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作者:柒殇祭 文案: 纪愉被一本百合小说系统意外绑走。 只要走完里面替身女配的戏份,就予她丰厚补偿并放她回家,她答应了。 何况。 这女主长得和她初恋一样,春风亿度是她血赚。 * 孟忍冬在一场时尚盛宴的年会上捡回个小情人。 小情人长了一双与她心上人一样的桃花眼,温柔多情,除了 总缠着她怎么也要不够的模样。 朋友都夸她运气好,养的小宠物乖巧懂事,从不给她添麻烦,孟忍冬听多也信了。 那时候她想,除了名分,纪愉想要什么她都给。 直到有天,她抱着纪愉午睡,迷糊间,手心里被塞了一张冰冰凉凉的卡片。 这是什么? 纪愉坐在床边冲她笑,依然是她喜欢的模样: 四年来承蒙孟总照顾,这是分手费。 孟忍冬:??? 阅读须知: 1.冷艳不懂爱总裁vs妖精顶流女爱豆,追妻火葬场,双替身梗,有狗血,是个新尝试! 2.娱乐圈内容纯属虚构,所有角色无原型。 3.女主不会和狗在一起的,死心吧哼! 4.我爱文下每个角色,也爱她们的故事,不接受写作指导,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愉;孟忍冬 ┃ 配角:收藏一下我呗~ ┃ 其它:爱我就完事儿了 一句话简介:双替身vs双白月光 立意:努力就可以创造奇迹! 第1章 001 房间里的手机音乐声很大。 富有节奏的拍子像是鼓点一样,一声声撞在人的心上,连镶嵌在墙上的那一面面的镜子边缘仿佛都在隐约地震动,好像也在随着音乐一同打拍。 镜子里映入一道随着音乐不断舞动的身影,因为四肢协调、舞姿流畅,那身形里便隐约带了一股和谐的韵律美,有一种柔而刚则韧的吸引力。 只是舞者的气息渐渐变得不太稳定。 啪嗒。 额边的汗水因为一个头部动作被甩落在木地板上,原本在跳着的身影忽然慢慢停了下来,先前接连的高强度活动导致的疲惫就也跟着上涌,空旷房间里凌乱的呼吸声渐重。 舞者低下头,半阖着眼皮,看着脚边的地面,汗水像是雨滴一样,滴滴答答地从额角滑落,更多的则沿着下颌线没入颈间,将修长的脖颈笼上一层薄薄的水痕,像是瓷器表面刷的釉色保护层,散发出光泽。 贴在身上的休闲纯棉衣衫都被这汗水改造成了紧身装,紧紧地黏在她的腰间,无意识地勾勒出那玲珑劲瘦的腰线。 唯有本人对此浑然不知,呆呆站了好一会儿,将气息平复了,她便走到角落,俯身将手机捡起来,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两条水痕,打了个滑,音乐播放器无情地跳转到下一首。 好在她很快在衣服上找到干净的地方随手抹了抹汗,终于将音乐回溯到前一首。 先前的旋律很快在室内响起。 然而几分钟后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迟疑停顿,又一次上演。 停下的人站在那里,依然只是在安静地平复呼吸,仿佛一台没有知觉的机器,静静地回忆了一遍做错的动作和感觉,等到气息稍稍稳一些了,便打算故技重施。 只是拿着手机点回上一首的空隙里,她忽然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房间里原本关的很好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条棕色的、皮毛光滑的小柯基竖着耳朵趴在那里,湿漉漉的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方向。 一人一犬,四目相对间,柯基稍稍抬起脑袋,动了动嘴,轻轻呜了一声,竟然发出了人的声音: 又在练poppin? 她点了点头。 柯基又问:你不是擅长jazz吗? 她眼也不眨地应:嗯。 仿佛听不出对方语气里面的疑惑。 poppin和jazz是舞蹈里面两个不同的舞种,前者是街舞的范畴,后者自成体系,其中又有几个分支,两者存在一定区别,一般而言,学jazz方向的和街舞出身的人舞蹈动作和习惯都是不同的,想要将两个舞种都跳的原汁原味,基本不太可能。 柯基不知道眼前的纪愉究竟为什么明明是jazz出身却执着于练习街舞,问题没有结果,它便重新趴回地上当观众。 倒是纪愉,明明已经做出了再练习一遍的打算,结果好一会儿之后,室内的音乐声竟然停了下来。 柯基再一次抬起圆滚滚的脑袋,竖起半圆的耳朵朝女生的方向张望。 纪愉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竖起抵在唇边,对它比了个嘘的姿势,而后主动接起振动模式的来电,声线明显温和了起来: 薛助。 薛涟是皇庭娱乐CEO孟忍冬的助理。 孟忍冬方才下班前在办公室接了个电话,心情明显的糟糕了许多,虽然她面上还是往日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薛涟跟了她七八年,多少能从周围的空气温度判断出孟忍冬的心情指数。 上司的心情不好,下属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薛涟便察言观色,斗胆提了个小建议: 孟总去纪小姐那儿吗? 薛涟以前就见过孟忍冬身边的人,纪愉不是第一个,却是她见过的待最长时间的一个,所以她想,这人应该多少有点本事。 孟忍冬原本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听见薛涟的话,睁开眼睛往前座的方向看了看,那目光如锐利的剑光,又冷又狠,刺得薛涟一个激灵,险些咬着舌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好在下一刻,孟忍冬就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漫应了一声。 薛涟暗自松了一口气,将之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她估了一下,从公司到纪愉那边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要是发个消息过去,纪愉看漏了,人又刚好不在,孟忍冬的心情只会雪上加霜。 她就直接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仿佛时刻守着手机一样,才嘟了一声,就迅速接起,一声甜甜的薛助过后,语气里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笑意: 她今天要来吗? 就像无数被养在外的女人一样,每天守着空屋子,就等着金主的到来。 薛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鄙夷。 简短地应了一声后,她公事公办地通知:最迟四十分钟后到。 手机那头的人仿佛没察觉出她的态度冷淡,仍是温温和和地来问:她吃了晚餐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薛涟的目光往后视镜的方向看。 见孟忍冬对这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便代替她回道:没有,你按照平日的习惯来就行。 挂了电话。 纪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这才注意到自己汗湿衣衫的狼狈样子,下意识地撑着地板风风火火地要往浴室的方向走,五分钟洗了个战斗澡,将吹风机调到最热最高档,把头发呼啦啦吹了个半干,就挽着袖子往厨房的方向去。 因为孟忍冬过来这边的次数不太规律,纪愉就习惯了在冰箱里常备对方喜欢的食材,现在临时准备做个糖醋排骨、拔丝地瓜,清炒一个蔬菜,再配个豆腐汤,简单的四菜一汤,都在半小时的时间内显得手忙脚乱的仓促。 腌制排骨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好在家里有个高压锅,十分钟就能把排骨肉压的又软又烂,而且偷懒将西红柿剁碎后混合番茄酱,再把熟透的排骨放在酱汁里大火转小火焖,最后再用淀粉勾芡,味道也是够的。 在腌排骨的期间,纪愉挑了最方便处理的生菜,一片片摘下叶子,又淘米换水、把红薯洗好了切块,放进电饭锅里架起来一起煮,同时在炉灶上另起一个小平底锅,慢火将砂糖融化成糖浆。 她在这紧赶慢赶,偏偏家里还有不识相的,柯基打她进了厨房就一直跟着,绕在她的脚边来回打转,妨碍她做事的同时,还动动鼻子左嗅右嗅,出声道: 我也想吃排骨 排骨给我留一块。 纪愉摇头,低头看它:不行。 柯基还待据理力争,纪愉右手便带了一阵水,曲起指尖一弹,将水珠轻轻弹到柯基的鼻子上,在它痒痒喷嚏的刹那,温声道: 下次她不在,我专门给你弄一顿大餐。 今天不行。 柯基还待据理力争,纪愉已经重新投入厨房忙碌,不忘又丢下一句:你最近说话太多了,会吓到人的,开启屏蔽模式,系统。 柯基: 它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半晌后,憋屈地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地出去了,唯有嘴里发出呜呜的不服气的叫声。 孟忍冬的车在路上堵了十来分钟。 毕竟是下班高峰期,又是繁华的一线城市,就没有不堵的马路,所幸她从公司走的早,否则还不知道要在路上饿多久。 用密码开门之后,她就闻到了一阵酸酸甜甜的香味。 是糖醋排骨的味道。 纪愉似乎一直都记得她的口味。 孟忍冬分神冒出这个念头。 但她很快将这细枝末节抛开,往里走去。 纪愉恰好从厨房出来,头发因为之前的半干状态微微散落,海浪一样的弧度卷着,发间有酒红的挑染若隐若现,像是暗处的一杯红酒,不经意间折射出醉人的光芒。 明明染着这样妖娆的发色,偏这人还要装出一副单纯的模样,冲她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将手里刚出锅的排骨放在餐桌上,随后就走上前来抱住她,对她又软又甜地说: 你回来了。 孟忍冬怔了一下,目光去看餐桌上的菜肴,正准备往那边走,纪愉却不肯松手,偏要这样抱着她黏糊。 以至于她不得不主动拉开纪愉的手腕,好让自己行走自由。 她受不了纪愉这副离了她就像鱼离了水的缺氧模样。 纪愉被她将手拍开,安静了一会儿,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去到餐桌边,拉来椅子想贴着她坐下,挨挨蹭蹭之间,孟忍冬忽然抬手压着她的后腰,将人按在自己的身上。 纪愉略略抬头看她,漂亮的桃花眼深情又专注,连呼吸都不自觉停了。 孟忍冬低头就撞进她这汪深情里。 厅堂里寂静片刻,然后是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随后,纪愉轻轻地哼了一声,尾音有点长,带了一点点沙哑,像是刻意的撩人。 孟忍冬抬手掐了一下她的腰,又将手从她宽松上衣的阴影遮挡里挪开,将指尖展开给她看,上面不知何时覆着一层润泽。 指尖的晶莹还流连到指缝里,画面无端端变得有些涩。 纪愉低头用脑袋轻轻蹭了下孟忍冬的侧脸,暗示意味十足。 孟忍冬却将湿润的指尖一点点地、一根根地抹在她的侧脸上,看见眼前的人脸颊不知因羞赧还是欲望变得通红之后,她凑近、呼吸变得重了一点,甚至有些灼热。 纪愉听见她用那冷淡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 怎么又这么浪? 趁我不在,自己偷偷玩了? 第2章 002 纪愉眉目含春,或许是因为情动,眼中便不由自主浮出薄薄的水光来,如林间山泉携细碎桃花从嶙峋山石间流转而过,日光浮动,不经意间夺人视线。 孟忍冬气息一窒,卡着她腰身的指尖力道不由重了点。 靠在她身上的人便因这突如其来的痛轻轻叫了一声。 孟忍冬却没有减半分力道,只当她是在撒娇,非但如此,还在她宽松领口敞出的肩头咬了一口,勒令道:老实点。 纪愉眉尖轻轻蹙起,面上露出几分委屈来,不明白自己哪里不老实了。 她稍稍抬手抓着孟忍冬的衣角,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形,脑袋扬起,不敢再喊痛,由着她动作的同时,不忘乖乖地回答: 没有自己玩。 是太想你了 话音还没落完,纪愉就没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因为孟忍冬又咬了她一口。 还是在同样的位置。 纪愉不用转头也知道,自己右肩上肯定已经浮起了两圈印子,孟忍冬似乎格外喜欢她的肩膀,或者准确点说,是她肩膀上那颗小小的痣。 每次孟忍冬弄完她,纪愉总是没法穿领口太宽的衣服,因为稍不注意,脖颈附近的一片红就会走漏出来。 今天孟忍冬似乎心情不太好。 纪愉肩膀疼得厉害,感觉也来的太猛,又不敢叫,因为孟忍冬总讨厌她太浪的声音,于是生理的泪水就不自觉涌了出来,等孟忍冬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她下巴上都挂着水滴,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偏偏这人还要装出那副又无辜又茫然的眼神看她,仿佛受了大罪又不敢吭声,孟忍冬本来那股劲儿都散去不少,被纪愉的目光这么一看,她更是收不住了。 便空出一手去捂住怀里人的眼睛。 同时倾身到纪愉耳边,压低声音、带了些沙哑道:少勾引我,你自己受不受得住心里没数吗? 她扛不住纪愉的深情目光。 从四年前的初见开始便是如此。 以孟忍冬一贯冷淡又克制的性格,她是从来看不上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于她而言,那些越是炽烈耀眼的情绪,就犹如烟花一样,来的快、散的也快,好的感情都该是细水长流的,潺潺连绵不绝,如此才能抵过漫长时光。 可是纪愉却是一个例外。 四年前,她去参加一个奢侈品的年底答谢会,散场的时候就看见有道高佻的身影站在自己车子附近,穿的是不属于冬日的单薄,夏装短裙没一会儿就将人冻得腿直打摆子。 孟忍冬对这情况一点都不意外,皇庭娱乐的招牌在圈里还是挺有名气的,尤其是最近几年公司和H国那边的娱乐公司合作,能定期将练习生送到那边去交流学习,皇庭就成了很多想红想当明星的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的公司。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 只要稍加打听,孟忍冬的喜好在这圈里更是人尽皆知。 她喜欢女人。 而且都是同一类型的女人。 在走到车边,看见纪愉的那一刻,孟忍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她没想到对方这么能下血本,当时室外温度应该是零下十度左右,竟然就敢来蹲她的车。 鞋底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唤起对方的注意,当那人转头,触及她眼底骤然浮现的光芒时,孟忍冬稍稍愣了一下,仿佛对方已经在未知的长夜里行走了太久,终于看见了天光乍破的黎明。 那一刹那,孟忍冬有一种这人已经等待自己多年的错觉。 助理已经拉开了车门,孟忍冬对站在车前、冷的开始搓手哈气的人稍稍扬了下脑袋,对方就仿佛读懂了她的意思似的,一溜烟跟着钻进她的车里,坐姿倒是规规矩矩的,可那双明亮的眸子却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里面都是迷恋和渴望。 孟忍冬不是没被这样的眼神看过,以前想走她这条捷径的女孩儿为了星途坦荡,就是装也能装出个八分真诚来,但她从没碰过那些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偶然想起来的时候顺手给个资源,等到她们的胃口大到让自己厌恶的时候,再让助理去打发。 但面对纪愉那时的目光,她一反常态地对前排司机吩咐去附近酒店。 身旁的人听了她的话,不仅没跑,甚至还大胆地用指尖来勾她随意垂落在座椅上的手心。 甚至到了酒店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她也没怎么用力,就抱着她又哭又叫地喊疼,若不是长得实在对孟忍冬的胃口,她一定当时就失去耐心了。 次日床单上还落了点红,但孟忍冬没怎么在意。 毕竟在这个圈里,为了得到资源,有的是人愿意在身上动刀子,做个小手术又算什么。 后来孟忍冬去查了纪愉的成长背景。 普通的工薪家庭,不过比一般人更惨一点,纪愉的父母在她初二的时候因一场车祸丧生,只留下她和家里一个重病的老人,车祸得到的赔偿都贴进去给老人治病了,等纪愉高中的时候,她连最后的一个亲人都失去了。 之后就是辍学打工,自学音乐之类的故事。 这悲惨人生的前半段,不与孟忍冬有半点交集,看完这份资料,孟忍冬挑了下唇角,等着纪愉因为资源找上自己。 然而这一等就是四年。 纪愉从没跟她开过口。 甚至连看她的目光都没变过。 还是一如既往的炙热、浓烈、不加克制。 也就是从纪愉这里,孟忍冬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往情深,纪愉对她的感情不是转瞬即逝的烟火,而是高悬在天空的太阳,烟花易冷,唯有太阳恒久不灭。 因为走神,孟忍冬动作就有点没轻没重。 纪愉被闹狠了,嗓子一下没压住,发出一声软软的叫唤,明明被欺负到泫然欲泣了,她却还不知死活地抬头去找孟忍冬的唇角,掰开对方捂住自己视线的掌心,染着鼻音注视着她小声说道: 你给的,我都要。 这是对之前孟忍冬那句说她受不住的回应。 孟忍冬很轻地笑了一下,神情还是平平淡淡,眼底的墨色却一反常态变得更深,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些近日来堆积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纪愉求仁得仁,后来抱着她哭的浑身都在抖。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纪愉软着腿、一手按着腹部,缓了好久才坐起身子,从餐桌边起来,去给孟忍冬把已经放凉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面热。 期间孟忍冬等她等的有些没耐心,却被桌底下钻出来的柯基转移了注意力,等到这柯基迈着小短腿跑开之后,纪愉也已经缓过那阵了。 三菜一汤重新摆上桌子。 孟忍冬经过方才那一通极致的欢好,眉宇间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纪愉这餐桌上方的吊灯光泽太暖,落在冰面上也予人融化错觉。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完之后,纪愉又去收了碗,在她洗碗收桌的时候,孟忍冬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之后,她看见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孟忍冬盯着来电的备注看了几秒钟,轻出了一口气,将手机拿起来,重新给那边拨了过去,接通的刹那,对方的声音先一步传出: 忍冬。 孟忍冬慢半拍地叫出对方名字:南星 那边人撒娇的声音几乎能从手机里渗出甜度来:我到机场了,你现在来接我好不好? 孟忍冬表情依然是淡淡的:我让薛涟过去。 说完,她就将手机挂了。 纪愉将碗筷洗干净,也将手上的油腥味儿弄掉之后,出来就见孟忍冬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眼底有些晦暗不明。 纪愉过去的步伐迟疑了一下。 她太熟悉孟忍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身体还没散去的异样感觉变得更清晰了。 她其实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可是孟忍冬一直看着她,让纪愉那些推脱都无法出口,半晌后,她老老实实地拐道儿去旁边的卧室。 只是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孟忍冬又在接电话,带着警告和不悦喊出的楚南星轻松传进纪愉的耳朵里 随后,孟忍冬捏着手机,抬眼对走到跟前的纪愉道: 我下次再来。 这就是今晚不留宿的意思了。 说完她就起身往门口的方向去,孟忍冬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搞拖泥带水的那一套。 纪愉跟过去想送的时候,她回手捏了一下纪愉的脸:好了,别这么黏人。 直到大门在纪愉面前关上。 定定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确认对方不会去而复返折腾自己之后,纪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刚拿出来的助兴产品,随手将它丢到门口鞋柜上。 她转身回屋,步伐带着劫后重生似的轻松。 方才孟忍冬的黏人二字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纪愉低头想了想,唇边露出个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鲫鱼:黏人,说我吗? 后来的孟总:不是的老婆!是说我!TAT 第3章 003 孟忍冬抵达机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站在出口门附近的那道身影。 头戴黑色鸭舌帽,搭一件极有剪裁特色的短衬衫和灰黑色的紧身破洞牛仔长裤,身侧斜挎着个古驰的经典细带圆包,轻潮的风格将人衬得极有朝气,引得过往旅客频频回头,仿佛想要从那张明艳的脸庞上看出这究竟是哪家的大明星。 甚至还有人拿起了手机。 被当做焦点的那位甚至颇有闲心地冲周围的镜头微笑,派头十足,直到目光穿越人群,落到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上,看见从里面走下来的孟忍冬。 她即刻就跟周围人挥手,拉着行李箱长杆往对面去,人还没走到跟前,脸上就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无比笃定的语气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孟忍冬冷淡地垂下眼眸,上车。 司机张叔勤快地过来帮对方将箱子拎去后备箱,态度是与对孟忍冬如出一辙的恭敬,毕竟整个皇庭的老员工都知道,孟总对这位大小姐虽然看着也冷,实际上却是对人呵护备至,予取予求。 四年前,这位楚大小姐闹着去国外留学,楚家人不同意,毕竟那段时间楚南星为了追星做过很多幼稚的事情,留学的目标国家又是造星一流的H国,楚南星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知道。 却是孟忍冬亲自去了一趟楚家,后来也是她来机场送的人,张叔至今都记得那年夏天机场马路滚烫的温度。 楚南星笑嘻嘻地主动往后座钻,等到孟忍冬在身边坐下,眉眼含笑着同她道:我去你家蹭一晚上怎么样?我还给叔叔阿姨带了礼物呢。 孟忍冬往旁边一瞥,只说她:胡闹。 楚南星一点不怵她这态度,甚至主动往她的方向又挪了挪,仿佛要倒在孟忍冬的身上:我认真的,这次回来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你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怎么样,惊喜吗? 孟忍冬本来打算闭目养神,被她凑近的香水味弄得眉头一皱,目光冷了稍许: 楚南星,不想在这里坐就去前排。 楚南星一愣,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后撤一些,又出言调侃:干嘛这么凶?碰一下还不行了,难道是有对象了,家里管得严? 说着她又笑着去看前排:张叔,忍冬她最近身边是不是有人啊? 车内气氛霎时间一凝。 张叔悄悄看后车座孟忍冬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楚南星。 那是楚南星啊!她回国了! 光线温暖的客厅里,纪愉坐在沙发边,手还捂着肚子,神情却昏昏欲睡,奈何有个吵闹的家伙愣是支起上身,前爪扒在沙发边,激情打断她的睡意。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为了将噪音来源消灭,不得不打起一点精神,用平平的语气叙述道:嗯,楚南星,百合文《替身的爱》女主角,孟忍冬死去的心上人的亲妹妹,后面靠唱跳出道成为娱乐圈最火女团成员的人生赢家,我知道,乖,别吵了,我好不容易想睡。 听她如此说,柯基登时闭上了狗嘴。 纪愉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好,起初它并没有看出来,还是来到这世界之后,日复一日地看见她不知疲倦地在跳舞房待着,连睡觉都在里面解决,仿佛不分白天黑夜。 它后来忍不住问,纪愉却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冲它笑:我也想在床上睡,可是睡不着。 在最初的半年里,柯基见识到了她的失眠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步,通俗点来说,只有几样东西能让纪愉好好睡一觉,一个是药,一个是疲倦。 无论是跳舞跳到筋疲力尽,还是在床上被榨干力气。 有时看见这样的纪愉,柯基会忍不住回想,如果四年前,没有选中纪愉来充当这个世界的女配角,她会怎么样呢? 那会儿它监管运行的世界因为失去让女主成长的重要人物,正面临崩塌的可能,所以只能病急乱投医,去到别的世界寻找合适顶替配角的人,然后它就在无数相似的模样里,看见了那个站在高楼顶端的纪愉。 它本该犹豫的,却在下一秒莫名按下选中键,甚至没有取得对方的同意,就将人直接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慢一点,可能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后来它战战兢兢地在纪愉的脑海里,跟她道歉,又表明自己的来意,纪愉本来对它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却在看见孟忍冬的时候,怔怔地愣了好久。 然后她问系统:我要怎么当女配角? 它说:只要跟女主角楚南星作对就行,在事业上蔑视她,或者是在情感上挑衅她,比如你可以接近她未来的对象孟忍冬,或者是 话没说完,系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纪愉乖乖跟着孟忍冬进了酒店。 然后她就在对方的身边待到了今天。 车里。 孟忍冬神情没有什么波澜,仿佛被盘问的人不是她,只是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终究没忍住随着楚南星的问话,想起纪愉那双深情的眼眸。 如四月桃花,灼灼其华。 然后她又想到自己今晚临时要走,也不知道那个黏人的小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失落了多久。 半天没得到回应,楚南星看看前座脸上每一条细纹都写着这个答案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张叔,又看看身边低眸不语的孟忍冬,下意识地又说: 怎么,真的有啊? 孟忍冬被她的声音拉回神,轻描淡写地应道:今晚你回家,跟叔叔阿姨好好谈一谈,少在外面胡闹。 楚南星原本想抓着她方才对重点避而不谈的事情深究,然而听到孟忍冬的下半句,她登时拉下脸来:什么叫胡闹? 我从小开始学跳舞,虽然荒废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我又捡起来了,这几年在H国我也没有白待,我去参加过那些大公司的培训项目,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在国内出道,我觉得我有能力也可以红,这怎么了? 孟忍冬面露几分无奈。 这就是她这两天烦心的原因,楚南星这铆足了劲儿要当明星、想出道的样子,实在让她头疼。 楚南星扁了扁嘴,又道:你们皇庭要是不想要我,娱乐圈那么多公司,我一家家去面试,总有愿意收我的,你难道以为我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吗?我只不过是因为想你们了,想你,也想我爸妈。 说到这里,她眼圈仿佛有些红,孟忍冬一向不太适应这种示弱,略微转过脑袋,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我知道了。 这就是她已经妥协的意思。 楚南星即刻破涕为笑,重新露出笑容来,又问孟忍冬:那我今晚可以去你家住了? 嗯。 那我明天可以去皇庭面试吗? 明天再说。 楚南星点了点头,舒坦地往椅背上靠去,就在孟忍冬以为她终于消停的时候,楚南星忽然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 是叫纪愉吗? 孟忍冬呼吸顿了一下。 又听对方重复了一遍:你身边的那个人,是叫纪愉吗? 纪愉做了个噩梦。 醒来的时候,正看见柯基吭哧吭哧咬着从卧室里拖出来的薄毯,长长的被子在木地板上拖曳了一路,咬在狗嘴里的一段已经到了茶几附近,尾部却还挂在卧室门边。 纪愉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从沙发上起来,在柯基你醒了?的诧异问话中,嗯了一声,俯身去将被子提起来,卷巴卷巴重新抱回屋里去。 柯基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这就不睡了?又是睡不着?要要不抽个卡? 纪愉停下脚步,听见柯基的话,面上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为了给她补偿,这个系统总是变着花样地送她福利,比如学那些手游搞了个抽卡系统,一天可以抽一次卡,里面掉落的有可能是场景特效,有可能是漂亮的服装,还有可能是功能奇怪的卡片,比如美梦一场,昏睡八小时这种东西。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 她忍不住道:我好像还没攒够十连? 柯基用圆屁股轻轻撞了下她的小腿,冲她露出个典型的狗式咧嘴笑:今天是庆祝剧情终于开始日,所以奖励玩家十连! 纪愉哭笑不得:你以后千万不能做手游,不然你一定赔死。 柯基看她笑,本来也跟着笑,可是想到自己方才给出的理由,本来跟着摇晃的狗尾巴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它抬头宣布:今天还是送二十连吧! 纪愉:? 她俯身摸了下突然有些沮丧的毛绒脑袋:怎么了? 柯基犹豫了两秒,出声道:楚南星回来了她会开始追求孟忍冬,等她们以后在一起了,你、你会不会难过? 毕竟你在她身边待了四年。 纪愉不解地皱了下眉头:为什么? 她抚摸狗头的动作轻柔了一点,露出个无所谓的轻笑:放心 我又不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抽卡只是系统用来哄鲫鱼的小玩意,不是重点剧情,不用关注哈。 顺便,我好奇一下,现在的孟总在你们的眼中是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2333333 第4章 004 孟忍冬将楚南星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楚南星跟着她下车的时候,看见面前这片没来过的高档小区,抬头借着朦胧夜色望了望面前这幢闪烁着星星点点灯光的高楼,面上露出几分意外: 你搬出来住了? 问完之后,她很快回想起来孟忍冬在家里的尴尬地位,为自己的一时嘴快找补道:不过这里离你公司挺近的,上下班也方便,你是一个人住在这边吗? 孟忍冬没在意她小心打量自己的模样,也装作没看见楚南星方才的尴尬,只平静地点了点头,就率先往所在的那栋楼里走。 张叔把楚南星的行李箱从车上提下来,本来想帮忙送上去,又被楚南星笑着拒绝,她自己提着拉杆,又抬头望了望面前的楼,忽然摸出手机,对着大楼拍了张照片,即刻发了个朋友圈,分组是好友可见 悄咪咪回来,猜猜我在哪里?[图片.jpg] 她的朋友圈跟孟忍冬有重合的交际部分,毕竟大家都是本市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朋友圈才刚发出去,就有眼尖的认出了地址,在底下纷纷打趣留言。 还有人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南星,怎么个意思啊?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只叫了忍冬,怎么,姐妹去年飞去陪你跨年的情谊是凉了呗? 楚南星连忙笑着赔罪,提着箱子快步跟上孟忍冬的同时,笑吟吟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哪儿有,阿溪,我这不是怕知道的人多了,我爸妈直接喊人把我提溜回去嘛,我错了错了,祖宗,给个地址,我现在立刻负荆登门请罪! 对方哼了一声,立刻道:梦岛五楼老地方,一小时内到,恕你无罪! 孟忍冬正在等电梯,零星听见几句,目光刚往旁边转,就瞧见了楚南星冲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一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无辜模样。 她听出了言溪的声音,替楚南星将电话接了过来,出声对那边道: 现在太晚了,她才刚回来,明天我们再 言溪一点不怵她这生冷的借口,即刻打断道:少来,孟忍冬,这才十二点不到,你到底是不是成年人啊,夜生活这么贫瘠?麻利点,你俩一块儿过来,你自己说说都多久没跟我们聚过了!你没有心! 孟忍冬面上露出几分无奈,还待开口,又听那边霸道地往下接:再说了,我这也不只一个人,洛水她们也在,这次南星回国不就是因为想在国内吃娱乐圈这碗饭结果家里不同意吗,我跟你说,我手头有个不错的项目,正适合她,来不来你好好想想啊。 我话就撂在这儿了,这个项目目前国内还没类似的,在国外可是搞一个火一个,孟总,不考虑一下? 孟忍冬听着,不由抿了抿唇。 抵达梦岛酒吧是四十来分钟之后的事情。 因为张叔今天额外加班,在将孟忍冬她们送过去之后,就被上司挥手让回了。 酒吧的一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嚣,仿佛整座城市一天的疲惫和颓靡都要靠这震天的音乐鼓点宣泄出去,好在孟忍冬她们常待的五楼安静一些,否则以她的性格,见识过这吵闹之后,铁定不会再来第二次。 两人到的时候,包间里还有几个模样或清秀、或帅气的青年在一旁作陪,言溪上来就往楚南星和她的手里各塞一个酒杯: 老规矩,先罚三杯哈! 孟忍冬盯着手里的酒杯,旁边的楚南星却伸过手来将她这一杯也拿了,动作再自然不过地对言溪笑:忍冬酒量不好,阿溪你少来这套,我帮她喝,毕竟瞒你们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说落下就咕咚咚几杯黄酒下肚,利落不已。 言溪看得高兴,立刻勾着她的脖子将她拉到旁边去揉搓,同她说起最近的事情,其他人也过去跟孟忍冬说话,只是言溪嗓门大了些,说出的内容很快传开: 你回来就对了 多看着点儿忍冬,省的她天天被一些心机深沉的小狐狸弄得五迷三道的,本来性子就冷,再这样下去,怕是再过段时间,就要跟我们分道扬镳咯! 包厢里的气氛陡然静了一点。 唯有喝的有些高的言溪自己没察觉到,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发现孟忍冬不知什么时候看了过来,对上那双始终沉着、波澜不兴的黑眸,她停了停,本能地自我反省了一下。 可是很快,发现自己说的确实没错之后,因为理直气壮,言溪声音更高了: 本来就是,我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孟忍冬,当年阿榆不光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那件事之后不光是你,南星、我、洛水,我们哪个不难过?怎么就只有你搁这儿念念不忘,身边人找了一个又一个,这次的更过分了吧,连名字都差不多,叫什么来着纪愉,对,就这个名字,怎么,你以为楚见榆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替代得了的吗! 楚见榆三字一出 本就噤若寒蝉的包厢登时就像是被投下了深水炸弹一般,楚南星眼神一黯,孟忍冬的目光冷的像是想将人直接扎穿,王洛水暗道不好,赶紧去捂住言溪的嘴,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疯狂催眠: 你喝多了!阿溪,你喝多了! 发现孟忍冬脸色几乎要结冰,她又赶紧打圆场:那什么,刚才阿溪说的都是胡话,纪、纪小姐其实我也见过,人挺乖的,性格好的很,跟忍冬应该也有三四年了,名字只是个巧合,再说人俩字写法也不一样啊,对吧? 她下意识地寻求孟忍冬的赞同,以求将刚才那段揭过去。 孟忍冬却不发一言,仍旧死死盯着言溪。 气氛逐渐绷到极致 孟忍冬毫无征兆地起身。 王洛水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挡在她们俩之间,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孟忍冬沉默地走向包厢门口,拉开门离开一气呵成。 王洛水前后看看,对楚南星叮嘱了一句:你看着点她。 然后匆匆追了出去。 楚南星点了点头,发现旁边的言溪酒也吓醒了些,正愣愣地看着孟忍冬离开的方向,半晌反应过来,转头想找楚南星说点什么,发觉她神情落寞,不由轻轻敲了下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 南星,你倒是争点气啊,不然我喊你回来做什么,替你看着忍冬这么久,这个姓纪的可是我见过的最有手段的,喜欢你就赶紧上,再等可什么都没了。 楚南星扯了扯唇角,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来。 言溪却以为她是介怀刚才提到她姐姐楚见榆的事情,语气缓和下来,不复原先的霸道:反正我就是看不爽忍冬身边那些人,都什么牛鬼蛇神,阿榆就是阿榆,是独一无二的,对不对? 楚南星低下头,碎发将她的面目笼罩在包厢昏暗的灯光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如何。 良久,她很轻地点了点头。 外头。 王洛水追上了孟忍冬,为难地拉住了她的胳膊:阿溪今晚喝多了,她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们谁都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何况今天南星还在 孟忍冬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重新将情绪隐藏了起来。 王洛水看不出她的态度,只好无奈地另起了一个话题:你跟那个纪小姐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既然现在还没分开,应该感情还不错吧?既然是这样,改天就带来让大家见一见,也能免掉一些误会,对你、对她都好,你觉得呢? 孟忍冬视线顿了一下。 知道王洛水这话有道理,她便轻声应答:好。 停了片刻,她又不太熟练地补充: 谢谢。 今晚就这样,改天我做东,你回吧。 今夜注定难眠。 不光是孟忍冬,纪愉也一样。 她从系统那里连续抽了两个十连,抽出了三张助眠卡,四张美梦卡,其他林林总总的场景体验也有,但最特殊的,是最后一张: 豪华代糖蛋糕做法x1。 她盯着那份蛋糕的做法看了会儿,有些不解地看旁边的狗子系统,见到柯基低着头假装对地砖很有兴趣地嗅来嗅去,尾巴却兴奋地快摇出了电风扇般的残影。 纪愉捧起狗头,问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看过了,这不是宠物蛋糕的材料。 柯基瞪圆了眼睛看她,一人一犬对视半天,柯基终于确定纪愉是根本没想起来,不由出声道:过几天是你生日啊!你忘了吗? 而且你又不能吃甜的东西,胃那么差,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礼物的,这是我数据库里面最美味的、材料又健康安全,甜度超低的蛋糕,还不长胖的那种,我千辛万苦挑的生日礼物,只可惜我没办法直接把它变出来 柯基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尾巴也不摇了,脑袋也垂了下来。 纪愉眨了下眼睛,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这蛋糕的做法,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蛋糕了,如今见柯基竟然记住了自己的生日,还准备了这样贴心的礼物,笑了笑,她把狗子抱了起来,带着一起往练舞室走: 谢了,明天回来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块A5牛肉怎么样? 我又不是为了吃的!记住!我要大块的! 知道知道,是我太过感动,非常想回报你,这样行吗? 哼! 傲娇的时候尾巴能别晃这么厉害吗? 纪愉又练习了一晚上的poppin,等到天亮之后,就去附近的少儿艺术机构上班,那里的钢琴可以让老师免费练习,孩子也乖巧听话,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放松兼职。 好在这几天孟忍冬都没来,她也乐得清闲,甚至还在生日当天约了个烘焙房,因为家里的餐具简陋,做不出蛋糕,所以她特意租借了几个小时的蛋糕烘焙房,打算按照系统给的那个做法,自己做个好吃的蛋糕出来。 纪愉少见地带了几分期待。 她拎着精美包装过的蛋糕往家里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孟忍冬的电话: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纪愉看了看手机,语气有些抱歉:我下午有点事,没看见 孟忍冬却懒得细究,只道:给你发了个地址,半小时之内到。 纪愉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孟忍冬已经挂了电话。 她有些无奈,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只好站在路边打车。 还是梦岛酒吧。 纪愉推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茫然,尤其是发现包间里不仅仅有孟忍冬,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人,步伐顿了顿。 其他人毕竟跟她不熟,也是第一次见她,看她的目光就带了打量。 孟忍冬坐在那里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楚南星和言溪正坐在旁边玩骰子,看也没看那边,还是王洛水怕冷场,主动冲纪愉笑了笑,见到她手里提了个蛋糕包装,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便想去叫人来帮忙放冰箱。 结果言溪却突然撇来一眼,笑了一下: 纪小姐也太客气了。 来就来吧,怎么还给我们带礼物啊? 这什么,你自己做的蛋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有一只柯基气急败坏地在家里蹦跳,并且用狗语骂骂咧咧。 * 晚了晚了不好意思,但今晚很肥。 开启分手倒计时 我先来骂:孟忍冬!你还不如!一条狗! 好了你们骂叭(躺平) 第5章 005 彼时王洛水已经伸手帮纪愉接过了蛋糕,乍然听见言溪的几句话,本能地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盒子,果然见到上面没有任何品牌的标志。 蛋糕盒侧面用透明薄片隔出个菱形,让人能一眼看到里面的华丽装饰 王洛水堪堪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个小小的巧克力色生日牌。 这是生日蛋糕? 她本能回忆了一圈在场有没有今天生日的朋友。 很快得出结论,无。 王洛水再看了看面前人的打扮,一条舒适的纯棉长T搭黑色的超短裤,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很明显是临时被叫过来的,说不定人家原本正打算去给朋友过生日。 王洛水轻易排除了生日的人是纪愉这个可能,毕竟在她认知里,不论纪愉是孟忍冬的正经对象还是露水情缘,忍冬不至于在人生日这天半点表示没有,还让人过得这样简陋。 思至此,王洛水理所当然把这个当做是纪愉临时带来的给旁人的礼物,笑着把言溪的话岔开,不想让纪愉初来就有个糟糕的体验,毕竟今天是她攒的局,让孟忍冬带纪愉过来过个明路也是她的提议,若是今天搞砸了,她容易里外不是人。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 阿溪你想吃蛋糕怎么不早说?你看我们这十来号人,纪小姐带的这个也不够分,等着,我最近知道个新开的蛋糕店,就在这附近,我现在立刻订个大蛋糕过来! 同时,她一手拎着纪愉的蛋糕交给门外进来的服务员,又摸出手机给不远处的孟忍冬发消息: 纪愉这是给朋友的生日蛋糕,你也别由着她们瞎起哄了。 孟忍冬手机就放在桌上,轻易瞥见了这条消息。 她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纪愉。 纪愉不知道她这目光什么意思,只好对她露出个笑容,明明也没怎么化妆,还站在这酒吧的死亡灯光里,偏生她这一笑,饶是在座的见过的明星都不少,依然有种满室流光都落在她身上的惊艳感,让人移不开眼睛。 就站在旁边的王洛水怔了怔,忽然间知道了为什么她是留在孟忍冬身边最久的那个。 因为像。 太像了。 如果楚见榆还没死,在如今这个年岁,应该就也是这般模样了。 不用整那么麻烦,正好纪小姐带了礼物过来,我们就都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对吧,纪小姐? 言溪按停了手里投骰子的木壶,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也成功让准备关门离开的服务生停住了步伐,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听谁的意思比较好。 纪愉垂下眼眸,并不与她对视,脑海中不知怎么想到要是系统在这儿,此刻一定会汪唔汪唔地用狗语骂你是乞丐吗?只有乞丐才随便跟不熟的陌生人伸手要吃的?你要是讨饭的我立刻从我碗里给你抠俩骨头! 她抿了抿唇,将自己唇边莫名的笑意压下去。 然而却有另一道声音钻入耳中: 你就缺这口吃的? 冷冷淡淡,却有种无端的嘲讽感。 纪愉有些意外地抬眸去看孟忍冬。 言溪也噎了两秒,而后皱着眉头看这个认识多年的好友:你说什么? 孟忍冬很认真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是不是就缺这点吃的?如果饿的话,我出钱给洛水那边蛋糕店再加几份。 言溪:! 她动了动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对上孟忍冬的目光时,又有些憋闷地闭上了嘴,只摆了摆手,表示算了。 孟忍冬看出了她在刁难纪愉。 而她这样堂而皇之地给纪愉下马威,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给孟忍冬面子,毕竟把纪愉介绍给她们这些朋友的意思,就是要将纪愉的身份过个明路,从今天开始,纪愉不再是以前那些随时能换的、在孟忍冬朋友圈里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小情人,而是她正儿八经的交往对象。 现在她这样刁难纪愉,意思是觉得纪愉不配被带过来,若是纪愉不配,那做这个决定的孟忍冬是什么?瞎?还是蠢? 王洛水看有些冷场,赶紧对言溪旁边的楚南星打眼色,又道:我现在去弄点吃的喝的过来,哎,下一首歌到谁了?南星啊,你这刚从H国留学回来,还参加过专业培训的,不给我们这些朋友露两嗓子? 楚南星原本定定地看着纪愉,听见王洛水的没有任何动作,还是周围其他被带过来的小明星起哄,她才反应过来,笑着去接递来的话筒。 纪愉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看一眼,又不感兴趣地挪开。 楚南星唱了一首《追光者》。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女声的空灵一点掩不去里面饱满的情绪,楚南星轻轻地唱着,目光却追逐着孟忍冬,然而孟忍冬却仿佛一无所觉,在跟纪愉介绍自己的朋友们。 小溪娱乐的言溪。 这是荔枝网的王洛水。 纪愉对王洛水礼貌地笑了一下,她记得刚才对方出言替她解过围。 这几位都是系统给她提过的书中重要配角,言溪是女主角楚南星的死党,王洛水是国内目前最大的视频网站的老总女儿,后来楚南星爆火出道的那个节目,就是荔枝网独家创办的。 言溪注意到纪愉对王洛水的友好态度,轻嗤了一声,恰好这时候楚南星唱完了,她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捧场鼓掌,夸了两句,又觑向纪愉: 听说纪小姐跟忍冬是在X品牌的年会上认识的,应该也是圈里人吧? 要不让我们也欣赏一下纪小姐的才艺? 楚南星原本被人围着吹彩虹屁,此刻也捏着话筒看了过来。 纪愉又一次成为视线焦点。 她扬了扬唇角,直视言溪,慢慢地说:抱歉,我不是圈里人,也没有什么才艺。 言溪虽然不信,但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只能无趣地撇了撇嘴。 倒是楚南星见她不继续了,捏着话筒的指尖紧了又紧,突兀地接道:纪小姐一定是在开玩笑,忍冬身边待着的哪里有圈外人? 这便暗指纪愉肯定是冲孟忍冬的身份和资源来的。 纪愉神情依然平静,孟忍冬却已经厌烦了这接二连三的风波,拉着纪愉的手腕起身道:我也没什么才艺给大家展示,看来是不配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楚南星哪里想到孟忍冬这样护着纪愉,一时间又是气又是妒,更是懊恼,本能地喊她:忍冬! 纪愉被孟忍冬突然拉着走,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本来还在给孟忍冬面前那杯酒吧奇特的菊花茶里面放冰糖,这会儿手里勺子都没放下,只能匆匆跟着离开。 王洛水也没料到这出,呆呆地看着她们俩。 这次倒是言溪反应快,替楚南星道歉:南星不是那个意思 孟忍冬拉开门,回头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我的意思你们可能还不懂,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有发展长期关系的打算,既然你们不认可,以后我也没有必要再让我的人出来受气。 言溪站起来问:你这是要因为她,跟我们翻脸的意思吗? 孟忍冬没有回答,唯有先前酒吧门因为先前被推开的幅度过大而来回摇摆,仿佛在无声回应。 王洛水本来一直在努力把水端平,如今颇觉有些心累,周围有些吃瓜吃太饱的小明星不敢再留,也纷纷找借口离开,偌大包间一下只剩三个人。 王洛水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看了眼言溪,又看了一眼楚南星:让忍冬把人带来,是我的主意,她跟了忍冬四年,忍冬那冰块性子,你们不是不清楚,能在她身边留四年是什么概念? 人家虽然不能过明路,但是很明显,她很得忍冬的心意,我们做朋友的,不说大力支持,最起码的面子是不是要给?言溪,你自己也是当老总的人,这些人情世故 言溪抬手拍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苦笑道:我知道! 她抬手把旁边神色莫名的楚南星拉过来,很认真地与王洛水说:但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洛水?南星喜欢了她孟忍冬多少年,当朋友的难道一点忙不帮,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王洛水深深地叹气,别人的感情,难道是你我能左右的吗? 说完,满屋的沉默。 王洛水也待不下去了,临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楚南星,下意识联想到楚见榆,而后脑海里浮现的又是刚才离去的纪愉。 她轻轻摇头,微不可闻地冒出一句:糊涂啊 轿车里。 纪愉一手将蛋糕平放在腿上,另一手轻轻去勾孟忍冬的掌心,语气比方才在外人面前要乖巧软和地多:因为我让你跟朋友吵架了,对不起呀。 孟忍冬反手捏了下她的手腕,看了眼前面认真开车的张叔,斜睨着她道: 在外面 少浪。 纪愉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只自顾自地往她的方向凑了凑,非要挨着她坐着,还要跟她十指相扣,孟忍冬被她的动作弄得手心发痒。 好不容易忍到了家,便想也没想地将人压在玄关处门后。 纪愉手里的蛋糕都差点掉了,不知道怎么又惹得她兴致上来了,艰难把蛋糕放在玄关处的地上,此时柯基从房间里兴奋跑出来想迎接她,待看见压在她身上的身影后,脚下打了个滑,又头也不回蹿去了屋里。 孟忍冬看了眼她护蛋糕的样子,不知怎么有些不太高兴,便随手拉开蛋糕的礼带,动作粗鲁地把盒子拆了,随手从里面抹了奶油出来,沾在她的脸上。 纪愉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动作,仿佛被吓呆了一样。 接着,那纯白色的奶油就抹上了她的脖子。 这时纪愉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擦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又想去把蛋糕盒拉上,轻声道:别这样 孟忍冬拉过她的手腕压在头顶,不让她动,同时将手上的奶油抿了点在唇间,发觉一点甜味没有,忍不住笑她: 这么难吃的蛋糕,还舍不得啊? 纪愉原本还想挣脱的动作忽然停了。 结果孟忍冬却没放过她,凑过来又问:给谁生日做的,这么宝贝,嗯? 第6章 006 纪愉的呼吸放慢了一点。 她用舌尖舔了舔唇边脸上沾到的白奶油,尝到了那正好合适的甜度,垂着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抬起手主动去抱孟忍冬的脖颈,缓声回答: 没有朋友生日。 我随便做的,打算自己吃。 孟忍冬脑海中有异样一闪而过,可又很快被她按下,因为她被纪愉这妖冶的模样吸引了,不由掐着对方的下巴,对上那双已然有些沉湎的、蒙着水雾的漂亮眼睛,玩笑似的说道: 骚也没用,少来这套,纪愉,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交些不该交的朋友 她声音压低,逐渐凑近,呼出的灼热气息一点点贴上纪愉的耳边,最终,在纪愉陡然僵硬的姿态里,孟忍冬咬着她的耳朵警告: 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懂吗? 纪愉点了点头,痛也不敢躲她的动作,只是贴在她身上,亲了亲她的脖颈,像只乖乖的小兔子,顺着她的意思回道:没有朋友,只有你,我最喜欢你。 孟忍冬实在忍不了她这种连说句话都要带着勾人劲儿的感觉,掐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冰凉的门上。 等纪愉被孟忍冬松开,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蛋糕已经被毁得没法看,玄关处的门板上、地上都是面包和奶油的零碎痕迹,纪愉半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半睁着眼睛缓过那段腰酸腿酸的劲儿。 孟忍冬换了拖鞋往里走,不小心被地上的奶油搞的一个趔趄,她重又回头去看纪愉,见她没起来收拾,不由倒回去蹲在纪愉的面前,抬手去捏她的脸: 宝贝,勾我的是你,不出力气躺着的是你,怎么现在跟这儿躲懒的还是你,嗯? 纪愉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冲她露出笑容,用脸蹭了下她的指尖,随后强行忽略腹部不适的感觉,起身去厨房拿抹布过来收拾门口的狼藉,同时又问: 晚上你留下吗? 留下她就得想今晚的晚餐菜单。 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被孟忍冬理解成她在挽留自己,若是以前,不想纪愉太黏人的她一定会改变主意,回到自己的公寓去,只是现在屋子里还住了楚南星这个客人,她再回去同住就不太方便,便坐在沙发上瞥纪愉,尔后懒懒地回答: 留下,不光今天,这周我都住这边,高兴吗? 纪愉: 她笑了一下,好声好气地问:那今晚给你做个咕噜肉,甜口的番茄炒鸡蛋,配个空心菜,再煲个绿豆糖水,行吗? 孟忍冬点了点头,知道纪愉一向明白自己的喜好,想着约莫是口味相近,纪愉才这样擅长这些偏甜的菜系:你看着安排吧。 得了她的回答,纪愉继续收拾屋子,将蛋糕盒子提到厨房,发现里面还有五分之一的面包坯子,她盯着看了几秒钟,还是用蛋糕刀刮下来送入口中,仔细品了品味道,眉眼里出现一抹轻松和愉悦。 系统给的这个蛋糕做法,照做之后是真的很好吃。 下次去买点宠物的食材再做一遍吧。 柯基一直到门口动静停了好久,才从屋里出来,自然也就错过了纪愉蛋糕被毁的一幕,此刻它略有些不爽地看了看今天上门的孟忍冬,复又摇着尾巴去找纪愉,因有外人在,只好嗷呜嗷呜地跟在纪愉身边打转。 孟忍冬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回复公司的一些事情,偶然间抬眸看见了柯基在厨房晃来晃去的模样,蓦地出声问: 你这狗掉毛吗? 纪愉低眸跟柯基对视,几秒之后,狗子低眉臊眼地夹着尾巴灰溜溜从厨房钻了出去,站在客厅仇恨地看着提及这茬的孟忍冬,在孟忍冬被看得准备问它咬不咬人、有没疫苗的刹那,柯基冲着她大叫一声,郁闷地钻它的狗窝去了。 直到两人吃完晚餐,它都没再出现。 等到孟忍冬去洗漱,纪愉再次将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便端着先前做菜时留下的干净肉来到阳台,轻轻摸了下柯基的半圆耳朵,下一瞬,她的手就被睁眼之后的狗子张嘴轻轻含住。 纪愉:? 柯基探头探脑地看了眼,发觉孟忍冬不在,便从喉咙里小声地挤出话对纪愉道:愉愉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呀! 纪愉心头一动,俯身去抱它,亲了下狗头,声音温柔的仿佛带了点鼻音:谢谢。 因为孟忍冬留宿,当晚两人自然又是一番缠绵,以至于第二天去艺术中心兼职的纪愉差点因为休息不好而迟到。 孟忍冬顺势让张叔绕路送她一趟,但是在车上,依然免不了一番责问:为什么去上班?我给你的钱不够? 纪愉动了动唇,刚想解释点什么,就注意到手机发来的提示:您尾号为4249的银行卡于08月12日8点10分收到一笔金额为100000.00的转账,余额780000.56元。 她盯着手机看了看,良久才说:我就是闲着无聊。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 孟忍冬收回手机,转头看她一眼,要笑不笑地问:你是在抱怨我少陪你了? 纪愉怔忡片刻。 好在孟忍冬这次并不等她回答,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随意道:行了,你想玩就去玩吧,但要是受了委屈或者不高兴,就别干了。 纪愉轻声应道:嗯。 等纪愉跟张叔道谢,从车上下去之后,张叔便掉头往皇庭开。 孟忍冬偏头看了眼车窗外,见纪愉停在什么少儿艺术中心的牌子前面,忽而扬了扬眉头,想起纪愉前一日在酒吧说自己没有任何才艺的事情来。 没有才艺,那去少儿中心找什么工作?当前台? 想到这里,孟忍冬失笑两秒,却也不去打搅小情人的放松活动,只自顾自往公司去,因为楚南星想进娱乐圈的缘故,她今天打算找底下的经纪人聊一聊,亲自给楚南星选出合适的团队,再掌一掌合同,下午再跟王洛水聊一下她们网站要推出的节目,毕竟皇庭新出的一批训练生也到了该推出去的时节。 出了电梯之后,薛涟跟了上来,对她道;孟总,楚小姐刚才来找您,现在就在办公室。 想到楚南星这火急火燎的倔强性子,孟忍冬叹气似的回:知道了。 她说:帮我把带练习生的那几个经纪人叫过来一下孔如繁也帮我去请一趟。 孔如繁是皇庭的招牌,目前手里就带了一位影视圈的台柱子,去年才拿了一个影后回来,目前算是皇庭的一姐,而孔如繁本身是一流经纪人,带出过两个流量、一个天王,如今去请她,为的是什么,自不必说。 薛涟暗暗咋舌,心想楚南星这是什么出道即顶配的豪华待遇啊。 一面想,她一面记下这些事情,又帮孟忍冬记下要约王洛水的事情,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薛涟翻了翻备忘录,赶忙又说了一句: 对了孟总。 我昨天休假,忘了提醒您,昨天是纪小姐的生日。 孟忍冬推门的动作一顿 她回头去看身后的薛涟。 感觉到上司的目光如钢刀,刮在自己身上,薛涟不由咬了咬舌头,暗骂自己没眼色,她再怎么瞧不起纪愉,人家也是跟在孟忍冬身边的人,现在好了,她这一时疏忽,万一惹得上司在情人面前难做,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她。 孟忍冬想起昨天的种种,包括那个有着生日牌的蛋糕,心中难得生出懊恼来。 因为身边的情人喜好总有助理帮她记下,以至于她从未花过一点心思,现在想到纪愉昨天的表现,她头回觉得自己这个金主当的有些心虚。 仔细回想一下,纪愉的生日确实是在夏天。 这个月奖金扣掉,下不为例 孟忍冬冷冷的说。 薛涟头也不敢抬,又听她接道:帮我今晚订市中心顶楼那个淮扬菜的餐厅,套餐味道选甜一点,再订几个不同样式的蛋糕。 孟忍冬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往跟她的女生喜欢的东西: 还有,现在让F国那边的品牌空运一些宫廷手工巧克力过来,今晚一起送到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我就抄起了我家传的铁锹准备给孟总挖一个三房两厅的墓室! 第7章 007 纪愉今天帮声乐班一位老师代了课。 班上的学生有几个性格开朗的,发觉新来的代课老师人漂亮、性格又温和,便缠在她的身边问东问西: 纪老师,你长得这么漂亮,唱歌又这么好听,要不要当大明星呀?你要是去当电视上的大明星,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女孩儿眼睛发亮地双手撑在钢琴的边缘,倾身来问纪愉。 纪愉将她的小手挪开,怕她养成了习惯以后被人不小心将琴盖放下来压着,而后才笑眯眯地回答:老师不想当明星。 为什么? 另一个略有些胖的男孩儿凑过来也好奇地问。 纪愉只是笑,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十二点过一分,便看向其他的同学: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快回家吃午饭吧。 纪老师你下次还来吗? 老师你是不是在隔壁教跳舞啊?我还想上你的课,我让我妈妈来帮我再报个名行不行? 纪愉一一答过,终于将这几个刨根问底的十万个为什么送到门口,等家长来接走之后,站在门口眯了眯眼睛看向外头的烈日炎炎。 她看到了对面有个中行的网点。 想到早晨收到的孟忍冬的那笔转账,纪愉便随手从艺术中心门口抽了把公共的伞,撑开之后朝着那边走去,倩丽白净的身影在日光下自有一方荫蔽,直到再入屋檐的遮挡中,在一台自动存款机前停下。 纪愉收起伞支在脚边,从腰间口袋里摸出个小钱包,在夹层里抽出张银行卡,递进了吞卡口。 机械的女声在例行提醒过顾客注意安全之后,又发出声音: 请输入密码 请选择您要办理的业务。 纪愉点了下跨行转账,耐心地等待上面跳转成功之后,又将卡取出来,放回钱包,摸出另一张金色的,如法炮制,只是这次是查询的余额。 屏幕上跳出一行数字: 4790000.00 看着这四百多万,纪愉眉宇间不起一点波澜,这里面的钱大头是孟忍冬这四年来陆续给她转的,零头则是她自己做兼职赚的。 说实话,孟忍冬对情人出手确实大方,纪愉漫不经心地想,连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孟忍冬名下的。 差一点就能凑个整了呢。 想到这,纪愉重新撑起伞,准备去随便买盒快餐打发肚子,刚走出去两步,就察觉到手机一震,消息显示:晚上七点,张叔来接你。 遮住名字也知道是谁的口吻。 发消息的孟忍冬却度过了个不太愉快的上午。 孔如繁并没有直接答应带楚南星,她的表示是,假如跟荔枝网的合作成功,等楚南星真正将实力展现出来,她才会考察这人究竟有没有潜力让自己带。 楚南星当时在旁边脸色就难看了。 不由闹了几句脾气,仿佛孔如繁看不上她,这个金牌经纪便是名不副实。 虽然两人都挺给她面子,但是孟忍冬依然有种疲乏感,哪怕下午跟王洛水商量节目的事情,两边直接定下最后节目的出道位会优先考虑皇庭娱乐的成员,孟忍冬那种奇怪的心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在邻近下班的时候,她难得频频看表,思绪不由飘向与自己有约的另一人: 纪愉会喜欢她的补偿礼物吗? 会的吧,她那么喜欢自己。 想到昨天警告纪愉不要背着自己偷偷找人的话,孟忍冬眼底泛上一点不甚明显的笑意,手里的钢笔转了一下,她暗道自己真是多想了。 纪愉满心满眼都是她,心底哪里还能装得下其他人呢? 来了。 晚上七点半,孟忍冬坐在薛涟订好的餐厅观景窗边,在桌上一捧漂亮红玫瑰的衬托下,对走到近前的纪愉微微一笑。 纪愉也对她扬起唇角,因为在外头,便没往孟忍冬的身边凑,孟忍冬对她的懂事很满意,拍手让服务生上菜。 东坡肉、西湖醋鱼一样样偏甜的菜被依次呈现 纪愉面色不变,如往常那般执起筷子,不过依然吃的不多,好在孟忍冬习以为常,等她放下筷子,又招呼人将放在冰箱的蛋糕和巧克力呈上来。 昨天忘了是你的生日,抱歉,我想在今天再补偿你一次。 纪愉眼中浮出几分怔忡,待瞧见上来的那五彩斑斓的,或是像城堡、或是花果缤纷的普通蛋糕之后,唇角轻轻扯起,垂下眼眸说道:不用这样。 孟忍冬只当她害羞,催促道:尝尝看,喜欢哪种口味的就多吃点。 服务员递上来蛋糕刀。 纪愉指尖轻握上去,也没怎么挑,随便选了个就近的切下去,在孟忍冬的注视里,将那甜腻的奶油连着夹心的面包水果一起吃下去,面不改色道: 这个就挺好的。 孟忍冬:是么?我还让人给你空运了一盒巧克力过来,要不要也尝尝? 纪愉看出了她那张脸上的期待。 鬼使神差的,本来打算找借口拒绝的,后来却一口一口,将那些蛋糕、巧克力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甚至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餐厅的。 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她和孟忍冬回到了那房子里,对方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将她揽在怀中,呼吸平稳,她却睡不着。 哪怕一动不动,胃部的痛感也已经悄悄让她后背衣衫湿透。 纪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确定不会把人吵醒之后,悄悄摸黑下床,去到厕所,蹲在马桶边,试图吐出点什么。 身体的记忆瞬间压过理智,往日痛苦的阴影重新浮现出来,什么都还没开始吐,生理泪水先流了出来,纪愉抬头仰着看了看天花板,最后失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 孟忍冬是被一阵激动的狗叫声吵醒的。 等到发现纪愉的异样,打了急救电话将人送去医院的时候,她遇见了人生里少有的窘迫 患者有慢性胃炎病史,有拉肚子吗?吐了几次?晚餐有没有吃什么凉的东西? 不知道,没有吧? 那有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不知道。 她现在是胃炎慢性转急性,身体里面有炎症,要输液,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史? 我、我去问问。 因为是凌晨半夜,孟忍冬身边没有助理,只能独自照顾纪愉,被医生问的生出狼狈感之后,她去找躺在病床上的纪愉一一问过之后,看对方脸色发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周围有护士路过,孟忍冬赶忙将人喊住,问问这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饶是护士耐心,她也因为缴费拿药带人打针而有些晕头转向,甚至最后倒热水的时候因为不会使用老式的烧水机而烫到了自己的小指。 孟忍冬忍痛兑了杯温热水到了输液区,就看到纪愉躺在床上正看着门边的方向。 她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水递给纪愉,怎么没睡? 纪愉冲她笑得含情脉脉,脸上看不出半点疼痛的异样:看不到你,睡不着。 孟忍冬呼吸一窒,坐在她床边,抬手想去捏她的脸,最后掌心却落在了她的头顶、 先前心底的兵荒马乱到现在才平息下来,如今看着纪愉,孟忍冬不由长出一口气,别开目光道:别在这里撒娇,睡吧,我看着你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酸太甜的东西,你最近要忌口。 纪愉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孟忍冬想到她这么喜欢吃甜的,下意识又转头去看她:别想偷吃,这几天我都会看着你,反正我最近都在你这边住。直到楚南星去参加节目。 纪愉怔怔地听着。 孟忍冬受不了她太过专注的目光,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去捂住她的眼睛:好了,睡觉。 纪愉却没闭眼。 睫毛从覆在眼睛处的掌心上扫过,纪愉耳边都是那句最近在你这边住,四年来,孟忍冬从未在她这里留宿超过三天,所以对她生活影响不大。 如今这长住,她不知多少天不能专注练舞了。 怎么办? 纪愉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一下想着楚南星和孟忍冬剧情该开始了,一下想着不能练舞还要被孟忍冬拉着亲近的腰酸背痛,良久后,心中忽然跃出来一个念头: 要不 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孟总,没想到吧,你即将因为过于黏人被抛弃。 来人,给孟总把棺材盖合上! 第8章 008 有些念头一旦生出,便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再难从脑海里挥去。 夜晚的输液室哪怕灯火通明,也依然有种难言的沉静,纪愉随手摸出手机,想上网搜一搜其他人一般是怎么分手的,结果才啪嗒啪嗒输入了几个字,忽然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 她本能地用右手攥紧了手机,左手按着太阳穴,随后打算起来看输液瓶。 孟忍冬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 纪愉微微吐出气来,眯了眯眼睛,这动作让她的眸光透出几分潋滟感,在气色苍白的脸上更是明显,随即,她低声道:有点头晕。 孟忍冬登时不知所措,与她对视几秒钟,发现她又在抬头看输液瓶,这才立刻起身去喊护士,期间甚至因为她表情过于严肃、语速太快,让护士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而来发现是这药的副作用有点大,于是调慢了滴速,又让纪愉躺下不要再随便乱动。 见护士离开,纪愉的神情好看一些,孟忍冬这才长出一口气,见她还要去拿手机,抬手就夺了过来:护士让你好好休息,老实一点。 