摩村的村民们皮肉坚韧,连他的枪子儿都不怕。 伽马的刀却能轻而易举的割断要害,这刀术削金锻铁......称之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亦不为过。 刚才在火场之中切断捆绳脱逃也是靠这锋利灵敏的刀锋。 严缙云终于报完了一箭之仇,他一刻也没停留,快意的收刀奔回,冲贺泷抬了抬下巴:走! 那神采飞扬的一顾像是一只灵巧的手在贺泷的心弦上拨动了绝妙的琴音,他微觉晃眼,短促应了声好。 两人在混乱中破出重围,将村长的怒吼村民们的惨叫声统统抛诸脑后。 终于,他们又一次逃出了耶摩村,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出来了,没有任何累赘和牵挂,严缙云脚下的步伐渐渐漫下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严潇!贺泷眼疾手快的冲上前去撑住他,搂紧他的腰低声道:你还好吧! 严缙云显然痛的不轻,鬓角全湿,人却在笑,笑得浑身抖动。 你笑什么!贺泷心下焦急:严潇,你冷静点看着我! 没事,我没事......严缙云放心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交给贺泷,笑声十分爽朗:我是高兴,差点......差点就要因为那种傻逼的理由跟你一块儿被烧死了。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贺泷有些无奈:你高兴的点我始终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就算了。严缙云似是在望呆,微不可闻的说了句:我就是觉得......那样好像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嘤,甜文作者【bushi 球球各位大佬给我猛1楚楚子每章补个评论吧!!感谢在20200907 20:43:39~20200910 09:3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小陶喜 8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帽子 20瓶;北秋、路迢迢 10瓶;守着花儿开 6瓶;闲敲棋子落灯花、马甲一个、呦 5瓶;怪奇马戏团团长夫人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了不起的加勒比人(15) 贺泷没听清, 刚想追问,从河对岸飘来一阵清脆的呼喊声。 贺队!!伽马!!你们没事吧!! 钟小闻抱着一摞冬衣在怀,正在河对岸拼命的冲他们挥手。 贺泷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 举起手冲钟小闻比了个大拇指, 钟小闻顿时在河对岸开心的又叫又跳, 像个小疯子一样。 每次一想到她是你们今年正规招进来的, 我就非常怀疑你们骑士团是不是要倒闭了。严缙云咬着牙直哼哼。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贺泷轻哼一声:反正在你有生之年肯定看不到骑士团倒闭。 严缙云这家伙说瘫就瘫, 明明十几分钟之前他还一副老子能日十个的凶悍样子, 现在就立马素着一张病号脸哼哼唧唧的倚在贺泷身上。 贺泷倒没说什么,敬职敬业的将他搂过河, 这阵仗过于隆重悲壮, 给前来帮把手的钟小闻吓了一跳。 伽马你你你你钟小闻捧着棉衣斗篷直结巴。 严缙云一边被贺泷伺候着套外套一边懒哒哒的掀起眼皮,毫不留情的开始嘴炮:钟小闻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我都这样儿了还不过来搭把手?要不我说你们这些实习生情商都低呢......上司想提拔你们,你们都不给上司这个机会。 钟小闻鹅一样哦哦哦着冲过来帮忙。 贺泷先把娇贵的严某人裹严实了,再自己套上防风的斗篷,钟小闻就临时将严缙云的另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 奈何两人有身高差, 她这副小身板实在是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导致伽马只好侧弯着腰迁就, 满脸的不惬意。 钟小闻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很不合时宜,只能干巴巴的找话题聊,于是她说:伽马,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疼, 疼的老子都想死了。严缙云的回答一点也没跟她客气。 钟小闻:...... 氛围更尴尬了,钟小闻都不知道咋接话,求助似的看向贺泷。 贺泷已经基本收拾好了, 将斗篷系带在领子处打了个结,后面色平静的把严缙云的胳膊从钟小闻脖子上卸了下来: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我跟严顾问没事,让他们放心。 那你们...... 他不方便,我们两个慢慢走回去。 钟小闻感觉自己就是个跑来跑去的工具人,并且还遭到了非常明确的嫌弃,嘤嘤嘤着挥泪而去。 你赶她做什么?欺负她还怪好玩儿的。严缙云说:哎哟我这背...... 都这样了还想着作弄别人,说你什么好。贺泷嗔怪了一句,语气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像是被圆润的滚珠按压而过,严缙云的心口微微一酸,接踵而至的是难耐的悸动和酥麻。 他一时想不起要接什么话,心不在焉的看着时近时远飘落的雪,注意力却都十分被动的锁在贺泷的身上。 贺泷也沉默着一语不发。 两人在确认立场的方面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他们在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只要不提及某些敏感的话题,他们就不会吵架,不会互相顶撞乃至想要撕碎对方。可那些敏感话题的领域范围涉及实在太广,他们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只要开口就避不开,就要起摩擦,所以为了不打破这份短暂而难得的和平关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语言的压抑使得另一种无声的语言变成了更加澎湃的宣泄方式,像是要隔着厚重的棉衣传递体温一般,他们彼此肢体的接触愈发紧凑。 两人心照不宣的慢慢的晃荡着,刻意将这一段路途的时间拉长,待到天色渐渐暗下去,他们才抵达那栋熟悉的大木屋。 因为人员的减少,大木屋里的房间空出来好几间,陈太太热情的招呼贺泷和严缙云一同在大木屋住下。 上面的几间都是单人间。陈太太说。 严缙云立刻道:单人间我可以! 不行。贺泷当即否决了他的建议:我们需要双人间。 谁要跟你住双人间!严缙云一反常态的开始据理力争:我需要独立的、私密的空间!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6) 你需要人照顾。贺泷果断的说道,眸光如鹰隼般犀利的扫过来: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严缙云:...... 姓贺的不愧是侦查专家,在这方面还真是敏锐的不得了...... 陈太太有些哭笑不得的上来打圆场:双人间就双人间吧,有的,我跟小钟警官分开去睡单人间,那双人间就留给你们二位,严顾问这伤的不轻,也的确不方便一个人住。 不出意外返程通道会在一天后开启,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你就委屈一下吧。贺泷很认可这个安排,肃然对严缙云说。 严缙云无话可说,心里却始终扎了根刺,他抬起头看向楼上,发现走廊角落里的房门悄然打开了,那个一直号称不能见风的男人居然悠哉悠哉的走出来,俯身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朝下看。 严缙云静静的和他对视着。 男人也不闪躲,徐缓的摘下帽子和脸上一层层的围巾,露出额头上那颗粗大又突兀的黑痣,五官普通又略显得肮脏,却成功的让严缙云变了神色。 男人怡然的微笑起来。 上一次看到这个青年是在那片泥泞又危险的角逐场中,他的戴罪者BUFF是配套齐全的头盔和摩托车,本以为可以干脆利落的了结比赛,却差点被这个青年搅黄。 他始终记得严缙云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如战神般的姿态,那种势在必得的坚定意志力非常可怕,也非常的让人恼火。 好在最后得手的还是他,于是他在出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行使自己的戴罪者权利,将罪行转嫁到这个自作聪明的年轻人身上。 你不是喜欢出风头么?那就帮我顶罪好了,保准让你出尽风头。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后来他又犯了事,这个APP如约而至,他一回生二回熟的点开,然后发现这次游戏的规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太顺了,一切都太顺了,他惊喜的想,这个APP就是在给犯罪者们建造一个自由的乌托邦! 可他万万没料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他没有事,严缙云也没有,两人在同一个世界里再次相遇了...... 他起初很惊慌,如惊弓之鸟般的竭力隐藏自己,但后来他逐渐意识到这个青年似乎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行动,于是他选择韬光养晦,借着这群人的庇护苟活,终于艰难的走到了这一步...... 眼下,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也再没什么可忌惮的。这一次,没有头盔玻璃的阻隔,他可以清晰的欣赏到这个无能狂怒的败军之将作何表情。 严缙云眼中的波澜转瞬即逝,他收敛了眸光,似乎不太舒服,拧了一下清秀的眉就跟贺泷一块儿回了屋。 贺泷在屋里安置了火盆,后关上门,示意严缙云脱衣服。 青年背上的伤疤愈合程度不一,有的甚至刚结了薄薄的痂又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裂开,贺泷叹了口气,重新给他清理上药。 幸亏这里气温低,不然你非得感染性休克不可。他说。 严缙云没说话,背对着他,柔韧白皙的脖颈低垂着,好似受伤的天鹅,手心攥着床单时不时的揉搓,受气包一样。 贺泷的眼皮掀起又落下。 楼上那个人......就是你一直找麻烦的那个。他不动声色的说: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色情啊?严缙云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什么叫对我做过什么? 贺泷噎了一下,脸颊紧跟着红了红,低声且正经的补充道:我说的是他有没有害过你,或者......他的咬字加重:做了违反法律的事情却逃之夭夭,让你成为了替罪羊。 严缙云的脊背僵了一瞬。 贺泷的眼神变得锐利。 如果真的有类似的事......他一边擦拭着青年清隽的肩颈一边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送上审判庭,还你一个清白。 手下那紧绷如钢鞭般的脊梁倏地松懈了下去,严缙云哼笑了一声。 哦,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他不以为意的说道:但还是先跟你说声谢谢了。 贺泷:你...... 药上好了没啊?冻死了。严缙云仓促的打断了他的话,从床头拿过衣服披上:骑士长大人什么都想管,也不怕忙不过来。 我不怕。贺泷说。 那看来你修过影分/身啊!严缙云挑眉玩笑,一翻身趴下,用枕头盖住脑袋:困了,睡觉。 贺泷坐在床畔,略感无奈:真睡了? 不然呢?还要举办个趴体专门庆祝一下在这里留宿的最后一夜?严缙云说:大可不必。 贺泷攻不破他的防墙,只得轻叹一声,将东西收拾好,也跟着躺下了。 他听到严缙云好不要脸的嘟囔了句:珍惜最后能跟我同床共枕的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这个重要任务吗【小声 球球大佬们给孩子每章补个评论吧,跪下。 33、了不起的加勒比人(完) 在这个异世界里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 众人就算一开始再怎么纤细敏感、如履薄冰,现在也变得神经大条能吃能睡了。 一想到一日后就能返程回到正常的世界去,所有人的心绪都尘埃落定, 因而这一夜谁也没有吵闹, 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早睡, 为翌日的回程养精蓄锐。 夜深人静, 贺泷忽的被弄醒, 黑暗中, 某处一凉,后被一片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 尖锐的快感顷刻间炸开, 贺泷一下子就醒了, 他仓皇的用手肘支起上半身,错愕的看着严缙云挪动的漆黑的发顶。 青年坐在末端埋头动作, 似有所感,半仰起脸孔,脑袋仍上下起伏着。 他那张俊秀冷酷的脸因为张大的嘴和略略湿润的眼眸而产生了变化,染上了魅惑多情的味道, 像勾人的九尾猫妖, 顾盼间色气萦绕。 贺泷的呼吸都乱了, 牙关克制不住的咬紧。 你......啊! 他吸了口气屏住, 腹部绷的坚硬如石,用以抵抗那酥麻绝顶的海潮,他不知道伽马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些,他本应该拒绝的, 但他像是被定住了身,全然动不了,无限膨胀的兴奋和快乐在听的血管里呼啸奔腾, 让他的额头逼出了一层细汗。 贺泷天赋异禀,轻易不交代内容,这些严缙云都领教过,他两腮酸痛,眼眶里氤氲的水汽愈发浓重,连喘息也变得破碎,看起来十分可怜,却也蛊惑人心。 硬的发疼。 贺泷仰起脖子,选择避开视线不看他,喉结仍在咽喉处拉出一条略略震颤的曲线,隐忍的痛苦。严缙云不得已上了手,两人算是互相了解的通透,无论是痛点还是别的。不知过了多久,贺泷闷哼一声,软倒在枕头上,灼热战栗的呼出一口气。 你真的是......他低哑的吐出了半句埋怨,倏地被袭上来的严缙云堵住唇舌,吻的凶猛。 属于自己的味道混杂着严缙云的味道交织成一张甜美的网,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了,贺泷感觉严缙云甚至体贴的替他整理了衣着,舌尖不忘绕着他的下唇打转。 贺泷禁不住合上眼,心软的一塌糊涂。 对伽马狠心太难了,面对这样的示弱与示好他总是需要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抵御。贺泷放弃了似的想,就松懈这一刻吧,或许是在耶摩村共同经历的生与死激起了旧日的温情,或许伽马对自己也不全是欺骗,还是有那两三分的真心...... 等出去之后,他一定会尽己所能的替伽马洗去罪名,减免刑罚,等伽马彻底得到释放,他就像以前一样将伽马守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我累了......严缙云忽而轻声说,他松开手,趴在贺泷肩头。 贺泷怔了怔,青年唇角的湿痕还带着属于自己的原始的味道,令他的心脏跳得快不可挡。 你要我......吗?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 我要啊。没等他说完,严缙云就轻声抢白。 贺泷的喉结再次滚动,他扶着青年削瘦的肩,慢慢坐起来。 这太荒唐了,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说。 可他遏制不住那种冲动。 劫后余生的狂喜足以冲昏他的头脑,他想伽马背上还有伤,应该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弄痛这个娇气的家伙,他直挺挺的坐着,背对着严缙云,正沉默的慎重的思考着。 电光石火间,严缙云举起手,侧掌成刀,砰一声闷响,他重击贺泷的后颈,成功将贺泷放倒。 做完这一切,青年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瞳孔中的缠绵悱恻退的一干二净,仿佛刚才那个被欲望支配的柔顺猫妖不是他。 抱歉,又这么对你了。他轻声说。 贺泷这种精英绝对是敏锐中的敏锐,想要偷袭他不容易,即便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上一次在《魅力大明星》的副本里,他漏夜溜出,还是被贺泷察觉跟踪了。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贺泷的弱点就在于太过纯情......尤其是在发泄完后的那段贤者时间......对人的防备极低,真是屡试不爽。 严缙云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迅速掀了被子下床,推门而出。 他出了房间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楼去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用匕首轻轻挑开门锁闯入。 意外的是,屋里空荡荡的,床铺胡乱的摊在床脚,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知究竟是严缙云下手留情了还是贺泷的身体素质过硬,没过多久贺泷就苏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屋子里一清二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侧过脸去查看枕头旁边,空的。 后颈处被击打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贺泷被一口上涌的狂怒噎住,猛的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门。他不假思索的奔至楼上,一眼就看见了走廊顶端的那间门面大开的屋子,里面的人不翼而飞,他的瞳孔因为震惊与愤怒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中了伽马的圈套。 昨晚的画面如活火山底端翻涌喷溅的岩浆,咕咚咕咚涌至眼前,历历在目。 伽马表现的太完美了,那些明明毫无来由的温情与爱意在伽马的演绎之下逼真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令他深信不疑。 此时呢?统统在转瞬间化作冰冷又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巴掌,火辣辣的掴在贺泷的脸上。 他又一次被伽马耍了,以同样的方式,连细节和步骤都没有改变! 他都已经那么那么的警告过自己了......不要对这个人放松警惕,不要被假象所欺骗,可到头来呢?!还是掉进了同一条沟里!被同一个人当猴儿一样耍的团团转! 后颈处疼的愈发厉害。 他都几乎可以想见伽马得手时的嚣张的表情,一定是高抬着那尖俏的下颌,浅色的漂亮瞳孔低垂,露出蔑视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贺泷气的快要发疯了,连他自己都想要回到昨晚去掐死那个愚蠢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在伽马看来又是什么可笑的样子。 这时钟小闻呵欠连天的走出房间,正对上贺泷难看的脸色,她一个激灵给吓清醒了:唉卧槽?贺队早!她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空荡荡的屋子,表情更空白了:艾玛,这大叔起的更早啊...... 叫所有人起床,随后立刻去目标地点汇合。贺泷哑着嗓子下达命令。 钟小闻虽然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但对于上级命令向来说一不二,条件反射的嗷了一嗓子,敬礼道:明白! 贺泷的五指握拳,强压着怒火奔下楼,他冲出门去,顶着冷冽狂风在雪原上奔跑起来。 照房间里的情况来看,伽马没有在现场立刻动手,如果他没有猜错,昨夜伽马和那个男人一定在外面打追逐战,这里的昼夜更替频繁,兴许还没有过去太久,他说不定还有机会阻止 冰雪的棱角刀一样刺痛了他的脸,贺泷的心底凉透,他想不明白严潇为什么行事永远那么极端,仿佛从来不考虑前因后果,也不予以任何人信任。 他们互相敌视了那么久,明明......明明昨晚自己都主动服软了,还将心窝子剖给严潇看,结果呢?什么叫自作多情? 真心被对方弃之如敝履,自己也始终入不得对方的眼。 这一切都昭示着他跟伽马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曾有一时半刻碰头,彼此流连,但最终也是大路朝天走,一别两宽。 贺泷的心痛的厉害。 这时雪光裹挟着更加凌厉的寒光划过他的视野,他精准的捕捉到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影子,在距离那口枯井不远的地方,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按到在地,刀锋在手,倒持高悬,哪怕化成灰了他也不会不认得。 严潇!!他嘶声大吼。 穿过重重风雪,严缙云的动作须臾停滞。 黑痣男被掐着脖子,气喘吁吁的仰倒在雪坑里,嘴唇冻得青紫难看,眼中的惊恐与狂喜却在那一刻僵硬转换,他战栗嘶哑的叫道:你没来得及......你还是没来得及!你不能杀我了! 雪花飘落在严缙云浓密的睫毛上,衬的他的神色冷峻不移。 贺泷吃力的顶着风雪奔过来,他每靠近一步,肺里呼出的气体都灼的他肺腑疼痛。 严潇你冷静点!!听我说!他声嘶力竭的吼着,语气里竟然带了些恳求:杀了他或许可以解你一时之恨,但回去之后不就死无对证了吗!你没办法洗清你自己!你要一直给他当替罪羊!你愿意吗! 严缙云岿然不动。 贺泷的牙关紧咬,他知道不能从道德层面要求伽马如何,自己这个人的看法更是无足轻重,只能替伽马分析利弊权重,他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每一个吐字音节里,慎重之又慎重: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只要你相信我!......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不能断自己的后路! 严缙云的眉宇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他高举着的刀锋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7) 黑痣男颤巍巍的怪笑了起来,怎么样?你还是听警官的话放了我吧!我不是首测用户,我就是来蹭副本的,没有什么特殊任务,只要活着出去就行......你放心,我这次保证不挑你顶罪......我选别人,啊?你就当没见过我,怎么样?我保证我这是最后一次...... 他贪婪的退让恳求,眼神幽暗怨毒,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严缙云的眼睛一寸寸的眯了起来。 以前我念书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有案底的人再犯案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老师说指望他们不受任何惩罚就洗心革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你的事迹充分证明了这个论点。我无所谓别人怎么样看我,但绝不会放你这样的臭虫活着回去祸害别人。他慢条斯理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冰冷的刀锋,微笑着说出最狠厉的判词:受死吧。 黑痣男的表情骤然垮掉,刀刃像切豆腐一样割开了他的喉咙。 贺泷情急之下开启了猎犬颈环上的麻醉射针,然而为时已晚,严缙云手起刀落,鲜血喷溅开来,像是雪原上盛放的大丽花。 麻醉剂的效用来的很快,青年的身形晃了晃,旋颈朝贺泷看过来,清浅的眸光里竟然含了一缕难言的无奈和歉疚。但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像一只苍然七情凄清的神鸟,倒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贺泷狂奔而至。 下一秒,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机械化的系统通知从井底传来。 灯灯等凳创世返程通道开启,十分钟后关闭,请幸存的诸位尽快返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在安排火葬场了【跪下.jpg】,但是诸君,我好兴奋! 知道这次搞了个不太讨好的设定,虽然自己hin喜欢,但是数据的确不太好看就对了【抹泪。 26号有个夹子排行榜,因为夹子排位的问题,今天一次性更了三天的量,下一更在27号零点【再次跪下。 球球小天使们给我前面的章节补嗲有趣的评论吧!么么么么!!全订有抽奖的!!!爱你们!!!我后面加更回报!!! 34、黑寡妇(一更) 海洋色的窗帘低垂漂浮, 房间里的光线迷离而晦暗,青年背对着他,秀气的肩膀微微内扣, 两手前撑, 身体起伏摇晃。 和寻常的男人不同, 严潇的肤色像是自带光源一般, 莹莹素白, 他湿漉漉的颈首低垂, 弯出温柔美好的弧度。 不够,远远不够, 仅仅这种程度的反馈远远不能满足他倾注的疯狂的爱意。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把控青年的腰。 那年轻的腰身劲瘦, 结实柔韧,手感极佳, 在与腹部连结的侧面有一道弯曲如蜈蚣般的疤痕,从后方隐隐可见一些端倪。 你这疤......是怎么来的?他并不觉得丑陋,反而觉得入目艳极,径直点燃了骨子里的兴奋。 青年一心没法二用, 断断续续的回答:我......我以前出过唔......出过车祸。 做手术留下的吗?他低声追问, 嗓音低沉, 杂糅了暗黑幽深的欲/望:严潇......你体会过失重感吗? 没有, 我......我不行的!这样就已经很......青年似是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诧然回眸,眼角流露出难得的慌乱与抗拒。 你行的。他被诱惑了,像个独断专横的暴君, 不顾对方泫然欲泣的反应,用力的按下手腕:你吃的下去! 短促的惊呼被后续排山倒海般的喘息声淹没,严潇被刺激的下唇紧咬, 眼眶也晕出血色,像个人世间的活妖精,要将自己连人带魂魄的吞噬进去。 漫长的几个小时,他一遍遍的抚摸着这个人,将严潇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节反复的描摹,铭记,爱不释手。结束之后,连室内的空气都充盈着燥热和悸动,他掀了被子下床,随意的扯了条睡裤套上,去厨房倒了两杯冰牛奶,用粉色和蓝色的情侣马克杯装了端回床边。 严潇被他折腾的精疲力尽,虚弱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他就耐心的将粉色的马克杯递到严潇的唇边,严潇就着他的动作抿了口牛奶,立刻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苦的......他的嗓音虚浮软和,眉眼慵懒:我要喝你那杯...... 他啼笑皆非:我那杯一样的,同一个牌子的牛奶怎么会一个苦一个不苦呢? 我喝你那杯......青年执着的重复着,带着点儿娇气。 他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种时候大概严潇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摘,况且肌肤之亲都有过,换杯子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他没有任何防备的跟严潇换了杯子。 那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那么深刻的对一个人心动,一脚陷进去就完全沉溺了,却没料到这本质是一场演绎完美的欲拒还迎,更加没有料到有一个杯子里的牛奶下了两倍量的安定。 如果不是他训练有素,身体对各种药物都存在一定的抗性,可能都接不到调查局的电话,不会知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曾在腰间被人划过一刀,留有疤痕,更加不可能及时赶到犯案现场,亲眼见到严潇动手。 青年的刀子玩的炉火纯青,从后方钳住被害人的脖子,割喉的动作利索熟稔,他的脸色平淡如水,甚至有些轻蔑,仿佛他只是在杀鸡宰羊,而不是在摧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血从大血管儿里喷溅出来,不可避免的溅在严潇雪白的脸颊上,妖冶的色泽裹挟着清纯,美的不可方物。严潇旋颈朝他看过来,浅色的瞳孔猫一样精明闪光,当着他的面,态度光明正大的将尸体扔在了脚下,连辩解也不屑于开口。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严潇眼中的形象,一个用来躲避警方追查偶尔可以用来找乐子的工具人尔尔...... 宛如被利剑贯胸而过,贺泷猛地惊醒过来,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衬衫,前胸撞在办公桌的边缘。 这一撞撞得他整个肋骨都再隐隐作痛,不得不趴伏在桌案上暂做缓冲,他的瞳孔条件反射的一缩一缩,瞳光仍空洞的厉害,心脏在余悸中疯狂的撞击胸壁。 他始终无法忘记那天的场景,严潇喋血而立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愚蠢的行为和自作多情的想法,带给他莫大的精神冲击。 他抱住头,五指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思绪纷乱。 当初,严潇这黑寡妇算不算得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如果他们不上床,自己也不会发现那条特征性的腰部伤疤,严潇也不会那么快的暴露身份...... 所以杀人对于严潇而言,难道是比自身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吗?即便这家伙知道冒进会有被抓进监狱的风险,还是要解决掉目标。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在严潇看来,自己根本就是个蠢货,不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贺泷觉得太阳穴开始胀痛了,浓烈的疲倦袭上来,四肢百骸都因为糟糕的心情而变得不舒坦,这时,有人轻敲他办公室的门,关切道:喂,你没事吧? 是岑然。 贺泷吐出一口浊气,撑起上半身,向后倚在椅背上,嗓音沙哑:还好,怎么了? 妈呀!你这熊猫眼,是熬了多久啊!岑然吓了一跳。 不久,也就三天吧......贺泷自言自语似的。 也就三天?岑然震惊道:你都做什么了? 开会,找证人录口供,去法医那儿看了两具尸体的解剖报告......贺泷说。 光用听的岑然的头皮都开始发紧了,他将一份文件袋放置在桌角:喏,失踪案的案情总结我给你装订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就让钟小闻送到审批部门去,审批完就可以开始网络市场的普查了,争取找到那个APP的法人代表,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嗯......贺泷捏着鼻梁,心不在焉的应着。 岑然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无奈道:贺泷,要我说不然你就回去吧?都连轴转三天了,别回头猝死了,这一堆事儿都得落我头上,我可忙不过来。 贺泷没说话,向来端正挺直的脊背微微驮着。 岑然叹了口气,着手替他收拾桌上的东西。 伽马怎么样了?贺泷猝不及防的开口问道。 岑然倒不意外,撇撇嘴道:你昨儿不是都往拘留所打了四通电话了吗? 昨天是昨天。 今天也照样没醒。岑然说:那猎犬颈环的麻醉剂量我估计连大象都能麻倒,他们科研部狠起来真不是人。 贺泷微不可闻的叹气。 你这么担心不如自己去看一眼。岑然轻声说。 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贺泷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该怎么面对他。 我到底是该心疼还是该怨恨呢? 贺泷眼帘低垂。 岑然依靠在桌边,推了推金丝眼镜。 这不像你啊,你不是一直倡导面对而非逃避? 贺泷沉默着,将桌角的文件袋拿到跟前,打开。 还是说当局者迷?岑然在旁边打趣儿:缺乏休息会导致大脑皮层紧张,人就会焦虑,建议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剩下来的这些鸡零狗碎的手续呢就交给我,我最擅长给人擦屁股了。 你少管我。贺泷眉头深索。 不是我要管你,是你爸,你睡的香,他老人家电话都打到局里来了,说中午在家等你吃饭,哎,我消息给你带到了啊,你一定得去,要不然老贺局长会以为我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影响仕途的。岑然干脆抱臂往他的办公桌上一坐,晃着一条悬空的腿:你说你也怪有趣儿的,人家同背景的官少爷都在家游手好闲吃香喝辣,你倒好,一天到晚不是奔一线就是加班。 我发量多,任性行不行?贺泷朝他一伸手:对了,之前说查的贪污案,这么久了,总结报告呢?被你吃了? 我不是让实习生拿给你签字了吗?岑然一愣。 签字?签什么字? 技术员从公安内网把交易代码扒下来了,初步判断受贿的是我们体制内的人,但是接受方的用户名是以罗马文呈现的,估计加密过不止一轮,解析起来很麻烦,所以我们打算问人事科要公职人员的资料一一进行比对,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要你签字授权才能递交申请。岑然说。 贺泷一摊手:所以呢?你还是没解释东西去哪儿了。 岑然:......他倒吸一口凉气,跳下地面:我去找那小子算账,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 这种时候我就觉得钟小闻还不错,至少我交代的事她都能一丝不苟的完成。贺泷说:哎,你以后也勤快点儿,别什么事都让实习生做,明知道他们不一定靠谱。 岑然愤怒的冲他一挥手,风驰电掣的离开了办公室。 被岑然打了个岔,贺泷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他随意的翻着桌上的纸质文件,心思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不要去看伽马? 可是他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要知道能劳驾他那位德高望重的前局长父亲纡尊降贵的打电话来,估计是他那位母亲撒娇撒痴求了很多天的结果。 贺泷支着下巴思考了很久。 要不然......先去看一眼伽马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心心念念魂都要没了。 感谢在20200910 09:44:28~20200911 10:1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酸牛奶好喝 1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里有只肥啾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审批(二更) 说走就走, 贺泷草草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带上办公室的门。 他乘了电梯下楼,中途遇到许多同事都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他一直都是圈内的名人, 父亲是洲际调查局的前任局长, 母亲是上流社会的名媛, 他从小到大都是班集体里的那个无瑕疵的优秀的存在, 年纪轻轻的又因为罪犯的抓获率极高而当上了骑士团的队长。回顾他以往二十多年的精英人生 , 履历清白完美, 算是乘风破浪般的顺遂。 硬要说的话,伽马可能是他二十七年来唯一过不去的坎儿, 也是他一抹去不掉的伤疤。 因为难得, 所以经久不愈,时时刻刻牵动情肠。 贺泷若有所思的来到了拘留所。 伽马所待的禁闭室有多重警报防护, 进进出出光过手续就要花不少时间,贺泷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跟父亲约定的午餐点多半是要延误了。 反正都要迟到,迟五分钟也是迟, 迟一个小时也是迟, 贺泷索性把时间观念扔掉了, 不再想回家吃饭的事。 通过重重关卡, 他终于来到了探视窗的跟前,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伽马。 因为人没有意识无法进食,所以只能通过静脉输液的形式给予最基本的营养, 青年看起来似乎又瘦了,甚至有些形销骨立。 每次他们产生矛盾,最终吃苦的都是势单力薄的伽马, 贺泷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紧缩,他现在时时会产生担忧,生怕再这么一次次的冲突下去,某天这个人会悄无声息的从世界上离开也说不定。 贺队,犯人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您放心,有什么异常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拘留所的警员说。 贺泷轻轻的嗯了一声,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 上一次从拘留所里出来,他还答应要赔严潇一整套的漫画书,可谁能料到一眨眼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会食言的。 也不知看了多久,贺泷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对拘留所的警员道:严禁所有无关人员的探视,务必保证伽马的人身安全,如果他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找不到我可以让骑士团的小钟警官给我递消息。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8) 警员对贺泷唯命是从,连连点头。 交代完这一切,贺泷黯然舒了一口气,这才离开。 他走出拘留所,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循声回首,看到魏瑞明正端着茶杯和公文包从餐厅的方向走过来。 魏局。贺泷忙敬了个礼。 魏瑞明摆摆手笑道:你爸不是喊你中午回去吃饭吗?怎么还在局子里乱逛? 我......贺泷扯了一下唇角:工作还没忙完,所以...... 工作是永远不可能忙完的,年轻人,要学会顾家。魏瑞明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魏局关心。贺泷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想起那份放在办公室的等待审批的案情总结,要等审批部门层层核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于是见缝插针道:对了魏局,上次那个失踪案我们查出眉目了,文件还需要您审批盖章,怕回头找不到您给耽误了。 哦?魏瑞明眉峰一凛,正色道:我现在正好有空,你尽快把文件送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贺泷用力点了一下头,转身跑开。 魏瑞明目送贺泷远去,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秘书拨了个电话。 把一点钟的会面推迟一小时,对,帮我跟高博士说声对不起。 贺泷冲回办公室,急匆匆的拿了那份文件袋又赶往魏瑞明的局长办公室,魏瑞明果然在办公室等他,贺泷仔细的关上局长办公室的门,神色郑重的将文件袋递呈上去。 文件袋厚厚的一摞,魏瑞明打开后将里面的纸质报告取出,一一查看。 贺泷有条不紊的开始陈述: 市面上近期出现了一款名为《脱罪APP》的应用软件,根据初步勘察,这个软件专门为犯罪者服务,以某种特定的高新技术,随机的将罪犯与附近的群众联合传送到异度空间。罪犯如果达成了APP给出的既定条件,则可以挑选一名无辜群众为之顶罪,具体例子可见七二四入室抢劫案。 魏瑞明翻过一页卷宗,皱眉道:凶手怎么会是盲人?弄错了吧? 是的,白石分局在此之前已经锁定了凶手,只差计划抓捕,但物证系统却突然出现异常,当时没有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贺泷说:同理,七三一摩托车撞人案,届时伽马人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城郊,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也根本不可能去现场骑摩托车撞人。 这个尸检报告是......?魏瑞明指着卷宗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具无头的男尸,倒在七零八落的小吃摊中间,全身的皮肤冻得遍布青斑,与九月末的时令格格不入。 这个人名叫赵贵,家住C湖路28号,是个环卫工人。九月八日晚因经济纠纷掐死了同值班的工友,抛尸湖中,这个案子C糊分局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人证物证俱全,详细报告我插在了后面的附录里。赵贵行凶后曾在住宅附近的馄饨摊吃夜宵,同时开启了《脱罪APP》,但他没能完成APP给出的生存任务,所以死在了游戏里。贺泷说。 那这个人呢?也是在游戏里出意外死掉的?魏瑞明指着另一份尸检报告,上面是一个额头上长着黑痣的男人,喉咙被层层割开,死相惊恐。 这个人......贺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呼吸:这个人叫罗广,是七三一摩托车撞人案受害人赵香兰的丈夫,跟赵香兰常有不和,经常施以家暴,在赵香兰死亡后莫名失踪,于同天在距离赵贵两条街的小区外□□杀害了一个女学生。很巧,两人同时符合APP甄选的目标要求,所以一起进入了游戏,但是......但是他不是出意外死掉的。 魏瑞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狐疑的抬起头来:贺泷,少吞吞吐吐的,作为公职人员最基本素质忘了吗? 诚实二字贺泷自然没忘,他咬了一下唇角,犹豫良久,道:他死在伽马手里。 魏瑞明微微瞪大了眼。 片刻后,他意味深长的用五指轮流的敲击着桌面。 你是想说,七三一摩托车撞人案的凶手是罗广,罗广通过这个脱罪APP将罪责转嫁到了伽马身上,所以这次......他是死于仇杀? 贺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我推测伽马是担心罗广再次逃逸才临时出此下策 魏瑞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表情就仿佛在反问你自己觉得这个假设有几分的可信度?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贺泷只好继续道:上一次您说我们缺乏有力的证据链,这一次,我们特意收集了所有幸存者的口供,这些证人的信息都经过核验,本人心理状态也健康,他们都详细描述了APP与现实对接的流程,基本一致,您可以看一下。 魏瑞明一边看一边眉头紧锁,良久他才道:贺泷,你好像很想替伽马洗脱罪名? 贺泷微微一怔,垂下眼帘:我只想要追求事情的真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但这次伽马杀人是板上钉钉的。魏瑞明平淡的说:退一万步讲就算罗广是七三一摩托车撞人案的凶手,就算伽马是被他陷害的,那也该由法律审判罗广,轮不到伽马动手,怕罗广逃逸?我们警局那么多的精英督查会抓不到一个罗广?你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借口?如果人人都像伽马一样无视法律,自由伸张所谓的正义,社会就乱套了,懂吗?魏瑞明拍了一下桌缘。 贺泷低声道:我明白。 你最好不要带什么个人情绪。魏瑞明的嗓音不易察觉的冷了几分,他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咔哒一声盖在了文件袋的一隅:上次就说了让岑然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他是不是当耳旁风啊?还在查一些有的没的。你看你这黑眼圈,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贺泷无奈的笑了笑:不关岑然的事,是我不懂得合理利用时间。 行了,去吧。魏瑞明挥挥手:别让你爸等急了,又把电话打到局子里来,也不嫌丢人。 家庭势力渗透到工作中就是这个不方便,一旦他的老父亲大动干戈的打电话过来,所有人都会催着他迎合父亲的要求,贺泷叹了口气,换了制服准备回家。 收拾东西的过程中,贺泷再次陷入冥想。 可以从跟魏局的沟通过程里听出,伽马得不到警方的一点点信任。 为此,贺泷心里像是扎了根刺。 他被欺骗伊始也和所有人一样对伽马恨之入骨,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又觉得伽马虽然喜怒无常,却也不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那样反社会性格,而伽马晕倒前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分明流露出浓烈的无奈而愧疚。 罗广绝对是该死的,但伽马的行为不仅仅是任性仇杀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贺泷疾步下楼,边掏出手机给钟小闻打电话,他走到广场上,旁边儿忽然窜出来一个人,手舞足蹈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领导!领导!您是骑士团的贺队长吧!我叫盛星辰,犯罪研究所的外聘研究员,有点事儿想咨询您,您有空吗现在!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卷毛小男生,带着一副多边形的金属边眼镜,看起来又小又古灵精怪的,贺泷低眸迷惑的看他一眼,嘴里继续跟钟小闻讲电话:他现在下不了床,肠外营养不一定够,要是醒了你给他多带点高蛋白的食物...... 说完他按了挂断键,皱眉看那个叫盛星辰的小子。 那小子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狗狗碎碎,一脸揶揄八卦的试探道:贺队,谁下不了床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小盛。 感谢在20200911 10:12:46~20200912 07:5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篱Lu、呦 10瓶;帽子 5瓶;离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校友(二合一) 盛星辰年纪不大, 却是个修为深厚的八卦精,他找人碎嘴扯淡的样子像极了四五十岁的街坊大妈。 今天来找贺泷是有要紧事儿,在此之前他就提前把贺泷的个人信息挖了个底儿朝天, 并以贺泷为中心向四处发散, 建立了相关的关系网。 跟照片一比对, 他意外的发现贺泷居然就是之前在服务区遇到的那两个帅哥之一。 天哪!骑士团团长居然是字母圈带佬!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这还不算什么, 盛星辰清楚的记得, 当时跟贺泷在一块儿的还有一个叫严缙云的酷雅系小帅哥,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比寻常。 有关严缙云这个名字,盛星辰在表层网上几乎没找到什么相关的讯息, 但他根据照片搜寻暗网时找到了一个叫严潇的存在, 而严潇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半年前惊动全国的通缉杀人犯伽马。 骑士团团长和通缉犯...... 盛星辰表示当时就是很兴奋,非常兴奋。 在盛星辰的概念里, 他们能在服务区那种地方碰面,并且双方还都好好的活着回到了现实,四舍五入那就是生死之交了。 于是他自来熟的毛病又犯了,一言出, 被贺泷逐渐冰冻的眼神击中。 盛星辰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干笑着补了一句, 试图修补这崩坏的会面:那个......怎么没看到云哥啊? 云哥?你说严缙云?贺泷凉薄的反问。 盛星辰合理的怀疑, 如果贺泷的眼神能变成刀子,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个筛漏子了。 对,对啊!他硬着头皮回答。 你俩很熟?贺泷抄起手臂,似乎来了兴趣, 眯起俊美威严的眼睛。 熟?盛星辰深谙套近乎之道,一拍巴掌:熟啊,特别熟!我跟云哥那可是铁打的交情!在服务区里, 那深夜,那空旷的酒店大堂!云哥贴心的给我展示了你们房间的WIFI密码。 贺泷:??? 他沉默了两秒,猛地气笑了。 我说呢,怎么从副本里出来之后莫名其妙被扣了五千多块钱的网费!搞了半天是你们两个! 盛星辰表情一片空白:......啊? 贺泷:那酒店WIFI不是免费的你知道吗?按字节算钱的。 盛星辰懵逼脸:......啊这样。他挣扎着还试图用严缙云来挽救这濒临破碎的关系桥:所,所以我云哥呢? 你不是听到了吗?贺泷皮笑肉不笑:下不了床了。 盛星辰:......... 贺泷扭头就走。 盛星辰急巴巴的在后面叫:贺队!贺队你别走啊!我有急事儿找你! 我也有急事儿!贺泷头也不回的一扬手:你有什么就去找岑副队,一样的! 盛星辰嘤嘤嘤的动静逐渐远去。 贺泷发紧的头皮和震动不安的耳膜终于解放了,他叹了口气,边往车库走边给岑然拨了个电话。 喂?又怎么了? 待会儿可能有个犯罪研究所的小孩儿来找你。贺泷说。 找我?岑然有点儿懵:为什么不找你? 我才刚把他打发走,这小子有点儿拎不清,我还急着回家。贺泷揉了揉太阳穴道:但是他是从我们那个空间的服务区里出来的,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你别太敷衍了。 成,我知道了。岑然说:你大爷的,合着就是让我帮你照看熊孩子呗! 贺泷轻轻地哼了一声,将车从车库里倒出来,开上公路:你可别小瞧了熊孩子,且厉害着呢。 岑然对他的警告不以为然,吊儿郎当的发笑:哦?哪种厉害? 让人想把他药哑了。贺泷真情实感的说。 岑然道:我也很厉害,逢年过节都能把我们亲戚家小孩儿治的鬼哭狼嚎,放心,交给我摆平。唉!好像来人了,你挂电话吧。 贺泷正好停下来等红灯,就没立刻挂电话,他听见耳机另一头传来岑然非常官方的招呼声,斯文儒雅。 你好,我是骑士团的副队长岑然,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贺泷忍不住轻扬唇角。 岑然这货跟他不同,是海外留学回来的,本人性格非常Open,早年撩人不负责,感情史劣迹斑斑,刚来的时候总被上头点名批评要求整顿仪容和个人作风。 经历过几次来自监管部门的毒打之后,岑然终于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能在工作时间对外摆出一副稳重乖巧的人模狗样。 随后,盛星辰嗷一嗓子叫开了。 岑副队!我终于见到您了!活人唉!妈鸭!您还跟当年一样风流倜傥,不愧是能同时撩倒一年级十七个学弟学妹的风云人物啊! 岑然:....... 贺泷憋笑憋得很辛苦。 同时撂倒十七个学弟学妹?你是相扑社的吗岑然,我怎么不知道? 岑然:...... 幸亏办公室没人,不然传出去他又要被纪律委员会请过去喝茶写万字检讨。岑然心想自己已非当年吴下阿蒙,还能在一个小碎嘴这儿翻车,于是八风不动的回道:小同学你说笑了,那都是谣传,其实我一直都醉心工作,并没什么时间谈恋爱。 贺泷:嗯,顶多也就停留在撩骚的阶段。 那头盛星辰活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手舞足蹈:真的吗?那岑副队,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岑然的声音还很平和:你但说无妨,毕竟骑士团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公民解决困难。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29) 盛星辰:其实我是那十七分之一! 岑然:......哈? 盛星辰:学长!我暗恋你好久了!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传说中的熊孩子杀手岑副队像是死了一样。 贺泷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他忽然觉得这种能大声说出口的光明磊落的爱意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不过的东西,自己阴错阳差的居然还做了件好事儿,于是心满意足的把电话挂了。 关于父亲突然发出的这场午餐局邀请,贺泷心里是存疑的,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父亲贺山打小就是个教科书版的严父,只会在他犯错的时候出面训导,实在是不常抒发什么家庭父子类的情怀,就包括工作了这么多年,除了特定节假日的家庭聚会,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非要有什么嘘寒问暖的要求那几本都是靠母亲姜瑜出面。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贺泷,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也有意拖延,最终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他原本以为等他到家这场饭局早就结束了,估计打开门就只能看到午休的爸妈以及把餐具都洗干净消了毒的家政阿姨,那一定是很和谐的画面,谁晓得他用钥匙把门一开就被客厅里那套华丽的欧式大吊灯给闪瞎了眼。 大白天的,家里居然布置的金碧辉煌,贺泷犹豫了一下,确认自己没进错家门,这才小心翼翼的换了鞋。 那张西式的长餐桌周围坐满了人,除了他的亲爹妈以外还有两女一男,着装都很正式,且一看就价格不菲,贺泷匆匆扫了一眼就确定这是来做客的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跟贺山与姜瑜有说有笑的,贺泷耳聪目明,迅速从他们交谈的话语里提取出了关键词。 这家人姓孔,孔先生跟自己的父亲贺山是老同学,孔太太又跟母亲姜瑜是同一家丝绸店的会员,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孔小姐倒像是第一次接触他们家,化了精致的妆容,一身衣裙也是崭新的,刚过了水的程度,总之是特意打扮前来,身边的座位空着,放着一套未使用的餐具。孔小姐好像对自己格外感兴趣似的,五句话已经问了三个与自己有关的问题了。 哎呀!我们家小贺回来了!姜瑜穿了一身定制的旗袍,臂弯上裹着苏绣的丝绸披帛,风情万种的拍着孔太太的手背笑道:看看看看,我儿子就算不修边幅也还是这么帅。 那还不是遗传了你的好基因,你这幸亏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啊指不定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呢!孔太太笑着打趣儿。 迟到了这么久,也有脸回来。贺山坐在主位上,脸色却不太好。 贺泷没吭声,他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钥匙上多了一个钥匙扣,是个淡黄色的毛茸茸的小起司猫,这个钥匙扣是一对儿,还有一个是个粉红色的毛绒兔子,是他刚才买了一整套的少女漫画店家赠送的。 孔先生在一旁忙着打圆场:啊呀老贺你生什么气啊,年轻人工作忙顾不过来也很正常,而且小贺这工作性质特殊,为人民服务,光荣啊! 是啊贺伯伯,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今天我看到贺泷哥哥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孔小姐脆生生的插嘴道。 贺山面色稍霁,沉声道:还不快过来陪客人坐着,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一点儿礼节都不懂。 孔小姐的坐姿不由自主的变得端庄,娇嫩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嫣红。 贺泷彻底看穿了这是个什么局,心底的烦躁隐隐升腾起来。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等我,反正我也没答应你要回来吃饭。他将钥匙换了个手拿,转身回房间。 你!贺山几十年的暴脾气一点就要着,猛拍桌案就要发作。 哎老同学,老贺!孙先生急急忙忙的按住贺山,笑容略显尴尬:别生气,想想你的血压,不都是你的暴脾气惹的,小贺肯定是工作累了,给他一个缓冲期嘛!再说了,咱们聊聊天不也挺开心的,反正已经等这么久了,再等等也无妨。 他就是被我惯坏了!贺山沉痛的拍了拍桌子。 拉倒吧。姜瑜在一旁小声说:你什么时候惯过儿子,从小到大你凶都凶死了,儿子是你的下属吗?临时约饭也不跟儿子打商量,跟下命令似的,要换做是我我也不听你的。 被现场拆台的贺山脸上有些挂不住,偏生又是个老婆奴,不禁咳嗽了一声,硬邦邦道:吃饭吃饭,咱们吃咱们的,合着我攒局还攒出祸害来了。 孔小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沮丧,她几次回头朝贺泷房间的方向看过去,若有所思。 自从工作之后,贺泷就在市区自己买了一套小公寓,从家里搬出去独立居住,而姜瑜显然没有动他这个房间里的陈设,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只定期清扫,所以感觉不算陌生。 关上门,他往床头一坐,感到精疲力尽。 工作时的紧绷感在回到家中之后仍没有一丝缓解,反倒是在拘留所里隔窗看着伽马的时候,他才会感到短暂的安心和宁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粉粉的小兔子钥匙扣儿,跟奶黄色的小猫咪并排放在一块儿,脑海里浮现出伽马的音容笑貌,一闭上眼,就更加清晰了。 喜欢,始终都喜欢,那种喜欢随着时间而变得更加浓烈醇厚,以至于只要想起跟这个人有关的一切,心底都会泛出甘泉般清甜的滋味儿来。 喜欢他就会想要给他所有的最好的东西,包括一个光明坦荡的人生。 贺泷想,他不能放弃伽马,一定不能。他要把伽马从那条歪路上拉回来。 严潇......他轻声叹了口气。 谁是严潇?有人细声细气的问。 贺泷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孔小姐幽灵似的站在跟前。 你怎么进来的?贺泷诧然。 当然是从门进来的呀?孔小姐娇滴滴的说:姜阿姨说让我来看看你为什么还不下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贺泷不欲与她多谈,错开目光:下次进任何地方记得先敲门。 孔小姐轻轻的切了一声,含了些不屑一顾的味道,她大喇喇的东张西望,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感慨这个相亲对象的品味和格调都还不错,让她有进一步交往下去的愿望。 咦,这个钥匙扣儿很可爱嘛!还跟你的钥匙扣儿是一对儿的!她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那个粉粉的毛绒兔子身上:是送给我的吗?她嘴上说着,手就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去拿了。 贺泷的眼角剧烈的抽动了一下,似是有怒气拂过。 东西不是给你的,请你不要自作主张的乱碰。他猛地将钥匙连着钥匙扣一块儿收了塞进衣袋,转身避开了孔小姐的触碰起身,还有,我暂时没有任何要结婚的打算,也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希望是我自作多情了,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好吗? 他显然是怒极了才说出的这番话,但用词却还称得上是礼节客气,孔小姐愣了两秒,没料到会收到如此直白的拒绝,难堪的涨红了脸色。 不就是个钥匙扣儿吗!我想要多少我爸爸就会给我买多少!谁稀罕啊!她跺了一下脚,掉头跑了。 贺泷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觉得贺山的面子不能一点也不给,于是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了,复又下楼。 他再次下楼时发现楼下的饭局已经散了,贺山正同孔家父女坐在一块儿,窃窃的说着些什么。 爸,孔叔叔。贺泷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我刚才加班太累了,态度不好,对不起。 孔先生愣了一下,摆摆手说没关系,反倒是贺山浓眉绞紧,慢慢道:贺泷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嗯?贺泷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随手剥了。 严潇是谁? 贺泷剥橘子的动作顿住,诧异的抬眸,他目光如炬的扫向沙发一隅的孔小姐,那姑娘即刻避开了眼神,心虚的往她爸身边靠了靠,嘴角不屑一顾的下压。 问你话呢,别看别人。贺山说。 贺泷微妙的翻了翻眼睛。 看来贺山是把严潇当成他在外面交的什么地下女朋友了。 可又不能告诉他们严潇就是杀人犯伽马,毕竟他们的工作都要遵循保密原则。 严潇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信口鬼扯,又补了一句:是个男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大学同学叫严潇?贺山皱眉道。 老贺你别胡搅蛮缠,贺泷大学里那么多学生,你还能每个名字都知道?姜瑜耳朵挺灵,忍不住出言护短。 你别说,公大的学生,就数贺泷那一届质量最好,毕业证是我亲手签发的,每一个我都有印象,我就是没听说过名字叫严潇的。贺山拍了拍大腿,眉眼渐渐犀利起来,像是老而不衰的捕猎鹰隼:严潇到底是谁,你跟我说实话。 贺泷有些尴尬的抿紧了嘴唇。 贺山的记性确实是不错,说记得就一定记得。他有点后悔这么扯谎了。 孔先生适时在一旁笑着开口道:老贺,这人啊尤其是男人,谁没几个搁在心里的人呢你说是不是?小贺既然不想说就别让他说了。 你这是什么话,男子汉就要光明磊落,别在外面对别人做了什么还藏着掖着,而且我贺家门楣高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踏进来的。贺山皱眉道:贺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严潇是谁。 贺泷被问的烦心大涨,这么些天堵在心口的郁结冲到嘴边,再也忍不住。 他也不是一直叫严潇,他改过名字,以前叫严缙云,我知道你肯定又没听说过,但他就是我的大学同学,你爱信不信! 贺山却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嘶一声道:严缙云?哦!他呀,我知道! 你知道?姜瑜走过来替贺泷剥那剥了一半的橘子,奇道:你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呀? 真知道!贺山轻拍大腿,面对娇妻,坦白的那叫一个顺溜:就他们那届的招考第一名嘛。 这回换贺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爸?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扶额道:我们那届的招考第一名是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跟之前章节呼应的小伏笔。感谢在20200912 07:50:47~20200919 21: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照烧鸡腿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城烟雨半城秋 30瓶;x洛吷x 28瓶;超能凯特特、没错就是阿丁呀、且犹 20瓶;21918083 10瓶;弧啦 6瓶;阳晔 3瓶;小菊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诡暗(二合一) 贺山的表情出现了须臾的裂纹, 他张口结舌的啊了一声。 那裂纹被贺泷清晰的看在眼里,是短促的诧异、慌乱和掩饰组合在一起的复合体。 那厢姜瑜忍不住娇嗔道:是啊,老贺我看你是真糊涂了!还敢说你自己记性好!招考第一名分明是我们儿子好不好! 啊呀是记错了, 记错了。贺山夸张的拍脑袋顶:是贺泷, 是的。他画蛇添足的又遮掩了一句:那严缙云是倒数第一, 都是第一, 所以我记错了。 姜瑜又埋怨了几句, 贺山似是感到心虚, 于是便将这话题揭过了,贺泷却留了意, 缓缓的凝住了眸光。 倒数第一和第一差距如此之大, 怎么可能记错?贺山一说自己记性好,一又说记错了, 俨然是前后矛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说漏嘴了。 贺山年纪大了,退休后许久没上过一线,所以对于许多敏感的话题,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难免生疏......那也就是说 公大五年前也就是自己的那一届, 有一个叫严缙云的学生。 可是公大的学生走上犯罪的道路,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走漏呢?早该被媒体宣扬的沸反盈天了! 除非是被人压下来了。 可即便是为了学校的形象特意压下来......像严缙云那么出色的人, 在公大就读期间怎么可能低调得无人知晓呢?以至于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贺泷使劲的回想也找不道一丝记忆的痕迹,他又找了几个近期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旁敲侧击的问,大家给出的反应都是一致的完全不记得有严缙云这么个人。 就仿佛......真的没有这么个人存在过一样。 贺泷正百思不得其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3:00 p.m, 局长办公室。 魏瑞明脸色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后方,手中抱着保温杯一语不发,秘书满头大汗的进进出出, 频繁的接着电话。 又过了十分钟,秘书颤声道:魏局,高博士到了!我现在下去接他! 魏瑞明轻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吓得秘书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片刻后,秘书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进入办公室。 男人油亮的头发精心打理过,整齐的后梳,穿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三件套,微笑道:魏局长好。 魏瑞明靠在办公椅上冷冷的吊起眼睛,语气不善:高博士真是大忙人,两点的约定拖到现在才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等过人了。 论忙我可比不过魏局。男人不愠不怒,语气维持着彬彬有礼:一点的约定临时推迟到两点,凑巧,我也不喜欢等人。 魏瑞明自从当上了洲际调查局的一把手,每日都活在别人的恭维之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顶撞过,一时怒上心头,猛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小刘!送高博士离开,今天约定的会面取消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0) 秘书胆战心惊的闯进门来,被那位高博士瞥了一眼,竟然有种遍体生寒的诡怖感,脚一缩又退回了门槛外,高博士不紧不慢的将门带上,旋即又看向魏瑞明。 你想做什么?魏瑞明警惕的瞪起眼睛,他一直放置在桌上的手缓缓的挪到了桌肚里,拉开了下方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他的配枪。 你我都是大忙人,凑个时间见面不容易,别那么冲动。高博士的瞳孔飞快的挪动了几寸,又归置回了原位,他像是没看到魏瑞明的动作一般,平静的拉了张椅子到桌子对面坐下,十指交叉搁置在桌案上。 我让你滚。魏瑞明一字一句的说。 你现在一定在想,网络供应商那么多,各个都供着调查局这尊佛,完全可以不用在这儿跟我虚与委蛇,换一家就是了。高博士慢条斯理的说道: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魏局,你非我不可。 我看你病的不轻。魏瑞明冷冷道。 高博士忽然推了一个档案袋过去,唇角携着淡淡的幽深的笑意。 魏瑞明怔了怔,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枪,狐疑的将档案袋打开。 这是我从一个小实习生手上截下来的,如果我没有这么做,这个时候骑士团的贺泷应该已经完成了签字授权,他们会进入到公职人员的人事系统里一一查找,你魏局受贿两个亿的是事就该公布于众了! 魏瑞明的额头上骤然爆出几条青筋,掐着文件纸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他记得他当时旁敲侧击的暗示过贺泷,让骑士团不要将线绳收的那么紧,暂时不要碰这个受贿案,可似乎......骑士团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合理的运转。 魏瑞明竭力的想要展现出一些友善和镇定来,但嘴角扬上去又僵住,后槽牙矛盾的紧咬着,导致脸上的表情古怪又滑稽。 他的手复又慢慢的伸向了抽屉。 纸质版你随意处置。高博士轻松的说:我已经在移动端保存了一份电子版,如果我晚上不能按时回去,电子版会定时通过邮箱寄往各地区的廉政办。 你!魏瑞明一口气淤积在胸口,气的几乎要呕出血来,他的手被迫从抽屉里抽出,搁置在桌面上,握紧成拳。 你想怎么样?他咬牙道。 高博士轻轻的啧了一声,十指轻点轻对,思忖片刻平缓道:我想先见一个人。 谁?魏瑞明警惕极了。 他可是你们洲际调查局的宝藏。高博士微笑道:严缙云,魏局听说过吗? 魏瑞明的眼瞳里闪电般的划过一丝晦暗之色,却也很快消弭,他舔了一下唇角,慢声道: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哦?高博士若有所思:他还有两个另外的名字,我说出来魏局或许会有印象,严潇,伽马。 魏瑞明的两腮纠结的拧巴了一下,僵硬的笑起来:伽马啊,你早说这个我就知道了。 高博士也跟着笑了一声。 魏瑞明唇角一垮,仍旧十分警惕:你见他做什么? 高博士坦然道:我跟他算是忘年交,听说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心中难免有所感慨,就想见见,顺便开导他两句。 这种鬼话魏瑞明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但他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境地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法子,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去拘留所一趟,又跟姓高的三令五申,出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的口气很糟糕,有些像是威胁,姓高的也不反驳,纹丝不动的微笑着,一副全盘接受的顺从模样,但魏瑞明心里清楚的明白,他色厉内荏,这家伙真正苟同的有多少,十分难料。 两人一同去到拘留所。 拘留所的警员正在吃盒饭,看到有人来当即想起了贺泷的嘱咐,放下筷子严肃的起身准备拦人,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了局里的一把手,吓得两手紧贴裤缝,木头人一样站了个笔直。 魏局好! 辛苦了。魏瑞明的脸朝高博士的方向侧了侧,平静的说:这位是跟我们局有学术交流的高博士。 男人斯文儒雅的颔首示意。 我们课题有需要,想见见伽马。魏瑞明说:开门。 警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伽马不能见?魏瑞明皱眉道。 贺,贺队说.......警员咽了口唾沫,挤牙膏似的说道:任何人不能探视伽马。 请问这个贺队......是你们骑士团的贺泷队长吗?高博士在旁边轻飘飘的笑问。 是啊。警员傻傻的回答。 原来你们洲际调查局的上下级制度是摆设啊。高博士笑眯眯的说着,话里藏刀。 魏瑞明的脸色愈发难看。 是贺泷在给你发工资是吗?他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罡...... 李罡,你明天不用来了,停职半个月反省一下你究竟应该听谁的。魏瑞明无视警员苍白的脸色,厉声道:开门! 重重防护升起、解锁,高博士和魏瑞明一前一后走进去,高博士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这个特级拘留所里的陈设,眼神闪闪发光,宛如在参观什么博物馆一般。 二人终于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魏瑞明输入指纹密码,将探视窗上的隔板升起。 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他们像欣赏动物一样凝望着床上沉睡的青年。 魏瑞明扭头看了一眼高博士,发现高博士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异,像是好奇又像是痴迷,魏瑞明让开了些许,高博士干脆凑近贴到了玻璃上,狂热的朝里盯着看。 他怎么始终在睡觉? 魏瑞明强忍着不耐烦解释:贺泷制服他的时候用了麻醉剂,量给的比较足,还没来得及代谢掉。 不是有苏醒剂吗?高博士兴奋的说:让他醒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魏瑞明怔了怔,低声道:这不太好吧。 苏醒剂里有拮抗麻醉剂的成分,但始终是毒性药物,一种药物尚且没有代谢掉又打一种,对人体无疑是伤害,一般只用于某些神志不清的涉毒罪犯。即便伽马是犯人,但他们也有规定,得保证犯人最基本的人权,犯人的行为不越矩就不能采取任何伤害身体健康的措施。 高博士幽幽的看了一眼魏瑞明,眼中透出无形的威胁。 魏局为了一个重刑犯。他循循善诱道:让自己身败名裂,牢底坐穿,大可不必吧? 魏瑞明的牙根渐渐咬紧。 青年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 像是被拎着头发揪出水面,他整个头皮都绷的死紧,疼的几乎要炸裂,耳鸣又眼晕,甚至还想吐。 他几时受过这种程度的苦楚,干呕了两口,喘的不行,腥咸的眼泪从眼角渗透出来。 这时,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鞋走到了他的跟前,带着圆润动听的哒哒声。 来人弯下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颏,扳正。 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青年身不由己的发着抖。 啧啧......对方感慨万千的摇头叹息,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貌似温柔的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抱歉,因为我真的很急,所以不能等到你自然苏醒,只能用几针苏醒剂了。 单位剂量的苏醒剂其副作用就足以让人难受很久,几针苏醒剂从他嘴里说出,那轻描淡写的程度仿佛是在吃糖豆一般。 药物作用让青年的植物神经系统紊乱,冷汗出个不停,很快就把高博士手里的绢子湿透了,高博士轻叹一声,放弃了替他擦汗,将绢子丢到地上踩了两脚。 小缙云,我还记得你当年把我逼到烂尾楼的天台上,扬言要让我被法律制裁的样子。多么耀眼,多么意气风发!那时候你才十四岁啊,我当时就想,这么小的一个小男孩儿,没接受过什么正统的教育,居然就浑身散发着正气,来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可现在呢?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青年的视野终于稍稍清晰了一些,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十分萎靡颓然,但他看清了来人的五官,灵魂核心处所有的极端情绪瞬间被调动,争先恐后的撞击着他的头颅血管,砰砰跳动的濒临破裂。 高......高天纵! 这个名字带来的阴郁诡暗像是烙印一般深刻的烙在两个灵魂的核心处,无论怎么切换都不可能忘却,他死死的瞪大了双眸,唇上血色尽褪。 高天纵歪了歪头,他从那双泛红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混杂的退怯之意,手指却钳的更紧,甚至将青年的下巴掐红。 傻孩子,你还记得我,我太高兴了。他微笑着,凑近了些,魔鬼般的低语:如果十年前你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这里,还会那么执着的想要抓我吗? 跟贺泷和伽马一块儿执行了几次任务,钟小闻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弱智了,于是她一下午就窝在图书馆里查专业书。 图书馆有一面大的透明的落地窗,钟小闻坐在窗前,无意间一扭头,发现拘留所新入职的警员的李罡从外面垂头丧气的走过,还时不时在抹泪。 李罡和她同年入职,分属不同的部门,钟小闻总有些同理心,于是放下书就从图书馆里跑了出去。 饶了大半圈她才追上李罡,大声道:喂!小李!你怎么从拘留所出来了呀! 李罡闻声回头,看见钟小闻时嘴巴一扁,委屈喷薄而出。 钟小闻,我被魏局停职了呜呜呜呜!! 停职?!钟小闻大吃一惊,还不忘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李罡:你别哭你别哭,魏局为什么突然停你职啊? 因为我笨,我连警局的上下级关系都搞不清楚,我刚才已经被师父骂过一顿了......李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钟小闻却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训斥李罡怎么连这点最基本的职场常识都不知道,而是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兴许是跟伽马待的时间多了,她在某些方面的敏锐程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魏局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伽马,如果找伽马的理由正大光明,又为什么仿佛刻意避着伽马的直属监护人贺队?这说不通啊! 你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你就当回家放几天假嘛! 她费了半天劲先将李罡安慰妥当,转而走到僻静处,立刻给贺泷打去了电话。 喂?贺队吗!钟小闻压低了嗓音,略感紧张:我想伽马可能......