纪愉刚搜的答案还没瞧着,下意识地随着孟忍冬的动作看向她的面庞,仍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孟忍冬看她呆呆的,不知怎么萌生出一种想亲一亲的冲动,半晌后,她抬手摸了摸纪愉的脑袋,低叹似的说: 真会折腾人 两人回到纪愉那房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孟忍冬一晚上没怎么睡,回去之后给薛涟发了个消息让她把重要的事情推到下午,便抱着纪愉到卧室去补觉。 她很快就睡着了,纪愉却饿得胃里空空,仿佛能感受到胃壁在被胃酸燃烧,哪怕已经感受过无数次,她依然很难习惯,便等孟忍冬呼吸平稳之后,悄悄起来,去厨房给自己熬粥。 柯基昨天担心了她一宿,等她们回来之后就巴巴地在门口张望,见纪愉出来,就屁颠颠地跟在她的后面,小声地冲她嗷呜嗷呜。 纪愉走到一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我没事,别担心。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 柯基凭空变出一张卡在头上,用脑袋往她的手心里顶,吐着舌头冲她笑。 纪愉捡起来翻开,发觉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身轻体畅x1,持续时间15分钟。 纪愉失笑两秒,柯基回头望了望孟忍冬在的卧室,悄悄跟纪愉说:我们还有几十张呢,你随便用,这样就不会难受啦! 语气很是财大气粗。 纪愉捏着它的毛绒耳朵,又亲了亲它。 孟忍冬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接起来之后,眼睛都还没睁开,意识混沌间,她先捕捉到了一股香味,很鲜、也很香,让她不自觉拿着手机就下床往外走。 喂? 打电话过来的是言溪:刚才我和南星在外面喝酒,现在她喝多了,忘了你家密码,你要不回来一趟? 孟忍冬随口将自家门上的六位密码告诉了言溪,与此同时,她走到厨房外,正好见纪愉在盛第二碗粥,听见她的声音,纪愉有些惊讶地看她: 你醒了? 想吃点什么?我现在给你做。 孟忍冬走过去,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脖颈,闻到她身上很浅淡的、几乎要溢散的沐浴露味道,瞥见锅里熬的每一粒米都香软烂熟的模样,低声问:你是不是没睡? 纪愉只是笑,她又轻哼一声:别麻烦了,这个给我也来一碗就行。 同时,在那边的言溪听见了孟忍冬与纪愉这番不加掩饰的亲昵对话,看了看眼前坐在那里失落的楚南星,咬咬牙,又道:忍冬 我家老头子临时把我叫回去,南星可一个人在你家呢,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找你啊。 孟忍冬听得拧了下眉头。 这样耳鬓厮磨的距离,她的手机收音再好,也足以让纪愉也听见内容,可是纪愉眼都不眨一下,只自顾自地低头帮她舀粥,刚往白瓷碗里放一勺,手腕就被孟忍冬握住。 孟忍冬挂了电话,语气无奈道:算了,我先不喝了,你在家乖一点,我出去一趟。 纪愉端着这半碗粥,笑眸弯弯地问她:晚上回来吗? 孟忍冬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狂风拍打着窗户,将窗框撞得轻微砰砰响,纪愉本来在舞蹈房里没听见动静,还是柯基用脑袋顶开她半掩盖的门,来跟她说:愉愉!要下雨了!快收衣服关窗呀! 纪愉额头都是汗水,坐在地上靠着那层隔音海绵墙休息,听见柯基的声音,便起身往外去,检查屋子的门窗,才刚把低处的袜子收起来,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她站在阳台边,感受到狂风将雨沫子迎面拍来的潮湿感。 同市,另一小区,二十楼。 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动静,楚南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有些小心翼翼且讨好地去看客厅里坐着的孟忍冬,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 忍冬,外面好大雨啊,我去帮你看看房间的窗关了没有。 孟忍冬正在处理下午遗留的事情,抬眼瞥她:刚才不是说肚子痛的没有力气吗?现在又能走了? 楚南星无辜地眨着眼睛,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好像装头疼脚痛一下午赖着孟忍冬的人不是她一般。 孟忍冬不再言语,看回面前的电脑,过了会儿,她又抬头去看外面,想到下午答应纪愉会回去的事情来。 但这种天气 她不过去,纪愉应该会理解她的吧? 凌晨三点四十分。 纪愉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一层冷汗,凌乱的呼吸声惊动了趴在她床边睡觉的柯基,汪呜? 意识到没有其他人在,它自如地换成了人话:愉愉,做噩梦了吗? 纪愉很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往客厅去,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热水,也想把下午的粥重新热一热,垫垫肚子之后去跳舞。 柯基跟在她的身后,抱怨似的问:那个姓孟的不是说晚上会回吗? 纪愉握着玻璃杯,偏头往漆黑的外面听去,发觉整座城市已经不知不觉云销雨霁,静悄悄地,似乎被先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动静闹累了,也跟着沉睡,只有树上的雨水,在风儿经过时,刷拉拉地打招呼,再落一场小雨。 她轻笑了一下,说:她不会来了。 柯基的狗鼻子皱了皱,打了个喷嚏,仿佛有些嫌弃、又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可她不来,你总是做噩梦。 纪愉将玻璃杯凑到唇边,等一口热水暖融融地落进胃里,闭了闭眼睛,好久才回答:我做不做噩梦,和她没有关系。 柯基:嗯? 纪愉借着屋里角落的电器微光,往面前的杯子里看,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出声道:她来不来,我都会做这个梦的,只要一闭上眼 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人。 看到对方冲她笑,拉着她一起跳舞,跳探戈、恰恰、国标,那家伙会故意去跳男步,又逗她说,下次报名个比赛,就她们俩去参加,让评委看看两个女生的国标。 纪愉总是笑着说好,好像真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么令人贻笑大方似的,然后等跳完了舞,那人就松开她,一边往远处跑一边说: 纪愉,我想出道!我想当明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好。 纪愉,我成功了!我进了!我要当决赛的冠军!我想当女团的c位!决赛那天你来吗! 嗯。 纪愉,我们公司给我安排了好多的活动,接了好多的代言,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法联系你了,你不要多想啊! 好,我会支持你,我也会努力。 纪愉纪愉 柯基听到一半,没了下文,发觉纪愉没有要说的意思,只是盯着水杯发呆,只好转移注意力,追逐着自己翘起来的尾巴原地团团转。 好一会儿之后,它无聊地停了下来,见纪愉还不回神,又出声道:愉愉,闭上眼睛之后呢? 纪愉回过神来,看着脚边的棕色小狗,还未从栩栩如生的梦境里缓过来,本能地接:之后,我听见她说 她说,纪愉,你救救我。 温热的液体从下巴滴落,纪愉毫无所觉,甚至只是在微笑,只是表情却前所未有难看,她重复道: 救救我 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在柯基呆若木鸡的表情里,纪愉泪流满面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下,哭泣的声音里是柯基从未见过的绝望 仿佛有听不见的声音在诘问她: 你为什么没有发现呢,纪愉? 为什么她那么痛苦、那么需要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发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初恋的故事出来啦! 分手真的快了快了! 有人猜猜愉愉的初恋经历了什么吗? 第9章 009 阿溪溪溪:怎么样了? 楚南星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挑一会儿要穿的睡衣,其一是半透明的蕾丝裙,性感、露骨,几乎将所有暗含的意味都摊开在日光下,容不得人躲闪;一条是可爱保守些的软缎粉色吊带,只在不经意间将风情展露出来,无辜又清纯。 楚南星选了第二条。 换好之后,她拿起香水瓶,冲着上方空气喷了喷,等那些细如雨丝的香味轻轻薄薄地覆盖在她脖颈间,心满意足的她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刻意不穿拖鞋,抱着枕头就往孟忍冬的卧室走去。 咚咚。 她敲了敲门,在黑暗中听见了自己胸膛里跳动的紧张,又隐约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充满期待。 同一时刻,梦岛酒吧。 言溪半天没收到回复,纳闷地将手机举高,以为是信号不好,旁边刚点了杯长岛冰茶的王洛水看她一眼:干什么呢? 言溪压下手机,凑近将自己和楚南星商定的计划道出,言语间颇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然而听到一半,王洛水就一脸匪夷所思地打断她: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和南星商量出什么计划? 你觉得忍冬看到南星这么做,她会高兴吗? 言溪被驳斥,自然不服:你别给我扯你那套爱情高尚的论调,现实就是忍冬被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迷住了,南星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她们俩般配多了,忍冬只是不知道南星的心意而已,她要是清楚,肯定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而且你想啊,从见榆那件事之后,忍冬就对南星百依百顺,南星要什么她都会给,就这几年南星走了她才变得这么奇怪 王洛水深呼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借着酒意朦胧絮叨的好友。 过了几秒钟,她动也没动自己刚点的酒,起身从吧台椅子上下去,拎着座位上的包就走,言溪愣了一下,很快追过去拉住对方的手臂: 连你也学会给我甩脸色了是不是,王洛水? 王洛水平静地看着她,难得没有了往日端水大师的温和风范:阿溪,我不想说你们的主意有多馊,只是下次再有这种事,也不要告诉我了。 言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颜六色的闪烁灯光里,王洛水深深看进她的双眼中:喜欢一个人,可以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可以出言表达自己的爱意,你可以大胆地追求她,也可以安守朋友的界限 但独不能用那些肮脏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打扰她的生活,拆散她现有的感情 她蓦地停住,笑了一下: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喂!你是不是又骂我没文化呢!言溪跳脚指着她的背影骂道。 公寓内。 孟忍冬打开卧室门,听见楚南星小心说出的怕黑借口,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生,出声道:那就开灯睡,我不差这点电费。 楚南星: 早知道她就应该先去把电闸拉下来。 她讪讪两秒,又换了个理由:外面闪电打雷,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忍冬,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后面声音渐渐没了。 孟忍冬静静地看着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毛病? 楚南星咬了咬下唇,前言不搭后语:是这几年在国外一个人待久了,又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回国就不想一人 孟忍冬打断道:哦,那我送你回家吧。 楚南星: 她编不下去了,忽然把枕头摔在地上,大声问:孟忍冬!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忍冬扬了下眉头:故意什么? 楚南星凑近一步,想要去抓她的手,孟忍冬却后撤一些,垂眸看她,冷冽的视线让她的动作一下停在原地,静谧紧张的气氛里,她听见对方平静地道: 上次就想提醒你了,南星。 玫瑰中调的香水不适合你,给人一种故作成熟的味道。 楚南星脸色红了又白,站在那里,仿佛受到极致的屈辱,她瞪着孟忍冬,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回了屋里,连枕头都没想起来捡。 孟忍冬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枕头捡起来,转身回了自己卧室,反手关门的刹那,她不知怎么又想到了纪愉。 想到那人柔软的温度。 乖巧的模样。 眼底只有自己的倒影。 这是得有多爱她呢? 想到这里,孟忍冬的眸光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起来,甚至难得觉出一些愧疚,她和纪愉的开始并不是普通的恋爱关系,对方却不图她的财,只一心一意地对她好,面对这样的情人,孟忍冬觉得,她似乎应该给对方更多一些才是。 看了眼时间,孟忍冬没在非工作时间戳助理,而是拿起手机,删删减减,最终敲下一行字: 怎么样谈恋爱会让女朋友更开心? 纪愉还不知孟忍冬对她的愈发在意。 她沉浸在回忆中,让旁边的柯基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脑袋拱她,让她不要乱动,别踩到脚下的玻璃碎片,而后又变戏法似的给她贴这样那样的卡片。 什么美好心情x1,突然幸运x1,心甜如蜜x1 不多时,纪愉只觉被清风拂面,将那些阴郁的、糟糕的情绪轻轻吹散了,她蹲在那里,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而后探长了手臂去摸柯基的脑袋: 你啊真是 她从没被别人这样紧张过,如今瞧见柯基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的担忧,还有鼻腔里发出的近似哭泣的声音,突然有些内疚。 柯基看她恢复了一点,想了想,又去房间里叼出一张纸片放到纪愉手心。 纪愉垂眸一看,发现是自己前两个星期无意间路过福利彩票站子买的一张彩票,这是她的小慈善习惯,平常看见红十字基金会会去捐一点,心血来潮点到什么种树网页也会种种树,这张彩票不过是随手捐出去的两块钱。 柯基看她不明白,出声道:你查一下这期号码!你现在有五分钟的好运buff! 储存的知识告诉它,女人不高兴的时候都会买买买。 纪愉:? 她失笑道:那也不可能中五百万啊。 柯基嗷呜一声,催促她快点查,同时又去把扫帚和铲子叼过来,狗嘴狰狞地咬住扫把,试图扫地。 纪愉看笑了,从狗嘴里抢下可怜的塑料扫把杆,将地上玻璃渣子都清理干净之后,她被催的没办法了,只能听话地摸出手机搜这一期的中奖号码。 你看,我都说了,这有个数字不对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 纪愉的声音突然止住了。 柯基凑过来一看,嘴巴咧得更开,毛茸茸的脸上都是得意:五百万是没有!但是五十万也凑合吧。 它用圆屁股撞了下纪愉的手臂:愉愉!花钱快乐!你要快点高兴起来! 纪愉怔怔地看着手机页面。 五十万。 这个数字扣掉税,一下子就填满了她卡上的目标,甚至绰绰有余。 安静良久,她突然问:我就算不在孟忍冬的身边,只要能在楚南星的事业里出现,是不是也算是走剧情? 柯基歪了下狗头:对呀。 紧接着,它蓦地意识到什么:愉愉,你想跟孟忍冬分开了吗? 纪愉垂下眼睛,想着自己从未停止过的噩梦,又想到孟忍冬身侧终究会有人站立的故事,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应: 嗯。 因为跟她再待下去,我也不会高兴起来啊。 那些罪孽就在那里,她从一开始就忏悔错了对象,怎么可能会被原谅呢? 纪愉想。 错误的事,就让它停下吧。 第10章 010 今天虽然只是你们期末考的日子,但孟总也会过来看,而且这次的表现关乎你们在练习生当中的排名,我想你们很多人已经听说了,最近公司在和荔枝网那边谈节目《追梦100》,国内第一档练习生选秀节目,你们应该都很想参加吧? 想! 宽敞的练习室里,十多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儿穿着贴身的练功服,妆发妥帖地站在那儿听皇庭娱乐将近四十岁的练习生总负责人刘晓丽说话,看向她的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 那是对梦想和舞台的向往。 她们已经在无人看到的、枯燥的舞蹈教室里日复一日地挥洒了许多的汗与泪,而今迫不及待地想去那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看看自己这许多年来的辛勤付出,究竟能浇灌出什么样的花儿。 她们想要观众,想要听见掌声,那是她们最初踏入这行的梦想。 而《追梦100》将机会放到了她们面前。 刘副总听见这迫切的呼声,却只是很浅地笑了一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选择了提前给她们泼冷水: 你们现在激动没用,我要你们把热情放在等会儿的表演上,我不会因为亲手将你们挑来、陪你们天天上课练习就心软,因为未来你们面对的观众,会比我严苛百倍,他们不会在意你们曾经在台下辛苦了多少年,他们只会看结果。 一番话说得十多个女孩儿惴惴不安,你看我我看你,甚至有人已经紧张到开始反思平日里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在练习的时候偷懒,至于那些准备不足的,更是额角冒汗。 刘副总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又推了推眼镜,走到角落一排桌椅的边缘,拉开椅子坐下去,身边的助理立刻将今天考试的名单顺序递给她,而平时给练习生们上课的舞蹈、声乐、表演老师也陆续进来。 只剩最中央的位置还空着。 十多个女孩儿去到旁边的舞蹈教室准备,有人在开嗓,有人拉着好友在回顾即将表演的舞蹈动作,还有人对着表演课上的台词作业抓耳挠腮。 八点三十五分。 孟忍冬准时抵达十五楼,身侧跟着薛涟和楚南星,走到考核教室的门口,薛涟上前一步为她推开了门。 刘晓丽和其他老师不约而同起身,同她打招呼: 孟总。 孟忍冬点了点头,出声问她们有没有用过早餐,等众人依次应下,她又瞥了眼只放着资料的桌子,转头吩咐薛涟按照大家的口味去附近买点热饮过来。 刘晓丽笑着对她道:还是你有心,我光想着孩子们的事情了,都忘了这茬你旁边这位就是楚家的大小姐吧?最近刚从H国留学回来,还参加过那边娱乐公司的专业培训,对吗? 因为楚见榆离开的早,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事,久而久之便只记得楚南星这个小女儿。 刘晓丽在皇庭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是个大股东,加上在练习生这行浸淫多年,公司内的练习生管理基本听她安排,所以她在孟忍冬跟前就比较自然随意。 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看楚南星的目光带着审视,孟忍冬稍一思考就反应过来,状似无意地接道:嗯,她目前还没有签公司,也已经找好了朋友共同准备《追梦100》。 由于孔如繁那边没谈下来,所以孟忍冬暂时就没跟楚南星签合同,但以楚南星本身的实力,拿下节目初始100个训练生的其中一个名额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晓丽一听她不占皇庭上节目的练习生名额,看她们俩时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一点,招呼助理多添了个椅子,拿起资料朝孟忍冬那边凑去,言笑晏晏: 这是这一批毕业的学员名单,楚大小姐也可以帮忙看看,你在H国待得久,那边的娱乐公司培训模式成熟,训练又比较魔鬼,指点她们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楚南星笑得谦虚:您说笑了,我跟她们严格论起来是同一届呢,谈不上指导,互相交流倒是没问题。 孟忍冬看了眼时间,扬了扬下巴,出声道:开始吧。 舞蹈房里。 纪愉随意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汗珠,一舞完毕,正想去切手机上的歌,摁亮屏幕时注意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又到了早上,站定在原地几秒,她忽而转身朝外去。 柯基一直趴在门边看着,见她出来,诧异地支起身子,翘着尾巴绕着她脚踝打转: 愉愉是饿了吗? 纪愉蹲下来摸了下它的脑袋,笑道:我看是你饿了,走,去厨房,今天给你煎个羊排当早餐。 柯基顿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叫声,忍不住抬起上身扒拉在纪愉的膝盖上,作势要往她身上跳:愉愉!我宣布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纪愉忍俊不禁:少来这套。 很快,一人一犬在厨房里齐齐闻着喷香的小羊排味道,皆是饥肠辘辘,本来纪愉都没什么胃口,弄完之后难得弄了块培根鸡蛋夹心的自煎三明治,又配了杯酸奶。 早餐之后,她看了眼仍埋头在盘子里大快朵颐的柯基,出声道: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想吃什么? 柯基只用摇晃的屁股回应她:都可以唔愉愉做的都好吃! 纪愉便思索着朝门口走去,换鞋之后取下门口挂着的钥匙串,临了想起昨夜的事情,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良久之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你今天有空吗? 孟忍冬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皱着眉头看公司练习生的表演。 她后背往椅子上靠去,表情忍了又忍,终于打断了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台词表演:没有记住台词,我就先不说了 你这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调子是什么?是你的嗓子在表演劈叉吗?总不能是戏剧演绎吧? 刘晓丽在旁边僵硬地笑,拼命看台词老师:是不是这部分台词比较难,或者课程比较紧张? 台词老师觑着她和孟忍冬的脸色,试探道:可能是太紧张了。 刘晓丽便佯怒地骂了一通眼前的学生,末了又鼓励道:紧张就好好准备,你先下去,让下一个 孟忍冬打断道:舞台不会给你第二次的准备时间,你,表演不及格,下一个。 刘晓丽: 她脸色黑了点,仿佛自己的心血被人否认,却又不知如何驳斥,只能坐在那里,看下一个练习生进来,好在这一位的表演课并未偷懒,声乐也发挥的很好,单人舞更是流畅做完了所有的动作。 刚松一口气,她便又听见旁边那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 在场人:??? 孟忍冬又出声:如果不是讨厌我们,那为什么总是用后脑勺对着这边? 刘晓丽: 她刚想说点什么,楚南星却出声了: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镜头,所以她一下子忘了要对哪个方向,对吧? 说完,她看了眼刘晓丽的脸色,小声提醒孟忍冬:你手机响了。 孟忍冬冷淡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本不想搭理,但注意到发消息的人是纪愉之后,回想起昨夜搜到的那些谈恋爱注意事项,她很有耐心地拿起手机开始回复: 想我了? 纪愉不知道该应什么。 她该直说吗? 说我想和你分手了? 好在孟忍冬的下一条消息很快过来:中午十二点半,我到你那儿,不用准备我的午餐,我在公司解决。 纪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下不必撒谎了。 她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了看面前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良久之后,带着自己刚兑换的、卡里热乎乎的几十万,去旁边超市里买了一份速食快餐回家。 十二点二十五分。 孟忍冬熟门熟路地用指纹开了锁,进屋的第一时间没闻到里面的饭菜香,她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瞧见从屋里出来的,穿着黑色细吊带裙的纪愉之后,她眼底下意识出现笑。 张开双手,她站在玄关边,扬了扬眉头问纪愉:不是想我了? 纪愉看着她的怀抱,有一刹那的迟疑,又很快恢复往日的乖巧模样,主动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柔软的偎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腰,仰头对她道: 我想说件事。 后面的字却被吻给堵住了。 纪愉睁大了眼睛,于长久的气息交换后,呼吸平复间,听见孟忍冬在耳边低笑:知道你想要,就这么迫不及待? 纪愉:不、我 孟忍冬实在太熟悉她了。 只是体温相触,便能在三言两语间将她的感觉带出来,令纪愉本欲拒绝的声音说到一半,也难以为继,只能默许剩下事情的发生。 两人一个情意比往日更浓,一个却怀着难言的愧疚 于是一方更猛烈,另一方更乖巧。 倒有种比曾经那些时候更热烈的感觉。 纪愉后面还是忍不住哭了。 孟忍冬摸着她被汗打湿的后颈,笑着问她:不喜欢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真抗拒,还是受不了。 孟忍冬低头看去,只见她眼底都是薄薄的雾光,像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可怜至极,本能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又说: 你喜欢的。 你喜欢我,自然我给的也会喜欢。 纪愉闭上眼睛,抱着她的脖颈,却不再说话。 后来两人大汗淋漓地抱着倒在床铺里,孟忍冬被这过度舒适的气氛所惑,困意不知不觉漫了上来。 纪愉却睁开眼睛,清醒地坐了起来,就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像。 太像了。 爱吃甜食一样,笑起来的时候一样,连睡着之后安静的样子都相同。 可是 孟忍冬终究也不是她。 纪愉回过神来,手距离孟忍冬的脸颊就差一寸的距离,她就悬空放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声勾了勾唇,将有些发酸的手臂收回身侧。 而后,她起身去拿银行卡,回来往孟忍冬的手心里放。 孟忍冬掌似乎被掌心的凉意惊醒了,半睁着眼睛看她,迎着窗外的光,见到纪愉脸上春色未散,眼角还残留着绯红的模样。 就在这微光里,她听见纪愉温声说: 四年来承蒙照顾,这是分手费。 卡里是一直以来您给的生活费,我没动,顺便按市价补上了房租,还有我个人出给您的一点补偿。 第11章 011 你说什么? 孟忍冬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可这个梦里的纪愉未免太大胆了一点,竟然敢对她大言不惭地说出分手费三个字,孟忍冬一时间只觉脑袋里混乱一片,额角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都有些发黑。 纪愉见她脸上困意未褪,星眸里是平日里少见的迷茫之色,身侧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攥了攥,随后,她声音更坚定地将先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用分手两个字形容她们,其实不够贴切。 毕竟她们一开始就不是以情侣的身份相处的。 孟忍冬神态紧绷,正想让纪愉乖一点、别开这种玩笑,忽而被手心的尖锐痛感转移了注意力,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是自己将那张银行卡不小心握紧了,薄薄的卡身在她的掌心微微弯曲 这痛觉一下子将她唤醒了。 它残酷地揭开了真相,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纪愉真的在和她提分手,甚至还反手给她塞了张银行卡。 这一刻,孟忍冬怒到极致,心底竟然生出一缕荒唐的笑意来。 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被身边人用钱羞辱。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也不看手里那张卡,将那轻飘飘的卡片丢到床边,神情似笑非笑,眼底有浮光,把那些几欲喷薄的怒火死死压住,甚至因为过度压抑,出口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纪愉。 孟忍冬死死盯着她的双眸,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语气唤她,声调里还有轻哄的意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现在把卡收回去,跟我道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尽管声音柔和,但话语里的警告意味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孟忍冬知道纪愉很乖,性格软,从不跟人发生什么冲突,也对自己百依百顺。 她想,不论她们之间先前有什么问题,或者自己有什么没注意的地方,纪愉大可以提出来,她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何必要以分手做要挟呢?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 这样的手段,她不喜欢。 但她毕竟已经做好了跟纪愉发展长期关系的打算,也打算慢慢将她们的关系向正常关系过渡转变,总不能因为纪愉犯了一次忌讳就大发雷霆,她不想让纪愉畏惧或者害怕她。 只要纪愉还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可惜。 纪愉这次注定要叫孟忍冬失望。 见孟忍冬执意要将话题绕过,纪愉出口的话在唇间变化几次,最终只道:我的衣服不多,等下收拾了就能走,我也会将屋里一些改动过的地方尽快恢复原样,尤其是本来书房的位置,我把墙壁和地板都做了点修改 纪、愉! 孟忍冬咬牙切齿,她现在根本不在意什么狗屁书房,她只想知道纪愉脑子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要跟自己提分手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上次酒吧我那些朋友的事情?还是我忘了你生日这事? 纪愉,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说出来,我们可以沟通 听着对方将事情越扯越远,纪愉面上现出几分无奈,忍不住出言道:孟孟总。她在诸多种称谓当中踟蹰,还是选择了这个最客气的。 孟忍冬的声音霎时一顿。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纪愉在这许多年当中,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以往的那些亲昵,都仿佛镜花水月一样散去。 纪愉对她微微一笑,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些时间里,她眼角的薄红渐渐褪去,那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孟忍冬现在却看得清清楚楚,这双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痴迷。 那些红痕带着她们往日的亲密无间,如渐渐破碎的证据,将那些过往都一点点抹去。 孟忍冬本能地抬手去抓纪愉,声音冷冷的,想用冷酷来掩饰自己的失措:你不是我的员工,不要这样叫我。 纪愉将手腕慢慢抽出,好似感觉不到孟忍冬逐渐增加的力度,唇角的笑容一点都没变,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在孟忍冬听来却无情至极: 孟总。 她说:我们的关系最初就是畸形的,现在我不想继续了,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这句话一出 不必她再挣扎,孟忍冬就主动松开了动作,好像只要再慢上一刻,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脸皮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纪愉看她干脆,稍稍松了一口气,很快地转过身,朝着外边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二十分钟之后。 纪愉将随便带的四五套衣服塞进包里,收拾了狗盆和饮水机,洗的干净装进袋子,而后又去拿牵引绳,给柯基系好,往大门的方向去,除了小改的那个舞蹈房,还有那成套的厨具,她在这四年里几乎没给这屋子带来任何的改变。 拉开大门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孟忍冬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她连狗盆都从容地带走,孟忍冬的眼睛略有些发红,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怒气,在一起四年,原来这人跟自己分开的时候,惦记的更多的却是一条狗吗? 纪愉!她再次出声。 柯基转过来看她,似乎担心她冲动之下对纪愉做出什么事情。 纪愉停下步伐,站着没有动。 孟忍冬瞪着她的背影,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永远记住,喉咙动了动,良久之后,她吐出一句: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你不要后悔,也永远别想回到我身边。 纪愉偏了偏头,始终没有将目光转过来,孟忍冬听见她轻声说:保重。 砰。 可笑。 太可笑了。 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孟忍冬单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低低地笑出声来。 一个往日里见到她就迫不及待迎上来,心里眼里都是她的人,竟然要跟她说分手? 纪愉离了她,就像是鱼离了水,还能怎么生活呢? 孟忍冬拼命地深呼吸,试图将状态冷静下来,免得冲动之下做出不好的事情,一时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只能听见她凌乱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 她回屋去拿手机,冷着表情拨打了薛涟的电话:找靠谱的人帮我盯着纪愉,但别出现在她面前,我要知道她从今天开始的一举一动。 孟忍冬想。 我一定要看你因为失去我而辗转反侧的模样。 我要看你回来求我,告诉我你再也不敢离开。 第12章 012 按照孟忍冬对纪愉的了解,她想,最多不过三日,这人必定会回来找自己。 所以她将这被分手的一幕选择性忘却,故作无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随着《追梦100》录制时间的接近,楚南星最近搬到了她朋友那里去,两人同吃同住,共同为节目开播做准备,孟忍冬的公寓自然又空了出来。 她没有再看一眼被纪愉留下的房子,也没兴趣去探究纪愉改造过的书房,孟忍冬总觉得只要再在这残留着纪愉气息的屋子里多待片刻,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会嘲笑她: 丢人。 你是史上第一个被情人反养的金主吗? 她如果真的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 孟忍冬离开的脚步匆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她直接打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可是在拧开门,走进屋子的刹那,看着随夕阳西下一同灰暗的客厅时,她不过在门口站立片刻,心中就不由自主生出一分荒谬的寂寥来。 明明纪愉也没在这边住,这个房子是独属于她自己的避风港,可是那种无声的孤独还是一下子将她包围。 好像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告诉她,再也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了。 孟忍冬被这念头惊了一下,她讨厌沉浸在这种糟糕的情绪里,抬手将客厅的大灯开关拍开,看见那白炽的光芒驱散灰暗,无声弯了弯唇,露出个仿佛胜利的笑容,旋即,她摸出手机,又给薛涟去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薛涟没想到老板催的这么急,赶紧汇报最新的进展:刚才已经联系到了合适的人,那边已经跟上了纪小姐的行踪。 孟忍冬唇角笑容更盛,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到阳台边,对着晚霞千里的天空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带着一种难得的悠闲: 怎么,她是不是没地方去?带着她的狗在路边流浪呢? 薛涟刚想出声,又听孟忍冬不紧不慢地出声:让你的人注意点,如果纪愉过得实在太惨,可以适当地出现在她面前,给予帮助,顺便提醒她一句,闹脾气要有个度。 薛涟沉默了两秒钟。 她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老板和她小情人之间的秘密。 但合格的下属是要学会在适当的场合装聋作哑的,于是她没吭声。 孟忍冬等了等,发觉薛涟那边没了回应,不得不出声道:说说吧,她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薛涟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开口了:孟总,纪小姐她 孟忍冬皱了下眉头,语气冷了些:有话就说。 薛涟深吸一口气,不带半点停顿地飞速出声道:纪小姐下午离开小区之后直接去了孟氏旗下的Y系列酒店入住并且还一口气订了半个月的豪华总统套房! 孟忍冬愣了两秒钟 随即,她脸色发黑地回想起来,大哥的业务就是高端酒店连锁,半年前孟氏确实推出了一类专门面对有携带宠物出行需求的酒店,其中还附带提供包括宠物美容、宠物按摩、宠物清洗等服务。 她的呼吸重了几分。 薛涟战战兢兢地喊她:孟、孟总,刚才那边说,纪小姐五分钟前订了酒店顶楼4888的人宠豪华套餐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 孟忍冬垂着头站在阳台上,攥着手机的掌心几乎发白。 良久,她低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很好。 Y酒店,总统套房内。 纪愉坐在柔软的白色沙发上,听见管家在旁边跟她介绍酒店各楼层的特色餐厅,当说到顶楼可以人宠一同过去时,便出声询问都有哪些套餐,随后点了个内容较为丰富的。 柯基蹲在旁边,脸上却不见一点兴奋和雀跃,反而满眼担忧地看着纪愉。 等管家出去之后,它走到纪愉身边,略站起来,将前爪搭在纪愉的膝盖上,用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低声唤道: 愉愉 纪愉摸它的脑袋,很温柔地问:不喜欢这里吗? 柯基摇了摇头:喜欢,可是你从来不会这么花钱。 看到这样的纪愉,它总会想起初次见面时对方站在天台上的样子,哪怕后来它小心翼翼地问起,纪愉笑着说是去高处看风景,可它却很害怕。 它喜欢纪愉,因为纪愉救了它的世界,而且愿意浪费四年的时间待在这里,就冲这一点,柯基觉得无论以后如何,它都要回报纪愉的这份恩情。 纪愉失笑,抬手去抚摸它的耳朵、脸颊和下巴,在毛绒绒的脑袋上轻挠,待到对方舒服地眯起眼睛来主动蹭她手心之后,她才轻声说: 没关系的。 她给孟忍冬的那张卡里面有五百万,身上留了二十多万,可是这些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还不如用来和柯基再待一段时间,舒服的、不带任何后顾之忧地相处。 因为她马上就要走了。 想到这里,纪愉又道:明天我会去参加《追梦100》的海选,等拿到参加录制的名额之后,第一轮我就会被淘汰,系统,我的配角任务在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追梦100》是整本书剧情的开始点,之后都是孟忍冬和楚南星的故事,她这个女配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 柯基愣愣地看着她,几秒钟后,耳朵微微耷拉了一些。 显然,它明白了纪愉的意思。 既然提前从孟忍冬的身边离开,那么在剧情开始之前,就注定要去楚南星那边补上一些镜头。 可是 柯基想到纪愉在舞蹈房无数个挥洒汗水的日子,想到纪愉的舞姿,它愣愣地说了一句:愉愉,你跳的那么好,你不会被淘汰的。 纪愉无甚所谓地笑了笑:想出道并不简单,但想淘汰也不难。 柯基一想到纪愉被无声息淘汰的样子,就觉出一阵窒息,哪怕它这个高级人工智能并不能体会窒息的感觉,不过是核心有些高热罢了:但是 它问:你不想当明星吗?出道之后再离开也是可以的。 纪愉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几分抵触和抗拒来: 不。 我不想当明星,我讨厌这个圈子,系统。 孟忍冬莫名其妙地失眠了一晚上。 她将之归结为是太久没回到公寓,有些不适应的缘故。 她七点半就去了公司,距离上班时间整整提前了一个钟,等薛涟八点十分抵达,听见桌上内用电话响起时,她吓了一大跳。 孟、孟总,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孟忍冬打断道:怎么样了? 薛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事情,愣愣地啊?了一声。 好在手机的响声拯救了她。 看见发来的消息,她后知后觉地出声道:孟总,您是问纪小姐那边吗?我刚收到一条信息,说是纪小姐早上起来打车直接去了荔枝网《追梦100》节目的海选基地。 孟忍冬垂下眼眸。 过了几秒,她勾了勾唇,露出个意料之中地笑容,自语道: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欲擒故纵。 原来纪愉等了四年,最终还是想要自己去捧她,送她走上那条花路。 作者有话要说:  纪愉:??? 第13章 013 《追梦100》的海选基地是在一条老商业街附近,高楼从外面看去有些灰败,连电梯的按键都灰浊不清,进去之后一路上升抵达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仿佛被隔绝过的喧嚣一刹那涌来,纪愉抬起眼眸,看见了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 打扮得风格不一的漂亮女孩们或是三三两两结伴,或是低头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在看东西,她们将宽敞的走廊占的很满,扑面而来的香水味纷繁各异,瞬间将纪愉的记忆拉回到十八岁那年。 当时她充满着期待,和这里所有的女孩儿一样,想要让心中的梦开出花儿来,身侧还有个慢吞吞的鼓励声音: 别紧张,你别看这个阵仗大,其实来这海选现场面试的都是实力不怎么样的,那些大公司的练习生都是只寄录像带过来就行,照我看,你能吊打在场所有人。 你小声点,不要被她们听见了。 哦,可是我说的是事实 纪愉抬手就把身边人的嘴巴捂住了,对着那双充满自信的、弯弯的笑眸,她转过头,又小声说道:我不厉害,你最厉害。 那人眯了眯眼睛,将她的掌心挪开,温热的指尖握住她的手腕,却迟迟没松手,唇角拉开个略带邪性的弧度,纪愉见她扬了扬下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纪愉: 她转头去看后面热闹的海选现场,左右张望了片刻:哎?我们是不是要先去领一张报名表,走吧,晚了万一今天排不上号,岂不是浪费了。 纪小愉 她的下巴被勾了回来,重新对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平日里总是对别人冷冰冰的家伙,冲着她却常常是笑逐颜开的模样:我昨天在网上报了名,包括你这份,咱们的面试时间是十点半,这还早着呢,别转移话题。 为了逗她,那人将脸颊凑近了许多,呼吸都要落在她脸上,周遭不少人看过来,纪愉感觉到脸上即将有热气浮出,便急急忙忙地出声道: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9) 你最厉害! 司恬最厉害! 快松手啊,她们都在看我们 对方如她所愿地松开了手,见到她耳廓微微发红的模样,笑了一下,很随意地瞥了眼周围,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看就看,我们这长相是老天赏饭吃,合该受人羡慕。 纪愉满脸的崩溃,不得不抬手拉着她的袖子赶紧往角落没人的地方去:小祖宗,求你闭嘴。 什么小祖宗?叫我小甜甜。 司恬! 见她要怒了,那人即刻抬手做出投降的模样,瞬间变换了神色,正经道:好,我们来复习一下等下要唱的歌 纪愉的眼底浮现笑意。 她走出电梯,朝着身侧的位置瞥了一眼,下一瞬,她眼中的笑就凝固了。 身边空空如也。 陌生的空气和场地都在提醒她,那些回不去的画面已成昨日,纪愉抬手压了压自己头顶的渔夫帽,用阴影将脸庞遮住大半,然后去找负责人拿表准备报名。 看见上面的特长栏和性格类型时,纪愉捏着这报名表的指尖蜷了蜷。 她忽然想知道,当年司恬是怎么帮她填的表格。 在司恬眼中,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呢? 纪愉盯着表格看了好久,一字没动,直到那人收完其他人的表格,望了望她,本想催促,却被她的相貌亮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柔和一点: 还没好吗? 纪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最近走神的几率变多了。 她又开始想司恬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回去了的缘故。 纪愉随手拿起笔,拔掉笔盖,在纸张上迅速地填写内容,同时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别着急。 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等回到了那边,你有漫长的一生可以用来怀念她。 1344号。 角落里的纪愉站起来,方才她已经在外面听过了那些人唱的歌,也见识过她们的舞蹈能力,大致知道了评委们的判断标准,如今心中有数,走进去的步伐相当平稳。 直到目光对上评委席 她看见了坐在中间的王洛水。 王洛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拿起她的报名表,看过了她的信息,而后定了定神,发现特长一栏后面长长的一串,光是乐器里面的弦类就有吉他、小提琴、尤克里里、甚至还有二胡,钢琴这种就不必赘述了,而舞蹈种类同样让她诧异,jazz、poppin 王洛水眉梢动了动,忽然有些好奇纪愉这样多才多艺,孟忍冬知不知道? 她本来只想走个过场,给孟忍冬一个面子,但如今,她真对纪愉生出一些好奇心,出声问道:上面写着你擅长的东西很多,你要不随便来一样? 纪愉点了点头,很平静地回答:那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王洛水:?还擅长声乐吗? 她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示意纪愉开始,纪愉稍稍回想,随便挑了一首路上听过的英文歌,音域挺宽,适合展现技巧。 等她唱到高音的部分,周围的评委眸光一亮,都去看王洛水 这一看就受过专门的训练,虽然情感差了点,但是技巧堪称完美。 最重要的是,这个纪愉长得很好看,非常适合上镜。 王洛水用探究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纪愉看,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面前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说她不行吧,神态里又有种举重若轻的意味,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吊打那些业余选手,但要说她特别不错,似乎又不至于。 她一时间分不清这种不得劲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又道:要不你再给我表演个吉他?你会自己写曲子吗?毕竟没写在上面的声乐都这么厉害,那么出现在擅长栏里的内容一定更让人惊艳。 纪愉垂眸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接过吉他,坐在高脚椅子上,用拨片稍稍拨了拨弦,听音色和音准,确定没问题之后,即兴来了一段,没有歌词,只有调子,平缓、带着一种深沉的忧伤。 王洛水眉头皱了皱,她忽然叫了停,出声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纪愉停下了动作,轻声回答:它叫《昨日》。 王洛水仔细地盯着她,又问:你来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什么? 纪愉抬眸看着她,眼中满是平静,从这双眼睛里,王洛水看不到渴求、希望,一切正面的情绪她都无法找到一丝一毫,甚至没有旁人该有的紧张和期待。 就在这样的对视里,她听见了纪愉的答案:为了一个约定。 和系统的约定。 王洛水却听岔了意思,她登时松了一口气,对纪愉笑着说:好的,是否晋级我们稍后有工作人员通知,感谢你来参加我们的海选。 她想,那个约定对纪愉来说一定很重要,只要带目的而来,就会对最终的出道位动心。 她有点期待纪愉的表现了,那些未知的惊喜,在未来录制当中,她会留着和观众一起感受。 纪愉按部就班地离开,路过角落消防门的时候,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手腕上有一支漂亮的梵克雅宝钻石手表。 她躲开的动作慢了一拍,任由对方将自己拉过去。 门吱呀一声,自动合上,没什么光的昏暗走廊里,她借着应急灯的颜色看清了面前的人。 孟忍冬。 纪愉垂下眼眸,礼貌地出声问:孟总有事找我? 孟忍冬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单手按在她颈侧的墙边,将人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声音里带着笑意问道: 听说你想参加洛水的节目? 怎么,想出道了? 纪愉不喜欢她这种圈禁的姿态,灵活地一矮身,从她的手臂旁边钻过,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作势要往旁边的楼梯走,若不是孟忍冬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很可能就这样让纪愉不声不响地离开。 纪愉! 她的声音在这楼道里回响。 纪愉胳膊被她的力道抓的有点疼,但她只是很平静地回头道:孟总,谢谢您关心我的事情,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不论我做什么,应当都和您没什么关系才是。 孟忍冬呼吸一窒,这一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有本能让她出声: 没有关系? 盯着纪愉那双眼睛,孟忍冬试图从里面找到后悔的情绪,又或者是如往日般的迷恋,然而并没有,不知是不是这昏暗的光将纪愉眼中的光芒也一起掩盖了,她只顾自己的情绪发泄: 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今天海选能过吗? 纪愉眉头动了动。 孟忍冬心中舒坦一些,继续说道:你要想出道,我是你最方便的捷径,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走那些辛苦的路呢? 纪愉,我可以不计较你前几天的态度,也可以忘了那件事情,只要我们像从前一样,你想要的资源我 孟总。纪愉打断了她的话。 她对上孟忍冬的目光,很平淡地笑了一下,语气是孟忍冬从未听过的生疏: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我先道歉,您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也可以跟您解释 不过。 请您不要再自作主张地来插手我的事情,好吗? 您这样真的令我很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王导还不知自己被一条咸鱼欺骗。 * 改了一下白月光初恋的姓氏。 因为听说撞名字了和别的文。 第14章 014 一根没被点燃的香烟被红唇咬住。 王洛水靠在安全通道冰冷冷的墙上,叼着唇间的烟,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打火机的金属盖子,认认真真地在思考: 为什么她要选这个点出来抽烟呢? 由于《追梦100》在这栋楼进行海选选拔,所以节目组将这两层都给租了下来,下一层是选手们表演的地方,上层给导演和节目组人员工作和议事,为了避免有人混进来,这商厦的物业特意派人在一楼和这两层附近的紧急通道看着。 这也就意味着,如今能在这楼梯间制造出入动静的,只能是节目方面的人,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溜出来抽支烟放松 这一放松,就让她听到了要命的东西。 然而楼下的两人并不知晓话语内容已经传入了第三人耳中,片刻的沉寂过后,孟忍冬想要在纪愉的眼中找到一点昔日的热烈,又或者是其他她希望看到的东西。 可是,没有。 那双桃花眼在看过来的时候依然给人一种专注又深情的感觉,只是再细看,孟忍冬就会发现,情深似海皆是过往,如今那眼中,不过冰冷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其余情绪一概没有。 这让她紧握着纪愉胳膊的动作忽然松了松。 纪愉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半步,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身欲要再次离开。 走到楼梯边的时候,纪愉听见了一声有些隐忍的、又有些压抑的低哑: 纪愉,今天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别再往前走了。 只要现在你愿意回头,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我们还可以像先前这四年一样。 她听懂了孟忍冬的潜台词,可是最终,只是回头对孟忍冬笑了一下,轻声回答:抱歉。 孟总,纪愉依然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可出口的话却又那么残忍:我们已经结束了 愿您一生平安顺遂,此后不再与我相逢。 脚步声渐行渐远,孟忍冬站在原地,被这不见天日的灰暗冷意包围,只凭着听觉去分辨,纪愉走远了,去到了下一层,拉开了消防门,同别人的交谈 直到所有动静都消失不见,楼道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孟忍冬低头站在那里,分明浑身上下都是贵气逼人的品牌,领口衣袖不带一丝褶皱,连神情都是往日那副凛然不可侵的模样,但不知怎么,却散发出一种丧家之犬的落魄气息来。 良久。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从不远处传来。 孟忍冬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一下,听见高跟鞋的鞋跟和水泥阶梯敲打出的声音逐渐从上方挨近,她懒洋洋的抬眼撇去,见到一身红色皮衣、英姿飒爽的王洛水站在楼道转折处,居高临下地抱着手看来。 王洛水轻轻咬着嘴边的烟,纤细的烟身头部冒出明灭不定的光,让她说话时,有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红唇边溢出: 不好意思啊。 她无奈地举起手,做出个投降的动作来:我这烟瘾犯了,实在不是故意撞上你这事的。 孟忍冬静静地抬眼看着她,沉默无言。 王洛水被她这过分安静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毛,隐约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对方将楚见榆从水里捞起来之后的模样,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孟忍冬都没跟别人说过一个字,仿佛瞬间聋了哑了,也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整个人就是一幅自闭状态。 她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好友被纪愉的事情打击道,踟蹰再三,试着问道: 要不要去喝一杯? 纪愉打车回到了酒店。 回到房间之后,她摘下帽子,仿佛被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倒在床上就一动不动了,直到柯基拿脑袋去拱她,故作兴奋地同她道:愉愉!这酒店里好像有游泳池,我们一起去玩水吧! 纪愉本来强打起精神在听,待到听见柯基要去泳池的时候,她瞳孔缩了缩,良久之后,有些抱歉地说:我不喜欢水。 柯基耳朵动了动,蹲坐在旁边,狗脸严肃地想了想,再次道:那、那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好像有一层楼有个粤菜餐厅,我们去尝尝? 反正它不想让纪愉沉浸在一些糟糕的情绪里。 纪愉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又抬手去给柯基顺毛,笑着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海选的事情? 柯基歪了下脑袋:这还用问吗?那当然是过了啊! 为什么?纪愉弯了弯眼睛。 柯基吐了吐舌头,转转眼睛,机灵道:因为纪愉非常优秀这件事,连一条狗都知道! 音乐声喧天的梦岛酒吧内。 孟忍冬被王洛水拉到了吧台附近,耳朵里都是冲击感十足的敲打声,她的眉头紧的仿佛能打结,出声说道:为什么不去五楼? 王洛水本来没听清,但看她口型,大致猜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大声回答:因为!失恋!就应该是这种!氛围! 孟忍冬便不再吭声,坐在那高脚凳子上,沉默地划拉了一堆酒水,也不说话,等调酒师将酒端过来,就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王洛水看愣了,过了会儿,失笑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用酒杯碰了碰孟忍冬手里的玻璃杯,也将酒放到唇边。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孟忍冬在十分钟内将自己放倒。 孟忍冬平日里跟她们玩并不怎么喝酒,酒量也很不好,所以就几杯长岛冰茶下去,竟然就立刻上了脸,没一会儿,就趴在旁边没动静了。 王洛水戳了戳她,趁着音乐换了首平缓曲子,靠过去笑道:忍冬,酒不能这么喝。 孟忍冬黑白分明的眼睛只盯着面前的杯子,仿佛看什么深仇大恨的对象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对王洛水的话充耳不闻。 王洛水琢磨着差不多了,便叹了口气,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纪愉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怎么就到了分手这一步?你把人怎么了? 孟忍冬依然维持原本的动作,眼神都不往她这边来。 王洛水只好从侧面去引:对了,今天她来参加节目海选,在特长那一栏写的满满的,编曲、写词、乐器、唱功、跳舞什么都会,这事儿你清楚吗?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0) 孟忍冬眼珠子动了动。 很久之后,她小声说:不清楚。 王洛水本来还想开个玩笑,告诉孟忍冬其实纪愉不用她捧也挺有明星潜质,但看见好友如此,她又有些不忍,只好问:那你们俩为什么分开啊? 孟忍冬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洛水噎了一下,总要有个缘由吧?吵架了?因为什么吵的架?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了? 她絮絮叨叨地举例,言语间很是担心孟忍冬因为情商太低,惹恼了小情人而不自知,可是说到一半,忽然被孟忍冬打断: 洛水。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王洛水: 她迟疑了一秒钟,好在孟忍冬的本意并不是探究这个,而是顺势往下问: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你会希望再也不要见到她吗? 王洛水垂下眼眸,听着背景音莫名放起的欢乐调子,随意地扯了下唇角,低下来的声音带着点惆怅:怎么舍得呢? 孟忍冬也跟着她笑,好像真的醉了,眼角都有些发红。 她复又紧紧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仿佛透过那玻璃在看另一人,附和道:对啊,她怎么舍得呢 怎么舍得此生都不再与自己相逢? 如果纪愉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能够在一夜间将往日的情深全部湮灭,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如果纪愉不喜欢她 孟忍冬摇了摇头,抬手将那个杯子挥开稍许。 玻璃杯倾倒在桌上,王洛水伸手去扶,开口想再说什么,却听孟忍冬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不知道、我不知道 什么?王洛水怕她摔下去,只好从椅子上下来,站到她身边。 孟忍冬趴在吧台上,脸朝下看着臂弯下的桌面,闭了闭眼睛,喑哑着出声: 我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连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我都不知道了。 第15章 015 孟忍冬后来不再说话,只一味给自己灌酒,直到醉得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王洛水头疼地看着她。 因为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人事不省的孟忍冬独自扛回去,于她而言并不简单 王洛水只好摸出手机,联系薛涟。 可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有电话先打了进来。 阿溪两个字不断地跳动。 王洛水立即接了起来,没等她出声,那头兴高采烈的女声就传入耳中:洛水!我刚约了南星和她朋友,准备庆祝她入选《追梦100》,你也一起来呀! 听见这话,王洛水很快想起来楚南星提交的那份视频资料,唇角勾起点笑意,出声问言溪:你今天不上班吗?要不把时间换到晚上吧? 尽管她知道小溪娱乐只是言家给言溪意思意思送的玩票性质的公司,平日里言溪也多半将事情交给董事会决定,实在不行她头顶还有哥哥姐姐们,反正无论如何都饿不着她,但王洛水已经习惯操心了身边朋友的事情,对孟忍冬如此,对言溪更是如此。 嗐,上班不上班的你还不知道我吗?少说废话,来不来啊王导?我可还记得你上次半道儿甩下我的事情呢。 听着对方嘟囔着提起的旧账,又咬文嚼字地喊她王导,王洛水心知自己不拿出个章程来很难将这局推掉,看了眼仍趴在吧台上的人,她好声好气对手机道: 上回是我不对,不应该先走,但现在我真来不了。 忍冬喝醉了,我一个人没法儿把她弄回去,正准备叫她助理。 言溪本来还不以为意,结果听到一半,登时坐直了身体。 楚南星原本在冰箱那边拿饮料,如今双手夹着三罐可乐,路过她的时候,见她好像在接什么重要的电话,就只将可乐放在旁边。 谁知下一刻,言溪就把手机挪开,点了个外放,然后疯狂给她使眼色,又对着手机做了个夸张的惊诧表情,大声问道: 你说什么? 忍冬喝醉了?嚯,新鲜,这家伙不是一向自律得很,烟酒都不碰吗?她也有喝醉的时候?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呗? 阿溪!手机那边传出不赞同的提醒声。 言溪轻轻哼了一下,发觉楚南星果然站在旁边,盯着她的手机看,尽管两人没有一句言语沟通,但她却很知晓楚南星心意,把手机拿到楚南星方才放可乐的桌上,转而拿起罐装可乐,拉开拉环,在那咔一声响中,随意道: 行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之前的事情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来给你搭把手。 洛水嘴严没关系,究竟什么个情况,她过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言溪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可电话那头却一下子有些迟疑。 言溪嘬了口可乐,抿了抿唇,有些好笑地发问:怎么?你不会觉得我出门就转手把她丢沟里去吧? 王洛水无奈的声音传出:怎么会我只是 说到一半,女声无奈打住,转而道: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你自己来就行,可别把这事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忍冬要面子,你可别在这时候给她添堵啊。 言溪撇撇嘴,敷衍地应道:知道知道! 实际上一挂了电话,看见王洛水发来的定位之后,言溪就对旁边的楚南星扬了扬眉头,眉飞色舞地明示道:走着? 楚南星听了方才那通电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唯有面上显出一点犹豫来: 洛水不是说不让你带人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 言溪见她不开窍,忍不住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作势凶道:楚南星!你再不争气,我可真不帮你了! 平时挺聪明一人儿,怎么一碰上忍冬的事情就傻了呢?你想啊,她家里那点破事,已经这么多年,肯定没什么值得她伤心的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感情,我猜啊,今天这出指定就是她那小情人作了什么妖,人要作死老天都拦不住,你还不趁这机会让她清醒,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跟你说,今儿你要不去,以后你跟忍冬的事儿也别找我,我听得窝囊! 这一番连哄带威胁,立刻让楚南星变了模样,她没管自己先前被言溪拍红的手臂,换上一副讨好又乖巧的模样来,主动去拉着言溪的手晃了晃: 知道了。 我去还不成吗?阿溪最为我着想了,我辜负谁也不能辜负你啊,对不对? 半个多小时后。 王洛水在酒吧大厅,看见穿过人群而来的言溪,刚打算松一口气,目光就触到从她身后出来的楚南星 于是那口气还没松出来,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哽住。 言溪神态自若地走近,靠近孟忍冬的时候抬手挥了挥空气:哇,这是喝了多少?我隔着大老远都闻着味儿了。 说着她又拿起那几个空酒杯,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登时出现夸张的惊叹:长岛冰茶,啧啧啧,就她这酒量,要不直接送医院吧? 楚南星跟着她到了孟忍冬的身边,见孟忍冬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都浮上一层通红,往常因她气质影响显得太冷的精致五官,如今竟有种禁欲多时却一朝放纵的恣意来,是少见的诱人。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去。 动作到一半,王洛水状似不经意地冲她笑一下:南星怎么也过来了? 楚南星动作一顿,抬头习惯地挂上笑容,言溪却先一步替她回答了:正好我俩在一块儿呢,她听见消息有点担心,我就让她一起来了呗,反正她也知道忍冬的性子,怎么,你还怕她把这事儿说出去啊? 王洛水: 她是这个意思吗? 明明她已经尽力在避免这种局面了,奈何最后还是发展成了这样,凭心而论,王洛水非常不喜欢掺和进朋友们的感情事里,容易显得她里外不是人,上次她也提醒过言溪,可言溪偏偏就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铁了心要站在楚南星这边。 现在孟忍冬喝醉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等她醒了,万一觉得自己和言溪硬要撮合她跟楚南星怎么办? 王洛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言溪仿佛并不知道她正陷入何等的尴尬中,再看一眼孟忍冬醉态十足的模样,直接出声催促:走吧走吧,我去开车,你们扶着她一点。 凤鸣小区。 二单元十六楼。 滴滴。 输入了密码的门自动打开,言溪抬手将门推开,王洛水和楚南星只来得及将鞋跟踩掉,就匆忙将人扶到卧室,随后王洛水又出来,往厨房的方向走,想看看能不能泡点茶给孟忍冬醒酒。 言溪站在客厅里,探头望了眼卧室的方向,随后走到厨房边,抬手勾住王洛水的脖子: 走吧? 忍冬这个样子,南星肯定是放心不下的,她们一个照顾一个正好,你就别搁这儿掺和了,我刚看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越南餐厅,快点,请我吃饭,我饿了。 王洛水抬手够高处的动作一顿,被她凑过来落在后颈的气息所炙,不由垂了垂眼眸,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从接我电话开始? 言溪装作听不懂她的话,笑眯眯地将重量压在她身上,从后面靠着她,语调扬了扬:什么?我能安排什么?瞧你说的,你这么聪明,难道还能被我算计什么? 王洛水将手里的茶罐子重新放回柜子里,反手将身后的人推开,随后一言不发地往门口的方向去。 言溪发蒙的时候,王洛水已经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回头来看她:不是说想吃越南餐厅? 言溪松了一口气,又笑逐颜开地跟了上去,再次去拉她的手,抱怨道:你这反复无常的不会是跟忍冬待久了,被传染了吧? 直到关门声响起很久之后。 坐在床边的楚南星深深出了一口气,往日的微笑假面消失,跋扈张扬也无影无踪,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孟忍冬,而后悄无声息地、像是一条盯住猎物的阴冷的蛇,缓缓地凑近对方的面庞。 孟忍冬感知混沌,对如今的处境浑然不知,只依稀觉得仿佛有人靠近,便抬手想要去抓 楚南星的后脖颈突然被她的掌心覆上,凑近的动作停了,呼吸就落在距离孟忍冬的薄唇不到一寸的距离。 她的呼吸声变重了一点。 盯着那淡色的唇,她着魔似的一眨不眨,直到瞧见对方唇瓣一动,吐出一句很冷的话来:你来做什么? 楚南星整个僵住了。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然而覆在她颈间的力道却没有收回,反而将她往原处压了压,在那浓郁的酒味里,楚南星见到孟忍冬蹙着眉头,出口的声音低了一些: 不是说再也不想和我相逢吗? 孟忍冬忍不住想把跟前的人看的清楚一些。 她半睁开眼睛,话里还带着置气的意味,有心想要跟纪愉翻旧账,将她先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说出来,可就在这时,她闻见了一股很甜的味道。 像牛奶味的香水。 可纪愉从不用香水。 孟忍冬手底下的力气一松,黑眸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面前这道模糊的人影是谁 楚南星。 同样是楚家父母所出,偏偏她就是和楚见榆长得不太像,楚见榆仿佛楚母的翻版,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易就能勾的男女都为止心动;而楚南星轮廓却更像父亲一些,有楚父温润的眼睛,还有笑起来的一对浅浅梨涡。 以前她和楚见榆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让人看出她们身上的姐妹气质的,可是现在孟忍冬看到她,却再难从她身上找到一点楚见榆的模样痕迹。 意识到自己走神,她霎时间将手收了回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往旁边避了避,低声道:抱歉,南星,我以为 楚南星垂着脑袋,作出失落的姿态,轻声问道:纪愉跟你分手了吗? 孟忍冬脸色一绷,下颌收紧,只看向旁处,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重新闭上了眼睛,南星,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楚南星垂在身侧的指尖蓦得攥紧,眼中情绪变了又变,最终还是用往常那副模样,仿佛不经意地出声指责: 忍冬。 姐姐在的时候,你最喜欢的是姐姐,可是现在姐姐才离开了多久,你就喜欢上了别人。 这话像是一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到孟忍冬的脸上,将她心中的那些怅惘和失意都抽碎,再明晃晃地告诉她,孟忍冬,你的感情真的很廉价。 她喉咙动了又动,黑眸沉沉,一点光都透不出来,只顾着看床前的楚南星,唯有毫无节奏的呼吸声彰显了她的失措。 楚南星面对她的眼神,想要退,又强行止住了,甚至还主动往孟忍冬的方向凑去,抬起手想要去摸孟忍冬的脸颊: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忍冬。 我只是想说 既然姐姐可以,那个叫纪愉的也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呢? 孟忍冬一把拍开了她的手背,强行将心头纷乱的思绪压下去,试图像往常一样和楚南星说话: 南星,你是见榆的妹妹,我也将你当成妹妹,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 楚南星骤然欺身上前,压在床侧的手动了动,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死死地盯着孟忍冬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谁要当你妹妹? 孟忍冬,我要的是你的爱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1) 她的声音愈压愈低,像是有压抑多年的情绪在里面,只待一朝爆发,孟忍冬看着她,眉头皱紧,正想说话,卧室门忽然无风自动,猛地一下关上了。 咚! 纪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给柯基买的不倒翁被它强行摁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撩起宽松的T恤,随意地擦了擦下巴上快要滴落的汗,露出腰腹性感的马甲线,而后瞥了眼时间,就意兴阑珊地去摸手机,将音乐停下,同时拍了拍手,对柯基道: 要不要去吃点下午茶? 柯基狗眼一亮,正想报菜单,忽然想了想时间,觉得不对劲:这才几点啊,愉愉你不继续跳了吗? 纪愉看了看面前被搬过来的大面的等身镜,哪怕这镜子比起寻常人家里放的来说已经足够宽敞,可是跟练舞室那种四面八方都是镜子的墙壁比起来,还是显得磕碜。 如果单纯把这镜子当成镜头练跳舞时候的表情和角度是可以的,但要是想看到自己每个动作的不同角度,就太勉强了。 她便摇了摇头:今天就这样吧。 柯基跟着看了看镜子,莫名懂了她的意思,颠颠儿地凑过来,在她的脚边转了转,又回头去把那个不倒翁玩具上插的玫瑰假花一溜烟叼过来,然后放在纪愉的面前,说道: 好的,今天的愉愉也要继续开心哦! 纪愉笑着把那花捡起来,放在旁边的桌上,恩了一声,带着它去外边觅食。 走出门之前,柯基趁着没外人,多说了两句人话:愉愉,你过几天上节目的时候带我一起吧? 它本来就和纪愉绑定了,既可以以真实形态出来,也可以在纪愉的意识里待着。 只不过纪愉先前失眠,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好,所以系统到了这个世界就以真实形态存在,但现在纪愉已经比最初好很多了,又有几百张保证睡眠质量的卡,为了避免她在这边最后一程的节目里出什么意外,系统还是想跟过去。 纪愉稍一思索,眼中蕴出浅浅笑容:好啊。 垂眸看了看脚边,她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柯基扒拉了一下门口的毯子,狗嘴小声嘟囔:有一部分啦 纪愉没听清:恩? 柯基用屁股撞了她一下,大声说:主要还是怕你被欺负! 纪愉舞跳得这么好,却很抗拒进娱乐圈,说明肯定留下过什么阴影,柯基虽不探究她的故事,却还是希望她不论在这个世界作出什么选择,最后都能是平安幸福的。 如此想着,它趾高气昂地挺起胸脯,让自己胸前的狗牌闪闪发亮,仿佛上面写着的不是柯基二字,而是纪愉唯粉粉头。 第16章 016 纪愉在酒店天天对着好几面拼凑的等身镜练习跳舞,闲下来了就和柯基去探索这Y酒店几十层的吃喝玩乐区域,竟也渐渐挨到了《追梦100》开始录制的日子。 她一早拿着房卡去酒店门口办理退房,随后就牵着柯基往外走,等到了酒店后边一条没有摄像头的小巷时,柯基察觉到附近无人,立刻化作一道光,没入纪愉的眉心。 纪愉慢条斯理地收好牵引绳放进背包里,压了压自己的白色鸭舌帽,信步走出小巷,随手招了辆计程车,就往《追梦100》的录制基地去了。 荔枝网财大气粗,很有要让这节目一飞冲天的心气,给100个女生挑选的基地在本市一个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5A景区,偏僻是偏僻了点,环境却着实不错,可想而知承包下来这个景区需要多大的手笔。 景区里面群山环绕,绿意盎然,花鸟各异,现代化设施也齐全,同孟氏合作开发了休闲别墅和高档酒店区,别墅区更深一些,但酒店的位置就在景区进门十多分钟的教程,远远就能看到那碧蓝似高塔的玻璃反射的耀眼日光。 纪愉结账推门下车的时候,闻到了滚滚热浪里夹杂的草叶味道,听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虫鸣声。 南方的九月还不肯松开夏天的尾巴,热风吹得人心头躁动不已,她抬头看着这栋蓝色的大楼,从近处看,这楼高得直飞云端,很有一种气吞霄汉的架势,以至于纪愉目光还没望到顶,就收了回来 她没什么心气。 并不想知道高处的风景。 压了压帽子,纪愉就背着自己的双肩大包往前走,酒店大厅的门自动打开,中央空调的冷意扑面而来,吹散了环在人周身的暑意,纪愉再一抬眼,便看见好几道站在行李堆旁边的靓丽身影。 一时间,纪愉不知先把目光放到她们那晃眼的长腿上,还是那堆比人都高的、将好几米的前台都淹没的黑色大皮箱上。 因为同荔枝网合作,如今这酒店便不再接待游客,前台的服务员经过培训,也配合工作人员对参加节目的女孩儿们做登记,前面这几位恰好是小溪娱乐这次送来的女团成员。 离得近了,无意间就听见她们话语里提到的楚南星。 我听言总说了,楚南星是从H国回来的,那个TIME公司啊!她之前当过TIME EIGHT GIRLS(简称TEG)二团的备选,好像在出道比赛之前就回来了,不然说不定能直接进TEG的一团呢! 哇!不愧是言总的朋友,我男神也是TIME的!TIME ELEVEN BOYS(简称TEB)!而且他最近回国了!听说这次节目有请男团的前辈当导师,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妹妹,但凡有粒花生米 纪愉无意听别人的事情,稍稍后退一些,看她们东西一趟趟地往电梯那边送,料想一时半会儿工作人员也顾不上自己,便往大厅旁边的等待区走去。 天花板上是精心设计的星空吊顶,脚下是低调暗光的黑色瓷砖,有个银发背影的女生坐在中央,脚边只有个约莫半米高的大箱子,显然也是懒得站在前台登记处等待的。 她走近两步,到了女生侧面,友好地出声:请问这儿还有人吗? 女生身形苗条,穿着黑色的内衬紧身上衣,搭一条超短黑色牛仔裙,外面套了件半透明的宽大防晒衣,衣服表面的荧光材质有种花里胡哨的潮感,衬得她面庞娇小。 听见声音的时候,她抬头来看,手里捏着的黑色iPod还在播放,耳机蜿蜒连到耳朵,抬眸看向纪愉,或许是因为眸色太浅的缘故,给人一种性子冷淡的感觉。 两人对视几秒钟,纪愉以为自己打扰到对方听歌,正想走开,却见那人浅橘色的唇瓣轻启,随后便是一串吊着嗓子的戏腔: 猜不透这位好姑娘是几世修?美天仙还要比她丑,嫦娥见了她也害羞,年轻人爱不够,就是你,七十七,八十八,九十九 纪愉:? 她懵了两秒钟,走神地想这段好像在哪里听过,应当是北方戏剧的品种,好像是评剧? 没等她思索来参加节目的都是什么奇特人,对方就起身了,对着自己身侧的位置扬手比了个请的架势,随后摘下耳机,对她笑了一下: 凌澜,京剧出身,凌天工作室的,目前试图转行rapper,你呢? 纪愉睁大了眼睛,在心中跟系统默默道:现在的小孩儿兴趣爱好跨度这么大的吗? 系统跟着她目瞪狗呆两秒,蓦地想起来了:咦?这是最后跟楚南星成团的九个人之一,因为她本身擅长的是国粹,结果转行当rapper,让业内好多人都鄙夷她,后来这就成为那些黑粉抨击她的东西,说她崇洋媚外,忘了祖宗本,等团散了之后她就渐渐没消息了,原文也没再出现。 两人的沟通只在一瞬间,纪愉本来听见前半截,想要保持原有的态度,离楚南星的朋友同事们都远一些,免得惹上麻烦,可是到了后半程,她心底却蓦得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认真和凌澜对视,目光寸寸从对方的脸庞上掠过,随后,她也露出个友好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纪愉,没有特长,目前是个人练习生。 凌澜听见她那个没有特长就笑了,也戳穿纪愉是想藏拙或者故意低调的目的,只是重又坐下,拍了拍旁边沙发,又眯了眯眼睛看她。 随后,她又起了一段:举目留神细看她,年纪不过二九年华,好似嫦娥临凡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因为是直接对着纪愉唱的,纪愉以为她要考自己,坐下之后试着出声:这是京剧的《刀劈三关》? 谁知凌澜却皱了皱眉头,盯着她深沉道:是我夸得不够到位吗?那我再换一首! 纪愉:? 她蓦地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脸后知后觉地有些发热,不不不,别别别!你、你也很好看,别这么夸我! 凌澜看到她脸红,噗嗤一声笑出来,盯着她的双眸,总算又说了一句人话:这不一样,你多漂亮啊,尤其是眼睛,恰似传情未了 纪愉在脸上温度把自己烫死之前,赶忙看了看远处的前台,发觉工作人员正得闲,立即道:要不我们现在去登记吧? 凌澜从善如流地跟上了漂亮姐姐的步伐。 今天也是成功利用冷艳外表掩盖颜狗本质的一天呢,她拉着行李箱,对自己比了个小小的耶。 《追梦100》在住宿方面并没有给练习生们太多的限制,宿舍房间直接沿用的酒店原本房间,只在里面做了细节调整,将大床房改成了三床房,总统套房改成六到八人间,练习生们可以自由选择大小宿舍。 凌澜和纪愉却同时看中了角落里一个单人间修改的双床房。 窄是窄了点,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调、小冰箱应有尽有,而且也免去了跟太多不熟的人同住的困扰。 接下来她们俩将要依次和导师们见面,地点在12楼的议事厅,因为算是正式跟导师们的见面,所以并不能一同前往,反而是要根据顺序过去。 凌澜的号码是32,纪愉是44,这号码是随机抽的,在工作人员过来之前,她们可以先在宿舍归置东西。 直到这时凌澜才发现纪愉带的东西多少,见纪愉随便把几套衣服放在柜子里,她诧异道:等等,你的护肤、彩妆、卸妆、面膜呢? 万一这边的妆发弄得不好,你不带假发,起码的卷发棒也得带上吧?还有一些首饰、不同风格的衣服? 纪愉轻轻啊了一声,对上凌澜真情实感的担忧,舔了舔下唇,只好装作自己是个无经验的新人那般,茫然道: 需要带吗? 凌澜: 面对这样单纯的反问,她也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自己工作室的助理是不是有点过度紧张她,对视片刻,她无奈扶额:还好我带了备用的,没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吧。 纪愉面对这样纯粹的善意,有些应付不来,道谢之后左右看看,问道:你还自己带了床单? 我有洁癖,凌澜一本正经地点头,又补充道:但我不会铺床。 纪愉:要不,我来? 此时,楚南星也抵达了景区酒店。 除了跟她临时组合的朋友,皇庭娱乐的练习生也恰好一同抵达,先前期末考核的时候楚南星跟她们交流过很多,此刻看到楚南星,她们都叽叽喳喳地同她打招呼 南星,一起加油啊! 要不要跟我们住一个宿舍?我听说这里有超大的八人间,我们六个加你们俩正好! 楚南星笑着在回应,这时薛涟推着两个箱子进来,正好走到她的跟前,跟她说报名和登记都已经解决好了,在瞧见薛涟的时候,皇庭娱乐的女孩儿们吓了一跳。 薛助! 您怎么也在这?孟总也来了吗? 她们登时想到孟忍冬那张冰块脸,虽然猜到对方对半是来送这位楚大小姐的,但是在孟忍冬很关注楚南星的时候,顺带着要是发现她们发挥很差,那岂不是很尴尬? 六人正惴惴不安,薛涟看到她们的脸色,正想提醒些什么,楚南星先一步安抚道:忍冬没有来啦,只是我今天过来,她让薛助理送我一程而已。 薛涟也没对这些人解释自己已经被孟忍冬安排成楚南星助理的事情,只是对楚南星露出职业微笑,柔声道: 您有事联系我。 在这节目录制的时候,助理当然是不能跟在身边的,但要是楚南星有什么需求,薛涟还是得以她为第一要务。 楚南星点了点头,对她又道了一声谢,便带着朋友和皇庭娱乐的几个女孩儿一起往里走。 薛涟。 办公室里,孟忍冬拿起内线电话,习惯地想要吩咐助理做点什么事情,结果接电话的是另一道女声,出声道:孟总,您有什么吩咐? 孟忍冬正在看薛涟前几天提交上来的那份版权购买的方案,想和薛涟沟通一下,听到这话,不由出声道:薛涟今天休假? 那助理沉默了两秒,随后努力不让自己的惊诧表现的太明显: 孟总。 薛助今早就被您安排到楚小姐身边了。 孟忍冬握着电话的指尖紧了紧,她气息停了停,若无其事道:知道了,她跟谁交接的工作?半小时后让那人过来一趟,这份跟网站合作购买版权的方案还有点问题。 好的孟总。 孟忍冬扣下电话,随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试图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做下的这种决定。 薛涟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也是对公司事务最熟悉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让薛涟跟在楚南星的身边? 孟忍冬用指尖扣了扣脑海,试图想起来这茬。 但关于昨日到今早的那些画面,都好像隔了一层雾一样,她鲜少有这种感觉,想了半天,孟忍冬想起自己昨天去酒吧点的那些酒。 是因为她喝的太多了? 所以记不太清楚? 她紧闭着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复又在脑海中开始梳理昨日的事情:先是跟纪愉见面,问她为什么分手,然后感到伤心难过,和王洛水去喝酒,后来回家,身边剩下楚南星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2)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她老觉得忘了什么东西? 孟忍冬睁眼,寒眸看向桌上的电脑,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醉酒的症状之后,她静静地看着页面许久,再次拨打了内线: 通知张叔,一小时后我要去一趟烟霞山。 烟霞山景区,正是《追梦100》的录制基地。 接电话的助理在心中纳闷,孟总之前还不记得今天是薛助送楚小姐去参加节目的日子,现在怎么又着急过去了? 不愧是老板,就是这样让下属捉摸不透。 酒店十二层。 被打通的开阔平层光线充足,墙角放了一排摄像机,纪愉从中间过,顺着长廊走到了一间屋子前,礼貌敲门之后抬手推开 对上木质长桌最前端的四人目光。 左前方的是一位有着黑色柔软短发的男人,左眼下一颗泪痣将他本来冷峻的模样点缀的有些妖娆,而他旁边坐着的,是另一位同样模样出色的、戴着一侧金属长耳环、一双丹凤眼显得凌厉的男人。 系统怕她不知道情况,赶忙在她脑海中科普: 你刚看的第一人是《追梦100》的PD,戚枫,H国男团TEB的成员,最近两年回国,刚出了一张个人新专,旁边那个之前跟他同一个团的,是rapper导师,Night。 随后,它又相继跟她说了右侧的舞蹈和声乐老师,纪愉保持着微笑,听系统介绍完,礼貌地跟导师们鞠躬: 各位老师下午好。 我是个人练习生纪愉。 戚枫以为她是紧张,想到节目氛围,应声接道:纪愉同学,自我介绍一般要加上特长和爱好之类的哦。 其他人都被他那声同学逗得抿唇乐,也同样带着期待的目光看来。 纪愉微笑道:特长没有,爱好厨艺。 导师们:? 戚枫愣了一秒钟,转头去问旁边的镜头:你们确定请我来的节目叫做《追梦100》,不是什么厨王争霸赛吧? 之前在长桌边坐下的女孩儿们也跟着笑。 坐在他旁边的Night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轻声提醒他别开玩笑了,戚枫也没让纪愉站着尴尬,友好地比了比旁边,说了句俏皮话就让纪愉去挑个位置坐下。 纪愉便走到最末尾去。 Night抱着手臂,目光斜斜地跟着她,而后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 等到一百位练习生都进来之后,戚枫便随着几位老师一同起来,率先微笑道:很高兴今天能和大家见面,现在我已经认识了你们,也该向你们做个自我介绍了 但我不打算用语言来说,我想用我的舞台来介绍我自己。 大家不用太拘束,随便吃吃喝喝,顺便抽空看我一眼就行。 纪愉听见了不远处熟悉的小溪娱乐练习生传出的尖叫:啊啊啊枫哥我可以我为你打call你的颜值令我十二分饱了已经! 俨然大型追星现场。 其他人有说有笑,声乐老师正好走过来,手里端着个下午茶糕点,笑着提醒她们现在能吃甜的抓紧吃,以后不能吃的时候求也没用了。 当她走过来的时候,纪愉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蛋糕,但是坐在她旁边的凌澜却伸手拿了一块。 凌澜一口咬下去,看了眼她的身材,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究极自控力吗? 纪愉摇了摇头,目光随着戚枫他们的步伐,一同看向后面幕布拉开的大舞台方向,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顿了顿,她说:我吃不了甜的。 凌澜看她的目光登时从敬佩变成了同情,想了想,她道:那行,我帮你多吃两口! 舞台后台。 正在调整收音设备的戚枫换了一套衣服,笑眯眯地问旁边的Night,出声道:哥,看到她们,有没有觉得像是回到了我们在国外准备出道的时候? Night半蹲下来,在让造型师收拾他的头发,闭着眼睛不吭声。 过了几秒钟,他忽然睁眼道:很像,不仅仅是出道的时候。 戚枫一时不察,有些不解地反问:恩? Night认真看着他:你没注意到吗?那个叫纪愉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节到了!我奉上五千的更新! 并且诚挚邀请大家一起跟我对愉愉送上一首蛙之歌: 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我真是后妈嘿嘿嘿) * 事业线开始了,或许我需要一点评论? 第17章 017 眼神?什么眼神? 戚枫立刻去回想当时纪愉的表现,因为纪愉的模样在百人中也算是出色,加上那句风马牛不相及的爱好厨艺,他很快忆起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说出答案,又见Night抬手扶额,做出一副很麻烦、很不想干活的慵懒模样: 我现在觉得这个导师费不好挣了。 戚枫正想说什么,Night已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中的懒散消失不见,转而亮起危险的光来,扬了扬下巴,挑着唇角,笑容与左耳上长长的挂饰同样闪耀。 走了,兄弟。 我们的舞台开始了! 听见这句,戚枫脑海中那些思绪被即刻摒弃,仿佛本能那般,浑身的所有细胞都被调动起来,所有积蓄的能量,都亟待于舞台上释放! 戚枫和Night的双人舞台,自灯光和音乐起,第一个鼓点撞进耳膜的那一刻 全场的气氛就被刹那点燃! TEB世界第一男团的实力当之无愧,他们的身影从舞台薄雾干冰后跃出,踩着点落下的瞬间,无论喜不喜欢重金属风格的音乐、不管是否了解现代舞,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下子拉了过去! 一束束的焰火从舞台前方喷涌而出,闪烁的灯光将舞台切割得明灭不定,光与影的世界里,戚枫微微扬起头,眼角的泪痣在这昏暗的世界里,予人一种奇妙的引诱感,给他蒙着薄汗的面庞增添邪佞,而Night那闪烁的耳坠、腰间如尾巴一样随意落下的腰带,也让他的魅力随着这张扬的舞姿一同挥洒出去。 空气仿佛也被这荷尔蒙点燃。 令台前观看的女生们连吃喝都忘了,只顾听着心跳随着这节拍韵律,随着他们回首、摆胯的每一个动作砰砰直跳,血液如江河逆流、席卷荒原,在那空旷的荒野上一遍遍碰撞,掀起惊涛骇浪! 纪愉不是第一次看男团的表演。 但她能从戚枫和Night近乎完美的舞姿动作里,看出里面千锤百炼的汗水凝固,甚至能从他们每一个朝向这边的角度里,想象到他们曾对着镜子无数次的模样。 TEB男团的舞台,应当是所有练习生的终极梦想 以至于纪愉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数不清的岁月里,她也曾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练习过,不止是她,还有她周围的其他女生,吃过那苦中苦的,谁又能抵抗住这样盛大而绚烂的诱惑呢? 这是梦想开出花来的声音啊 愉愉。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纪愉的注意力挪开,眼睫毛动了动,回道:怎么了? 系统知道她不想得到太多的镜头,只想默默在这个故事里走完最后一点剧情,便小声道:镜头转到这边了,你别哭了。 纪愉怔了怔,本能地抬手去蹭了下眼角,果然发觉有湿润的痕迹,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落泪,纪愉偏了偏脑袋,借着长发落下的缝隙,飞快将自己捯饬成先前的模样。 就在这时,戚枫和Night的舞台落下帷幕,场下的女生们都呆呆地没反应过来,不知哪个角落先响起一片尖叫 而后便是如雷贯耳的掌声,似涨潮的海浪,经久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戚枫和Night对着一百个女孩儿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像他们以往结束表演的时候一样,随后,戚枫拿起话筒,气息里还有喘音: 希望我和Night老师的舞台,能带给你们力量,让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持下去,过了这一程,相信我,日后你必将光芒万丈,由这至高舞台为你加冕! 他话才说完,女孩们的声音更大了许多:枫哥!我们爱你! 戚枫笑了一下,跟旁边的Night对视一眼,笑道:我把得到的爱分你一半 Night眼底也生出几分笑意,低声跟他开了句玩笑,便听戚枫话音一转:接下来,有请我们的vocal老师安然送上她为节目带来的独家曲目《梦想的声音》,一起来听听她为你们带来的故事。 导师们的舞台高潮不断。 女孩们基本也没顾得上吃什么东西,就被导师们或热烈、或温柔的节奏一波跟一波地带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餐盘已经被收走,幕布再拉开一层,一百个由高到低的白色座椅展现在她们的面前。 椅子上有亮闪闪的编号。 至高座椅周围像是有数不清的羽毛编织而成,仿佛天使降临垂翼,椅背上还扣着一顶金色的精致头冠,正应了戚枫先前的话,她们将在无数的舞台中角逐,而后拥有至高荣誉的人,将被加冕。 九个出道位,第一名却有更盛的荣誉,一时间,不知多少目光落在那个位置上。 凌澜先前被无数个舞台震到失语,如今缓过来一些,拉了拉纪愉的衣袖,示意她去看最高处,开口正想说点什么,纪愉发觉镜头很快转了过来,忽而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先前因为自我介绍时唱了两段引起镜头注意的凌澜:? 纪愉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些,躲开镜头之后示意她继续。 凌澜的高歌欲望被打断,噎了两秒钟,忘词了,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重新对她招招手:走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反正没这么快到我们呢。 她似乎一点不介意纪愉的举动,更不在意镜头往哪儿拍。 纪愉却有些抱歉,凑过去想解释什么,凌澜就拉着她的手腕引着她去到座位上,那是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凌澜在最边上,纪愉次之,旁边还有几张座椅,很快,就有四五个人一块儿坐在她旁边,为首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齐腰的长波浪反射出的光芒让周围颜色都无端端跟着亮了许多。 纪愉看看自己左边的银色,再看看右边的金色,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现在的潮流都是这样的吗? 她心中疑惑才生,余光就瞥见金发女生从手腕上褪下一个装饰皮圈递给旁边的女生,因为对方抱怨了一句头发的造型散了点。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纪愉眼睁睁看着这个金发女生达成了帮队友一号临时编新发型、摸出一个包装甜甜圈送给队友二号、给抱怨口干的三号队友一瓶矿泉水并送上润唇膏和同色口红、无意间碰到前排女团椅子之后跟她们迅速相谈甚欢并交换了宿舍号码约定串门等等一系列成就。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诧异,金发女生在交谈之后,停下来对她笑了笑,又道: 你叫纪愉对吧? 我叫蒋连阙,你好像刚才没吃什么东西,是因为桌上甜食比较多吗?我这里正好有一包苏打饼干,海盐味的,你要不要垫垫肚子?这录制还有好长,没吃东西的话容易低血糖哦。 纪愉:! 她看着递到跟前的苏打饼干,愣神半晌,有些跟不上节奏,不由出声问:这个饼干我刚才好像没在桌上看到。 蒋连阙随手把长发撩到耳后,对她眨了下右眼:我偷偷带的,且吃且珍惜,估计回去之后就会被节目组没收。 她这么说,纪愉都不好再拒绝了,道谢收下时,又有些抱歉地说:刚才我好像没在附近看到你 毕竟对方都注意到了她的饮食习惯,她还对人一无所知,这显得很没有礼貌。 蒋连阙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手腕上剩余的彩色皮绳衬得她皮肤白的发亮,她落落大方地解释道:我坐在前边,你在长桌后方,看不到我正常。 别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刚好看到,包括你身边那个京剧出身的凌澜,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生日在十一月三号,唔,这么想想,节目录制期好像总共有十六个人过生日呢。 纪愉:???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纪愉眨了眨眼睛,试着问道:你是已经把全部一百个人都记住了吗? 蒋连阙用指尖抵着下巴,眼眸里蕴着微光,红唇轻启,以一种举重若轻的态度随意笑了笑: 我们是最先进去的组合,所以就能听后面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唔,不用刻意记啦,听到看到就在脑子里了。 纪愉: 就在这时,旁边的凌澜拉着她,兴奋地跟她夸起了台上的人多么厉害,这次她没有再用高调的戏腔,只是格外深沉地出声道:吾与台上诸君谁能?诸君更能矣,劲扫风疾,叉劈四尺,潇洒恣意! 纪愉:倒也不必这么押韵! 她看了看左边这个中央戏曲皮频道,又看了看右边这位《最强大脑》,蓦地对当代女团生出一股强大的敬畏感来! 个人练习生纪愉,请准备。 等导播的通知在耳麦里响起时,纪愉无端端松了一口气,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妆发还是节目组看她根本没准备,临时指了个造型师过来帮忙弄的,就这样一路到了准备上场的通道 面前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几叠高高的分别写着A、B、C、D、F的方布。 摄影机旁边传出导演王洛水的声音:请选一个你想要的等级,贴在衣服上,然后上台。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3) 纪愉右手掌心攥了攥,将即将上台的那股战栗捏下去,目光从那些字母上一蹴而过,最终,她走向了F。 王洛水透过现场的转播画面,出声问她:为什么选了F? 纪愉笑得很淡,低头道:因为大家都很厉害啊,总要有人是F吧。 镜头后面的王洛水: 不对劲。 这个毒鸡汤不对劲。 她有心想说点什么,想到刚才纪愉不断躲镜头的样子,半晌只冒出一句:你要加油。 纪愉点了点头。 但等她上台之后,王洛水就知道她完全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因为纪愉上去表演的那首歌是海选时候唱过的,Night看到她的舞蹈特长,让她跳个舞,她想了想,跳了个满大街都会的、前段时间很火的女团团舞,动作简单,普普通通。 没有刻意搞怪、也没有任何的出彩点。 王洛水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把她的表演片段剪进第一期里面。 坐在镜头后面的王导抬手揉了揉额头,往椅子上靠去,想想又觉得气闷得慌,不由伸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好久之后,她坐起来,给孟忍冬发去消息: 你这前任小情人怎么回事? 她好像完全不想红。 孟忍冬收到消息的时候,人正在景区酒店的顶层,这层楼是专门留给孟家自己人住的,是真正豪华奢侈,带露天泳池的总统套房。 看到王洛水的消息,她盯着手机坐在那里很久,不知该怎么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指尖,在上面敲下内容:她想努力就努力,不想就算了,你不用为难,按你的工作习惯来,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什么照顾,我知道你为这档节目准备了多久。 王洛水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孟忍冬忽然又想起什么,多加了一句:她喜欢吃甜的,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你们那边餐厅可以给练习生提供甜点吗? 王洛水看见这行,把自己刚打的内容删掉,而后改成了一串省略号。 甜点?我这是《追梦100》不是《体重100》,忍冬你快饶了我吧。 等等,不对啊,你确定她喜欢吃甜的吗? 孟忍冬看到这条消息,眸光一凝:什么意思? 王洛水想起刚才练习生们用餐时候的那些收音,因为不想放过任何素材,所以当时所有人的麦都是开着的,只是后期剪辑的时候会选择性放大,由于纪愉的特别,还有她身边待着的凌澜,所以王洛水有注意到她们俩的聊天。 她很确定,自己当时听到纪愉说的是不能吃甜。 而不是喜欢。 正好旁边的剪辑师在挑视频素材,王洛水走过去一看,正是纪愉拒绝凌澜的画面,剪辑师正想拉过去,她拍了拍对方的肩,示意停一下,确定之后,她拿起手机给孟忍冬回复: 你记错了吧,忍冬? 我这上面怎么看着,她根本没动过甜食,也跟刚认识的朋友说的不喜欢啊。 孟忍冬看见这两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反应就是 不可能。 她还记得自己和纪愉在一块的时候,每次纪愉都会做甜口的菜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下一瞬,王洛水的电话打了过来,孟忍冬本能地滑动接起,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王洛水的声音先一步传出: 忍冬。 她来节目登记的时候,我们这边是要没收手机和零食的,所以做了随身物品登记,她有带胃药,我查过了,这是治疗慢性胃炎和胃溃疡的。 胃病严重的人,不能吃太甜的、太酸的、太辣的,因为这些都会对肠胃造成伤害,而甜食会促进胃酸分泌。 你 王洛水停了一下,仿佛不知该接什么了。 孟忍冬的呼吸随着她的话语一同停下,可握着电话的手却莫名在抖 她忽然想起来那时候给纪愉补过生日,当晚回去对方就因为急性的肠胃炎进了医院,当时医生问她,患者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 那时候她不知道。 现在她终于知晓了。 是甜食。 她以为的蜜糖,却是纪愉的砒霜。 而她曾经劝着让纪愉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去。 第18章 018 练习生的舞台还在继续。 纪愉之后,她看到了楚南星和她朋友的组合,两人的唱跳能力都很出色,不过因为配合练习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楚南星拿了A,另一人则暂时是B。 目前所出的A等级当中,皇庭娱乐占了两个,小溪娱乐一个,还有一个当了六年练习生的也得了A。 纪愉对谁能得A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更关注身边的蒋连阙和凌澜两人 蒋连阙不知是哪来的宝,毕业于国内top2的名校,在读期间还是拿国家奖学金的类型,自她出场之后,全场的练习生们俨然觉得空气里的知识浓度急剧上升,仿佛只要多吸两口,便也能得到学神的祝福。 蒋连阙跟其他四人临时组的团效果还不错,她是里面跳的最好的那个,而且学这支舞,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练习生经历为零。 仿佛知道她会成为节目前期的爆点,戚枫笑着拿话筒问她:你为什么想来参加这个节目? 蒋连阙看了眼镜头的方向。 戚枫便瞬间意会,笑道:没关系,这段掐了不播,我就是出于个人好奇。 蒋连阙微微一笑,金色的长发在舞台的灯光下显得更璀璨,仿佛从古希腊神话里走出的神祇,一片圣光笼罩中,她诚恳地说:因为比起隔壁的《最强大脑》,你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工作人员在后台把她的麦关了,她的声音只有坐在前排的学员和导师能听见,戚枫先是一愣,随后大声笑了出来,周围的音响将他的笑声扩到四面八方,将一些等待太久的、昏昏欲睡的练习生都吓醒了,前前后后地打听发生了什么。 纪愉托腮坐在那里,看着闪闪发光的蒋连阙,在脑海里问系统: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学跳舞应该有独特的方法,声音的音域也不窄,还是个光环加身的学霸,足够努力的话,最后九个出道位里面应该会有她吧? 起码纪愉自己觉得蒋连阙的性格挺圈粉的,本身还有梗,在曝光足够的情况下,有超然的天赋、加上一些努力,够一够那九个位置不难。 就算打着选秀的名号,这个节目终归是综艺,只要是综艺,观众的喜好就会占有一部分,纪愉对此心知肚明。 系统却迟疑了两秒钟:不。 纪愉:? 系统道:最后的成团位置里没有她,她中途就退出了节目,因为家庭的缘故,她没办法继续参加。 纪愉缓缓眨了眨眼睛,家庭?她家里怎么了吗? 系统还待搜世界线,又听她道:算了,不要告诉我了。 都是要走的人了,听那么多故事做什么呢? 十二楼的舞台一个接一个。 谁也不知道,同一栋酒店的顶楼是怎么样的阴云密布。 孟忍冬没有开灯,在那宽敞的客厅里,感受到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等那夕阳将大地的余温一点点带走,于是整座城市也跟着冰冷下来。 明明坐在盛夏的屋中,孟忍冬却犹如在三九寒天的隆冬中迎风而立。 四肢百骸的热量都被丝丝缕缕的抽走。 寒意一点点漫上心头。 她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纪愉明明不能吃甜的,竟然在这四年里,在她的跟前,一次又一次地随着她将那这味道送入口中? 纪愉得有多爱她,才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而她又是有多么马虎、随意,才能在这上千个日夜里,对纪愉的真正口味视而不见? 现在仔细想来,纪愉的兴趣爱好、生日,平日里喜欢的品牌,有什么生活习惯,她一概不知,也难怪纪愉累了。 孟忍冬闭着眼睛,心中涌起无数的声音,每一句都鞭笞在她的自尊上 如今你还觉得是纪愉故意要分手吗? 孟忍冬,其实你连合格的金主都算不上,因为她把钱,还有那套房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你。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表现得比你以为的还要糟糕。 无数的声音将她的自尊击碎、溃不成军,孟忍冬朦胧间蜷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抬起胳膊将半张脸都挡住,直到那些声音在脑海里不断重叠、交织。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些喧嚣都沉寂成空白,在那空茫茫的无措里,角落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问:她那么爱你,如果你跟她诚心地道歉,并且告诉她想要发展真正的情侣关系,她会答应你吗? 纪愉会重新和你在一起吗? 这声音仿佛濒死边缘出现在面前的救命稻草。 孟忍冬原本已经卸下的气劲儿突然又回到了身体里,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冲动,倏然从沙发上坐起来,随手抓起手机,连外套都忘了带,就这么往楼下去,边走边和王洛水打电话: 什么时候结束? 我想和纪愉见一面,就一面,保证不影响你们的录制。 纪愉在看凌澜的舞台。 凌澜的唱功非常好,无论是现代曲目还是欧美曲目,凭借着小时候吊嗓子的底功在那里,她的歌声足以惊艳全场,尤其是第一首演唱的古风歌曲,戏腔和普通声音的来回切换,只三两次,也足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有人迷迷糊糊快要睡着,都不自觉朝着那边倾斜脑袋,想听清这是哪儿传来的天籁。 她的舞蹈功底也同样不错。 但是可惜,她也没有练习生的经验,舞蹈是请朋友一起编的,在舞蹈老师让她跳一段的时候,表现明显差了一点点,最后遗憾得B。 纪愉鼓掌等她下来,笑眯眯地对她说:很厉害了,下次你肯定是A。 凌澜抿唇笑了一下,又恢复那副高冷的模样,然后拿出纸笔,似乎有了创作的灵感,在那里临时写歌。 纪愉连看了十几个舞台,这会儿有些困,怕自己睡过去,便小声对工作人员说去洗手间,准备出门去洗个脸。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出声问系统:什么时候开始淘汰啊? 这里的女孩儿都很好。 可是她不想再留了。 无论是Night、戚枫的那个舞台,还是天才蒋连阙的,又或者是凌澜的,都让她不自觉想产生一种较量心。 但她不想进这个圈子。 所以在野心还没有生出之前,就将它掐灭吧。 系统隐约察觉到离别的到来,却只将那些惆怅放下,依然调整出往日的柯基快乐声线,回答道:第一轮主题曲考核之后,就会有人离开! 主题曲只有三天时间。 愉愉,你再等三天就好了。 纪愉走到了洗手台前,听见系统的话,低低应了声好,而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良久,她轻轻笑了一下,弯腰伸手去接水,而后将那冰凉拍在脸上。 三天。 她默念。 明明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可是临到头了,纪愉发现自己还是不知怎么样的告别,才算了无遗憾,或许是因为走神,抬头的时候忘记擦脸上的水了,眼睛里进去一些,又涩又痛。 她刚想摸口袋有没有带纸 下一秒钟,纸巾包装撕开的声音响起,一张纸巾从后方被人轻轻按在她的眼睛上。 纪愉抬手去接,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指尖,发觉那皮肤细嫩,是女生的手,她松了一口气,直接按住纸巾边缘,将眼旁的水擦干净的同时,轻轻出声道: 谢谢你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瞧见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对方比她稍高一些。 黑色的长发挽在耳边,酒红色的衬衫上连着漂亮的丝带设计在脖颈间系着,丝绸般的布料在领口处长长垂落,给人一种妖娆的感觉,偏偏这衬衫主人又有一张冷冽无比的面庞,正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盯着这张脸,直到发现对方没有露出笑容,才蓦地分辨出来差别似的,垂下眼眸,退后稍许,客气道: 孟总。 孟忍冬见她主动拉开了距离,只觉这中间间隔的空气都变凉了,她便不由凑近,本能地抬手想要触碰纪愉的脸,又在触及对方疏离目光的刹那,停住动作。 指尖就落在半空中,像是害怕将人吓走一样。 良久,孟忍冬低低地说: 对不起。 纪愉:? 孟忍冬看她没有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很快又道:以为你喜欢吃甜,对不起。 忘了你生日,对不起。 在你生日送了糟糕的礼物,对不起。 纪愉,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这次我们不要不再是之前的关系,我们当普通的情 纪愉摇了摇头。 她还是笑得很温柔,似乎不介意孟忍冬之前那些无心之失,却坚定地打断道: 没关系,孟总,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我不会放在心上,何况,也是我没跟您说过。 孟忍冬原本怀着满心的愧疚,以为纪愉会生气、会怨怼,又或者会露出那种终于等到今天的感觉,可是,什么也没有。 纪愉宽容得让她害怕。 她条件反射想要去抓住什么,纪愉却先一步退的更远了。 将手里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篓里,纪愉回头看她,很轻地说:孟总,真的再见。 这次应当再也不见了吧? 孟忍冬看着她潇洒转身的背影,还有她发梢从空中转过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隐约生出个预感,自己好像要永远失去她了。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4) 她忍不住想要再喊一声纪愉,又或者是冲过去将她抓住,可是话还没开口,就瞥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处的楚南星。 孟忍冬瞬间失声。 目光仿佛不由她控制,机械地挪到了楚南星的身上,再无法转开。 离开好远之后。 纪愉停下脚步,在无人的走廊里,与脑海中的系统交流:我能提前离开吗?反正节目都参加了,你在世界线里帮我把这段糊弄过去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系统问:你很想现在走吗? 纪愉点了点头,独自站在那儿,仿佛有些落寞:嗯我好像有点儿想她了。 想司恬。 想回到那个世界里,待在她曾见过的那片星空下,呼吸她曾经呼吸过的空气。 纪愉发觉自己一刻都无法忍受这里。 她笑了一下,对系统说:之前我们住的酒店,有个厨房,我在那里寄存了一个宠物蛋糕,是按照你之前给我的材料做的,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吃,可以去取出来,你肯定有办法的。 系统有心想接什么,却怕自己开口就是挽留的话 可它知道。 纪愉已经很累了。 它只能用有些变调的声音说道:开启传送系统,世界线修改中10、9、8感、感谢你的到来,愉愉,谢谢你愿意来我的世界里替我的配角走这一段 其实我也有礼物给你的,愉愉我、我找到了司恬的灵魂定位,你或许可以找到她的转世。 纪愉本来噙着笑,听到这句的时候,蓦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等你回到原本的世界,我会把定位传送给你,要记得天天开心啊! 3、2准备传送! 纪愉反应不及,一肚子的话来不及问,便只能匆匆应下,甚至闭上眼睛,想要等回去了再和系统沟通,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依然站在原地。 睁开眼睛。 还是一样的环境。 没有一点眩晕感。 纪愉眼睫毛动了动,有些茫然道:系统? 系统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卡顿:传、传送出问题了 纪愉难得拧起眉头:嗯? 系统正想解释,下一刻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话到一半卡住了:没关系,我可以重启一次试试,但是愉愉 纪愉关切道:嗯?怎么了?你别让我担心,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系统凝噎许久,不知该怎么说。 直到纪愉心都跟着提起来了,才听系统踟蹰道: 我刚才自查的时候,看了一眼司恬的灵魂定位。 我发现她 她就在这个世界。 第19章 019 她就在这个世界。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 纪愉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眶不可自抑地放大,呼吸的节拍情不自禁地放慢, 一时间,好像体内的血液流速也跟着放缓, 只为能腾出更多时间去做出反应。 她自然垂在身侧的指尖弹动,良久之后,轻唤道:系统。 纪愉闭了闭眼睛, 感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值得庆幸的是,她与系统的沟通只需要在脑内完成: 你知道这件事不可以开玩笑。 微微吸着气,纪愉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会当真。 如果司恬真的还活着。 如果司恬真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纪愉想, 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翻遍这世界的所有角落,她也一定会去找到她。 紧闭的眼睫毛颤了颤, 纪愉发觉自己尘封的那些不愿回忆的痛苦,又在这一刻被翻掘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然而那些伤痕,竟仍历历在目。 她还记得, 司恬割腕自杀的消息传出之后, 网上铺天盖地传出的那些新闻,因为她所处的女团是国内顶尖的, 于是那些娱记都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兴奋地聚集过来, 人人都要以挖到她的新鲜独家新闻为荣, 她的死成了媒体的狂欢。 从司恬自杀的那一天开始往前推,纪愉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和她见过面了。 在那之前,她和司恬曾经一起参加过选秀节目,可纪愉最后和出道位的距离就差一位,只能抱憾而归,继续回归练习生生涯。 所幸司恬并不在意这些,刚进女团的那半年里,她甚至经常溜出来找纪愉玩,鼓励她,为她留意圈里一些合适的机会和资源,让她不要放弃。 当时纪愉以为她们的关系可以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下半年,女团的通告比先前更多,司恬有时候上午还在国内,下午就不得不飞国外,影视、音乐、时尚没有她不涉及的领域,两人明明用着即时通讯工具,可聊天消息间隔的时长,却仿佛旧时代的论坛版聊,能不能碰上全靠运气。 纪愉曾经试过随着司恬所在的地方一起调整时差,可是司恬有次去国外参加节目录制,整整好几天没拿到手机,等到终于从助理那里将手机拿到之后,给纪愉发消息却发现她秒回,司恬就意识到了她做的事情,直接打了通远洋长途,勒令纪愉必须吃好喝好,而且还给她布置了很多的作业。 纪愉还没转变成夜猫子的作息就这样被中途掰了回去。 她只好另外想办法。 她混进了司恬的大粉粉丝群,得到了司恬的航班消息,在司恬回国的时候也去机场接机,那一回却正好遇上有极端的粉丝骚扰女团成员,周围的粉丝群体霎时间暴动,场面乱的差点发生踩踏事件,若不是司恬瞥见人群里的纪愉,将她拉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纪愉也被剥夺了接机的权利。 她闷闷不乐的时候,司恬来看了她一回,摸着她的脑袋笑着同她说:等到这团散了,到时候我就没那么忙了,我的时间都来陪你,好不好? 纪愉假装自己没有很想念她的模样,将她的手拿下来,低着头看旁边,半晌又转头来问:我做了蜜瓜味的冰淇淋,你要不要尝尝? 司恬笑弯了眼睛,应她:好啊。 等纪愉转身的时候,她又听见后面的人随口说道:接下来的半年我可能都会有点忙,没什么时间过来纪小愉,联系不上我的时候别哭鼻子哦。 纪愉那时候没有转身,因为她不想让司恬看到自己眼底的不舍。 她将声音装成平时的样子,站得笔直,背对着司恬道:知道了!你少自恋! 而后她就听见了司恬的轻笑声。 现在再回头看,纪愉想,如果她当时转头了多好,那样她就可以看清楚司恬在用那种轻松语气说很忙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 那样或许她就可以早一点看出端倪。 也可以不用在那么久以后,忍着心中的疼痛,去翻那一页页的媒体报道,从那字里行间去回溯当时的日子,将回忆的画面反复揣摩,恨不能剪成一帧一帧的图片,再拿着放大镜去看司恬的神情,又将往日的对话一遍遍回忆,才发现那些看似寻常的玩闹里,藏着多少扎人的玻璃渣。 司恬,怎么每次都是你来找我啊,我也可以去找你玩啊,你家不是就在这附近吗? 我家里人脑子不太正常,你去了会被吓到的,乖啊,放学了就在门口等我,去舞蹈教室也行,只要你别乱跑,我总会找到你的。 啊? 啊什么啊,张嘴,这个水果糖味道怎么样? 酸 那你多吃点。 ? 网上这些人也太讨厌了,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凭什么拿你发泄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啊?说你初中跟着外校的人打架,霸凌同学,高中的时候又哎,怎么还编的有模有样的,太恶心了! 气什么?你看哪个明星突然火起来不挨骂的,别看这些了,来,尝尝我刚让代购买回来的蛋糕,这家味道真挺好的,啊 算了,你最好也不要去看这些东西,你看到就会生气的,司恬你不许看哦。 知道了,蛋糕味道怎么样? 唔,太甜了。 知道了,放着我来解决,小祖宗口味真叼。 司恬,你怎么每次都只问我呀,我也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团里的生活?我都没听你提起过其他人,也没听你说过公司。 其他人?你不是我唯粉吗,什么时候变成团粉了?嗯? 正经点! 知道了,过的挺好的,以后等你出道你就知道了,我这不是怕我多说了,你太羡慕我嘛? 至于公司,嗯反正以后解散了,我会有自己的工作室,合作关系,就这样吧。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别想了,走,今天带你去个我新发现的宝藏餐馆。 菜系是甜的就算了,我刚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一支新的舞蹈没学哎呀你别拽我呀! 不甜,川菜,走不走?不走我找别人了? 走走走!我马上去换衣服!别找其他人!我饭量很大的! 纪愉不知不觉扶着墙壁蹲了下去。 额头贴在冰冷的墙上。 曾经的那些琐碎聊天仿佛吹向空中的泡泡,每一个都是绚烂的七彩色,迷人不已,如今她再伸手去碰,却再无法将那些美好握在手里。 司恬不让她去家里,是因为司恬的家庭严重重男轻女,尤其在进入娱乐圈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从她的身上压榨金钱,她不堪其扰,与家里断绝了关系,结果家里人反手就将她的事情卖给对家,让对面持续买黑粉,在她事业的每个关键点,铺天盖地地带她节奏。 司恬不跟她说团里的事情,是因为团内当初那个第二名出道的一直对司恬的人气耿耿于怀,所以不仅在背后拼命给司恬造谣,找到司恬的父母给黑料增加真实度,将司恬塑造成一个不孝子形象,又抱了公司高层的大腿,抢了司恬的很多资源。 司恬不跟她说公司,是因为经纪人总是将她安排到那种声色酒会上去,总是将她介绍给那些大老板,而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经纪人觉得她不识相,故而联合团内其他成员排挤她。 直到那一年下半年 司恬在一次女团的答谢活动里表现失常,那是个大粉们才能参加的活动,所以没怎么对外公布,纪愉虽然从粉丝们那里打听了消息,却没看到活动的转播,也因为临时有事无法参加。 等她知道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热搜前二的内容分别是: 司恬自杀 司恬舞台摔倒 一直到现在,纪愉想起这件事,依然觉得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发现不了? 为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 愉愉! 系统察觉到纪愉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急忙将先前的那些能平静人内心的卡片和增益buff往她身上丢,同时不断在她脑海中强调:过去了!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司恬还活着,不是吗? 如果司恬的灵魂定位还在先前的世界,那么系统只会认定这人是转世了,但是在这个同纪愉的世界毫无交集的地方,司恬的灵魂若是在这里,只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穿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司恬的灵魂也会被拉来这里,但是起码现在,这对于纪愉来说是个好消息,系统如此想着,又问了一遍: 愉愉,你还要回去吗? 纪愉抬手抵着墙壁,良久之后睁眼看着面前雪白的墙面,没顾上自己掌心沾的那些白灰,在脑海中低声道: 回 回哪儿呢? 我一开始就只是想留在有她的地方而已。 既然司恬就在这个世界。 那么。 她当然是留下。 纪愉借着系统刚才贴在她身上的这些效果好好地冷静了一下,心中后知后觉地涌上激动来,近似失而复得的狂喜,她必须得很努力地控制,才能不让自己立即抛下这个节目,跑出去寻找司恬。 她花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用耳麦开始联系她: 纪愉?你还在洗手间吗? 纪愉回过神,看了眼身上佩戴的设备,轻吐出一口气,哪怕眼底的情绪还未收敛好,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温和: 对,不好意思,我有点拉肚子,马上回来。 嗯,要不要我们这边让人送点纸巾过去?耳麦里又问。 纪愉道了声谢,婉拒之后,起身往原先的方向走,几步之后,一个奇怪的猜测跃入她的脑海,纪愉蓦地止住脚步,鞋底和光滑的地面摩擦出声音,在这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系统。 嗯? 会、会是孟忍冬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愉不由感到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又忍不住地开始回想自己这四年和孟忍冬的相处,但是对比司恬,她在孟忍冬身上花的心思实在太少,以至于听起来仿佛漫长的相伴,竟也只有零星的片段。 纪愉有一瞬间的空茫。 还是系统的答案及时送上:不是。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好像不知该对这个答案做出什么反应。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5) 既非庆幸,也无遗憾。 因为她曾经试图从孟忍冬的身上找过司恬的影子,可能因为孟忍冬对她一开始也不太真诚的缘故,除了嗜甜,纪愉没发现其余的痕迹。 可就这一点,也让纪愉沉沦了四年,不愿清醒。 她垂下眼眸,看着脚下反射着天花板碎光的大理石瓷砖,一步步往原先的区域而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不像完成任务那般毫无波澜。 反而生出一点点期待来。 对故人相逢的期待。 感应到她的心情,系统锦上添花般又补了一句:愉愉,虽然没办法扩大定位范围,因为这样很影响世界秩序,但是! 只要司恬出现在你周围一公里以内,我就可以知道! 你们总会遇见的,别担心! 听见系统的话,纪愉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唇角的弧度轻松许多,她温和地应道: 好。 纪愉回去的时候再一次经过了先前的洗手间。 女厕的大门是关着的,她只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停下自己的节奏,就施施然往录制的区域而去,她已经离开得太久了,等下戚枫宣布主题曲考核时,人不齐不合适。 因为只是路过,纪愉便不知道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 孟忍冬一把将楚南星靠近的肩膀推开,整个人的脑子仿佛要炸裂一般,让她连近处的东西都看不清楚,靠在门边,她右手按着额头,左手扶着门把手,却不知是力气不够还是什么,门纹丝不动。 听见身侧的痛呼声,孟忍冬头疼的厉害,世界也在天旋地转,不得不闭着眼睛,低声道: 抱歉,南星,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突然有些头疼。 你还在录节目吧?给薛涟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就行,你快回去吧。 孟忍冬从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奇怪的隐疾,自打纪愉离开之后,楚南星过来时,她的头就隐约开始疼,本来她没怎么在意,听见楚南星说有事要同她说,便条件反射跟着走,结果现在疼痛愈演愈烈,她连楚南星说了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脑子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搅碎一样。 心底涌上一种难言的暴躁。 所以刚才忍不住将一直说话的人推开。 孟忍冬闭着眼睛,所以根本看不清,她推开的人其实什么都没碰到,只是装出那么一声呼,甚至如今看着她的眸光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唯有语气里的担忧惟妙惟肖: 忍冬,你怎么了? 要不我跟节目组这边请个假,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她的声音靠近,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不是先前孟忍冬说过的玫瑰、也不是牛奶,而是木调的香,猛地涌入孟忍冬的鼻子里,让她头疼更加严重。 别过来! 孟忍冬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烦躁。 楚南星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凝了凝,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真在原地等了又等,却发现孟忍冬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她暗道自己过于敏感。 而后,她收起脸上的笑意,将孟忍冬的抗拒当做耳旁风,一步步朝着对方的方向而去,每走一步,就发觉孟忍冬的脸色更白一分,一直到她再次行至近前。 她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去 从来都盛气凌人的女人,如今半蹲在地上,额头毫无形象地抵着门板,仿佛想要从这个地方逃离,可是最终,只能留在原地。 孟忍冬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模糊。 楚南星拉了拉自己刚从台上下来、下摆稍长的表演服衣角,格外讲究地慢慢蹲下来,平视着孟忍冬的脸庞,视线带着侵略,由上而下,从她的额角、眉毛、眼睛、鼻梁往下,一寸寸掠过她的五官。 她先是担忧地出声唤:忍冬。 忍冬,你醒醒,我在叫救护车了。 孟忍冬睫毛动了动,却最终没给她任何的反应。 楚南星便停下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单手托着腮,看到孟忍冬的头发有一缕落到脸侧,就轻轻用指尖将那缕挑到她的耳后,然后凑近一分,好整以暇地开口: 真可怜。 为什么总要这样呢? 以前对楚见榆也是,现在对那个纪愉也是,总将目光放在她们的身上,傻乎乎地跟着她们跑 明明你该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似是很满意这个结论,于是又用那种捎着恶劣的、还带着轻哄意味的声音,同眼前这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商量道: 别逃了,就待在我身边,把你和你的整个世界都送给我,好不好呀? 第20章 020 纪愉回到录制区域时, 还剩下三组女团没有表演完。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十分。 凌澜连稿子都废了三次,口袋里塞满了要丢弃的小纸团,侧过身给纪愉让位置进来的时候, 脖子还伸长去叼蒋连阙喂来的pocky棒。 而前后左右的女生们都在给她们俩打掩护,不让镜头拍到这边偷吃的画面。 纪愉看着这一幕, 不知为什么,半点不感到惊讶 以蒋连阙这独特的人格魅力,能时刻照顾到周围所有人的小需求, 甚至还有这种不经意间轻松将旁人的兴趣爱好都记住的能力, 就算之后所有女孩儿都围着她要跟她玩,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纪愉神态自然地坐下,仿佛真是去上了一次时间稍长的洗手间,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差一点与这里的所有故事直接道别。 闻到凌澜那pocky棒的淡淡香甜味, 纪愉发现自己也有些饿, 想到蒋连阙之前给她的苏打饼干,她撕开包装,拈出一片往嘴里慢慢送。 饼干才刚吃完, 余光就瞥见一张绿色包装的湿巾。 纪愉顺着那湿巾往上看,果不其然见到蒋连阙对她微笑的模样。 然后就听这位金发小姐姐声音非常温和地响起,像是有种不自觉安抚人内心的魔力: 饼干比较油, 湿巾擦会干净一些, 来一片吗? 纪愉:谢谢。 想了想,她主动问道:你比较喜欢什么口味?要是有空的话, 等录制结束了, 我请你吃饭吧, 我做饭还可以。 蒋连阙也没有推辞, 点了点头,帮她把湿巾包装撕开,递过去的时候落落大方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记着你喜欢下厨,手艺肯定很不错! 纪愉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手艺如何我不敢打包票,不过以前闲暇时间多,又有朋友喜欢吃,所以就养成了这个喜好。 蒋连阙看着她眼中亮起的光,心下闪过一分惊艳。 纪愉的眼眸本就生的好看,但凡柔和稍许,便是弯弯的笑意,眼瞳又黑得纯粹,只要在灯光下与她对视稍久一点,便予人一种寂静的专注感,好像天地为之一静,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眼中的自己。 等她露出这纯粹笑意时,这天地就也跟着春暖花开了。 蒋连阙随着她的笑容生出暖融融的感觉来,半晌后若有所思地问:刚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感觉你的心情好像变得很不错。 纪愉笑意微敛,紧接着开始回忆自己先前的表现,不确定地反问一句: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蒋连阙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心情好就行,人在心情好的时候,运气总是不会差的。 纪愉想到如今不知在何处的司恬,又想到这份早日找到对方的心情,垂眸时,唇边的弧度里带上了十分的柔和: 借你吉言。 又过了十来分钟。 最后一组终于也表演完毕,戚枫宣布全场休息半小时,节目组订了盒饭送过来,也给每个人发了水,机位关闭部分之后,连一直紧盯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歇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借着这半小时努力恢复精气神。 纪愉打开盒饭,看见里面的红烧狮子头搭一份豆芽和西红柿炒蛋,拿起筷子和着饭菜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彼时旁边的凌澜对着这盒饭小声嘀咕,细碎的声音传过来,纪愉却没靠过去细究,她怕自己一靠近,就又想起来考试时被那些古典文化支配的日子。 目光在场上无意间扫过,她瞥见了从角落里走进来的楚南星。 纪愉本来对她的行踪没什么兴趣,然而视线扫向那边的时候,却正好让楚南星捕捉到,穿着宽松长衣服的女生与她对视两秒钟,随后一反常态地主动对她露出个笑容。 跟先前在梦岛见面时,先是对她不屑一顾、而后又故意刁难她的样子全然不同。 不知道是为了镜头前的形象。 还是别的什么。 纪愉神情平淡,也不去思索楚南星这笑容是什么含义,更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又将目光慢慢地挪开。 南星,你在看哪边?有感兴趣的人? 和楚南星临时组了组合的李杏抬手摸了摸耳下夸张的银圈耳环,顺着楚南星的方向往那边瞥,而后就见到那张扬的一金一银。 是在看那个大学霸,还是那个唱戏的? 如今休息时间,大家的麦都被关掉了,所以她们聊天就没顾忌太多。 楚南星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纪愉衣服上大大的F,意味深长地道:都不是。 我在看她们俩中间那个F班的。 李杏连纪愉的名字都没记住,听楚南星说是F,就兴致缺缺地挪开了目光,语气带了几分轻视:那有什么好看的?唱跳都不行,又没有综艺感,过几期就会被淘汰了。 楚南星不置可否,只又看了看纪愉的方向,在心中接道: 最好是这样。 喏,这份饭我给你留着呢,今晚估计还有安排,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垫垫肚子吧,之后节目组食堂说不定天天给我们喂草,珍惜现在能大口吃肉的日子吧。