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想潇潇,潇潇就来了。 话说评论区怎么辣么多列文虎克的传人。 38、叛逃(二合一) 禁闭室里, 青年在冷硬的床上蜷缩成一团,他一手被拷在床头的栏杆上,屈曲的肘将素净苍白的脸死死的掩住。 你是不敢面对吧?你的自负害死了你唯一的亲人。高天纵俯身贴在他的耳畔低语, 貌似叹惋:可惜了, 但凡你选择放我一马你爷爷也不会死, 但凡你不那么死心塌地的选择从警, 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你爷爷他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一定也不会同意你报考公大的。毕竟他无所谓你是不是飞黄腾达, 只想让你健康平安的活着,对不对? 像是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青年的身躯战栗的越来越厉害, 眼角遍布泪痕,高天纵的每一个字都在将他陈年的伤疤硬生生揭开, 那些血痂下面都是残缺未愈的肉,鲜血横流。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高天纵凑的更低了些,撑着床头,像是老兽触碰幼兽一般, 用额头轻轻的撞了撞青年的额角:其实没有你爷爷......你也不会想要当警察, 因为根本就不是当警察的料, 对不对? 青年沉默着, 像是死了一样。 高天纵宛如一个哲学家,慷慨激昂的开导着: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儿,你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就被牵绊住,要学会跨过去, 学会淡忘,这样人生的前景才会更加开阔。像你这样的小天才埋没在公安系统里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 把这个玩弄你、支配你的体制掀翻!他张开手臂,宛如拥抱:给我当干儿子吧小缙云,你需要一个亲人。 我不......我不是......他。青年低微的吐出几个气音,浑身颤抖,艰难卓绝的呜咽:他也......不会想......当你的 高天纵连着听到几个不字,嘴角骤然一垮。 你说什么?他直起腰,居高临下的垂眼,瞳色里尽是阴鸷:长辈跟你说话你就是这种态度吗?你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他陡然伸手,粗暴的去摆弄青年脖子上的金属颈环,像是拽着一个带项圈的狗一样,看了两眼甩开,轻嗤道:六代芯片啊,过时了,我们实验室连七代芯片都已经研制出来了,只不过还没上市。不过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七代芯片独有的优势,它的遥控器可以操纵六代芯片。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型的操纵板,按下了一个按钮。 200V的高压电流如带刺的钢鞭般狠狠的抽在了青年的脖子上,猝然扼紧。 啊!!! 惨叫声回荡在隔音墙封堵的禁闭室里。 高天纵退了两步,完整的欣赏着青年痛苦抽搐的模样: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吃教训才能学会听话,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给我当干儿子? 我不是严缙云......青年的神志陷入了模糊,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低声啜泣:我不能代替他作主......咳咳咳......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1)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跟我装糊涂是吗?高天纵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下去,他像个没有耐心的父亲,一言不合就暴躁的选择体罚。 于是他又一次按下了鞭挞的按钮。 青年像一条脱水的鱼,几乎从床上弹起来,奈何被手铐拷住,只能在床榻上扭曲挣扎,他的呼吸肌肉随着电击的作用痉挛,只能依靠张大嘴巴大口喘气,冷汗泉水一样往外涌。 高天纵像是食髓知味般,一次又一次的按下按钮,电击的持续时间不长却足以让人痛到崩溃,宛如有几十根高频率运作的钉锤在折磨细嫩的皮肉。 每电一次,高天纵就问一句愿不愿意?,像是在驯服一匹桀骜的野狼,青年的惨叫声逐渐变得嘶哑虚弱,他哆嗦着恳求道:放过我......放过我吧!求你......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他没有那么坚强不屈的意志,语无伦次的服着软,却始终不曾说一个愿意,仿佛是守在底线处的倔强在作怪,这让高天纵禁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长按了十多秒的施虐按钮,眼睁睁看着青年在床上僵直,从剧烈的战栗到不受控制的抽动,最终变得悄无声息。 禁闭室里一片死样的寂静。 高天纵皱了皱眉,心想不会真的死了吧? 小缙云?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后慢慢的迈了一步靠近。 电光石火间,他被暴起的人影猛地按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板上,从天而降的铁拳砸在他的左眼眶上,几乎要把他的眼球砸爆,青年爆发出嘶哑凌厉的吼叫声: 不准你......叫我的名字! 明明被一副手铐牢牢的拷在床头,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时挣脱的,高天纵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险些没了半条命,他艰难的睁开眼,只对上两道冷锐骇人的视线,像是要把他彻底击穿撕碎。 但事实上,这一拳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么长时间的营养缺乏再加上药物毒性和电击伤,青年的身形虚晃了一下,差点栽倒,高天纵揪准这一时机一拳捣在他的胸口,将他抡出去几米远,咣的撞在床头柜上。 青年弓起腰背,呕出半口血来,眼神涣散,高天纵狼狈的爬起来,揉着肿胀的眼睛走过去。 他的表情在隆起突兀的肌肉作用下看起来十分诡异,像是生气又像是在努力维持着优雅和体面, 你这孩子,看不出来还有两副面孔呢?他咬着牙又朝青年补了两脚:刚才哄得我差点儿就信了! 他边说边将高级定制的衬衫袖子一点一点的卷了起来,一直卷到手肘部,其实这个像秃鹫一样狠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严缙云的额头触地,嘶哑的喘息着,浅色的瞳孔缓缓的挪移,在狭长的眼缝处停留,阴冷狠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把你 容不得他把这句话说完,高天纵出其不意的搬起了床边的那张沉重的床头柜,狠狠的砸在了他弯起的膝盖上。 咔啦 骨裂声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痛感冲上颅顶,严缙云连叫都叫不出来,眼前翻腾起一汪血色,红的发黑。 他翕动嘴唇也只剩下了喘,什么叫生不如死。 高天纵将床头柜挪开,蹲身过去揪他汗湿的头发,一副费解又舍不得的样子。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犟什么。他认真忖度着,自语道:你该不会......在惦记着某个体制内的小警察吧? 严缙云双眸紧闭,鸦睫湿润,喘息声却滞了滞。 被我猜中了吗!?高天纵做出讶异的不得了的表情来:天哪!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严缙云似是不想听,微弱的别了一下脸庞,这反应令高天纵更加快活。 傻孩子,你有案底啊!警察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呢?他的口气倒真有几分像个慈爱的父亲了:退一万步讲,他们贪你这副好皮囊,姑且同意跟你在一起了,但是他们的家长会同意吗?在体制内当警察的谁家里不是精英云集根正苗红,是不可能接纳你这种草根出身的可怜鬼的。 青年苦痛的咬紧了下嘴唇,无色的唇瓣上留下干瘪的齿印,高天纵道:小缙云你清醒一点,你跟他不会有未来的,你跟我走,干爹以后会给你安排最风情万种的女人,你想要多少干爹就给你多少。 严缙云倏地放开了出血的唇瓣,他气息奄奄,微弱的笑了起来,笑意苦涩。 你杀了我吧。 高天纵的唇角僵硬,一口气淤积在了胸口。 你是真觉得我不舍得杀你是吗?他撑着膝盖直立起来,冷冷的说道:行啊,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就满足你。 他取出操纵板,按下了最末端的按钮。 一瞬间,整个拘留所的警报声大作。 高天纵受惊,手一抖,操纵板坠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拘留所的警报会在强制非法入侵和火警时被触发,高天纵一面心疼的将操纵板捡起来,一面抬起头观望,透明的玻璃窗外弥漫起了灰色的烟雾,情况不明。 他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是魏瑞明那个老狐狸使了什么玉石俱焚的阴招吧,他是打算诏安严缙云,却也不打算让自己死在拘留所。 高天纵这么盘算着,抬手开启了禁闭室的门。 顷刻间浓烟涌入室内,蒙蔽了视线,整个禁闭室宛如置于云端,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如利剑般破云而出,持枪怒喝道:举起手来!离伽马远一点! 高天纵一时怔住,却还是慢慢的举起了手,他眯着眼,等烟雾消散了些许,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个年轻英俊的警官。 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小警察不同,对方身上散发着卓尔不群的气质,应该是个领导者,最重要的是......高天纵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曾经在严缙云身上烈烈鼓舞的被称之为正气的光辉。 有意思。 贺泷的余光飞快扫过地上的青年,那惨状简直是触目惊心,他不敢相信才离开了短短半天的功夫,伽马就已经到了生死未卜的地步。 他一整张俊美的面孔都因为狂怒和焦心而紧绷扭曲。 高天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青年,似是瞧出了些端倪,轻笑道:年轻人,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贺泷不语,高天纵又道:我是你们魏局请来的贵客,你现在这么拿枪对着我,不怕你们魏局跟你秋后算账吗? 贺泷的一颗心都悬在伽马身上,整个胸腔都是即将被撕裂的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没有理智、没有道德感,禁不起一点威胁和刺激。 于是他开枪了。 高天纵闲适得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他有些难以置信,低头看着汩汩出血的胸膛,扑通一声跪倒。 贺泷不欲与他多做纠缠,一脚将他跟前的操纵板踢开,转而奔向伽马。 青年浑身血迹斑斑,呼吸微弱,贺泷也顾不得什么规则什么手续,弯腰将他背起,用一根束带草草的固定住,正要冲进禁闭室。 魏瑞明的身影却陡然间挡在了他的跟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贺泷!你疯了吗!魏瑞明的表情惊怒交加,声音带了颤。 贺泷的步伐停滞在原地。 远处,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远远近近,许多的人都在忙着处理突发情况。拘留所的安保系统非常严密安全,他刚才在走廊的死角处进行了一场小型的爆破,这才艰难的触发了警报。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动用多年所学的知识来钻公安系统的空子,也从来没想过会站在魏瑞明的对面。 你无故开枪,毁坏公共设施。魏瑞明似是恨铁不成钢,震怒道:你还要公然带走囚犯! 伽马他现在不是囚犯!他是受害者!我必须带他去接受治疗!贺泷一字一句的说。 你同情他?魏瑞明怒极反笑:贺泷,你知不知道,就伽马出狱的那天,辛德勒监狱坠楼了一个快要假释成功的囚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越狱不成意外坠楼身亡,但是他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猜死亡原因是什么? 我不想听。贺泷哑声说。 你是不敢听吧!因为你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不是意外,是蓄谋已久的屠杀,而嫌疑最大的人现在就在你背上。 贺泷抿唇不语。 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关伽马的恶事他已经听过太过,见过太多了。 所以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有多荒唐吗!魏瑞明禁不住咆哮了起来:这个重刑犯我们抓他费了多少力气!你现在不打任何申请手续不做任何的防范就要带他走?这与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犯人就没有人权吗?贺泷的牙根几乎要咬出血来:犯人就该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也没有人管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禁闭室里发生了什么!魏瑞明怒吼道:贺泷!公大教你育你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掉过头来触犯法律吗!你这就是犯法!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贺泷的眼眶充血,两腮绷的坚硬如磐石。 他曾经那么坚定的说要维护法律的公正严明,可他知道自己没得回头了。 从他接到钟小闻的电话从家里折返,并迅速制定出这一系列危险的计划时,他就彻彻底底的跟自己的原则和道德说了再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一想到伽马在他的背上生死不明,他就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事都变得渺如尘埃。 所有人都认为伽马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都认为伽马活该被折磨,甚至是死不足惜。 可他就是不想放弃。 他总觉得伽马背后有苦衷,自己喜欢的人不是那些人心里所想的那样,更不应该被这么对待。一步踏错又怎么样呢?就要一直一直的在泥泞中沉沦下去吗? 他就是想要把伽马拉回来,他就是想把世间所有的光明和美好都捧到伽马的眼前,然后告诉伽马人生还有另一种更加宽阔的模样。 贺泷,你今天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魏瑞明狠狠的说:否则你别想这么离开。 贺泷闭了闭眼,他腾出一只手,朝着魏瑞明举起了配枪,心底有个格外坚定的声音在回响。 【就算你被所有人厌弃,我也会披荆斩棘,将盛夏最后一簇玫瑰摘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虐完了虐完了,把正道的光拐跑了。 _(:з」)_我觉得鹤鹤子很好哎【小声 一般人在那么多具有蒙蔽性的证据面前早就放弃思考了吧。感谢在20200919 21:30:39~20200920 21:3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子 24瓶;雨依 10瓶;小菊花、塔塔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通缉(二合一) 骑士团团长贺泷爆破拘留所, 开枪击伤总局局长魏瑞明,重刑犯伽马窜逃在外,一警一匪内外勾结, 背叛公安系统触犯刑法条例。这每一件单拎出来戳破天的大事, 偏偏还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了。整个总局闹得沸反盈天。 魏瑞明和高天纵都被及时送去了医院, 两人一个伤在勒下, 一个伤在胸口, 但奇妙的是, 两发子弹都精巧的偏离了要害,魏、高二人经过急救处理后都很快脱离了生命危险。 总的来说, 贺泷没下狠手。 魏瑞明躺在病床上颇为感慨, 这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官方督查,即便是怒到极点也还有最起码的分寸和底线。 其实当时的情况远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严重紧急, 那发子弹卡在魏瑞明的肋骨上,稍有疼痛却不致命。魏瑞明又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所以这点伤并不影响他行动。 但他当时依然选择装死倒下。 他也是在公大教过书的,带过无数的学生, 说是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与贺泷的关系密切, 既是上下级, 又是前后辈,贺泷也一度非常的尊敬他。 现在全局都知道贺泷对他开了枪,这种行为无疑要遭受巨大的诟病。 他就是要放贺泷走,要让贺泷坐实了这些罪名。 像贺泷这样的精英一路走来太顺太顺了, 精英总有自己的清高孤傲,会不受控制。在贺泷没有停止调查贪污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脱离控制, 反噬其主了。 魏瑞明对此很不高兴,所以誓要给贺泷一点颜色瞧瞧。 在医院住了一日多,魏瑞明那点伤就好的差不多了,能下地活动之后他就叫来了秘书小刘,备了份礼物,自己情绪复杂的去隔壁病房探望高天纵。 与他相比,高天纵在胸口的枪伤承载了贺泷更多的愤怒,症候也就严重一些,据说才堪堪清醒过来。 两人见了面之后,都心照不宣的把人屏退了,魏瑞明不动声色的替高天纵拿了一盒价格昂贵的进口牛奶,这服务态度相当到位,令高天纵十分受用。 魏局放心,只要我人还活着,你的那些秘密就姑且还守得住。高天纵身体虽虚弱,眼神光仍精明幽深,一下就看穿了魏瑞明的来意,他也不多客套,从床头柜上扯了一份策划案递过去,看看吧。 魏瑞明不明所以,皱眉道: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高天纵说。 魏瑞明略感警惕,小心的翻动纸张,当他看到标题与摘要的内容时,他惊得脱口而出。 《脱罪APP》?! 魏局应该有所耳闻吧。高天纵慢条斯理的搅动着杯子里的牛奶:毕竟像贺警官那样的精英,真的想要查一件事,就不可能一无所获。 魏瑞明草草过目后定了定神,将纸张合上,态度冷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让我包庇你吗? 您太幽默了,什么叫包庇?高天纵依旧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气人,让魏瑞明脸色寸寸铁青:魏局连自己都包庇不了,哪能顾得上别人?我是非常诚恳的邀请魏局来成为我的合伙人的。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2) 合伙人?魏瑞明疑声反问。 魏局位高权重,难道不会觉得法律有时候很多余吗?就像是一件好好的衣服,给不同的人穿就总会多出许多刺人的线头来。高天纵说:如果魏局肯加入我们的这个项目,我保证,魏局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称心如意。 魏瑞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轻嗤一声:你会有那么好心? 高天纵晃了晃手中的牛奶:魏局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能辜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合作船就会划的更快,不合作就只能踹一个人下船淹死了。 魏瑞明知道不合作自己就会是率先被淹死的那一个,打一棒给个甜枣,姓高的真的很懂洽谈之道。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抱起了手臂。 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伙儿,但是你必须跟我坦白一件事。 魏局但问无妨。高天纵微笑。 你今天去找严缙云是因为什么?魏瑞明的眉心沟壑纵横。 极少有人能叫出伽马的真实名字,尤其这个人还是个警察。高天纵挑了挑眉,淡笑道:看来魏局很了解他。 少跟我绕弯子,我绝对比你更了解他。魏瑞明冷冷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合伙人三心二意,成天想着借力打力的对付我。 高天纵也不生气,将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淡定道:魏局,你不见得比我了解他,毕竟......我跟他很久之前就合作过了。 魏瑞明的眼瞳里迸溅出错愕震怒的火星子来。 原来我只是个备用选项? 高天纵竟还抽出手来安抚似的拍了拍魏瑞明的肩膀,我承认,伽马是我合作的首选对象,毕竟我不拉拢他,他就会成为一个要命的绊脚石。说着说着,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但是他是宁死也不同意与我合作,这么不识时务的年轻人,哪能比得上魏局半点好? 骑士团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钟小闻局促紧张的坐在桌边,手指焦虑的来回搓动着。 距离她给贺泷通风报信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四点,邻近下班的时间了。 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会零零散散的回来不少同事,他们会将每天的各种文书报告汇总,然后一起拿给贺泷或是岑然签字盖章。 可今天谁也没有回骑士团,办公室门可罗雀。 钟小闻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已,又坐立难安的过了片刻,她终于等来了人。 来人没有穿着熟悉的明亮的白色,而是一袭蓝色的监察部门制服,几个肃着一张催命的脸,啪的将一张大大的通告贴在了骑士团办公室的大玻璃门上。 钟小闻一头雾水的绕到门外,正眼一瞧,通缉令几个大字赫然醒目,旁边还有清晰印刷的贺泷的证件照。 宛如被五雷轰顶,钟小闻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冲口嚷嚷道:通缉贺队?!为什么呀! 她不叫还好,这么一叫唤,那几个监察部门的人便煞有介事的朝她看过来,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钟小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对方已经强硬的伸手过来,扯下了她胸前的工作牌。 钟小闻?是贺泷带的实习生吧? 没说你,这句话压根就不是在问她。 果然,另一个监察人员瞄了一眼她的工作牌,肃杀的嗯了一声:贺泷递交的报告上面都有她的签名。 那正好,带走问问,说不定她知道贺泷的下落。 钟小闻:唉??? 不仅没有被询问意见,还直接被处置了。她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架着两条胳膊拖走了。 钟小闻读书期间也曾选修过审讯学科,但万万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审讯的对象,当坐在审讯桌的对面,森白的光线刺的她眼珠子疼,她每说一句话,紧张的牙齿都在打战。 又过了足足两个小时,钟小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精神高度绷紧,等她被放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她还浑浑噩噩不知几时。 吹了老半天的凉风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真的一个字也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去之前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把电话卡给折了。 物证部门什么也没搜到,更加不知道是她给贺泷打的电话。 此刻的总局办公大楼基本已经走空了,除了个别还在加班的部门亮着灯,黑暗无边蔓延,钟小闻仰着脖子望了望,骑士团办公室的门户淹没在暗色里。 钟小闻呆了呆。 这算什么,贺泷被通缉了......骑士团......是解散了吗? 这个想法让她心惊肉跳,不敢再继续。 虽然她暂时被放出来了,但是审讯时那群同僚质疑和凶狠的眼神仍旧如芒在背,让她觉得自己始终被监视着,那种不信任的情绪驱赶走了对总局的归属感,她好像已经不是冉冉升起的正义的代言人了,而是个被烙上了罪恶印记的犯人。 钟小闻的心里难过极了,鼻子发酸,她魂不守舍的走出总局大门,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时,一辆SUV在街口转弯,车身是骚里骚气的深绿色,转向灯频频打亮。钟小闻愣了一下,只觉得对方像是刻意打灯给她看一般,于是四下一张望,便猫腰追了过去。 车子辗转开到长街的僻静处,车窗摇下,一个卷毛男生热情的冲钟小闻招手:上来上来,带你找组织去! 钟小闻不疑有他,嗷一嗓子,四肢并用的爬上车。 砰一声车门关上,SUV发动。驾驶座上坐着的帅哥穿着灰色的大衣,带着一副狭长斯文的金边眼镜,正是骑士团的副队长岑然。 那一瞬间钟小闻找到了家的感觉,鼻子一酸,哇一声哭了出来。 岑副队!!呜呜呜呜呜! 妈呀!副驾驶座上的盛星辰吓了一跳,六边形的镜框都被震歪,他手忙脚乱的向岑然求救道:她哭了! 知道她哭了你倒是给她找张纸啊!岑然一边打动方向盘一边无语。 哦!纸在哪儿呢! 我左手边那个格挡里。 嗷!找到了!盛星辰眼中又泛起迷之崇拜的光:还香香的耶!学长你好贴心哦! 这小子不光拎不清还总咋咋呼呼的,不知道犯研所为什么聘请他当研究员,岑然翻了个白眼道:抽纸难道不是应该随身携带的日常用品吗? 谁讲的,我就不带。盛星辰chuachua抽了一摞递给后面的钟小闻:所以说学长,我俩果然是绝配。 岑然:......配个锤子,你不带纸还有理了。顿了顿他觉着不对:喂,我可没同意跟你处对象。 盛星辰:那你还让我坐你的副驾驶座! 岑然:是你自己硬要坐上来的! 盛星辰:你可以踹我下去啊! 岑然:......我要脸。 盛星辰一梗脖子:那我不管,我坐上来了,这里就归我了! 岑然:......你是不是还得留下点自己的气味标记一下地盘? 盛星辰:学长你嘲笑我是狗勾!我听出来了!嘤! 钟小闻噗呲刚擤了一轮鼻涕,就被这两位惊世骇俗的发言给震慑了。 她顿生一种古怪的既视感,就仿佛......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整个骑士团都在忙着搞对象! 你们俩......你们俩......她带着鼻音颤巍巍的,再次悲从中来:哇!!!你们怎么也在一起了!!简直太过分了!! 岑然:也??? 盛星辰看起来倒不怎么惊讶,揪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哔哔:贺队估计没少秀恩爱,你看这小同志都被秀出心理阴影来了。 岑然:...... 伽马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轰一声大门紧闭。 这家医院是岑然利用自己当年留学时架起的境外关系网找到的,是一家中外合资的民营医院,经营牌照不是当地签发的。贺泷担心公立医院会被总局监视统率,从而泄露伽马的行踪,所以特意联系岑然让帮忙找一家不在政府的管辖范围内的医院。 这些都已经是他短时间之内能考虑到的极限,贺泷伫立在门外,汗湿的黑发黏在苍白的额角,流露出几分颓唐与狼狈。 急救中几个猩红的大字亮起,映在他黝黑深邃的瞳孔里,一动也不动。 青年在禁闭室内的惨状钉死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令他心痛难抑,那是他的爱人啊,他怎麼能狠得下心就把人扔在禁闭室里不管不顾呢!但凡他迟一点离开,但凡他工作的再积极一点,效率再高一点,也许严潇就不用受这些罪......如果严潇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贺泷的眼睛瞪的发疼,半晌都没有眨一下眼,五指忧戚的插进头发里,牵扯着,试图用肉/体上的刺痛缓解心底的悔恨与伤痛。直到岑然赶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贺泷! 贺泷慢慢的转过头,疲倦使得他反应看起来略显迟缓,当他看到了被安全带回来的钟小闻,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怎么样? 岑然递了瓶水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都一样。 那我先说好消息吧。岑然替他做了主:钟小闻被监管部门提审过了,她不愧是号称实习生里最机灵的一个,把电话卡撅了,监管部门什么也没查到。 坏消息呢?贺泷低声问。 岑然的笑容一滞,轻轻咳了一声:坏消息啊......你被通缉了,魏局亲自签发的文书。 似是意料之中的事,贺泷淡然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的情绪传染了惊弓之鸟般的钟小闻。 为什么那么突然啊!我们又没犯事儿......为什么通缉贺队啊!还把我当犯人审......简直是莫名其妙嘛!她越说越委屈,呜呜呜的开始抹眼泪。 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贺泷扭头,无意识的扫过那猩红的急救室字样,喃喃:......是我的错。 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都先别急着给自己揽锅。岑然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了,禁闭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八卦精盛星辰在旁边转了转眼珠子,讳莫如深道:我听到一种说法是伽马在被提审的时候打伤了提审人员,贺队为了包庇他才跟魏局闹掰了。 提审?我们没有递交任何的提审申请啊?岑然震惊道。 是啊,而且你们官方审讯不是不许滥用私刑吗?盛星辰又插了半句:他们这么做不怕被举报啊! 因为审他的不是我们的人。贺泷低声说:你们知不知道局里外聘了一个姓高的专家? 没听说啊。岑然摇头。 贺泷蹙着眉,抬手捏紧山根,魏局的态度太奇怪了......比起案底卷宗都明了的伽马,明显那个姓高的才最不应该出现在拘留所。 是啊,我进拘留所都要申请临时权限!钟小闻说。 但是魏局什么都不问,格外偏颇那个姓高的,好像生怕我把姓高的杀了似的。贺泷低声说。 他们难道是亲戚吗?岑然无语道。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血缘纠葛,那通常就只剩下利益纠葛了。盛星辰在旁抖机灵。 此话一出,贺泷和岑然双双变了脸色。 我在研究犯罪心理学课题的时候发表过好几个case repoort,对犯案动机还是很有研究的。你们别嫌我说话难听啊!盛星辰摆摆手,难得正经:你们魏局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 岑然看了他两秒,对贺泷道:这个我作证,他只要不八卦,讲的话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盛星辰得意的叉了会儿腰。 贺泷敛了眉目,倦色浓重。 算了,我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 急救室的灯陡然熄灭。 门开,中文不太利索的主治大夫探出头来通知道:患者醒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贺泷瞬间变得精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冲了进去,钟小闻紧随其后。 盛星辰在原地扯了一下岑然的袖子道:学长,我能不能也去看一眼,我跟严哥......其实还挺熟的。 岑然木着脸道:想去就去啊,不过你可千万别当着贺泷的面说你跟伽马熟。 啊?为什么?盛星辰愣了愣。 贺泷这个人吧,你别看他总是一副我莫得感情我最公正的样子,其实......有时候很情绪化,占有欲特别强。岑然抄起手臂叹气: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伽马的喜欢到了一种什么地步,所以当初伽马骗他,他才会那么生气...... 啊?盛星辰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尖:可是我上次说了哎...... 你说了?说你跟伽马很熟?岑然诧异:不能够吧?贺泷什么反应? 盛星辰捏着下巴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他让我还他五千多块的网费。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3)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信我,我要开始火葬场了。 40、法人 雪白的病床上, 青年虚弱的半睁着眼,浅色的瞳孔虚晃空洞。 贺泷和钟小闻一前一后的冲入病房。 严潇! 伽马!! 床上的青年微弱的转了一下眼珠子,眸光清浅浅的拂过钟小闻和贺泷的脸, 又迅速挪开, 瞳孔深处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 你们......坐啊。他小声宽慰着, 似乎想要撑着坐起来给他们拉椅子, 但没动两下就气喘着倒了回去, 冷汗涔涔而下。 他那一身伤搁一般人身上早没命了, 贺泷脸色绷的极为难看,强硬的按着他的肩盖好被子。 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都饱含情绪的落在自己身上, 青年有点遭不住, 咬着下唇歉疚道:我还好,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他不安慰还好, 一开口钟小闻就彻底绷不住了,哭的像个三百斤的娃娃:伽马你疼不疼啊呜呜呜呜他们干嘛这么对你啊!!他们太过分了呜呜呜呜呜! 我......我真的还好啦,钟警官你不要这样。青年感到无措,他话说的急了, 干涩的喉咙痉挛, 就剧烈的呛咳起来。 贺泷忙捞过他的后颈, 轻轻替他拍着背, 顺便横了一眼钟小闻,小钟你先出去。 哦好......钟小闻控制不住情绪,自知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唯唯诺诺的出去把门带上了。 青年终于缓过气儿来, 唇上的血色更淡了些,他不经意间跟贺泷对视上,瞬间被贺泷灼灼的眸光吓住。 你...... 他话未说完, 就被贺泷紧紧的抱住了。 男人温暖坚实的怀抱如城墙般将他护在中央,那么可靠,那么有力,可贺泷说话的嗓音却在轻轻地颤抖。 严潇......我这次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不会了! 像在诉衷肠,又像在告诫自己,他低低的重复了很多遍,一遍比一遍深刻,一遍比一遍笃定。 那么深沉又忠诚的感情宛若空山间的晴雨雷云,铺天盖地无可抵挡,是曾经某个人的渴望而不可求。青年的下巴搁在贺泷的肩头,傻了两秒,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错愕的发现什么变化也没有,他依旧在这里。 这可怕的认知让他愈发的慌乱,满满的愁绪填满了心底,浓密分明的眼帘垂下,唇线平直,仿佛抿去了一声嗟叹。 你别这样......贺警官。他艰难的从贺泷的怀抱里退出来,轻声说: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贺泷陡然僵住。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青年,眼瞳里荡开丝丝缕缕受伤的裂纹。 我知道,你会怪我的。他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像是自我调侃:也是,我的行径恶劣的要命。 不,不是......青年手足无措的摇着头:你很好,就是......就是...... 贺泷并没有太过介怀,轻且柔的卷起他宽松的病号裤腿,让我看看你的腿伤。 温热的大手刚一覆盖上青年白皙的足踝肌肤,青年就像触电一般缩回腿。 不,不用了! 但他动不了,膝盖上的粉碎性骨折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这一大动干戈非但没能逃脱贺泷的触碰,反倒令他自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青年短促的呻/吟着,泪花也渗出来了,整个人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弓身颤抖的像秋风中的落叶,可怜极了。 贺泷的本意只是想关心一下他,却没料到他反应的这么剧烈应激,一时愣在原处,半天才想起来道歉。 对不起严潇,我不碰你了,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没关系,没关系的......青年小幅度的摇着头,将下嘴唇咬的嫣红,嗫嚅着。 从刚才开始,伽马就一直战战兢兢,讨好般的与他们交流着,贺泷看他那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竟然感觉到一丝陌生。 明明......外在没有任何变化,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在同他说话。贺泷的心抽动着疼,他想,伽马这次是真的被伤的狠了。 青年怯怯的打量着贺泷愁眉不展的侧颜,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处,自己也跟着急了起来,贺队你别,别这么难过了......我真的没事,不骗你,我休息休息就好了,真的。 伽马以前不是连名带姓的喊他贺泷,就是阴阳怪气的喊他贺警督,从来没这么端端正正的叫过他一声贺队。 贺龙黯然一笑。 对了,这个给你,是我之前答应要赔给你的。 一摞东西搁在床角,青年低眸,看到了一整套崭新的少女漫画书,还有一个新手机,手机上挂着一个粉色的可爱兔子。 这......他面露茫然之色,不知道该不该接。 贺泷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伸过手去揉了揉青年的头发,我还是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不用客气。他停顿片刻,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岑然抄着口袋在走廊里来回踱了两圈,看病房里暂时无事发生,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盛星辰一直在休息区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他心无旁骛起来,倒是跟平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岑然歪着头看了他两秒,走过去道:你饿不饿? 盛星辰目不转睛的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非常敷衍的啊了一声,显然就没听岑然在问什么。 