李杏将手上有些累赘的首饰取下来,放进裤兜里,然后拿起椅子上的盒饭递给楚南星。 楚南星道了声谢,接过之后坐下来打开,拆开一次性木筷,随意地扒拉了一下米饭。 李杏坐在她旁边,看她果然瞧不上这盒饭,正想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从自己没动过的菜里给她分一些过去,结果出声问了两遍,都没听见楚南星的回答。 南星? 你在想什么呢? 楚南星回过神来,对好友笑了一下,摇头说没什么,然后也不管自己的筷子扒拉着什么,埋头就往嘴里送。 她在想孟忍冬。 先前就差一点点,孟忍冬就会变成她想要的模样。 可是王洛水出现了。 真讨厌。 让她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她们这些一起长大的孩子里面,楚见榆、孟忍冬、王洛水,这三人就总爱凑到一块儿,楚见榆是孩子王,孟忍冬是生人勿近的类型,而王洛水是其中存在感最弱的。 结果这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令人棘手、 到头来最先消失的竟然是楚见榆。 想到这个血缘上的亲姐姐,楚南星心情陡然好起来了,她难得没将蔬菜里面切片的蒜挑出来,而是随着上海青一起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要耐心。 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个世界都是你的,碍事的家伙,总会一个接一个消失的。 王洛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记上了小本本。 她正在休息室里看着孟忍冬。 先前孟忍冬说要去和纪愉见一面,她看这人模样还算冷静,而且本身是极要面子的,肯定不会做出太难看的事情,所以才将纪愉的行踪透露给她,希望她们俩有误会能解除,没有也能好聚好散。 结果两人双双没了音讯。 王洛水耐心等了好久,因为看不到她们那边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工作人员联系一下带了设备的纪愉,结果纪愉回来了,孟忍冬依然没影儿。 她只好给孟忍冬打电话。 嘟嘟声音十二下过后,通讯自动挂断了,想到孟忍冬之前喝的酩酊大醉的模样,王洛水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虽然知道在孟氏的酒店,孟忍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节目组毕竟有TEB的两个大咖,万一就正好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来呢? 谁知到了那个拍摄死角的洗手间,遇到的却是孟忍冬和楚南星。 楚南星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起身与她道:王导你来得实在太及时了,我刚才来洗手间,正好遇上孟总,她好像有些低血糖头晕,我差点都要打急救电话了。 然后孟忍冬就被工作人员扶到了这个休息室。 好在节目组这个封闭式录制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健康,有配备医务人员,请人过来做了个检查之后,王洛水得到的结果却是没太大问题。 再多的,得去医院拍片才知道了。 如今借着中场休息的时间,王洛水把方才表现好的那些女孩儿的采访工作安排给副导,然后就走到休息室这边,进来的时候,恰好对上孟忍冬黑黢黢的眸子。 她松了一口气,端着热水走过去:你没事吧? 以前也没见你有低血糖的毛病啊,怎么,最近失恋了食不下咽? 孟忍冬的头疼症状才刚缓解了一些,想到王洛水的话,她随口应了一句:可能是这几天作息有点乱。 而且她今天晚餐也没有吃。 仔细想来,大约是因为薛涟没跟在身边,其他助理不懂她的习惯,又怕犯了她的忌讳,所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不吩咐,就也没人提起。 再加上 有个会问她饮食,照顾她习惯的人,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儿,孟忍冬眸光一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洛水看她这模样,叹了一口气,问她:吃晚饭了吗?要不我让人再送个盒饭过来,你凑合一下?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谈的不怎么样吧? 孟忍冬难得给出了回应,尽管也是很淡的一声嗯。 王洛水跟着节目熬了一天,这时候实在也腾不出手来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默认她这个嗯是对先前所有问题的回答,起身去让外边的助理多拿了一份盒饭进来,还从自己习惯带的茶包里面挪出一份,给她泡了一杯珍贵的红茶。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6) 孟忍冬安静地低头吃,王洛水在旁边瞧她这模样,看她酒红色的领口松垮垮地落下来,精致主义消失不见,露出难得的狼狈姿态,又叹一口气。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道:忍冬。 孟忍冬抬眸看了她一眼。 王洛水再开口的话语就带了规劝的意味:如果实在太难,就算了吧。 她脸上闪过几分为难,但最终还是坚定地开口:说实话,看到她模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她,因为她和见榆长得很像,对不对? 许是因为饿过头了,又遭了一番无妄之灾,孟忍冬的脸色有些苍白,侧脸在屋内光线下,现出陶瓷般的无机质冷感来。 她没回答,王洛水就当她默认:一开始,我想着,也许这是缘分,老天把你曾经失去的东西以另一种形式送回到你跟前,而且你们很好地相处了四年。 孟忍冬忽然打断道:不好。 王洛水:什么? 孟忍冬抬眼看她,将已经空了三分之一的饭盒放到一边,抬手去拿那杯红茶,低下眼睛去看那红茶上面漂浮的水雾,好像眼睛也跟着被熏湿了一般,她缓缓重复: 不好,我对她不好。 王洛水面露无奈,仿佛猜到如此,于是跟着叹气:可能吧,所以现在她离开了,哪怕你再三挽留,都没能让人回心转意,忍冬要不就这样吧?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回事,缘分说断就断,一方没心思继续了,另一个人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 我们得学会接受一个事实,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应该一直属于你的,同样的,也没有哪个人是必须留在你身边的。 孟忍冬的指尖随着王洛水每一句话的落下,而不断地收紧。 她紧紧地攥住这个玻璃杯,好像这样用力,就能把王洛水口中所谓的人和事一直抓在掌心。 但杯子里的水太热,握久了掌心就被热度焐出了汗,只要稍稍松开一些,就从她的掌心滑落,以至于孟忍冬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托着底。 然后她看着杯子,在王洛水说完很久之后,在那片安静里,轻轻打破沉默: 我知道。 她看着王洛水,眼睛里难得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仿佛一直翱翔于天际的大燕落于滩涂,眼中都是悲哀: 当初,没能救回见榆,是因为我去的太晚。 可是这一次,和纪愉的相见,却是刚好,是我将一切都搞砸了。 如果我不将她当做见榆的替身,而是和她好好认识,或许今天不至于这样,只因为她一开始的竭尽全力,我就以为她会永远这样爱我,所以轻慢她、忽略她、将她给予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我把她当做太阳,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累了倦了,只要抬头去看,就永远能看见她在注视我 说到这里,孟忍冬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仿若自嘲。 她停了一下,约莫是不太适应这样的自我批评,所以等适应了一阵这种丢人、从内心承认自己的感情失败,她才继续往下说: 可是,她也是人,是人就会累。 是我让她感到疲惫,让她无法再坚持下去,甚至不再对我报以期待。 孟忍冬轻描淡写地做了个总结:有今天这样,是我咎由自取。 她又看向王洛水,重新拿出往日那副无论做什么决策都冷静自持的样子,附和道:你说的对,我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纪愉已经跟她告别过很多次。 是她纠缠不清,不肯放下。 老天已经足够优待她了,在她失去楚见榆之后,又补给她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纪愉,天底下大约没人能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只有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站在当下,却放不下过去,到头来,依然茕茕一身。 王洛水听见她这番大彻大悟的言论,并未因此松一口气,反而用一种忧心忡忡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有心想问,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好像已经喜欢上了纪愉? 但是想想又把这句给咽下。 因为太残忍了。 后知后觉四个字听来寻常,等真应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是怎样深入骨髓的痛。 最终,她只能拍一下孟忍冬的手背,说出一句不知算不算安慰的话:见榆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当时我们都在,可我们谁也没能救下她。 孟忍冬小幅度摇头,不知道是在反驳哪个点。 两人这番话,不知不觉将时间都聊了过去,助理进来提醒王洛水继续录制的事情,她点头起身,走之前又提醒孟忍冬将领口重新整理一下。 孟忍冬出声叫住她:我可以跟你一起看吗? 王洛水知道她的目的,扬了下眉头,玩笑般开口道:当然,孟总,您可是资方老板,我欢迎还来不及。 纪愉在看舞台投影幕布上的《追梦100》主题曲。 只放了一个片段。 却也能让人感到朝气勃发。 戚枫站在台上对她们笑:怎么样,这个主题曲还喜欢吗? 台下的女孩儿们迫不及待道:喜欢! 戚枫点了点头:那想必你们肯定很有动力学,好的,接下来我发布你们分班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主题曲唱跳,三天之后开始测评。 请注意,这轮测评,将重新决定你们的位置,同时也将影响一周之后的第一轮排名。 大家加油哦! 他笑得温和,底下却是一片震惊和哀嚎: 什么?! 三天?枫哥你是认真的吗? 纪愉在人群中,既没有跟着抱怨,也没有露出后怕的模样,没多少人看到,她在轻轻地微笑。 屏幕后 孟忍冬坐在王洛水身边,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隐约隔着屏幕,在勾勒纪愉唇角的弧度。 第21章 021 三天的时间, 学会《追梦100》的主题曲歌舞,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在戚枫宣布完之后,在场无论有没有唱跳经验的女孩儿们都集体变了脸色, 在这当中,最为丧气的当属先前测评的时候被分到F班的学员。 在四位导师将学员们领到各个班级的练习教室, 离开之后,纪愉马上就看到有人失去斗志直接躺倒在地上,任由同来的伙伴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三天 你知道三天是什么概念吗?我在来之前的那支舞, 学了三个月, 现在我就算七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住在这里面,我也学不会这个主题曲啊。 在这道声音出来之前,教室里的气氛就有些低迷,而这女孩儿不过是将大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道出,于是一时间, 本来还有人反复在听主题曲的歌词, 跟着录下来的视频学动作,这几句落下之后,放弃的人就更多了。 纪愉坐在角落里, 同样戴着耳机,眸光从教室里扫过,便瞥见三分之一的人坐在地上发呆, 三分之一的人低头看着视频, 偶尔跟着动一动,心态估计还在挣扎, 既不想彻底放弃, 也没有在这颓靡局势里坚定自我的勇气。 唯有四五个人, 对着教室的最前端的镜子, 扒一段舞就跟着练一段,仿佛并不受其他人的影响,而这四五个人,正好是先前测评的时候颇有名气的女团成员,她们的同伴有的在A班,有的在B或者C,临分别前都受到过鼓励,于是便憋着那股气儿在这里努力。 哪怕在主题曲的考核之后,能将F变成D也好。 只要往前一点点,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镜头,这样让更多观众看到她们、支持她们的概率就更大。 愉愉。 系统突然在纪愉的脑海里出声唤了她一句,但纪愉等了又等,却没等来下文,她只得道:怎么了? 想到先前纪愉在看戚枫和Night舞台时泪盈于睫的模样,系统能感觉到纪愉对舞台的向往,只是可能司恬曾在娱乐圈遭遇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让纪愉有了阴影,从而排斥这个圈子。 但是,纪愉只要在这节目继续待下去,就会每时每刻感受到舞台对她的诱惑,而她只要稍稍踮起脚就能碰到这梦想,得要多么坚定的心性才能抵抗住这种吸引? 就算抗住了,这对她来说也太过残忍。 系统不想让纪愉留下什么遗憾。 可它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司恬的事情是纪愉的伤疤,系统就算想劝,也不该大义凛然地以司恬作笺,于是出声之后就只剩下沉默。 纪愉垂眸看了眼手机里的舞蹈视频,想到系统一贯希望她快乐的样子,无端端听懂了它的未竟之意,在心底笑了笑,出声接道: 不合适吧。 她看过楚南星的舞台,对楚南星的实力有所了解,但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比楚南星差。 先前分班测评的时候,她能随便敷衍过去,因为当时她对那九个位置和高处没有任何想法,但若是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真被挑起了血脉里的胜负欲 届时事情就不像现在一样容易控制了。 毕竟她只是系统随便选中的女配角,又不是领着什么重要剧本需要蹦跶到最后的反派角色,也不是这世界的土著,一个炮灰干嘛好端端给自己加戏呢? 想到这里,纪愉起身从舞蹈室离开,因为再在这得天独厚的、镶嵌着许多大镜子的舞蹈室待着,她会忍不住想要练习舞蹈。 这已经成为刻入她骨血的习惯了。 纪愉也没有回宿舍。 她离开了镜头拍摄的区域,在酒店一层往外延伸的平层阳台上,将自己的手机放在角落欣赏风景的玻璃桌上,然后开始练习自己之前一直做错动作的那支Poppin舞蹈。 这是司恬在出道之前编的舞。 却只编了一半。 她曾经说过要是有机会出一张个人的专辑,就把这支舞放进去,在前半年,她忙于参加女团的各种活动,公司似乎更倾向于将她们打包绑定,所以团里的成员都没有出个人专的机会。 至于下半年,便是后来的那些故事了,司恬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更不可能去想什么新专的事情。 连这支舞,都没了下文。 但纪愉连这半支舞都学不好。 因为快结束的时候有个动作,当时司恬是玩笑一样地跟她说过这个动作设计,然后给她示范了一下,她记住之后就跟着学,但是不管怎么跳,这个动作就是做不好。 以前纪愉以为是她练习的不够多,没有司恬那么厉害,又不是街舞出身,所以对这动作的理解不太一样,可是直到今天,她才隐约感觉到,这个动作接在这里是因为想炫技,并不是最合适的。 但这是司恬留给她的、为数不多能让她用来怀念的东西了。 她还是想学会。 哪怕是半支,也想把这支舞跳完。 系统看她进入状态,没有打扰她,只保持缄默,静静地陪伴她。 可是有人却不满足。 发觉所有的镜头都没捕捉到纪愉的身影,而放在练习生宿舍门口的摄像机也没有拍到她回去的踪迹时,跟王洛水一起待在后台的孟忍冬有些坐不住了。 王洛水正在看舞蹈老师之桃在A班的教学,其他教室里也有有趣的画面,她忙得分身乏术,自然注意不到F班有人离开这种细节。 毕竟镜头里的F班被低迷气氛笼罩,有学员待不下去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个节目虽有综艺的性质,但最本质的依然还是圈里优胜劣汰的法则。 优秀的、努力的就留下。 离开的人则连姓名都无法被人得知。 孟忍冬看了看王洛水戴着设备忙碌的身影,听见她不断和其他组的工作人员下达指令,又看了看面前的诸多屏幕,过了一会儿,孟忍冬独自起身离开了。 她这次出门并没有将助理带在身边,加上后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来去匆匆,等王洛水发觉身边那个座椅空空时,已经是五六分钟后的事了。 彼时王洛水拿着对讲机,看见几个A班的学员去D和F串门,便让外面的机位注意,通知到一半,余光瞥见身边的空位置,她愣了一秒钟,问身边的助理: 孟总呢? 助理放下速记本,跟着王洛水的目光一同往旁边挪去,愣了一秒钟,没记起来孟忍冬离开的画面,便下意识接道: 可能是刚才有事提前离开了? 说罢问了一圈,果然有在门口的人注意到孟忍冬离去的时间,王洛水便没在问,投入工作之前,她摸出手机给孟忍冬发了一条回去之后有空约个体检,别不把头疼当回事,而后就没再管好友的事情,转而问起身边的工作人员: 有些学员今晚说不定通宵,你们看看能不能找酒店厨房买点牛奶,万一有的人饿着肚子熬一宿,明天的录制状态就不好。 好的,王导。 孟忍冬循着纪愉离开前的踪迹去找,竟真误打误撞找到了她在的地方。 她的本意是确认纪愉一个人待着安全就离开,谁知 转角过后,她看见了那个景色不错的阳台,孟忍冬对这个地方有记忆,在宽广开阔,天气好的时候,站在这里闻着清新的空气,看落日熔金、夕阳西下,是不错的体验。 但如今,眼前看到的画面,将她脑海中那些关于夕阳的记忆都强势驱逐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纪愉。 在这四年间,纪愉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软绵绵的,在床铺上的时候娇媚,在床下的时候温柔可人,从不会跟她红脸,气势这种词似乎天然跟她搭不上边。 孟忍冬一直觉得柔情似水这个词就是为纪愉量身打造的。 直到如今。 见那身影随着那活泼的旋律起舞,每一个动作里都带着含蓄的力量,看似简单的唱跳,竟然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胸口砰砰直跳,往日孟忍冬从不对这种女团歌舞感兴趣,现在头回去跟着舞姿品尝这歌曲里的力量: 那是先前播放过的这个《追梦100》的主题曲《Go!》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7) 手机的外放声音并不大,但因为整条走廊太过安静的缘故,即便隔着这么些距离,孟忍冬也能清晰地听见副歌部分的词和调: Go and dream it!让你听见我的声音! Go and dream it!请你和我一起约定! 让我用这舞台证明 我是你最完美决定 歌曲的旋律并不复杂,可听过一遍之后,这调子就自然而然在脑海中种下,孟忍冬循着这歌词,紧紧地盯着那道起舞的身影。 她看见了纪愉脖颈肌肤在走廊暖色灯光下反射出的光泽。 是氤出的汗水。 孟忍冬不是没有见纪愉出过汗。 在那些被浪翻滚的时刻,纪愉的后颈、锁骨、甚至腰间都会有涔涔的痕迹,可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汗让纪愉的皮肤更光滑,显得模样动人 可孟忍冬今天才发现,原来只不过是挂在纪愉后颈的一滴汗珠 竟能生出一种危险的引诱意味。 让她禁不住地想要凑近,低头嗅着纪愉的味道,再轻轻将这汗意舐去。 孟忍冬被脑海中蹿出的念头惊了一跳。 她呼吸一停,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此处站着看了多久,为了不让纪愉觉得她是个求爱不成还有尾随行为的变态,孟忍冬退后半步,由着墙角的阴影将她吞没。 后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她轻轻闭着眼睛,略微点着脑袋,和着歌曲的节拍,在暗处听着歌曲慢慢放完。 方才惊鸿一瞥的画面仿佛刻在孟忍冬的视网膜上,让她即便双眸阖着,眼前也恍惚有那令人惊艳的舞姿,以至于她恍惚间生出个奇妙的预感来: 或许今天看到的画面会在她的脑海中镌刻一生。 音乐逐渐到了尾声。 孟忍冬的心跳却没有回归正常频率,依然在胸膛里一下下地乱撞着,她抬手抚着胸口的位置,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脚下晶亮的瓷砖,隐约能见到瓷砖上映出的自己面容。 仿佛对镜自观。 她与反射出的模样对视,在心底轻轻地询问:孟忍冬,四年来,你真的知道纪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在阳台上、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孩儿,舞姿里的气势和魅力,胜过皇庭娱乐这么多年培养出的女团成员,她能确定,若是刚才的那一段让王洛水看到了,对方一定也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一支舞蹈扒下来,并且跳得这样好 纪愉似乎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接受万众瞩目,享受山呼海啸般的盛迎。 假如这节目里面的其他女团成员是天上璀璨的群星,或许有特别闪耀、能遮住周围暗淡星星光芒的存在,但在纪愉这里,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悬念 她是月亮。 夜幕四合、旷野低垂时,人们或许会惊叹于漫天星辰的绚丽。 可当月亮从山林那头升起的时候,群星的光芒便被衬托成了萤火,又岂能与皓月争辉? 这还只是纪愉的舞蹈。 想到王洛水先前说的,纪愉还擅长的各种乐器,包括作词和编曲,孟忍冬几乎都能想到,当她的才华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那一刻,人们会有怎样的惊叹! 而就是这样让她惊才绝艳的人,在她的身边不求回报、默默沉寂了四年,以至于在这之前,孟忍冬想到关于纪愉的特点时,第一个联想到的是她的厨艺。 又或者是 在她身下辗转承欢的模样。 孟忍冬唇角漫出几分苦涩的笑来,她又问自己,是纪愉藏得太好,还是你从未发现呢? 回溯记忆,便有很多往日忽略的记忆浮现出来 孟忍冬记得有好几次,她在纪愉的膝盖上或者是手指上看见了创可贴,当时她随口问起,纪愉就说是不小心磕碰到的,她轻轻咬着纪愉的耳朵,说她一句小迷糊,后来就再没提过。 现在想想,纪愉那么个性情温和的、做事耐心的人,怎么会是毛躁得动不动将自己磕碰到的类型呢? 还有分手前的那一次。 纪愉说在附近的艺术中心做兼职,有一回上班快要迟到了,孟忍冬便让张叔多开一段送她过去,那时候她还以为纪愉只是随便找个工作打发时间,甚至猜测纪愉是不是当前台。 事实呢? 纪愉只要随便拿出一样才华来,就足以胜任那里的任何教学了吧。 或许纪愉真的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出这些特长 可是。 她真的藏得很好吗? 并非如此。 相处四年,哪怕不是日日夜夜都挨在一块,但只要用心去观察,总会发现一些端倪的,孟忍冬想,不是纪愉太能瞒,而是自己太自大。 理所当然地将对方划分成自己的所有品,于是就不去关心、不去在意,以为日后人生漫长,该发现的总会出现在眼前。 纪愉明珠蒙尘,她便也以为纪愉只是鱼目。 真蠢啊。 她对自己说,孟忍冬,你真蠢啊。 一曲毕。 纪愉微微喘着气,原地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把曲目调回到原本那首,与此同时,她听见了脑海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她:? 系统好像宕机良久现在才恢复过来似的,激动地给纪愉放了一段储存库里的掌声音频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后道:愉愉!我宣布你原地出道!我我我pick你!我给你当粉头! 纪愉忍俊不禁,抬手将耳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勾起,用随身带的皮筋盘着束起来之后,才回道:感谢喜欢,但是好像刚才有几个动作的协调没做好。 进入彩虹屁模式的系统:我不管!我不听!你就是坠吊的!我要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纪愉被夸得脸上更热了一点,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正想说点什么,又听系统提醒道:对了,愉愉 恩? 刚才你在跳舞,所以可能没注意到,孟忍冬好像过来了一次,在角落那边看了你好久。 纪愉顺着系统的话,回头去看了一眼那地方。 没看见人影。 想到孟忍冬的性格,她轻轻笑了一下,回系统:没事。 孟忍冬不是那种分手了之后还要对人死缠烂打,又或者是被伤了自尊之后一定要施以手段报复回去的类型,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还让她惦记着,但是纪愉清楚,她们俩谈的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在一起互相凑合了四年。 时间总会抹平一切。 而且孟忍冬也会和她命中注定的爱人走到一块儿。 思至此,纪愉随意地擦了下额角的汗,又开始跳之前的那支街舞,《Go!》只是她用来调剂心情的消遣,这支街舞才是她更抢心的。 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地随着音乐起舞,直到手机的电量告罄。 纪愉收起手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准备去宿舍拿个移动充再下来继续,结果转过墙角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 她瞥了一眼,而后信步走过。 走进电梯之后。 系统问她:你还要再下来练习吗? 纪愉恩了一声。 系统的语气有些担忧:愉愉,你都不累吗?今天早上在路上一天,下午到晚上又录了那么久的节目,现在都凌晨三点了,你还没有累吗? 它有点怕纪愉精神极度兴奋之后猝死。 纪愉看着金色装修的电梯门上映出的面容,与自己的眼眸对上,看见了眼底的微光,忍不住笑了一下,对系统道: 别担心。 我只是有点高兴。 系统:? 纪愉眼底的笑意更深,想到此刻A班或者B班教室里的那些女孩儿,猜测她们应该也有人和自己一样练习到这么晚,这里跟之前住的地方不一样,不光是我,还有很多人也在孜孜不倦地唱着跳着。 你知道吗?这就像是坐在教室里和很多的同学一起备考一样,心底自然而然就涌出一股力量来,好像只要这样一直努力下去就可以成功。 往日那些孤单的压抑,在这种气氛里都轻松许多,于是就连疲惫都少了三分。 听到她这话,系统再忍不住了,用那种略有些难过的声音对纪愉说: 愉愉。 你你知道你有多优秀吗? 纪愉猝不及防又得到一夸,眨了眨眼睛。 系统用极其认真的态度再次开口,语气充满了真诚,让纪愉下意识地想,如果系统这会儿能用实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定会专注地盯着她,然后咧开大大的笑容,同她道: 你这么好,不该只有我看到。 你这么好,这么优秀,如此才华横溢,又是这样善良美好,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该只在这里,听着我给你配的孤零零的掌声。 这是对强者的轻慢。 第22章 022 纪愉回到宿舍的时候, 正好和凌澜碰上,凌澜同蒋连阙都一起被分到了B班,因为是努努力就有很大希望跻身那九个位置的等级, 所以B班的学员们都还算有斗志,也跟着练习到这个点才回房间休息。 彼时凌澜拿着个保温杯在接水,听见门开的动静, 转头去看纪愉,银色的短发在肩头走过一个潇洒的弧度, 她冲纪愉笑道: 你没待在班里? 纪愉眼睫微动,露出一份微讶, 凌澜站直身体, 对着杯口吹了吹气, 等发现杯子里扑面而出的水汽并不怎么热之后, 倾斜杯子凑过去抿了抿温水,这才对纪愉往下接:连阙团里有成员在F班, 我刚陪她过去看了看那边的练习情况,但没看见你。 纪愉回了她一个笑容, 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无端给人一种神秘感,让人不知她究竟是去摸鱼了, 还是到别处去自己偷偷练习了。 凌澜倒是想知道, 或许是因为来这节目之后第一个认识的就是纪愉这等对她胃口的漂亮姐姐,出于私心, 她不想让纪愉早早被淘汰,便眨巴着眼睛观察她, 待发现纪愉的衣服好多地方都是大片的汗浸出的湿色, 明显就是运动了很久的痕迹。 于是到了嘴边的主题曲进度询问, 中途转了个弯,变成了另一句: 你要先洗澡吗? 她想。 纪愉不肯说,应该是有理由的,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那她还是不要过度干涉比较好。 意识到她中途将话题拐走,纪愉心底松了一口气,毕竟是她来这个节目第一个认识的人,她对凌澜的观感还不错,所以不想让对方觉得她是在故意藏拙。 摇了摇头,她声音更温和几分:你用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凌澜点了点头,放下保温杯,去行李箱里找睡衣,不忘对她说先前工作人员来过一趟,把很多人的零食都收走了,至于手机则是明天统一交上去。 纪愉点头道谢,从屋里找出个干净的一次性水杯,接了几杯温水下肚,正准备出门,凌澜在后边又冒出一句: 对了,连阙和我回来的时候去看了酒店的厨房,那边晚上也是开的,你要是太晚回来,可以去那边看看弄点东西吃,先前就有几个C班的女孩儿过去了。 当然,最好还是别再熬了 早睡早起,怡神爽气。 纪愉没想到她还是个养生党,想起她方才手握保温杯,如今再将俗语信手拈来的样子,回想起她的rapper梦,眼中不由盛开笑意。 如果以后凌澜能梦想成真,她一定也会成为这圈子里最有个性的说唱歌手。 纪愉忍住了去看她保温杯里有没有泡着红枣枸杞的冲动,起身往外走,关门的时候缓声应道: 好,你先休息吧。 纪愉直接在那个酒店阳台练到了天亮。 当日光刺破寒夜,金色黎明洒向大地的时刻,她从地上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往食堂去用早餐,选了一碗燕麦粥、搭配一个鸡蛋,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发现周围人竟然还挺多的。 女孩儿们对她都很友善,不论有没有在镜头范围内,也不管认不认识她,见到她都主动地对她笑一下,有两个F班的还问她: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纪愉微微一笑,只说还行,倒是其中一个女生眼尖地看见她灰色短袖下摆的湿润痕迹,还有鬓发未干的汗渍,睁大眼睛问道: 咦?你是早起去练习了才过来的吗?好勤奋啊! 纪愉依然只是笑,实则是不知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善意。 她想起自己之前和司恬参与的那档选秀节目,里面虽然也有镜头,但更多的都是在舞台上,除却采访和晋级之外,选手的私下关系几乎是不怎么被暴露在大众面前的,所以整个节目参加下来,除了司恬,她几乎没认识什么新的朋友。 但这里好像不太一样。 或许有节目和曝光度的问题,但是她也能看出来,这里的竞争似乎更偏向良性。 她能感觉到这些女孩儿释放的友善信号。 可是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馈。 纪愉难得有些进退两难,尤其在对方主动邀请她一同坐下用餐之后,又有之前来过这个烟霞山景区的跟她推荐酒店里的特色菜系,让整个餐桌上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有几个B班和C班的小姐姐听这边聊的欢快,也端着盘子加入了话题,谈到吃喝玩乐,必会出现一些地域的差异,于是这长条的食堂餐桌就成了最适合增进关系的地方,女孩儿们在这种情况下再自我介绍,结合昨日舞台上的一些亮眼表现,互相之间熟稔速度就快上许多。 不知不觉间,纪愉坐的地方无意间成为了最中间的位置。 因为她笑起来的模样太好看,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专注又认真,莫名给人一种舒适感,再加上话少显得有些腼腆,有几个性格比较活泼的就凑到了她身边,谈话间不知谁扯到了过两天就要进行的主题曲考核 你们练习得怎么样了? 听说今天之桃老师和安然老师会每个班检查进度,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我连唱的歌词都还没记住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8) 啊我昨晚连舞蹈动作都还没扒完。 纪愉没出声,却有两个B班的成员主动说:要不等下吃完早餐我们一起练习吧?我学了一半了,大家一起交流,共同进步啊。 听到这个提议,先前两个主动和纪愉说话的F班女生面上闪过几分迟疑,她们倒是有心想和更厉害的学员去学,可是她们也清楚,自己的舞蹈功底并不好,所谓的互相交流,说不定是她们主动拖累优秀学员的进度。 毕竟能在初舞台测评被分成F,要么就是唱不行,要么就是跳不行,更糟糕的是唱跳都不行,还完全没有一点综艺感。 人总是要面子的,她们不想后期节目播出的时候,这段万一剪出去,就被这些厉害的朋友们粉丝骂拖后腿、影响自家爱豆进步。 纪愉将她们的神态变化和里面透出的顾虑看在眼中,本来对镜头一避再避的她,难得出声主动应了句: 好啊。 现在还早,教室里的人不多,我们可以先过去。 听她主动这样说,两个F班的女孩儿都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再跟着答应就显得不那么特殊了,这时所有人早餐都吃得差不多,放下盘子一同往外走,又遇上了准备先去教室练习再回来用餐的蒋连阙等人。 蒋连阙无愧于她的魅力,纪愉粗略一扫,发觉她身边的人衣服里好几件粉色,然后是B班亮黄和C班的天蓝色,包括凌澜在内,差不多将近二十个女生,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 先前提议去舞蹈教室的B班女孩儿眼睛一亮,身后这些小姐妹们也不约而同跟她打招呼: 连阙,你们练完了? 阙哥,今早的早餐有你喜欢吃的茶叶蛋,你吃过了没? 叫什么阙哥,叫阙爷!她太牛了,我靠昨晚看了一遍就把舞蹈动作都记下来了,呜呜呜阙爷比我好看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脑子都这么好用,老天不能给我们这些凡人留条活路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还有其他女生汇过去同认识的朋友聊天的动静,时不时挨挨肩膀,互相帮对方整理衣服下摆和领子,又或者拉手聊着带来的首饰,明明没几个人有闲情逸致喷香水,但空气就是无端端变得芬芳许多。 蒋连阙听见那句夸她厉害的,抬手轻轻挠了下下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记住么也不算。 就是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也知道一些动作应该怎么做,但是等自己做起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想当爱豆果然好难。 明明她在真情实感地苦恼,却没有人将她的烦恼当真,毕竟比起蒋连阙将每个拍子、动作、音调歌词记住的强大能力,她们中多的是人连旋律都还没熟悉。 蒋连阙的进度已经吊打她们一半了。 纪愉也在感慨蒋连阙这超强的记忆力,正当时,凌澜走到她身边,抬手给她递来一版三角形的、淡橙色的药片,出声问她: 要吗? 纪愉:? 凌澜看了眼前方被围住的蒋连阙,面上露出几分借花献佛的赫然来,另一手卷了卷耳边的短发,对她道:你不是不能吃甜嘛,而且平时吃的也少,看着也瘦,我昨天晚上跟连阙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就让我问问你是不是消化或者吸收不太好,这个是益生菌,吃了促消化的! 是她带过来的,说是怕遇到的朋友吃坏肚子,所以身上总是常备着,包括一些其他的应急药品她都有嗯,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应该对肠胃还不错吧? 纪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怔楞的刹那,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阵爆哭声。 纪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接了,而后本能问系统: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哭,你好好说。 她还想说如果是能力范围内的话,她一定会尽力帮忙,可是系统却带着那种哭腔哇啦哇啦地开口:不、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很感动! 呜呜呜愉愉!终于有人关心你了! 自从纪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孟忍冬,然后就这样一头扎了进去,在孟忍冬的身边,默默地待了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跳舞,只有很偶尔的时候,孟忍冬会来到这屋子里,但也并非多了一份陪伴,系统看到更多的,是纪愉连闲暇时间都没有,反而要围着孟忍冬团团转,事事以她为先的模样。 但它之前没有说,因为纪愉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并不是不情愿的,甚至有时候,系统能在她身上看到那种近乎得到救赎一样的解脱感。 好像只要能满足孟忍冬的那些不管合不合理的需求,长久来压在纪愉心头的那些沉重负担才能轻一些似的。 可是这不代表系统就乐于看见她这样。 纪愉先前跟在孟忍冬身边时,它就隐隐担忧,如今纪愉清醒了、离开了孟忍冬,可它还是害怕,它怕纪愉永远陷在司恬的阴影里走不出来,连纪愉难得表现出积极态度,说要离开,它都害怕。 它想,要是纪愉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若是对司恬的离开耿耿于怀,下一次她去高楼顶端看风景时,还会有下一种紧急情况将纪愉拉走吗? 所以它偷偷地背着纪愉去找司恬的灵魂,想要让她有所寄托,重新唤醒纪愉的生存念头,只是它其实是希望纪愉抛下过去,获得新生的。 可是它毕竟不是人类,它能给予的关怀总是单薄的,所以在《追梦100》里面,看到纪愉被人间的善意围住,发觉有人将纪愉的毛病记在心里,又对她付出关怀时,系统少见地在这一刻与人类的情感产生了共鸣! 这种情感就像是 系统捉摸了一会儿,没找到形容,于是赶紧联网,将自己此刻的心情进行输入搜索,准备学习一些高级些的词汇,随后,它看见了一个形容词欣慰,继而看到了母爱,再然后,就进入了一个追星的超话,里面内容都是: 呜呜呜我好欣慰!我崽长大了,我崽变得这么优秀,妈妈爱你! 我崽这么好,妈妈要永远支持你! 系统一边呜哇呜哇地哭,一边抽空在里面深入地学习了一番,然后忍不住接了一句:妈妈现在真的好开心! 纪愉:你刚说什么?妈妈? 系统从她的疑惑里猜出了自己学习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没等它怎么思索反省,眼前的凌澜就拉走了纪愉的注意力,只听她继续道: 这个是成人版的,所以没有糖、不甜,可能味道不太好。 纪愉很认真地谢过她,当即别出一颗放进嘴里,这是类似咀嚼片的成分,就起个开胃、促进消化的作用,偶尔吃两颗确实能促进肠道菌群的调整,虽然比不上药物的作用,但确实是个不错的辅助产品。 凌澜看她接下,笑得眼眸弯弯,挽着她的胳膊,与她一同走进教室,顺势说起自己昨晚练习主题曲到下半段的事情,纪愉则在认真倾听。 教室里。 几个有练习生经验的A班成员在前边儿示范自己昨晚学的那部分舞蹈,其中一个是留着超短头发、模样英气十足的女孩儿,左耳上有两颗低调奢华的黑钻耳钉,一大一小,很显气质。 纪愉看了看她衣服上贴牌的名字。 容柏。 听起来很大气,舞亦如其人。 看到她跳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纪愉就想起了她的舞台,这是个能将舞蹈跳出力度感的女生,和其他人柔美、曼妙的身影相比,她的舞姿更偏向帅气,很容易给其他人留下印象。 好像她的业余爱好还是泰拳,但又没将身上的肌肉练得太壮美,而是均匀覆盖在骨骼上,看似精瘦,实际上肌肤底下都是爆满的力量。 纪愉听见身边有女孩儿在偷偷讨论容柏的体脂率。 还有人在说,容柏家里好像有矿,来参加选秀节目是因为她的好朋友也在这行,她们俩约好了以后在顶峰相见,对方如今去H国参加选秀了,而她的家人更想她留在近一点的地方,怕她走远了吃穿没人照顾,只想让她待在眼皮子底下,这个节目还是她争取了好久才得到家里同意的。 凌澜就在她旁边,听瓜听得美滋滋的,末了对纪愉偷偷夸奖起了容柏的舞姿: 人自潇洒气自华。 一句简单的《桃花扇》,将容柏那非同寻常的气度、还有舞姿的利落概括的一清二楚,纪愉跟着笑了一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既夸她赞的好,也附和容柏跳的好。 容柏只学了四分之三的舞,因为她对自己的要求过于精益求精,所以在最后只剩十来秒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奈何她在跳的时候,太多人在走神,根本没多少人注意到这点,等她跳完,该记的动作一个没记住,甚至在她来问哪里不会的时候,笑呵呵地伸手过去: 容神,摸下腹肌行不行? 容柏: 她有些无奈地捋走贴在额前的碎发,仿佛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问道:让你摸了,你就能想起来这段怎么跳了吗? 女孩儿还是笑嘻嘻地:现在是肯定想不起来的,但万一我摸一摸就有灵感了呢! 容柏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她,也跟着露出个笑容,声音却格外无情: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我再考虑? 其他的女孩儿听见,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于是开始间歇性失忆: 容神,我好像有个动作忘了,这里是这样吗?你能帮我看看吗? 哎呀,连阙,我这里的动作也记不清楚了,是这样做吗?不是?我手伸的不够直?那你带着我让我感受一下动作? 蒋连阙本来自己动作就没怎么跳好,听见有人叫自己,露出几分茫然来,本能地走过去认认真真地帮忙看动作,紧接着被她靠近的女生脸上笑容就跟着扩大了许多。 明明是痛苦的舞蹈课,不知为什么,教室里却开始漂浮着粉红色的泡泡。 凌澜忽然看向旁边的纪愉,借着这当口关心道: 你练习得怎么样?要不我们一起来一段,互相帮忙看看? 彼时其他的女生都在陆续跟偶像学自己不太清楚的地方,所以没什么人注意这个角落,纪愉看了看,发觉镜头也没拍到自己,便点头应下。 她想,虽然自己的进度比容柏更快一点,但是都没在教室里面练习过,可能表情、动作的标准度,都还差一些,所以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凌澜就用手机放了音乐,《Go!》的主题曲在这角落里响起 纪愉站在镜子前,微微闭上眼睛,调节自己的呼吸,等到节奏点响起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眸,整个人身上温和的气质陡然消失,点睛双瞳里光芒迸现! 七点十分。 王洛水从被窝里被助理叫起来,洗漱之后往工作间走,正想保持往日习惯,问问昨天值夜班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的素材,却发现好几个人凑在屏幕前,不知在看什么。 王洛水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助理的肩膀:在看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助理本来想搭着来人肩膀分享,听见声音的刹那悚然回头,发觉果然是王洛水,便激动地指着屏幕对她道: 王导!素材! 我们捡到宝了! 这个F班的女孩儿绝了!!!啊啊啊啊我要为她尖叫为她狂!谁能想到她是这样一个隐藏的大佬呢! 王洛水:?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谁?什么班? F班? 除了孟忍冬那个划水咸鱼前女友,F班还有宝藏呢? 她凑过去看了看屏幕,瞥了眼发现是录播,再定睛一看,画面上人多的很,还包括那个自动镜头检测机,纪愉,只要她在录制现场,就永远能完美避开大多数的镜头,除非工作人员正好抱着机器怼在她脸上拍。 王洛水这下来了兴趣,想要猜猜这里面哪个人让自家员工激动成这样。 彼时教室里站着很多学员,有让她看好的凌澜、容柏、蒋连阙等AB班精英,也有一些特长明显、短板同样明显的女孩儿。 《Go!》的主题曲在里面杂乱地想起,有的舞姿附和初舞台大家的印象,有的舞姿依然歪歪扭扭,仿佛大型群魔乱舞现场。 直到不知第几次 熟悉的音乐起。 角落里一片空旷的地方,银发女生靠在墙边,面前站着黑色挑红染卷发的纪愉,柔软的长发落在蝴蝶骨的位置,她站在镜子前面,从第一个动作起,王洛水的目光就挪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道:镜头拉近,换个机位。 可惜身边没有人应答她。 助理为难道:她面对的方向没有机位。 王洛水:!!! 啊! 她感觉到心口在滴血,仿佛失去了一个亿,可她来不及再说什么,原因无他,纪愉的舞蹈动作实在太完美,歌曲、舞蹈需要的动作和表情,她都是完美的,仿佛镜头成了精,自动就知道做什么动作的时候,应该面对什么方向。 王洛水看不清楚她的眼神,却隐隐感觉 若是能将这一刻拍下来,或许所有人都会记住这个女孩儿。 明明在平时存在感淡得快要透明,可在舞台上,她的一举一动,仿佛从毛孔里散发出侵略性,将人的眼球狠狠抓住,让人想不看她都难,甚至恨不能将她的每一个动作放慢再放慢,以便能永远截在脑海中回忆。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王洛水一个。 在教室里跳舞的女孩儿们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个、两个、三个,她们怔怔地看着纪愉的方向,甚至不自觉地走到边上,无意间将正中央的镜头空了出来,哪怕那镜头只能拍到纪愉的背影,以及她面前那排镜子里照映出的轮廓。 她们并非宽容到有意去让镜头。 只是在现场,与这样的人同台,会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感觉来: 舞台是她的。 她是这里的主宰。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说话,耳边只有《Go!》的旋律和歌词: Go and dream it!让你听见我的声音! Go and dream it!请你和我一起约定! 让我用这舞台证明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19) 我是你最完美决定 有人不自觉地跟着这歌唱了起来。 她们看着纪愉的身影,不知怎么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原来这首主题曲是这样充满力量。 让我用这舞台证明。 我是你最完美决定。 原来 真的有人能将这首主题曲演绎的这么完美,仿佛这首歌、这支舞都是为她而作的。 第23章 023 孟忍冬这一宿睡得并不太好。 从酒店的大床上坐起来的时候, 她难得生出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仿佛昨夜并未休息、而是出去跑了个马拉松,隐约记得做了个梦, 但仔细回想情节,却是支离破碎的,连个完整的画面都无法重现。 以至于她醒来之后怅惘地在床上坐了很久。 叫了早餐、洗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 也才六点多钟,孟忍冬没有早早去那空荡冷肃的办公室, 而是出了房间,往昨晚看见纪愉跳舞的那层去。 她隐约抱了点侥幸心理 纪愉昨晚没有选择在人多的大教室里练习, 应该有她自己的原因, 而那宽阔阳台又是个暂时没被节目组发现的秘密基地, 说不定现在过去等等, 正好就能碰上早起过去练习的纪愉呢? 孟忍冬想,她也不打扰纪愉练习, 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行。 小念头在心底滴溜溜地打转,等孟忍冬意识到这个想法将自己整个大脑都占据的时候, 后知后觉地想: 自己好像有些卑微。 从前纪愉在原地等她, 会挖空心思给她做美食,什么都随她安排的时候, 她却觉得纪愉太娇气、又黏人, 甚至凭着心情喜好,仿佛皇帝翻牌一样, 想什么时候去纪愉那里,就什么时候过去,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时间。 如今纪愉不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她却食髓知味了, 竟还巴巴地凑上来,将自己压到尘埃里,仿佛只要能再看一眼那曾经只照耀她一人的太阳,都是今日的福气了。 孟忍冬走到昨夜那条拐角的走廊边,低低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自嘲的意味来。 阳台上没有人影。 也没有音乐。 她却不着急,依然像昨夜一样靠在墙边,一点儿不介意刚换的高档定制成衣碰到墙灰,甚至还垂着眼眸在心底漫无目的地想: 一般节目里这个点儿,学员都会起来用早餐或者是继续练习,毕竟在周围人都勤奋的情况下,没人敢堂而皇之地睡懒觉。 纪愉肯定已经起来了,既然不在这儿,就肯定是在食堂。 她会喜欢什么早餐呢? 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想到这里,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孟忍冬发觉她和纪愉一起吃早餐的时刻那么多,可桌上摆着的无不是她喜欢的,因为她早些年读书时在国外交换过一段时间,去的正好又是饮食最差的Y国,哪怕有钱,也总有要面对冷三明治和烤火腿之类的餐点,以至于她回来后就对国内的饮食更添一分执着,连早餐也难以忍受牛奶面包这种搭配。 即便是简单的一杯甜豆浆配上一屉小笼包,她都百吃不厌。 纪愉会喜欢这个搭配吗? 应当不会喜欢吧。 纪愉肠胃不好,甜豆浆应该是不会出现在她早餐桌上的。 孟忍冬试着去回想往日用餐时候纪愉的神情,可是记忆里对方却总是低着头、安静斯文地吃东西,比起餐盘里的内容,纪愉的动作占据了她更多的注意力。 每当这时,纪愉总是非得挨在她身边,享受用餐时胳膊、腿的肌肤无意间蹭到一块儿的舒适感,等她被那磨蹭的动作勾起心底的痒意,吃完饭将人按在椅子上办的时候,先前主动勾引的人倒又露出无辜茫然的神情来,指尖握在她的肩上,受不住想抓、却又不舍得用力,最终只能仰着头主动来找她的唇,边亲边讨饶: 轻、轻一点 受不了 但孟忍冬往往不以为意,反而借着机会将送上来的软唇咬住,眉目含着戏谑的笑意,反问道:轻?我怎么觉得你喜欢重一点?越用力你越兴奋呢? 好似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对,她会逼着纪愉去看椅子上无意沾染的水渍,逼着纪愉承认就是她主动勾引的自己。 孟忍冬从旖旎的往日回忆里挣扎而出,随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日头渐渐升高,带着空气中的热度一起上升,这一层旁边是开阔的平台,走廊里就没装中央空调,隔着老远的距离,孟忍冬都感觉到领口、腰间布料贴在身上有些闷。 她低头看了眼表。 六点五十分。 纪愉还没有出现。 烟霞山景区属于郊区,而皇庭娱乐却坐落在市中心,现在她从这边过去,不算堵车的时间,最少也要一个钟,而现在正是早班高峰期,如果她七点二十没有从这里离开,今天多半是要晚到的,可今天九点有董事会。 孟忍冬身为CEO,需要提前准备稿子,将上个季度的市场数据了然于心,还要跟市场部跟进之前看中的几个大ip,讨论买下版权之后的改编合作事宜。 她又看了看空空如也、只有一地日光的阳台。 孟忍冬从没发现等待是这么难熬的事情,其实她不是没有等过人,哪怕是一家公司的CEO,在商务会谈当中,总是难免遇见合作方迟到的事情,在前些年皇庭于圈内名气不大时,跟一些知名国际化名导约本子时,被放鸽子都是常事。 以前那些孟忍冬都等过来了。 可是如今这颗心不知怎么像是被放在锅里煎一样,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由生出焦急的感觉,但又必须得按下性子,耐心地等待。 但是 这样的等待会有好结果吗? 孟忍冬放慢思绪、放缓自己对周遭的感知,静静地出神许久,等到楼下舞蹈教室的乐声传出许久,空气的静谧被打破时 她又抬手瞄了眼表盘。 七点十九分。 果然没有等到。 孟忍冬又转头去看了看那边的阳台,瓷砖地面反射的日光比先前还要耀眼,而她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却被笼罩在阴影里,望着那渐渐璀璨的方向,仿佛透过这日光,瞧见了即将离她越来越远、终会走到她够不到的地方去的人。 孟忍冬离开的时候,纪愉正好在教室里将那首《Go!》跳完。 她轻轻地喘着气,动作定格在右手食指指着天花板的动作里,微微侧着脸看着面前的镜子,眼神仿佛小钩子,紧紧地看向正前方的位置,脸颊上因为先前的唱跳动作而沾上了几根头发丝,卷曲的波浪长发从肩头往下落,将往日藏在发丝里的酒红色丝丝缕缕透出,又给她的背影增添性感。 全神贯注地跳完这支舞,纪愉才发觉周围其他人的音乐声不知怎么停了,只剩下凌澜手机里的余调慢慢奏完,整个教室陷入沉寂。 她方才跳舞时的自信和开阔都没了,举起的手下意识地收回,尾指将脸上沾着的头发轻轻勾下来,有些小心地回头去看 结果发现所有女孩儿都在看她这个方向。 纪愉的胸口还因为这一场酣畅淋漓而起伏,她条件反射地往凌澜的方向后退了一步,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下唇,与不远处的学员们一一对上目光,然后露出个小小的笑容,轻声问: 你们怎么都不跳了? 不是说好各跳各的吗? 怎么就只剩下她了? 纪愉下意识地去瞄镜头的方向,判断了一下距离,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这老远应该拍不太清楚,何况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没多少工作人员看到了这一幕。 听见她的问题,教室里的学员们都反应了过来,容柏第一个抬手鼓掌,听见那响亮的掌声,周围的女孩儿们也跟着呱唧呱唧鼓起掌来,而后七嘴八舌地出声道: 太厉害了! 她是F班的诶,居然跳的这么好,天哪,昨晚一定学的很努力吧! 隐藏大佬出现了! 妈妈,为什么这里厉害的小姐姐那么多,我不跳了我回家吧? 别啊,你要这么想,我们现在练习的时候又能得到连阙的指导,又能摸到容神的腹肌,还可以调戏这个温柔害羞的小姐姐,我天!本节目是什么人间天堂! 一溜儿的声音里,容柏靠在教室旁边用来压腿的栏杆上,对附近相熟的A班女孩儿们夸道:她很厉害,跳得比视频里的还好。 顿了顿,容柏又补上了一句:感觉她应该起码有五年以上的功底。 A班的那几人便开始回想纪愉昨天的舞台表现,可惜一百个女孩儿的舞台实在太多,除非是单独唱歌的,或是是有独特表现给人留下印象的,其他唱跳大多是同一种风格,翻遍了记忆也没找到纪愉这匹黑马。 她们便只能将这归结于纪愉原本挑选的节目不够出彩,以至于导师们给她的分数都打得不高。 否则呢? 刻意藏拙吗? 来这个节目的人,谁不想一开始就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呢? 毕竟A班成员总共就九个,也是最靠近出道位的地方,代表她们的实力是这一批人里面最为强劲的,自然也就会有更多的镜头,提前让观众记住,就能提前吸引到更多的粉丝,为后续的人气积累打下基础。 哪个观众会费劲巴拉地在前几期节目里,特意去看吊车尾的F班,再在这千篇一律的姣好容貌里耐心去找每个人的闪光点呢? 说到底,观众追综艺要的是放松、舒服,不是看你苦大仇深的宫斗剧,前期整这一套蛰伏、低调、忍辱负重,后期再突然开挂,一路打过去 有意藏拙这件事,若是被粉丝们扒出来,会被扣上个不尊重舞台的帽子。 在出道前,身上污点太多,尽管也是一种话题吸引方式,但能以绝对优势站在那顶端,谁又愿意带着污泥? 纪愉还不知道角落里A班成员对她的想法。 因为刚才那一出唱跳,现在容柏和蒋连阙都把手头教不过来的学员们分给她,争取能在今天舞蹈和声乐导师来检查进度之前,起码能将整首歌过一遍,跳的规不规范、唱的有没有在调上尚且不论,但态度总是要摆出来的。 否则老师们一过来,发觉你词也没记,动作也不会,一晚上进度为零,纵使她们想要帮助你提升,也是有心无力。 纪愉,这里的动作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跟不上唱的拍子? 小姐姐你多大呀?我今年二十一,你呢? 几个女孩儿将纪愉围起来,站在她周围想让她给自己指导一下舞蹈动作,因为发觉了纪愉的舞蹈功底不错,看她人又温和,便有心走近一些,打听起了她的年岁,想更亲近一些称呼她。 纪愉本在认真帮其中一个女生纠正动作,听见问自己年纪的问题,正想回答,又听另一人道:看起来肯定比我小!说不定刚成年!对不对呀小愉妹妹? 纪愉:我今年二十三。 女孩儿们:? 那个刚才还在叫她妹妹的女生顿时梗了一秒,然后嗫嚅着改了一句:大愉姐姐。 周围的学员都笑了出来,纪愉也忍俊不禁,等到八点多钟的时候,来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先前还没吃早餐就过来的人商量着结伴往食堂去,其余一些吃过了的便回到自己本身的教室里接着练习。 纪愉也不是这个班的,她打算先回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再下来,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上镜需求,只要在导师们来F班之前到教室就行。 凌澜看她离开,便过来抬手搭着她的肩膀,跟着她一并往外去,她今天用的眼影是亮色的,衬得她眼底神采更盛: 愉爹厉害! 我刚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之前我看枫哥他们的舞台,就被震到一次,刚才看你跳舞,才发现原来我身边还藏着个宝藏女孩! 古代美人一首霓裳羽衣曲,也就这种程度了吧! 纪愉: 她又开始抬手去捂凌澜的嘴,同时低声提醒道:过了,姐妹,真的过了。 凌澜唔唔唔几声,拼命对她眨眼睛,仿佛在跟她说自己还没夸够,让她松开别影响自己发挥,纪愉怕再待下去脸皮遭不住,连忙说了一声要回去先洗个澡再下来,这才从凌澜那五彩斑斓的吹捧里逃离。 十来分钟后。 哗啦啦的水声里。 纪愉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愉愉,你刚才跳舞的时候开心吗? 她抬手将香波挤在掌心,搓出绵密的泡沫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刚才跳舞之后都没听见系统的捧场,按理说系统这个小粉丝最喜欢看她跳舞了,今天竟然没什么表示。 纪愉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小粉丝不捧场而有些惴惴,应了一声开心之后,下意识地反问一句:你刚才是在忙吗? 系统连忙应道:对!我刚才是在检查之前把你传送失败的事情,毕竟涉及到世界机制,我自检了一番 听它巴拉巴拉地说起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词汇,纪愉稍稍松了一口气,继而露出笑容来,将掌心搓出来的泡泡抹在手臂上,顺着肌肤一路往上,在浴室升腾的水雾里,神态逐渐放松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 其实她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豁达,能将一切都放下。 起码系统陪了她这四年,她几乎已经习惯,若是前段时间真就那么回去了,她一定会很想念系统的。 如今,它和司恬都在这个世界,纪愉仔细品了品,竟然发现这对自己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系统叨叨了一半,发觉到纪愉只在走神地应着,猜到她肯定是听不懂自己说的那些,便适时地停了下来,哪怕它如今眼中的纪愉是和谐模式,却也礼貌地没有盯着对方,反而在自己的空间里把先前纪愉跳舞的那一段翻出来,在纪愉洗澡的期间,反复观看了十来遍。 又过了一些时候,纪愉将身上的水珠擦干,重新换了一套崭新的灰色学员服,搭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然后就带着滚滚的水雾将门推开,往外走去。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纪愉,在吗? 她鬓边的碎发还有些湿润,只能就这样带着一身水汽地过去开门,发觉是挂着工作牌的节目人员,疑惑便出现在她眼底。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0) 看见她不自知的模样,来通知她的节目组人员不由笑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一些,像是道喜一样朝她说道: 刚才王导看见你在舞蹈室的那段了。 现在有可能把你那段后期剪上去,所以打算让你去做个采访,当之后播出的素材,厉害呀小姐姐,之后继续加油,冲出F班吧! 纪愉睁大了眼睛。 比起对方预计的喜色,她面上更多的是愕然。 竟然被王洛水看到了吗? 瞧她有些呆的样子,工作人员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想到她之前那些表现平平的舞台,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替她高兴起来,催促着她往采访室那边走。 纪愉愣愣地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在心中问系统: 我要是主动让王导把我的那段剪掉 系统听见这话,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忙阻止纪愉的行为:不行!愉愉! 似是为了担心纪愉之后的节目历程,系统估计了一下纪愉从这里到采访室的路程,而后在她的脑海中飞快道:我刚才去检查了世界机制,发现了一件事情! 身为世界的主角,楚南星的各项数值根本不够,无法达到世界核心的支撑要求,以她作为女主角的世界根本不稳定,四年后的现在依旧有随时崩溃的可能,而你现在在这世界的比重已经上升了,所以被自动默认成剧情重要组成部分,这就是你无法离开的原因。 纪愉:?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慢一点,我不太明白。 系统憋了一下,换了种方式,缓和了一些重新说道:你还记得你四年前被我拉过来当配角吗?当时你对这个世界、对这本书的内容不感兴趣,所以我就一直没跟你提,那时候将你拉过来,就是因为楚南星作为故事的女主角,却无法让世界稳定,导致整个世界运行能量不足,不得不增加角色作为支撑。 纪愉听得仿佛新世界大门缓缓打开,脑海也跟着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她只能愣愣地问:你不是说她是女主角吗? 为什么明明是女主角,却好像还无法被这个世界和故事承认的样子? 这太奇怪了。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闷闷道:因为世界线曾经发生过重大的改变,一开始的故事并非如此。 它将这归为世界管理者的耻辱,一直都不想主动提起,但是因为如今问起的人是纪愉,它憋闷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地往外道出: 一开始,这世界的故事并不是《替身的爱》。 应该是《我和我的总裁女友》。 这个世界最初选定的主角是楚见榆,她是楚南星的亲姐姐,但在十五岁那一年,她的命运线发生改变,她意外溺水死亡,导致世界在崩塌的边缘,不得不将先前倾注在她身上的能量,转移到了最近的楚南星身上,整个世界的故事脉络也跟着改变。 可是自从楚南星继承了主角的能量之后,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让整个世界处于动荡状态,我之前以为是她没开始走剧情、还没开始发散主角的光芒,所以才没能让世界稳定,甚至还将你拉过来,增加剧情的初始完善度 但是四年过去了。 还是不行。 纪愉听得说不出话来,面对这庞大的信息量,一时不知如何下嘴,毕竟她不知道《我和我的总裁女友》这个满是槽点的书名和楚南星无法稳戴主角光环这两个点哪个更让人无语一些。 不知不觉间,纪愉走到了采访室的门口,步伐停顿间,她道出一声: 所以? 系统勉强从那失败的世界线里挣扎出来,听她这么问,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声音敞亮了一些,似是有些高兴地出声: 所以!愉愉!楚南星目前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女主角! 你不要憋屈自己了,你做的一切都不能算是抢戏。 你要是让王洛水把这段掐了,她一定会不高兴的,以后你在这节目组待得也不开心,明明你很喜欢这里不是吗?那就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了! 愉愉,站在这舞台上,握住你的星光,你站的越高,看到你的人就越多 何况,你不是想要早点找到司恬吗? 那就往前冲! 不要在意什么剧情,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定下主角,那么你就是你人生故事的核心角色! 你要一直往前走,站到最高的地方去,让世界都看见你的光芒,将你的故事书写到极致,将一切曾经的遗憾 通通化作圆满。 第24章 024 纪愉这次在采访室待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但因为是王洛水亲自去做的采访,又正巧是大家都忙于练习的时间点, 所以节目里面没有几个学员知道这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了看那份视频资料,王洛水独自一人留在那屋子里,明明穿着时尚的一件连身牛仔裙,锁骨处是绝妙的开放设计,显出一片飒气的爽利来,偏偏此刻拧着眉头看方才录制的这摄像机,好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王导? 跟着她的助理鲜少见她这样举棋不定的样子,但是如今正好是戚枫和Night他们这些导师去关怀学员进度的时候, 助理知道王洛水的习惯, 这种时候她总是喜欢亲自在屏幕前盯的, 所以出声提醒了她一句。 王洛水回过神来, 目光触及微微有些卷边的浅色牛仔裙边缘,用指尖将那处抹平之后, 这才转头去看助理的方向,听她提及今日的录制重点, 轻轻嗯了一声, 表示知道, 但是看了眼时间,又依然坐在那里没动弹。 助理不解,却也不再多言,默默地将门带上,又出去了。 留下王洛水自己在屋子里继续有些发愁地摸了摸眉心。 之前她就一直很好奇, 为什么纪愉来参加这个节目, 表现的那么丧、那么咸鱼, 跟其他女孩儿的阳光活力格格不入,一点儿不像是追梦人。 然而刚才的那一通采访,将她所有的疑惑都通通解答 王洛水心里清楚,这一段播出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节目的价值会得到升华,纪愉本身也能一举弥补前期的那些劣势表现,甚至只要舆论操作得当,这一波能给《追梦100》造很大的势。 但是。 她闭了闭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对纪愉做采访的情形来。 为什么你从初舞台到现在,能够取得这么大的进步呢?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改变呢? 这其实是在变相替之后的观众发问,为什么纪愉在初舞台的时候表现平平,无论唱跳还是其余才华,皆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现在的主题曲歌舞当中,却忽然爆发出了光芒? 是初舞台的时候选的节目不够吸引,还是另有计划? 坐在镜头前的女孩儿垂眸望着面前,面上是很淡的微笑,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其实,我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女团成员,出道、成团、走上巅峰,像来这个节目的所有女孩儿一样。 当时我有个朋友,陪着我日夜不懈地苦练,我们原本约好了要一起走花路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随后将声音放的更轻,似乎不想被人分辨出她此刻的情绪,目光也一直没有看镜头。 王洛水从她的曾经二字,意识到这里面有一段值得发掘的故事,她没出声,只静静地等着纪愉自己慢慢梳理情绪往下说: 但是她比我厉害很多,先于我出道成团,也更快一步美梦成真。 可后来,她在这个圈子里,遇到了很多、很多不太好的事情,而我因为离得不够近、没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永远没办法弥补这种遗憾,只好去逃避、远离这个伤过她的地方,然而唱跳已经是我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几乎成了我生活的重心,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转移。 所以我努力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朝九晚五,可惜因为一些情况,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反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纪愉轻轻呼出一口气,在这时王洛水才见她抬起头来,唇角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暖意:这个节目很特别,这里的女孩儿都很友好,是我来之前从没想过的,从认识凌澜开始,我就被这里面的善意包围着,这让我突然就很大胆地想要试一试,我想让她看到这个节目,看到这里面的我。 她曾经被这个圈子里的恶意伤害过,而那时候我还太稚嫩,即便在她身边,也无法给予她力量和支持,甚至感受不到她十分之一的痛苦,但现在,或许我比当年多一点资格,去感受她所感受过的世界,也许 也许真的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呢? 再或者,我有点贪心地想,一直以来鼓励我的都是她,这一次,能不能换我来给她力量呢? 这节目的名字叫做《追梦100》,能来都这里的都是想要梦想成真的女孩儿,如果我能在这里创造一次奇迹,或许我长久以来的遗憾也能挽回呢? 王洛水从她专注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种坚定的力量。 那是一种被长久的苦痛磋磨,终于释然、愿意走向新生的态度,她在这个圈子里看过许多人,见过无数起起伏伏,如今亦明白,当一个人愿意从莫大的痛苦中走出,前方必是坦途的光明。 他日纪愉若是成功出道,真的成为了偶像,她的粉丝也必然能从她身上感受到这种力量。 这是顶尖的女团可望不可求的人才,也是娱乐圈偶像一词真正所形容的存在。 她压下心中的震撼,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纪愉,片刻之后,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这位朋友能给你留下这样深远的影响,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纪愉仿佛看懂了她想要提及的内容。 她只是笑了一下,眸光微动,漾开无边的暖意来,用王洛水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慢慢道: 嗯。 她是我的光。 王洛水心中一惊未平,另一惊又起 她本能地联想到因为纪愉的分手而郁郁寡欢的孟忍冬。 想到孟忍冬曾经在言语间提及过的纪愉对她的深情,再想到纪愉言语间提及的这个人: 擅长歌舞,曾是女团成员。 跟孟忍冬这个皇庭娱乐的CEO八竿子打不着。 先前在梦岛酒吧和纪愉见面的时候,王洛水对她的印象是乖巧、安静,对孟忍冬言听计从,那时候她以为这两人的感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之后很多次,她都给了孟忍冬去挽回的机会。 可是如今。 见到纪愉在说起这个不知名的朋友时,那眉目里的缱绻和眼中的伤痛,都是骗不了人的,何况那个朋友还给纪愉留下了如此深刻的、难以磨灭的记忆。 两厢一对比,王洛水就算是瞎,也能知道纪愉对孟忍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情根深种。 联想到孟忍冬先前在休息室对她说出的那番话语,里面提及的只因为她一开始的竭尽全力,我就以为她会永远这样爱我等等内容,王洛水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而孟忍冬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身为孟忍冬的朋友,又当如何? 毫不留情地拆穿真相,让孟忍冬从此再不惦记这人?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瞒住,可节目播出之后,又当如何? 王洛水忍不住又揉了揉额头。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做个节目,为什么就要被扯进朋友间这么多的麻烦事里面? 王导的烦恼不足为外人道。 纪愉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从采访室里走出来,整个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才发觉自己竟然有种脱力感,往F班教室去的时候,靠在走廊边缓了好久。 系统知道她能将心底的那些话说出来,已经是竭尽全力,相当于对过去长久来的痛苦做告别,于是有些心疼、又有些替她高兴,出声道: 愉愉,你真棒。 要是司恬真的能在这个世界的节目上看到你,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纪愉很轻地摇了摇头。 她并不指望司恬看到这样的她会高兴起来,毕竟当初司恬可是在这个圈子里遍体鳞伤、应当再也不愿意回来接触这里面的人和事了,她只是在想,她身边有系统,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还不错,再加上来到这世界之后遇到了孟忍冬,所以一直算是衣食无忧。 可是司恬呢? 她从那样巨大的绝望里醒来,却发现仍在人间,是会庆幸、还是心如死灰地再自杀一次? 想到后者这个结果,纪愉就忍不住一身的冷汗,祈祷司恬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能够看到她、被她找到,并且允许她余生都陪伴在身边,将那些噩梦、阴影全部赶走。 这就是纪愉最大的心愿了。 想到这,她重又站直了身体,往F班的教室去,边走边问系统: 节目第一次播出在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你们的主题曲考核结束,节目的第一期就会播出。 纪愉正想弯起唇角,想到自己初舞台的表现,估计到时候能在群体画面里有个人影就不错了,刚挂起的微笑就塌了,而后握了握拳径直走向F班教室。 她要继续努力才行。 想了想,纪愉又问: 对了我真的可以跟楚南星这个女主角抢戏份吗? 你要是检测错了,我可不管了,我这个头开了,就停不下来了。 系统对她给予肯定:当然可以,请努力给自己加戏,争取当女主角吧,愉愉! 在安然老师在A班给两个学生辅导《Go!》的高音部分时,舞蹈导师之桃正好在B班纠正学员一些不够标注的动作,同时,戚枫和Night却反其道而行之,先去了F班的教室。 纪愉过去的时候,两人才刚坐下。 戚枫转头见到她,对她微微一笑,眼角的泪痣一如既往妖冶:这下人齐了,让我们来看看你们昨天的主题曲练得怎么样吧。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1) F班的其余学员们顿时抬手捂住了脸,似乎自己都不愿意回忆那悲惨的进度。 人群中依稀传出回答: 不怎么样。 要完了。 枫哥救救孩子叭QAQ 戚枫听见这样气馁的话,面上神情没怎么变,只是温和道:怎么完了?虽然之桃还没来,但我和夜哥不是在这里吗?我们俩先帮你们看看,这样有问题也能先发现,不至于等到考核那天才暴露,对吧? Night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衫,支着腿坐在戚枫的旁边,依然是话少的模样,只能隐约看见他转头时候从帽子里露出稍许的银光长耳坠,今天换了个风格,是朋克金属风,更显帅气。 听见戚枫的话,他没吭声,却直接让旁边托着音箱过来的工作人员准备播放主题曲,很明显,这就是赞同的意思。 F班学员们本来欲哭无泪,但如今受到前辈兼导师的鼓舞,很快各自找位置站好,挤得满满当当,戚枫却又摇头,笑着举起话筒: 分批吧,一次来六个,这样我才看得过来,好了,你们商量一下,谁先开始? 早晨跟着纪愉一起和蒋连阙、容柏她们练过的学员忽然朝她投来的目光,其中一人悄悄凑过来道:愉哥!冲!给我们F班争光,震撼导师的机会就交给你了! 有纪愉珠玉在前,就算之后她们中的其他人跳的稍差,起码也不会让戚枫和Night觉得她们无可救药,没一个能看的,继而对她们这个班级生出失望感。 纪愉陡然被推举,愣了一下,却没有推辞,难得走到了中央第一排队伍的人员当中去。 旁边站着的另外几个赫然就是先前见过的在F班所有人颓靡时,依然坚持在镜子面前练习唱跳的那五人。 戚枫:准备好了? 六人齐齐点头。 很快,《Go!》的主题曲又一次在屋里响起,这一次,终于面对镜头的纪愉,也彻底地将她先前未显露的实力,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短短的几十秒钟,哪怕是先前看过她跳舞的几个女生,依然不可避免地露出钦羡的目光来,至于其他没看过的,也不由自主拉着朋友的衣角惊叹。 Night的目光在纪愉的眼神上定格两秒,随后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戚枫脸上的微笑不自觉收了起来,眼角的泪痣在这时候将他的五官烘托得冷厉稍许,但他却在很认真地看每一个人的动作 直到音乐第一次走完。 接近末尾的时候,有个女孩儿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怎么,忘记了最后的词,只能跟着调子哼哼,还有个女孩儿动作跳反了,连带着其他节奏都乱了,中途就停了下来。 剩下的人也各有各的问题。 能坚持唱跳完毕的,全场只有纪愉一人。 动作定在最后,纪愉的呼吸还有些轻颤,但是戚枫没有出声,她也就未从主题曲的情绪中抽离,连眼神都没变,如此过了好几秒,戚枫姗姗拿起话筒,说了声: 好。 六个女孩儿登时松了一口气,纪愉同她们一块儿看过去,眼神却不是忐忑、紧张,反而是格外的平静,仿佛什么结果都能坦然接受。 戚枫跟她们一一对视,到了纪愉这里的时候,他唇边笑容扩大了一些,温声道: 你跳的很好。 不论是协调、平衡,还是踩点,包括唱的部分也完成得不错,你刚才的表演可以被定为目前的满分标准,只要将这个状态保持到考核那天,最终结果不会让你失望。 纪愉听完,鞠躬感谢他的指点:谢谢枫哥。 戚枫却摇了摇头:不用谢,你的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努力,我没什么能帮你的。 说完这句,他看着纪愉的目光又柔和一些,继续道:但是我希望你如果有闲暇,可以适当地帮助一下你身边的伙伴们。 纪愉认真地点头应下:我会的。 然后戚枫又说起其他人的问题,比起纪愉的完美无缺,其他学员身上的问题就更多了一些,戚枫就开始针对地教她们,有些他没看到的细节,Night就会默默走过去,在让学员将动作重复之后,摇了摇头,将自己头顶的兜帽往后放,而后走到镜子面前,将一模一样的动作示范了一遍。 在面对专业的时候,两个老师都十分认真,戚枫没有平常好说话的温柔气息,要求格外严厉,Night则是一点都不嫌弃女团舞蹈的画风跟他冷酷帅哥的形象不符,能在学员的请求下,将一个扭腰的动作做五六遍。 直到F班的全员都得到指点之后,两人才离开去下一个班级。 F班教室的门关上。 戚枫走在前面,烟灰色的短发被发型师加了发胶特意抓出一种凌乱的美感,上面还有闪烁的亮片粉末,他回头去问Night: 你觉得怎么样? Night想到纪愉的表现,给出了两个字:惊喜。 戚枫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眼中也生出几分欣慰的感觉来,毕竟在此前,见到过纪愉的状态,他们都以为这个女孩儿会这样一蹶不振下去,在这节目里混完几期就离开。 但她却忽然肯努力了 而且还是这样让人惊艳的结果。 俨然是一直藏在深海巨蚌里的明珠,将那璀璨光华逐渐现于天日的模样。 如果纪愉自己不肯努力,他们其实也没有太多能为她做的,甚至连鼓励都显得很无奈、苍白,但现在纪愉自己发光了,这让戚枫忍不住就想帮衬一把,不仅仅是对纪愉,而是对这里面所有珍重对待梦想,愿意为此拼搏的人。 毕竟他们是引导学员们前行的导师啊。 Night想的跟他显然一样,只是他很快找到了切入点,转身去问节目组的人员关于学员的饮食问题。 身后扛着摄像机的老师老实说了食堂今天给她们安排的两餐沙拉,让Night听得眉头一皱,他直接沟通了导演组: 有的学员本身不需要减肥,餐食方面是不是要多一点选择? 毕竟节目把她们的零食没收了,这又是郊区,外卖都送不过来,唯一的酒店厨房也没剩下多少食物储备,若是本来就有减肥需求、需要控制体重的学员还好,那些本来就很瘦、天生不胖的、或者是有什么过敏、胃病的学员,这样的饮食就是对她们身体的更深一层负担。 虽说《追梦100》不是让练习生们来享受的节目,但是也没穷到要让所有人天天啃白菜叶子的地步,Night本身支持的是科学、合理的搭配,他自己就很讨厌为了减肥和其他人眼中的完美身材而天天绝食的行为。 导演组那边接到导师的意见,很快沟通了王洛水,王洛水进入通讯频道,与Night商量: 夜哥有什么建议吗? 我昨晚也注意到了这点,本来的想法是让她们挨个上称,然后定个身高体重的圈内标准,超过标准的给减肥套餐,低于标准的提供正常套餐这样。 Night想了想,他说:《追梦100》要做的女团,不同于国外那些流水线一样生产出来的、脸蛋身材都一样,让观众难以区分特点的女团,我觉得既然要有特色,体现不一样,干脆让学员们自己填写一个体重目标,然后无论减肥、增肥、增肌都是她们的自己选择,这也可以成为她们在这里一个小的努力方向,餐饮只要多样化有特色的就行。 既能够让她们自我约束,又不至于在饮食上苛待,毕竟做这行的,没几个是肠胃健康的,以后成团跑通告,天天昼夜颠倒,有的折腾。 因为他是被H国男团调教出来的,所以知道练习生这行需要付出很多苦头,当初他就是仗着身体好不吃不喝一练八九个小时,后来落下毛病了,如今虽然依然支持人年轻就要拼命这套,但是他会更注意身体。 目前这些练习生里面,除了胃病严重的纪愉,还有人有过敏的荨麻疹、又或者是神经压力的头疼毛病,包括一些人身上还带着陈年旧伤,Night看到就觉得有种看见自己当年不要身体只要成绩的样子。 这个节目里,成绩上注定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但Night现在看她们就有种看小孩儿的感觉,看见她们这样努力,他就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些,尽到前辈的责任,像是护着未来花朵一样,让她们成长得更茁壮一点。 正因为Night跟王洛水的这番沟通 练习生们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努力之后,饥肠辘辘去到食堂,本来都已经对这边的菜式不报希望,结果远远就闻到了肉的香味,各个都似脱缰的野马,瞬间加快脚步奔腾而去。 我天哪?这节目组是天堂吗? 震惊!红烧肉!节目组太罪恶了!是想让我变胖吗? 女生们眼睛发光地看着排排的窗口,直到第一个上前的人被工作人员拦下,对方手里抱着称,往地上一放,冲她温和一笑: 吃饭之前,先上个称,顺便填个表格。 女孩儿: 笑容逐渐消失.jpg 后面听见这边动静的女生们探头探脑地过来,等视线触及地上的体重称之后,许多人跟着色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改方才撒丫子狂奔的姿态,变得谦让起来: 姐妹你先,你先请。 不了不了,我突然觉得不是那么饿,还是你们先来吧。 小哥哥!体重这段后期会播出去吗!会给我们保密吗! 人群中熙熙攘攘,在长龙般队伍里的纪愉探头出去望了一眼,看见一个窗口里面的大锅正在煮鸡汤,淡淡的香味传过来,让她也忍不住望了望。 随即,她同系统咋舌道: 这个节目组 是在养猪吗? 鸡汤! 鸡汤这么补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选秀女孩儿的餐桌上,一餐一碗之后,真的不会胖十斤吗? 可是她好想喝哦! 在运动完之后看见这样丰盛的大餐,总让她觉得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追梦100》日常的录制就这样过去一天。 孟忍冬在皇庭娱乐待到下午六点,就已经将一天的事务都处理完毕,在新助理来问的时候,摆手将那些商务应酬都推了,而后带了点迫不及待的心情,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张叔果然停在一辆奔驰旁边等着她。 孟忍冬快步走近:去烟霞山。 张叔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但转念一想,楚南星也在那儿,以孟总和那位楚小姐的关系,这样挂念也是正常的。 他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孟忍冬拉开车门。 孟忍冬坐进车里,思绪先一步飞到了《追梦100》的录制大楼,忍不住地想: 这一天纪愉过的怎么样呢? 她在自己离开之后有没有去那个阳台上偷偷练习舞蹈呢? 她还不知自己新发现的宝藏已经在镜头前散发出了宝气,明明只是短短一天没见到,再去想纪愉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就好像只是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都让她觉得满足。 而她就带着这种卑微的满足和小快乐,一路直奔酒店大楼,然后走进王洛水的导演室。 洛水。 她出声的时候,王洛水正在调度机位,因为今天的学员们开拓了很多教室外的秘密基地,有的地方去的人还多,跟拍总是来回跑太累了,所以她在想能不能余出一点机位布置过去。 听见声音,王洛水心中咯噔一声,但很快转身去看她,笑问: 你怎么来了?吃了晚餐没有? 孟忍冬难得开了句玩笑:你这儿不是有吗?不介意我蹭一份吧? 王洛水看着她的神情,因为知道她是奔着谁来的,所以忍不住在心中为好友心酸一把,想到之前和纪愉分手时,孟忍冬都已经难过成那样,现在要是再让孟忍冬知道其实纪愉并不是那么爱她,后果会如何? 光是想想,王洛水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孟忍冬见她神情古怪,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没有的话,我现在去酒店厨房叫餐就行。 王洛水回过神来,对她摇了摇头,笑道:倒也不用,我们今天改善伙食了,你只要别点什么山珍海味澳龙鲍鱼,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孟忍冬点了点头,顺势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目光就往屏幕上去了,明明她面前那块屏幕正好在聚焦A班的楚南星和她朋友,但孟忍冬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平静地挪开视线去找下一个场景。 王洛水见状,下意识地去跟她说起节目里的事情,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孟忍冬感觉到这朋友今日对她格外的热情,一时有些不解,但是想到王洛水对节目的负责程度,以为她是想给自己这个投资人汇报,增加她的信心,下意识地问: 是资金有什么问题吗? 王洛水讷讷地止住话题:不是。 孟忍冬便平静地点头:节目里的事情你看着就行,之前协议不是说了吗?我只管投资和送人,具体的操作你来负责。 王洛水便笑了一下,改而道:行,那我们先吃晚餐吧,正好这也到了饭点。 她吩咐了下去,助理便适时地将工作人员的这份餐送了上来,各色各样的都有,虽然还是盒饭的包装,但明显比之前丰富,可孟忍冬却一点没注意到,反而去看镜头里在拍食堂的部分。 她看到了纪愉。 甚至还试图看清楚纪愉盘子里吃的是什么。 几秒钟之后,瞧见纪愉盘子里的青菜豆腐和柠檬鸭之后,她心中哂然: 果然。 纪愉是真的不喜欢吃甜的,甚至连周围人桌上都有的一盅小吊梨汤,她碗边都没放。 这时,王洛水忽然抬头来问她:我这碗里有红烧肉,还没动过,正好我最近减肥,你要不要吃? 孟忍冬压下心底的那点失落,摇了摇头,抬眸觑她一眼,随口道:我这里够。 毕竟都是有身家的人了,不至于为这两口饭把筷子伸到朋友碗里。 王洛水只能在心底叹气。 等到吃过饭之后,孟忍冬就看见纪愉跟着身边的人往教室的方向走,在她身边的是个银色头发、满是利落劲儿的女生,手搭在纪愉的肩上,两人有说有笑,时不时地、周围还有其他女生跟她们打招呼。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2) 看见纪愉冲那女孩儿笑得模样,孟忍冬默默攥了攥手心,又松开。 她只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纪愉和凌澜分开,回到F班之后,一次都没跳舞,反而在认真地教身边那些女孩儿,纠正她们的动作,给她们示范,教她们怎么跟节拍 班里所有女孩儿都对纪愉笑脸相迎。 俨然有将她当做核心的模样。 纪愉也落落大方,浑然不见在孟忍冬身边待着时候那安静到快要透明的感觉。 画面上的每一帧 都是孟忍冬没有见过的纪愉。 她的笑、她的跳、她的动作,包括她发丝飞扬起来的模样。 孟忍冬忽然觉得心底一阵泛酸。 连舌尖下都压着苦味。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这镜头里每个接近纪愉的女孩儿都面目可憎,黏人又讨厌,等她将这种心情保持许久之后,她又蓦地意识到。 原来她在嫉妒。 嫉妒这些人,可以离纪愉那么近,可以站在神采飞扬的纪愉身边。 唯有她不能。 有一刹那,孟忍冬恨不能穿透屏幕,走到那个教室里,将所有靠近的人全部挥开,然后把纪愉圈在她的范围里,只有她能闻见纪愉身上淡淡的香味,触碰她、亲吻她。 那些人说的夸奖,她也可以道出,那些人崇拜的眼神,她也可以有。 吱呀。 是椅子被骤然推开,跟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响。 王洛水打了个呵欠,发觉如今不知不觉十二点过了,转头看了看旁边突然站起来的孟忍冬,她疑惑道:你要回去休息了吗? 孟忍冬转过身,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王洛水点了点头,但等孟忍冬走到了门边,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跟了出去,在一门之隔的走廊里,趁着工作人员都没在外边,她快速喊了一声: 忍冬。 孟忍冬停下脚步,侧了侧脑袋。 王洛水仿佛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你会放下,对不对? 她紧盯着孟忍冬的后脑勺,似乎这人不给出保证,她就不会让对方离开。 孟忍冬眉宇间浮现几分无奈,她避而不谈,狡猾地换了个方式道: 放心吧王导,我不会骚扰你节目里的学员。 她就只是想看看。 绝不靠近。 因为孟忍冬发觉,只是隔着个屏幕看纪愉,让她有些不满足了,她的心又开始贪婪起来。 王洛水也是人精,登时听懂了她潜在的意思,腮帮子紧了紧,目光无奈半晌,想到采访的那件事,低声道: 忍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孟忍冬目光低垂,站在那里,好久之后,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跟自己说:我都知道。 她站在那里,如脚下生根那般,既不能往前一步,怕控制不住自己,却又不舍得后退,便进退两难,伫立许久,孟忍冬在那寂静里陡然又开口,背对着王洛水,眼底出现几分自嘲: 你知道吗,洛水? 我曾经说过她,让她不要那么黏人。 但是一直到今天我才发现 黏人的原来是我,放不下的也是我,离开了对方没法生活的,还是我。 孟忍冬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的颓唐被好友看见,半背对着王洛水,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问道: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第25章 025 听说F班出了匹黑马, 一个晚上就把主题曲的歌舞全学会了,还得到了枫哥的表扬。 真的吗?这么厉害? 容老师当时不是在吗, 还有B班的连阙她们,不如问问呢? 现在连F班都这么恐怖的吗? 此时距离主题曲考核还有十个小时 A班的学员们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凑到一块儿,讨论着其他班的消息。 因为这次的主题曲学习时间实在太短,而她们身为实力暂时领先的人,若是在主题曲测评时被压下去,多多少少有些丢人,故而九人近乎日夜不辍地苦练,其中楚南星跟李杏又是离开教室最少的,等听到周围讨论的时候, 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不怪她们俩讯息落后, 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练习, 她们在饭点的时候都是等众人吃得差不多再去, 人多的热闹场景她们不在,也就不怎么了解周围的动向, 加之两人格外看不上那些实力差的班级学员,更没有心思浪费自己时间去扶贫。 如今听周围女孩儿们讨论, 李杏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 好奇地转头去问:F班?谁啊? 站在她旁边的楚南星心中浮现个身影, 但是想到纪愉初舞台的表现,又生出疑虑来,正当时,坐在角落里休息的容柏被身边的朋友好奇地戳了一下,她抬手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上, 语气随意道: 她叫纪愉。 我看了她的主题曲歌舞, 特别好。 评价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周围的女孩儿们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哇! 能让容柏用特别好来形容的练习生,究竟是出色到什么程度呢? 李杏也怔了一下,本来眼中还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并不怎么将这人放在眼里,待这几日相处下来,知道容柏的实力和个性之后,也不由凝重了两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旁边的楚南星。 哎,南星,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之前初舞台的时候,你好像有注意一个F班的人,是她吗? 楚南星抿了抿唇,明明今天用的是浅色的唇釉,妆容也是青春活力的风格,偏偏她眼神如今一沉,整个人的气息便有些阴郁起来。 李杏比较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侧好友的变化,依然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楚南星自己倒是察觉到了,很快变了变眼神,重又露出笑容来,轻声应了一下:嗯。 在纪愉还不强的时候,李杏对她是没有半分兴趣的,可是现在听旁边同班学员的形容,猜到纪愉会成为她们的有力竞争对手,便一反常态地上心了些,拉着楚南星打听: 之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纪愉啊? 楚南星从裤兜里摸出个粉饼,打开里面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妆容照了照,而后又拿起粉扑将脸上有些脱妆的地方补了补,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看见自己黑沉沉的眼神,她默然两分,漫不经心地答道: 不算认识,见过而已。 李杏听到这回答,还想再追问一下纪愉的事情,但楚南星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嘎达一声盖上粉饼,放进兜里之后,出声道: 继续练习吧。 只要我们跳的够好,就不用在意别人。 尽管还没看过纪愉的舞台,但是楚南星自己也是被舞蹈老师之桃表扬过的,她从四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楚见榆一起学舞蹈,一直到现在,已经跳了十六年了。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不论她多么努力、多么使劲去表现,爸妈、亲戚、朋友,却都只能看见楚见榆,而她这个妹妹,只能生活在楚见榆的光芒下。 如今楚见榆已然死去多年。 不会再有人能越过她。 楚南星如此坚信着。 李杏见她一言不发地对着镜子又开始播放主题曲,也放下打听的心思,跟着楚南星继续练习了起来。 同时。 F班。 越接近考核的时间,学员们就越紧张,甚至有人因为总是反复地忘记动作,而不由自主地坐在角落崩溃出声: 我不想练了。 我放弃了,让我回家吧QAQ 纪愉本来在纠正一个女孩儿的动作,让她把wave的幅度做的更大一些,不要放不开手脚,听见这个动静,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 哭泣的女孩儿背对着镜头,不愿让自己这样难堪的姿态被瞧见,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但是周围还是有学员凑过去,有人给她递水,有人给她送纸巾,拍着她的肩膀,鼓励道: 再试一次嘛。 我们都在陪你练呢。 女孩儿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一边哭一边说:练不会老是记不住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跳舞啊 沉重的气氛渐渐在教室里弥漫开来,虽说还有人在坚持,可是听见这话,心中也跟着惴惴起来,那女孩儿哭了一阵,也不想影响大家,就借口说洗脸,然后往外边儿跑了。 纪愉也跟了过去,因为洗手间比较隐私,不适合跟拍,跟拍的摄像老哥儿只能停在门口,由着纪愉和几个跟那女孩儿玩得好的朋友进去。 洗手池的水声哗啦啦的,掩盖了哭泣声和里面无助的话语: 我太难了 三天学会一支舞根本不可、可能我又笨、又没有天赋我就感觉我马上要被淘汰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她的朋友们拍着她的肩膀,纪愉站在稍微后方一点靠墙壁的位置,听着那带着绝望的哭声,心里也跟着被拧住。 节目里的人再温暖美好,也掩盖不了这是一档残酷竞争的选秀事实。 有的人付出一百分的努力,有的人在这里展现无与伦比的天赋,还有人的背靠雄厚的资本,但无论如何,总要有成员面对淘汰,这机制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催促着所有人将体内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崩溃者淘汰、适应者留下。 纪愉明明已经有过这种节目的参与经历,但她发现自己似乎永远没法完全适应这里,比如现在看着这个舞蹈只学了三分之一,后续部分总跟不上拍子的女孩儿,其实她很清楚这女孩儿有很大可能被淘汰,因为她并非出身大公司,舞蹈功底也不好,更没有获得什么特别的镜头。 但是 纪愉还是跟了过来。 在对方哭声渐止的时刻,她上前走了两步,舔了舔有些干的下唇,试着道出一句:要不要再试一下? 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其实所有人都还有机会。 我们这次的主题曲考核时间太紧张,大家连串门、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反正我们也没有看到其他人是什么样的,或许A班的人我们真的比不过,但是B班、C班、D班和我们的差距也没有特别大,说不定努努力,就够到了呢? 纪愉目光很真诚,声音也很温柔,听见她的话,哭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的女孩儿转头来看,然后却抬手去将她轻轻往外边儿推: 纪老师,你帮了我好多了,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行了。 你快去练习吧,你这两天都在帮我们了,你快去,你肯定可以去A班的,你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那个了呜呜呜! 她说着又想哭了,因为相比纪愉有余力教授同班学员的情况,一想到她自己还反而拉低整个班级的平均进度,心中的内疚就更甚了。 纪愉反手去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我不是在哄你,是真的,曾经我也怀疑过自己的天分,也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可是到了最后,我发现我距离自己的目标,只差一点点。 后来我总是一次一次地想,要是我那会儿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那时候的她,距离出道位只差一名。 一步之遥。 却将她和司恬,隔得那么那么远。 无论她在节目之后流多少眼泪,都无法弥补那场选秀带给她的遗憾,所以从那一次之后,纪愉就告诉自己,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要掉眼泪,不要浪费时间去哭泣,因为说不定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能影响到最终的结局。 眼泪什么时候流都不晚。 但有的时间错过了,真的会抱憾终身。 想到这里,纪愉就帮女孩儿擦了擦眼泪,露出个微笑,继续说道:再坚持一下吧,等结果出来之后,再哭也不迟,嗯? 有可能你在接下来的八小时里面,正好就比其他人练习得更熟,表现的更好,最后你就合格了呢?反正你现在都想回家了,没什么结果比回家更惨的了吧? 女孩儿怔怔地看着她。 良久之后,她破涕为笑,鼻子里冒出个小小的鼻涕泡,又被她及时擦掉。 她不是被纪愉方才这奇妙的鸡汤鼓励到了,反而是因为另一句:纪老师这么厉害,也会有够不到目标的时候吗?那得是多难的标准啊? 纪愉想到以前的事情,眼中浮出稍许遗憾来,随后又轻轻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无奈道:没办法,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唱歌跳舞啊。 女孩儿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在纪老师浪费黄金时间来劝我的份上,我不能再不识好歹了,我要努力努力!八小时之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哭累了! 纪愉听见她大声喊出来的话,由着她推着往前走,笑了一下,又道: 嗯。 你就这么想吧,不过努力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让你自己不要有遗憾,大不了输了回家再哭。 原本跟在女孩儿身边的朋友们也笑了出来。 她们一行人重新回到教室,纪愉看了看里面依然在练习的其他学员,又回头对女孩儿说了一句:你看,大家都还在努力,我也会一直在这里待到考核开始,你要自信一点,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别害怕。 女孩儿点了点头,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湿意,凑近她的耳朵,对她小声道:纪老师你这么好我真的快要爱上你了! 纪愉:? 看她目光空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女孩儿突然也体会到了朋友们口中的纪老师又软又可爱是什么感觉,笑了一下,她很快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跟着音乐练习了起来。 每个教室的故事都被镜头如实记录。 坐在屏幕前的王洛水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体往后倾了倾,靠在椅子上,想到考核结束之后的一个小时,节目就要在网站上映,她看了眼时间,便开始去宣传和后勤那边跟进,让员工们务必要在节目开播的时候造足势头,线上、线下的宣传都要到位。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3) 这样一等开播,观众的流量涌入,就能最大程度将节目第一期的话题带起来。 在将自己完全投入下一轮工作前,王洛水不知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打开了和孟忍冬的对话框,想到之前孟忍冬的反应,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又不知道要不要把话说出去。 她想说今晚是网站上映《追梦100》的时候,节目组会非常忙,让孟忍冬不要过来。 只要孟忍冬能少来几次。 长久下去,就能慢慢忘记纪愉了吧。 但是,孟忍冬不在这里看,难道在办公室守着网站就看不到了吗?耐心地等一周,等主题曲考核的内容被放上去之后,以纪愉的实力,一样能让人看到。 王洛水纠结了两秒钟,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要直接跟孟忍冬说,其实纪愉好像没那么喜欢你? 又或者是把之前那份视频资料直接寄给她? 不行。 忍冬那么高傲、那么要面子的人,从自己这个朋友这里得知这件事,肯定会对她造成重大的打击。 王洛水想来想去,只能暗暗对发誓,要么在纪愉那段采访放出去之前,想个比较委婉折中的办法跟孟忍冬透个底,免得她到时候措手不及? 王导。 助理在外面喊了她一声,又跟她隔空说了个工作上的事情。 王洛水只得暂时收起手机,暂时执行先前这个想法,在这几天找个时间跟孟忍冬透底。 时间在所有人的忙碌中一点一滴地过去。 在考核开始前的一小时,戚枫、Night和其他两位导师又去各个教室陪着学员练习了一段时间,他们的到来给练习生们心中又注了一针强心剂,让所有人都坚持练习到了最后一秒钟。 直到进入考核时间。 所有班级的正中央都被架了一台摄像机,不同班级的学员们可以站在摄像机面前进行唱跳表演,导师们则在集中的办公室里进行观看、打分,当场给出等级,最后得分为A的前九名,将会在下一轮的主题曲公演当中站在核心区域,获得最多的镜头。 相应的,获得F的学员则是在最边缘的角落,获得的镜头不仅最少,而且因为角落位置不够,将有五名学员会被当场淘汰,只能在第一次公演当中看着其余九十五名练习生表演,然后黯然退出。 在考核开始的刹那 一百名练习生纷纷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F班。 纪愉被推举成第一个,她戴好收音设备,半点不怵地走到镜头前。 小房间里的四位导师看见她最先出现在镜头里,戚枫笑了一下,拿起话筒宣布:第一位考核者,F班,纪愉。 声音通过所有教室的音响传出,令其他教室里本来想第一个测试的,都下意识地又退到了旁边,因为导师们一次只能盯一个人。 通过这几天的认识,学员们都知道了纪愉的名字,听到她要第一个被考核,都在纷纷猜测,她到底能不能一举进入A班。 愉爹牛批,愉爹必行! 纪老师厉害! 第一个考核的会不会是最严格的? 她会紧张吗?我现在就害怕我跳的时候没法把平时的实力发挥出来,啊,好紧张! 窃窃的声音从每个角落传来,虽然F班的教室格外安静,但有时候这种安静也是无形的压力。 纪愉站在镜头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逐渐沉淀下来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血液在奔腾,神经在战栗。 仿佛连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知道,这是她宣布回归舞台的重大时刻。 纪愉缓缓将那口气吐出,然后转头看向旁边放音乐的老师,比了个手势确定自己准备好了,下一瞬,《Go!》欢快的音乐声在教室里响起! 晚上七点三十分。 公交站牌和地铁长廊里被承包的广告牌正好更新,翻过一面,将《追梦100》的口号和着全民筑梦人的邀请一起放出 市中心步行街里。 商场大楼侧面的LED大屏投放《追梦100》的短视频,一张张漂亮的脸蛋从上面翻飞而过,伴随着练习生们来这个节目的初衷,不同的音色、声线依次落下: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出道。 成团,是我的梦想。 想要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可以得到回报吧。 一个人跳舞好久,不知道有观众在底下看着、给我掌声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也想听到加油声,也想要别人看到我的汗水和努力。 一道道声音落下,将步行街里或散步、或购物的人们吸引住。 他们交头接耳,停在商场的附近,有人认出来镜头里出现的TWB组合,在下面尖叫,隔空喊着枫枫我爱你!夜哥我的王呜呜呜呜!你们什么时候再出舞台啊?我等他们专辑等了五百年TEB我永远的青春啊等等内容。 还有的在跟身边朋友聊天讨论: 这什么节目啊?全民筑梦人是什么?投票?我来投出出道位吗? 咦?这节目的小姐姐看起来都很漂亮的样子? 哇这不是前两年很火的那个小女团成员吗? 荔枝网大手笔啊,这宣传真有钱。 人来人往的大街,被五光十色的宣传和广告覆盖,有道倩丽的身影低着头穿行于其中,仿佛对这些明星、广告,没有分毫兴趣。 连《追梦100》这创新的选秀模式都没能将之吸引住。 就在这时 一道略带着笑意的、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吗? 我来这里,是想想让她,让我的朋友能看见我,如果她能看到这个节目,我希望告诉她,我还在做当年的那个梦,试图走上与她一样的那条路。 那身影倏然停下了步伐。 仿佛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她一点点地抬起头去,想要再看那屏幕上到底播放的是什么广告、什么节目,但画面已经切了过去,短短的十几秒后,下一个商业广告又开始播放。 她茫然地举目四顾,看见身边有些人对接下来的口红广告不感兴趣,转身就要离开,而她匆匆地跟了上去,小心地用手碰了碰对方的衣袖,结果人家根本没注意到,继续往前走。 以至于她不得不快步跟上,绕到对方的侧面,小声地问道: 不好意思。 请问方才那个广告你们看见了吗?最后有个女孩儿,你们记不记得她叫什么? 被拦住的人满头雾水,本来有些不耐烦,以为又是什么临时要扫码发广告的人,结果入目是张特别冷艳的脸庞,眼中不由闪过一分惊艳,旋即语气耐心了一点,回答道:不知道,我们就是凑个热闹,也分不清楚那上面的人。 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一样的答案。 女生只好定定地站在那里,盯着那块巨大的广告屏,等下一轮的循环播放,可是她站了五六分钟,都一直没有等到,脚都有些发酸。 又过了一会儿。 她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自己觑见的那节目标题《追梦100》。 费劲地搜了半天,发觉这节目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因为是还未播出的状态,所以除了TEB组合这个知名男团里的成员有爆料说会参加,关于里面的练习生资料则一概空白。 她盯着页面看了许久,而后将先前搜索的词条删除,指尖抖了抖,轻轻地用输入法再敲下两个字: 纪愉 这次搜出来的东西更少了。 零星的内容,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 她笑了一下,收起手机,轻轻呢喃了一句,声音很快被风吹散了: 错觉吧。 第26章 026 《Go!》的音乐声在F班的教室慢慢落下帷幕 纪愉的舞蹈和歌声也到了最后一部分, 周围的学员们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不论看多少次,她们都忍不住生出震撼来, 仿佛绚烂的烟火一次一次飞上夜空, 每一回都绽放惊喜。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将舞台一遍遍呈现的如此完美? 就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镜头后。 戚枫单手抵着下巴, 深蓝色的条纹西装给他添了一分精致和贵气,宝石袖扣低调地散发着光泽, 他露出个很浅的笑容,眼中蕴着欣赏的意味,等音乐停下之后,他问桌旁的另外三人: 好了,几位老师准备给她什么分数? 安然扬了下眉头,似是在问他这还需要商量吗, 但觑见旁边的镜头,她依然从专业的角度点评了几句:气息很稳, 从前奏到副歌过渡也很自然, 歌词完全记下来了, 非常标准, 除了A, 我不知道还能给出什么等级。 之桃笑了一下,刚做的淡粉色长发造型令她的笑容显得可爱又活力,头顶甚至有一簇可爱的碎发晃了晃, 仿佛二次元动漫里面走出来的女神,她微微启唇,声线空灵: 我想在舞蹈上,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导她的了 毫无疑问, 这是A的水平。 Night是rapper导师, 在主题曲歌舞方面没法给出rapper方面的点评,但他本身也是男团里的优质成员,自然也能分辨出水平的高低。 他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夸奖纪愉,只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发音:A。 戚枫听见三位导师的意见统一,眉目里笑意更深了一点,想到先前纪愉的眼神,他低头给纪愉的资料盖上A等级的测评章,同时出声道: 希望她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 纪愉,考核等级 导演组的声音在音响里出现,语调平平,却刻意卖了个关子,令所有的学员都提心吊胆起来,曾经见识过纪愉舞蹈的女孩儿交头接耳,讨论着如果这都不能得A,那么满分标准究竟得多么变态? F班受到纪愉几天教导的练习生们也跟着攥紧了手心,看向镜头前那道身影,紧张地反思着,若是纪愉没法得到很好的等级,她们这些占用了纪愉大量练习时间的人,以后都没法抬头做人了,因为会忍不住内疚。 反倒是等待结果的女孩儿用指尖把脸侧的头发勾开,冲旁边的方向笑了一下,眉宇间不带忧愁,似清风拂过山岗,宽慰她们道: 你们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先前那个在厕所哭的女孩儿大声回答她:因为担心你啊!纪老师那么优秀!就应该去A班! 话音落下,其他女生也对她挥了挥拳头,附和道:对! 纪老师加油! 你行的! 你一定可以! 纪愉似是没想到自己在她们心中的评价这么高,微怔片刻,就听喇叭里导演组的声音落下:等级A,恭喜。 短促、平静的宣布声,却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纪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扬起个笑容,往旁边的镜头外才走出一步,就被F班的女孩儿们扑上来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一幅纪愉得了A比她们自己得了A还要高兴的样子! 从F到A有多难呢? 她们没见过类似的节目,但是从初舞台看到A班学员们实力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了自己和那些天才们的差距,如今见到纪愉从F班逆袭的模样,女孩儿们不由也跟着生出了几分信心,隐约也能去给自己的梦想添上翅膀,设想它飞出天窗的模样。 纪愉的结果同样给别的班级人员造成了影响。 B班、C班和D班的人听到F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在这三天里不断努力的学员心中不由生出比较来,默默思索自己的程度是否能像纪愉那样,往前迈一大步? 而有些钻空子偷懒的,没怎么练习的人,看见跟拍的镜头怼过来时,都不由地往后退了退,心中后知后觉生出忐忑和不安来,却又侥幸地安慰自己: 万一我练得其实还不错呢? 人生百态在这小小的几个教室里上演,就连优异的A班成员也不例外,容柏听见纪愉的等级,想到B班蒋连阙和凌澜的练习程度,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的同时,面上却意料之中的模样,轻声道: 应该的。 她欣赏这些实力强劲的对手,因为只有和强者同台竞技,才能让人最快发现自己的不足、随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长,她不惧压力,甚至渴望那一天尽早到来。 相比容柏的期待,李杏和楚南星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身边这些A班的对手不必说,如今B、C、D、F还有学员会往上走,每多上来一个,她们被刷下去的概率就更高一点,而这,还只是主题曲的第一轮舞台。 此外。 比起天之骄子一直站在顶端,其实底层的逆袭才是观众最喜欢看到的剧情,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生来就好命、天然占据资源的人呢?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出生,然后在一次次的竞争里,凭借汗水脱颖而出,所以对那些逆袭者便更能感同身受,所以会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在这些人的身上。 毫无疑问,从这一刻被搬到荧幕上开始,纪愉的身上会聚焦更多的目光,这也意味着她会有很多的粉丝。 李杏本身实力在A班里面并不算特别出色,所以越想脸色越难看。 楚南星倒是自信自己依然能稳住宝座 但。 纪愉是第一个接受考核的,又以决然之姿冲入A班,在这种对比下,她就算保持如今的水平,但在人气方面,是否能将纪愉一直这样按住呢? 楚南星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焦躁来。 像是发现事情的发展隐约要脱离她的控制。 主题曲测评一轮接一轮地上演 不知是不是有纪愉珠玉在前的缘故,被她的水平惊艳过的导师们目光免不了变得更挑剔一些,除却B班的蒋连阙、凌澜给了她们一些小小的惊喜之外,就连A班的容柏、楚南星维持了如初舞台的实力,他们看上去也不甚满意的模样。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4) 尤其是在发现A班的一些学员发挥失常,有人因为忘却歌词,即兴改了一段,有人动作不规范,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音乐停止,以为舞台能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重来。 Night到后面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戚枫也是摇了摇头,拿起话筒直接道:主题曲的歌舞你们已经看过了,我想看的是你们这三天究竟能做到多少,而不是看你们在这里耍小聪明,顺便提醒你们一句:真正的舞台,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有纪愉、蒋连阙等从后面班级赶超上来的压力,加上前面有学员发挥失常,跟着听了一通戚枫训斥的李杏站在镜头前,发觉自己已经紧张到肢体有些僵硬了。 她拼命告诉自己只要把寻常的实力发挥出来就行,这样也可以稳住A班的名额。 可越是这样想,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 只能愣愣地听着广播里响起那刻板的通知声: 下一位,A班,李杏。 她猛地去看镜头,听见音乐声响起,手里的动作迟疑了半拍,再想跟上拍子的时候却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领先一点,连续十多秒钟下来,虽不至于错漏百出,却也是个有失水准的表现。 镜头后面的之桃导师点了点手中的笔,似是对她的表现有些意外: 之前这个女孩儿跳的很不错。 她好像是太紧张了。 戚枫若有所思地看着镜头,并不急着下决定,但在发觉李杏自乱阵脚之后,在副歌部分脸色发白地停下,不再跳舞,最后干脆离开的样子,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带着惋惜的意味。 Night在这个时候先开口说出评价:F。 余下三人一齐看过去,Night却依然神色如常,他知道自己做出的是什么样的决定,也知道自己这个评分会给李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依然开了口。 以后在舞台上,她会遇到很多的突发情况,那些状况都会影响到舞台的表现,但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只要有观众,她就要把自己的表演进行下去 不想着在出现失误之后怎么迅速把问题补救,而是任由状况恶化,最后主动放弃舞台,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团成员该有的素质。 他难得说了这样多的话,明显将他的态度亮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冷硬表达,戚枫点了点头,他重新执起笑意,看向另外两位导师,又问:两位导师呢? 之桃也是知名女团的成员,对这一套说辞她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道:F,我给她这个等级,并不等于直接将她否定,之后的舞台,她还有机会,不是么? F班也是能在主题曲公演亮相的,要是李杏能从这次的打击中站起来,坚持跳到最后,她依然能出现在镜头里,凭借她的实力,再在下一轮舞台中努力向上,重回A班也不是不可能。 安然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也只能给F,毕竟她根本没有开口去唱。 戚枫综合所有导师的评价,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最终结果道出:F。 在看见李杏开头失利的那里,楚南星就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等看见她脸色衰败,在副歌部分就自我放弃,走出镜头的模样,楚南星不由皱着眉头,在心中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蠢货。 明明实力很好,为什么要这样自断前程? 她脸色难看地跟着李杏去到了外边的洗手间里,下一刻就见李杏扑上来抱住她,声音崩溃地说: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表现不好? 楚南星又是气又是恼,尤其是发现跟纪愉玩得近的人都取得了好成绩,而她身边这李杏却反向俯冲,一时间觉得丢人极了,有种被老天捉弄的感觉,好似在明晃晃地嘲笑她 看。 即便楚见榆不在,有些事情也不会改变。 从前楚见榆瞧不上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你不服气,后来那些人慢慢地消失在了你的圈子里,而你灰头土脸地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后来终于扬眉吐气,将她的朋友都变成了你的。 可是现在。 有个和楚见榆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 相似的命运又开始了轮回。 楚南星厌恶这种感觉,她已经受够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故事的主人,为什么还能有人这样猖狂? 因为恨意,在李杏扑上来抱住她的时候,她的手自动放在好友的肩头,而现下那漂亮的宝石色长指甲却掐在对方肩头,让李杏难过之余不由有些烦躁: 南星!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想要从好友这里得到一些安慰,结果入目便是楚南星眼底的一片郁郁,令她连悲伤都滞了几秒,不解占了上风。 楚南星垂下视线,正好跟她对上,本来想要敷衍地安慰两句,结果她忽然想起来,这A班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李杏本身也是有出道经验的女团成员,只不过她在的女团一年前解散了,好在她还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之前就听说她的粉丝后援会在准备给她打投。 竞争者,多一个不如少一个。 楚南星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声音变得柔软了几分,像是真情实感地为她着想,语气是循循善诱的: 是啊,为什么呢? 就像两年前你那个解散的女团一样,当时本来有一场重大的商演可以吸引到投资人拯救你们的小公司,可是你在重大商演上紧张到失声了。 杏子,你一直跟我说你很内疚,而且总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该不会是那件事给你留下阴影了吧?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女洗手间内部的门无风自动关了起来,没有跟拍注意到这里,于是也没有人听见那带有蛊惑的声音,像是风中的一颗种子,不动声色地飘到在别人的脑海里,悄无声息地驻扎发芽: 杏子,以后的每一场表演,你都会想起那时候的事情,然后像当时一样紧张么 发生在偏僻洗手间的话语不被任何人所知。 《追梦100》的班级逐渐换血完毕。 纪愉、蒋连阙、凌澜跻身A班,除却她们,还有两个C班的成员,包括原本就在A班的容柏、楚南星、一个皇庭娱乐的队长、一个小溪娱乐的队长,A班的九个位置几乎变了一大半。 竞争的残酷逐渐显露出冰山的一角。 节目组将一百个女孩儿叫到了初舞台的那个场地,穿着蓝色条纹西装的戚枫拿着提词卡和话筒走到舞台上,在角落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宣讲台,他边走边微笑道: 主题曲考核已经结束,我先恭喜在这次考核中取得进步的43名成员 恭喜你们,距离梦想更近一步。 当然,在这次的考核中倒退的学员们,希望你们能够认清自己暴露出来的弱点,并且坚持改善,不要这么快气馁,因为努力的人,总会等到属于她的机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已经换上F班灰色衣服,坐在后排位置,眼圈有些发红的李杏,但注意到她脸色惨淡,仿佛已经听不见外面声音的样子,戚枫又收回了目光,继续道: 同时,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后天将会是你们的第一次主题曲公演,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在A班当中选出一个主题曲的C位,而C位能够拥有一次单独的B家杂志的十月刊单人封面拍摄作为奖励 这话一出,底下都是惊叹: 啊啊啊啊我好羡慕! 只有C位吗呜呜呜!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B家啊,四大一线刊之一,金九银十的十月刊,我没有哭,只是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四面八方的声音传到舞台上,戚枫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道:那么,让我们请九位A班的学员先来到台上。 我宣布,竞争C位的方式是 同台battle。 导播室内。 推门声响起。 王洛水戴着耳麦设备,并未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直到闻见一股冷香传入鼻尖,察觉到一道温度在自己附近落座,她侧眸去看,正瞥见一道侧颜,像是晚霞光芒落在雪山群山之巅,给人一种似暖还寒的感觉。 果然,是孟忍冬。 她抬手将耳机拨开稍许,语气里带着点意有所指的惋惜: 可惜。 王洛水微笑着说:主题曲考核已经结束了,纪愉是A,你没赶上看她的舞台。 她的遗憾真假掺杂,最重要的却是在隐晦提示好友:看,你们的缘分已经断了,如今哪怕你刻意维系,也再难回到从前。 孟忍冬今天被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堵了很久,她本来已经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没想到还是将纪愉的舞台完整错过。 心中抱憾之余,念及王洛水说的A,眼底又闪现浅薄笑意: 是么? 她果然很厉害。 王洛水: 她噎了一下,看了眼假装没听懂自己话的好友,在心中深深叹气,正想再说,镜头里的A班成员battle已经开始,她只好又挪开目光。 孟忍冬看她重新戴上耳机,也跟着将目光投向镜头,她看着已经换成粉色衣服的纪愉,眸光敛了敛,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来。 仿佛宝物刚抱在怀里还未焐热,就被人抢走了。 她的目光隔着屏幕描摹纪愉的眉眼,恍惚发现这人已经同月余前待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大相径庭,明明还是那样的潋滟五官,但却少了很多的低调平和,多了一分自信的张扬。 这是这一点自信,将她这精致五官统统点亮了。 像是点了火的河灯,将纸面上的图案映得栩栩如生,哪怕飘出很远,那模样依然烙在人心底。 尤其是当纪愉开始跳舞的时候 九人同台battle。 明明是个让所有学员眼花缭乱的舞台,她偏偏还是这样能吸引人的目光。 比起主题曲《Go!》的活泼可爱,这次她的舞蹈给人的震撼更加强烈,仿佛有无形的劲力被她挥洒在空气中,更猛烈的荷尔蒙几乎要钻出屏幕,将人紧紧攫住! 王洛水在她旁边哇哦了一声: 戚枫厉害啊,居然想出让她们所有人一起battle这个主意? 我还以为会眼花缭乱,果然这时候最吸引人的还是街舞吗? 纪愉真是个宝藏,poppin能跳的这么好,除了楚南星的jazz,还有容柏学过一段街舞,其他人都噗,凌澜怎么一点志气没有? 孟忍冬听着耳边的评价,目光始终聚焦在那片舞台上 她听见了戚枫宣布的半分钟后来一段自由发挥、谁能在舞台留到最后、获得最多学员喜爱的就能赢得C位的规则,随后就见那个跟纪愉关系不错的银发女生先上去翻了几个跟头,然后就笑眯眯站在旁边开始给厉害的人鼓掌。 随后是那个天才蒋连阙,她虽然模仿能力很强,但是在freestyle方面还差一点创造力,知道自己不行,很快加入了鼓掌大军。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皇庭娱乐和小溪娱乐的人也被楚南星打败,场上只剩三人。 容柏,楚南星,纪愉。 容柏给大家跳了个机械舞片段,然后就没了灵感,耸耸肩,潇洒地退后一步,迎来部分支持者的尖叫声,随后所有人都聚焦在舞台上的纪愉和楚南星身上。 一个爵士跳的性感,一个poppin传递力量。 纪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里,专注、认真地、像是过去无数次将这舞蹈演绎出来一样,并不在意旁边楚南星的发挥。 倒是楚南星因为太过注意她,一段又一段地换舞蹈动作,导致自己率先卡了壳。 三分钟过去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纪愉是因为舞蹈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楚南星则是因为忘了动作。 看上去像是平手。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轻轻喘气,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还未熄灭的火光。 这时,戚枫笑着在台下说道:看的我都有点想上台了。 纪愉笑了一下,对舞台比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往旁边退了点,仿佛想给戚枫让出来,戚枫却是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舞台。 随后,他起身问身后这些欣赏了许久的学员:怎么样,看A班的掰头过瘾吗? 学员们大声喊出:过瘾! 爽! 戚枫又问:现在决定她们C位的人是你们,这么想想是不是更爽了一点? 学员们哈哈大笑,原先错失机会的那种遗憾也被这种快乐稍稍抹去了一些。 她们手里有刚写好的小纸条,想到等会儿唱票决定C位、当场宣布结果的样子,本能地生出期待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向往: 不知道下次,获得这个争取机会的人,会不会是她们呢? 戚枫微微一笑,将所有人的情绪看在眼中:那么现在,上交结果,开始统计 好想再看一段哦。 王洛水在导播室放下了耳机,咂摸了一下刚才的即兴表演,觉得有些遗憾,她这颗心竟然还被纪愉的那段poppin勾着,想看她跳完,可是却有个动作没接上,好可惜。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让她跳。 旁边的孟忍冬竟然很轻地接了一声:嗯。 王洛水去看她,看了几秒钟,忽而抬手去捂她的眼睛,出声道:算了,忍冬,你别看了,反正她注定是要走花路的。也注定不会回到你身边。 孟忍冬: 她抬手拉下王洛水的掌心,又看了看镜头的方向,忽而出声道: 刚才纪愉跳的是哪一段? 她学错了吧?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5) 她最后一个动作不对,不应该那样跳。 王洛水愣了一秒钟,茫然道: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过这段舞,你看过? 孟忍冬点了点头,但仔细找找记忆,却毫无痕迹,因为她平时也不看这些什么街舞表演,顶多是看公司女团的期末考核,了解一下手底下艺人的资质。 但是 皇庭什么时候出过一个跟纪愉比肩的女团成员了? 她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这支舞来着? 又为什么能知道最后一个动作不对? 孟忍冬闭了闭眼睛,细细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觉自己竟然记得纪愉方才那舞蹈的每一个动作,熟悉地好像一抬手就能跟着跳出来一样。 甚至还能往下接好多的一段。 她紧紧皱着眉头,呢喃似的低语:不对不是那个动作 第27章 027 孟忍冬纠结的模样最终还是被王洛水看见了, 她抬手搭上好友的肩膀,拧着眉头,以为对方又是那奇怪的头疼发作, 不由出声道: 你最近有去医院检查吗? 又头疼了? 孟忍冬冥冥中总觉得自己能抓住那一丝灵感,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被王洛水的动静惊回现实, 她倏然睁开眼眸, 如沉夜一般的双眸难得蕴着稍许难辨今夕何夕的迷茫,但下一瞬又被她惯有的冷静给盖了过去: 什么?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王洛水问了什么, 摆了摆手,随意道:没有头疼, 我的体检是前两个月做的, 没什么问题,我刚才只是在想到底哪里看过这舞。 王洛水莞尔笑她:这有什么好想的? 复又示意她去看屏幕:喏, 就算纪愉没有将这支舞蹈跳完,她现在的票数也领先的, 很快就要是C位了 顿了顿, 王洛水又瞧着镜头里的楚南星, 语气里莫名带了几分惋惜:南星也只差一点, 她的爵士功底其实挺扎实的,毕竟小时候跟见 末尾的话倏然被她吞了回去,她又看了看身边的孟忍冬,无意在她失落时提起曾经的伤心事。 孟忍冬也跟着去看屏幕, 而今纪愉和楚南星同框, 也不知她的视线究竟落在谁的身上, 只表情不平不淡的, 如月夜里宁静的湖泊, 不兴半点波澜。 她又听着王洛水将话题扯远,轻声细语地提及节目里一些有趣的事情,可孟忍冬神思却不由飘开,不知不觉又绕回了纪愉先前跳的那支舞上面,好像那舞蹈是有什么魔力,将她的视线完全吸引。 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 孟忍冬钻牛角尖地想。 镜头里。 九个A班的女孩儿排排站,听见最终结果落下,纪愉以45票的绝对优势,当选C位,获得B家十月刊封面的拍摄机会,同时也将在之后的主题曲公演中站在最煊赫的位置,成为镜头的宠儿,让所有能来现场观看的粉丝能轻易注意到她。 就连届时统一的公演制服上,也会有属于C位的特殊荣耀。 凌澜和容柏等人为她鼓掌,站在边上的楚南星神情淡淡,也机械式的跟着众人的节奏一起拍手,至于眼底的情绪,则被她额前的空气刘海阴影挡住,让人看不分明。 底下有之前接受过她指点的F班成员,兴奋地抱住周围的姐妹,朝着台上的方向大喊道:纪愉冲啊!!! 看!那就是我们F班之光,纪老师! 人间奇迹纪老师!我的最爱纪老师! 等等?你们到底是来当粉丝还是来当爱豆的?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也有人跟着一起恭喜纪愉,C位的争夺就在这样友好竞争的氛围里落下帷幕,然而也没有人敢放下心来睡上一场大觉 因为距离公演也没剩几天,到时候还有观众会来舞台的现场观看,那也是一波很好的吸粉机会,也是她们这些一直刻苦练习的学员们率先感受大舞台的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就在主题曲C位选出来的同一时刻。 荔枝网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下,新型女团选秀节目《追梦100》第一期正式进入公众的视野。 不出半小时 #追梦100# #戚枫PD Night导师# #全民筑梦人# 等等词条就先后窜上了热搜。 有些一早知道消息的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给亲朋好友安利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团成员如今又要散发光彩,圈内一些嗅到商机的人也积极地朝这些明日之星围了过来,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看见热搜、又或者是下饭的时候随手发现这个综艺,顺手点进去的路人。 结果这一进去,就再难离开。 各大论坛建起了高楼,纷纷讨论《追梦100》: 我们枫哥的新综艺大家来支持一下啊!看看我们枫哥的一百个学员!《追梦100》真的可!这些小姐姐必火! 这怎么才出了一期我本来是冲着之桃过来的,结果被这里面的女团姐姐圈粉了,凌澜是什么人间宝藏? 看看容姐姐啊!又帅又能打,却能温柔讨你欢心,试问谁不想要这样的女朋友呢?! 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南星南星,终将摘星,冲! 实力强大的、或是表现优异的学员们很快获得了关注,有的是因为本身就拥有一定的粉丝数量,有的则是因为综艺感十足,成为镜头宠儿的同时,也获得了观众的喜爱。 短短的时间内,女孩们的官方围脖里就开始慢慢涌入粉丝 其中又以A班、B班的女孩儿们涨粉最甚。 许许多多的热闹帖子、论坛中,不知是谁悄悄开了一个讨论帖,标题叫做: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去挖掘F班的宝藏吗? 楼主:我先来一句!《追梦100》必火!好了我要来说说我pick的小姐姐了,我这人比较叛逆,别人都喜欢的人我没兴趣,我喜欢自己发掘宝藏,有没有人跟我一样看上了我们F班的纪愉妹妹呀?虽然第一期里面她表演的舞台被cut了,但是我真的好吃这个颜值!就算在F班里面也是脱颖而出有没有! 因为跟《追梦100》有关系,所以今晚看完第一期上下总共四小时的初舞台测评路人特别多,这话题热度也高,起初人们进来是想要找点话题共同点,但仔细一看? 纪愉? 谁? 没听过。 楼主等了十分钟,才等来一个回复。 2L:嘻嘻!我知道她!跟我们家凌澜一个宿舍的小姐姐!长得可漂亮!一直坐在凌澜旁边那个对不对?果然和美人玩得都是美人! 