岑然眯了眯眼,一弯腰将他笔记本电脑的盖儿给按上了。 喂喂喂!盛星辰吓了一跳,直勾勾的抬起头来,正对上岑然微微泛光的镜片。 一直看电脑,该休息休息了。岑然说:小心近视度数又增加。 盛星辰回过神来,忙推了一下歪斜的眼镜框,撇嘴道:学长,你也带着眼镜,咱俩就大哥莫说二哥了吧? 我这副眼镜可带可不带。岑然说着就将鼻梁上的细框镜摘了下来。 斯文败类说的大概就是岑然与眼镜的组合,眼镜是斯文,岑然就是败类。 摘掉了眼镜之后,他身上那股子花花公子的倜傥气息更重了,狐狸眼微眯,似笑非笑的勾人。 盛星辰有点儿看傻了。 所以说我戴眼镜是为了别人好,让我看起来更善良。岑然又将眼镜带了回去,懒洋洋的说。 盛星辰用舌尖顶了一下腮肉,表示有被骚到。 走啊,跟我出去买饭。岑然说。 盛星辰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能逃过美色的诱惑,将笔记本电脑塞进双肩包,欣然前往。 夜色深重,岑然和盛星辰并肩而行,两人的打扮都低调非常,岑然将大衣的领子立起来遮住大半张脸,盛星辰穿着潮牌夹克附加一顶鸭舌帽。两人在路边的一家烧腊店点了几分套餐,在等待出餐的时候,盛星辰就在门口的塑料桌边坐下,又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这小子刚见自己的时候把自己吹的跟白月光似的,现在居然可以为了打电脑而无视自己,岑然有点儿不痛快,跟着坐到桌对面,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潜在的工作狂。 盛星辰没品出他学长大人的酸气儿,傻笑一声以示回应,十指翻飞不停,片刻后他一锤键盘,激动道:我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岑然纳闷。 我查到这个《脱罪APP》的法人代表了。盛星辰双目炯炯:等着,我这就把他的家底儿都刨出来! 岑然觉得这小子已经疯魔了,只能轻叹一声老实陪着,忽然,他看到一个红色的光点自盛星辰的头顶慢慢的挪到了眉心。 作为一个老练的警督,岑然当即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心!他嘶吼一声,猛地伸手压下盛星辰的脑袋,大衣的衣摆掀起作为掩护,噗一声闷响,子弹击穿了衣料,击碎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电脑屏幕瞬间变得漆黑。 我的电脑!盛星辰大惊失色。 别管电脑了!快走!岑然吼道,他一手揽住盛星辰,撞开街头的路人狂奔。 岑然在反追踪的方面经验丰富,他带着盛星辰在崎岖的小巷子里穿梭,良久,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才消失,两人步伐减缓,最终停下,抵着砖墙上气不接下气的喘。 我们被人盯上了!岑然说:这个兆头不大好啊...... 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码,岑然猛地变了脸色。 学长你等一下!盛星辰用力的咽了口唾沫,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发射器,按亮了指示灯。 我暂时屏蔽了发射塔的定位信号,你接电话吧,不会被找到位置的。他努力的平息着急促的呼吸,认真道。 岑然点点头,这才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岑然。他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丝毫也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夺命狂奔的人。 盛星辰的心脏在不安的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接受问讯吗?可以,不过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已经躺平了,到总局还要花一些时间......岑然絮絮地说着,抄在兜里的掌心渐渐握紧:成,半小时后见。 他挂断了电话,慎重的看向盛星辰。 总局还不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刚才要狙你的人应该是另一波势力,他们害怕你通过电脑挖掘到更深的线索。他意味深长的说:星辰,你可能要一个人回医院了,帮我带句话给贺泷,我们不能被动挨打,一定要主动出击,等我摸清了总局的情况,会再跟他联系的。 盛星辰咬了咬牙,他强自按捺住内心的不舍与不安,冲岑然道:学长,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就是那个法人代表 岑然回眸。 他姓高! 41、严潇 贺泷接到了岑然最后发来的消息, 是建议他回趟家。 的确,钟小闻和岑然都被提审了,他的父母应该也不能免俗。 贺泷担心总局真的去找贺山和姜瑜的麻烦, 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回一趟家看看情况。 有了岑然和盛星辰的前车之鉴, 贺泷将全套装备都换了, 还携带了盛星辰给他的信号过滤器, 这才谨慎出行。 骑士团团长被通缉是大事, 再加上他的证件照又拍的很端正漂亮, 一时间话题的讨论度火箭似的飙升,贺泷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不少人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都捧着脸唏嘘不已。 他如履薄冰的打了辆车, 在三环外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才敢回家, 但即便是如此,当出租车在红绿灯跟前停驻时,贺泷依旧看见了几辆挂着熟悉的拍照的车自他家的方向驶离。 贺泷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让出租车停靠在路边, 他下了车改步行回家。 他们家的房子虽然价格不菲, 但是也是他爸好几年前买的别墅区了, 所有的设施包括安保团队都不是目前最新最优越的, 贺泷作为侦查反侦察领域里的人尖儿,很轻易的就钻了空子,从侧门翻入。 他悄悄的摸到他们家房子楼下,借着树木的遮掩, 仰起头。 二楼的阳台上晕开暖色的灯,他的父亲贺山就立在那儿,像是在看夜景, 又像是在发呆,片刻后母亲姜瑜从屋里出来,拿了件针织的外套给贺山披上。 两人絮絮的说了些话,后姜瑜轻叹一声回了屋,留贺山一人茕茕而立。贺山的肩背微微佝偻,又站了须臾,倾身靠在围栏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私藏的烟点燃。 贺山退休之后,姜瑜担心他冠心病继续加重就把他的烟给禁了。淡淡的烟雾升腾起,又消弭在空气中,夜里的风不大,却吹的人心底透凉。 贺泷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个角起来掐着,难受的很,阳台上的光模糊而旖旎,他却异常清晰的看见父亲的一侧鬓角,居然已经白了一半,恍惚间他意识到曾经雷厉风行的老局长,他的父亲,作为一个人,是的的确确的老了。 儿女长成,双亲老去,家里掌舵的权柄适时交挪,这种时候他理当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为父母遮风挡雨了。 可事实上呢?他却连累父母被总局的人当成犯人审问,还要担惊受怕,实在是不孝至极。 贺泷落寞的垂下眼帘。 他再一抬头时,发现阳台上空了,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贺泷正心里发慌,忽的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感到一阵紧张,慎重的将手机掏出来,发现来电显示是一串匿名的号码。 贺泷在接通还是挂断之间踯躅良久,还是选择了接通。 贺山浑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臭小子,你还敢用这个手机,不怕被人追踪吗! 贺泷愣了一下,呼出一口灼热的气,嗓音压低:爸! 接完这个电话就把手机卡撅了。贺山叮嘱道:对了,总局今天派人来家里了,盘问我跟你妈知不知道你的下落,我跟你妈都是老实人,编不出什么谎话来,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了。 贺泷原本心还悬着,居然被他爸这冷笑话给逗乐了。 算了,您也别侮辱老实人了。他轻叹一声:您不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点原则我还是清楚的。贺山说:我虽然听到一些说法,但是我知道我的儿子是好人,不会知法犯法,顶多就是动到谁的蛋糕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4) 贺泷的心底猛地一颤,一股热流涌上,让他喉头哽住。 爸...... 现在知道叫爸了,臭小子。贺山啐了一口:行了,你就别操心家里了,虽然你爸我退休了,但威严还摆在那儿,他们暂时也不敢把你爸怎么样,你妈更别说了,爸会把她守的好好的。贺山不经意间叹了口气:但是你想要爸帮你什么,爸自问也爱莫能助。 我知道。贺泷说:爸,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贺山道。 贺泷抿了一下唇角,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关于严缙云这个人,你到底了解多少? 电话那头,晚风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山才再次出声。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听那略变得喑哑紧绷的嗓音,就知道贺山现在大概浓眉绞绕。 我不能问吗?贺泷说。 儿子,有的人的存在被刻意掩埋就是为了让他们尽可能的少受外界的伤害。贺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警告:所以不要再刨根问底了。 可他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了!贺泷的牙根渐渐咬紧,他觉得自己掀开了隐秘的幕布的一隅,无数的未知的真相朝他呼啸而来,在即将抓住的瞬间又收回去,徒留腥气冲天,这种时候让他收手根本就不可能:严缙云就是公大的学生对不对?他很优秀性格也很好,本来应该成为一个跟我一样前途光明的警督,但是他失足了,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魏瑞明嫌他污了公大的名声,所以将他从系统里除名,还恨不得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你说老魏对付严缙云?不会吧?贺山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惊讶,后矢口否认:这绝对不可能。 我亲眼看见的,我再晚一步严缙云他就死透了!爸,我就是因为救了他才被通缉的。贺泷急声道:都这个时候了您就跟我说实话吧!严缙云的本名是不是叫严潇?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贺山连声否认。 电话的两头都是粗粝的呼吸声,父子双方在对峙和博弈,贺泷努力的想要瓦解他父亲的防墙,从中将那条牵着严潇过去的蛛丝完完全全的抽出来。 贺山似是思索了很长的时间才再次开口。 贺泷,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但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关乎到整个公安系统的形象与威严。 贺泷低低的答应着。 贺山又咳嗽了两声,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腐朽陈旧的土壤生出掘出:严缙云是逆转录计划中的最后一个卧底,也是唯一幸存的一个。 盛星辰趁着贺泷不在,偷偷溜进了病房。 白色的帘子撩开,床上静卧的青年被惊动,原本闭着眼睛,又吃力的将眼睛睁开了。 浓密的睫毛纤颤,那双眼睛依旧是精美漂亮,浅色的瞳孔莹润,像是含了春水。 盛星辰本是因为担心岑然所以想来问些警局里的具体情况,但立在那儿与青年对视了片刻,他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青年怕他站的累,又觉得这样的站距过于生疏,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于是抬手招呼:你坐......贺队呢? 贺队说他回趟家。 盛星辰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拉了张椅子过来,眸光却觑着他不曾挪开,若有所思似的。 你有什么事儿吗?青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浅浅的扬唇,即使没什么力气,却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盛星辰轻轻啧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下巴,眼神变得莫测,他突兀的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换回来啊? 青年愣了一下。 我说严缙云。盛星辰也不跟他打马虎眼,单刀直入的说:你不是严缙云对吧?云哥一看就不是喜欢搭理人的性格,有人来大概也只会装睡,才不会像你这么......有礼貌,还陪聊呢。 我...... 青年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温润如宝石的眼睛里掠过小鹿般的慌乱和无措。 你也不是很擅长撒谎。盛星辰自顾自的说:不巧啊,我之前有做过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课题,Case report你知道吧?研究过类似的罕见病例。虽然你们真的长得一毛一样,但我敢肯定你们不是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性格,唔......你应该比他更招人喜欢,更好相处。 严潇张了张嘴,无色的嘴唇翕动,他就像一株含羞草,在面对富含进攻性的试探时只懂得忍耐。盛星辰说的十分精准,他不擅长撒谎,所以在大部分无言以对的时候就会选择保持沉默。但这一次,他默了好半天,着实是忍不了了,放弃了似的吐出两个软趴趴的字:没错。 盛星辰眼前一亮,所以你是......? 我叫严潇。青年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嗟叹道:你是第一个......发现我们不同的人。 对于这个评价,盛星辰惊讶极了:不会吧!你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我的确不太擅长撒谎......但是严缙云很厉害,他有时候装我装的很像。严潇咬着被角轻声说。 盛星辰的惊讶更甚:贺队也不知道吗?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吧......毕竟他一直都对着严缙云喊我的名字。严潇无奈道。 盛星辰震惊到没朋友:还有这种事?!那他喜欢的到底是你们当中的谁啊? 严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 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但是盛星辰的八卦小探头还是积极的开始运作了:那你们俩具体是怎么跟他处关系的? 严潇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回忆着答道;我不知道耶,我跟贺队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他当成被害人带到家里去的时候吧,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 没什么印象?你怎么能没什么印象呢?盛星辰无语子。 因为我胆子小,又很怕疼,所以那种时候都是严缙云在......严潇用一根手指点着下巴絮絮的说道。 哪种时候?盛星辰嗅到了非比寻常的味道,眼珠子泛起了黄澄澄的光。 就是打架?也有可能是吵架的时候?严潇认真的回答说:贺队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应该很容易生气吧? 没听到劲爆消息因而大失所望的盛星辰:......你们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呢! 是吧?严潇撇撇嘴,也不辩解,只将小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羞答答的求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啊? 不告诉别人?为什么?盛星辰不解道:你们两个人做事风格差这么多,很容易被人误会吧?那行动起来岂不是很不方便? 严潇撅了噘嘴,看起来苦恼的很:说了也很麻烦哪,万一被当成精神病怎么办?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盛星辰:你这本来就是 对上严潇那双温柔无害的眼睛,盛星辰就把精神分裂症几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严潇轻叹一声,为难的看着天花板:主要严缙云他自己不想说,那还是别说了的好,这么长时间不也瞒下来了嘛。 盛星辰真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你倒是挺关照他的,能评个五讲四美主副人格了。 我跟严缙云一直互相关照嘛。严潇笑了笑,眼眸忽闪忽闪,像是林间的可爱小鹿。 盛星辰拍了拍头,陡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那我云哥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讲道理啊,他在我比较有安全感。 严潇没吭声,眉峰轩起,如云绕远山。 盛星辰以为自己说的话唐突了,忙摆手道:我不是嫌弃你不好啊,我是有点事儿想问问他,你们的记忆不共享对不对? 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严潇有些发愁:但是他已经好久没出来了。 啊?你不能把他叫出来吗?盛星辰茫然道。 严潇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唇角: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以前一般我想偷懒了或者害怕了他就会及时出来,但是这次...... 这次怎么了?盛星辰着急的追问。 我在禁闭室里挨了高天纵好长时间的打,他都没有现身......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他应该冒了一下头,在贺队来了之后又走了......就一直到现在。严潇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踯躅道:明明都已经没有危险了,可他就好像不准备再出来了一样。 42、卧底 贺泷没有跟贺山聊太久就赶回了医院。 他衣不沾尘的走到病房前推开门, 发现那病弱的青年居然自己下了床,缓慢的滚动着轮椅往阳台上过去。 入秋后温度骤降,时时缠绵降雨, 浓重的湿气对有腿伤的人不友好, 医生叮嘱过的。 严潇!贺泷的心一沉, 脱口而出, 但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陡然间变得艰涩陌生, 他生硬的改了口:......严缙云。 青年愣了愣, 错愕的回过头。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贺泷被他看的不大习惯,疾步走过去, 弯腰作势要抱他上床, 青年吓了一跳,身形后仰躲闪。 你......你别......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吓到都有些结巴了。 好在贺泷及时停住了动作,尴尬的扶着轮椅的扶手,无奈且心疼的歪了歪头,好, 我不碰你, 你别害怕。他低声安慰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了, 刚才小钟警官给我带了饭了, 我吃饱了......青年局促而乖巧的回答。 是吗?贺泷笑了笑:吃了什么? 吃了......青年老老实实的回忆了一番,掰了掰细而白的指尖:有盐酥鸡,卤猪耳朵...... 你吃了这些?!贺泷诧异道。 青年被他一吓怯怯的刹住了嘴,小声询问, 啊......我吃太多了吗? 不是,不是。贺泷失笑,自嘲的摆了摆手:我以为你会紧着甜的吃呢。 青年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游离, 片刻后他咬了咬下唇,嗫嚅道:你之前......叫我什么? 严缙云。贺泷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浅色的眼睛说:这是你的本名,对不对? 严潇的唇瓣微张,喉咙随着他起伏的呼吸滚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 他无助又茫然的反应落在贺泷的眼里,降落在心上,宛如洒了一抔锋利的碎玻璃渣,闹得贺泷满心满肺的刺痛。 他不禁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他问贺山的那个问题,贺山斟酌良久,最终告诉了他有关严缙云的那个庞大而讳莫如深的故事。 其实早在几年前,你所说的这个《脱罪APP》就曾经出现过,但形式有所差别,但是那个系统是通过将犯罪的人藏匿至某个异度空间,待到超过了警方立案的最长时限再放出来这样的方法让犯人得以逃脱制裁。后来司法系统变得一团糟,我们不得已成立了专项小组,派遣我们最优秀的人去到那个系统里面进行侦查。具部分知情人士透露,那个异度空间和现实世界一无二致,里面的人晨起而做日暮而息,三餐吃喝,甚至人与人之间还能互相交流作伴,如果不是因为知晓那不是现实的世界,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更不要提分辨出哪个是经过伪装的犯罪者并将人捉拿归案了......他们甚至开玩笑说如果没有任务,人能够在里面安稳的待上十几年,不出来也无所谓。 后来我们不得已改变了战略,让我们的人干脆在异度空间里驻扎下来,融入那个世界,通过对周围人的长时间的行为观察,来判断哪些人是原住民,哪些人是外来者。这场将害虫从普通人中遴选出来的任务,我们称之为逆转录计划。 这是一项很艰巨的工作,一来,那些异度空间的场景各不相同,想要融入进去不被发现非常考验卧底技能,二来,行为分析本身就不容易,需要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最要命的是......我们没有技术能够事先检验出谁才是真正的罪犯,这也就意味着你在里面抓住人处死,极有可能是误杀。 即便是误杀又怎么样呢?异度空间里的人......只是NPC罢了。贺泷如是说道。 贺山苦笑了一声,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哪儿来的,是数据还是真实,但这其实都不是最害人的......你知道吗贺泷,人是群居性的动物,没有人能够在封闭的空间里长时间的生存。我们派进去的人因为工作性质,需要在里面待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最长的在里面待了足足十个月之久,后来你会发现......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被同质化了。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接触不到原本现实中熟悉的人,只能不可避免的会跟周围的人产生交集,就算他们无数次的告诫自己那个世界是虚假的,也会建立关系网,会产生情感依托。所以误杀......其实是一场很残酷的体验。 在挑选人员进去的时候,我们特意进行了很多方面的考核,因为要选出业务能力最强大,心智也最坚定的人,但......即便是如此,那些人在重复执行任务之后,回到现实世界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心理创伤,我们尝试着把他们都送去疗养院接受精神治疗,但是没有用,他们有的因为极端的愧疚而自裁,有的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回到现实世界,选择卧轨或者是跳楼想要结束这场噩梦。说白了......就是都疯了。 那么严缙云呢?贺泷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克制的颤抖。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5)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贺山的语调发生了微妙的偏转,感慨万千:我们前前后后派遣过近百个卧底,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是任务完成数量最高、误伤率最低的一个......要知道在他之前,我们的误伤率高达百分之六十。最神奇的是,他在完成任务之后接受心理评估,居然没有任何问题,不得不说承认他心理素质之强大,所以......他也成为了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我们对于这些卧底都心存愧疚,所以在严缙云退出逆转录计划之后,我们给了他丰厚的补偿,并且准许他可以不用参加危险的外勤一线工作,他后来应该是回老家了才对,其实这也很正常,换做是我估计这辈子也不想再干外勤了..... 你说严潇这个名字吗?我猜应该是他当时当卧底期间使用的化名,这个计划总局内部一直在保密,对他们先前的档案都进行过封存处理,因为虽说每一个卧底人员都是自愿参加的,但牺牲实在是浩大,传出去一定会被有心人士认定为是丑闻,是总局无能的证据。而且他们这样有亲手杀戮经历的人容易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但像严缙云这样的人,他的名字应该永居我们总局的光荣榜,是重点表彰和保护的对象,魏瑞明又怎么会伤害他呢?这太奇怪了。 贺泷听完之后,除了震撼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痛。 他猜的没有错,严缙云是个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警校生,后来却被迫回老家了......回老家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弄不清别的,只知道总局是对不起严缙云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嘴上说着喜欢,说着爱,事实上对这个人的了解又有几分呢?他只给出了这么浮于表面的爱,又怎么能要求严缙云给他十足的真心呢? 不知道严缙云是怎么看他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锥子凿过一样裂成几瓣,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你知道了?严潇呢喃着问,带了几分谨慎的试探。 嗯,我回了一趟家,见到了我爸。贺泷笑了笑说:我爸你还记得吗?老贺局长,以前在公大上过公开课的。 严潇吞吞吐吐:记,记得吧......他应付着,却想到了更在意的事:你爸妈还好么?他们有被牵连吗?听小盛说你被通缉了。 都不是什么大事。贺泷弯腰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道:你不用操心。 这怎么能不是大事呢?严潇着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吗?你是不是回不去岗位了?回不去可要怎么办呢? 说了不要操心了,问题怎么还越来越多了呢?贺泷哭笑不得,他轻叹一声道:回不去不是正好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当你的□□。 不行,我不要你当我的□□!这不妥当!严潇急了。 怎么不妥当? 就,就是不妥当嘛!严潇急的脸都白了,大声说:你肩上有那么多责任,你不去履行的话,需要你的人怎么办? 难道你不需要我吗?贺泷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现在没有谁比你更加需要我了! 可是......可是!严潇简直要急哭了。 贺泷的心都要被磨化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翻腾不息的热烈情感,猛地俯下身去吻住了对方,他用力的按住了青年的后脑勺,要将那份炙热和坚定通过唇齿的亲密接触传递过去,化作庞大的天使的羽翼,庇护他的爱人,给对方以安全感。 青年却骤然浑身僵直,眼睛瞪得老大,每一根睫毛都在刺激下颤栗。 唔......他微弱的挣扎着,幅度随着反应越来越大,最后狠狠的挣脱开。 啪他不受控制的给了贺泷一个耳光。 贺泷的脸被打的微微偏了过去,顿住,半晌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 严潇呆住了。 他蓦地用左手按住了右手的手腕,战栗却像是疾病在血肉里蔓延,他真的是怕极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以至于怕到了应激的地步...... 贺泷却没有生气,只是徐徐的垂下眼帘,他眼底盛放着沉甸甸的晦暗的情感,宛如长空尽头的阴雨,他被伤的狠了。 窗外风起,裹挟着落叶飞旋,凉意阵阵,浸泡得这份静默愈发的令人难以忍受。 我......严潇慌乱的语无伦次,眼眶被逼的湿润猩红:......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贺泷抬手轻轻的靠了一下脸颊,自嘲: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直抒胸臆:都是我不好,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喜欢你。他摇摇头,歉疚道:我不会再唐突你了。 严潇绝望了,他耷拉下脑袋,纠结的咬着唇角,被□□过的唇瓣略略红肿,还带着水光。 贺泷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底荡漾开水波般的柔顺情绪,与那份好似岩浆的躁动此消彼长。 但你赶不走我。他一字一句的说: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就像这个手机和这个钥匙扣儿一样。他拿过床头的那只手机,晃了晃粉色的毛绒兔子:我赖定你了,严缙云。 43、双重 一番对峙极大程度的消耗了伽马的体力与精力,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一般,青年躺回床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贺泷替他掖好被子, 俯身轻轻的在他额际印下一个吻, 转而悄然退出了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 贺泷背倚在门边上, 仰起头, 他的喉结处绷出一条笔直的线, 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伽马真的变了很多。 之前的伽马那么潇洒随性、那么肆意妄为,总喜欢跟他针锋相对, 有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的拳头发硬,却从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样的伽马虽说循规蹈矩得更像个平凡的正常人, 却让他觉得分外陌生。 啊......这是多么可笑的认知啊。 明明伽马刚从辛德勒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咬牙切齿的质问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暴戾而荒诞。 那时他口口声声的痛斥着伽马的任性,想要让伽马改邪归正,现在却又在伽马恢复了敬畏心的时候......感到不习惯, 甚至产生了怀念...... 自己怎么那么矫情呢? 我真的是混账到家了...... 贺泷扶了一下额头, 将凌乱的额发捋到脑后, 喃喃自语。 伽马疏离的态度让他感到落寞和苦涩, 似乎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伽马才不会回避他亲密的接触举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回想起他与伽马从初见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互相地试探、揣测、质疑,真心相待的情/爱时光少之又少, 他又是一个无比信奉眼见为实的刻板的人,于是被所谓物证和人证蒙蔽了双眼,从来没有真切的想要了解伽马这个人, 但凡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一些,也不会让伽马出那么多的苦。 无论是谁......就算是换做自己,也没有办法对一个总是伤害自己的猎手产生好感吧? 说到底,是被伤的太狠了。 他转出走廊去,在休息区看到了忙碌的盛星辰。 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平板,通过自己临时组装起来的袖珍主机,连接了键盘和耳机,继续忙他的工作。 贺泷走过去坐下,敞着腿,脊梁弓着,双臂颓唐的撑在膝头。 这里有吸烟区吗? 没有,但是休息区也没贴禁烟标志就是了。盛星辰说。 介意我抽支烟么?贺泷问。 我无所谓啊,反正这里也没别人。盛星辰耸了耸肩。 贺泷闭了会儿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仰起头,薄唇里吐出弥散的淡色烟圈。 岑然回去是不得已的。他突兀的说。 盛星辰仓皇的啊了一声,那点心事被点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我知道......岑副队是自愿回去的。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摩挲了一阵子:我就想知道他回去会被怎么样? 盛星辰是很认真地在问,灭掉的显示屏倒映出他的脸,镜片掩饰不住眼睛里的担忧。 贺泷想了想道:应该会转正吧? 啊?盛星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以为呢?他可是骑士团的副队长,正队长没了,他不该最春风得意吗?贺泷抽了张纸巾垫着,轻轻的抖落烟灰。 你是认真的吗?贺队......盛星辰的表情看起来一片空白。 贺泷哼笑了一声,脸上带了些戏谑之色:当然不是了。 那是哪样?盛星辰的嗓音依旧紧绷着没有放松。 我已经被骑士团除名了。贺泷淡淡道: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形式非常不利,但骑士团又不能就这么被解散,有太多的事务等着骑士团的人处理,所以魏瑞明一定会急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新的管理者。 那个人会是岑副队吗?盛星辰担心地问。 岑然是副队长,按照正常流程如果我离职也应该由他接管骑士团,魏瑞明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但是岑然跟我的交往密切,魏瑞明一定对他充满了怀疑,所以势必会先提审他。 那岑副队岂不是在水深火热里!盛星辰冲口而出。 贺泷摇了摇头,眉峰上挑:只要他表现得好,有可以被策反的倾向,就能消除魏瑞明的怀疑,让魏瑞明把骑士团交给他管理。 被策反?!盛星辰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让岑副队变成你们魏局的傀儡人吗? 怎么?你觉得岑然演不好傀儡?贺泷夹着烟,偏了偏头:那你可太不了解岑然了,他啊,老阴阳人了,演个双面间谍,绰绰有余。 盛星辰摸了摸鼻尖,还是笑不出来:你们魏局那种老狐狸,不好糊弄吧? 是不好糊弄,所以岑然得拿出点儿有分量的筹码。贺泷说:你有跟他留联系方式吗? 哦,有的。盛星辰说:在总局大面积过滤信号比较麻烦,所以我给他留了个老式的小传真机,发送信息可能比较慢,但是也相对安全,小钟已经出去拖电缆了。 他晚点肯定会跟你联系的。贺泷说,他身体后靠,微有感慨:骑士团不能随意的交托到别人手上,更加不能成为魏瑞明的私有势力,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你们魏局突然变成这样,你跟岑副队的心里肯定都不好受吧?盛星辰轻声说。 嗯。贺泷不置可否:我们刚进总局的时候,还是被魏瑞明亲手授予的警徽......他当时说了很多很激励人心的话,也在我跟岑然困惑的时候教了我们不少东西,只是现在想起来,有点讽刺罢了。他顿了顿,忽然有些好奇:你小子看着不靠谱,其实还是很懂事的嘛,技术宅前途无量,为何非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 盛星辰挠了挠头,眼角挂上了一丁点儿不屑:因为之前做的课题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哦? 都是一眼能看到结果的东西,同样的套路翻来覆去,数据也可以造假,就为了发表文章,升职称,对于真正有实际意义却无从下手的内容,他们从来不会着手去碰。他们嫌我好高骛远,我也很看不起他们。盛星辰皱了皱眉头道:其实这种司法系统里的脱罪现象在几年前就有出现过类似的,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开题立意,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尝试着去探索过,表层网上能搜索出来的信息也很少。 贺泷的心里咯噔一声,盛星辰的这番话倒是跟贺山之前同他说的总局密案对上了。 所以我一定要做出成就来,打他们的脸。盛星辰微微咬牙,坚定的说。 嗯,有志气。贺泷赞了一句,一根烟已经抽到了末端,他将烟屁股按在折叠起来的纸巾里,又接着摸出一支,叼在嘴里未曾点燃,只空茫的注视着前方,几经奔波,他的下巴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更显得颓废了。 他不说话了,偌大的休息区就一片死寂,盛星辰很想继续埋头敲电脑,但被这压抑的氛围整的挺难受,心底那份八卦的天性蠢蠢欲动,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寂静:贺队你咋了啊?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不会是跟严哥分手了吧?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贺泷迟疑了一下,苦笑:我跟严缙云后来就没再待在一块儿过,何来分手直说?而且......严缙云现在也不是很想见到我。 严缙云?盛星辰敏锐的发现了贺泷称谓的变化,他以前虽然做过类似的Case report,但是身边人是真的双重人格的还十分少见,因此他一直对严潇的情况感到好奇,尤其想要知道他们双重人格切换的契机,贺泷不在那会儿,他逗弄了严潇半天也不见严缙云出来,于是想也没想就纳闷道:云哥出来了吗?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几个问句贺泷着实都没听明白,牙齿在烟嘴处咬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出来了?严缙云不就在病房里哪儿也没去吗? 乱讲,那是严潇,不是严缙云,他们两个盛星辰那嘴巴叭叭的不受控制,说了大半句话骤然变了脸色,慢慢的抬起手,捂住了这张筛子似的漏嘴。 