楼主忙不迭地回复:嘿嘿!凌澜小姐姐很有个性!我也喜欢啦!不过我老觉得纪愉妹妹会是个潜力股也说不定? 两人热火朝天地聊了几句,帖子的人气多了一点,又陆续进来了几个人。 5L:颜狗在此!有PLMM的地方就有我!鲫鱼我有注意到!真的很好看诶!站颜值投一票!就是不知道后期的舞台表现怎么样! 8L:有人已经开始给小姐姐们搞超话了,但是纪愉除了脸,没什么值得看的吧? 15L:荔枝网现在推出了一个VIP业务,充网站会员的可以在之后超前点播第二期的主题曲考核,纪愉到底有没有实力,看看这个舞台不就知道了? 21L:咦?有人跟我一样注意到了她吗?说实话我就是吃饭的时候被我朋友拉着一起看这个节目,这个女孩儿给我留下了好深的印象,她的眼神好特别,不知道是不是我职业病了。 本就在积极找同伴的楼主挨个积极回复,又说要给纪愉搞一个超话广场,又表示自己会去充值荔枝网的年费会员就等看第二期,等发觉21L这个奇怪的发言,不由疑惑地点出个问号: ?小愉姐姐的眼神怎么了?你是想夸她的眼睛特别漂亮吗? 可惜,对方似乎只是心血来潮地刷了刷论坛八卦,楼主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个路人对自己看好的女孩儿的夸奖,颇觉遗憾地将这事抛到脑后。 晚上十点三十分。 楚怀德在自家庭院的林子里背着手溜达了两圈,听见旁边山石小瀑的潺潺声响,消了消晚食,回到屋里,坐电梯上了二楼之后,却发现早该去睡觉的妻子难得没有遵循习惯,穿着深绿色的绸质睡袍,架着个金边的老花镜,正在让家里的保姆帮她将电脑上的画面投屏到家庭影院的幕布里。 男人背着手踱步过去,借着客厅水晶灯的光,往那边探了探脑袋,出声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听见他的声音,正坐在影院软沙发上、架着金边老花镜的女人抬头过来,因为保养的太好,令她五十出头的容貌不见半分细纹,挽起的黑发又格外亮丽,说她如今二十出头都有人信 但偏偏她抬眼看来的眼眸,透露了她沉淀的岁月。 分明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有种暮色四合之意,仿佛已经在这尘世里历经磋磨,而且直到今天都没有从那种苦难里挣脱出来,与这目光相触,楚怀德心中不由闪过片刻懊恼,向来冷硬的语气憋了又憋,成了罕见的温和、甚至带了一点点轻哄的意味: 阿愫啊。 我现在就陪你去休息一会儿,行吗?已经很晚啦。 被他称作阿愫的女人定定地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转开目光,继续去盯着那屏幕看,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是石钟乳的水滴落在小池泊里,叮咚作响,有种孤寂的悦耳感: 怀德。 我下午睡过了,现在不困。 楚怀德摸了摸鼻子,妻子性格一贯温和,少见如此冷淡又反常的时候,只除了一种情况 她又做梦了。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在那柔软的沙发边坐下,本来就不善话术的他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办法将妻子哄回房间里,便听身侧的人猝不及防又是一句: 我梦到见榆了。 她回来了,怀德,我梦到她回来了,可是她找不着家我想把她带回来,可是她就是找不着家 楚怀德在这十多年间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妻子说她的梦,每一次都是令人悲伤的故事,他抬起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既不忍心一遍遍告诉她真相,也不愿她沉浸在这情绪里,便左右看看,抬眼问道: 你们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妻子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稍稍摈弃了几分伤感,唇边露出笑意来,唯有眼神还沉浸在痛苦里难以自拔,轻声道: 南星不是非要进娱乐圈么? 我听说她要参加的节目就在这两天能在网上看到呢,那孩子跟见榆一样倔,又好强,先前被你骂了一通,就这样跑去国外好几年,也不肯回来看看。 怀德,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为什么不能对另一个宽容一些呢? 她抬眸看着身边的男人,明明语气也是很平静的,像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可是那黢黑的眸子里,却带了一点点幽怨,像是在责备什么。 楚怀德听见这话,心中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像是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又囿于父亲和长辈的尊严,无法将那些道出,最终只像是个幼稚的小男孩一样,粗声道: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你看看咱们这圈子里的人,哪个瞧得起这些卖笑卖唱的戏子!说出去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但他色厉内荏的嗓门很快就被妻子的注视给压下去,呼吸变了又变,仓促地挪开目光,抬手想要去扯领带,却发现自己早在进门的时候就换上了舒适的居家装,只好摸了摸圆领子,换了个口吻道: 再说了,南星这脾气比她老子还大,轻易说不得 你看看她这都记恨我几年了?你乐意去看她就看,她现在是翅膀硬了,谁的话都不听了,我楚怀德这么多年没看过谁的脸色,到老了怎么还得在女儿那里伏低做小了?我现在尚且还没让她给我养老,她就这副德性,以后我还敢指望她么? 你看她前几年那个拽的,你以为她现在还想想起她姓什么呢 怀德!女人不赞同地皱着眉头,做出生气的模样瞪他,又看看周围还在鼓捣电脑连接的年轻保姆,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出声道: 南星的脾气还不都是随了你,她打小就是这么个模样,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跟二十来岁的小女儿在这儿冷战,你幼稚不幼稚? 楚怀德还想要说点什么,但看有外人在,便又端起那副行走在外的老董架子来,没吭声了,任由妻子在旁边温声劝说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听不得这软刀子磨耳朵,赶紧指着前边儿大屏幕上的画面道: 你宝贝小女儿这不出来了? 听见这话,本来还想缓和他们父女关系的女人只得止住话头,转头去看画面,想看看女儿离家去混的那个圈子,究竟苦不苦。 而一直嚷嚷着不稀罕看的老男人也正襟危坐,在妻子旁边一盯就是半小时。 直到 等一下。 我是不是眼花了? 刚才那个我怎么好像看到了见榆? 女人忽地抬手去掐旁边的男人,楚怀德本来因为这部分没有楚南星的镜头而困得迷瞪,被妻子这么一掐,本能地抬手想将人揽住,嘴里含糊地冒出一句: 睡吧睡吧,阿愫快睡。 彼时因为设备调试好了,所以这小影院里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女人看他模样,又是气又是笑,后来也没指望他,反而自己试着去拉这视频的进度,结果不仅没成功,反而将投影弄黑屏了。 她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张脸,虽然疑心自己是长久来的惦记太强烈给看岔了,明明当初都接受了事实 静坐了很久。 她还是不太甘心,去将外边的保姆重新叫了进来,跟她说了自己放视频的失误,便卡着刚才那时间点让人一点点拉进度条,结果再定格的时候 对着屏幕上那张只出现了片刻的、甚至有些模糊的脸庞,她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好像血脉里的联系还没有斩断一样。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6) 楚怀德不小心靠在沙发上睡觉,结果椅背的垫子太软了,他近来上了年纪这体重又见长,不一会儿给那垫子压塌了,整个人的呼噜声一停,蓦地惊醒,条件反射想要去伸手揽身边的人,迷糊地道: 阿愫。 再一睁眼,发觉自己在的地方灯光昏暗,唯有墙壁里面层叠递进的光带在闪烁。 好像还在影院里。 他揉了揉自己发涩的眼睛,想要起身回卧室去睡,结果目光一错,转到了那定格的屏幕上,出声嘟囔道:这东西卡了?播完了?咱们回屋吧。 楚怀德有心想将妻子拉回去,转头去看,却发现妻子的脸上有闪烁的泪痕。 他心下一惊,忍着那困倦醒来的头晕,赶紧凑过去道:怎么了又? 女人看着那屏幕上的模糊的人影,道:怀德,见榆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楚怀德叹了一口气,抬手去摸遥控器,将这个东西直接关掉,哄着失魂落魄的妻子往回走,低声道:会回来的,她总会回来的,她肯定也舍不得咱们,过几天我让人给庙里多送点香火,让她在底下过的也好一些,保佑她下一世再当咱的孩子现在我们先去睡啊。 可妻子却紧紧抓着他的手,强调道:我想去看看南星,我真的看到见榆了,她就站在南星附近呢,她也在那上头,她们小时候就喜欢一块儿跳舞,我怎么忘了 楚怀德被她一番话说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有心想要劝点什么,最终只能一咬牙:行,我改天安排,咱们去给那小兔崽子探班,你先去睡觉,好吧? 今天吃了药吗?要不我让人给你热点牛奶? 发生在楚家的一切并不为人所知。 《追梦100》的女孩们正在铆足了劲儿准备主题曲公演,好在这次公演有很多次彩排的机会,而且只有在正式表演的那天,场馆才会对观众开放,所以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 因为第一期节目的播出,如今很多女孩儿拥有了自己的粉丝。 但因为第二期的主题曲考核只有一半,而且刻意没有放纪愉的那部分,所以她的实力还不怎么为人所知,但就算是这样,第一次去场馆的路上,纪愉也有些意外地发现有人给自己做了灯牌,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也很让她意外。 她很认真地给对方签了名,合了影,再抬眼的时候,听见这女孩儿脸红红地对她说: 我!我们有给你建超话,准备支持你的!小姐姐加油!冲出F班呀! 纪愉笑了一下,因为今天来彩排穿的是常服,而且节目组有意将结果保密到公演那天,所以现在还没粉丝知道她其实换成了粉色的A班衣服,听见这话,她点了点头回答,只应了一声: 好。 哪怕只有这一句,也足以鼓励粉丝了。 女孩儿美得晕头转向,而节目组这边也在集合选手,让她们准备进入场馆,纪愉跟唯一的小粉丝挥了挥手,准备离开的刹那,忽而听见系统在脑海中出声道: 愉愉!检测到司恬在附近五百米! 纪愉往场馆里走的动作慢了一拍。 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想要去找人,结果穷尽目力在街上转了一圈,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又因为她停留了太久,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频频响起,以至于她只能非常艰难地迈着脚步往里走。 只是面上有些魂不守舍。 她往场馆的方向走了两三步,念及系统的五百米距离,犹豫再三,正想找个理由再回头去街上找,却听系统又补了一句:咦?她应该是乘坐的交通工具,现在距离是六百七百愉愉,一公里了。 纪愉动了动唇,往外迈的步伐收了回来,眼中的光都暗了暗。 是吗? 她这样问道。 系统之前光顾着找到司恬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她,却没料到这种错过的结果,让人充满希望、又再次失望是很残忍的事,它暗暗反思,下次一定要等司恬长久在附近待着时再通知纪愉。 它有些失落地道歉,纪愉却安抚地回了它一句没什么。 于是今天因为在附近开会而有机会来场馆看舞台的孟忍冬,便发现在舞台下的纪愉面色不虞地一个人站在边上,连和身边人微笑都带着些许敷衍的意味,目光时不时地往外瞥,好似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似的。 今天的王洛水忙着盯现场,人坐在舞台后面的导播室里,没在下面,孟忍冬就也没有询问的对象,只能一个人站在观众席的边缘盯着纪愉的神情思索。 直到晚上彩排的一次空隙 在旁边休息的纪愉忽然转头往外去看,然后起身快步去找工作人员,神态里有些掩盖不住的焦急,可是对方却只是冲她摇头,不想答应她的请求。 孟忍冬看她的神态越来越急,本不欲再出现在她的跟前,可纪愉那副急的快要哭的样子却总在她眼底徘徊,以至于她最终迈步过去,出声道: 怎么了? 纪愉一抬头看见她,眼眸本来亮了一下,却又在一瞬灰暗下去,快的仿佛错觉。 她轻声道:孟总。 工作人员也认出了孟忍冬,有些为难地出声:这个练习生想申请暂时出去一趟,但是王导有规矩,不能让她们乱跑。 纪愉忙不迭地道:我很快就回来,真的,五分钟,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 工作人员本来坚定不移,不料孟忍冬却忽地出声: 我陪她一起去,等会儿把人给你们送回来,行吗? 第28章 028 工作人员还待为难, 孟忍冬已经主动给王洛水发了个消息过去,等收到回复,便将手机屏幕往那人跟前亮了亮, 等人让开之后,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机往衣兜里揣。 她略略偏头,正想装作随意地跟纪愉开个话题,结果对方却只匆匆扔下一句道谢,人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外冲了出去 孟忍冬一时不察, 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冒出半个字, 尔后眼睁睁地看着纪愉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目光沉了沉, 再提步的时候就也跟着急促了几分。 不知怎么, 还未分手前的一段对话蓦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纪愉, 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交一些不该交的朋友 那时候她已然有些醋, 却混不自知, 只是用难听的话去警告纪愉, 可是对方的回答却异常令她满意,几乎在刹那间就将她的那些不平全都抹去: 没有朋友,只有你, 我最喜欢你。 彼时孟忍冬确实没听过纪愉身边有什么关系不错的人,印象中的女孩儿总是独自一人在那空落落的大房子里,仅有一条格外护住的棕色小狗跟在她身边,而纪愉寡言少语, 唯有在看见她的时候,眼眸像是被星空点亮的夜幕。 没有朋友? 孟忍冬虚虚抬眸去看, 发觉纪愉的身影已经跑出了场地出口那段没什么光的走廊, 消失在了门后, 令她不由自主地去思考, 曾经纪愉对她甜甜说出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在撒谎? 仅仅是为了哄她,对么? 印象中连高兴、雀跃都表现得缠绵温和的女孩儿,几乎少有情绪外露得这么明显的时候,孟忍冬渐渐从舞台的灯光错映里一步步走到了阴影的走廊里,任由那深色将自己吞噬,心底那些糟糕的思绪也像是找到了舞台一样喧嚣许多: 从前你去找她的时候,都不曾见她这样高兴的模样吧,孟忍冬? 你瞧,她果然也是不怎么喜欢你的。 你知道她要去找的人是谁么?你不知道,你对她的生活、她的兴趣爱好、她的交际圈一无所知,孟忍冬,你究竟在惦记什么? 她呼出的气息逐渐变得沉重。 一时间,连这通向出口的走廊都显得如此漫长,黑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要将她永远留在这里。 纪愉拿出了从前体育考试时百米冲刺的速度。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被不断地挤压出去,身体里的每一粒细胞都将潜能压缩到极限,但她却无暇注意这些,甚至不管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韵律,注意力始终在脑海里系统共享出来的那个红点上。 那是司恬和她的距离。 明明本来在一点点拉近,可是这场馆周围闻讯而来的TEB粉丝、还有支持女团成员的粉丝太多,绕过了场馆的那一段,迎面的街上都是呼啸而过的电动车、摩托,甚至还有胡乱摆放的共享单车,她的速度不得不放缓下来,就这一慢,身体里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出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场馆很远的距离了。 但是和司恬的距离却没有拉近。 对方甚至还在渐行渐远。 纪愉看着脑海里的红点,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想再追的时候,身上的通讯就响了,还没摘掉的耳机里传出了王洛水的声音: 纪愉,不是说在外面跟朋友见面吗?怎么你都快跑出通讯范围了? 赶紧回来,咱们这里是封闭式的比赛,不允许学员随便外出,刚才我放你出去已经是破例了,你也别让我为难,成吗? 万一让周围的媒体记者拍到我不想在明天热搜上看见《追梦100》学员逃跑这种奇怪的标题。 王洛水含糊了孟忍冬的关系这层,但罗列出的诸多因素,却也足以让纪愉停下追逐的脚步。 她愣愣地看了看司恬的方向,明明之前这个红点就在场馆外面停留了五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司恬很可能是知道这个节目,也知道她在这里的 可是为什么? 是她出来得太慢了吗? 纪愉的呼吸还没整理好,此刻见到马路上亮起的车灯闪烁如长龙,路旁树上挂着的流苏般的灯带,不远处的路旁有散步的行人手里拿着串儿,烟火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她围拢而来,明明是这样繁华昌盛的景象,却让她的眼圈逐渐泛红。 那是一种极致的憧憬落后之后的失望。 她又望了望司恬离开的方向,有一瞬间,她很想抛下这所谓的荣耀和梦想,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将当年那些没能说出的话一并道出。 可是设备里的催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最终,她只能拖着格外沉重的步伐,往场馆内的方向而去,甚至因为不想让人看见,过了检查之后,特意绕到了场馆后门的位置,在那偏僻的地方,抬头看了看窗外。 她在脑海中闷闷地叫了一声:系统。 系统赶忙道:应该应该是司恬刚好路过,注意到这边热闹,所以顺便看了看,然后就回去了,她应该是还不知道你就在这里! 纪愉想到那红点停留的时间,像是相信了系统的话,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是吗? 系统赶忙附和:对啊!因为之前播出的这几期节目,你都没有什么镜头,等到初舞台!等你登上杂志!等到后面!她一定会看到的! 啪嗒、啪嗒。 纪愉低下头,见到脚底光滑的瓷砖在反射这场馆落地窗外朦胧的光,也见到两滴水珠溅落在瓷砖上绽开的水花。 她却无动于衷,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又问系统:是因为我现在站得不够高吗? 系统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她,恨不能将本体变出来,绕着她团团转,翘着尾巴安慰她,又或者用毛茸茸的脑袋去顶她的手心。 然而,不行。 便只能感受着纪愉内心的煎熬和痛苦,绞尽脑汁地翻找着那些安慰人的语料库,想说些什么话缓解纪愉的情绪,可纪愉却已经走火入魔似的深陷那阴暗的思绪里,这些天冲进A班、夺得主题曲C位的那些欣喜和雀跃,忽而被从天降下的重锤狠狠击进深渊里,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曾经那阴郁的时期。 她以为自己或许即将得到救赎,然而并不是。 两次和司恬的错过,将她心底那些已经快要遗忘的情绪翻出,纪愉自言自语地说:不是的她是不肯原谅我因为我那时候不在 曾经的她没有在司恬最需要的时间出现,以至于只能跟着全网的狂欢去反复感受那已经发生的惨剧。 如今她的出现,难道就是亡羊补牢吗? 不。 那些一刀刀割在司恬身上的伤害,是不会就这样消失的,纪愉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能做什么呢?司恬就一定需要她的陪伴吗?或许司恬也曾经在心底对她失望过,否则在离开这人世之前,为什么不曾想过朝纪愉伸出手,试图获得被拯救的机会呢? 是不是因为司恬觉得自己救不了她? 纪愉忍不住想到她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她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送到医院去,满屋子的病人,只有她身边没有亲属,没有人来照顾,反而是隔壁房间得了流行感冒的女孩儿过来跟她套近乎。 冰冷的、让人害怕的雪白病房里,是司恬给了她失去所有记忆之后的温暖,让她在那个盛夏里,连窗外的蝉鸣都觉得热闹。 司恬起初似乎也不善言辞,但因为纪愉更加沉默,于是便听她绞尽脑汁地去编一些有趣的故事,还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 我我曾经有个朋友,她小时候是个特别话少的人,在家里也很不受待见,其实她的家境很好,父亲是房产的龙头,又有个很聪明的哥哥,按理说她应该像别家的小女儿一样受到呵护,但是 但是她比较倒霉,在她出生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她母亲在产房大出血死了,她哥哥因此格外讨厌她,甚至将她当做透明人,从不在家里拿正眼看她而她父亲呢,又是个特别多情的人,跟那些有钱人的故事一样,她父亲在外面有很多情人,哪怕发妻死了,也能毫不犹豫将新人抬进门。 她在家里的地位一度很尴尬,父亲只重视自己的继承人,并不怎么管她的生活,只要她没被饿死冻死就行,哥哥讨厌她,新进来的小妈倒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妈是因为在家里地位最低,所以对任何人都曲意逢迎,所以接受了小妈递给她的甜牛奶,却正好被哥哥撞见。 她听见哥哥说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这些甜兮兮的玩意,小妈在旁边低着头,她拿着牛奶不知道怎么办,直到第二天,她发现家里的牛奶都没了踪影,吃早餐的时候,哥哥在餐桌上对她说,你以为那个女人真是喜欢你?傻子,她只是习惯讨好别人,只有你这种可怜虫,才会巴巴地到处认妈。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7) 后来她再也不对那个家里的任何人报以希望,直到一个邻居小孩儿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小孩儿叫做阿榆,喜欢跳舞,也喜欢带着妹妹到处串门,还不嫌弃她话少,带她去自己的圈子里玩,甚至会天天给她塞巧克力,让她本来已经戒掉的甜食爱好,又重新养了起来 说到这里,司恬却不怎么想往后说了,她停了下来,去问纪愉:你喜欢跳舞么? 纪愉本来在旁边听着,到了这里,也没正面回答,反而轻飘飘问了一句:说的这么仔细,故事的主人公是你啊? 司恬:不是。 纪愉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是羡慕她身边那个叫阿榆的邻居女孩儿,看我名字里也有个同音字,所以想让我像她对朋友一样对你? 这话特别绕。 司恬却听懂了,她坐在病床前沉默了一下,眼底像是划过什么伤痛似的,却又很快掩去,而后有些不太熟练地笑出来,不是的。 纪愉听到她说:你不要当阿榆,你嘛,纪小愉就很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昔日的温情如今落进回忆里,都成了一柄一柄的尖刀。 纪愉才发现,原来司恬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是照亮她生命的光,而她这个习惯了被照亮的人,却无法反馈什么,如今光芒走了,她便也黯淡了,哪里能够照亮什么人呢? 她又能怎么拯救经历了伤痛的司恬呢? 真是,愚不可及。 她蹲坐在地上,抬手捂着脸,一时又忍不住希冀对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时又恨不能司恬永远都不要原谅她,因为她到的实在太晚了。 迟到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泪水从指缝里溢出,纪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忽而间,听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气息: 怎么在这里? 她没抬头,却也已经从语气里分辨出了这人是谁。 是孟忍冬。 孟忍冬看她这掩盖着脸庞无声恸哭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揪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跟着蹲了下来,却不知找什么话题,兜兜转转却出来一句: 不是不是说没什么朋友吗? 刚才没找到人吗? 为什么因为个朋友这么难过? 一直低着头的纪愉没怎么动,连肩膀轻微起伏的弧度都停了,孟忍冬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她接过之后,保持着低头的模样,没让孟忍冬看清她的表情。 孟忍冬其实想抱一下她,但纪愉却没有动,以至于最终这个拥抱也没能成功,由于从纪愉身上感受到的抗拒,孟忍冬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 你什么样我没看过。 哭了又如何? 她以为纪愉是嫌弃自己哭的模样丑,才不肯让她看、让她抱。 结果纪愉却轻轻呼出一口气,用纸巾将脸上的痕迹擦干净,而后抬起那泪意未干的眼眸,很认真地对她道; 对不起,孟总。 孟忍冬正想说没关系,却听纪愉下一句道: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孟忍冬:什么? 她仿佛没有听清楚这意思。 纪愉却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没有什么朋友,我最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孟忍冬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 好像没法对纪愉的话语做出反应。 心底有个恐怖的猜测想要冒头,却被她想也不想地按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实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愣了一会儿,正想起身离开这里,不去听接下来的内容,可是纪愉却没有给她机会。 这个女孩儿依然用这双专注的、一对视就让人以为深情的漂亮眼眸看她,连那眼底脆弱的泪光都未消失,令人不自觉认为她柔软、脆弱、需要保护。 就在这熟悉的错觉里,孟忍冬听见她带着一点鼻音、很轻很轻地说: 有件事孟总或许不知道 我有个朋友长得和您特别像。 第29章 029 纪愉回到彩排的场地时, 休息时间正好到了,凌澜正想过来跟她分享一下自己刚编好的rap歌词,结果瞥见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不由大惊失色: 你眼睛好像肿了, 是不是发炎了? 纪愉: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倒是一直跟凌澜在一块儿的蒋连阙本来在周围又给其他姐妹递小饼干,听见她的声音,正想过来接句自己有眼药水和红霉素眼膏, 结果一瞥纪愉的神色, 到嘴边的话就成了另一句: 现在快入秋了, 昼夜温差比较大, 应该是外面起风了吹到了吧? 纪愉跟她目光对上, 心底松了一口气, 面上也将那些翻涌的思绪压下, 唇角浮出笑容来, 应声道:嗯,确实。 凌澜从她们俩的语气里品出了点不太确定的微妙,正想仔细再看看纪愉的脸色, 忽而被蒋连阙抬手捂住了眼睛,银色的短发和对方如灿烂如光一样的金色长发撞在一块儿,如日月交辉,她眨巴着眼睛, 睫毛拂过蒋连阙的掌心,往对方的方向后退几步, 不解道: 诶诶诶?你做什么? 蒋连阙对纪愉点头笑了一下, 嘴上却随意道:没什么, 你刚不是跟我分享了你的歌词吗?我也跟着想了几句, 我们讨论一下呗。 凌澜抬手去扒拉她的掌心,而后回头看着她;讨论就讨论,你捂我的眼睛做什么? 蒋连阙眨了下眼睛,装出无辜的神情来:啊,手误。 但她确实将凌澜的注意力挪开了,格外在意自己rap作品的凌澜当即一脑门扎进了这场讨论里,再不记得自己刚才要和纪愉说什么了,尤其是蒋连阙还将旁边的容柏也拉过来之后。 王洛水本来应该在后台的导播室里面坐着,但是因为这演出的场馆实在太大了,下面的机位又布置得不太好,她只能下来亲自盯,包括调整舞台最前方那台移动的机位。 她站在第一排观众席的最边上,将女孩儿们在休息时间三三两两聊天的状况看在眼中,也注意到纪愉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地独自呆在边上。 这让王洛水不由想到了刚才跟纪愉一同出去的孟忍冬,如今纪愉回来了,孟忍冬人呢? 按照她最近的作风,不该将纪愉的舞台追到底吗? 她皱了下眉头,难得在助理过来提醒事情的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想到手头捏着的那份还没放出去的采访,王洛水摸出手机,给孟忍冬发了个消息: 你去哪儿了?下一场彩排不看了? 讯息如石沉大海。 王洛水等了又等,只好先让助理说事情,之后又是下一场彩排,等前后忙完,她再想起来摸手机,却发现孟忍冬还是没回复。 她只能拨了个电话过去。 倒是没关机。 可也没人接。 王洛水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二点多了,彼时队伍已经回到了景区的酒店,她看了看夜班的安排,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通知了助理一声,换了套衣服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时间倒推到几小时前。 孟忍冬听见纪愉说出的那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那里,动也动不了,又或许只是她蹲的有点久,所以腿有些发麻。 她的脸色阴了下去,有心想警告纪愉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可以,可是触及纪愉那双格外清明的眼睛时,那些内容统统都无法道出了 有细微的弧光在脑海里闪过。 她突然想起来,纪愉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虽然带着温软的笑容,却从不开口唤她的名字,哪怕是在床上,受不了的时候也只朝她撒娇: 你你轻点 正是因为这样,后来分手时听纪愉称她孟总,才会这样突兀,让她意识到她们曾经是多么地亲密。 却原来。 那些都不是对着她说的。 所以纪愉才能够在那样倾尽全力的付出之后,又这样轻描淡写地抽身,留她一人在失去中慢慢品味,每一日都比昨天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这四年里,纪愉在她身边时,曾经给她带来过什么样的温暖。 像是迟钝的情感神经终于嘎吱嘎吱地开始工作,把四年来堆积在一块儿的、她未曾注意到的那些细节一点点搅碎消化,于是她也不知不觉地恍然去想: 噢,原来我身边待着的人是这样爱我。 而我当时却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又在这失恋的风雨里飘摇,如一叶扁舟,随时能被浪头掀翻,而她左右摇摆着,一会儿告诉自己纪愉真的很爱她,一会儿又禁不住地疑惑,如果真的爱,为什么又不发一言地离开呢? 纪愉到底是哪里对她失望了? 身为投资方却天天去《追梦100》打卡的时间里,孟忍冬不肯放过每一点关于纪愉的细节,她开始不断地想要弥补,她开始记下纪愉胃不好、不吃甜的习惯,也开始在反思自己以前对纪愉的态度,甚至也学着去发掘纪愉身上那些慢慢展露出来的星光。 她总是在设想纪愉什么时候会答应跟她复合,而她又需要为此改正一些什么、准备什么。 现在孟忍冬总算知道了答案 她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了。 因为纪愉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她,那些深情也不是对着她。 原来她只是个替身而已。 孟忍冬哂然地想,甚至从心底冒上一股荒唐的笑意来。 前面几年里,她身边的朋友们总看着她一个又一个地换小情人,以为她是对楚见榆念念不忘,可她没有解释,任由旁人去猜测,实际上楚见榆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而已,那一年孟忍冬也才十九,仍是对感情朦朦胧胧的年纪,对阿榆 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和绝望。 楚见榆是她年少时捧住的温暖,让孟忍冬从或许我从出生起就注定与爱绝缘转变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人愿意对我好的恍然里,她暗暗对自己发誓,想让楚见榆永远快乐。 可是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惨剧。 明明她就在附近。 可是孟忍冬就是去晚了。 她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的迟到,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里,她都在那条路上一次次地奔跑,以为这样就能回溯时间,从死神手上将人抢回来。 但是没有。 她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冰冷身体。 于是她陷入那不可自拔的懊恼中,后来入了这行,巧合遇见几个跟楚见榆长得像的女孩儿,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补偿心理,她任由那几个女孩儿到自己的身边,只是看着她们就觉得心理妥帖,甚至也不会生出一些越界的想法,因为跟阿榆像的人都该是干净的。 可是最终,看着她们利用自己的资源一步步走远的样子,孟忍冬慢慢明白: 原来阿榆真的不会回来了。 没有人会是她。 在这样的意兴阑珊里,她遇见了纪愉,已经自暴自弃的她将那近乎衰败的补偿心理丢弃,错误地选择了一条包养的路子,不为所动地看着纪愉的一次次付出,以为她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但就是这一次,现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纪愉不像楚见榆一样活泼,她更安静,能耐得住孟忍冬三不五时才去的那种寂寞,她身上也没有那种被呵护长大的娇惯,起码孟忍冬觉得,若是楚见榆能平安在楚家长大,一定受尽万千宠爱,楚家人怎么舍得让她去为人洗手作羹汤呢? 孟忍冬渐渐正视身边人,也在纪愉经年累月的温柔里,慢慢将自己冷硬的心磨回柔软的模样,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对纪愉的,尽管她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什么经验。 可就是在纪愉身上 她这种放任遭到了反噬。 孟忍冬以为命运已经不会再腾出功夫折磨她了,原来还是这样,她小时候曾经试图相信小妈,却被哥哥狠狠地揭穿了幻想,令她难堪得恨不能逃离;后来她遇见了楚见榆,结果还是在她的眼前,楚见榆就这样一点点失去了生命力;一直到现在的纪愉,不早不晚,在她正好想要珍惜的时候,将真相告诉了她。 千百种思绪从孟忍冬的脑海里闪过,她少见地扬了扬唇角,不想让自己防御全线崩溃的内心袒露出来,甚至还好整以暇地问道: 是么?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纪愉却没有回答了,依然用那种目光看着她,那视线格外冷静,往日的沉沦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以前了。 孟忍冬又问: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纪愉依然不吭声。 孟忍冬从这长久的沉默里读懂了很多,她又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那就行那就好 原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太好了,那我总算不用因为辜负了一段感情而愧疚了。 我也不必再去准备那些什么复合的仪式。 更不用一天天地往这个地方来回跑,毕竟市区跟郊区早晚高峰实在太磨人耐心了。 孟忍冬想,她应该高兴、轻松才对,她故作淡定地起身,想要拿出自己总裁的气势,给纪愉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结果上苍连最后的这点面子都不肯留给她。 蹲得太久了,她一起来,那种眩晕感就将她捕获,让她差点站不稳摔下去。 好在她扶住了墙,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她离开的步伐越来越快。 直到走出场馆,茫然四顾许久。 孟忍冬像是什么都记得,又什么都忘了,头一次在下班的时间给张叔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去。 震动模式的手机在桌上不断地发出嗡嗡的声响,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孟忍冬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她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的时间,胃里都有些难受地在烧,意在提醒她晚餐没吃。 可她却只是抬手随意按了按腹部,像是这样就能安抚似的,然后翻了个身,紧紧闭着眼睛,试图用困意将这一切驱逐。 她成功了。 孟忍冬总算逃离了现实,她睡着了,又做了个梦。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8) 可是连梦都没有放过她。 她又梦到了楚见榆死的那一天。 楚南星说要钓鱼,楚见榆看那钓鱼的地方没有护栏,便陪着妹妹一块儿,言溪受不了那大太阳,拉着王洛水想去买冰饮。 孟忍冬本来想跟着楚见榆两人,可是那地方实在太热了,没多久楚南星也嘟囔着想喝水,她跟楚见榆对视一眼,而后听见自己起身说:我去买吧,正好问问洛水她们在哪儿。 一听到这话,孟忍冬自己的意识就像是觉醒了一样,她拼命地想说: 不要去,不要去。 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走远,甚至听从了言溪的建议,说附近有个避暑山庄的酸梅汤味道很特别,跟着上了她们的车。 再回来的时候,钓鱼庄子里没几个人,反而是一阵阵的狗吠声,听得人心里都发紧。 孟忍冬重复着她做了无数次的动作,丢下手里的水,不管不顾地朝着那边去,等她到的时候,水面上都看不到楚见榆的身影了,周围都是划水在找的大人,有人对岸上摇了摇头,比划着什么,孟忍冬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甚,她想也不想地跟着跳进了水里。 楚见榆被底下的水草缠住了。 是她和其他鱼庄里的村民一起用工具割断那草,将人救出来的。 可是那时候 人已经没气了。 孟忍冬冷眼看着自己跪坐在楚见榆的身边,任由别人劝、大人来拉,再后来警察、孟家的、楚家的,好多人都来了,可她始终不肯走。 她甚至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她只是抬眼看着这梦境里灰色的天空,冷静地想: 又来了。 这几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梦到楚见榆了,原来这个梦还是没有放过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到的太晚了,她就不应该离开,如果她没有走该多好。 她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流泪了。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直到这梦朦朦胧胧地转成了另一段。 一段她从没看过的画面。 孟忍冬怔了一下。 她好像到了病房里。 病房的床上躺着个女孩儿。 她不由疑惑:这是见榆见榆被救起来了吗? 老天又想捉弄她了?又想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她过去会如何,发现这人根本不是楚见榆,对吗? 孟忍冬站着没动,可是她却看见走廊里有道目光隔着窗口在对这边张望。 下一瞬。 梦境又变了。 病房上的女孩儿身边出现一道身影,孟忍冬离得不远不近,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凑近,便只能定定地听着这两人说话。 坐在椅子上的人在讲故事。 故事的内容蹿进她的耳朵里。 我曾经有个朋友她小时候是个特别话少的人 孟忍冬听着听着,慢慢觉得不对,她一低头,发觉自己的角度变了,她变成了那个坐在床边的人,而那奇怪的故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正是她小时候的事情。 她满头疑虑,目光一抬,看见了床头贴的病人讯息: 纪愉,16岁,饮食禁忌无 孟忍冬一怔,这时,她听见自己的话到了尾声:你喜欢跳舞么? 床上的女孩儿对她笑了一下:说得这么仔细,故事的主人公是你啊? 她听见了自己的回答:不是。 那你是羡慕她身边那个叫阿榆的邻居女孩儿,看我名字里也有个同音字,所以想让我像她对朋友一样对你? 孟忍冬怔住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梦到这个,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砰砰跳的。 她自嘲道,你真是丢人透了。 在梦到阿榆的时候,竟然也还惦记着纪愉,她们分明是两个人,不要再搞混了,否则哪一个你都对不起。 可是明明这样想,见到女孩儿难得亮起的目光,或许是因为怀念,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孟忍冬出口的话,和坐在床边的这个人重合了: 不是的。 下一瞬,她又听见这个人说:你不要当阿榆 孟忍冬听得笑了。 她有些贪恋、又有些稀奇地盯着纪愉的脸看,其实梦里的人是看不太清楚的,醒来之后应该是朦胧的面貌,可是这一刻,她却把纪愉看得格外清晰,想来应该是这个梦太乱,胡乱把楚见榆的脸安排给纪愉的缘故。 她也没在意。 只是在心底对女孩儿慢慢说: 你不要当阿榆。 不要变成她。 纪愉啊,你要好好的,你要平安、健康、快乐,我身边的不幸已经太多了,你不能是下一个。 第30章 030 孟忍冬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耳边的叮咚动静愈响, 她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一切都开始雾化、模糊,而她的意识逐渐上升,混沌之后, 饥饿、头疼等等感觉漫上来,让她连睁眼、从沙发上起来这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沉重, 好像灵魂即将从身体里面坠出去似的。 她头晕目眩地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听见门铃声吵闹不休,拧着眉头缓了好一会儿, 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门边, 借着猫眼看了看外边 是王洛水。 孟忍冬神情平淡, 并不知道自己的唇色发白, 整个人模样有些憔悴, 就这样将门打开, 苍白的脸色让她的眸子显得更黑更沉,如隐藏于万古长夜的寒山。 王洛水差点被她看得一激灵,扬起右手,让她看了看食品袋里面满满打包的夜宵,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走的那么快?也不跟我吱一声,你这是刚睡下?我把你吵醒了? 孟忍冬无声侧了侧,默默将她让进来,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只不过在王洛水进来换鞋的时候, 她一边关门, 一边丢出一问: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王洛水弯腰起来的动作停了停, 随后站直身体, 与靠在门上、静静看着自己的孟忍冬目光对上, 玄关处寂静许久, 王洛水先叹气出声,无端明了她话中之意。 若不是知道纪愉对她的态度,王洛水怎么会意识到今晚她的提前离开是受了什么打击?甚至在工作期间大半夜提着夜宵上门,整一幅彻夜长谈的架势。 果不其然,王洛水叹气之后,有些无奈地出声: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是节目之前给她做了一个采访,当然了,现在采访还没放出去我本来想找机会跟你透底的 孟忍冬直起腰,从门边走开,往客厅的方向去,轻飘飘丢下一句:嗯。 她还不至于迁怒朋友,何况王洛水什么性格,孟忍冬也是清楚的。 王洛水拎着外卖的袋子跟着她走过来,又见孟忍冬站在酒柜前,背对着客厅的方向,微微抬头逡巡着酒柜里一贯用来装饰的藏品,不多时冒出一句询问:喝什么? 王洛水翻了翻袋子,将里面打包的粥、烤串、麻辣烫挨个摆出来,同时又当当摆出两听可乐,坐在沙发边,抬眸看去:忍冬,你以前不怎么喝酒的。 孟忍冬不置可否,仿佛对这好友的定论没什么反应,好一会儿,兀自从挑了瓶罗曼尼康帝,葱白指尖轻巧地拎着瓶身走近,瞥见桌上的可乐,慢吞吞启唇道: 以前不喝,是没发现它的好。 想了想,她又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以前我还觉得纪愉黏人太紧、就像菟丝花,现在也许求着她,她都不会再看我一眼。 王洛水: 看着孟忍冬这平静到几乎诡异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忍不住想起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毕竟按照常理来推测,一个格外在乎尊严和骄傲的人,突然有一天被自己养在身边的乖巧小情人给抛弃了,而且发现对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这得是多大的打击啊?而在这打击之后,要么是愤怒,要么是伤心、失望,独独不能这样平静。 因为面上越正常,心底的波涛就越是汹涌。 而朋友们甚至连开口安慰,都不知从何入手。 王洛水如今就是这种处境,想安慰却没找着机会,硬提又显得刻意,只好笑一下应付过去,然后低头给孟忍冬盛粥,出声道:这家的砂锅粥煲得不错,海鲜味道也是一绝,你尝过没有? 孟忍冬觑了眼那粥,然后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开瓶器,啵得一声响,红酒的馨香味从长颈瓶口里悠悠飘出。 她倒是接了这个食物的话题,只不过其中意味依然让人捉摸不透: 闻着不错,你们节目的食堂里有吗? 王洛水:? 她一时间不知道孟忍冬这究竟是大受打击之后不肯放弃,依然惦记着纪愉,还是单纯的想到了就问问,面上露出迟疑的神情来。 孟忍冬原本只随口一问,半天没等到回答,不由抬头去看,发觉王洛水的脸色满是纠结,略一思索,她就知晓好友的顾忌,于是小幅度扬了扬唇角,出声道: 我就随便问问。 放心吧,不会再去骚扰你们节目的学员了。 以后也请王导放心,资方不会再去现场干扰节目的运作。 王洛水嘴巴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几次,终究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接:你少来这套,我又不是嫌弃你,说不定过两天你不来了,他们还觉得不适应呢。 说到这,王洛水又觉不妥,好似她硬要邀请孟忍冬继续常驻似的,正想再换个意思表达,将粥给孟忍冬递过去,却见对方在接过道谢之后,搅拌着碗里热乎的海鲜粥,再度启唇: 洛水。 王洛水:嗯? 孟忍冬漆黑的眼睛看进她的双眸里:你别担心我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不过是刚发现自己喜欢了一个人就失恋而已。 这有什么。 王洛水来此的意图被揭穿,低头跟着喝了两口粥,看见孟忍冬起身又去拿来的两个高脚杯,抬手去接,而后观察了许久孟忍冬的神情,发觉对方果真是看开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笑道: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忍冬,你总会遇见一个特别珍惜你、也值得你去珍惜的人。 烟霞山景区酒店内。 楚南星本来在A班教室练习主题曲,争取明天在舞台上能够比先前做的更好一些,可是就在音乐快到尾声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旁边小溪娱乐的女团队长本来跟她在一起练习,见她一下子没跟上节拍,将最后的一轮动作做完,微微吸着气停下来,好奇地去看她: 南星,累了? 她以为楚南星是因为今天去场馆彩排一整天、回来之后又在教室练习太久而感到疲惫,所以有些气馁、没把刚才的那一遍主题曲完成好。 谁知楚南星却好像有些走神,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的镜子处,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女孩儿不由再出声唤了几句,顺势走到旁边赞助商的饮料处,给她拿了一瓶牛奶过来,又问:要不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感觉你最近都太拼了,每天睡觉时间有没有四个小时啊? 楚南星姗姗转过头来,却没有接她手里的牛奶,对她绽开个完美的笑容,柔声回答:没事,我感觉还行,不过现在确实有些疲惫,我去洗个脸再回来。 女孩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点头应好,而后继续播放主题曲的音乐,争取到时候在正式演出时不会过于紧张、导致出现什么表演事故。 楚南星朝着教室门口的方向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躲开了固定机位的拍摄镜头之后,脸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她走到了洗手台的附近,将水龙头拧开,在那哗啦啦的声音里 楚南星不慌不忙地将双手放到龙头下方,由着那凉水冲在自己的手上,她一直垂着眼眸,直到这刷拉拉的水声响了半分钟左右,她不再冲水了,抬手去摁洗手池旁的青色洗手液。 噗嗤一声。 楚南星将那泡沫按在手里,通过指缝的交叠,将那雪白色的沫儿涂到手心手背,就在这时,她漫不经心地抬眼去看面前的镜子。 镜子映出她精致的妆容,白皙的脸庞上,眉目如画,眼睫浓密而卷翘,眼影将她双瞳的神采放大,腮红略略补充了血色,唇形微弯,仿佛能挑动人的魂魄。 然而就在她盯着镜子看的时刻,镜面忽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像是被石子惊扰的水波,泛出一点点涟漪来。 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字体。 【《替身的爱》第三十六章: 孟忍冬彻底地失恋了。 她不再想着怎么和纪愉复合的事情,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人爱的并不是自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连晚餐也忘了吃,没精打采地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再一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试图留在原地不走,可惜她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回来的时候能够跑的快一点、更快一点。 很可惜。 她依然没有办法改变结局。 孟忍冬以为她又要像从前一样,在这个梦里翻来覆去地感受失去至交玩伴的痛苦。 然而 这一次的梦并不太一样。 她看见了一些新的画面。 梦里的人以为自己是伤心过度,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她并不知道 有些遗忘的、被尘封的记忆。 在慢慢地苏醒】 楚南星对镜子的变化仿佛并不意外,她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些出现的内容,当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她唇畔的弧度扬得更高了,显出几分得意。 孟忍冬失恋了? 虽然她并不将那个纪愉放在眼里,甚至也有把握改变孟忍冬这种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模样,但是如今孟忍冬率先心灰意冷,倒是合了她的意。 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抬起右手食指放在镜子上,正要碰到镜面的时候,目光却先一步地注意到了下面的内容。 于是楚南星的指尖慢慢往下挪,仿佛在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29) 当看见孟忍冬做的梦时,她唇角的笑意不断攀升,甚至挂上了眼尾,直到 视线聚集在末尾。 有些遗忘的、被尘封的记忆,在慢慢苏醒 楚南星盯着这句话,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眉头拧在一起,然后抬起右手食指,从左到右狠狠划过这句内容,像是抹去这内容似的,恨不能让这事实消失。 就在她动作落下之后,这行金色的字颜色慢慢变淡,遵从了她的意志,在镜面上轻轻地震颤,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似的。 楚南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 这行已经变成淡金色的字抖动的频率忽而停住。 然后在楚南星的注视下,像是嘲讽、又像是抗拒一样,淡下去的颜色渐渐恢复,如同挣脱了束缚,重新恢复成金灿灿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待在原先的位置。 楚南星:! 她虽然不知道孟忍冬到底有一段什么样的特别经历,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能让孟忍冬想起来那些东西,这对她很不利。 楚南星于是抬起手,在这句话之后,潦草地又添了一句:梦境里的东西实在太夸张太不可思议,孟忍冬一觉醒来,又把梦里的事情忘了。 句号才刚刚添上,楚南星就看见自己写出来的那些字体颜色逐渐变成了金色,就在即将挤入这整篇文章、成为里面天然内容的时候,这些金色仿佛被什么力量所排斥,很快变得黯淡无光,然后裂开、一点点破碎。 最后消失不见。 楚南星抿了抿唇,脸色却并未变得十分难看,想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略一思索,又改成了另一句:孟忍冬觉得这梦很荒谬,所以醒来之后不再深思这事。 内容写成,几秒钟后,落得跟前一句一样的下场。 楚南星逐渐感到有点烦躁。 果然先前就应该把孟忍冬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不是任由对方抵抗她的安排,要是之前来节目的时候就把孟忍冬搞定了现在哪儿有这么多节外生枝。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心底骂了声多事的王洛水,同时又在镜面上开始胡乱安排,毕竟她不想再看孟忍冬觉醒更多的自主意识。 楚南星边写边咕哝着骂了一句:真不听话。 同一时刻 她刚写的内容变得金灿灿、闪闪发光,字体从善如流地落在原先内容的下方,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孟忍冬才刚梦了个开头,就被门铃声吵醒了,她连梦里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深思,就匆匆去开门,借着猫眼一看,发觉门外站着王洛水。】 随后,这内容如有生命力一样,自己又往下续了很长的一段。 楚南星拧着眉头,看完了孟忍冬和王洛水的聊天,光看这冰冷冷的字,其实她并不太确定孟忍冬到底有没有彻底将纪愉给放下,她耐着性子想要往下看,又或者像是先前一样给这内容加点料。 然而,先前跟她一起在A班教室里练习的小溪娱乐女团队长看她出去久久不回来,怕她是有不高兴的事情,比如没拿到c位不高兴啦、练习主题曲压力太大了等等,这会儿就来到洗手间附近,边走边喊她: 南星。 楚南星眼中浮现几分不悦,虽然这镜子里的内容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心念稍动,让镜子里的金色字体消失不见。 而后,女孩儿转头对来人笑了笑:怎么了? 我在想你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没带纸,正打算过来给你送呢。过来观察她情况的女孩儿发现她没事,心底松了一口气,便玩笑着扯了另一个理由。 楚南星应和了她两句,心底还惦记着发生的剧情,将手上的水珠在速干机下烘干之后,她随着对方往外走了几步,望了望教室的方向,随口道: 我感觉今晚练得有点久,可能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所以有点想先回去。 对方轻轻啊了一声,而后立刻对她露出笑容,点头鼓励她:好,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以后还有好多舞台呢,学会适当地放松,才能一直保持状态呀。 这女孩儿叫做常雪,之前是出道过的,只不过跟李杏一样后来团解散了,所以才来这里借由《追梦100》的舞台再次对顶峰发起冲击。 在娱乐盛行的年代,自打十多年前开始,每年娱乐圈冒出来的女团男团数量都像雨后春笋一样,可是相对的,因为成绩不佳、公司财务不好等等理由退圈的、解散的团也不计其数。 常雪和李杏都是时代车轮压过去的泥土。 也或许下一次她们就能跟上车轮一起往前走,又可能是再一次被丢下。 楚南星对她们这些有出道经验的前辈倒是乐得搞好关系起码在她们没有展现特别大的失误之前。 听见常雪的话,她点了点头,微笑应着好,也跟着回报了对方几句关怀,而后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只不过进入金色的电梯轿厢之后,楚南星随意地往墙上瞥了一眼,仿佛那空无一物的电梯墙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而后,她按下了一个数字,并非通往学员宿舍楼层的数字。 纪愉今晚又没有睡。 但她也没去教室里跟朋友们一块儿练习,反而是回到了当初那个被孟忍冬发现的宽敞阳台,将手机的音乐放出来,在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跳那支poppin舞蹈。 她也并不追求将所有动作做完,只是机械地重复,借此让思绪麻木,好像这样就能够不去思考关于司恬的事情,也不那么懊恼跟对方的两次错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系统忽然出声道: 楚南星过来了。 纪愉听见这提醒,眉头也没动一下,直到最后一个动作失败,甚至差点将自己的脚扭到,好在及时停住了,她扶着阳台的栏杆,勉强站稳之后,这才转头去看室内。 楚南星站在拐角之后的位置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吭声,然后纪愉先挪开了目光,慢吞吞地走过去把手机里的音乐关掉,周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下轻一下重的呼吸凌乱地响起。 她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颈边的汗。 余光瞥见楚南星朝着这边走近几步,笑吟吟地开口问她:听说你把忍冬甩了? 纪愉擦汗的动作停了停,因为不知道楚南星的目的,并且直觉这人对自己并不友善,所以非但没应下,反而道:楚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南星瞥她一眼,靠在阳台边的墙上,安抚似的出声:放心,我没带录音设备,也没喊人来围观这件事。 纪愉点了点头:哦。 楚南星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只是看着纪愉的眼睛里带着浓厚的探究欲望,好像想要越过她这副皮囊,将她的灵魂也看透。 她于是又启了个话题:挺好的,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纪愉低头在摆弄手机,好像对她这不知所谓的话语没什么兴趣,而后就听楚南星慢慢道:之前我本来想提醒你,不要跟忍冬在一起 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听过忍冬在圈里的名声,她之前找过许多个女朋友,都是你这一款的。 纪愉抬眸看来,眸光不带半分波动:楚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楚南星又笑出来,耸了耸肩,随口道:可能是我今晚心情太好,就想跟人说故事呢? 纪愉拉下脖子上擦汗的白毛巾,迈步往室内的方向走,看她的样子应当是打算回宿舍去,跟楚南星擦肩而过的时刻,她轻声道: 真不巧。 今晚我的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拒绝当别人的废话垃圾桶。 楚南星回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而语速飞快地又冒出一句:孟忍冬以前有个关系特别不错的朋友,很可惜,这个朋友死在了她的跟前,而她无能为力 纪愉的步伐停了停。 她没有回头,楚南星的话也没有停:我来告诉你,你是她所有交往过的女友当中,和她朋友长得最像的那个,甚至连名字都很像。 纪愉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板,在楚南星话语落下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慢吞吞地抛出一句: 所以。 你没追到孟忍冬,是因为你长得跟她的心上人特别不像吗? 这事我无能为力,你得找整容机构。 楚南星: 同时。 凤鸣小区内。 孟忍冬送走了王洛水,带着微醺的醉意,对茶几上的狼藉看也不看,而后脚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卧室的方向走。 她又有点犯困了,可能是吃的太饱的缘故。 上半身倒在柔软的床铺里,膝盖还跪在床边,孟忍冬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在床边昏昏欲睡,竟又让她睡着了。 意识模糊之前,她断断续续地想: 酒果然是好东西。 难怪她的朋友们都喜欢。 许是因为心中压得事情太多的缘故,她又做梦了,梦很奇怪,又是在那个医院里,弄得孟忍冬有些哭笑不得地想: 这梦怎么还有续集? 她很有些无奈,但是想到梦里那个年纪小的纪愉,她怀揣着一点恶劣的心思,想着,我答应了王洛水不去看现在的你,难道我还不能看梦里的你吗? 于是她想往旁边的病房跑,可惜腿和视角都不太受她的控制。 她看见自己也躺在病床上,旁边有个女人在絮絮叨叨地,骂着什么赔钱的东西、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就好了,可别把家里的人传染了、还住什么医院,你们老师钱多就给我嘛,当什么烂好人 孟忍冬稀奇地调转了视线,上下打量着这妇人,这次身体倒是听她指挥了,她对上那女人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这人在骂我吗? 她的疑惑由另一道声音解答了:不,她在骂我。 孟忍冬:??? 她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可惜怎么都看不见。 相对的,那道响起的、有些丧、又有些胆小的声音对她道:是我太绝望了,终于疯了吗?你是谁?是我的第二重人格吗? 孟忍冬没回答,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声音沉默很久,说:我叫司恬。 或许是因为没摸清情况,孟忍冬并未秉承礼尚往来的原则跟对方交换名字,而是继续沉默,甚至竖起耳朵听床边那个女人层出不穷的脏话,大约是因为不针对她,所以她除了觉得很不文明之外,并没有别的想法。 反倒是跟她说话的那个声音再次开口,声音故作成熟,实则还有点稚嫩:你是我分裂的人格吗?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有童年阴影的人很可能分裂出人格来,而且新人格有自己的经历,还能帮主人格承担她们不愿意承担的痛苦 孟忍冬听不得这声音和旁边那骂人的妇女嗓音重叠,她觉得头疼,不得不叫了句:停。 司恬果然停了。 直到旁边妇女骂累了,坐在那里将一个削好的苹果塞进嘴里,汁水溅得到处都是,孟忍冬忍不住想挪开,怕对方这不干净的汁液弄到自己身上。 因为周遭的安静,司恬又一次开口:你会什么?你是来拯救我的吗?你能帮我摆脱这对恶心的父母吗?还是带我远离这糟糕的生活? 孟忍冬想了想,听见自己说:都不会。 司恬似乎被她这个副人格的弱小震惊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孟忍冬的心思都在惦记这个梦里的纪愉,既然对方不说话,她便开始打听:你知道隔壁的女孩儿吗?那个叫纪愉的,落水被救起来,失忆了的 司恬意兴阑珊地接:哦,就是你之前用我身体去找的那个人啊。 孟忍冬:??? 她震惊道:什么意思? 司恬:你没发现吗?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啊,之前你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跑过去跟别人做朋友,还顶着我的名字算了这不是重点,既然你也没法救我,我也救不了我自己,那我们还是等死吧,我最近都已经看好了,市中心顶楼那个大厦就很不错 孟忍冬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之后,困惑地打断了她:你还这么小,为什么想不开? 司恬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跟年纪大小有什么关系吗?那句话不是说了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 孟忍冬:等等。 虽然这个梦很奇怪,但是孟忍冬觉得自己不能莫名其妙看着这个人死去,她忽然道:打个商量吧。 司恬:嗯? 孟忍冬看了眼旁边连苹果核都要咬得干净的妇女,眼皮抽了抽,她说:你帮我多看看纪愉,我帮你想个办法摆脱这家庭,怎么样? 司恬果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只不过思考的结果是 你不是我的副人格吗? 为什么不是因为我而来的?反而惦记着隔壁的小朋友?难道是我书看的不够多、对这种现象了解的不够?还是你出现的那一刻,就对那个女孩儿一见钟情了? 孟忍冬越听越离谱,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这是她见过的最有逻辑的梦。 好在梦里的她似乎也能跟上这逻辑,叫停了司恬发散的思维之后,她听见自己慢慢地说: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副人格。 但我确实也不是来拯救你的。 不过我可以试一试,尽量让你看到这世界的更多可能性,帮你走出一段足够成功、精彩的人生,只不过作为交易,你要让我跟隔壁的纪愉做朋友,不干涉我的任何选择、任何事情,行吗? 想了想,孟忍冬在心中补了一句: 不行的话,就只借一段时间好了。 反正她只是想再看看纪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这个纪愉长得跟阿榆一模一样,弄得这梦既真实,又有点儿突兀的荒唐感。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0) 孟忍冬神思不属,目光好像想透过对面雪白的墙壁,去看看隔壁房间那个病床上的女孩儿。 这时,司恬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虽然是有气无力的两个字,却也意味着这荒谬的交易成立: 行啊。 我们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舍友关系了,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孟忍冬: 她额头跳了跳,回了两个字:不必。 她说:我叫孟忍冬。 第31章 031 《追梦100》的主题曲公演日很快来到。 包括荔枝网vip观看的内容, 目前网站上只出了两期节目,而在这两期节目里,圈粉最多的当属蒋连阙、凌澜、容柏和楚南星, 前两者是因为综艺感太强、身上的梗太多,而后面的两人则是因为初舞台的表现力太强, 堪称全能爱豆,所以迅速吸引了一堆看中实力的粉丝。 尤其是楚南星,她之前在H国的女团距离出道仅差一步, 而TEB和TEG的名声又在亚洲响彻, 所以有心人只要一搜, 就能对楚南星的实力有个大致的了解。 故而公演当天, 来的最多的也是这四人的粉丝。 此外还有一些本身就出道过的, 譬如李杏、常雪等等女孩儿的原本女团粉丝, 千里迢迢从其他城市飞来,就为了支持她们的新梦想。 只可惜,李杏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就连跟粉丝们签名、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哪怕脸上的妆容是完美的,眼底却没见几分神采。 这让她的粉丝们忍不住担心她,七嘴八舌地出声安慰道:杏子加油啊,今天的公演要努力!