他心虚的盯着贺泷,接受着贺泷锋锐眼神的洗礼。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贺泷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开始有了几分审讯犯人似的威严:严缙云和严潇不是同一个人吗?你把话说清楚!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6) 是,是同一个人啊......盛星辰被盯得浑身发毛,紧张的冒汗,大脑也停止了运转,编不出谎话来了:但是他们......他们只是共用一个身体而已啊。 贺泷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烧穿了,盛星辰用力的咽了两口唾沫,哭丧着脸道:我没撒谎啊,双重人格在医学上是一种精神疾病,不能算是两个人啊! 双重人格?!贺泷霍然一怔,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惊讶的意味反倒被埋没在了更为复杂的情绪之后:你说严缙云他......有两个人格?! 44、病名 终于摆脱掉了贺泷的纠缠, 严潇在病房里躺着发了会儿呆,鬼使神差的将床头柜上的那个新手机拿了起来。 照理说这东西不是给他的,他不应该碰, 但他现在实在是无聊的不行了。 他将那手机连着手机扣儿一起举到跟前瞧着,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 手机型号先不先进他也看不明白, 就着重捏了捏那个粉色的毛茸茸的长耳兔子。 说是买全套少女漫画送的, 但是作为赠品, 这兔子的做工还挺精美,棉绒填充的手感也相当好。 少女漫画...... 严潇撇了撇嘴, 转眸瞥了眼床头柜上那一整套画风能在眼里造出一副万花筒的《长耳王子和起司猫》。 真的难以想象, 严缙云居然会喜欢这种萌哒哒的小东西......他很多时候实在是看不透严缙云的心思,就像他始终想不明白严缙云为什么会喜欢贺泷一样。 两个能力那么强, 性格也都过于强势的人,在一起真的不会折腾死对方吗?想到这里,严潇拨弄着那只兔子,又开始头疼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来收礼物呀?他无奈的自语道。 钟小闻以她以前跑马拉松的身体素质抱着沉重的老式电缆在外面奔了好几圈, 那边儿盛星辰跟她用对讲机沟通道:在往北边一点儿, 对对, 把那个电波发射器捆在电线杆上。 位置有说法吗?钟小闻问道。 那当然是越高越好了。盛星辰说;靠近地面信号就容易被干扰。 懂了。钟小闻一点没在犹豫的, 把发射器的带子往嘴里一咬,捋起袖子就开始爬电线杆。 那厢盛星辰坐在三楼休息区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居然看到钟小闻在窗外,那梨花头的小姑娘跟猴儿一样吭哧吭哧的往上电线杆的顶部爬, 身上居然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我的妈呀!盛星辰吓一跳,他刚才也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钟小闻这实心眼儿居然真的践行了, 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贴着窗玻璃死盯着看,就一点一点的看着钟小闻爬过三楼的高度,往四楼的海拔位置进发。 盛星辰朝下望了望,那细细的电线杆子活生生给他看恐高了,后脑勺都是白毛汗,他也不敢跟钟小闻说话,生怕惊扰了钟小闻摔出事故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小闻把那电波发射器安装在了电线杆的最顶梢,还特意拿电缆绕了好几轮,随后才慢慢的从电线杆上滑下来。拿着对讲机已经不能安抚盛星辰惊悚的心态了,那卷毛风中凌乱的从室内冲到了室外,在电线杆下头大叫:妈鸭!你,你不怕死啊! 钟小闻手一松落地,脸红扑扑的,她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气喘道:我小时候经常爬树呢!这有什么! 但,但你至少装个什么盛星辰给吓结巴了,心有余悸的跺了跺脚:哎呀!我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嘛!你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说你要是摔出个三长两短来,我怎么跟骑士团的两位队长交代啊! 不行,我想想就生气。钟小闻愤愤然道;我做错了什么?贺队做错了什么?伽马又做错了什么!还有岑副队!凭什么就任着他们欺负啊!我们要反击!!!她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嚷嚷。 啊是是是。盛星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厉害,那么高的电线杆子我看着都害怕,哎?我的电缆你都绕完啦? 是啊,四圈半,绕完了!钟小闻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盛星辰的肩膀:我厉害吧小盛! 盛星辰再次张大了嘴。 他随身携带的这套纳米电缆很细也很长,全长能拉到四五公里,虽说绕一圈也能用,在两个点之间缠绕的圈数越多,传送讯号就越精准。 钟小闻这才出去多久啊,十分钟有吗?没有......这就把四五公里跑完了?! 小钟,你这体能跟你的软妹长相真是太不匹配了。运动细胞没发育的宅男小盛冲钟小闻比了一个大拇指:猛。 我可是今年的招考第一名,当然猛了。钟小闻骄傲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后提醒道:唉!你那个信号灯在闪哎! 盛星辰低头一瞧,对讲机侧面的信号灯绿光频频闪烁。 岑副队给我们发消息了!他大叫一声,掉头就往回冲。 钟小闻也跟着他玩儿命的跑,俩人小疯子一样辙回了休息区,就看见盛星辰的电脑显示屏上呈现出一段奇怪的波纹,盛星辰用解码器解析后导出,纸张上出现了汉字。 我将告知魏瑞明知晓你们的下落,请于两日内尽快转移据点,岑然。 不明真相的钟小闻大惊失色:唉!!??岑副队这是什么意思!! 盛星辰倒是刚被贺泷提前打过预防针,反应没那么剧烈,却也难掩诧异。 岑副队跟贺队的默契还真是好啊......他喃喃的说:转移据点,咱们能转移到哪儿去? 贺泷在病房前止步,他抬眸盯着病房的门看,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和无措。 盛星辰说漏嘴的那番话犹在耳畔轰鸣。 严缙云他有双重人格啊......就相当于在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各自独立的人格,他们的记忆不共享,性格和处事原则也截然不同,我分析过双重人格患者的大数据,有少部分是天生,大部分都是由于遭受过现实中的剧烈的精神创伤才后天分裂出副人格的。 剧烈的精神创伤...... 可是贺山当时明明告诉他,严缙云回到现实世界后接受过专业的心理测评,各方面评估都十分正常,正常到让人惊讶的地步...... 那严缙云和严潇......哪个是主人格?哪个是副人格? 通常副人格产生的契机是主人格觉得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需要保护,自此,强大的副人格才会应运而生。盛星辰说:大多数情况下副人格会比主人格强势,我猜严缙云是副人格。 如果说怯懦而温驯体贴的严潇是主人格,悍勇又略显得乖张的严缙云是副人格,那以前的一些事情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例如......最开始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错把严潇当成受害者,因为严潇从客观来说确实没有加害任何人。后来严潇又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给他下安眠药又偷跑出去杀人;在监狱里设计干掉了老K和佛陀,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熟练至极;再后来变成了警方的猎犬,在危险的异度空间和异世界里技能全开游刃有余......因为那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严潇,而是身经百战的严缙云...... 伽马从来都没有刻意地伪装或是欺骗过他,因为那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贺泷用虎口撑住了额头,大脑像一台负荷过载的机器。 虽然如此,他始终还是觉得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 如果严缙云是副人格,作为一个半道而生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丰富的阅历,那么精湛的生存技能,以及一些零散破碎却逼真到仿佛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如果严缙云是副人格,为什么贺山回顾过的最初考进公大的学生名字叫做严缙云而不是严潇...... 如果严缙云跟自己毫无纠葛,在处决罗广的时候又为什么会对着自己露出那种愧疚且无奈的眼神...... 如果从始至终跟自己产生过羁绊的人都不是严缙云,那他们这么久以来明里暗里碰撞出的暧昧与火花又算什么呢? 贺泷的头在隐隐作痛。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碰上这些涉及到伽马自身的事情,事实与客观存在的真理都会与他的情感相违背。 就像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人证与物证都在告诉他伽马是个罪无可恕的人,总局在竭力要求他将伽马送上审判庭,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就是狠不下心来。 而这会子......盛星辰都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严潇才是主人格,严缙云只是一个病态分裂出来的存在......可他......他又在想什么呢? 心底像在被一把冰锥反复的刺穿、搅动,剧痛之余是深入肌理的寒冷。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枉他自诩正道的光,法律的执行者与捍卫者...... 如果严缙云这个副人格的存在是病,那么爱上这个病症的他,是不是也该是个疯子呢? 倘若严缙云一定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他除了殉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因为他本质上无能的厉害。 这么算来,他会走到这一步也是命运使然呢。 贺泷苦笑出声。 病名为爱,病名为你,病入膏肓。 45、宣战 指尖又冰又僵, 失去了力气,贺泷完全没有勇气推开那扇病房的门。 盛星辰明确的告诉他,可能是因为目前的处境并不算危险, 所以最近住在病房里面, 跟他们频繁接触的人格不是副人格严缙云, 而是主人格严潇。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也解释了为什么这几天伽马都在紧张的回避他的亲密接触...... 但贺泷的心却没有丝毫的宽慰感。 严缙云为什么不出来呢? 真的是像盛星辰所说的那样......因为严潇很安全不需要, 所以他就隐忍不出吗? 贺泷正胡思乱想着, 盛星辰和钟小闻两个人就腾云驾雾似的从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奔了过来。 贺队!贺队! 两人大呼小叫,瞬间打断了贺泷繁杂的思绪。 怎么了?贺泷定了定神, 扭头道。 岑副队......岑副队来讯息了!盛星辰挥动手里的纸张, 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贺泷瞳色一紧,从他手里接过纸张, 上下一扫,薄唇紧抿。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是要转移阵地找新的安全屋吗?盛星辰急声道。 伽马不是还有伤吗?就这么出院真的可以吗?钟小闻的表情更是担忧极了。 而且一般的地方总局随便调一调记录就能查到咱们的踪迹吧?盛星辰有点儿暴躁:有没有那种一劳永逸的地方 这俩崽子叽叽喳喳的吵闹,说出的这些顾虑贺泷又何尝不知,他拧着眉头, 沉着的思考了须臾, 忽的问道:小盛, 你之前为什么会出现在服务区? 盛星辰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贺泷指的是什么:哦,我就根据地质局的能量检测原理找到的定位...... 也就是说你能提前定位APP即将出现的位置?贺泷问。 是这样......盛星辰不由得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贺队,你该不会是想 跟现实世界比起来,异度空间和异世界反而更安全不是吗?贺泷说:而且, 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中调查出APP的真相。 可是贺队......钟小闻弱弱的插了一嘴,纠结道:之前都是你跟伽马两个人拖着我一个,现在伽马受伤了......再加一个小盛, 你岂不是要一拖三?很危险吧? 你跟小盛不见得是累赘。贺泷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儿,放在手心里捏着: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瞻前顾后的资本了,只能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小钟你要是害怕,现在可以回去投奔岑然,来得及。 哎呀你不是说你是招考第一名吗?怕什么怕。盛星辰用胳膊肘拱她:你又能跑又能爬,我说不定还要靠你罩呢。 钟小闻急的涨红了脸:我不是害怕啦,我只是担心帮不上忙。 你不会帮不上忙的。盛星辰立马席地而坐,把他的设备都搭建起来。 地质局的技术你也会?钟小闻惊了,看他的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图表和变动的数据。 暗网里......有很多宝藏的。盛星辰高深莫测的说。 暗网?钟小闻的眉毛拧成一团:那是犯法的吧? 盛星辰:......你们骑士团是不是都有职业病? 钟小闻忍不住扭头看向贺泷。 贺泷难得没有开口质疑,只叼了根烟点燃,他其实平时不太抽烟,因为行动力和掌控力强大,很少有能让他真正烦扰焦虑的事情......上一次抽烟是把伽马送去辛德勒监狱的前夜,如今......又是因为伽马。 他发现很多事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 有了!盛星辰拍腿叫道。 在哪儿?贺泷低头问。 在......盛星辰犹豫着,对着立体的MAP软件挠了挠头:在一个外地的附属县城里,离得稍微有点儿远。 贺泷叼着烟凑过来看了一眼,淡漠道:不远,就五百多公里,钟小闻,你开车半天就到了。 突然被安排的钟小闻大惊失色:哎??她愣了一下茫然道:贺队你不一块儿去吗? 我得留下来断后。贺泷沉声说:至少得让他们看到我的踪影,这样岑然给出的信息看起来才会真实可靠,否则魏瑞明不会相信他,小盛你给我准确的回合时间,我们在目的地见面。 让赌徒看到胜利的希望,他们才会愿意继续跟你将这个游戏玩儿下去,这是严缙云教给他的道理。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7) 你能查到的能量波动,地质局肯定也能查到吧,万一他们下了通知,魏局正好派人过去调查怎么办呢?钟小闻担忧道。 我倒觉得你们魏局不会凑这个热闹。盛星辰说:贺队,你上次说魏瑞明受制于一个姓高的外聘专家? 贺泷点了点头。 我前天凑巧查到了那个《脱罪APP》的法人代表,还没来得及看到全部资料就被人袭击了。盛星辰说:但是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姓,就是姓高。 贺泷的瞳光一闪,变得熠熠闪烁。 居然这么巧? 对,就是这么巧。盛星辰一手捏住下巴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魏局跟这个姓高的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如果《脱罪APP》是这个姓高的名下的主要产业,他一定不会允许魏瑞明破坏他的行动。而且骑士团现在的情况很尴尬,我猜魏瑞明也没精力管《脱罪APP》的事情,大概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顿了顿他道:我比较担心,贺队你一个人万一被他们抓住了要怎么办? 哪儿那么容易被抓住。贺泷轻轻哼了一声,眼底尽是不屑:你当我这个队长是送红包走后门儿得来的么? 仿佛已经很久没见到贺泷露出这样充满了信念感的眼神,盛星辰吐了吐舌头,倒是松了口气。 钟小闻之前一直因为伽马受伤的事情在抽抽噎噎,对于信息的接收略显得迟缓,这会儿费解的咬着下嘴唇道:魏局不是总局的一把手吗?他还参加过好多好多的教育讲座呢,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啊,我想象不到...... 这时,盛星辰手边的信号灯闪烁了一下,居然又是岑然发来的讯息。 岑然能连续的对外发送讯息,看来身处的环境还相对松泛,盛星辰将讯息解析出来,上面显示着:我在局长办公室的碎纸堆里看到了丢失的案情总结。 岑副队的社交能力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多久,居然都混到局长办公室去了。盛星辰诧异不已,但他没能读懂这句话的意思,唯有贺泷明白了。 他们骑士团之前丢失了一份贿赂案的结案报告。 那件案子的调查停滞在对体制内的人事档案进行普查的步骤之前,距离水落石出只差一块敲门砖。 最关键的时候卷宗却丢失了。 如今又出现在了魏瑞明的局长办公室里。 贺泷禁不住又联想到了魏瑞明先前屡次给予他的暗示,让他不要分心去办别的案子,让他别碰这桩受贿案...... 其原因好像已经不言而喻了。 贺泷冷冷的笑了起来。 这场战斗的号角已然打响,只有懦夫才会选择不应战。 事不宜迟,你们尽快转移,我去给伽马办出院。他坚定了眼神,对钟小闻说:钟小闻,我把伽马交给你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照顾好他。 我会的!钟小闻用力点头。 隔着一道门,严潇静悄的靠在门边,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是严缙云,对于那些危险有神秘的计划一窍不通。 他一方面因为不知如何应对而感到慌乱,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为贺泷他们的境遇而感到忧心,清秀的眉峰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 严缙云......你出来吧?你倒是出来呀?你不出来让我怎么办呢?他紧张的抠着轮椅的扶手,一遍遍的自语。 但没有丝毫的睡意,脑袋清醒的可怕。 这时门锁响动。 严潇慌乱之下想要回到床上去,奈何膝盖上的伤还没痊愈,他的行为极是不利索,一个磕碰从轮椅上滚了下去,适时贺泷打开了门,他就在贺泷的眼皮子底下狼狈的摔倒在地。 贺泷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当即变了,他匆匆忙忙的弯腰靠近过来,严潇以为他这次会跟往常一样热烈又强势的抱起自己,心里正惊恐,没料到贺泷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臂弯,很有分寸的半撑着将他扶了起来。 严潇有些讶异,抬眸望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贺泷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浅浅的笑了一下。 下次注意点,不要这么不小心了。 疏离且克制。 严潇呆呆的张了一下嘴,没出声来,他实在是很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他没有任何刑侦方面套话的经验和知识,此时无论怎么问都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待会儿钟小闻会开车带你离开,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信任钟小闻。贺泷平铺直叙的说着,目光扫过床头柜。 漫画书、新手机和那个可爱的手机扣儿......都纹丝不动的被放在床头柜上,伽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他之前没有注意过,却在被盛星辰告知了那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之后,这些东西的存在都变得刻意,都在无声的向他宣告一个事实严缙云不在了。 46、麻痹 作为一个体制内的公职人员, 岑然那辆绿色的suv是他叛逆期的证明,牌照都上的境外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身边留了那么久没被查到。 在这么要紧的危机关头, 岑然把车留给了贺泷, 贺泷则把车扔给钟小闻开。 严潇的出院办得还是太仓促, 贺泷问医院租赁了一辆轮椅, 把严潇扶上去, 又将他们车内的一些必需品备上, 这才目送他们离开。 钟小闻全神贯注的发动车子,风驰电掣的冲上城际公路。 盛星辰坐在副驾驶座上, 膝盖上摊了一堆精密设备, 他却一眼没看,十足的心不在焉。 说实在话, 他心虚得很,刚答应了严潇会对双重人格的事情保密,刚没过一天他就说漏嘴了,还是对着贺泷......也不知道贺泷后来有没有把严潇怎么样。 他时不时的通过车后镜观察着坐在后面的青年的表情。 青年半倚靠在车后座上, 双手交叠搁在膝头, 姿态十分文雅娴静, 他一直扭头望着窗外的景色, 侧颜苍白忧郁,没有一丁点儿要说话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压根就在发呆。 好像没什么异常。 盛星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唉钟小闻他着实受不了这种静谧窒息的氛围,于是主动跟钟小闻搭腔, 谁料钟小闻当机立断的喝止了他。 你别跟我说话!我要开十个小时的车呢!我一定要细致细致再细致!不能出任何差错! 盛星辰瞅着钟小闻那紧绷到青筋暴突的太阳穴,长吁短叹,十个小时呢......喂喂, 总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跟我聊吧?那我会憋死的!!他悲催的叫道。 十个小时......这么远的路,贺警官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严潇出其不意的开口询问。 盛星辰愣怔了一下,想起来这事儿他们谁都还没跟严潇通过气,严潇不比严缙云沉静缜密,怕是会受惊不宁,于是磕巴道:贺队他......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很快就会来跟我们汇合的。 青年终于正过面向来瞧他了,秀眉轻蹙,目光柔柔的,像个忧伤委屈的小动物。 真的吗? 盛星辰干笑了两声,被严潇这种眼神看得久了都会舍不得骗他,盛星辰一下子也编不出别的话来,干脆调转话题道:你那个新手机的手机扣儿还挺萌的,少女范儿,谁送的呀? 严潇轻轻的啊了一声,低头拨弄着手里的东西,他穿着松泛的衬衫和长裤,口袋有点儿浅,他担心这手机放在里面会在颠簸中丢失了,干脆始终捏在手里。 贺队送的......他老实回答。 盛星辰登时噎了一下。 ......无论是送礼物的贺泷还是被送礼物的伽马,都跟这毛茸茸的兔叽挂坠儿毫不匹配。 所以这俩人到底是谁......内心这么闷骚。 这手机什么型号的,你用的惯吗?盛星辰频频踩雷,只要再次更换话题。 我也不知道......还没用呢。严潇说,他按了一下锁屏键解锁,手机里所有应用的状态都还是默认的,他点开通讯录,发现里面只有贺泷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严潇望着联系人列表出了会儿神。 贺泷这个人在感情方面的心思算不上多,却也很耿直简单,通常他在想什么,做出来的举动都已经透露的明明白白了。这意图难得的拐了一拐,足以见得他的小心翼翼。 严潇忽然感到一些无奈,掺杂着几分心疼。 钟小闻一行人离开没多久,一行警局的车流就如同锁链般从几条不同的街道缓缓深入,将这所民营的医院包围。 贺泷站在住院大楼顶层的天台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略显得闷而干燥的风将他凌乱颓唐的黑发吹的向后,露出悍利的额头。 他转身下楼,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支烟点燃。 一群配枪的刑警从几个侧门潜入,他们紧贴着大楼底端的墙壁,以雨棚和空调机做遮掩,在通讯频段内再三确认着围捕计划。 这时,一根点燃的烟头从楼上飘落,火光明明暗暗,所有的刑警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十几道目光瞬息间聚焦在那根烟头上,顺着向上,随后,他们看到了倚在窗口的英俊男人。 那场景宛如一幅陈旧的印象派油画,昔日体面又俊朗不凡的骑士团队长风尘仆仆的倚在落了灰的窗台边,静静的眺望着远处,似是在发呆,他没了器宇轩昂、没了意气风发,发梢在风的肆虐下支棱着,只剩下一种被生活凌虐欺骗过的颓然沧桑,他显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尚且落寞的沉浸在自己凋零的世界里,愁眉不展。 这场抓捕行动魏瑞明召集了警局里众多的精英,他们或多或少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想要看看这位一直一帆风顺,集荣耀与褒奖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如今为了一个杀人犯堕落成了什么样子,如今真的看见了,倒鲜有人能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大多就只剩下了唏嘘。 就像是将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沉入了泥潭。 岑队,你出头有望了。有人在岑然身畔意味深长的恭贺了一句。 岑然哼笑了一声,镜片微微反光,透露出一股精明的意味,他在通讯器里低低的说了一句:发现目标! 密集的脚步声瞬间占据了安全通道的楼梯,他们最终在同一条走廊上集合,蓄势待发的朝着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奔将过去。 就在他们疾步奔跑时,咻咻两声尖啸从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传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白色的泡沫就从墙体里凶猛的喷射出来。 瞬间所有人都宛如跨入了潘神的迷宫,视线内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呛入气管的刺激粉末。 不好!!!是灭火粉尘!! 你们谁碰到灭火系统了!! 咳咳咳咳!! 一群人一边剧烈的呛咳着一边嘶吼质问。 是贺泷!岑然拔高了音调大吼,盖过了所有嘈杂的声音:是他改装了灭火器!他可是能在拘留所里完成小型爆破的人,区区几个粉尘弹算得了什么!你们都给我注意脚下! 趁着大部队的进程滞留,咔咔两声,岑然填弹上膛,他的吆喝声中裹挟着一份逼真的迫切感:姓贺的就在前面,我去缉拿他归案! 他从浓浓的白色烟尘中破出,一眼就看到了攀爬在窗台上等待他的贺泷。 岑然几步上前去跟贺泷交握了一下手,短暂的按掉了通讯器,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多年合作的默契喷薄欲出。 我给你弄了辆车,还有一些必备品。岑然语速飞快的低声道:你放心,我会在骑士团替你盯着魏瑞明,高天纵的背景我也会继续调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贺泷看了眼岑然背后尚未消散的白雾,沉着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朝我开一枪。 岑然一惊:什么?! 让你开你就开。贺泷说。 岑然拧了一下眉,两腮紧绷:真的要这样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贺泷说:瞄准一点,让现场勘查找到子弹就太假了。 知道了。岑然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没有过多的再去纠结,紧皱着眉头退后了两步,举起了枪。 这些受制于人的牺牲总有一天都要讨还回来。他说。 砰枪声响起。 贺泷顺势从三楼的窗台上翻了下去,鲜血如绽放的曼珠沙华般从他的肩头飞溅开来。 我击中他了!岑然立刻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声嘶力竭的吼道:二组准备急救用具到预备点集合!!魏局说要抓活的!! 岑然开枪开的突兀,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急切上位所以失手朝贺泷开了枪,岑然也不解释,只在通讯器里骂骂咧咧的训斥二组准备不周来的太慢,趁着一阵兵荒马乱之际,贺泷单手在大楼外侧的管道设备上借力缓冲,翻滚落地,他忍痛按着肩头,确认没有留下血迹,便猫腰从既定的小路穿出去,这个洋人经营的气派的民营医院有着一个与之不相符合的破旧铁门,翻出去后是一条小巷,巷子口停着一辆车。 贺泷钻进车里,还有一些他二话不说先将车开了出去。他一口气将车子开出市区,这才将停下来。 肩头的血浸透了半边衬衣的袖子,他在车坐垫下一摸,摸到一个塑封袋,袋子里装着一份证件,另外还有匕首、打火机和酒精棉球。 贺泷将衬衫解开,露出宽阔结实的肩头,伤□□裂外翻,血流如注,他面不改色的将匕首消了毒,毫不迟疑的切进肉里。 血流的更多了,冷汗也瞬间涌出来,令他浑身湿透,贺泷两腮紧紧的咬着,剧痛像是千万根针一样扎在他的臂膀上,他禁不住闭上眼剧烈的喘,感觉颅顶紧绷成薄薄的一张纸,随时会被剧痛顶破。 青年苍白的脸浮现在他混乱的视野内,衣衫凌乱,冷白修长的臂弯搂住他的脖子,紧贴着他,轻轻的勾引似的磨蹭着,他的思绪变得不受控制起来,越来越疯狂的臆想着那些快活而暧昧的时光。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8) 疼痛被心底弥漫起的酥麻缱绻冲淡,逐渐变得迟钝。 严缙云...... 他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刀刃在肌理中旋转剖开,挑出了嵌顿的子弹。 47、说服 钟小闻开车开了一整夜, 开到头皮发麻两眼发直,终于在翌日清晨之前开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跟大都市经济发展相去甚远的县城,SUV穿过广袤的旷野, 两边是星罗棋布的农田水塘, 盛星辰生在都城长在都城, 还没怎么见过这种颇为原始的自然景象, 扒着车窗使劲儿张望。 在这种地方一边种田一边用脱罪APP, 感觉还挺魔幻现实的。他颇为感慨, 打趣儿道。 严潇闻言却有些不满,嘟嘴道:你也别看不起乡下人, 手机现在已经不值钱了, 普及到人手一部很久了。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嘛!搞得好像你是乡下人一样。盛星辰撇撇嘴, 不以为意:小钟前面左拐,就到了。 车子驶入一片自建楼的区域,楼房都不高,两三层的样子, 有门面房和小超市, 不过因为时间尚早都没有开店营业, 粗刷的墙壁上时不时可见油漆涂画的广告标语, 钟小闻找了个空地停车,盛星辰把轮椅从车后备箱里取出来,钟小闻将严潇扶上轮椅。 天刚麻麻亮,三人站在曦光里发了会儿呆, 钟小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我不行了我好困。 盛星辰看了眼图表数据,能量波动的基线还在缓慢上升的阶段,我们应该是来早了, 不然你先上车睡会儿? 成,那你照顾好伽马呀!钟小闻疲倦道:贺队来了记得叫我哦。 盛星辰点点头。 钟小闻爬上车去睡了,车下留了盛星辰和严潇两个人, 盛星辰托着手心里的触摸操控屏,一边反复的调试着能量图表,一边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个APP的生成曲线是怎么做到跟目标的意识完全重合的呢?假定说目标最终选择拒绝脱罪,从而不开启这个APP的话,那么能量曲线不就达不到峰值了?那我们这趟不就白来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地质局发明的这种预测模型就很不缜密他叭叭的说了好半天没得到一点儿回应,纳闷的一低头,发现身边居然空了,坐着轮椅的严潇不知所踪。 严潇缓缓的滚动着轮椅,沿着街边的石板道前行。 有时候人的记忆不仅仅停留在大脑,躯体也会在长时间的反复经历中产生记忆的功能,就好比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觉得这个地方无比的亲切与熟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这里的空气中舒展开来。 他在三岔路口拐过一个弯,路过一个狭窄的小院门,院墙不高,里面搭着个破败的雨棚,门口则堆砌着一些杂物,看样子是谁家的储物仓库,毫不起眼。严潇却猛地顿住,他望着这幢甚至谈不上是住宅的小院,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他来过这里。 很久之前,他觉醒的时日不长,跟严缙云之间还做不到和谐而规律的交错切换,那时只要严缙云的情绪不稳定,他就会很突然的觉醒,在某个深沉的夜晚,他就莫名的伫立在了这个宅子的院门里。尘埃弥散,空气凝冷,大门对外敞开着,时不时有乡民从门口路过,都会下意识的朝门里投进目光,像观赏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打量着他。 严缙云没有给他任何的前情交代,他茫然极了,只觉得那些陌生探入的目光充斥着嫌恶与怀疑,还有恐惧......铸成冰冷剐人的刀子。 好在他与这些乡民并不熟悉,倒也不怵这样敌视孤立的眼神,只默然转身进了屋。 换言之......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曾经是严缙云的家。 不过显然,这小院儿已经被变卖了,不再属于严缙云,严潇轻轻地叹了口气,滚动轮椅继续向前,走到巷子尽头转出。 一闪简陋的大铁门映入眼帘,左手边的灰白色墙柱上用黯淡的朱红色刷着一列醒目提神的大字云台山中学。 这个他也有印象,曾在严缙云的一些旧物照片里出现过,只可惜那些东西都在火舌里逐渐蜷缩变黑,燃成灰烬......就像是壁虎断尾,破釜沉舟。 严潇忽然生出几分恐慌。 严缙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苏醒过了...... 如果严缙云真的自此不再苏醒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是严缙云了,他要继承这一切,背负这一切......代替严缙云活下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严潇滚动轮椅的手逐渐战栗起来,纵然他再不情愿,有些事若是降临了,他也不得不接受。 他用力咬了咬牙,走近铁门。这所中学只是个乡县级别的小学校,安保管理不算好,甚至只能算得上是个摆设,门卫岗亭里空空的没有人,大铁门也没有上锁。 严潇艰难的拉开门进入,他看到一个升旗台,一个独栋的两层教学楼,后方掩着一个圆形的小操场, 轮椅的轱辘碾压上塑胶跑道,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严潇看见操场边缘贴近教学楼的位置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肢体摊成古怪而扭曲的姿势,四周的红色塑胶地面颜色也比远处的更深一些,像一幅阴暗妖冶的画。 严潇呆了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教学楼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那少年半个身体探出走廊,眼巴巴的朝下看,表情僵硬且震惊。 严潇不可避免的跟那少年打了个照面。 那少年呆住,随后惊恐万状的一撑水泥围栏就要跑。 思绪在严潇的脑子里光速打了个转,阻止声脱口而出:你别跑!他下意识的要起身,奈何腿脚不便,上半身往前冲了一下,差点跌下轮椅,只能用力的握着扶手大喊:你再跑我报警了! 那少年的步伐随之一滞,显然有被吓到,垂落的手心渐渐握紧,一个老旧的智能手机被他手心里的汗沾湿,屏幕上晕开透明的水渍。 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一条应用推送挂在屏幕的正中央,黑红的框和方正刻板的字好似蛊惑人心的魔咒。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少年还没注意到手机上的变化,嗓音沙哑,喃喃自语: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是他先犯错的! 严潇虽没有严缙云经验丰富,但依旧继承了这副躯体敏锐的六感,他听到了少年的话,心里一沉,继而大声道:你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帮你想办法! 那少年的脊背僵直,一动未动。 严潇艰难的滚动轮椅,壮着胆子挪到那尸体边缘。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脑袋已然摔瓢了,凝固的眼睛半睁不睁,没有生气,脏兮兮的衬衫上又是油渍又是血,裤子拉链没拉,那画面说不出是惨烈还是龌龊。 严潇的胸口又开始翻腾作呕,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仰起头道:他是你的老师对不对? 他不是我的老师!那少年骤然间暴怒,冲到走廊前对着他吼道:他不配当我的老师! 我知道!他禽兽不如!严潇用力点头: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是他!不是你!你是正当防卫,你没有必要逃啊! 可是谁知道我是正当防卫啊......少年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猩红的眼角,恐惧和绝望压的他直不起腰来:我杀了人了......他们肯定会把我当成杀人犯抓起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警察都是讲道理的,你把事情说清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严潇声嘶力竭的劝阻道: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少年陷入了犹豫,他用力的抽着鼻子,感觉到手心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明明没有打开任何的播放软件,手机的扬声器里却跳出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脱罪APP》为您缔造光明人生。 少年呆滞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将手机翻了过来。 严潇疑惑又担忧的盯着那少年,那少年看手机的模样极为专注,似有要渐渐沉溺进去的征兆,拇指悬在触摸屏上摇摇欲落。 这几天,他也零零散散的听到了许多有关那个APP的传言,纵然他没有参与调查的全过程,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严潇只觉得一股血飚上头顶,眼神一点一点的绷紧。 你不要点那个APP!他吼道:你点了就真的回不了头了!会变成真正的罪犯的!千万不要点!! 他的吼声响彻整个操场的上空,在狭隘的校园里跌宕回响,孤绝凄清。 与此同时,钟小闻。盛星辰与贺泷集体奔至铁门外,他们无一遗漏的听到了严潇的这声呼喊。 盛星辰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算什么......他说:我们可就指着这APP逃难了,这趟不会真的白来了吧? 你说什么呢!钟小闻想跳起来敲他的脑袋:难道你还真希望人人都用这APP脱罪吗!当然是能不用就不用啊! 可是盛星辰满头大汗:贺队你说怎么办! 贺泷的呼吸粗粝深急,连夜的奔波和失血令他的面色难看至极,他咬了一下唇瓣,牙齿在下唇上留下一排印记,刺痛令他醒神,他猛地拉开铁门冲进去。 严潇还在跟那少年对峙。 他没有严缙云那么巧言令色,更不懂什么谈判技巧,生怕说多错多,刺激的那少年做傻事,此时急的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奔袭而至,站到他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将掌心里的热度和力量传递过去。 严潇怔了怔,扭过脸,看到了晨曦映照下的贺泷的脸庞,俊美不可方物,像是永远炙热可靠的恒星。 孩子!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要对法律抱有希望!贺泷的声音浑厚清朗,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的真切:就算你曾经遭受过不平,但那不是法律的错,是人的错!是人没有让法律足够完善!那也需要人去改变!你不能将错就错,更加不能放弃! 那少年浑身一颤,手松开,那部老旧的手机坠落在地,啪一声屏幕摔碎了,光泽熄灭。 严潇听到了那微末的裂响,心知他们的劝阻成功了,微微松了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抬头看了贺泷一眼,贺泷却没有看他,只是悠远的凝视着二楼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潇禁不住扯了一下唇角,心绪万千。 适才贺泷的那番话已经彻底表明了立场。 严缙云你听到了吗?有人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人愿意跟你一起扛,你可以不用那么心灰意冷...... 钟小闻和盛星辰姗姗来迟,两人踉跄的停下脚步大喘气,盛星辰痛苦的揪着头发:完了完了,我又得开启新一轮的预测了是不是?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开长途车的是我哎,我都没有抱怨。钟小闻撇嘴道:有人能回头是岸,还是很激动人心的嘛! 激动你个捶捶......盛星辰骂骂咧咧,他掏出身上的仪器来检测能量波动,却忽然发现,图表上方的动态折线图里出现了一条陡峭的上升坡。 这是他陡然像是被雷击中,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学校简陋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机械化的通知声,携带着杂音。 灯灯等凳创世通道已开启,祝各位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5 21:44:29~20200926 11:0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高变瘦没有肉、泡泡澡身体好、春日部动感小新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日部全能阿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诺亚方舟(1) 这是一个古朴的黄沙飞扬的小城镇, 店铺、酒吧、居宅皆是泥砖土瓦,街道上的人们或步行,或骑着马, 或赶着马车与牛车, 没有任何现代化科技的影子, 甚至没有发达的机动车。 身宽体胖的老板娘倚在店铺的台面上, 一边夹着一根青烟袅袅的香烟, 一边儿好奇的打量着台面外头站着的两个稀罕人。 那两个稀罕人也十分尴尬的与她对视。 这里的人们有的穿着样式复古的绒面西装, 有的穿着落拓不羁的兜领衫配皮革背心,脚踩马丁靴, 头带宽缘帽, 相较之下,盛星辰跟钟小闻的现代化装束简直就是人群中天大的异类。 盛星辰的眼睛落在老板娘那几乎低到肚脐的蕾丝领子上, 两团沉甸甸的麦色的性感几乎要把他的眼珠子给撑炸了。 钟小闻愣怔了两秒,涨红了脸色,用胳膊肘使劲儿拱盛星辰,这也是你所钟爱的牛仔文化?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恶狠狠地。 盛星辰:...... 没错, 这就是他们初来乍到的异世界。 在有过耶摩村的倒霉经历之后, 钟小闻落地的第一反应就是融入该世界的当地文化。 她几次三番的缩在角落里, 无比警惕的窥探外面的人事物,反复确认这群走来走去的人没长三角形的牙齿,而这些被当成坐骑的牛和马也都是正儿八经的食草动物。 盛星辰倒是很放松,东张西望的, 还时不时流露出一些好奇,咋咋呼呼的说着你看那黑马好帅!,这不就是书里写的西部牛仔文化吗? 钟小闻觉得盛星辰就是恐怖片里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类人, 通常死的最早,盛星辰则觉得钟小闻神神叨叨缺乏冒险精神,不像个警察。 这里的货币是一些印着牛头图腾的银币和纸币,他们手头自然是没有流通货币的,不过运气很好,伽马的那辆轮椅也被吸引来了,贺泷干脆跟盛星辰一块儿把轮椅拆卖了,换了点当地的货币,订了几件旅舍的房间,剩下的钱就给了钟小闻和盛星辰,让他们去购置点衣裳。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39) 没了轮椅,腿脚不灵便的严潇只好把自己交给贺泷处置了,贺泷跟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用手撑扶着他行走,这里的风充斥着粗粝的尘沙,吹得人老容易迷了眼睛,好不容易进入了旅舍,贺泷皱着眉头将两扇窗户拉进关严实,阻隔住外面糟糕的空气,这才转过身来。 严潇靠在仅有的一张床的床头,眸光转向那个全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悲伤少年。 贺泷也望着常海,两道目光让那少年慌张了起来。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做!他连声辩解道:那个图标我都没有敢碰到,手机就摔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我都不认得 没事没事,我们不是在怪你,我们也都不认得这是哪里。严潇耸了耸肩,好言好语的安慰道:我们是相信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常海。少年用牙齿磨着下嘴唇,好半天才轻声答道。 常海。贺泷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正色道:我叫贺泷,是洲际调查局的高级督察,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暂时不能给出完善的解释,但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听从我的安排。 常海茫然的扑闪了一下眼睛,微弱的点头: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现在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贺泷说: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可能类似于你们学校播报的广播通知? 有,有的。常海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 创世通道......一路顺风什么的,我不太明白。常海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这两句他们也都有听到,贺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严潇,严潇却没有给予他眼神回应,只是充满了怜悯的望着常海,贺泷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后追问道:别的呢? 别的......常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好像听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贺泷眸色微沉。 我也没有太清楚,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常海说:大概说的是......上帝要降一场毁天灭地的洪水灾难,他告诉自己的亲信要提前造一艘大船,这样才可以免予被洪水淹没。 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严潇挠了挠头。 是《诺亚方舟》,圣经里的故事。贺泷说:创造世界万物的上帝耶和华见到陆地上充满败坏、□□和不法的邪恶行为,于是计划用洪水消灭恶人。但诺亚是耶和华认定的好人,所以耶和华想留他一命,就提前指示他建造一艘方舟,当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淹没了最高的山,在陆地上的生物全部死亡,只有诺亚一家人与方舟中的生命得以存活。 这是任务的提示吗?严潇茫然道:难道这里会有洪水灾难?我们需要提前建造一搜船? 贺泷沉思片刻,看向常海: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内容? 别的......您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常海小心翼翼的问。 戴罪者?你有听到这个词吗?贺泷单刀直入。 常海的面色苍白了几分,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贺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个APP的功能,它根本不需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到了限定的时间,即便当事人不作为,通道也会自动开启。他的手臂环抱在胸前,倚墙而立,仿佛不太舒服似的,始终拧着剑眉:所以小盛之前提出的关于地质局的预测模型是否合理的问题也就有了答案。 严潇对这些专业方面的问题一知半解,也不好评论,他的膝盖不方便动,只能用手撑着床铺艰难的转了一下上半身,歪着头问道:常海,你是不是防卫过度了才把你的老师推下楼的? 常海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拼命地摇头,那短短的几分钟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一样。 不是的,不是我推他下去的!他急的嗓门都拔高了:是他自己把我按在栏杆上,然后我挣扎着挣扎着......他想过来掐我脖子,我就躲了一下,他就扑空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贺泷打断了他的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也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 常海全身抖如筛糠,脑袋几乎要贴到胸前,痛苦的闭着眼睛。 严潇有些愧疚,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细的。 回顾一下也是好事,许多事情人应该学会正视,始终回避是没有用的。贺泷捏了捏常海的肩,语气坚定且和蔼:只有正视了之后,才能有勇气打败。 可是我要打败谁呢......常海茫然失措的低语:人都已经死了...... 你要打败的不是别人,是怯懦的自己。贺泷说。 严潇猛的一怔,他略出神的盯着贺泷的侧颜看,总觉得贺泷的这番话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出院的时候起,贺泷就不怎么跟他有视线接触了,更毋庸提那种眷恋深情的眸光纠葛,这让严潇感到轻松了很多,心底却隐隐泛起另一种不安。 咳咳......他禁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个世界的空气质量着实是不太好,干燥又扎人肺腑。 贺泷走到桌边晃了一下水壶,发现是空的,扭头道:我出去打点水,你们别乱跑,等我回来。 他说罢便出了门,留下严潇跟常海四目相对。 这里......是北半球么?常海怯怯的问道:感觉气候跟我们那边差很多啊......我地理学的不是很好。 我也不清楚。严潇摇摇头:不过贺警官是很可靠的人,相信他就不会 他话音未落,砰一声裂响,窗玻璃被击得粉碎,一颗石头做的弹丸破窗而入,擦着严潇的鼻尖过,将正对着窗户的衣柜击穿,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来。 衣柜里的积灰飘散开来,呛得严潇直咳嗽,常海也惊得连连后退,背紧贴着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颈看向窗外,就看到对面的楼顶上站着几个小孩儿,那几个小孩儿头带着牛仔帽,脚踩着水泥墩,手上拿着弹弓,嘻嘻哈哈,分外顽劣地叫道:怪人!怪人!奇装异服的怪人! 咻咻他们又发射了弹丸过来,有的打在墙上,有的飞入窗内,弹射在墙上,碎石飞溅,严潇和常海都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常海急声道:他们都不怕打伤人吗? 要么怎么说是熊孩子、熊孩子呢......严潇无奈道,他的鼻尖蹭破了皮,有血色氤氲开来,火辣辣的疼,他看常海突然疾步奔到窗边,探出身体去张望。 危险啊!他冲口而出。 常海却笑了起来,欣喜若狂的指着窗户外面道:是贺警官! 严潇一愣,艰难的挪动身体,从床头爬到床尾,伸长了脖子一张望,就看见贺泷居然已经抵达了对面的楼顶,英俊高大的男人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臂弯,一手掐着一个熊孩子抵在半高的水泥护栏上,拎小鸡似的。 那俩熊孩子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起初还扑腾着尖叫,但男人脸色肃杀,手上颇有力道,掐的他们纹丝不动,那俩熊孩子蹦跶了两下就蔫吧了。 贺泷似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话,那俩熊孩子当即哇哇大哭起来,看起来活像要被吃了,随后就被贺泷拎下了楼,没过多久,严潇听到房门被敲响,常海奔过去开门,发现贺泷和那俩熊孩子一块儿站在门口。 对不起!俩熊孩子整整齐齐的弯腰道歉,嗓门扯得贼响亮,还带着哭腔。 严潇注意到从这两个孩子的衣领子里掉出两个项链坠子,上面都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铜制牛头,跟货币上印的牛头是同款。随后他发现,门把手上,床头正上方的装饰品等等等等,这个牛头随处可见。 贺泷阎罗王似的堵在后面,那俩熊孩子吓得直发抖,偏偏还不敢大声哭,画面居然透着点儿滑稽感,常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贺泷在那俩娃的脑袋后面各推了一下:来,问你们几个问题,问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俩娃惊弓之鸟似的哦哦哦,双手贴着裤缝站的笔直,可怜巴巴的点头。 贺泷绕到他俩正面,手臂环抱,居高临下。 知道哪里有可以造船的工厂吗? 那俩熊孩子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茫然道:什么......什么是船? 贺泷:。 严潇感觉贺警官的怒气值在拉满,他虽然不喜欢熊孩子,却也不喜欢暴力,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于是抢白道:你们没坐过船吗?就是那种很大的可以在水上浮起来的交通工具。 俩熊孩子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难道你们平时都是游泳过河过江的吗?严潇觉得很荒唐。 什么是河? 严潇:...... 常海还不明就里,认真的解释道:河就是有很多水的大坑,还是说你们这儿都是用井打水喝吗? 什么是井? 常海:井就是......那你们这儿难道喝水都喝雨水吗? 什么是雨 噼啪贺泷把指骨捏响了。 俩熊孩子吓得直接抱在一块儿了,瑟瑟发抖的哭道:我们这里喝的水都是牛首神赏赐的呜呜呜!! 牛首神?严潇和常海异口同声的反问。 贺泷凝神思忖了两秒,沉声道:是那个建在路口的水潭里的雕像吗? 对,那个就是牛首神。俩熊孩子嘤嘤嘤个不停。 贺泷半信半疑的盯着他们瞧,半晌才善罢甘休,轻抬下颌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俩熊孩子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贺泷从兜里掏出一袋儿钱币丢在桌上,似乎有些疲倦,抬手按着肩头。 这是他们的零花钱,正好,晚餐有着落了。 啊?这样也行?严潇跟常海面面相觑。 不然呢?砸坏那么多东西不用赔偿吗? 话虽这么说,严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这算是欺凌霸弱吗?他小声问。 贺泷轻哼了一声:有人跟我说过,想要一夜暴富,要么赌,要么抢。我不擅长赌,就只能勒索了。 严潇:??? 说就说,盯着他看做什么? 你还是那个把原则当标杆的贺警官?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严潇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讷讷的发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没说什么,正常讲道理而已。贺泷淡淡道。 严潇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贺泷看了他一眼,眸光落在他受伤的鼻尖上,原本小巧玲珑的鼻子红彤彤的,像只雪地里奔跑的小麋鹿,贺泷的眼神波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口贴丢过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示意他贴上,后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告诉他们不听话的孩子会挨打。 严潇正撕创口贴的包装,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打哪里? 打屁股。贺泷说:扒掉裤子的那种。 严潇:...... 常海:...... 这还叫正常讲道理?? 不愧是你,正道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学坏了学坏了。 49、诺亚方舟(2) 盛星辰和钟小闻摇身一变成了年轻的男女牛仔, 走在路上终于没有人围观他们了,钟小闻浑身松快了许多,但随后发现钱袋里也松快了许多。 我们买了五身衣裳就把钱全花光了, 贺队会不会打死我们?她后知后觉的发问。 盛星辰无语子:你现在才察觉这个会不会太晚了点......你刚才还吵着闹着要给他们买配件呢! 那我就想让伽马和贺队都打扮的好看一点儿嘛......钟小闻还挺委屈. \他们俩已经很帅了。\盛星辰木着脸说:你还想给他们俩怎么打扮?拜托, 我们是在逃难唉! 就是因为长得帅才要打扮嘛!像你这样的也不用操心了!钟小闻理直气壮, 颜狗的性质瞬间暴露无遗。 盛星辰觉得膝盖一疼, 默默的冲她比了个小拇指, 把脸扭开:啊, 我好干啊,我想喝水。 钟小闻将钱袋倒过来抖了抖, 抖出最后三个硬币, 全部塞到盛星辰手心里:喏,都给你去买水吧!这些应该够了。 盛星辰也不跟她客气, 他看到路边有个货品商店似的门面,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过了许久他空手而归,捏着那三个硬币震惊道:天哪...... 怎么了?钟小闻纳闷道:他们不卖水吗? 他们卖......盛星辰喃喃道:他们一瓶饮用水, 要六十个币。 啊????钟小闻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 我们五身衣裳才买了多少钱! 盛星辰难以置信的揉了把脸:不买了不买了, 我宁愿去喝自来水。 两人在街头又晃荡乐半天, 愣是没找到一个水龙头。 我开始怀疑人生了。盛星辰麻木道:他们这里该不会还在那种打水存水使用的原始时代吧?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0) 打水存水也该有河或者井啊!钟小闻茫然道:我一个也没看见! 哎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盛星辰口干舌燥的厉害,整个人都要躁狂了。 这时,街上的人忽然涌动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开始拿出陶罐或者是水缸, 争先恐后的往同一个方向奔走。 盛星辰愣了一下,踮起脚瞭望,他看到这条长街的尽头是个三岔路口, 那里伫立着一座高大的铜制的雕像,是个壮硕的牛头人身像。 哎,大婶!盛星辰眼疾手快的在路边扯过一个妇人,急声道:大家这都是干什么去啊? 啊呀你别拉我!那妇人火急火燎道:牛首神赐水一天就一次,去晚了就要一整天都没水用了! 盛星辰:啊?他一愣之下,被那大婶挣脱, 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雕塑喷泉?钟小闻推了他一下道:你不是口渴吗?赶紧去呀! 盛星辰哦了一嗓子,将那三个硬还给钟小闻:你去买个容器打水!咱们这几天肯定要用水的! 你呢?你什么都不带就过去吗?钟小闻傻眼道。 我需要带什么呀!我现在渴得你给我一个泉眼我就能用嘴把它堵上!盛星辰激动的大吼一声,掉头冲进了人群。 盛星辰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一路奔驰,直到他冲到那牛头雕像的跟前,他石化了。 那个巨大的牛头雕像建的野蛮狰狞,□□的上半身肌肉虬劲,两条腿的高度正好到他的脖子;腰上围了一条狂野简陋的布巾,长度正好遮到大腿根部。而出水的位置就很微妙的在那布巾的边缘后方,微微下垂,尿出一个感人的弧度。 人们好像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异常虔诚的把容器安置在那条水流的末端,一边接一边双手合十膜拜。 盛星辰突然就很想把刚才那句给我一个泉眼我能用嘴把它堵上的鬼话给收回来,这时候他宁愿自己活活被渴死也不要用嘴去堵这个玩意儿。 盛星辰和钟小闻最终搬着一个盛满水的大瓦罐回到了旅舍。 贺泷刚将满室狼藉收拾完,严潇乖巧的倚靠在床头,看他俩好似开荒归来,不禁纳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哎哟,烧水喝烧水喝,受不了了。盛星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叫唤道:这水生喝我是喝不下去的。 常海勤快道:我去烧水。 钟小闻道:这地方大概是个缺水地带,没有江河湖海也就算了,还不下雨,这里的人生存就靠那个牛首雕像供水,接水都要用抢的,这点水量只够喝,想要洗漱就难了。 盛星辰对方才那牛首雕像简直有阴影,抿了一下干瘪的嘴唇道:你们知道古印度有个神祇叫湿婆吗? 我学世界史的时候有听说过,怎么了?常海举手道。 传说恒河是湿婆的精/液汇聚而成。盛星辰说:我觉得这地方的那个牛头啊,跟湿婆有异曲同工之妙。 钟小闻的脸皱成一团:噫,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我是实话实说,咱们怎么接的水你又不是没看到!盛星辰添油加醋的把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点评道:亏这里的人还把那牛头当神供着,你看,墙上也有,硬币上也有,到处都有,跟□□似的。 水是生命之源,如果那个牛首雕像真的是唯一的供水源头,那会形成这样的文化信仰也不奇怪吧。严潇说。 这时常海烧好了水,找了几个空碗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盛星辰咕咚咕咚牛饮而尽,疲倦道:我不管他什么信仰不信仰,反正我luei了。 钟小闻看着始终一语不发的贺泷,轻声道:贺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贺泷凝眸深思,良久他道:我再想想,你们都先回去睡觉吧,这里民风奔放,你们睡前记得把门窗关好。 常海也跟着钟小闻和盛星辰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了贺泷和严潇两个人,室内寂静了下去,严潇坐在床头,忽然有点儿紧张起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后背紧贴着靠枕,怯怯的盯着桌旁的贺泷。 他知道贺泷跟严缙云曾经是情侣。 那情侣之间会要做些什么呢? 贺泷万一要求他履行那些严缙云需要履行的义务,他要怎么办? 能拒绝吗?可拒绝有没有用呢?如果贺泷真的想要怎么样......他是肯定躲不掉的。 严潇有挺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说出来又显得过于刻意矫情,他慌张的呼吸都乱了。 贺泷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心思,在桌边又坐了片刻才起身,从那个被弹丸砸坏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床备用的褥子,抖开,铺在了地上。 严潇愣了愣。 你......你要打地铺吗?他试探性的问道。 嗯。贺泷简短的应了一句,走到床边取了个枕头,丢到褥子的一端,径直躺下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严潇张了张嘴,愣怔住,心底百味杂陈。他抬手熄灭了吊灯,裹着被子慢慢躺平了。 黑暗中,两道呼吸交错着律动,都不甚平缓。 严潇的眼睛瞪得老大,毫无睡意。 他听到贺泷连着翻了好几次身,也不知道是不是磕着碰着了,呼吸滞塞而浑浊,夹杂着几声闷哼。 严潇心里愧疚的很,你......睡不着吗?不然,你上床来睡吧。 不用。贺泷肩膀上的伤疼的厉害,他不得已侧卧着,深呼吸放松着肩头的肌肉。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呢?严潇问。 我......我在想事情。贺泷说。 可以跟我说说吗?严潇有些不忍: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那头静悄悄了须臾,贺泷道: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下过雨,也没有江河湖海的毗邻,这么缺水真的会有涝灾发生吗? 严潇抿了一下嘴唇,果然,他被问住了,他不是严缙云,他帮不上任何忙。 贺泷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也没有太过惊讶,更没有责怪他,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算了,你当我没问,睡觉吧。 严潇垂下眼帘,他攥紧了被角,心在一直往下沉。 片刻后,贺泷冷不丁又开口道:那个......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能跟他沟通吗? 严潇猛然一惊。 他觉得通体都被凉意浸透了,仿佛被扒掉了所有的皮相,真实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谁?他颤巍巍的问。 抱歉......我知道我不该问,我应该继续装不知道的。贺泷背对着他,被肩上的痛楚折腾的心烦意乱,不禁苦笑一声:还是没忍住。 严潇咬紧了下唇,他想,果然......果然是这样,贺泷这些天的态度转变不是毫无来由的。 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就是觉得......有些话没有跟他说清楚,很对不起他。贺泷说:严潇。 他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谨慎、小心翼翼,和他历来强势的作风迥然相异。 严潇的防墙被攻破,面对这样卑微的贺泷,他陡然就觉得自己藏不下去了,内疚使得他艰难的回答道:严缙云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交流过了。 贺泷怔了怔,嗓音发涩:那......你能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吗? 他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出来。严潇的鼻尖莫名的发酸:但他不跟我交流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对不起。 贺泷静默了许久,话语的尾音带了些颤抖。 所以他是不愿意见我,是吗? 严潇没有出声。 就像是一种默认,化作冰锥刺穿了深情者的胸膛。 贺泷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夹杂着凄清苦楚:我从来没想过会受到这样的惩罚......真的。 你别这样......严潇感到不忍,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同情贺泷还是该同情严缙云: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哪天想通了,就出来了。 如果他永远都不出来呢?贺泷问:那算什么? 严潇呆了一下,这个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再次被提到了跟前,血淋淋的需要面对。 那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让两个人的喉头都泛起了酸胀苦涩的血气 那大概......算是痊愈了吧。 50、诺亚方舟(3) 寂静持续了很久, 好似坟墓。 贺泷的舌尖僵硬到失去了知觉,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呼吸,只是胸腔里的疼痛像是被抽皮扒筋般让他难以忍受。 活了二十几年, 他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那种张牙舞爪的悲观情绪霸占他的脑子, 让他腾不出一丝精力来顾及别的事。 他后悔的要命。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或者说谁都没有力气再谈及这个话题了, 在沉寂之中互相假装沉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镶嵌在床头墙壁上端的那颗牛头忽然产生了变化。 铜雕的两个眼珠子突然变成了赤红色, 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着, 散发着诡谲的光。 贺泷正闭上眼没多久,突然感觉不自在, 仿佛被什么东西凝视着,他霍然从坐起身,旋首看着黑漆漆的墙壁。 那颗牛头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中,黄铜色的眼睛死气沉沉。 怎么了?严潇受到了点儿惊吓, 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以为贺泷是打地铺不舒坦, 于是担心道:你要不还是上床来睡吧, 地上又硬又凉的...... 贺泷皱了皱眉,这时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唱歌。 尘沙舞动是魂灵聚集的地宫。 干臭的器皿供奉肮脏的水流。 愚蠢的牲口站在神龛之上。 那些被放弃的孩子们呀,顽劣又可怜。 被魔鬼占据双肩的他们的双亲在装哑作聋。 那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女声,五音不全的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伴随着粗噶的手风琴伴奏,那歌声枯槁如同锯子在锯木头一般,刺的人耳膜紧绷, 歌词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贺泷彻底失去了睡意,他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看到街上有个披头散发的佝偻女人,拖曳着步伐像鬼混一样飘过街边。贺泷皱了皱眉,他转身想要出门去查探一下情况,余光不小心掠过床头,却看到严潇胆战心惊的蜷缩在被子里,睫毛直颤,大大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显然是被这诡异的歌声吓到了。 贺泷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姑且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严潇。他喊了一声。 那青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 贺泷不想让自己的关心显得太刻意,抱了一下手臂,委婉的找了个话题:你能跟我说说......严缙云这个人吗? 啊?严潇呆了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严缙云这个人?他垂下清俊的眼帘,踯躅着说道:这个人......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你不了解他吗? 我跟他相处的久吗?贺泷的眼神流露出几分迷惘。 三个月的形影不离,难道不算久吗? 严潇不敢讲。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在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贺泷淡淡道。 他不想告诉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告诉你,除非他自己愿意说。严潇摇了摇头,语气异常的坚定。 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做伤害他的事情。贺泷说。 本来我的存在就不该被人知晓。严潇低声说:说漏嘴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你的性格真的很好,跟严缙云就像是两个极端。贺泷笑了笑。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我都不能包容他,那他就太可怜了。严潇黯然说道。 毕竟他那么保护你。贺泷感慨万千的说:不然他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吃苦。 严潇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诧异的抬起眸光,他定定的望着贺泷,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不可思议的事实。 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有点儿着急:严缙云的存在不是为了保护我! 不是吗?贺泷不解道:可他作为副人格,难道不是因为你有需求才诞生的吗? 谁告诉你他是副人格!严潇又惊又怒,他罕见的生起气来,用力捶了一下床单: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人哪! 贺泷一时有些发蒙,没有说话。 严潇的呼吸愈发急促,他不善言辞,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舌头就更容易打跌,这会儿他急的眼眶晕上了些许湿气。 果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认为他不会受伤也没有弱点,所以厌弃他、畏惧他。导致他厌烦你们的同时也更加厌恶自己!只有我知道他回家之后的那段日子有多害怕!他有职业病,他表面上装的再好再正常,实际上也控制不了自己,他没有办法跟周围的人好好相处!我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我要保护他!帮他抵御那些负面情绪!因为我如果不出来,他的那些乡亲们会一直把他当成异类! 他说的语无伦次,每个字却都带着千斤重的分量砸在贺泷的心上。 贺泷被他惊世骇俗的发言彻底震惊。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1) 你说严缙云是主人格?! 是啊。严潇冷笑起来,气急败坏的叫嚷着:他们都觉得我性格好,觉得我更好相处,就连你贺警官都觉得我在生活中存在的价值应该比严缙云更大,可事实上呢?我没有任何用处啊!我只是一个很片面的迎合所有人喜好的存在,明明在这种时候还是严缙云更可靠不是吗?你们享受着他带来的福祉却又不愿意接纳他的阴暗面,这算什么呢? 贺泷呆了呆,他极为难以接受这个突然反转的事实,心口胀疼的厉害。 可我听说他......他从逆转录计划里出来之后,心理测评是正常的。 那测评是我帮他做的。严潇冷淡的回答,他似乎不愿意看贺泷,眸光挪向别处:当时问的那些问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 过去经历的创伤事件的回忆、想法和影像是否还在不断地重复出现,困扰着你? 没有。 你是否感觉到远离了人群或断绝了与人群的联系? 不曾。 你在未来的长期休假中是否有具体的生活规划? 我想回一趟家,把我的老房子重新收拾整理,我也很想念我的乡亲们。休养生息后,尽快的回到工作岗位中去。 ...... 不那么回答,就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吧?严潇漠然答道: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连自由也没了,那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贺泷禁不住踉跄了一下,受伤的后肩撞到墙壁上,疼的他浑身发麻。 总局没有给你们......补偿吗? 补偿?你是说那笔封口费吗?严潇凉凉的反问:钱是不少,可对于一个没有消费欲望的人而言,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他甚至没有机会回到岗位上重新实现自己的价值。 是啊,这跟贺山说的一样,逆转录计划中牺牲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体现总局无能的证据,总局不可能允许他们继续在明面上活动。 贺泷神色空洞的回想着。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严潇深深的吸了口气,带了些怜悯的鼻音:你们不会有同理心,顶多只会短暂的觉得他可怜,可同情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算了吧。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抵触警察了。贺泷喃喃地说,酸楚的感觉如刨刀般反复的剐着他的咽喉和胸腔: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他可以告诉我啊! 严潇觑了他一眼,眸光深邃幽静,欲言又止。 因为......