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李杏听见这话, 心中的阴翳更重几分。 公演? 她又不在中央最高的舞台, 努力又能怎么样呢?努力就能被看到吗? 就算这次不放弃了, 继续往上走, 不放弃那最高处的桂冠, 可是这就有用吗?下一次再到这样重要的考核关头, 她难道就能表现好了吗? 不会的。 她这个人啊, 就是总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连南星都知道。 想到这里,李杏就难以忍受粉丝们那期待的目光,心中的负疚感更甚、也愈发自责,没等工作人员通知集合,就匆匆转身离开,留下几个粉丝有些失落地站在那里。 楚南星将竞争者们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她看见好些D班和F班的女孩儿因为没有粉丝,所以只能三三两两地站在不远处,用钦羡的目光看向这边,也看见容柏、蒋连阙和凌澜像她一样,被粉丝团团围住的样子。 还有纪愉。 前几日总有个围着她打转的、会举着灯牌、拿着自制横幅过来的女孩儿今天不见踪影,作为荣升A班的学员,也是这主题曲公演的C位,她的待遇简直差的让人难以想象。 楚南星被心底的愉悦感俘获,不由眯了眯眼睛。 纪愉没管旁人在心中为她抹的鳄鱼泪,也不朝场馆门口张望,因为她的小粉丝先前就跟她说过,公演这天有重要的考试,可能没法到现场给她加油了,她当然不介意这个,甚至还预祝对方取得理想的成绩。 如今她只在心中悠悠地想: 公演这天,司恬会来吗? 如果来的话,又会不会像是上次那样只在场馆外面站一会儿就离开了呢? 距离舞台开始还有半小时。 楚南星已经做好了妆发,径自往洗手间的方向去,又展开那满是金色字体的透明页面,发觉孟忍冬竟然好端端地待在公司里,没有半点要往这边来的意思,她不由露出个冷笑。 饱满的红唇动了动,无声咀嚼着几个字: 孟忍冬 纪愉不在意你了,你便也就不来了是吗? 楚南星被孟忍冬半点没想到自己的样子气到一点,随后,她信手在上面写道:【孟忍冬原本在认真办公,却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追梦100》的首次公演,虽然她跟纪愉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毕竟还有南星在那边,不论如何,她身为朋友都应当过去支持一下。】 这次的内容出乎意料地很快被世界线接受。 而远在皇庭娱乐总部办公室的孟忍冬,脑海中也像是被灵光照拂一次,忽而抬眸去看了眼时间,眼中闪过了一分的犹豫与困惑。 静了几秒,她想起一件事来,便拨通内线,吩咐助理: 通知一下张叔,五分钟后我要去市中心的体育馆 还有,孔如繁今天有没有行程?让她空一下时间。 纪愉今天也换上了正式演出的统一服装,纤尘不染的学院风西装外套,衣袖、翻领、肩膀上都有金色的镶边,这是独属于她的荣耀,于是往日就脱颖而出的容貌,在这衣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漂亮。 服装师帮她将领带打得十分漂亮,而后就将她推到了椅子上,重新把她的头发烫得波浪幅度更自然一些,同时,化妆老师在给容柏化了个深色眼影之后,转头看她一眼,扬了下眉头: 这双眼睛很漂亮。 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让所有人欣赏这份美丽 纪愉眨巴了一下眼睛,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化妆老师转身去他那百宝箱一样的化妆包里去找东西,甚至嘴里嘟囔着应该用那个,绝对特别闪亮我放哪里来着我好不容易有点灵感 同时,他还摸出好几个大牌的、不同色号的粉底液,瓶瓶罐罐堆了满桌子,想翻出一个最贴合纪愉肤色的自然颜色,这样妆容既不会显得太厚重、像墙皮一样的假白,也不会因为色号太黑把纪愉原本的皮肤颜色盖下去。 纪愉跟容柏对视一眼,对方冲她丢出一个无奈的眼神,而后又去低头找最适合今天出场的钻石耳钉,因为刚才化妆师给她的建议是,原本她戴的那两颗太小、太不明显了,和她今天的妆容不搭,让她换更大一些的,这样才有气场、能压住舞台。 后面那排的凌澜头上用彩色的发带编出一条格外好看的小辫子,这会儿做完了造型过来一看纪愉跟容柏的模样,眼睛亮起许多,走上前一手一个揽住脖颈,而后看向镜子道: 哎,此时当有一自拍。 镜子里中央的银发女孩儿,左边是盛世美娇娘,右边是酷炫帅姐姐,三种不同型号的美貌撞在一起,散发的荷尔蒙足以迷倒一片男男女女。 纪愉笑得温和,容柏倒是有些许无奈,尤其在她的手搭上自己脖子的时候,压到了服装老师突发奇想给她的颈饰,那是一条黑色的、略有些粗的装饰项圈,给她无端增添了几分禁欲气质,可是那材质她不大喜欢,总觉得有些微微的痒,这会儿被凌澜压到,便又想伸手去拨。 蒋连阙的妆发也做的差不多,走近看到凌澜左拥右抱的场景,对跟拍的摄像打了个招呼,便有镜头如实将这一幕录下来。 旁边的女孩儿们也有在互相笑闹的,明明妆发的房间很小、场地也有些忙乱,可是她们都清楚,几个月后,火遍全网、在无数目光祝福下的那九人 将会从这里诞生。 半小时后。 粉丝们在场馆内严阵以待,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简单横幅给自己看中的明日爱豆应援,还有一些路人在门口看到,好奇地进来凑热闹。 舞台中央是升降台,四面的女孩儿都已经站好了,唯有中央的九个人还没露出面目,C位也还是个谜团,故而各家粉丝都积极地举起了牌,呼唤着她们心仪选手的名字! 直到音乐响起 中央的地板慢慢上升,伴随着《Go!》的初动作,九人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最前面的是楚南星、常雪、还有凌澜,而后是周围散开稍许的容柏、蒋连阙等人,各有特色的女孩儿接连走出,直到C位亮相! 镜头给了纪愉一个属于C位的特写。 入目便是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她今日的妆容实在太漂亮,场内明显传出了惊叹声,那感慨里还夹杂着诧异,因为这个中央的女孩儿许多观众都没怎么在节目里注意过。 只见右边眼眸周围点缀着闪闪发亮的水晶装饰,小颗的白色闪耀着,错落有致、如北斗七星拱卫星辰一般,水晶从眼下左边,每一颗都更大一些,四颗成一排,而剩下三颗则在眼尾落下,她只轻轻一眨右眼,便好像将闪烁的星光洒出去。 今日舞台的十分光芒,她便独占七分! 有观众在底下窃窃私语道:这是谁啊? 好看!!这个小姐姐也好看!我死了我要骑墙了! 好像没有人给她应援诶? 她之前不是A班的吧?我把A班的人样子都记住了,真的没有她。 好可惜哦今天的初舞台放到网上也不知道是第几期了她值得有人为她打call 孟忍冬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周围的议论声,孔如繁倒是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在旁边,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挂了个蓝色的小鱼吊坠,随着她的动作晃悠,她的声音也一起落下,隐约带了几分调侃: 真可惜,孟总,你先前想推荐给我的女孩儿,第一场舞台就没抢到C位呢。 说着她又看了纪愉几眼,结果这时,孟忍冬却问她一句:你知道打call什么意思吗? 孔如繁: 她有点无语地转头看了看孟忍冬这个2G冲浪的总裁,随后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看场内那些举灯牌、举起手环,然后拉横幅的人。 随后又笑眯眯地补充:楚南星的人气挺高的,你搁这最后一排举什么她也看不见呐。 她有心想欣赏孟忍冬的神情,结果一转头,发觉孟忍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身边,居然在跟不远处走道巡逻的保安在说话。 孔如繁看了一会儿,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又去看舞台转播的大屏幕,她看见了纪愉的每一个动作、还有表情,明明台下没有人为她欢呼喝彩,她依然唱跳得十分认真,让路人如她都有些忍不住被打动。 另一侧。 孟忍冬刚才进场的时候就注意到别人带了一些发光的东西进来,先前还有些不解,现在却知道了。 待听见周围那些人同情、可怜纪愉没人支持的样子,她心底不知怎么有些不舒服,所以一时兴起,去找保安借了个手电筒,对方如今戒备地站在她不远处,担心她拿着手电筒做出出格的事情。 如果不是孟忍冬给的钱够多,可能对方是绝计不会同意她这笔交易的。 孟忍冬再去看那些灯牌和横幅上面的字,发现上面写的一目了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给谁应援之后,有些苦恼地看了看周边,随后定睛在孔如繁那个手机挂坠上。 孔如繁还在盯舞台,在她回来的时候,出声点评:我觉得这个叫纪愉的姑娘,在舞台上的气势好像比你之前推荐的楚南星强多了。 孟忍冬竟认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你手机借我一下。 孔如繁:嗯嗯? 她有些稀奇地转头去看孟忍冬,似乎不太相信这是护短的她会说出来的话,毕竟整个皇庭都知道孟忍冬和楚南星关系匪浅,方才她还以为孟忍冬依然是执着让自己带楚南星,所以才喊她来的,结果现在? 孟忍冬由她打量,将她的手机借来之后 下一秒。 舞台副歌部分! 场馆后方一道冲天的橙黄色光柱亮起,引得前方负责节目的场控下意识转头去看,然后那光柱左右晃了晃,在一众五彩斑斓的小灯牌里,显得格外强势。 起初保安以为她是要砸场子,听见指令之后正想上前阻止,很快,又见那光柱倒映出一个巨大的鱼形阴影,是孟忍冬将孔如繁的小鱼挂坠拎在手电上方的模样。 巨大的鱼形阴影悬在场馆后方上空,纪愉跳完一个动作,抬头就看见了那形状,眼底不由怔了一刹,与此同时,王洛水和节目的镜头都照了过去。 偏偏孟忍冬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在最后一排应当没多冲动,跟保安解释了绝不拿这个手电晃舞台之后,她一手电筒,一手小鱼,有些慢半拍地跟着舞台的节奏左右摇晃,还不忘问旁边的孔如繁: 想好了吗?要签谁?南星还是纪愉? 孔如繁: 她扯了下唇角,抬眼看了看面前依然在摇晃、冲破整个场馆的手电光和那在光里摇曳的鱼影,又看了看远处的舞台,忍住眼角发抽的冲动,面无表情道: 要不签您吧,今晚直接送您热搜顶流出道。 孟忍冬不解她怎么突然怼起了自己:? 直到两小时后 热搜前三的墙头内容赫然是: #鱼粉硬核打call# #追梦c位纪愉# #追梦100 首次公演# 第32章 032 看见#鱼粉硬核打call#这个词条的路人都好奇的往里点, 有的不懂追星的以为这是什么美食,只是不懂后面为什么接个打call,直到看见某个好事之人传上去的那段视频。 视频里, 拍摄者的手机镜头从《追梦100》的舞台上一晃而过,在黢黑的场馆里,闪烁着红色、蓝色、金色光边的灯牌稀稀拉拉, 像是夜空里错落的星星,直到定格到最后方 一道穿透力极强的橙黄色手电光刺破云霄, 细细的灯柱闯破黑暗,轻微的摇晃着,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那光柱里还有一只左右游移的鱼形黑影, 若不是周围的音乐声太大,这配合不上手电摇晃的黑影一下有、一下无的样子,予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旁边还有人看了眼镜头, 出声道:大家好,这里是《追梦100》的现场,后排那位兄弟应该是纪愉的粉丝叭? 视频就这样戛然而止。 点进来的观众都是:??? 我还以为是什么美食鱼粉成精, 结果进来一看就这?标题误我顺便一提,里面的小姐姐都挺好看的,只是我不认识。 这什么节目啊太好笑了。 虽然大家进来都发现标题有毒,但不妨碍有人真去搜公演的现场,顺便了解纪愉到底是谁, 同时也好奇到底有没有人拍到最后一排那位硬核打call的到底是谁,然后又因此被《追梦100》前所未有的新鲜选秀模式种草。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1) 天晴了雨停了看到这么多小姐姐我又觉得我行了! 啊!鲫鱼这么优秀我为什么现在才看到?!苍天哪之前是我瞎了吗? 人在现场, 刚回到家, 不得不说一句, 看到C位之前我是不服的,看完整场之后我是跪滑着回到家里的纪愉姐姐太强了!她值得!呜呜呜!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纪愉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所有!听见了吗! C位这不就是我等待多年的老婆吗! 一时间,无数的路人粉在《追梦100》第三期还没放出来的时候就自动涌入了纪愉的围脖和超话里,只因为这场公演,粉丝群、后援会、官方超话等等相关内容都有模有样地整了起来,甚至开始讨论纪愉之后演出的应援口号和应援色。 因为这晚的硬核应援太过深入人心,还在天涯、兔区等地方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算是纪愉和她的粉丝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粉丝团里便有人提议道: 要不应援色就用橙色吧?金橙色,很有纪念意义啊? 我同意! 可惜纪愉姐姐现在在节目里,手机被收了,不然就能问她了咦,她是不是还没有签公司啊?我好像没看到她身边有经纪人或者助理? 群里的话题不断展开,粉丝们开始操心起了纪愉以后的事业发展,初步定下应援色之后,又开始设计应援口号,整合超话,同时又自发安排起了给纪愉打榜的事情。 而这一切,直到几天后才传到本人的耳朵里。 纪愉被节目组的人安排到一个会议间的时候,人才刚从教室里出来,《追梦100》把学员们的时间压缩得很紧,之前的三天主题曲考核以后,很快就接了一个自选舞台的考核。 节目组给她们提供了六组不同风格的歌舞,让她们自由选择和组队,然后每一组都分成A、B两个小队,有十天的时间进行学习,之后就要直接上舞台,A、B两组battle胜负的同时,还要在里面选出人气最高的组合和个人,进行额外的奖励。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学员们也不是完全能待在节目里的,由于第一轮公演舞台的亮相,像是纪愉、凌澜等等A班女孩儿,都会有资源开始接触她们,尤其是纪愉、楚南星这种个人练习生,大公司就会在这时候开始下手。 纪愉端着一杯热水,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身上的粉色上衣边角打了个结,露出她线条优美的侧腰和雪白的超短裤,她在走神想事情 却不是想来客。 而是在问系统:公演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觉得,司恬有没有看到我啊? 系统语气夸张地回答:愉愉你那天表现那么亮眼!还上了热搜!现在这节目这么火热,只要她不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待着,就一定会知道你的!放心吧!愉愉!她一定会看到的! 纪愉稍稍定下心了些,而后才注意到一件事:什么热搜? 系统连忙跟她说:就是那天晚上你在舞台表演,下面有个人给你用手电筒打call的事情 它一连将当晚的好几个热搜和网友反应都翻了出来,纪愉想起那晚看到的手电光芒,唇角也露出几分笑意来,当时镜头虽然转过去了,又因为最后排的位置实在太远太暗,而且手电和人距离不近,顶多让人看见轮廓是个女生,却无人知晓是谁。 纪愉有猜过是不是那个说要考试的粉丝提前过来了,却没准备灯牌,所以临时借了个手电。 但她当时也无法和外界联系,所以猜测得不到验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但不能否认的是,当时看到那灯光里摇晃的鱼影,她心底是有些感动的。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的公演舞台。 而应援的粉丝用的方式又是这样独到,她想自己应该很难忘却。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门又打开。 一个戴着豹纹边框眼镜,化着欧美妆容的女人走进来,她的身高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纪愉起身的时候目光都微微抬了抬,而后就听对方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孔如繁,职业是经纪人,目前在皇庭娱乐就职,纪小姐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风格简洁。 纪愉却有些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孟忍冬那边派来的人,想到和孟忍冬的关系,还有自己的事业规划,纪愉垂了垂眼眸,很礼貌地笑了一下,而后道:孔经纪,很高兴认识您,皇庭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我了解过,不过我个人不想签公司,所以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谁知孔如繁却似乎并不意外的模样,只顺口道: 没关系,我跟皇庭的合同这两天到期了,正在走解约的流程,你要是想走个人工作室的路子也行,只不过有点难 她顺口拿她之前带过的人举个例子。 同时,系统在她的脑海中做补充的调查说明:愉愉!这个人是王牌经纪!她带过一个歌后、一个影帝,工作兴趣就是发掘自己觉得有潜力的新人,从业经历十五年,目前手底下的资源和成就分别有 纪愉的神色略有些变化。 孔如繁刚好在这里说完,觑了眼她的神色,忽而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来:怎么?有比我更优秀的经纪人接触过纪小姐么? 纪愉却摇了摇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不不,孔经纪是目前我接触到的最优秀的经纪人,不过我有个个人问题比较好奇,您和皇庭娱乐的孟总 孔如繁已然明了她要问什么。 她出声打断道:我去看了你的公演现场,你的舞台很棒,既然你能从F班一骑绝尘拿下这个C位,就该相信自己的实力能够吸引旁人,比如我就是冲你而来的。 说完,她靠近一些,对纪愉眨了下右眼,学着那天她公演看镜头时候的那个wink,只不过由纪愉做出来的诱惑力十足的动作,到了孔如繁这里却成了霸气十足。 纪愉听见对方轻声道:我知道你和孟忍冬的关系,说实话,一开始我听见你居然跟过她,我挺怀疑你的眼光的 好在你迷途知返,听我一句劝,专心搞事业,不比跟憨憨谈恋爱有前途吗? 纪愉: 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将孟忍冬形容成憨憨,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谁知孔如繁因为这话题条件反射地发散了一下,嘟囔道:唔,这事要搞个危机公关预案,万一以后有心人将这事列出来,我得想个办法。 纪愉听她还没跟自己合作,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着想,也跟着摆正态度,认真看了看面前的孔如繁,同对方对视几秒钟,又道: 孔经纪之前带过的都是天后影帝,后来又进了皇庭,待遇肯定很好,我现在只是有点担心,走个人工作室的路子,可能开始会发不起您的工资。 孔如繁摆摆手,纪愉以为她会说不在意金钱,谁知她往下接了一句:别怕。 我看上的人从来没差过,我会努力让你能赚到给我发工资绰绰有余的程度。 纪愉意外喜欢她这脾气,笑容明亮了一些,主动伸出手去,认真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孔如繁同她握手,随后更是爽快地从包里摸出个文件,让纪愉慢慢看,在看的过程中,孔如繁随口跟她道: 对了,最近我在网上看了一下,你的粉丝自发地组成了应援会,也给你搞了超话广场,还有粉丝群,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最好能把这些资源都整合到一起,我以官方的身份引导一下可以吗? 纪愉点了点头。 孔如繁又跟她说起B家杂志拍摄的事情,知道节目组给她安排的是三天之后,所以也跟她说这两天会去帮她看造型,选定摄影师,因为孔如繁跟这区域的主编关系很不错。 听见她这条理分明的安排,纪愉不由松了一口气,找经纪人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尤其是一位这样有经验的经纪人,真的让她轻松了很多。 都听孔姐的安排。 在系统帮忙审核之后,纪愉知道合同无误,在最后签名以后,抬头对她露出个笑容,语气温柔很多。 孔如繁扬了下眉头,虽然她知道纪愉的脾气好,但是在真接触下来之后,发觉自己的合作对象明事理,懂得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她,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最讨厌就是那种一红就飘得妈都不认识的家伙。 合同签了,聊完了工作,接下来就是娱乐的事情,孔如繁蹲了几天纪愉的粉丝群,知道她们给自己取的粉丝名,也知道她们选的应援色,便出声将这事支会给纪愉听。 纪愉眼眸弯弯,跟她一直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孔如繁担心她进度被自己连累,说下次再来找她,随后又将她送回教室里。 楚南星正好在A班教室。 看见纪愉和孔如繁在走廊里有说有笑的模样,她的脸色稍稍变了变。 孔如繁注意力往旁边挪了挪,礼貌地对楚南星露出个笑容,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在皇庭娱乐拒绝她的模样,直到转身离开,进了电梯去到一楼。 她摸出个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孟总,通知您一声,您这位前女友的眼光倒是比楚家那个小姑娘好的多。 孟忍冬仿佛并不怎么意外这件事,尤其是之前在场馆里听见孔如繁对纪愉青眼有加的那些夸赞,语气淡淡道: 事情定下了? 孔如繁点了点头,从大厅走到酒店外,站在阳光里摸出副墨镜,将车钥匙丢给门迎,笑容满面道:是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纪愉的经纪人了。 孟忍冬仿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孔如繁打趣了她一句:怎么,之前您不是跟我大力推荐楚南星吗?现在这是在跟我证明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她在场馆那会儿见孟忍冬给纪愉应援时,就问过她们的关系。 虽然孟忍冬只说了一句前女友,但人精如孔如繁,自然能看出她们是谁甩了谁,加上现在跟皇庭娱乐的合约即将结束,她和孟忍冬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于是聊天时语气就更玩笑一些。 孟忍冬并未在意她的调侃,只是语气比先前更认真一些: 她一直就很好。 她值得最好的。 以前是自己不懂事,以为自己给出去的都是最好的,也是纪愉最想要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如今她只努力将自己看中的东西送到纪愉身边,纪愉若是能挑中,那很好,若是不喜欢,也没有什么关系。 孟忍冬想,自己这样不知算不算一种进步呢? 第33章 033 咔啦 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声在教室里响起, 但在里面练习舞蹈的女孩儿们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这冲击音便只落入一人的耳中。 楚南星面色骤变,看着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纪愉,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她耳畔那恐怖又诡异的碎裂声还在持续,因为这次的舞台分成A、B两组, 她和纪愉正好都选了同一首舞台风格炸裂又强势的《Sun》,所以两组的女孩儿都在一个教室里进行学习。 纪愉只跟她略略对视, 就猜到她这神色肯定和方才的孔如繁有关系。 想来也是,以楚南星和孟忍冬的关心, 孔如繁既然之前在皇庭娱乐任职, 如今又想有要带练习生的打算, 以孔经纪在业内的能力,楚南星想必也很想跟这样有能力的同事合作 念头在纪愉心中转过,她面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因为这又不是她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达成的交易,她凭本事吸引到的合作对象,自然堂堂正正。 但楚南星却不这么想, 她停下了舞蹈的动作,幽幽看了纪愉很长的时间,直到耳边那碎裂声越来越严重,像是拉响的警报一样。 连带着她的脸色也有点发白。 常雪这次被分到跟她一组,又被组内的成员推举为队长, 就是因为她做事向来妥帖、周到,如今见到楚南星的神情, 不由自主地出声道: 南星, 你怎么了? 楚南星被提醒着回过神来, 她和纪愉的实现交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也不在镜头的拍摄范围内,此刻她收回目光,对身边人摇了摇头,然后几乎是快步地朝着外面的走廊而去。 同纪愉擦身而过的刹那。 纪愉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瞧见,目送她的身影从教室外墙的半透明磨砂玻璃上烙过,又下意识地去看教室里前后墙的玻璃。 容柏坐在角落里擦汗,因为她本人也喜欢《Sun》的舞蹈风格,所以她和纪愉分到了一组,纪愉被推选成了队长之后,也没参加C位的选拔,容柏就在C位的battle之争里获得了胜利。 而她的风格也能将这支舞蹈的魅力发挥到最大。 见纪愉张望教室里的陈设,她喊了纪愉一声,然后从旁边赞助商的饮料堆里摸出一瓶矿泉水,轻巧朝她抛去,而后道:看什么呢?要不再练一次? 纪愉笑眸弯弯,拧开瓶盖的同时,应了声:好啊。 话是这样说,她抿了一口微凉的水之后,却不急着吞,反而是在嘴里含了一会儿,等那水不那么凉了,才将水咽下去,在这期间,她在脑海中问系统: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还以为是镜子裂开了。 然而并没有,教室里的每一面镜子都完好无损。 可是那咔啦咔啦的、格外刺耳的动静实在太大声,让她想把这动静当做是幻觉都难。 系统茫然了两秒钟:什么声音? 纪愉语气奇怪地提醒它:就是刚才楚南星从我旁边路过的时候,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说到这儿,纪愉又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情,发觉她们脸上半点异常都没有,肯定的语调也渐渐变得迟疑起来: 难道是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洗手间宽敞隔间内。 楚南星站在黑曜石一样低调闪着微光的大理石瓷砖上,闻着这里面淡淡的香薰味道,用意念将那剧情的半透明框放出来,本来她不必在这内间里待着,完全可以在洗手池边对着镜子完成接下来的一切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2) 可是外边却有两个清洁人员在小声聊天。 明明最初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这剧情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见,但楚南星不知为何就是不愿冒险,大约是知道自己主角之位并非名正言顺,既然当初她能将这光环从楚见榆身上夺走,日后自己身上也难免发生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所以她向来谨慎、不在外人面前将这东西展开。 听见外间靠近走廊的位置隐约传来的聊天声,楚南星定睛朝着面前的半透明框看去,只见原本容纳着一行行金色字体的透明悬浮边框,如今像是受到什么攻击似的,边缘都成了醒目的红色,还一闪一闪的,格外刺眼。 而正中间的内容,也确实足够引起楚南星的警惕。 那上面显示的并不仅仅是如今世界线的内容。 那金色的字体赫然浮现出另外的内容: 【大纲人设(2) 孟忍冬:身高170cm;体重48kg;1994年11月1日生 角色重要程度:五颗星 当前职业:皇庭娱乐CEO 性格经历1.0:因为在家里并不受宠,孟忍冬的性格一开始十分孤僻、冷漠、并不喜欢跟人往来,但是因为同楚见榆往来,她渐渐学会向人敞开心扉,收起浑身的尖锐冷刺,变得温柔又体贴,在与楚见榆漫长岁月的相处中,她会慢慢变成楚见榆最适合的情人,她们会是世人眼中最令人钦羡的神仙眷侣。(已废弃) 性格经历2.0:因为楚见榆的死亡,孟忍冬也失去了灵魂,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唯有楚见榆的妹妹楚南星能让她另眼相待,除此之外,其他人于她而言都是尘埃,无论旁人如何以心待她、用热情温暖她,她都听不见、看不见、感受不到,她只接受楚南星给她的爱,也只有楚南星能给予她救赎。(正在崩溃中!警告!警告!警告!)】 楚南星对这个页面并不陌生。 因为在楚见榆死后,她曾经一字一句地、对楚见榆身边的每一个朋友人设,都进行了或多或少的修改,孟忍冬并不是第一个,却是唯一一个耗费了她诸多时间和精力的。 看见2.0版本后面括号里醒目的、重复了好几遍的警告二字,楚南星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眼角生出血色,仿佛恨极了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她狠狠抬手拍在了面前这个面板上 无声的震荡漫开,惊起看不见的尘埃。 她压着声音,喉咙里冒出沙哑的语句:为什么?! 瞪着页面上的孟忍冬三个字,楚南星像是恨不能抬手将她的名讳从这面板上抠下来,仿佛这样才能泄去自己的心头之恨,她有些走火入魔似的低喃:为什么你总是要反抗我呢?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什么都能给你 絮絮叨叨念着的同时,她眼中血色更盛。 思绪一下子跃入七年前。 正是楚见榆死的那一个夏天。 楚南星在父亲的身边,面上装出惶惶然的惊恐来,牵着父亲的衣角,几乎将那片西装捏皱,不断地小声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然而无论近在咫尺的父亲,还是已经因为伤心过度被扶下去的母亲,谁也顾不上看她,楚怀德只能勉强将她牵到身边,而后就在那烈日炎炎里站了一下午,盯着那钓鱼的湖面不知在思考什么,王洛水、言溪、孟忍冬也在那附近,包括周围鱼庄的、来办案的警局的人,场面一直乱糟糟的。 楚南星眼中挂着泪,眸光却是冷的,她看着连鱼庄里不知谁家养的土狗都跑去楚见榆的尸体旁嗅嗅闻闻,却没有人来关注她这个因为目睹亲生姐姐落水身亡而极可能留下心理阴影的小姑娘。 就是在那时候,她第一次看见了这个闪烁着金光的面板。 她看见那面板上金色的字一行行地变换、抹去又重现,看见主角栏里面楚见榆三个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楚南星,而后,一道温暖的、格外充满力量的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一刹,周围的议论声、狗吠声,还有小湖里鱼儿摆尾跃出水面的动静都消失不见,楚南星只能着魔地盯着这透明的面板,她能感受到这上面非凡的力量。 好像脑海中一根弦被悄然拨动,她一下子将全书的内容接收完毕,终于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如何荒唐的世界里 原来她的人生只是一本书。 原来她不管怎么斗争、怎么努力,都不会有人看见她,因为只要楚见榆还在,她这个配角是蹦跶不到主角的头上去的。 不论亲人、朋友,还是以后的同事,只要她和楚见榆在一个世界,对方就永远能压她一头。 好在 楚见榆死了。 想到这里,楚南星心中升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快感,她甚至无师自通了这透明面板的运用办法,巧妙地为自己设计了一条完美的路子,甚至将言溪、王洛水,都改成了自己最好的伙伴。 唯有孟忍冬。 像是冥顽不化的石头。 楚南星在这上面为她修改了一次又一次的新版本人设,统统都坚持不了多久就破碎,无论她多少次笑意盈盈的出现在孟忍冬的身边,那人都依然对她不假辞色,甚至好像还隐约埋怨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救楚见榆,哪怕知道那时候的她没学过游泳。 楚南星只能人为地给孟忍冬制造一些小意外。 比如在家里坐着突然被客厅降下的吊灯不小心砸到头,开车在外因为高热导致轮胎爆了冲进路边的绿化带里,又比如被勒索犯绑架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伤。 在这个过程中,连言溪和王洛水都有些看不下去,只当孟忍冬是因为痛失好友,所以被长久的负疚感对待,没法好好地生活,才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 朋友们都会去劝她,每一次,楚南星也会混进那人堆里,偷偷地打量孟忍冬 然后她就会对上那双黢黑的、冷静的眼眸,像是与长夜对望的深渊,让无意间对视的人背后汗毛直竖。 像是能一眼看穿她的把戏。 每当这时,楚南星就会讨好的、怯怯地上前对她笑一下,学着旁人关怀她的伤势如何,但孟忍冬只会很冷淡地回她一句:没事。 楚南星: 怎么又没事? 你这头是铁打的吗? 她心底抓狂,又不想让孟忍冬变成个傻子,却又很烦她这副意识刚强、不愿向剧情屈服的力量,为此楚南星足足跟她斗智斗勇了半年。 直到某一次 楚南星自己都记不清安排的什么剧情了,孟忍冬被送进医院之后,再醒过来,看见她的那一刻,对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言溪和王洛水都以为孟忍冬是把楚南星当成楚见榆了,可是并没有。 楚南星受宠若惊地承受了孟忍冬善意的目光很久,抽空再溜的时候,才发现页面上许久以前写上去的关于孟忍冬的性格经历2.0内容已经散发金光,这人设算是稳稳地立住了。 那次出院的孟忍冬一门心思地跟着楚南星走,楚南星指东、孟忍冬绝不会看西边一眼,满心满眼好像都装着她,好像中了邪似的。 楚南星起初对这待遇感到很爽,直到她对孟忍冬这种好像提线傀儡一样的表现感到厌烦,于是她又开始给孟忍冬换人设,想试试不断改造孟忍冬的模样 而后,她发现孟忍冬失去了灵魂,逐渐封闭自己的内心这句话,永远都在人设这行里待着。 楚南星终于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不是个形容 而是个叙述的事实。 这个猜想过于大胆,可是她想起前段时间怎么都不肯屈服的孟忍冬,竟然想要试着去相信这种可能性 楚南星又陆续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她想要看看孟忍冬的灵魂若是回来,会不会还是这副任她予求的模样。 直到在国外求学的时候,她发现有个叫纪愉的人,跟孟忍冬春风一度之后,在她的身边一待就是四年。 而这四年里,孟忍冬每一年主动联系她的频率都比上一年更少。 到了言溪也忍不住要来提醒她,有个女人在孟忍冬身边待了很长时间的事实,楚南星看着这样反常的、有些叛逆的孟忍冬,终于决定回国看看。 如今。 孟忍冬又像是七年前一样,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楚南星非常地确定孟忍冬本人的灵魂如今是回归了,甚至又如很久前一样,给她附带一些足够气死她的小惊喜。 楚南星看着性格经历2.0那行字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一样,慢慢地变淡、碎裂,好像曾经被她束缚改造的人即将变回原先的模样。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半透明页面,抬手在上面潦草地写下一句又一句的修改内容,可是都无济于事,那些字只能跟着这段话一起消失,甚至消失地更快。 楚南星实在难以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楚见榆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孟忍冬还在这里垂死挣扎?! 唯一能让她想到的理由就是纪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得和楚见榆一模一样的女人对孟忍冬造成了一些影响,她睁大眼睛,像是恶鬼低语一样,对着页面问: 她回来了,对不对? 纪愉就是她,是吗? 页面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的回应。 楚南星又去想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而后抬手一拍页面,问道:纪愉到底是谁? 这次,仿佛听懂了人话一样,页面跳成了另一面: 【大纲人设(7) 纪愉:身高168cm;体重44kg;1997年8月14日生 角色重要程度:三星半 当前职业:《追梦100》练习生 性格经历:年少失怙,曾与一友人共同追逐梦想,孟忍冬的四年情人,性格温柔、体贴】 中规中矩的个人资料。 楚南星却觉得不对劲。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有心想要用自己的办法调查清楚纪愉,却猛地想起来现在手机被没收了。 原地暴躁了一会儿,她眼中浮出残忍的笑意来,暗道:本来我不打算用这种手段对付你的,纪愉,因为这太抬举你了,但是我没有办法 她抬起手,慢慢写出了一些内容,而后眼睁睁看着那些变成了金色的字,飞入新章节中。 【《替身的爱》三十八章: 纪愉随着孔如繁去拍摄杂志,却不妨杂志社邀约她们晚上参加一场酒会,孔如繁想到纪愉如今是上升期,便答应了。 可是酒会却并不如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有个富阔的老板看中了纪愉的姿色,想办法让人支开了孔如繁 当晚,纪愉从酒会的楼顶一跃而下。】 第34章 034 《追梦100》的第三期终于在荔枝网姗姗更新 晚上九点。 孟忍冬坐在空落落的公寓沙发上, 尽管推掉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应酬,但回来的时间还是已经晚了许多,如今她连晚饭也没什么心思吃,先将电视连接网络, 播放荔枝网刚更的这第三期内容。 比起前两期需要特意去注意才能看见的纪愉的镜头, 这一期似乎制作者总算注意到了这颗发光的宝石, 格外偏爱她, 先是在片头放了个烟雾弹,将广播里那一声: 考核通过, A。 旋即又将容柏等人的评论放出:我看了她的主题曲歌舞,特别好。 是她啊! 啊啊啊这个是F班的黑马。 就在观众们的一颗心被吊起来的时候, 镜头转入考核现场, 直接给了纪愉一个正面的半神轮廓,随后 孟忍冬坐直身体, 无意识压到了方才放在腿旁边的遥控器, 也不知道是按到了什么,忽然屏幕里就刷出五颜六色的弹幕来, 几乎将整个大屏遮掩,密密麻麻都是四个字: 前方高能!! 孟忍冬轻轻啧了一声, 拿起遥控器按了下暂停, 因平时看电视的机会不多, 如今对自家这八成新的电视也不怎么熟悉,调了好久的屏幕、差点将节目都关掉之后,她总算研究出把这弹幕全开、半开、全关的模式。 她先全关了, 欣赏了一遍纪愉的主题曲歌舞哪怕她在之前的酒店阳台上曾身临其境, 但如今隔着电视屏幕, 依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随着她每一个跃动的弧度一同起伏。 直到这短短的几分钟过去, 她依然不餍足。 孟忍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追星党们看爱豆的欣赏,先是全心全意地沉浸了一遍纪愉的歌舞,随后又半开弹幕,边看舞蹈边看夸奖,在内心附和着那飞舞而过的彩虹屁: 纪愉妹妹这舞跳进我的心里了呜呜呜! 风里雨里,愉愉在舞台上等你! 你一票我一票愉哥明天就出道!你不投我不投妹妹何时能出头! 看看我们家纪愉妹妹吧?她难道不值得一票吗!F班的逆袭!选秀的奇迹! 孟忍冬按了暂停,拿过手机开始研究这个《追梦100》的投票机制,进入网站之后,将自己今天的vip十票丢进去,然后又开始下载好几个关联的品牌app,继续给纪愉投票 如此折腾了二十分钟,孟忍冬深感疲惫,叹了一口气,决定从明天开始把这件事丢给助理,然后又抬头继续播放视频。 镜头以倒叙的手法,给所有人揭示了纪愉如何在短短的三天内取得这样的进步,在未看之前,观众们都以为她会是在如何落后的情况下不断地勤奋苦练 然而事实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原来纪愉第一天晚上就已经将舞蹈扒完并且融会贯通,到了第二天早上跟蒋连阙和凌澜她们一起去舞蹈室的时候,一曲惊四座,随后竟然能游刃有余地去教旁人。 半开的弹幕里全是惊叹: F班强者竟恐怖如斯 我以为纪愉妹妹是青铜,原来她是隐藏的王者,打扰了。 突然知道前几天的公演她为什么能当C位了。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强,初舞台是F啊?《追梦100》搞暗箱操作? 节目黑幕?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3) 弹幕成了观众们讨论和争吵的现场,有人觉得纪愉是故意在初舞台放水、想制造先抑后扬的效果,所以才在后面的比赛里大放光彩,拿出实力;也有人觉得纪愉不会是这样不尊重舞台的人,其中包括很多刚刚粉上纪愉的粉丝。 节目组仿佛料到了这一轮争吵。 在导师们给出评级之后,很快放出了纪愉的那一段同样好几分钟长的采访。 王洛水基本没有将这段采访删减多少,镜头里的纪愉起初声音是有些低落的,也没怎么面对镜头,但说到最后,眼中已经有光芒亮起,显得那双眸如星,光芒烙在人的心里。 孟忍冬听见她说,其实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女团成员 在说这话的时候,弹幕里的内容也没停下: 曾经? 我靠这是什么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纪愉其实不是故意藏拙,或许她一开始就对拔得头筹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中途被改变了,所以才 前面那个别开玩笑了好吗?不想参加又没人逼着她来,来了却又一幅好像不是很想拿第一的样子,搞什么?好的坏的都让她一人演完了呗?口区,娱乐圈看来是要多一个又当又立的女明星了 现在的选秀是不卖惨就活不下去? 关弹幕了,乌烟瘴气的 虽然我也讨厌综艺总是放这种段子,但是如果是真的呢?针不扎在你们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吗?别人愿意将自己的故事说出来,你们就觉得是卖惨,希望哪一天这种悲剧发生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也能闭上嘴巴千万别出声呢,不然卖惨大帽子我就给你扣上了 孟忍冬看见那些扎人的、温暖的字眼搅合在一起,也看见纪愉在说起那个朋友被娱乐圈规则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也像是被丢进了这旋涡中,不断翻滚,涌上来疼痛的疲惫。 纪愉一定也知道,将这故事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有人会理解她,也必将有人会恶意地在她的伤口上踩一脚,并且堂而皇之地唾上一口再离开,又或是将这当做笑谈与朋友们聊起 她意兴阑珊地又按了暂停,随手点开微博一看,果不其然,有《追梦100》的热度在,#纪愉 A班#、#纪愉卖惨#等等词条已经被顶上了前十。 但第一名却是#娱乐圈的潜规则# 看起来仿佛是世间的善意占了上风。 实际上点进去之后,发言的大部分也是曾经真情实感追过星的,而后为自己当年在圈内因为这样那样规则而陨落的白月光爱豆鸣不平。 他们一定会理解纪愉吗? 不见得。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么纪愉为什么还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明明在过去的思念里,在她的身边待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哪怕一点关于梦想、关于这曾经的朋友的信息,明明她要的东西,孟忍冬也能够给她。 镜头里拼接剪切的镜头里,纪愉说过的那些话一度浮现在脑海中: 因为她是我的光。 一直以来鼓励我的都是她,这一次,能不能换我来给她力量? 希望她可以看到我 纪愉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分明已经被世界以痛吻过,如今依然要报之以歌,以她在朋友身上看见的那些故事,说明她已经对娱乐圈的秉性有所了解,可她依然选择了出声,因为她有想要拯救的人。 想到这,孟忍冬一颗心就像是被刀锋剑影割过之后,又被浸泡进了高浓度的柠檬汁里,连带着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酸味。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上眼睛倒在沙发靠垫上,脑海里的声音换成了另外一句: 有件事孟总或许不知道,我有个朋友长得和您特别像。 已经是多日以前的话,而今想起,这话语塑成的刀刃依然没有变钝,扎向她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痛,孟忍冬缓缓往旁边倒,仿佛一个真被扎中的伤者,侧躺在沙发上。 意识混乱间,这几日做的那连贯的不寻常的梦,成了她生活里唯一的糖。 在梦里,年少的纪愉虽然和楚见榆长得一样,但是性格却乖得很,还特别黏她恍然让孟忍冬以为自己回到了她们还在一起的那四年。 梦里的纪愉也会去学跳舞,还会主动来找她玩,除了跟在她的后面总是司恬司恬地叫,孟忍冬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想,早知道就跟纪愉说自己的真名了 这样起码也能从她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 纪愉好像从来没有用亲昵的声音唤过她。 其实孟忍冬不是没有尝试过,要跟纪愉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梦里的她好像已经有了固定的剧本,大多数时候孟忍冬能跟那里面的自己达成同步,少数时候,她想要说些别的,可也只能眼睁睁地听着自己说出不一样的话来。 好像她是意外走进了什么固定的剧本片场里。 又像是这些事情早已发生过,而她无力改变。 后一句话浮现脑海时,孟忍冬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将这荒唐的念头抛到了脑后,而后就这样在暂停的视频注视下,慢慢在沙发上睡着了。 甚至忘了自己又没吃晚餐的事实。 孟忍冬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七点多。 从沙发上脖子有些酸地起来之后,看见没关的电视才想起来自己昨夜的综艺还没看完,但是今天又是事项繁忙的一天,所以就算在办公之余架着手机看,估计也不一定能将剩下的内容看完。 她打定主意晚上回来继续补这视频。 谁知八点半到了公司的时候,就听身边的小助理在汇报完今天的行程之后,又出声问了一句:孟总,晚上八点半B家的主编办了个时尚酒会,给皇庭寄了一张邀请函,听说有几位导演也会过去。 孟忍冬停下脚步,回头去问:都有哪些导演? 她想起前几天皇庭刚拿下的小说版权,目前还在物色合作方。 小助理凭借记忆,说了几个打听到的导演名字,孟忍冬眉尖轻蹙了一下,助理却以为她不满意,正想替她回绝,却听孟忍冬叹气似的说: 知道了,你记得跟张叔打一声招呼,让他早点来停车场等我。 助理愣愣地回答:好的。 孟忍冬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在心中有些遗憾地想: 今天又补不完视频了。 同一时刻。 纪愉跟节目组报备之后,在景区酒店楼下跟来接她的孔如繁碰面,由于两人打算走的是个人工作室的路子,所以一切都得从零做起,更不可能有什么大公司对艺人的待遇,故而来接她的孔如繁开的是自己的私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纪愉在那华丽如钢琴烤漆的车身上扫过一眼,对自家经纪人的财力就有了更深的理解。 孔如繁笑吟吟地按下侧面的车门开启键,坐在驾驶位等她上来,纪愉从容地低头进去,将安全带系上的时候,听见身边人出声问: 吃早餐没有? 听说追梦的伙食还不错,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好像是属于那种骨架偏小的类型,之前舞台公演在镜头里的身材也刚好,所以不用学那些疯狂节食的邪路。 纪愉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我没有节食,就是在正常地吃饭,只是现在饭量也不大。 孔如繁又问了她早餐吃了多少,等确定纪愉这饭量不影响健康之后,才缓缓启动车子往外走,期间又提及了纪愉肠胃不好的事情,说要帮她请一个中医朋友来看看,一路说了许久,快到市中心B家大楼时,纪愉才听她提起拍杂志封面的事情。 我给你选了三套衣服,风格都不太一样,一套红色的裙子、一套黑色的牛仔风、还有一套偏正装的风格,到时候让摄影师和后期看看哪套适合做封面。 今天给你拍照的摄影老师是Rally,他的摄影风格比较传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新元素,我们对你这次封面的定位是尽可能让人看一眼就对你惊艳,尤其比较贴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这样也能稳固和吸引更多的粉丝 你应当也知道B家现在是四大刊当中最好上的一线,而且也比较乐于用有潜力的新人做封面,想收割快流量,所以相对的,封面里面的时尚和思想内容就会少一点,风格呢,外行看热闹,内行瞧不上 纪愉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因为孔如繁的话太过直白,但是又确实简明扼要地将这个杂志的特点说出来了,哪怕这个世界和纪愉原本的世界有出入,可如今听孔如繁这么一说,她也能迅速将这个杂志的特色记住。 孔如繁看她笑出来,眼中也含了几分笑意,而后才接:当然,这些话你记住就行,一会儿进去可别表现出来,毕竟B家近些年再没落,也还是一线刊,而且给出来的还是银十月的封面 咱们现在这情况,属实算高攀,所以等下该配合配合,不要让人觉得你咖位还没上去,脾气先飞升了哦? 纪愉自然懂她这轻松话语里的敲打提醒,很认真地点头: 放心吧,孔姐。 纪愉是这样答应的,也是如此执行的。 在整个拍摄的过程中,她的表现力超乎孔如繁的期待,也频频让摄影师寻到灵感,快门按下的声音和闪光不断地传出,光是第一套红裙子就拍了上百张图片。 而且品质都相当不错,几乎不需要后期怎么修饰。 在纪愉去换第二套衣服的时候,Rally转过头去看孔如繁,这位摄影师有混血的血统,皮肤很白,鼻梁也很高,眼睛颜色是浅棕色,他举着单反对孔如繁腾出手比了个大拇指,随后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对她说: 不愧是你,孔。 每次你带来的人都能给我惊喜,他们都说你这次要带选秀的女团新人太冒险,可你看看她?我的天哪,她熟练地不像是第一次站在这摄影台上,我之前听说这次合作的是个新人,还在担心我会不会灵感枯竭,只能看在你的面子上应付过去 谁知道她竟然这么有镜头感! 孔如繁听他如黄河之水一样滔滔不绝地夸纪愉,面上也带出与有荣焉的笑意来,跟对方聊了几句,又约了个过几天的下午茶,便听Rally又说: 对了,今天主编正好也在,等会儿听见你在这肯定也会过来一趟,好像今晚上她还搞了个聚餐,你要是有兴趣就带着你们家小朋友过去看看呗? 孔如繁自然能从这提醒里得到很多消息,红唇一弯,她笑道:好。 纪愉最终拍出了三套不同风格的成品照片,Rally喜欢黑色风格,孔如繁更看好第一套的裙子,觉得这个气质同纪愉一贯的温和有反差,能让人印象深刻地记住,却不至于太冷。 正好B家的主编顾宁也过来了,毕竟Rally的眼光比较艺术一些,她就更偏重于成绩方面,知道什么样的纪愉比较符合市场口味,而且结合她的舞台魅力 最终定下第一套裙子为封面图。 那裙子也正好是一个蓝血品牌明年春夏的新品,如今正好配上B家的杂志做宣传,加上《追梦100》和这两天纪愉本人的热度,杂志推出算是三方的强强联合。 等拍摄结束,差不多已经到了下午,顾宁向孔如繁问起她手底下带过的一个如今息影的大咖,问对方最近的生活,聊到后面顺口道: 晚上我有个酒会,你带纪愉一块儿来呗? 《追梦100》是个不错的开端,她实力又在这里,以后肯定都是要混这样的,你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唱歌跳舞的不仅要将本行做好,还得影、视、综都涉及,今晚正好有几个大导演一块儿来。 有她的邀请在前,孔如繁自然顺势应下。 纪愉倒是想回去练舞,不过她也清楚既然要打算入这行,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为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牺牲自己的兴趣时间。 没人能永远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愉愉。 纪愉在出门之前,忽然听到脑海里系统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自己今天从出门开始,一直到拍摄杂志的过程中,系统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跟着忙晕头忘了这回事,如今乍然听到,才恍然反应过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纪愉笑着问它。 系统道:因为从两天前开始,我就忙去了。 想了想,系统补充道:就是你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之后的五分钟,我检测到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 还有就是当初我将你拉来这书本世界的初始设定,似乎被篡改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忙这个事情,想要检测到那力量的来源。 纪愉扬了下眉头:结果如何? 系统的声音有些泄气:没查到,但是这从侧面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从上一个女主死亡开始,世界秩序就出现了漏洞,现在看来这漏洞是被利用了。 纪愉假装听懂了的模样,跟着严肃地点了点头。 系统自顾自地丧了一会儿,重又振奋起来道:愉愉,我已经将你的世界设定重新覆盖过去啦而且也把你身上的意外因子减少到最低! 纪愉:? 她半带茫然地问:是说我原本会在今天出现很多意外吗? 系统义正言辞道:有我在,谁能动你?!只要在这个世界,有本柯基在,虽然漏洞还没修好,但是谁敢站在上帝视角搞你,我必毁它整个天堂! 纪愉严肃地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地出声道:真的吗? 系统即刻与她道:当然!我已经找到了对方给你安排的意外结果是什么,而且将那内容全部篡改了,那设定安排你今晚遇到一个霸道总裁,并且还会被对方看中 纪愉摸了摸胃部,有被这故事里的恶意恶心到。 系统便急忙安抚她:愉愉放心!除了一点小意外!别的都不会再发生!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4) 纪愉听到小意外三个字,幽幽道:我忽然就不那么放心了。 以至于她在出门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想着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结果无意间踩到一颗石子,膈了一下鞋底,她低头去看,忽而听见系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纪愉:? 系统:好了,这下小意外也已经度过了。 纪愉低头再看了看那颗石头,蓦地莞尔。 直到酒会上。 纪愉眼睁睁地看到熟悉的身影拉开椅子,在自己的另一侧坐下,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一阵暗香,旋即,一道清冷的声音落进耳朵: 又见面了。 纪愉侧过头,入目的面容依然是熟悉的淡然,仿佛天生不带什么情绪,唯有那黑曜石一样的双眸,像是雪夜熄灭的火堆,仍有余烬在其中燃烧。 而后光芒一闪而逝。 她张了张唇,想要出声打招呼,临了脑海中拐了个弯,语气有点奇怪地问系统: 霸道总裁? 看上我? 这就是传说中要针对她的恶意满满的剧情? 第35章 035 系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它毕竟没法将修改过的突兀世界线全盘掌握, 只能将其中的恶意消掉,如今不论看这桌上的谁都觉贼眉鼠眼,尤其是想到孟忍冬曾经和纪愉相处的时候那些不温柔、不体贴、自大又唯我的举动, 连带着对孟忍冬也升起防备。 它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本身也对你贼心不死愉愉, 你离她远点。 纪愉听的眼中泛起一分笑意, 后知后觉忘了回应孟忍冬, 只低头盯着桌上的杯子在看。 孟忍冬虽然已经知道纪愉如今眼里没有她, 但在那声又见面了落下后,心中还是免不了升起一点希冀来, 然而等了又等, 半晌没听见旁边传来的一点动静, 那心中的酸涩之意就更甚一分。 她克制着不去看旁边的纪愉, 免得让人看出自己眼中太过明显的缠绵情意, 也怕自己这脆弱的意志力溃不成军。 于是就久久地垂眸坐在那里,连呼吸的节奏都放慢了, 好像这样就能嗅到空气里传来的旁侧人身上的味道。 实则什么也没有。 看来现在的纪愉应该还是不很喜欢用香水。 孟忍冬有一刹那间,恨不能将自己的感官和意识无限放大, 最好能攀登上纪愉的衣领袖角,而后悄无声息、又肆无忌惮地去嗅那往日再熟悉不过的沐浴芬芳然而她不能。 她在这里心思百转千回, 又是遗憾又是在意和不舍,与她的座位相隔半米不到的纪愉却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安抚了系统两句之后, 她便安静地坐在那里, 目光适时地投向今日宴会的主角。 方才主编顾宁正同几位导演聊起最近的影视行业趋势, 手里捏着一杯红酒, 周围坐着的无不是在本市有头有脸的圈内老总, 还有其他的一些演员, 只是全场咖位最低的当是纪愉。 按理说,照饭桌上的那套规矩,纪愉当在孔如繁的带领下,挨个给在座的大人物们敬酒、介绍自己,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照拂,再借此跟知名导演搭上关系。 但是。 孟忍冬从入场时就一反常态地坐在她身边,甚至还跟她主动打了个招呼,两人看似相当熟稔的模样,这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升起探究心来。 顾宁如今也顺势笑着看过来:孟总也来了?怎么坐那么远? 说着她就想主动起身,看着像是想把孟忍冬往前边儿带,原本和她说话的几位名导、外加几个公司的老总也一并看了过来,言语间同她打了个招呼,隔着些距离笑问她最近拿的几个大IP的事情。 孟忍冬这时抬起眼眸,顺势让路过的服务员给自己眼前的高脚杯倒了些红酒,遥遥对众人举杯,语气随意道: 我坐这儿就挺方便,顾主编不用麻烦。 说着,她又放轻了声音,以看似谦和的态度将ip的事情三两句扯了过去,只不过搭上她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比起谦虚、看着更有种冷漠的气人感。 当下桌上就有一位先前跟皇庭娱乐争版权时没抢过的老总面色变了变。 孟忍冬却浑然不觉,客套寒暄之后,将杯子里那点浅浅没过底的红酒饮尽,又将高脚杯放回桌上,便算是全了礼节。 顾宁倒是一贯清楚她这态度,纪愉另一侧的孔如繁更是知道她为何而来,只留下几个既不懂之前大公司争ip那热闹、也不清楚孟忍冬和纪愉关系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琢磨着孟忍冬坐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就方便了。 但半晌没有结论,只能在心底将这事揭过。 顾宁今天这个局不大不小,酒桌上将近三十人,宽敞的圆桌上摆着一道道精致华美的菜肴,还有鱼翅汤、龙虾粥等等各一样的小羹,包括这包间摆件的阔气,也不知一晚上下来会消费出什么天文数字。 纪愉知道规矩,正在趁着自由的时间将那碗粥一勺勺舀进嘴里,想先暖一暖胃,一会儿喝起酒来也不至于太难受。 这粥是用香米和小一些的澳龙肉熬的,龙虾是最鲜最嫩的那种,熬得特别绸香,调味料用的不多,但是因为食材太好的缘故,纪愉意外地挺喜欢这味道。 结果手头这黄釉青花小碗的粥还没见底,旁边有一只同样的小碗被推了过来。 纪愉下意识地抬眸顺着推碗的那只手往上看,正见到若无其事地转开头去的孟忍冬。 那没怎么动过的粥碗只是放在两人中间稍稍偏向纪愉这边的位置,既表明了对方的态度,却也不像是以前相处时候那种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仿佛也由得纪愉拒绝。 念头跳出来的时候,纪愉下意识地又盯着那碗的位置看了看,想知道这到底是孟忍冬无意为之还是真的想让给自己。 目光聚焦在小碗上好一会儿,纪愉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在这儿好奇起了孟忍冬的想法,心中失笑几秒,将那勾起的波澜按下,重又低头喝粥。 只是没一会儿。 旁边那人又如法炮制,在粥的旁边放了一杯水。 水是热的,不一会儿就将杯口附近的玻璃都打湿,聚了大颗大颗的水珠在上面,还有袅袅的水雾上升。 一碗粥、一杯水,像是小学生同桌那种三八线一样,整整齐齐地挨在一起,瞧着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若说原先是可以忽略的巧合,这一二遭接连下来,纪愉再蠢也知道这是孟忍冬给自己的了。 她抬眸过去,想对孟忍冬道声谢 结果孟忍冬正隔着她和孔如繁对视。 这酒桌上的觥筹交错,看似充满了和乐融融的氛围,实则坐在这儿的都是人精,方才孟忍冬不动声色给纪愉递东西的模样,看在了许多人的眼里。 孔如繁自然有些不解,隔空用目光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旧情未了? 孟忍冬没吭声,只是用余光瞥了眼之前那个跟皇庭竞争过的公司老总,见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手里揽着个模特,还频频将眼神往纪愉这边看,就猜到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这会儿,想到孔如繁的打算,她目光沉沉地看了对方一眼,又转身吩咐服务员备点健胃消食片过来,继续往纪愉的面前递。 很是一幅明晃晃的表达,仿佛在对孔如繁说,你带她来不就是想要多搭点人脉关系吗? 现在我愿意给她撑场面,你该高兴才对。 孔如繁: 她一时间有些气又想笑。 原因无他,在知道了孟忍冬和纪愉的关系之后,为了纪愉以后的前途和名声着想,她当然是希望这两人的联系越少越好。 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局里,不可否认,孟忍冬这种态度能让别人打消一些不太好的念头,隐约也给纪愉提升了地位,毕竟一个没靠山的、还没出道的个人练习生,哪怕孔如繁不是拉皮条的、纪愉也没有傍大腿的打算,可却没法保证其他人不会来主动欺负她。 两相对比之下,孔如繁低头给孟忍冬发消息: 你最好少打她主意,人家早对你没意思了。 孟忍冬觑见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的消息,腮帮子无声紧了紧,遂也拿起来回复了一句: 你也少带她来这种地方,一天天不干正事。 孔如繁:??? 为自家艺人拓宽渠道和人脉哪里不是正事了?! 她气的瞪眼,奈何这场合又不容她发作,于是憋了又憋,才继续输出 确实,你说得对。 下次这种无关紧要的酒会我都不带她出来,不然总是便宜了某些人,毕竟他们只配隔着电视欣赏我家艺人的天姿国色。 被狠扎一刀的孟忍冬: 纪愉隐约觉得气氛不太对。 但孟忍冬和孔如繁的针锋相对只在片刻间,等她去看的时候,两人又都假装无事发生,她只能跟孟忍冬小声道谢,而后继续低头喝粥。 只是喝完粥,孟忍冬却看她根本没碰自己递过去的另一碗粥、热水还有健胃消食片。 彼时酒桌上的一些明星正好起来给大佬们开始敬酒,几个导演身上带了点酒气,谈起自己最近看中的一些好作品。 就在这时,那位跟皇庭娱乐竞争过的、大腹便便还戴着金项链的老板忽然起来,径直拿着酒过来,先是想跟孟忍冬碰一杯,对她笑眯眯地出声道: 上次见孟总还是在几个月前,孟总这气质还是这么让人难忘啊! 孟忍冬不怎么喜欢他这种看女人的目光,意思意思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却连唇都没沾,又放下了,只单单说一声过奖,连人家名讳都没唤出来,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根本没记住。 那金链子老板脸色难看了一瞬,想到皇庭娱乐如今在圈内如日中天的发展,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再看纪愉的时候,目光就放肆了几分。 这就是前两天上热搜的那个小姑娘吧? 最近王导办的那个综艺真是红火,让老王我拍着腿把市场部那群饭桶骂了一顿,我当初要是也投了这项目,现在应该也和孟总一样赚的盆满钵满了吧? 王导这看人的眼力不错,这小姑娘一看以后就能大红大紫,小姑娘签公司了吗?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大行娱乐啊? 他说着将自己的酒杯往纪愉的面前凑。 若是识相一些的,就该端起酒杯开始喝了。 纪愉听见这人的声音、感受到这王总的目光,心中也有些排斥,但她也不好在这里得罪人,便想不温不火地将这遭应付过去 谁知她刚去拿酒杯。 下一刻。 孟忍冬的指尖将她的手腕轻轻按住了。 旋即,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透出几分轻慢的笑意来,孟忍冬微微扬了下下巴,明明是坐着的那个,偏偏给人一种她在俯视对方的错觉,她就这样慢条斯理地觑了眼这个王总,而后用一贯冷淡的音色缓缓道: 王总。 庙不大的时候,就别想着请佛。 潜台词昭然若揭: 凭你也配? 第36章 036 纪愉眼底划过一分错愕。 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腕上那点微暖的柔软, 又听孟忍冬这样的话语,她有些短暂地回不过神来。 而对比纪愉的惊讶,另一当事人就是完全的愤怒了。 这个戴着金项链的王老板本就看不起女人, 若是有机会, 他其实是更想要试一试孟忍冬这类型的, 可惜无论是房产龙头孟家, 还是如今的皇庭娱乐, 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于是他一开始就退而求其次 孟忍冬他玩不了,这个什么靠山都没有的选秀生他还碰不得么? 王老板想到自己自从当上矿场老板、又靠着娱乐圈赚了点钱之后, 玩过的十八线没有上百个, 也有几十个了, 方才跟在他身边的嫩模一早跟他说过, 这纪愉就是最近才在节目里冒头的新人, 既没有煊赫的家世,在这圈里也没有什么干爹干娘。 虽说今天他是蹭了个大哥的名额来见识一下这些名导, 但怎么说他也不至于比纪愉这么个小明星低了去,他也就是暗示了一下, 这孟忍冬同为圈内人,坏他好事也就罢了, 怎么还出言羞辱? 他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一通变化下来, 连另一侧的孔如繁都能察觉到不对。 于是孔如繁笑了一下, 端着酒杯过来, 客气又礼貌地对王总说道:谢谢王总赏识, 不过我们已经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她话倒是说的好听了点, 但拒绝的意思也格外明显。 王老板差点被她们这接二连三的羞辱气的倒仰, 就算勉强按捺住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是好一阵发闷,旁边嫩模像是看出了他心情不佳,美眸一转,就猜到了他是因为什么影响心情,温温柔柔地往他怀里一靠。 王老板被那过于浓郁的香味儿熏了一下,本来就有些烦心,如今更没心思应付这小情人,谁知动作还没做出,就听见对方抬头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神态一变,低头去看:你确定? 小嫩模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仿佛调笑,却又点头应下,神态里一派轻松。 王老板心中的邪火被勾起,想到刚才孟忍冬和孔如繁那态度,如今狠狠道:好啊,我倒想看看这是什么我碰不得的十八线 顾宁请来的导演里面,正好有对孟忍冬手头的ip感兴趣的,端着酒杯过来跟她聊天,纪愉看了看她那边的架势,主动跟孔如繁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 等孟忍冬在空隙里往边上看去时 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略一怔忡,抬头去看,发觉孔如繁身边待了几个明星,纪愉也跟她们笑着聊了起来。 念及对方这迫不及待跟自己撇清架势的模样,孟忍冬捏着高脚杯的指尖不由用力了些,指尖无意识掐进指腹里,眼底的光暗了暗。 旁人唤她一句:孟总? 孟忍冬即刻回过神,挂了个礼貌的笑容,只是再开口时,话语里就带了几分难以被察觉的黯然,只被人当做是她惯有的姿态。 至于方才被她看的纪愉。 发觉孔如繁这个经纪人太过能干,而过来的圈内大佬又都是冲孔如繁的面子,她也相当识趣,该搭话的时候搭话,不该搭话的时候也识趣在旁,倒让人高看她一眼,觉得她和那些刚火起来就分不清场合的小明星不一样,是个能静得住的。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5)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孩儿端着酒杯凑过来,眼睛发亮地跟她说:我有在追你的节目哦!纪愉妹妹!你们马上要开始第二轮公演了吧? 纪愉微笑着跟对方碰了下杯子,无论旁人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她总是要有礼貌的,几杯红酒下肚间,她也挑着一些能说的有趣故事跟对方诉说。 直到 愉愉,这杯不能喝,她刚才给你倒酒的时候抖了点东西进去。 系统忽然在她脑海中提醒了一声,旋即又愤怒地开始骂人,若不是纪愉拦了一下,系统恨不能当即出来用狗语慰问一下这女孩儿的祖宗十八代。 面对对方有些迫切的、带了点希冀的殷切目光,纪愉却不再动手里的这杯子了,她方才就知道这女孩儿是坐在那个王老板身边的,而王老板先前在孟忍冬那儿被狠下了面子,如今看来是把账记在自己头上了。