你们不是一路人啊。他淡淡的宣判着。 什么叫不是一路人?!贺泷急切而铿锵的反驳:他也是公大毕业的对吧?跟我是一届!他也是怀揣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的天之骄子!我们理当是同袍! 严潇轻轻的笑出了声。 贺警官,你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二十多年,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那么的一帆风顺,别说是严缙云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你的同袍啊!他悲哀的说。 贺泷咬紧了牙关。 你觉得我高高在上是吗?他低声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严缙云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严潇那些膨胀的尖锐的情绪收敛了些许,他略变得无奈:要说配不上,也是严缙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在云端,他就在泥淖。 那我就不断的往下跳。贺泷斩钉截铁的说:直到能够着他为止! 严潇一时无言,他抿紧了嘴唇,缓缓的躺下,将被子盖到胸前。 你要是早点说这些话就好了。他意味不明的叹息,闭上眼。 贺泷也陷入了沉默,他茫然的转头望向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入窗台,像是重重幻影。 他依稀记起了从前的无数个瞬间,人们对严缙云投去的鄙薄厌弃的眼神,还有那些道德绑架的窃窃私语,都像是飞舞旋转的刀片一样将那个外强中干的严缙云搅碎了。 嘴上说的话再刻薄,又有哪一次是真的撒手不管呢?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这样好的人从怀里溜走了。 51、诺亚方舟(4) 翌日醒来, 严潇就后悔了。 昨儿半夜贺泷突然跟他聊及严缙云,他意外的发现贺泷居然把严缙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副人格。 这还了得? 如果把严缙云比成一棵树,那他严潇就是依附树干而生的菟丝子花。如果树的存在都能被否定, 那他作为附庸的存在岂不是更加没有意义? 他对严缙云的情感很特殊, 既是心疼又有依赖, 所以他一时气不过就对着贺警官大放了一通厥词。 事后严潇心有余悸的想, 贺泷居然没把他按在地上打? ......一定是贺泷忘了。 可现在贺泷睡醒了呀...... 严潇开始绝望了。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就是一大写的事后怂, 依稀听到贺泷起床后草草的收拾,然后开门又关门地离开了。 并没有找他的麻烦。 贺泷关上门后却没有立刻走远, 他背倚在门面上, 垂首发了会儿呆,昨夜的那些对话都还在他的耳畔萦绕不绝。 他心里难受的很。 但即便再难受, 该做的事还要做,该想的办法还要想,他们不能在这个世界里出事。 于是他过去敲响了盛星辰和钟小闻的房门。 造船图纸?? 怎么?我的中文难道说的不够标准吗?贺泷抱臂立在那儿,微微蹙眉。他换了一身当地的衣服, 很像个年轻牛仔, 颇有点颓废不羁的帅气韵味。 钟小闻是立刻被这眼神吓清醒了, 盛星辰跟常海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都还睡眼惺忪, 各自盘腿坐在床上打呵欠。 我可听说了,这里的小孩儿连船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确定我们能找到造船图纸这种东西?盛星辰摇头晃脑。 小孩儿不知道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图纸就没有办法造船,所以一定要找到图纸。贺泷说:你再打呵欠我就把灯泡塞你嘴里,等岑然给你取出来。 盛星辰:......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过领导的, 贺泷这人一旦上纲上线起来,就不得了。 在贺泷的淫/威迫使之下,几人不得不换上衣服外出打听有关船的讯息。 贺泷离开后严潇才敢在床上翻了个身,眸光不经意地掠过枕边那个粉粉的长耳兔子。 毛绒玩具可可爱爱的躺在那儿,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独自美丽,又仿佛一个有壁的容器,盛放着两方热烈萌动的情感,始终不曾交融汇聚。 严潇忽然感到一丝伤感。 他大约是不该跟贺泷说那些话的,毕竟......贺泷虽然有错,对待严缙云也是难得的一颗真心,如今还沦落到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的地步,可以说是很惨了。 固然有些人生来似乎就命数相克,可说到底也不是他们的本意,都是造化弄人,但人这一生能遇到多少个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呢? 严缙云到底是怎么了呢?他知不知道这段日子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事,再不出来......他恐怕就要错过一辈子了。 他惋惜之余撑着床头坐了起来 ,膝盖骨那里的伤休整了这么久,虽然还不能灵便的活动,但是可以着一点力支撑,他预备下床整理一下,目光忽而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在前臂内侧苍白的皮肤上看到了一行字。 冒犯最不能冒犯的地方会有收获。 那字是蘸着碳灰写上去的,歪歪扭扭,尺寸虽小颜色却格外的醒目。 严潇傻了。 这字是谁写的?有人在他身上写字儿他居然都没有感觉? 惊悚之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浓重的疑云之中。 是贺泷吗?不会吧......昨天晚上他们闹的那么崩,贺泷还有那脸皮过来对他做这么私密的事情? 可不是贺泷还会是谁呢?这屋子里又没有别人在。 严潇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脑海里骤然间闪过一道雪亮如闪电般的念头。 他强撑着起身,扶着墙慢慢的挪到了室内的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映出青年清俊的脸孔,瞳光疑惑又充满了探究,像是要从镜子里的这张脸上问出答案来。 不会吧?难道是你?......他难以置信的自语,是你吗?是你来过吗?严缙云。他举起手臂对着镜子晃了晃:这是你给我留的言? 镜子里的人也做出了同样迷惑的表情。 严潇站了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魔怔了。 严缙云那种别扭性格,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服软呢? 但如果这是严缙云交代的事情,他应该努力完成。 这时门响起了开动的声音,严潇吓了一跳,忙把手背到身后,转过身,他看到贺泷回来了。 早,早啊。他窘迫的打了个招呼。 早。贺泷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温和的关心道:你怎么下床了? 我......我就想下床活动活动。严潇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现在没有轮椅了,你能不能给我弄一副拐杖呢?我不能总躺在床上吧? 昨天刚把人骂了一顿,今天就问人家要东西,真的好厚脸皮啊!严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拐杖是吗?贺泷却没有介怀,短暂的想了想,淡淡一笑:我待会儿正好要出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副吧。 哦好......谢谢。严潇受宠若惊。 没事。贺泷说。 你出去做什么呢?方便告诉我吗?严潇觉得他也不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贺泷道:我们这里没有人造过船,最起码应该先找到说明书、图纸之类的,总比坐以待毙好。 哦这样......你说得对,但是你打算去哪儿找图严潇若有所思,他再一抬头想要询问,贺泷已经离开了。 贺泷找了个典当行,将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 这块表是他二十岁时的生日礼物,高端工艺还镶了钻,很值钱,事实上他二十岁的时候收到了很多礼物,这块表只是众多表里他比较喜欢的一块,并非不可替代,跟伽马的需求比起来不值一提,当也就当了。 他换到了不少钱币,又沿途打听了一阵,令人失望的是,所有的人在听到船这个字眼时都会露出迷惘的神色,就更不用提说明书或者是图纸了。 贺泷不禁有些气馁,他买了一副拐棍带回去给严潇,后坐不住,复又出来继续锲而不舍的打听。 走了半道,他陡然觉得自己被凝视了,扭头看到两条狭窄的巷陌之间探出一个枯槁苍老的女人的头来,灰白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打成结,乱七八糟的挂在脑后,穿了一身花斑格子的亚麻针织袍子,十个指甲留了奇长。 占卜吗?孩子?女人慢吞吞的说。 这居然是个神婆。 贺泷往巷陌深处瞄了一眼,看到一个简陋的卦摊,没什么生意,他轻抿唇角,淡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信这个。 不准不要钱。神婆沙哑又期待的说:照顾一下生意吧,孩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泷也不好拒绝,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我想要造一艘船,你能给我一些启发吗? 神婆坐回到摊子跟前,从袍子下方摸出了一叠纸牌,半长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觉得她神秘莫测,她将牌洗了又铺开,抽出几张翻面,手指摩挲着牌面儿。 船,是不应当存在却又应该存在的东西。她碎碎念着,表情空洞:你要当第一造船的人吗?那很危险。她倏地深处尖而长的指甲,遥遥的点着远方:你需要一份书稿,在那边,已经有人替你完成了愿望。 贺泷微微一怔,顺着看过去,那是主街的方向。 这神婆说的话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好像也不是全然不靠谱。 有人替你完成了愿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钟小闻或是盛星辰已经问到了什么线索? 不管准不准,占卜的钱先给您吧。他摸出几个钱币递给神婆。 不,我不要。神婆推拒他的动作,淡然微笑:你先去瞧瞧吧,若是准,再回来给钱也不迟。 严潇撑着拐棍独自从旅舍里走了出来。 他始终在琢磨着写在手臂上的那句话。 ...... 冒犯最不能冒犯的地方会有收获。 ...... 叛逆、不按套路来、做大死。 这倒是很符合严缙云的行事作风。 可是在这个地方什么最不能冒犯呢? 他一边沿着街道慢慢的走,一边四处张望。 那个铜制的牛首神真的随处可见,许多店面的墙上都会挂上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自动双手合十揖一揖,格外虔诚的样子。 这时,他看到了一对中年母子吵吵嚷嚷的走过跟前,那中年妇女一边儿推搡着儿子的后脑勺一边训斥道:三年没生养你这是要绝我们家的后啊!赶紧跟我去拜牛首神,让牛首神保佑你重振雄风,让咱家今年能抱上第三代! 那男青年似是觉得丢脸,将帽檐压的极低,奈何那胖胖的中年女人脾气暴躁,一手将他的帽子扯了,骂骂咧咧:就是因为你不虔诚!牛首神才不庇佑你!搞得你现在这么不成器!要知道世界上再没有比牛首神更加威武强大的神祇了,对了,我给你找了块帕子,待会儿你早点去接牛首神的圣水,晚上睡觉的时候系在腰上,蹭蹭牛首神的阳气!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2) 这里的人好像不仅仅是将牛首神当成创世神一样供养,还把牛首神当成一种至阳至刚的存在。 他跟随着那对母子行至长街尽头。 那座宏伟的铜制雕像赫然屹立,庞大狰狞的牛头。健硕赤/裸的上半身,狂野原始的只系了一条布巾的下半身......严潇忽然就觉得盛星辰昨天流露出的那种被辣到眼睛的反应不是空穴来风了。 那对母子倒好,直接走过去将牛首神腰间的布巾掀起来了一点儿,期待又羞涩的将新买的帕子托举到了那雕像的两腿之间...... 严潇觉得自己回去该长针眼了。 他禁不止合上了双眸。 要对一个被封为至阳至刚的力量之神做最羞辱最玷污的行为......那能是什么呀? 严潇苦思冥想,脑海里划过一个荒唐的猜想。 在这种情形下,越荒唐的事情反而显得越可靠。 他撑着拐棍急急忙忙的绕到了那牛首雕像的背面,此时路口人不算多,魁梧的雕像在地上投下深色的阴影,严潇凑近了些,他的个头恰好抵到那雕像的大腿根部,一仰头就能看见那雕像布巾下方的构造。 严潇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雕像居然真的光着腚! 这雕像的两瓣屁股中间居然有个拳头大小的正方形暗门! 不是吧......严潇惊了,他松开一边的拐棍,艰难的伸出手去触碰那扇暗门,指尖轻轻一抠,那金属片儿居然就翻了进去,露出后方的孔穴来。严潇努力的踮起了脚,将手伸探进去,那孔穴里的温度居然温温的,不像是金属的那种冰凉质感,随后他摸到了一团绢布。 果然是暗藏玄机! 严潇的心底涌起一阵狂喜,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要将东西拿出来!这时他余光一晃,错愕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包围了,几十个当地住民用几乎能把人烧穿的诡异目光看着他,愤怒的、惊恐的、难以置信的...... 严潇的脑袋嗡一声炸了,他用力吞了口唾沫,大概可以想见自己现在的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是个什么情况...... 他怎么这么蠢,这么耿直啊......就不会挑个没人的时候吗!? 要是让严缙云知道肯定气也要气死了! 严潇被盯的浑身发毛,艰难的扯了一下唇角,那个......他绞尽脑汁,十分勉强的解释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来给牛首神做个关键部位的检修......你们相信吗? 52、诺亚方舟(5) 贺泷怀揣着一腔疑惑走在街头, 他始终在揣摩着那个神婆的言下之意。这时一个年轻人赶着牛车经过,大声吆喝道:大事不好了!有个不怕死的冒犯了牛首神,他居然掏了牛首神的屁股! 贺泷:?! 如果不是因为当地的住民们都的的确确表现出了滔天的愤怒, 他差点以为这是一个冷笑话。 他对那个牛头雕像有印象, 很丑, 还是一种原始强劲的丑陋, 谁会这么无聊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干这种事!怎么下得去手啊!简直是荒唐。 直到他看见了始作俑者严潇。 那青年唯唯诺诺的被揪住后领子, 站在嘈杂的人群中央, 被无数的视线聚焦,下唇被咬的发白, 他一手还死死的拄着一个拐棍, 另一手却紧紧的贴在身侧,贺泷眸光一闪, 看到他指缝间露出了一点绢布的痕迹。 已经有人替你做了那件事。 神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贺泷猛的一怔。 是他冒犯牛首神!! 他怎么敢对强大的威严的神做那种事! 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不好了!牛首神生气了!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那牛头雕像铜铃般的双目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一闪一闪宛如活的一般,人们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瑟瑟发抖道: 牛首神发怒了!!他会降罪于我们!!! 我们会没有水喝!我们会死掉的!! 惩罚罪人!!平息神明的怒气!! 把他当成祭品献给牛首神!!枪决他!! 严潇面色苍白, 他越害怕手就攥得越紧,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该急于求救还是急于将手里的东西想办法送出去。 前方有人推来了一辆木板车,那木板车也不知道之前是承载什么的,暗红色的污迹斑斑,他被人推搡着前行, 无数的咒骂声在耳畔翻腾。 他觉得恍惚,仿佛一夕回到了从前,乡县里所有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的眼神真可怕...... 他怎么总用那种锋利的眼神看人呢?像个杀人犯一样。 我听说......他以前有个爷爷, 被克死了。 你说他是不是恨我们哪? 别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吧?还是离那个异类远一点...... 没有人来帮他们说话,他们自己也百口莫辩,只能彼此抱紧取暖,那些言论就像蘸了盐水的鞭子一样抽在裸露未愈的伤口之上。 他趔趄了两步,忽而听到有人喝止。 跟他没关系,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严潇霍然一怔,他扭头,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出了人群,男人将帽檐顶起,露出一张略显得疲惫的英俊的脸庞,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贺泷抬手指了指那猩红的牛眼,戏谑道:你们绑了他这牛头好像也没消气儿,不如绑我试试? 他怎么敢叫牛首神牛头!这是大不敬! 有人愤怒的叫道。 不光是大不敬呢。贺泷微微倾身,他出其不意的从裤兜里拔出了枪,砰砰两声他朝着牛头的双眼开火,现代化的子弹冲击在古旧的铜制品身上,火花四溅,那牛头的两个眼珠子瞬间四分五裂,骇人的红光也就此熄灭了。 贺泷挑衅似的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倏地调转方向,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牛仔拉下马,翻身上去,猛地一甩缰绳。 马儿嘶鸣着奔袭而出,这时所有人才从极端的愤怒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抓住他!!!抓住这个混蛋!! 他不得好死!! 与贺泷的行径一比,严潇那大不敬的行为简直就是挠痒痒,瞬间就没有人管他了,这些住民被亵渎了伟大的信仰,有马的骑马,有车的赶车,男人们都端起了长筒的□□,在长街上呼啸着追随而去,场面蔚为壮观。 严潇在原地愣怔了一下,腿一软摔倒在地,他脑子还有点儿发蒙,后知后觉的将手里那团绢布展开查看。 上面绘制着一搜巨大的方形轮船。 轮船的每一块都被分解拆卸,用箭头表象指示点,下方有详细的建造说明。 这的确是一份造船图纸。 可为什么造船图纸会在那种地方藏着......就仿佛是生怕有人找到这份图纸一样。 严潇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需要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图纸交给谁保管,于是他艰难的拄着拐棍站起来,慢慢地往前走。 钟小闻!!盛星辰!!你们在哪儿啊!!他边走边叫着,心里却愈发的七上八下起来。 他想他是不需要担心贺泷的,贺泷骑着马,还有枪,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觉得不踏实。 那么多人追着贺泷,还带着远程的□□,如果贺泷的弹夹射空了呢?如果贺泷一不小心坠马了呢? 他胡思乱想着,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空旷的街头,忽然听到盛星辰在叫他。 严哥! 严潇转眸,他看到盛星辰和常海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奔跑而至,什么也没有想,第一时间将那团绢布塞至盛星辰的手里。 这个东西它......他话说了一半,眼皮猝不及防的耷拉下来,整个人往前栽倒。 喂喂喂严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盛星辰吓坏了,一手捏着那团绢布,一边跟常海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去接严潇。 严潇像是睡着了一般靠在他肩头沉寂了几秒,豁然又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眸褪去了温润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鹰隼般坚定犀利的光泽。 盛星辰。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如同淬了冰,一字一句:我想要一把弓和一辆车。 盛星辰愣了一下,转过颈子:啊?这我上哪儿去找? 那就去找钟小闻,钟小闻会有办法。青年竟然无惧于未愈的断骨伤痛,臂弯一撑站直了,冷定道。 这种冷静果敢的调配语气让盛星辰张口结舌了几秒,遂难以置信的结巴道:你,你该不会是 幸亏曾经考过骑术证,贺泷扯着缰绳一路疾驰,一马当先,眼看着就要冲出镇子,到了郊外没有了地形的限制就会安全自由很多,他用力夹了一下马腹,正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忽然看到路边冲出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小心!!贺泷瞬间变了脸色,那孩子却无知无觉般的直往马蹄下扑过来,脖子上的吊坠儿随着他的动作甩起,链子也绷的死紧,贺泷几乎是想也没想,将缰绳在腕上猛地缠绕了几圈,狠狠的后拽。 马儿倒退了几步,避开了那孩童,随之发出尖锐的嘶鸣,孩童趔趄了两步到底不省人事。贺泷的心下焦急,他侧身张望着,手上微微脱力,那马儿受惊后开始疯狂的踢腾扭动,贺泷一个不慎被重重的甩下了马。 他的脊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擦而过,火辣辣的疼,肩膀处未愈合的枪伤氤氲开一片热流,不知是不是裂了,贺泷拧了一下眉头,正要爬起来,就被几个黑洞洞的□□管抵住了下巴。 贺泷的眼珠旋转,目光扫过那马腹下方的孩子,他一眼瞧见了那个铜制的牛首挂坠,居然隐隐泛着红光。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七手八脚的拽了起来,愤怒的住民们用捆绳将他五花大绑。 把他献祭给牛首神!! 把他献祭给牛首神!! 贺泷一语不发的被人群簇拥推搡着出城,这群村民仿佛对献祭早有预案,连路线都了然于胸,没有人表现出疑惑和茫然。 最终他被带上了一个山坡,七拐八绕的抵达了一个陡峭的悬崖边。这悬崖的高度说高也不高,摔死人却是绰绰有余的。有人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按,几乎陷进他的伤口里去,疼的厉害,贺泷眉头蹙起,听那人大喊道:亵渎牛首神的人要以自身为祭,永生成为牛首神的仆从!供牛首神鞭挞驱使!! 住民们齐声吟哦,贺泷转头往悬崖下方一瞧,他看到了荒芜的石滩,碎石和沙砾中零散排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墓碑,渗人又诡异。 他竟然不是第一个被献祭的人吗? 原来有这么多人曾经亵渎过你们的神吗?他漫不经心的笑起来。 这句话的激怒效果异常显著。 他们跟你不一样!他们是神明的伴侣!以后会成为神明的继承人!你就只配去给神明当奴仆! 贺泷挑了挑眉,还想说些什么,声音却淹没在群情激奋之中,他被强行按到悬崖边缘,悍利的风吹的他脸颊刺痛。 周围的呐喊助威声愈发猛烈,就在这一瞬间,一支箭从遥远的人群之外射了进来。 咻 人群被这支箭撕裂,随后一辆马车轰然奔袭而来,车轱辘将山崖的地面撼动。驾车的居然有两个人,那两人手忙脚乱的控制着车头的方向,面色惊恐不安,而后方射箭的人却只有一个,他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如万军之将,拉弓上弦又是一箭。 他不需要打倒谁,只需要吸引人群的注意力,给贺泷争取一个逃离的机会,此刻他大吼一声卧倒!,车上的几位想也没想就趴伏下了,□□的实弹贴着头皮飞驰而过。 日尼玛呀我们这是要翻车了啊啊啊啊!盛星辰一边躲避着子弹一边死死的扯着缰绳,马车驾的是东倒西歪,悍然将人群冲散。 与此同时贺泷却没有要逃的意思,他往后退了一步,脚滑一般,纵身坠下了悬崖。 贺队!!钟小闻看到了这一幕,惊得脱口而出,下一秒,她跟盛星辰就被一前一后的踹下了车,青年探身接过缰绳猛地一甩,马车震荡着冲向悬崖,随后连人带车的跃了下去。 53、诺亚方舟(6) 朔风呼啸, 尘沙翻腾割面,贺泷跟伽马在地上翻滚,两人一个射出了带钩锁的绳子, 一个用弓箭驻地努力的减缓着坠势, 最终停了下来。 贺泷仰躺着喘气, 那绳索在他的臂弯上缠了许多道, 绷的死紧, 勒出青紫色的痕迹, 他执着的要护着那紧跟着掉下来的青年,在滚落的途中又蹭了一身的刮伤。 悬崖在高处, 依稀可见兵荒马乱, 那辆倒霉的马车在不远处摔得四分五裂,贺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侧头,跟青年对上视线,刚要说话就见伽马挣扎着坐起来,抬手给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相当实在, 贺泷被打的半边脸都麻了, 嘴里涌起一片血腥气,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 就看到那青年气急败坏的扑过来掐自己的脖子。 姓贺的你想死我可以直接送你一程!用不着专门当着我的面跳崖! 贺泷愣了一下,试图挣脱,奈何伽马的腿脚不甚灵便,一下子被他顶倒在地, 他心疼的伸手去护,瞬间又挨了好几拳,他猛地仰躺在地上不动了, 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手臂仍圈在伽马的腰上。 你跟着一起跳下来才奇怪吧。他咬着牙说。 我还不是怕你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又欠了你一笔债!青年骂骂咧咧,他的眸光轻瞥,看见贺泷的肩下晕开一片浓重的血色。 这地上碎石虽多,但刮擦伤也不至于出这么多血,他怔了怔,忙伸手去扒拉贺泷的衣服,被贺泷猛地钳住了手腕。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3) 你是谁?贺泷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是你爸爸!青年暴躁的吼了一句,甩开他的桎梏,一把将贺泷拽起来,粗鲁的去扯动他的上衣。 眼下是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贺泷一时像是愣怔住了,停止了动作。 兜领很轻易的就被拉开了,男人流畅的肩颈线条被崩裂开的枪伤模糊,严缙云撕了一条布料麻利的替他包扎着,缠了几道过后刚打完结,贺泷却突然伸手搂住了他,将他死死的锁在怀里。 你为什么现在肯出来了?他的表情极为复杂,两腮咬的紧紧的质问。 严缙云冷然看了他一眼,用力在他肩头一推,挣扎着站起来:你是不是很生气很失望啊!毕竟我又把严潇顶下去了。 你! 贺泷狼狈的再次仰倒,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荒唐,但更多的还是一种狂热的上脑的情绪,像是喜悦又像是震惊,滚烫的压倒了一切,甚至让他的语言系统错乱了,他不顾浑身的痛楚,撑地爬起来,去追赶严缙云一瘸一拐的背影。 就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贺泷死没死,仅此而已,严缙云扭头扭的很毅然,没走两步,他被贺泷扯住手腕拽回,他腿脚不便重心又不大稳,踉跄着又跌入了贺泷的阴影之中。 你他妈放手!严缙云几乎是将所有暴虐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额角都爆出了跳动的青筋,贺泷也有些被激怒了,呼吸深邃凌乱,攥着他的腕子低声吼道:你他妈凭什么认为我喜欢的是严潇! 严缙云的瞳孔细微的收缩了一下,转瞬即逝。 你他妈喜欢谁关我屁事,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可以吗?他冷笑。 贺泷怔了怔。 他后面蓄积了许多的话想要倾诉,却在这一刻都被封死,堵在胸腔里炙烤着他的心脏,疼的厉害。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他的喉咙口哽了一下。 是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出来见你。严缙云说: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贺泷默了两秒,松开了手指。 严缙云垂眼,不再看他,慢慢的转过身,跛着脚向前走,贺泷伸手去扶他都被几次三番的甩开,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石地上走着,走进了墓碑群。 我下来只是想查看一下这些墓碑的情况。贺泷犹豫了片刻还是解释了一句,他调整着情绪,弯下腰去细看墓碑上的信息。 严缙云没吭声,却渐渐止住了步伐。 怎么都是些孩子。贺泷查看了一圈儿,纳闷的低声自语。 那个死牛头喜欢吧,祭品什么的。严缙云不阴不阳道:不过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会被他们逮着?你退化了吗? 那是因为有个小孩儿.......贺泷说了一半刹了车,点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我退化了。 严缙云:...... 这样的贺泷简直让人不习惯。 接下来无论严缙云说什么挤兑的话贺泷都不反驳一句,那种宠溺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了,严缙云不习惯极了,暴躁道:姓贺的你什么毛病!能不能正常一点? 你想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我改。贺泷认真的看着他。 严缙云:你...... 提要求就显得自己格外的抖M,不提吧有气得慌,严缙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拿个图纸都能拿的天下大乱,要不是因为严潇实在太老实,我才不会管你们这档子闲事。他骂骂咧咧的说。 所以那真的是图纸?贺泷侧目诧异道。 不然呢?严缙云没好气。 那神婆算的还挺准。贺泷说。 什么神婆?严缙云道。 就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楚。贺泷道,他抬头望了望前面荒芜的道路,复又听见了粗噶的歌声。 尘沙舞动是魂灵聚集的地宫。 干臭的器皿供奉肮脏的水流。 愚蠢的牲口站在神龛之上。 那些被放弃的孩子们呀,顽劣又可怜。 被魔鬼占据双肩的他们的双亲在装哑作聋。 严缙云拧了一下清秀的眉,显然也听到了这奇怪的歌声,他刚想询问,贺泷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是那个神婆! 贺泷的手指遥遥的点着前方,一个衣衫褴褛脊背弯曲的女人如幻影般出现在碑群的尽头,她手上拉着一个破旧的手风琴,蹒跚前行,口中唱着那些奇怪的歌曲。 贺泷道:你走路方便吗? 还行,不能跑而已。严缙云说:你给我搭把手我还能走快点。 贺泷从善如流的撑住了他,低声道:跟上她,她是来带我们离开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严缙云蹙眉,嘴上质疑着,却依旧跟了上去。 贺泷轻声说:那天晚上她就反复的在唱这首歌。 哪天晚上?严缙云问。 就是贺泷想了想,语气里多了几分迟疑:具体......你可以问严潇。 哦,那天晚上你跟严潇单独在一块儿。严缙云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贺泷的语调拔高了几分,郑重其事的说。 我信了你才有鬼.......严缙云的目光挪开了些许,语气低微下去,居然透露出几分伤感。 我说的是真的,我打地铺来着。贺泷说。 严缙云憋了两秒,似是有点不能忍了,揪过贺泷的领子拽近,怒视。 那可是我的脸,你对着我的脸也能横下心去打地铺? 贺泷倒也不生气,任凭他这么玩弄,眉峰微微上扬: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你。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极了,真挚极了,震得人心里麻痒。 严缙云的瞳孔放大了些许,他擅长应付许多硬场面,遇到这样温情又柔软的告白却格外的不知所措。 他垂下眼帘,憋了半晌轻声道:我才不信你,你不过就是想让我出来帮你们解决问题,所以故意这么说来骗我的。 贺泷失笑。 他们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跟在那吟唱的神婆身后,互相扶持着穿过石滩,穿过黄沙遍地的山脊。 夜色渐渐降临,他们重又回到了镇子跟前,这镇子里的人仿佛对夜有种迷之敬畏,天黑之后就都闭门不出了,街上漆黑一片,只有一些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灯在风中忽闪忽闪。 那神婆的身影一闪,拐进了一间两层的小建筑,贺泷托了一下严缙云的腰,两人心有灵犀似的颠簸着疾步跟上去。 那扇门没关严实,一推就进了,神婆却不知所踪,两人在漆黑到不见五指的长廊里茫然的走着,前方陡然间出现了一点白色的亮光。 随着步伐的靠近,亮光的区域逐渐蔓延扩大,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这居然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剧场。 一排一排的座位整齐的排布着,后方的墙上牵着一个老式的胶片机,正在咔哒哒的缓慢转动,前方巨大的荧幕上尽是扑动的雪花片。 这场面着实是诡异的很,贺泷只觉得臂弯一紧,严缙云居然仓促的向前一步,那对猫一样古灵精怪的浅色眼瞳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的嘴唇也开始惊惧的颤抖着。 爷爷...... 贺泷又一次听到了这熟悉却又不详的两个字。然而这次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用力的握住了严缙云的手,将五指穿插入青年冰凉的指缝,弯曲,扣住。 ☆、诺亚方舟(7) 五指紧扣的瞬间, 贺泷指尖的炙热温度分毫不差的传递过来,灌入他的身体与心房,眼前风起云涌般的陈旧画面瞬间归于虚无, 严缙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看到什么了?贺泷关切的望着他的侧颜, 手指不敢松弛片刻,生怕他又溜走了一般。 那个屏幕严缙云呆滞了几秒,一时没克制住心底的情绪,脱口而出。 那个屏幕怎么了?上面什么也没有。贺泷看了一眼那些浮动的雪花片, 轻声说。 严缙云用力咬了一下下嘴唇,我知道他的尾音在压制不住的发着颤。 你又看到你爷爷了,是吗?贺泷轻蹙眉头,低声问。 严缙云没吭声, 却像是骤然脱力一般, 一屁股坐进了剧场的软座椅子里头。 贺泷在旁边静立了片刻,蹲身伏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仰起头,哄似的:能不能往里面坐一个?我也想坐下。 你可以坐后面。严缙云一手撑着额头嘟囔着。 我想坐在身边。贺泷认真的说。 严缙云这次没拒绝, 起身往里挪了一个位置,贺泷贴着他坐下,始终握持着他的手腕。 跟我说说你爷爷吧,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过亲人。 人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严缙云别过脸去,语气听起来很是不高兴:他死了, 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想把手抽回去, 贺泷却不准,牢牢的抓着他,严缙云试了几次没成功就放弃了, 那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吧, 你想听吗?贺泷也不着急,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手背。 严缙云沉默了几秒,生硬道:你想说又没人拦着你。 贺泷扯了一下唇角,将笑意抿去,盯着前面的雪花屏幕淡淡道:我今年整二十七岁,是公大xx级的学生,我在学校读书期间我爸还是总局的局长,他那个时候偶尔来学校里上公开课你知道吗?我妈是之前江景建筑集团的千金,她其实比我爸更开明一些,所以在我爸做任何强制性的决定时她都会在旁边劝阻,托他们的福,我二十七年过得顺风顺水直到遇见了你。 严缙云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出声。 我最近睡觉也睡不踏实,总是能想起那天在拘留所禁闭室里的情形,我总在想如果我晚去了一步,会是怎么样难以负荷的可怕结果。贺泷的嗓音渐渐绷了起来: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开那两枪。 你开枪打了谁?!严缙云错愕道。 魏瑞明和高天纵。贺泷淡淡的说。 你严缙云迫切的站了起来,奈何他一条腿还不能着力,趔趄了一下疼痛不已。 你是不是疯了?他简直找不到别的话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天也塌了地也裂了。 你开枪打了魏瑞明?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还有那个高天纵 高天纵怎么了?贺泷慢慢道:我连魏瑞明都不怕了,还怕他? 不他比魏瑞明危险。严缙云频繁的摇着头,声音像是一团火,翻滚在嗓子眼儿里: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道行不够的道士收不了他还会被他吞进肚子里去。 你就是那个道行不够的道士,是吗?贺泷问。 我不是!严缙云下意识的反驳,态度尖锐:他们两个随便哪个人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毁掉!你以为你还能像从前一样把我当猎犬使唤?你会跟我一样变成阶下囚!你是不是蠢呢? 我们都逃到这里来了?还顾虑那些吗?况且我早就不把你当成猎犬了!你感觉不到吗?贺泷死死的盯着他,随后自嘲似的笑:就我们俩这种互相了解的程度居然也能在一起待三个月,简直是奇迹啊 严缙云张了张嘴,瞳孔却骤然间收缩成了一个小点,宛如一下子被抽掉了脚下的挡板,他咻的往无底深渊里坠落,他恐慌的微微后仰身体,试图跟贺泷拉开距离。 贺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执着的前倾逼近。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在玩弄对方的感情?贺泷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强行扒开了自己的衣服,皮肉,将内里展示给对方看:我知道跟我待在一起三个月的人是谁,我也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谁,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爱的人,我敢于面对自己的过去,敢于认错,敢于弥补,可你呢?你可不可以给我哪怕一句真话! 严缙云被他轮番的质问给吓住,睫毛慌乱的颤动了几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他喃喃地问。 贺泷轻轻的吸气。 他能感觉得到,严缙云始终在忌惮着他,这层忌惮是两人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透明的坚实的壁垒,虽然他连被忌惮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相不相信我无所谓。贺泷也释然了: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看清我的心。 别白费功夫了。严缙云说:不过刚才还是谢谢你,走吧。 贺泷跟着他一块儿起身,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纳闷道:你好像每次进一个世界都会看到你的爷爷。 tsd,多少可能有点,看到人死掉就会心里难受,这不是你们警察的职业病么?严缙云不乏讥诮的说。 贺泷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好像有一只鬼手,刻意牵引着严缙云跨入一个陷阱,将所有他不想看见恐惧看见的统统呈现至眼前,要着意击垮他的精神。 我们之前一直说这些世界、通道、变化都是程序编纂的。贺泷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专门为了对付你,在这些代码里植入了一个补丁,这个补丁的作用就是让你在关键的时候看到你最不愿意见的软肋景象。 严缙云的步伐顿了顿。 谁会这么无聊?他哑声说。 高天纵。贺泷斩钉截铁的说。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4) 严缙云猛然一怔,回眸。 小盛查到过《脱罪a》的法人代表,是个姓高的人。贺泷正色道:而且高天纵这个人在禁闭室里一度想要至你于死地,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严缙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你以为你现在的境况是我一手促成的吗?不,你错了,警察局的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 在警察局,永远有你的替代品更迭出现,那些替代品比你出身高贵,比你有后台,所以你只能是他们弃如敝履的牺牲品,但在我这里,你却是至高无上的宝贝。 你看,你想知道的事情无论多么丑陋我都会坦白的告诉你,不像他们,需要用各种辞藻洗你的脑,粉饰太平。 你该不会是在吃高天纵的醋吧?严缙云嗤笑了一声,迈步向前。 我!贺泷被正经的。 知道是我的软肋你还问?我看你跟高天纵也没什么区别。严缙云冷冷地说:当然了,如果你抓到了高天纵,我肯定好好谢谢你警官大人。 贺泷的心像是被利刃捅了一下,疼的厉害,他虽然预料过自己会被拒于千里之外,会被恶言相向冷眼相对,但真正遇到了,还是会感到难过,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咬着牙紧跟其后。 两人走出寂静的剧院,在幽暗的长廊里向出口行走,严缙云突然刹住了脚步,他一低头,看到了一对一对猩红的泛着光小圆点,密密麻麻由远及近的挪动着。 这什么鬼?他皱了一下眉问。 须臾间,他感觉到一阵汗毛林立,那是多年养成的面对危险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偏身闪躲,那微凉的斧刃就哐一声凿在了他脚下。 严缙云几乎不用看,凭借自身的反应能力,劈手过去就按住了对方的胳膊,入手居然很纤细,骨头还有些软。 他当即减弱了手上的力道,急声喝道:贺泷,是小孩儿! 那厢贺泷也制服了一个,闻言心底一沉,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最近他烟没少抽,打火机都随身携带,呲一声轻响,火苗腾起,照亮了跟前一米三分地的空间。 他受到了视觉的冲击。 严缙云说的没错,的确是个小孩儿,而事实上不止一个小孩儿。 这些孩子的双目都是诡异的赤红色,那红光过于刺眼,都看不见眼珠子了,手中拿着斧头、榔头等冷兵器,面无表情活像是僵尸。 这些小孩儿将狭隘的走廊塞的满满当当,后面的还在不断的排队前行,倾轧着空间。 我知道你贺警官是一定不会允许我打小孩儿的。他将之前夺下来的那把斧头握在手心里挥了两下,嘲笑。 贺泷没说话,这时又一个小孩儿不知轻重的扑上来,高举榔头砸向他的身体,贺泷面色肃杀,二话不说将那小孩儿拎起来,他一脚将榔头踢飞,转而将这小孩儿按在地上,一巴掌抽在那小孩儿的屁股上。 严缙云:! 他似乎没料到贺泷会先他一步对这些人类幼崽动手,不禁有点儿懵。 这还是锄强扶弱的正道的光吗? 贺泷又是两巴掌拍在那熊孩子的屁股上,那熊孩子终于叫了出来。 哞 不是哭声不是惨叫,而是牛叫。 贺泷眸光飞快的一扫,立刻就发现了这群小孩儿的共同点脖子上都带着一个牛头的吊坠儿。这不禁又让他回想起了那个街头拦马的不怕死的熊孩子,当时也有这么一个牛头的吊坠儿。 ☆、诺亚方舟(8) 他们被控制了!那个牛头恐怕是个活的!贺泷道。 这很不唯物主义!严缙云说:你动手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动手了?毕竟我一直都很讨厌熊孩子。 你开心就好。贺泷说。 这番话直接让严缙云倒吸一口凉气:你突然对我这么放纵我还真是不习惯 贺泷抿唇一笑。 刚才严缙云下意识的提醒他是小孩儿, 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严缙云是个完全值得他信任的人,从前的诸多怀疑都很没有来由。 虽说他们两个伤肩膀的伤肩膀,伤膝盖的伤膝盖, 但到底是沙场老将般的存在,没过多久, 两人就从影院里站着走出来了, 地上四仰八叉的睡了一地的小孩儿,严缙云手上抓着一把铜制的牛头吊坠,甩了甩道:带上这个吊坠儿就自动成为了那个牛头的仆从, 你说这里的人知不知道这吊坠儿的实情? 我想贺泷捏着下巴沉吟着:他们或许都是知道的。 严缙云扬起眉峰。 我起初就觉得这里的人对带着吊坠的孩子十分放纵,是一种及时行乐的弃养状态。贺泷说:你还记得那个神婆唱的歌词吗? 严缙云撇了撇嘴。 专门生下孩子就是为了给这种荒谬的妖怪当贡品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若有所感。 这个东西牵制了他们的生命之源,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贺泷说:对了, 你知道严潇找到造船的图纸了吗? 我知道。严缙云寻思着还是他指点的严潇那个小笨蛋: 话说到这里, 他才想起来, 他之前有把盛星辰和钟小闻那两个倒霉鬼踹下车。 盛星辰之前还觉得严缙云在是一件让人有安全感的事, 但当他被毫不留情的踹下车时,他又开始怀念那个温温柔柔性格体贴的严潇。 好在当时场面一阵混乱, 他跟钟小闻两个人趁乱逃脱, 他们对严缙云的计划一无所知,也不敢擅自行动, 只能屁滚尿流的回到旅舍干等。 深更半夜的,贺泷和严缙云互相扶持着回来了,两人看起来都没大碍才让众人放心。 图纸有了,现在就要着手造船, 很巧的是常海家是木工出身,他对着图纸研究了大半宿就弄了个通透,着手开始建造。这地方干旱, 建筑材料以一些矿石为主,常海是个没闹过事的生面孔,由他去采购。 船需要较为宽广的地方安置,而村里也因为祭祀孩童们丢失了信物而风声鹤唳,贺泷他们不得不暂时退了旅舍,去往郊外避风头。 常海说要三天,于是贺泷他们就做好了在外面风餐露宿三天的准备,在常海造船的过程中,他们又研究起任务完成的条件来。 我总觉得这里发洪水的可能性不大。严缙云说。 难道船要我们建造,洪水也要我们发动吗?贺泷沉吟着:可是这地方有哪里能够出洪水呢? 严缙云眸光微微闪烁。 那我们可能又要做一些大不敬的事情了。 三天后,常海将那艘方舟造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全是石头焊接起来的船。盛星辰喃喃地说:你确定这在水里不会沉下去吗? 我研究过,这里有种稀有矿石叫做浮石,密度跟木头差不多,在水里是可以浮起来的,我着重用它打造了船身。常海颇为骄傲的说,他看向贺泷道:贺警官,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贺泷点了点头。 常海的笑容倏地一黯:那我回去是不是就要被抓了我怕他们没有人给我作证,贺警官,你们到时候能不能去帮我说说理? 钟小闻会陪你去的。贺泷说:相信她,她会为你据理力争的。 那我们现在就上船等着发洪水?盛星辰问:我很怀疑,这里这么干燥,真的会发洪水吗? 这就要看你们贺警官的□□埋的好不好了。严缙云坐在地上懒洋洋的说。 □□?几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对,就埋在那个该死的老牛的屁股下面。严缙云恶意满满的说道。 贺队您干的?您什么时候干的?钟小闻难以置信道。 贺泷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半夜里跑去城里偷鸡摸狗的不是他正道的光。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轰一声巨响,遥远的城内的那座醒目高大的雕像轰然坍塌,与此同时,大地在震动,就看见一汪蔚蓝澄澈的滔天水浪从城门的方向喷涌而出,形成垂直的瀑布灌涌下来。 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闸门,干枯的大地龟裂出无数的缝隙,从缝隙里开始往外渗水,越来越多,从渗变成了喷涌,眨眼间水位就越过了脚踝,贺泷大声道:上船! 几人手忙脚乱的往船上爬。 四面八方都是水,像是大地堵那场面蔚为壮观,真有几分圣经里所描写的洪荒灾难的既视感,贺泷扶着严缙云的腰将其送上船舱,自己最后才爬进船舱,整个船已经开始悬浮晃动,他试着去关舱门,却发现舱门像是卡住了。 怎么关不上!他被泼了一身的水,扭头叫道。 不会啊!我之前试的时候都好好的!常海茫然失措的紧跟过来,跟贺泷一块儿拉动舱门,那石头做的门纹丝不动。 卧槽!盛星辰对着那张图纸失声叫道:这上面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字! 负载上限四人,否则舱门不闭。钟小闻颤声念道。 常海下意识的数了一圈人头,呆滞道:我之前没有看到有这句话啊! 几人交谈间,外面的水已经涌进了船舱。 怎么办!这样下去船会浮不起来的!常海急声道。 严缙云的脑子里闪过几个寒凉的念头,然而还没容他来得及动作,贺泷已经一手将他按到在角落里,转而一步冲出了船舱。 贺泷! 贺队!! 严缙云面色骤变,这种行为在贺泷身上发生再正常不过了,他的心脏开始无限制的下沉,踉跄着要去抓贺泷的手,奈何膝盖骨骤然间不吃力,他跪倒在一汪水泊里,此时的贺泷已经站在了外头,水位漫过了他的腰,还在迅速往上涨。 回去之后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往我头上推!贺泷抓着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压回去,水渍将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坚定无比:关舱门! 姓贺的!!严缙云嘶吼。 他没有拗过贺泷,石做的船舱门轰然贺泷,像是一个水浪打在船顶,整个船在震荡剧摇,严缙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肝脾肺都在一瞬间绞痛了起来。 放我出去!!!他踩着水浑身湿透的去摸门阀,却几次三番的摔倒在地,在一瞬间他听到了那熟悉又恼人的系统提示音。 返程通道开开奇 丝丝拉拉的电流声让系统的提示音变得扭曲而古怪,一瞬间周围那呛人的水和颠倒错乱的空间感都消失了,眼前白光亮起,刺目耀人。 喧嚣声逐渐远离而去,背后是坚硬平坦的路面,严缙云呆了呆,用手背遮了一下眼睛,看到一片还算明净的天空。 他们离开了那个世界。 但是那个该死的a临了了摆了他们一道。 他的心却沉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粘腻的泥淖之中,被绝望和空洞所包围。 贺泷真的是个白痴。 贺队!!贺队你醒醒呀!! 哎呀你快去看看伽马!别跟我靠在一块儿! 严缙云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这时盛星辰搭了他一把手关切道:严格!你没事吧? 贺泷呢?他在盛星辰的搀扶下艰难的爬起,迫不及待道:贺泷跟我们一起出来了吗? 放心放心,一个不少。盛星辰说:贺队还没醒,应该是被水呛着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待待! 这地方好眼熟啊!钟小闻东张西望的叫道。 可不眼熟吗!这里是服务区啊!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盛星辰说:又叫能量中转站,在出世界的时候卡准坐标就能传送到服务区里,免于被选中顶罪,我利用这个bug最长在a里待了三个月! 严缙云怔忪了片刻,一颗心才猛地掉回了肚子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惊恐到极致的感受了。 几人搀扶着在服务区找了个地方住下,比起那些异世界,服务区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严缙云照旧跟贺泷住在一间,之前都是贺泷照顾着他,这次他一力撑着贺泷回到房间,贺泷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他仔细地替贺泷洗漱换衣,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眉峰紧蹙着,仿佛只有这样的肢体接触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做完这一切,他在贺泷的身边坐下,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应该趁着大家彼此还能相见,将一切都坦白。 否则他们谁死了都不会瞑目。 ☆、坦言 贺泷睁开眼的时候, 严缙云就睡在他的枕边。 这种景象恍若隔世一般,上一次他这么蜷曲着身体睡在自己的怀里好像已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 身体疲倦沉重的仿佛灌了铅,贺泷微微翻了个身, 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青年的睡颜。 严缙云一米八的清瘦体格蜷缩起来竟然是小小的一团,像只猫儿一样, 黑亮的头发茂盛的遮掩着他清俊苍白的侧颜,贺泷禁不住伸了根手指轻轻的拨开他额角的碎发,用指尖点着他的额头。 贺泷发了会儿呆,只觉得刚才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个庞大的故事格外的不真实。 严缙云的开场白有点傻乎乎的,将他本人别扭的性格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要开始说了, 你能听到多少就算多少, 我反正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他会突然敞开心房, 这让贺泷感到受宠若惊, 他当时虽然意识模糊,但所幸脑子好使,大致回顾了一番也就将这个故事补全了。 他的确对真实的严缙云一无所知。 严缙云是个孤儿,七八岁的时候被一个拾荒的老人收养,养育到了十四岁, 老人在外出买菜的途中被人割喉致死, 犯罪者逃之夭夭,严缙云又一次沦落到了福利院,而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就是魏瑞明百般袒护的那个姓高的博士,脱罪a的法定代表人高天纵。 后来严缙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公大, 也因为对逃脱法律制裁的犯罪者的仇恨与不甘而成为了逆转录计划中的一员。再后来他的经历就跟贺山口中所说的一样,带着卓越的成绩和一身的精神疾病离职回乡,因为在a里养成的极具攻击性的观察眼神,导致他回到家乡之后被人排挤畏惧。他心知自己再回到原岗位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同时因为无法手刃高天纵,而将满腔愤怒发泄在了其余的脱罪之人身上,于是他破釜沉舟,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将从逆转录计划里逃脱的二十多个罪犯一一揪出来,当场宰杀。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5) 那二十多个人是否真的是罪犯已经无从考证了,事实上这些事都无从考证。 他心底百味杂陈,俯下身去吻了吻严缙云冰凉的额头。 严缙云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习惯性的小幅度的仰起头来,出其不意的搂住了他的颈子。贺泷微微一怔,后自然而然的跟他交换了一个吻,两人的身体靠的更紧密。 时隔这么久他又一次抱住了他的爱人,炙热丰沛的爱与怀恋充满了心扉,几乎要溢出来。 这次他选择相信严缙云,深信不疑的那种。 严缙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跟贺泷搂得死紧。 他心里先是觉得踏实,后才开始感觉到害臊。 贺泷温热的鼻息稍稍一沉,严缙云吓了一跳,忙闭上眼,听到贺泷从喉咙里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眉头不自觉的轻皱,后觉得过于刻意,连忙松弛,鼻梁就被人轻轻地刮了一下。 怎么?一直撒谎,难得说几句真话就害臊了? 严缙云的嘴角牵着脸颊的肌肉都微微绷紧了些,耳根嫣红,后他愤怒的睁开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 算什么账?贺泷一手托腮,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你背着我下船! 我没背着你,我支会过你了。 那我同意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可我为什么需要你同意?贺泷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严缙云: 他被一口噎住,呼吸急促起伏,后气急败坏的伸腿去蹬贺泷。 贺泷垂首就拿住了他的脚踝,两人在床上打架似的你来我往,这动作莫名的就变了味道,贺泷一手撑在严缙云的头侧,将他的膝盖拉开,身体下压,鼻息渐渐变得浑浊。 严缙云眼周晕开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颈子处的线条紧绷,延展,将大片苍白的肌肤暴露在贺泷的视野里,贺泷的喉结翻滚了一下,埋头沉下。 你 温热的吻酥了他的骨头,严缙云试着推搡挣扎,奈何贺泷将他的体位卡的很死,挣扎反倒变成了一种暧昧的磨蹭,没两下他就感受到了另一种充满了压迫力的顶撞。 你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又羞又臊的骂道,倒吸一口凉气。 贺泷在他的下颌处亲了一下,嗤笑道:我明明反应良好,你凭什么说我有毛病? 我是说严缙云咬牙的整理着自己的逻辑:我还是个逃犯,逃犯你知道吗?你跟逃犯苟合,也是犯法! 我都这样了还会在意犯不犯法的事儿?贺泷挑了挑眉:你未免把我想的太正经了。 你色令智昏! 你说的对。 你严缙云没词儿了,他可能应该庆幸贺泷之前还要脸,自从贺泷不要脸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人。 他身上那件兜领也已经被远远的扔到了床下。 两人上下倒了个个儿,贺泷钳住了他的腰,眸色发暗。 严缙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里涌上一片湿润。 你轻,轻点儿 你放松。 你能不能别逼我!我我自己来就行。 贺泷抽出手指,指尖泛着水光,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好,不逼你。 严缙云背对着他,颤巍巍的下沉身体。 刚入一点儿他就僵住了,撑着贺泷的膝盖直喘息。 下不去了,嗯怎么办?他像是要哭了似的求助。 贺泷的声线喑哑,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又没有再长,你上次可以,这次也可以。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大手慢慢的圈上他的腰际,掐住。 所以上次也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一直是你,对不对? 严缙云呆了呆。 随后他又一次被贺泷按着深深的坐了下去。 啊! 像是细细的电流鞭挞在了精准的一个点上,他被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全身细颤,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贺泷用手撑着他欺负,他呼出的气也变得炙热。 严缙云,你知不知道你骗的我好苦,我们本来也不用这样! 仿佛是为了延续曾经戛然而止的感情,又是在宣泄这么久以来的不甘,他们彼此用身体压榨着对方,不顾痛苦的寻觅着欢愉,不知过了多久,严缙云虚脱的平躺在床上,大汗淋漓,贺泷将他抵在床头又动了几下,捏住他的下颌来深吻。 床单和空气都是潮湿温热。 你曾经拿我家的水果刀宰过一只黄鼠狼,是不是?贺泷贴着严缙云细嫩的耳畔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严缙云闭着眼,他的每个字都是气音,像是呻吟。 我见到的,那只黄鼠狼在欺负一只小狸花。贺泷说。 严缙云怔了怔,掀起眼皮。 他浑身酸软,着实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喃喃道:那你后来还收留了我那么久你不觉得我吓人吗? 不吓人,只是心疼你。贺泷柔声说:你连这种事也要瞒着我,不累么? 严缙云哑然。 原来他早就暴露了本性,可贺泷依然喜欢他。 枉他一直以为贺泷喜欢的是天真纯洁的严潇,还一直那么努力的伪装 想到此,他心底涌起一阵酸且涩的热流,忍不住挺起胸膛又去够贺泷的嘴唇。 两人缠绵了一阵隐约又要擦起火来,严缙云却骤然间撑起了上半身。 怎么了?贺泷略觉得扫兴,低声问。 我想起一件事。严缙云说:我现在要去找盛星辰。说完他一翻身将贺泷推开,毫不犹豫的套上裤子下床。 服务区的一切都正常多了,盛星辰一直在尝试跟岑然建立联系,他试了很多种算法,好不容易将信息递了出去,他正激动着,贺泷和严缙云不知为什么突然来找他,而贺泷看起来气压还格外的低。 盛星辰面对着这两个人战术性后仰,笑的尴尬而不失礼貌:贺队,您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严缙云凑到他身边坐下,认真的说:是我有事要找你。 严哥你有话可以直说,我能办一定办到。盛星辰说。 我觉得高天纵可能真的在每个世界里都给我打了一个补丁。严缙云思忖道:我在想既然他能从老巢把补丁打进来,那我们有没有可能从那个补丁的位置出去直达他的老巢呢? 盛星辰过了好久,眼珠子才转了一下。 补丁?他居然还能在这个世界里植入补丁?太厉害了吧?!他震惊道:他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技术团队。 怎么听你的口气还挺崇拜他的?贺泷叉腰无语道。 乱讲。盛星辰撇撇嘴道:严哥的那个提议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操作的,打补丁的位置一定是能量缺口,只要回到打补丁的位置就行,但是万一我们一落地那里正好全都是人,那岂不是很尴尬? 严缙云沉默着捏住了下巴。 盛星辰忽的激动道:岑副队给我回消息了!说完他迫不及待的去查看他的袖珍显示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4 10:04:20~20201005 20:4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玥 10瓶;凶猛的兔子君 3瓶;竹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完结 此时的岑然正在陪魏瑞明和高天纵喝酒。 自从他开枪打伤了贺泷, 又按照魏瑞明的嘱咐着意将几桩案件模糊化之后,魏瑞明终于体会到了他的好用之处,立刻将他扶正上了贺泷的位置, 后又带他见了几回高天纵,颇有几分要拉他上船的意思。 高天纵倒是来者不惧,什么都聊,像个儒雅斯文的学者,洋酒白酒来了几轮, 觥筹交错间, 岑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了震,他微微有些意外, 便佯装被酒洒了一身,借故去洗手间处理。 自打上次贺泷他们逃出了医院之后, 岑然就再也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消息,这群人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担心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这次收到了盛星辰的消息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虽然盛星辰只给他发了一个带问号的表情。 岑然思考了一番,拍了一下四周的景象,传了一张图片过去。 岑副队这是在什么会所吗?盛星辰对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 震惊道。 他只拍照片不打字,会不会是因为环境不方便?严缙云道:他该不会跟魏瑞明在一起吧? 几人正面面相觑,岑然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他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略模糊的自拍。 盛星辰嗷一嗓子,痴迷道:岑副队好帅可这不是耍帅的时候吧!别是喝醉了。 不是。严缙云凑近了些,指着画面的一隅道:你看这个。 镜子边缘露出灰色的一角布料,纹理清晰明亮。 是西装。贺泷说。 西装严缙云对这个意象简直不能再敏锐,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脱口而出:高天纵! 他跟高天纵在一起?!盛星辰脱口而出。 贺泷感觉到严缙云的身体僵了一瞬,忙去握他的手心。 岑然跟高天纵在一起,在我看来应该是一件好事。他轻声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跟高天纵混的很熟了呢? 你的意思是,可以让岑副队在通道的另外一头接应我们?盛星辰的眼前一亮。 严缙云的掌心仍旧发凉,良久他起身掉头,低声说:我要去找一把刀,看到姓高的就宰了他。 贺泷知道刀是他的精神支柱,心里却也有些难过,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严缙云的支柱呢? 严缙云给他说的那个故事,他总觉得还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不知道岑副队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盛星辰又给岑然回复了一条讯息,紧张道:而且让岑副队潜入腹地,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才几天他就跟高天纵打成一片了,岑副队也是个狠人。严缙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将一把小水果刀插进裤筒。 事实上那头,高天纵略好奇的对岑然道:岑副队这是在拍什么? 今天这身我很喜欢,自拍个留念。岑然大大方方道。 是发给什么人吧?高天纵似笑非笑。 岑然也不慌张,坦然道:我这个人花花肠子多,没有高博士那么高瞻远瞩,只想赚点钱,谈谈情,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当上了这个正队长,有多少小姑娘追着往我身上扑。 我就喜欢岑副队这样实际的人。高天纵说。 我知道高博士创建了《脱罪a》。岑然说:不知道高博士有没有意向招商呢?这么有前途的应用,会给高博士带来大把的金钱。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那么多。高天纵淡淡道:岑队突然这么积极,莫非也像魏局一样犯了事儿? 岑然抿唇一笑,顺水推舟道:什么都逃不过高博的法眼,不瞒你说我前几天玩一个小妞,玩出人命来了 高天纵对于他的坦白颇为讶异,只道这年轻人为了跟自己套近乎自动亮出了底牌,又蠢又傻,他倒是不介意再拉拢一个人,在体制内拉拢的人越多,他的势力就越稳固,而且他也不是十分信任魏瑞明,要是能利用岑然限制魏瑞明,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酒席结束时,岑然提出要送高天纵回研究所,高天纵也没拒绝。 岑然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高天纵的研究所,他这才诧异的发现,这个团队异常庞大,人数众多,而且拥有许多精密庞大的仪器,是官方的犯罪研究所都不曾拥有的。 你们几点钟下班呢?他问高天纵。 我们是24小时轮班制,不会有下班的时候。高天纵说,他似是酒喝多了,捏了捏鼻梁,旁边有助理来劝说他去休息。 高天纵深深的看了岑然一眼,低声嘱咐几个安保看住他,这才微笑着回办公室休息。 岑然察觉到了高天纵的警惕,他乖觉的在原处坐了片刻,无事发生,那几个安保的注意力也渐渐分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休息。 岑然起身装模作样的溜达了几圈,从不知道哪儿顺来了几把锁,将安保待的房间咔哒一声锁上,懒洋洋的微笑:你们要是连几个搞研究的宅男都打不过,就太丢脸了。 盛星辰收到了岑然发来的一个小小的ok的手势。 他欣喜若狂道:岑副队牛逼! 贺泷跟严缙云各自活动了一下手腕,贺泷扭头看着青年的侧脸,认真的像是在承诺:我这次一定跟你站在一起。 严缙云怔了一下,刚要回看他,感官被剥夺,就像第一次那样,他猝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落地的瞬间,他的耳畔炸开一片尖叫声。 无数静谧的仪器泛着蓝色和银色的光,严缙云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触及天花板的能量柱。 哐哐哐不远处响起安保撞门的声音,岑然在远处大声笑道:你们要做什么尽快做,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严缙云的牙根咬紧,他倏地蹬地而起,飞起一脚将那些运作的电子仪器踹出巨大的裂缝,随后他将匕首狠狠的插进了能量柱的深处,砰一声巨响,裂缝在透明的玻璃罩上蔓延。 尖叫声震耳欲聋。 严缙云在毁坏的方面简直发了狂,没有人拦得住他,贺泷也不阻拦,就任由他作乱,自己则退了两步,按照岑然指的方向奔向高天纵的办公室。 恋耽美 脱罪游戏——楚青晏(46) 这个把严缙云害惨了的人,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贺泷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入眼的是一个书架,夹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个又一个的水晶球,在幽暗的室内闪烁着不寻常的光。 贺泷凑近了些,他发现这些水晶球里都安置了微缩景观,不同的场景之下都有个袖珍的可爱小人,这小人有骑着摩托车在赛场里飞驰,有的躺在空港高架的燃气管下,有的穿着斗篷站在皑皑雪地里。 别人不知道,贺泷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些都是严缙云。 还有许多陌生的场景,是他无法识别的,有赌场,有矿场,这时他听到了有人在鼓掌,从后方走近。 贺泷猛地拔枪回头。 这些都是他以前的经历,他告诉过你吗?看完这些你还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吗?高天纵幽幽的说。 贺泷没说话,面部肌肉绷紧,带着肃杀之气。 你不知道吧?《脱罪a》之所以能发展的这么好,是因为严缙云作为内测者在第一版世界里给我提供了大量的测试数据,换言之这个a的成就也有他一半的功劳,这些他没有跟你说过,对吧? 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贺泷笃定地说:是你害他。 是,我跟他进行了一项交易,我给他一份脱罪之人的名单,他给提供足够的测试数据,这很公平。高天纵说: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他宁愿被你误会,被你抓进监狱也不愿意跟你完全坦白呢? 贺泷的喉结上下翻滚。 因为与我相比,他经历过更加不公平的事情。高天纵说:你真以为是我害了他吗?不,不是的,真正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逆转录计划最初提议的优秀精英人选是谁?是你啊贺警官,就因为你爸爸害怕你受到伤害,怕你的履历上有污点,才着意调换了人,将这个草根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可怜孩子换进了计划组,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你交心坦白了吧?因为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他! 贺泷的呼吸渐渐急促。 我知道很多有关严缙云的过去,贺警官,我很欣赏你,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有关他的过去,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们可以共同拥有他,你考虑一下 他话音未落,贺泷出其不意的开了枪。 这次枪子儿洞穿了高天纵的心脏,一分不偏一分不差。 高天纵呆了呆,他始终觉得严缙云是贺泷的软肋,认为自己给出的条件足够优厚。 然而贺泷竟然无动于衷。 我并不在意他的过去。贺泷一字一句的说:我跟他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感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我还有多少需要弥补。 说完,他再也不看高天纵一眼,转身绕开了高天纵渐渐凉下去的尸体。 他走出门外,发现实验所已经变成了一团废墟,而始作俑者严缙云正蹲在台阶上,可怜巴巴的抽着一根烟,不知道还以为被砸的是他家。 贺泷心底一痛,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从他的指缝间接过了那支烟。 贺泷!严缙云吓了一跳,就看男人将他抽了一半儿的烟嘴直接含进嘴里,薄薄的嘴唇微抿。 你去找过高天纵了?严缙云的嗓音紧绷,看得出来他有点儿紧: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贺泷的动作顿住,他像是忍无可忍了,忽的展臂紧紧的抱住了严缙云。 你这个白痴,为什么总要觉得愧疚,都是别人欠你的。他的心被撕扯着痛:高天纵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安全了。 你把他严缙云的手攀上他的脊背,下意识的搂紧。 我可以成为你的刀,你的支柱,严缙云,信任我吧。贺泷说。 严潇刚才来跟我道别了。严缙云轻轻的说:他让我少吃点甜的,实际上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完全不需要吃甜的。日子已经很甜了。 以后也是一样。贺泷说:我很感谢他照顾了你这么久。 天色将明,警车呼啸而至,魏瑞明从第一辆车上急匆匆的走下来,看到研究所的窗户里飘散出一些精密电子的硅尘,他忽然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感,他正打算说两句,就看见岑然晃着一份u盘走到他跟前。 魏局,我不光想拉贺泷下马,你也不例外,我们廉政办见。 魏瑞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从研究所内部走出来的贺泷,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贺泷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在攻克了一点之后,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由贺山出面,请来了政法界已然退休很久的几大权威,连着召开了许多场研讨会,将这场荒谬的牵连甚大的案情进行了一场完整的梳理,他们震惊的发现这场案件迁延时间之广,魏瑞明的贪污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环。 严缙云的存在终于被重新安置到了天光之下。 作为当初的知情人之一,贺山再次看到严缙云时,心底百味杂陈,愧疚占了上风,于是即便没有贺泷的叮嘱,他也几次三番的为严缙云正名。 在贺山的力挽狂澜之下,这场案件终于归一大白,不仅是严缙云,常海还有最初的那个盲女也被肃清了案底,就连多年前的高天纵杀拾荒老人的旧案也被翻出重查。 贺泷和岑然各归各位,忙的是不可开交,一直到来年的年关,这一切才逐渐平息。 叮铃铃 贺泷的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严缙云懒洋洋的在床上翻了两下,八爪鱼似的把正要起床的贺泷给压了下去。 再睡会儿严潇没出来吧? 没有,你怎么总担心这个。医生不是说三个月不出来就是痊愈了吗!贺泷的睡衣衣领被蹭的凌乱,宠溺的发笑:喂,闹钟响了还赖床,你这可不像个合格的警察。 我都好久没当警察了严缙云闭着眼哼哼:反正下个月才上岗,再赖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但是说好今天要去见我爸妈的,迟到不太好吧?贺泷轻声说。 严缙云倏地睁开了眼。 他不声不响的从床上翻起来,开始格外认真的洗漱。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的。贺泷一边整理床一边笑。 你闭嘴。严缙云说,他顿了顿道:我昨晚做梦了,贺泷。 梦到什么了?贺泷问。 我梦到你把我抓进监狱里严缙云发了会儿呆,声音越来越低:然后把我 把你怎么了? 梦中的剧情走向跟当初不太一样,贺泷用手铐把他铐在椅子上,然后腥臊的抵住了他他挣扎又挣扎不脱,在凳子和地上留下大片的狼藉。 你脸怎么这么红?贺泷靠过来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调侃。 严缙云慌了一下,心虚的别开脸,低头去拿衬衫:没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泷不动声色的贴过去,垂首揉着他的腰:手铐?鞭子?囚禁? 你闭嘴!严缙云恼羞成怒的回头,猛地被噙住了唇瓣。 咱们晚上回来可以一样一样的试贺泷将他掰过来深深的吻着,含糊的发笑:反正,来日方长。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陪伴,接档开《电竞团宠omega》 全息电竞联赛是alpha们的秀场,凋零战队oris为了凑齐职业重返赛场,居然招了个第二性别是omega的巫师。小巫师粉雕玉琢,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alha选手里都看不见脑袋,时不时还要拽着队长林明翡的衣角。全联盟都觉得昔日魔王林明翡掉下神坛,要笑死他们不偿命。 后来,他们在竞技场里被夏瞳用禁制术捆成一串,小巫师用法杖怼着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敲过去,奶凶奶凶的放狠话:给我们队长道歉!不道歉的话就把你们全部送回老家!道歉的话我就唱歌给你们听! 众俘虏顿感上头:靠,他好可爱! 作为全息电竞行业里唯一的一只omega,夏瞳不仅是队的吉祥物,还是所有战队想挖墙脚的对象,迷弟迷妹遍地跑。 拿下联盟赛冠军的第二天,一个西装革履的alpha敲开了队俱乐部的大门。 夏瞳是我走失的定制伴侣,请贵俱乐部即刻归还,让他跟我回去生孩子。 林明翡赤着精悍的上半身,叼着烟堵着门,强大的信息素如山呼海啸:你有胆再说一遍? 让全联盟的团宠给你回去生孩子,你是不是没被人打过! 再说他现在是老子的omega!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