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这么佛,却还是能惹到人。 对方似乎不解她为什么不喝了,纪愉懒懒地笑了笑,随口道:我今晚喝太多水了,酒力也不怎么样,去趟洗手间,失陪。 说完她就起身想往外走,留下女孩儿有些惴惴地坐在那里。 几分钟后。 纪愉在洗手间洗脸,很是不解地问系统:我刚才没喝什么有问题的东西吧? 系统认真地摇头:没有,我都帮你盯着呢。 纪愉缓慢地点了点头,再抬眼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即便上了妆,面上也浮现出酡红来,她有些不解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嘟囔了一句: 可我记得我酒量没这么差呀 系统听见这话,突然又想起来之前被修改的世界线! 是了,太过恶意的内容能够被修改,但若是不胜酒力这种无伤大雅的东西,却是能够避开它的探查的,它当即道: 愉愉,联系一下孔如繁。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今晚就不该让你过来的。 它总觉得有点醉意的纪愉很危险,哪怕已经将那些意外因子和糟糕的事情全部剔除,也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明明身为世界的管理者,但系统这一刻却无端端地感觉到有些丧气,总觉得自己连带来的人都护不住,实在失职。 纪愉唔了一声,反而出声安慰:没事,我喝的不多,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就是有一点点晕而已,我现在就找孔姐,放心吧。 说着,她就站在那最显眼的洗手台处,低头摸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宴会厅内。 小模特回到王老板身边,眼神闪烁地说了些什么,王老板正在点雪茄,听见这话,斜睨了她一眼,将人瞪的坐不住,才抬手将雪茄碾了,起身朝着外面去。 孟忍冬一早注意到纪愉出去了,如今等了半天没见人回来,又瞥见王老板披着西装往外走的模样,不知为何,眉头一皱,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失陪。 她对几位导演点了点头,在他们摆手示意她自便之后,放下酒杯,快步也朝着外面的方向去。 在看见那位王老板径直朝着宴会厅尽头的洗手间而去时,孟忍冬起初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一直到看见洗手台旁边站着,低头在玩手机的纪愉。 隔了这么些距离,她都能看见纪愉脖颈的微红。 那是喝酒上头的表现。 而走在她前方、脚步急促,一门心思冲人来的王老板半点没注意到自己后面还有人,见到纪愉就双眼放光,甚至都顾不上确认对方状态如何,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取下,眼看着就想将人直接蒙住掳走 很快! 砰一声闷响。 他后腰处冷不防挨了一脚,整个人天旋地转地朝着洗手台边的墙壁扑去,长年在声色场的老男人难免腰力受损,这一跪下去,哎呦一声,竟短期内站也站不起来。 纪愉茫然地抬头来看,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了看双眸里仿佛燃着火光、怒意从生的孟忍冬,又低头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站不起来的王老板,纪愉懵了两秒钟,试着说出一声:打扰了? 现在的商业战争都已经发展到肉搏的地步了吗? 孟忍冬紧抿着唇,忽而想到第一次和纪愉见面的时候,这人也是一副有些愣的样子,在三九寒冬里就穿着薄薄的夏裙,自己指尖一勾,就一声不吭地跟自己去了酒店。 想到这个愣又倔的家伙要被别人骗的样子,她心中的怒气就直线上升。 于是想也不想地,抬手就来拉纪愉的手腕,扯着她想要往外走,不愿再看到她在这样的地方被这些心怀叵测的癞蛤蟆打量。 纪愉还没想好怎么委婉跟孔如繁提出要回去的事情,消息编辑到一半,就猝不及防被孟忍冬拉走,手机都差点掉了,人跟的有些磕磕绊绊,而且就在走出洗手台的那一刹,一时跟不及,抬脚被外面走廊的地毯绊了一下。 孟忍冬本来有些气不过,又觉得不能迁怒,走了几步停下来,想回头跟纪愉说: 我送你回去。 彼时正好摔过来的纪愉额头磕上她的下巴,将她剩下的内容堵了回去,两人都是闷哼一声。 纪愉本就有些晕,给这么一撞,更是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抬手去抓孟忍冬的衣角,借此稳住身形,孟忍冬仰着头,下巴的疼痛差点让她咬到舌头,感觉到熟悉的温软投入怀中,也是本能地抬手一揽。 两道心跳声即刻碰撞到一块。 原本就克制已久的、半发酵的那些思念瞬间就星火燎原。 孟忍冬再一低头,熟悉的味道和着让人沉醉的酒香从对方的发间传来,以至于她贴在纪愉腰侧的手心都即刻炙出汗来,更热了三分。 倒不知一时间是谁喝醉了。 纪愉抬手捂着额头,睁开眼睛看着她:孟总。 孟忍冬却凑过去,将隐隐作痛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捂着额头的手背上,有些无奈地出声道: 纪小愉 你能不能长点心? 纪愉本来还有些清明的,待听见她这一声称呼,整个人的眼睛不可抑制地睁大,愣愣地、好似回不过神来。 孟忍冬却浑然不觉,她的下巴太疼,所以说话的语气也难以像往日那么冷淡,何况面对的又是心上人,自然也舍不得冷硬,于是两相合计下来,加上这灵光一闪的称呼,自然就让纪愉有些晕了头。 纪愉晕晕乎乎地在心中道: 完了。 我好像真的喝醉了。 不然为什么听见司恬在叫她呢? 这么温柔、这么无奈,跟以前看见她做蠢事时想训她又不舍得的模样完全一致。 一想到司恬,那些平日里被理智按捺下去的想念、委屈,还有深藏的愧疚,就被酒精无限地放大。 孟忍冬好容易将最初那阵尖锐的疼痛挨过去,想要将纪愉带离这里,低头去看的时候,话都被堵在了喉间 抱在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发红。 加之原本就飞了云霞的面庞,这会儿眉间像是漫山遍野绽开的春光,格外勾人,偏她还露出了明显的委屈模样,像是在外面流浪太久的孩子终于归家,预备抱着家长嚎啕大哭,将自己这一路的担惊受怕统统道出。 想到这里,孟忍冬原本浮起的欲念被压下,心疼又占了上风。 她抬手去将纪愉捂额头的动作格开,轻轻揉了下她额间发红的地方,小声问:疼不疼? 纪愉却眼也不眨地看她,好似失去了对疼痛的感应。 好一会儿之后,她很轻地出声唤了一句:甜甜? 像是担心把这梦给吵醒了。 系统:! 孟忍冬:! 在系统开始在她脑海里大声提醒认错人的时候,孟忍冬唇角的笑意一凝,仿佛不太确定自己能从如今纪愉的嘴里听出这么柔情蜜意的话来,有些迟疑道:什么? 纪愉仔细地打量着她的面容,认真地在辨别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待发觉对方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时,她便又试着喊了一声: 小甜甜。 当初她没能如对方所愿,现在开口,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孟忍冬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眼中有滔天的喜意闪过,她正想惊喜地问纪愉怎么会这样叫自己,谁知这时候系统的嚎声已经将纪愉丢失的理智喊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是她!愉愉你醒醒醒醒! 纪愉被这魔音灌脑吓了一跳,眼神瞬间清明稍许,本能地随着系统的声音改了自己的称呼:不是孟、孟总。 她说着就想从孟忍冬的怀里退出去。 感觉到原本乖顺的、还叫自己小甜甜的女孩儿突如其来的抗拒,并且眼底的委屈也消失不见,变作一种惊惶,甚至面上还挂出了歉意 孟忍冬这下再迟钝,也能清楚刚才那两声根本不是冲她。 既然不是对着她 那对着谁还用想吗? 她身上的柔情登时就消失不见,往日看视频和采访时的酸意重新在心底弥漫,先前有多么高兴、现在就有多疼,好像心脏被一把柠檬汁凝出的酸刃扎进去搅了又搅,几乎叫她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孟忍冬黑眸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儿,也不肯叫人从自己的怀里挣脱出去,原本揽着纪愉腰身的掌心不断收紧,卡得纪愉有一点疼痛,轻轻吸了口凉气。 听见这声气息,她条件反射地松开一点,却又不舍得让人离开自己的范围内。 纪愉知道自己被酒误了事,低头去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孟总,真的很抱歉 孟忍冬听见她一声声的道歉,更是心如刀割。 她张了张唇,想要说出什么,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纪愉退到安全的距离外,始终低头不看自己。 看着纪愉的发顶,孟忍冬重新变成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目光聚在对方身上良久,她听见自己终于攒足了力气开口,声音沙哑,喉咙发紧到疼痛,如误撞进荆棘丛里的鸟儿,用泣血的嗓音绝望地啼叫: 你 你就那么喜欢她? 第37章 037 纪愉! 原本在宴会厅里的孔如繁见她出去久久不回来, 为了避免自家艺人在这个声色局里遇到那些狗血的事情,只好出来边问服务生边找。 结果她才走到洗手间这边,就觑见了走廊上相对站着的两人。 孟忍冬的脸色极其难看, 像是在强忍着不发作, 孔如繁毕竟不知道她们俩真正分手的原因, 见状只以为孟忍冬在这里纠缠不清,而另一边低着头的纪愉受制于她, 便不由出声喊了一句。 孔如繁的步伐快了几分,在声音落下之后, 快步来到了纪愉的身边, 俨然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将纪愉挡在自己的身后, 站在两人间,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忍冬: 孟总。 这一声客气称呼里带着明显的提醒。 似在不厌其烦地暗示孟忍冬, 纪愉如今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孟忍冬本就被纪愉上一秒迷醉亲密、下一秒清醒疏离的态度所伤,而今被孔如繁一遍遍地将血淋淋的真相揭开, 她闭了闭眼睛, 复又睁开,正欲再说句什么 哎哟 不远处洗手池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带着疼痛的哀鸣。 正是被她们遗忘许久的王老板。 孔如繁下意识地侧头去看, 依稀猜到了方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孟忍冬见状,将自己心底的那些不忿和思念给压下, 偏开脑袋不再看纪愉的方向, 只对孔如繁冷淡道: 她喝醉了。 你带她回去。 孔如繁扬了下眉头,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 而后才转头去观察纪愉, 见女孩儿果然脸上、脖子上都是微红, 身上被淡淡的酒味覆盖, 无声叹了一口气,对纪愉笑道: 走,我送你回景区酒店。 我看你也就喝了两杯不到的样子,先前不知道你的酒量不好,下次再有人找你喝,我会帮你挡的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纪愉摇了摇头,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其实酒量还行的事情。 孔如繁有些担心地伸手扶了她一下,带着她往电梯那边走,让她在电梯附近等一会儿自己,然后快速折返跟顾宁打了声招呼。 在这个空隙里,纪愉本来脸庞发热地盯着电梯口,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站着站着,目光又往长廊的尽头看去。 她看见孟忍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对着自己站在那边,明明脊背还是停直的,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或许是酒还没醒的缘故,纪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出声问系统: 刚才她是不是叫了我一声纪小愉? 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记忆了。 系统稍稍回忆,肯定道:对。 可随即,它又补充道:可是我刚才再三确认过了她身上真的没有司恬的灵魂气息除非我锁定错了人,否则真的不会是她,愉愉。 纪愉垂了垂眼眸,从孟忍冬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低声道:嗯。 她说:应该是巧合吧。 恰在这时,孔如繁从宴会厅里出来,走到她的身边,一边问她要不要等下去一楼问服务生要点柠檬蜂蜜水,一边在电梯门开的时候抬手挡了挡,带着她一块儿走进去。 不远处。 孟忍冬失意至极,本来只是有些大脑空白地站在那里,竭力想将心中的那些疼痛压下去,听着纪愉和孔如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还在控制自己,不要做出太丢人的事情。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孟忍冬在心中暗笑自己是癔症了,自从分开之后,纪愉已经无数次同自己撇清干系,或许就是自己死在她的跟前,都不会让她回头,为什么如今还产生这样的幻觉呢?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6) 可越是这样想,感官就莫名更强烈。 落在身上的目光迟迟没有撤走。 孟忍冬搪塞了自己许多的理由,克制着不去回头看纪愉离开的背影,每一秒都格外难捱,也不知道是那一刻,崩溃的情感压过了理智。 她一点点地回过头去。 而后,孟忍冬看到了身后那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却闭上了眼睛。 好像这样就能将那多余的情绪阻止。 如此好一会儿,洗手间的方向又传来一声痛呼,想来是那个王老板不愿在她们面前丢人,先前忍了半天想等她们离开再喊人,后来听见孔如繁的动静停了停,如今又以为她们走光了,便开始大声喊服务生。 孟忍冬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湿润的余韵散开,面上重又恢复了千重冰似的冷漠,一步步走回原先的洗手台附近。 王老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本来还以为是这附近的服务生终于过来了,他费了半天劲依然没法从地上站起来,腰间火辣辣地疼痛,也不知道是骨头歪了还是筋抻伤了,这会儿转不过头去,只能态度恶劣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酒店什么服务!洗手台这么滑! 半天没发现客人摔倒!我要告你们!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女人身上吃了瘪,这便打定主意将火撒到酒店这身上,仗着这洗手台附近没有摄像头,反正谁也瞧不见他到底怎么摔的。 可惜 就在他骂骂咧咧的下一瞬,一道恶魔般的冷冽警告慢慢唤了他一声: 王老板。 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人登时噤声,脖子着急地往后扭,恐惧地想要看清孟忍冬这个一点不柔弱的恶毒女人究竟还想做什么,可现在的他好似一只被人一脚踢翻的龟,怎么都转不过身,只能保持着趴在凉飕飕的洗手台边,虚张声势地对身后的人道: 你别过来! 我警告你!孟忍冬!我叫人了!你别以为你爸是搞房产的就了不起,你再敢动手我就跟你法庭上见! 孟忍冬走到他的旁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下巴上被碰出来的一点青色痕迹。 很淡很小的一片。 她扬起头,用右手食指轻轻按了一下,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轻呼了一口气,觑见脚边咋咋呼呼的家伙,忽而出声道: 我要打你,跟我爸是谁有关系吗? 王老板: 他很想硬气一点,可他以前见过的女人都是温软可人、力气又小的那种,何尝受过这种被女人一脚踹翻的屈辱,现在后腰的疼痛在提醒他: 从心就从心,总比挨打好。 他闭嘴不言了,过了几秒钟,继续用嗓门道:我知道咱们这圈子的规矩,先前不知道那小明星是你的人,现在 孟忍冬不欲再听他的声音,面无表情道:闭嘴。 王老板立刻闭上了嘴,好一会儿之后,他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正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洗手台附近看看有没有客人需要帮忙的服务生。 瞧见这么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模样,服务生大惊失色,孟忍冬就在这时候转过身,轻描淡写道: 哦,来人了,正好 这位老板刚才喝醉了,非要在这里对每个路过的人叫爹,我也很苦恼,毕竟我也扶不动他这个吨位的。 服务员: 王老板: 好在服务员见多识广,立刻拨了通讯喊人过来,三四个人高马大的男服务生过来时,孟忍冬似笑非笑地觑了王老板一眼,似在提醒他什么。 王老板头脑一热,觉得被一个女人揍成这样太丢面子,于是想也没想地按照孟忍冬的剧本,含糊地对过来的服务生们依次叫爹,好在服务员们见多识广,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眼底的震惊,就将人搀走了。 王老板暗暗含恨,准备回去之后想个办法搞一搞孟忍冬的公司,然而谁想到他前脚回到酒店,后脚门口被人塞了一封信,打开之后 里面都是那些年被他玩弄过的悲惨小明星的照片。 至于他收到警告后,很是清心寡欲一段时间,并且打算此生再不碰那种气质冷淡的女人,则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当下。 纪愉从酒会上离开,孟忍冬也失去了再待的兴趣,左右已经将合作的意向透露给了导演们,接下来对方若真有诚意,皇庭的市场部和风险部门自然会对具体的项目进行考核,也没多少事要再经她的手。 她便提前联系了张叔,在楼下门口等了几分钟后,见到张叔来接的奔驰,便在门迎主动拉开后车门时,低头坐进了后座。 张叔熟门熟路地往凤鸣小区的方向去 孟忍冬本来安静地坐在后座,待在第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时,忽然在后方出声道: 不回凤鸣。 张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歉,毕竟最近孟忍冬在事情忙完之后都会回到公寓,而且现在也没见她身边有什么新人。 孟忍冬淡淡地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而后开口报了另一个小区的名字。 张叔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前方的灯已经变绿了,甚至被后面的车用喇叭催促了一下,他只能慢半拍地换了档,重新踩油门,同时调转车头往另一条路的方向去。 不过在开车的过程中,他悄悄地看了眼后视镜。 此时孟忍冬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座位上小憩,认谁也看不出她的心情如何,张叔瞄了半天看不出虚实,只能老实地收回目光,在心中嘀咕: 孟总不是已经和之前那个小情人分开了吗? 都多久没去过那小区了,怎么突然又开始惦记那边了? 然而他一如既往地摸不透上司的心理,只能在心中列举无数个猜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无法得到答案。 其实孟忍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再回这小区的时候。 毕竟她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纪愉离开时自己的模样,那时的她又是不可置信、又是觉得丢脸,倒是没顾得上伤心,而今 自负到觉得对方离不开她的想法早就被颠覆,再回到她和纪愉曾经住的这个屋子里时,倒是徒添伤感。 但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没别人来过,孟忍冬进入客厅打开灯的时候,看见熟悉的家具、装饰,有一刹那的恍惚,总觉得下一秒钟,纪愉就会从玄关旁边的厨房探出头来,快步扑到她的怀里,粘着她要抱,身上还带着香甜的佳肴余味。 再一眨眼。 人影、怀抱、香味,都变作了白炽灯下空落落的亮堂。 孟忍冬在门口踟蹰了一秒钟,才迈步往里走,她走过去一间间地打开房门,好像这样可以显得屋子里热闹一些似的。 从前她来到这儿,待得最多的两处不过是客厅和卧室,那时候她最大的放松就是将粘人的纪愉按在餐桌上、桌案边、沙发、茶几、卧房等等地方,看见她漂亮的眼神变得迷离,蒸腾出的汗意带着沐浴乳的馨香,将各种布料打湿。 听见她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更乐于将人弄得连连告饶。 如今那些亲密无间都成过往,她终于知道对方日复一日的乖巧、黏人,皆不是对着她,说不定连在床上都将她当做另一人的替身,心中那些被回忆勾起的欲念,就被覆上了苦涩的朦胧。 孟忍冬第一次看见原本书房的样子。 桌子、摆设的书架都被挪回原位,墙上也刷了新的漆,但是装修公司那边的人显然没有善后到底,墙角还多了好几面叠在一起的、斜靠着的长方形等身镜。 孟忍冬走到那镜子前,脑子里忽然就跳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很多个她没在的日子里,纪愉一个人对着这满墙的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挥汗如雨的模样,就像是她那次偶然在烟霞山景区酒店阳台上的巧遇。 她轻轻地用指尖点上这冰冷的镜面,看见镜子里的人和自己触碰在一起,好像隔着遥远的时空,试图碰到纪愉在练习之余无意撒到这上面的汗水。 但只有冰冷。 孟忍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再看了一圈这书房,忽然又决定,明天再找到那家公司的人来,将这个书房恢复成纪愉以前待的模样。 她又去到卧室,明明过了这么些时间,床单和被褥都该找家政来换过,可是一整天的疲惫都涌了上来,让她有些凑合地倒在被面上,好像这样就能安慰自己,这上面其实还留着纪愉的味道。 孟忍冬闭上眼睛,手随意地搭到床沿边,却碰到一个有些尖的棱角。 她以为是什么利器,不甚在意地摩挲了一下,却摸出来一张薄薄的硬卡片,孟忍冬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张银行卡。 纪愉走的时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那时候觉得是莫大的羞辱,而今,孟忍冬盯着卡片看了好一会儿,用指腹一个个摸过那卡片上的卡号数字,像是小心翼翼地也想将它珍惜起来。 然后她就这样捏着卡片睡着了。 或许是怨念太深,孟忍冬发现自己今天的梦有点膨胀。 她竟然幻想自己和纪愉一起去参加选秀节目,而且还将今晚的事情影射了进去,非要逗着纪愉喊自己一声小甜甜。 但纪愉偏偏不肯。 孟忍冬便怨念到清早,尤其是再回味了一下纪愉昨夜醉酒抱着她唤甜甜的样子,孟忍冬忍不住攥紧了手心,直到被勒痛,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松开过这张银行卡。 她瞪了银行卡半天,还是擦了擦卡片,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有些怨念地去摸手机,给王洛水发消息: 你有空能帮我问问 纪愉曾经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吗? 孟忍冬感到非常不服。 她倒要看看让纪愉惦记这许久的,到底会是什么绝世小甜心? 毕竟纪愉连在梦里都不肯对着她喊出这称呼。 孟忍冬越想越气,难得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对那个传说中的小甜甜发出了唾弃的声音。 她动了动唇,小声发出气音: 呸。 第38章 038 纪愉回到景区酒店的时候, 酒意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孔如繁不好跟着她进入拍摄的区域,便叮嘱她要多休息、注意身体, 下次等她第二轮舞台公演的时候再来看她。 纪愉乖乖地点头, 下了车、进酒店做完登记之后径直往电梯间的方向而去 谁知按了电梯, 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楚南星。 纪愉本来还有些熏然的酒意,在看见这人的时候, 不知怎么彻底就清醒了,她往边上侧了侧, 以为楚南星是来一楼有事, 却见这人好整以暇地站在电梯最里面, 甚至扬了扬眉问她: 不是要上去? 纪愉: 她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楚南星。 这人就像是已经知道她会这个点回到酒店, 所以特意进了趟电梯来等她一样纪愉被这个猜想弄得有些毛骨悚然,一时间不由联想到很多电梯惊魂的故事, 倒不知该不该进了。 楚南星见她迟迟不动, 电梯门没有检测到人员进入,眼看着就要合上, 却又上前一步将门给按住, 而后对纪愉勾了勾唇角,笑道: 怎么, 怕我? 纪愉估摸了一下时间, 竟也点了点头,同她道:确实, 毕竟不知道这个点开电梯门的时候遇到的是人是鬼, 我胆子小, 您先请, 我等下一趟。 说着她真就往旁边退开一步,准备等这电梯关上之后再继续按那个上升键。 本来就是冲她来的楚南星: 她被纪愉气笑了,竟从电梯里直接走出来,到了纪愉的身边,唇边的笑意没降,正想说什么,就看见纪愉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健步往前一窜,进了她刚刚出来的那个空电梯,而且彼时电梯门还在缓缓关闭。 楚南星: 她慢了一下动作,这时候去扒电梯门也不合适,回头去按旁边的按键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愉离开。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纪愉抬手给自己扇风,抽空问道:系统,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奇怪? 难道身为女主角的楚南星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否则怎么解释她这诡异的未卜先知的能力。 系统沉默了两秒钟,出声附和纪愉的话:从她这几年来始终不能坐稳女主角的位置开始,我就很怀疑世界的漏洞出在了她的身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不过今天晚上,我检查到她身上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总而言之,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愉愉,你要小心她。 纪愉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有系统陪伴的缘故,她竟然不怎么担心楚南星的这些奇怪能力,甚至没功夫将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反而问起另一件事: 说到漏洞 我忽然想起来,司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会是什么身份呢? 系统瞬间就换成一幅得意洋洋的声音,对纪愉邀功似的说:因为愉愉你和司恬一样,都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所以在来的时候,生命轨迹都会自动与这个世界融合 你现在可以搜一下哦!司恬在原本的世界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团成员,在这里因为不是故事重要角色,所以无法同时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也会跟她的原本轨迹有一定相似度,你用手机哦你用不了手机,等等!我这就帮你搜一下! 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后知后觉的懊恼,说不定司恬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也是个曾在娱乐圈留下痕迹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能有比大海捞针更迅捷的办法联系上司恬! 越想系统就越懊恼,反倒是纪愉松了一口气,回过来安慰它:已经很好了,本来能再见到她就是一种奢望,现在、现在她已经和我在同一个世界了,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她话是这样说,系统却已经看过了她之前和司恬错过时忍不住哭出来的样子,当即搜索的非常积极。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7) 这搜索果然并不容易。 系统只是在搜索网站上输入了司恬这个名字,立刻就跳出来无数个相似名字的链接,而且还有各种各样叫做司恬的人的故事和照片,瞬间就将它淹没在了海量的资料库里。 它只来得及匆匆对纪愉丢下一句等等,然后就没了消息。 可纪愉的心却跟着提了起来。 她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重又活泛起来的小鹿动静,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角顶着她的心口,甚至还隐约能听见小鹿怯怯地吐出的两个字:紧张 马上就能和司恬联系上了吗? 她应该怎么开口呢? 上次意欲重逢,是因为系统猝不及防丢下的通知,所以她什么准备都不敢做,唯恐将人错过,可是这次却给她留了一些时间,她可以充分地思考,等系统找到了司恬的联系方式之后,她要说点什么。 阔别经年,该以什么相见? 若是在阡陌道路相逢,纪愉或许以眼泪、以沉默、以忏悔,可是现在却并非正式见面,只不过是隔着网、又或者是隔着电话,用文字和声音表达自己。 纪愉忍不住又开始想了,司恬会想见她吗?司恬会原谅她吗?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新拥有生命,司恬会高兴吗?又或者,她还愿意和过去那些泥泞里的人和事扯上关系吗? 纪愉想着想着就紧张了起来,连电梯抵达了宿舍区的楼层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她才匆匆过去将门按开,跨出走廊。 纪愉洗了个澡,又换回了练习生的衣服,一路去到练舞的教室里。 在这期间,系统始终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完全找不着司恬的联系方式,还是想要等到确定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告诉她。 纪愉进入教室的时候,楚南星早就已经回来了,坐在地上和小溪娱乐的女孩儿聊天,容柏见到她,主动对她笑了一下,而后对她招手: 你今天出去一天,肯定没怎么练习吧? 下午的时候之桃老师过来了一趟,给我们纠正了几个动作,来我带你练一次。 纪愉往她身边看去,队伍里的其他女孩儿都没在,如今自己这边就只剩下容柏一人,而看容柏这架势,特别像是特意等自己才在这教室里守着的。 可是容柏一点都没体现出来,甚至面上还是精神奕奕的,今天她把耳钉换成了少见的粉色,配上她这利落潇洒的短发,整个人像是酷小孩一样又可爱又拽。 纪愉登时柔和了神情,也不将那些感谢的情绪流于言表,只是认认真真地跟着容柏把主题曲的舞蹈过了一遍。 容柏把她最后一部分的动作起伏稍稍调整了一下细节,就大大松了一口气,抱着手臂对她笑:你的舞蹈部分真是一如既往让人放心 唱歌呢?你那part练得怎么样? 纪愉便开口中规中矩地将自己那部分唱给了容柏听,依然是用的很完美的技巧,容柏听着给她拍了拍手: 挺好的,等明天大家齐了再练一下集体的唱跳,你这部分有两个高音,安然老师正好明天来指导我们,你要是想把这两个地方处理的更好一点,明天可以问问她。 纪愉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对她这提醒道谢过后,望了望教室里挂着的时钟,出声问道: 要不要吃夜宵? 容柏扬了下眉头,这时旁边那组同楚南星一同待着的女孩儿也回去了,只留下她在这里,听见纪愉问的夜宵,她笑吟吟出声加入: 之前就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夜宵见者有份吗? 教室里还有镜头,纪愉不欲让人捏住把柄,便也对她点了点头,容柏抬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腹肌,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终究还是对纪愉厨艺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便出声玩笑道: 等出了这节目,我身上的肌肉会不会全部变成赘肉? 纪愉便伸出一根手指,对她眨了眨眼睛保证道:放心!我就荼毒你这一次! 容柏看着她这模样,不知怎么联想到自己在国外的那个朋友,心一软,就拿出了视脂肪如归的架势,跟着她往酒店常开的那个小厨房去。 纪愉不敢催促系统进度如何。 因为她既担心结果是再度失望,也担心系统忽然说行了,她却不知道要怎么率先打招呼。 于是她只能在这种煎熬的心情里,不断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先是全心全意地跟容柏练习舞蹈,然后又是给容柏做夜宵报答,只不过捎带一个楚南星。 因为容柏很在意身材,平时闲暇都会自己制造时间健身,所以纪愉也不打算做太油腻的东西增加她的锻炼负担,便挑了脂肪最少的肉来做 鸡胸肉。 水煮特别柴,白斩不够嫩,红烧又太硬的肉。 尤其是减肥人士看见立刻色变的味道。 但是 将这匀称纹理的肉煮熟之后,撕成细细的鸡丝,再搭配胡萝卜丝、黄瓜丝、豆芽,做一道鸡丝凉面,掺一勺花生碎,吃起来既有夏日的爽口,又不至于太过油腻。 纪愉用的是最健康的橄榄油,面条选的是细细的龙须面,最适合夜宵的消化,虽然没有正宗凉面的面条筋道,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许是纪愉调味的本领太好,容柏在看到成品、闻见这味道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种这盘子是不是太小了我好像有点不够吃的错觉。 这时纪愉往外望了望: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凌澜在房间,她们组是不是也练习到这么晚,正好有多的,我去叫她吧。 容柏看她还在涮豆芽,主动出声道:我去吧。 等她一走,纪愉就继续低头涮豆芽,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楚南星来蹭这顿夜宵的目的是什么。 她沉得住气,楚南星却有些等不住了。 自打她给纪愉写好的剧本明明编入世界线、却渐渐变化得面目全非时,楚南星就意识到,纪愉这个配角,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厉害一些。 她是怎么做到的? 楚见榆、孟忍冬是女主角,拥有强烈的反抗意识,她尚且能理解,可纪愉这样一个配角甚至心思都不在孟忍冬身上的配角,她到底凭什么? 因为晚上扛着摄像机的跟拍人员比较少,厨房这地方又算是酒店的后厨,所以两人所在的位置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收音的设备,楚南星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看纪愉,同时出声道: 我一直很好奇 孟忍冬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这人凭什么能让孟忍冬一而再、再而三地倾心? 楚南星明明在故事里看到,纪愉就是将孟忍冬当做一个替身、甚至也将这个事实告诉了孟忍冬,为什么孟忍冬还对她这样死心塌地。 甚至连自己曾经喜欢的是楚见榆都忘了。 难道纪愉身上有什么能力? 大约是因为楚南星自己有金手指的缘故,现在她看到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家伙,不由就把纪愉也往这方面想,甚至开始发散思维猜测纪愉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纪愉懒洋洋地将手里的豆芽焯过水用漏勺沥干,手腕轻轻抖了抖,把豆芽铺进旁边装了面的盘子里,然后开始给剩下两盘面调味,等到做完这些,退开稍许,才慢吞吞地回答: 谁知道。 可能图我年纪小,图我技术好叭。 她现在忙完了夜宵,又忍不住开始惦记系统和司恬那边的事情来,所以一时间大意了,竟将心中调侃的话道了出来。 厨房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楚南星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被她这话里透出的丰富讯息惊到,还是被她这敢说真相的胆量所惊。 纪愉轻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她暗骂自己不够谨慎,哪怕现在没有镜头没有录音,但万一呢? 就在这一片死寂当中 系统在脑海里提示她的声音便格外清楚: 愉愉! 找到了! 我找到司恬的联系方式了! 第39章 039 系统本来搜司恬的名字没有搜索到对方的消息, 后来便将纪愉原世界的司恬演艺经历捋了一遍,发觉这人出道之后用的是英文名。 于是它又用司恬出道之后的英文名再在网络里搜索了一次,果然就找到了一个已经解散的女团消息, 在那里面, 司恬既不是C位也并不显眼,女团更没什么名气, 所以即便有人记起关于那个女团的故事, 脑海里也会自然而然生出一点不确定来: 咦?当时这个团里有这女孩吗? 好像没有印象了? 因为实在太糊,所以自然而然, 司恬没有围脖也并不让人意外, 系统几乎是联网搜遍了所有储存库的记忆,才勉强拼搜到的司恬的联系方式。 还是个邮箱。 但这也足够让人振奋了,比之先前那大海捞针却杳无音讯的绝望, 系统现在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告诉纪愉, 免得让她等太久而焦灼不安。 听见系统说的邮箱地址, 纪愉轻轻呼出一口气,缓了好久才应出一声: 好。 她有些走神地胡乱想着,邮箱也挺好的, 起码比自己总是指望着司恬路过, 而且还要想办法迅速从节目中离开、抓紧时间去跟对方见面要更容易一点,这样她们就可以约好时间再见了。 可是万一司恬不看邮箱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又是怎么样生活的呢? 纪愉心不在焉地被这些问题堵着, 连凌澜和蒋连阙她们一同过来也没发觉, 再回神的时候惊觉自己这碟鸡丝凉面放的芝麻酱太多了,正准备把这盘留给自己 谁知凌澜最喜欢吃芝麻酱, 闻见这香味, 连脸侧沾了汗的发丝都没空拨开, 跟个土拨鼠一样凑过去嗅啊嗅,然后将纪愉面前这盘给端走,笑嘻嘻地对纪愉道: 愉美人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芝麻酱的? 纪愉被她突如其来摆弄的新称呼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无奈地笑笑,去给她递筷子,然后又分神往旁处看了看,发觉一向妥帖心善的蒋连阙却在旁边端着凉面发呆,不由多看了一眼。 可惜她并没有蒋连阙那种心细如发的观察力,加之对方的异样只有片刻,所以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楚南星看见越来越多人过来,也演技一流地将自己先前的心思藏好,她暗暗观察了一圈纪愉周围的人,发觉这个在世界线里面重要程度只有三星半的小配角,周围竟然围着的都是很有实力、最后极有可能跻身出道位的选手 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感。 毕竟按照常理推断,这些厉害的人不该都围着自己这个主角转么?纪愉一个小配角何德何能?只不过得了孟忍冬的青睐,竟然就能增加这么多的戏份吗? 她不由琢磨起了影响孟忍冬的新方法,同时也不肯放过纪愉身边这些人物 楚南星端着面背对着众人走到厨房的角落,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摸将那半透明的水幕拉开,一目十行地看起了蒋连阙的个人资料。 不一会儿,她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走回来,放在桌案上的同时,忽而出声问起蒋连阙她们的练习情况。 这话题在节目里最容易引起练习生们的共鸣,何况蒋连阙一贯与人为善,基本是有问必答,两人现在都是A班的成员,本身又有强者间的认同感,相识也在短短的时间里。 纪愉这会儿盘子里的面也吃了一半,正在听凌澜跟她叽叽咕咕地说起舞蹈的事情,她和蒋连阙选的是一首风格比较婉约,但又不是完全偏声乐和说唱方向的歌舞,她有小时候学京剧时候的功底在,所以自然有种独特的习舞习惯,谁知蒋连阙却是个奇葩。 阙爷真是神人,她把所有的动作记住之后竟然一半一半地学,先把下半部分的动作全部学会,然后再学上半部分,最后把两边同时做的节拍点记住,再连贯起来 我怀疑她这脑子是不是像电脑一样,可以复制黏贴这样? 但是她的身体就不够软,有个动作总是做不到位,她最近每天早上起来做拉伸,周围还有好多小姐姐给她递水递毛巾,还有帮她放松的,我好羡慕哦 凌澜说着说着眼中就出现了向往,很有一幅也想沾光体验古代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的感觉。 末了她还摇头晃脑地点评一句:云鬓花颜姐姐摇,舞蹈室暖度春宵。 纪愉:! 她又开始抬手捂凌澜的嘴,然后举目朝厨房外张望了一下,很是担心她这副吃饱就开始吟诗,还是吟的颜色诗句被不该出现的摄影机录到。 她低声提醒凌澜:收敛一点,你是不是想上热搜了? 凌澜也知如今节目的红火程度,扁了扁嘴,眨巴着眼睛不断朝纪愉放电,暗示她自己以后一定老实,等纪愉半信半疑地松手之后,凌澜就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然后自顾自地说: 我也是有小姐姐的人了呢! 愉美人说什么我都应! 纪愉单方面被她调戏了一会儿,有些架不住,不得不转头去寻求外援,正看到容柏端着面在请求外面的摄像拍下来,力求给这盘面一个完美的灯光,而且还想让摄像师傅回头等她有手机的时候,将这图片发给她,她好去跟远在国外的小伙伴分享自己在《追梦100》的精彩生活。 而蒋连阙她在和楚南星相谈甚欢,同时还不忘记将自己盘里的面分给其他望风而来的小伙伴。 纪愉本来脸上还有残余的笑意,在看见楚南星跟蒋连阙开始走近时,不由皱了下眉头,总觉得楚南星又想要折腾什么了。 她让系统帮忙注意一下那边的动静,然后又回头对凌澜笑了笑: 我要回教室再练一会儿。 你是先回去还是? 凌澜对她摆了摆手:你去吧,我这边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得看明天导师们的评价,盘子和碗放这儿就行,我帮你收拾,等会儿我就回房间了。 纪愉点头应好。 不知过了多久。 纪愉在教室里停下,随手擦了下额上的汗水,发觉如今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她原地盘坐着,摸了一瓶水拧开,少见地没有含一口等温一些再咽下,而是咕咚咚地喝了小半瓶。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8) 随手将水瓶放在脚边,她就这样坐着发呆,好像放空了自己。 直到系统小声地提醒她:愉愉 纪愉回过神,又去看墙上的挂钟,轻轻呼出一口气,应道:嗯,我知道,但是现在凌晨,我怕影响她休息。 系统憋了两秒钟,挤出一句提醒:可是那是邮件啊愉愉 除非司恬半夜不睡,时刻开着邮箱,所以才会立刻看到这个消息,既然司恬不睡,就不存在吵醒的情况,同理,司恬若是睡了,也不会被一封邮件吵醒。 它有点不太能理解纪愉的情绪。 纪愉自己听得也笑了,明明先前那般着急,现在给她时间思考了,她反倒生出一点近乡情怯的味道来,又或者是待审判者,生怕落下的是自己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笑完,她叹了一口气,总算决定将这纷乱如麻的思绪快刀斩断,朝系统道:那你帮我给她发一封邮件吧? 系统连忙问:好!要说点什么? 四点五十分。 市内一民宅小区出租屋内。 深色的书桌上摆着一台边角磨损的显示屏,这长方形的屏幕也不知受过什么罪,屏幕上有蛛网般裂开的痕迹,好在只是在角落里,并不太影响观看,此刻亮着幽幽的光。 二手的主机散热不佳,工作的时候发出的嗡嗡声就成了室内持续的动静。 剩下的就是被磨得品牌痕迹都看不清的鼠标时不时被点击出的清脆声音。 一个纤瘦的背影坐在板凳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打开的网页,一片空白之余、只有上方一道进度条慢吞吞地、使劲地往前爬,她也不恼,挪动鼠标点开旁边的页面,继续看之前的新闻。 仔细看去,那肩并肩挨着的网页上名字赫然都是: 《追梦100》最新爆料 兔区八卦组【树洞】zm节目组 你所不知道的《追梦100》选手 条条框框下来,都是跟当前最火热的全民选秀节目《追梦100》有关,而这幽幽的屏幕冷光,映在正对着它的面庞上,隐约将这轮廓也镀上了一层冷意,却见那人长了一张令人眼前一亮的面容,不知是作息颠倒还是什么缘故,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漆黑的双眸也略有些无神。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见自己刚点的链接开了,就又点回那个页面。 只见那八卦标题赫然是:来说说你们对纪愉妹妹从节目开始到现在的印象吧! 里面有花样的彩虹屁,夸纪愉人美心善、实力强劲,呼吁给她投票,也有人在那里阴阳怪气说纪愉第一次舞台不尽全力、故意藏拙的事情,甚至还有不知道是哪来的水军,在底下有鼻子有眼地说自己当年和纪愉是同学,曾经看过她在读书时期做的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瞧见这条,电脑前的人轻轻地启唇,发出很淡的一声:呵。 发觉没什么自己需要的消息,她正想将这乌七八糟的网页关掉,冷不防鼠标滚轮本能往下又拉了一些,就又看到了一楼: 89L:啊这不是我初期看过的那个F班的妹妹吗?她现在这么厉害了?没想到我竟然无意发现了这个宝藏我会继续关注她的!顺便也关注一下我一开始提过的那个问题,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90L: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眼神呢,第一期的时候我就是因为她那眼神才注意到她的,当时我怀疑自己是职业病,但是最近手头正好有几个相似的案例,我还想着有机会给节目组提个醒,纪愉在采访的时候说过的故事,加上她第一期的表现,我合理怀疑她有抑郁的倾向。 在这两层楼之下,大部分的回复都是???? 有人想看看楼主的从业资格证,判断她是不是在造谣,也有人认真根据楼主提供的线索倒回去看,根据纪愉说出的经历分析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而屏幕前的人将这一切的辩论都看在眼里。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浏览的动作,盯着这上面的话看了很久,直到 右下角突然跳出来一个邮件提醒。 她本来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正想点叉,又瞥见那里面简短的内容,开头就是一句: 司恬,我是纪愉 鼠标便陡然不受控制地将这邮件整个点开。 里面的内容特别简短,只有几句话: 司恬,我是纪愉。 你过得还好吗? 我的电话号码是:xxxx 希望你能看到这封邮件,也希望你能知道我很想你,我等你联系我。 特别简单的几行字,却不知道纪愉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来的,司恬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心中忽然有些触动: 原来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原来还有人关心她过的如何。 这些关怀、温暖,仿佛已经与她隔了很远,以至于她回想起来,都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温度,好似在冰泉里泡的太久太久,已经遗忘了暖和是什么感觉了。 她抬手去摸了下屏幕,仿佛纪愉给她写的不是一封邮件,而是纸张上的信件,能通过这抚摸碰到里面一字一画的情意。 然后,司恬又很轻地笑了一下。 眼中却依然没有什么神采。 多好的人啊 她曾经每一天,看着纪愉在自己的身边打转,用那双漂亮的、温柔的桃花眼专注地看她。 可又并不是在看她。 司恬想,若是让纪愉知道,她一直惦记的人其实并不是自己,那纪愉该会有多失望啊? 念及方才看见的那网页里的事情,想到纪愉如今的状态并不太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和纪愉都是怎么到这个奇怪的世界,自己又是怎么没死成的 但司恬忍不住思考,她是不是不该再给纪愉打击了? 她这人天生就不是什么好命,父母厌恶、老师朋友也不喜欢,后来哪怕是借着孟忍冬的能力在工作中取得了优异成绩,甚至还走向了那光芒万丈的舞台,可是可是在孟忍冬这个人格消失之后,一切就跌回了沉泥。 司恬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好,也依然十分惹人讨厌。 原来这个世界从来没变过,她也一样。 她是不会得到什么救赎的,所谓的奇迹也不过是老天给了她希望、狠狠戏弄她一番之后,又再次收回的把戏。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所以在苟延残喘这么久之后,还是选择了默默了断。 但老天偏偏好似没看够她的笑话。 又让她活了过来。 甚至还要让一个这样耀眼的女孩儿重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好像想要看见她忍不住伸手去求救,想要努力从黑暗里爬出来,去握住光源的样子。 但这光本也不属于她,甚至还可能因为她将最后的光芒熄灭。 司恬静静地盯着邮件很久,随后就很淡定地将这页面关闭,仿佛从来没有看见过,小时候她总被骂是扫把星,好像总给身边人带来灾难,也总陷于不幸。 她想,如今应该离纪愉远一些,因为不知道怎么告诉纪愉,总让你牵肠挂肚的那人已经消失的事实,如今生命重来,她还是不敢说。 她太知道抱有希望,却陷入绝望是什么感觉了,那会让纪愉长久以来的那根弦倏然崩断的。 所以就这样吧 让纪愉一直希冀着。 而她,一如既往,在这无聊的世间独活,只很偶尔抬头看看遥远的光芒就行。 早晨十点四十五分。 纪愉坐在舞蹈教室角落,看着其他组的人又跳过一轮,听见老师在点评,而她低着头,问系统:有消息了吗? 系统憋了一下,说:可能人还没睡醒呢?毕竟她曾经在娱乐圈每天昼夜颠倒,现在说不定过的比较轻松,所以偷了个懒? 纪愉却有些忧心:她会不会是风餐露宿啊? 说着她就开始想到很多凄惨的故事和画面。 系统及时止住:不会的愉愉!你不是说你们以前曾经一块儿找过工作吗?现在她有很多技能傍身,不至于混的那么惨。 纪愉:可是 她又啰啰嗦嗦了一些,才勉强将话题止住,耐心地等时钟一分一秒过去。 下午六点。 纪愉有些担忧地问系统:人一般不会睡这么长时间吧? 系统绞尽脑汁:可能她是出门了,暂时没有上网的习惯,又或者是这个邮箱她弃用了呢? 纪愉有些失落:也对,她可能是没看到。 次日。 纪愉又在脑海中开口了:系统 系统依然没有收到答复,但它既不想让纪愉听见难过,也不愿让她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主动转移话题道:愉愉!我们来抽奖吧!你好久没抽奖了,这都十五连了! 纪愉意兴阑珊地啊了一声,以为是系统又憋了什么礼物和惊喜给它,也不忍拂了系统的意,只好点头应下,但在系统说卡片都有哪些种类的时候,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反而在系统声音落下很久后,又出声道: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这,她自己先呸呸呸几声,随后眉目里的神情明显暗淡了下来。 系统只好小声地跟她道歉: 对不起,愉愉。 可能我找的邮箱她都不用了,早知道我就先联系上她再告诉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白高兴一场。 纪愉听系统道歉,勉强地露出个笑容,摇了摇头,分心安慰系统一句:我要谢谢你才对,我知道你在尽力帮我了,是我自己总是心急,还连带着让你也着急 没事了,我总会找到她的。 系统嗯嗯地附和,又鼓励了她好几句。 直到纪愉练舞到汗流不止之后,夜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失眠很久,忽而问它: 系统。 她一定也会来找我,对吗? 要是司恬看到了邮件,一定也会来联系她的。 因为知道她有多着急,多想见她。 司恬一定不舍得看她这样着急,对不对? 系统大声回答她: 对! 因为能让你这样喜欢的人,一定也舍不得看你难过! 第40章 040 距离第二次公演还有一天时间。 纪愉始终也没有等来司恬的消息, 慢慢就不再将对这事的牵挂显露出来,任由其沉到心底,只在夜深人静或是练习到筋疲力竭的时候, 才又惦念起来。 离公演日越近, 所有人就都越紧张 第一次的舞台淘汰了表现最差的九个人,但这第二次公演结束,却会公布所有选手的人气值, 做出排名之后,淘汰最末尾的十九人。 这残酷的赛制注定从今夜开始, 会有更多的人失眠。 晚上九点。 纪愉刚和容柏她们一起过了一遍舞蹈,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听见容柏在旁边问摄像:第二次公演得到第一名的小组能得什么奖励?可以让我和朋友联系吗? 纪愉和其他女孩儿都笑了一下,如今整个节目组人人都知道她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而且跟对方的关系不错,听说那个女孩儿在H国也有许多粉丝, 还在那边帮容柏跨国投票, 可见两人感情。 楚南星在隔壁组也听到了这一句, 玩笑般地加入话题:那万一节目组安排共同参加王牌综艺、又或者是拍一支独属于自己的MV,你会失望吗? 容柏想了一下,压住心中对友人的惦记, 勾了勾唇角道:那我再忍一忍也没什么大问题 同教室的两组人都欢乐地笑了出来。 直到工作人员忽然敲开了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看着挂着工作牌的小姐姐站在外面,问她们:后天就要第二次公演了, 你们紧张吗? 楚南星坐在镜子前面, 单手托着下巴, 冲那小姐姐笑道:紧张, 所以节目组是打算来安慰一下我们吗? 听到安慰,容柏也放弃追问镜头,改而充满期待地去看门口的方向,本来靠过来想趁休息时间偷偷摸一下她手臂肌肉的女孩儿本能看到节目组就紧张,害怕节目组给本就紧绷的节奏再添一把火,手里没轻没重,掐的容柏倒吸一口凉气。 女孩儿忙紧张地松开手,跟她道歉。 就在这当口,站在门口没入镜的工作人员冲她们道:对啊,导演和枫哥、还有几位导师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你们一点福利,让你们今晚放松一下,明天再好好备战,争取后天能取得好成绩 同样的话也在其它练习教室的门口响起。 众人皆是捧场地哇了一声,装作很惊喜的样子问:什么福利呀? 工作人员笑了笑,问她们:请你们吃火锅算不算? 本来对这福利抱有戒备的女孩儿们在听到火锅两个字时,再出口的哇就变得格外真实。 火锅?! 我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节目组啊? 有人感动地抹了抹嘴角的泪,也有女孩儿看透了节目组的用心:他们也太狡猾了,后天就公演,今晚去吃火锅攒起来的脂肪,明天都会因为过于紧张而全部燃烧掉,而且还会让我们由于偷懒一晚上感到内疚,于是明天和后天加倍表现 旁边女孩儿戳戳她:那你上当吗? 说话者立刻道:当然啊!这可是火锅!食物的灵魂! 教室里紧绷的气氛很快烟消云散,女孩儿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最喜欢的锅底和菜式,还有中意的蘸酱搭配,明明还没离开酒店,竟仿佛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似的。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39) 等所有人集合等待景区大巴的时候,凌澜从旁边组过来,高兴地搭着纪愉的肩膀,问她喜欢什么锅底。 纪愉想也不想地回答:菌汤、三鲜、番茄。 凌澜:都是不辣的汤锅啊? 纪愉点了点头,她现在肠胃不好,自然不会惦记太刺激的味道,否则受罪的是她自己。 凌澜摸了摸鼻子,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纪愉深情道:一个吃辣的人对漂亮姐姐最大的爱就是鸳鸯锅。 纪愉当即笑了出来。 两人说话间,第一辆旅游大巴已经过来了,纪愉上去的时候,听见对面组有人问:咦?你们谁看到南星了? 彼时纪愉已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凌澜正好蹭到她旁边,纪愉对刚才的那话有些印象,坐在车里看人陆续上来,最后才发现楚南星匆匆而来,跟同伴解释说是去了趟洗手间。 系统就在这时候同纪愉道: 世界线又出现了波动。 或许是因为现在它重点盯梢楚南星的缘故,所以探知她身上的异常处也灵敏很多,纪愉听罢扬了扬眉头,问系统: 她这次是想做什么? 系统认认真真地给纪愉丢了几遍检测,最后得出结论:不知道,但好像不是冲你来的。 纪愉思索片刻,没想出楚南星究竟要针对谁,也没心思总是将目光放在这人身上,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于是只让系统帮忙盯着,而后就同旁边的凌澜聊起天来。 节目组格外大手笔,将她们带去了市中心一家海底捞。 毕竟这一趟过来都九点多了,很少火锅店会二十四小时营业还服务周到的,海底捞的锅底和酱料又种类繁多,基本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戚枫跟Night几位导师也一块儿过来了,跟王洛水这几个节目组的成员共同坐一桌,周围还时不时有学员上去以果汁代酒,跟他们拉近关系 纪愉本来在看自己面前三鲜锅里的毛肚。 结果忽然听系统一声:咦? 她筷子抖了一下,涮过十五秒的毛肚立刻消失在热滚滚的汤里,她赶忙去捞的同时,问系统:怎么了? 系统回答:孟忍冬也来了。 纪愉哦了一声,声音立刻低了几个调,似是听见这个名字就有些发蔫,直到系统又补了一句:重点是我发现她身上好像有奇怪的能量波动,楚南星之前改的世界线应该是针对她的。 纪愉终于找到了那片毛肚,原本鲜嫩爽滑、弹口的毛肚现在已经变成薄薄、卷卷的一片,一看就是涮老了,她也不嫌弃,蘸酱之后使劲嚼了嚼,食物下肚时应道: 正常。 这世界的剧本不是她俩终成眷属吗? 楚南星应该是发现孟忍冬老对我这个得不到的一直骚动,所以急了。 她这番话说的格外冷静。 但是系统发现接下来纪愉涮的每一片毛肚都变得很老,非要在锅里飘一会儿才被找到,以至于它不得不帮纪愉计时,提醒她每一种食物最佳的涮煮时间。 旁边的凌澜捞起一块番茄锅的巴沙鱼,往她的碗里边堆边说:快!这个只剩下最后几片了,这鱼肉好嫩,在番茄锅里煮味道正好 纪愉笑着道谢,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直到不知谁点了捞面,在那捞面师傅过来拉着一根面做杂技大耍的时候,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面条上,纪愉忽而回头去看王洛水的那桌。 却并未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若无其事地转回了目光,然后听见旁边桌有人起哄往导师们的方向走,要集体敬他们一杯,纪愉又看热闹似的将注意力放了过去,直到 她看见了离场的楚南星。 纪愉捏了捏杯子,心不在焉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却发现入口的是甜甜的豆浆,她愣了一下,听见旁边的凌澜火急火燎道: 哎?我倒得饮料太多了,不小心把豆浆放到你这边了,你没事吧? 纪愉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一口甜豆浆怎么着,笑着摇了摇头,又吃了几口锅里捞起来的茼蒿,然后抬头去看周围。 楚南星一直没回来。 孟忍冬更是如此。 她便和系统开玩笑说:这故事是不是马上要HE结局了? 系统却没回答。 纪愉:? 她以为对方没接收到自己的话,继续低头慢悠悠地吃碗里的菜,结果好一会儿,才听系统吞吞吐吐地出声:愉愉 纪愉忽然心里一个咯噔。 她似乎知道系统要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主动道:是不是是不是司恬又又在这附近? 系统这次回答的很保守:目前在这个商场外面的步行街,好像停在了一家网红奶茶店前面。 它将选择权交给了纪愉。 去还是不去? 等一杯奶茶需要多长时间? 纪愉能追上吗? 可是纪愉几乎没怎么思考,乍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差点将豆浆给碰倒,在凌澜关怀的声音里,她铿锵有力地丢下一句闹肚子,便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快窜去。 留下凌澜望着她的身影内疚地出声:真的一口甜都不可以吃啊 纪愉和节目组的人说是去洗手间。 对方点了点头,让她记得保持通讯,显然是惦记着她之前在彩排时跑出场馆的事情,但毕竟现在是其乐融融的火锅氛围,所以不至于丢下碗筷硬要跟她去厕所。 纪愉从善如流地再次跑开。 她本来想走海底捞本身的电梯,结果发现那里有轮班在等的工作人员,便毫不犹豫地掉头去商场的方向,结果发现商场内部的电梯提前关了,又问了问系统这周围地图。 尔后,她选择走消防通道,因为从那边跑到一楼之后,开门旁边就是司恬买奶茶的那家店。 纪愉这次跑的比之前还快,要不是因为怕下楼梯的时候反应不及摔倒,她恨不能从这一阶梯直接跳到下一层 直到在二楼的拐角处。 她一转过来,就见到那消防门边坐着个人。 纪愉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被吓到,毕竟这大晚上消防通道里没什么灯光,特别暗,任谁乍然走着楼梯碰到个坐着的人都会本能吓一跳! 结果脚下不停,到了近前,她的惊悚程度更添三分。 坐在这里的人竟然是 孟忍冬。 她几乎没有见过孟忍冬这样落魄的时候,黑色长发有些乱,昂贵的正装裙子直接就跟满是灰尘的地面接触,甚至连衬衫的衣袖都是长长的灰痕。 很明显这消防通道平时没怎么被打扫过。 但是。 为什么孟忍冬会在这里? 纪愉往下冲的步伐陡然止了一下,她有些迟疑地过去,半蹲下来,轻轻唤了一声:孟总? 孟忍冬本来头疼欲裂,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满是疲惫间,她忽然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听见了纪愉的声音。 没怎么思考,她就想去将声音来源抓住。 尔后,她发现自己真握住了一只温软的手臂。 纪愉下意识想挣脱,但是看孟忍冬这副模样,抽离的动作缓了缓,她说:孟总,您怎么了? 孟忍冬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说话,却被头疼闹得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摇头,所有剩余的力气都用来抓紧纪愉。 好像连幻觉都不放过。 纪愉便出声问: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孟忍冬很慢地点了点头,她略侧向纪愉的方向,哪怕眼睛还没睁开,可是模样昳丽不减半分,只有眉头轻轻皱着,泄露了一些痛苦。 纪愉舔了舔因为急速奔跑有些发干的下唇,看了看那红点的方向,发觉对方开始移动,出声的速度快了几分: 孟总我现在帮您叫节目组的人过来很抱歉我有一件急事 她话都不停顿一下。 孟忍冬握着她手腕的动作却越来越紧,指甲都卡了进去,似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不想她离开。 纪愉看着脑海中系统共享的红点,有些着急地低声道:对不起,孟总,真的不好意思,我我真的有急事,节目组的人就在六楼,我有通讯,他们来的很快的 她着急忙慌,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孟忍冬的动作掰开。 谁知孟忍冬这次却听清楚了,指尖的力气收了收,修长素白的指尖一根根松开,她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一些,便听她轻轻地说: 是又要去找她吗? 纪愉怔了片刻。 孟忍冬试图牵起唇角,仿佛想表现自己的大度,又对她说:去吧。 这次别迟到了。 这里很偏僻。 却不一定没有人来。 孟忍冬再霸总,此刻也算是毫无防备的状态,如果节目组的人来的慢,又或者是楚南星给她安排的剧情太糟糕 纪愉的脚下像是生了根。 她眼睁睁看着脑海中的那个红点慢慢地往远处挪动,像是并不知道她的着急,而眼前,孟忍冬重又闭上眼睛,坐在这角落里,手也垂落下去,像是认命了一般。 最终,纪愉就这样待在原地,打开通讯,跟节目组的人说了这边的情况。 挂了通讯之后,她对孟忍冬说:孟总,您别睡,马上有人过来,我也已经叫救护车了 说到后面,纪愉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喉咙哽住一般。 她知道自己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为什么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司恬呢? 孟忍冬本来已经懒得和这头疼做挣扎了,听见她像是要哭的声音,重新睁开眼睛,黑眸灼灼地看着她,然后,她费劲地抬手去碰了下纪愉的眼角。 别哭了。 孟忍冬说:不是让你走了吗? 纪愉摇了摇头,她眼角的泪落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委屈。 但她不愿对孟忍冬说,于是只是蹲在那里,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让孟忍冬看到自己过于狼狈的模样。 恍惚间,她听见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地喊她:纪愉。 纪愉努力将眼泪擦干,应了她一声,因为怕她又是哪里不舒服,结果却听孟忍冬明明痛极了、却还是要费劲出声,以至于声线都有些沙哑地来问: 我来帮你找她,行吗? 第41章 041 《追梦100》的工作人员收到纪愉的通讯之后, 很快就有人下来。 毕竟孟忍冬是整个节目的资方老板,若是受邀来节目聚餐一次出了个好歹,以后事情传出去, 资方们再去片场若不带十个八个保镖, 那还敢出门吗? 很快有人将事情告诉了王洛水,王导听见这个事情正想赶紧联系人,结果就在这时海底捞的经理被惊动, 过来友善地问她要不要帮忙。 王洛水想到在孟忍冬身边的人是纪愉,心念电转, 几乎瞬间就能猜到若是带着人大张旗鼓地下去, 等有心人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不定是怎么难听的标题: 震惊!《追梦100》A班成员与资方竟然 纪愉身后的老板竟然是! 细扒那些年娱乐圈十八线都是怎么上位的 要是再有那么一两张照片将纪愉和孟忍冬同框,依着如今《追梦》节目组的热度,指不定能在热搜上飘多长时间,到时纪愉和孟忍冬就真要被绑在一块儿当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王洛水回过神来, 委婉的拒绝这经理之后, 回头看了看身边跟着她的员工, 只点了两、三个进组时间长、而且也不怎么搞幺蛾子的人带上,让剩余的人就在消防出口附近等着,然后支会助理去跟戚枫提一嘴这个事, 让他和其他导师将学员们稳住,不要让人跑到这外面来看热闹。 随后,她亲自带人从消防通道下楼去,高跟鞋的鞋跟在窄小的楼梯上发出连续的蹬蹬声, 又被她嫌麻烦扯下来, 拎在指尖, 脚下只剩一层聊胜于无的丝袜覆着。 等拐过弯看见二楼平层的情况 王洛水先是惊了一下, 三两步跨下来,没顾上半蹲在旁边的纪愉,担忧的目光落在孟忍冬身上: 你怎么回事? 碰到什么了? 孟忍冬很轻地摇了摇头,只吐出几个字:老毛病,头疼。 王洛水却觉得不对劲,孟忍冬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放着海底捞和商场电梯不走,改而来走这消防通道? 这楼梯间一看就不怎么打扫,角落里还有被遗弃的烟头,地上的灰厚的她现在不看也知道自己脚底肯定黑漆漆一片了,以孟忍冬现在养尊处优的身份来看,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偏僻的楼道?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纪愉。 纪愉才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面对王洛水时强把心头的失落压下,勉强笑了一下,对王洛水说:我刚才听说这楼下有家网红奶茶店,奶盖的味道是咸款的,所以一时有些馋,发现商场电梯关了,就想从消防通道溜下来买一杯,谁知道在这里碰到孟总 王洛水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与她对视的同时 看见了纪愉略有些湿润的眼睫。 很明显,纪愉刚才哭过。 加上她和孟忍冬曾经的关系,王洛水瞬间料定这里肯定还发生过什么事,但她一时间猜不具体,加之纪愉如今是节目组很看好的一位学员,她便点了点头,只说: 这次就算了。 但你已经连续两次没跟节目组打招呼就私自外出了,纪愉。 第二句话带了点警告的意味,纪愉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王洛水并不是多么不近人情的导演,相反,在参加节目前的见面,让纪愉知道对方是个性格比较温和、做事习惯妥善周到的人。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0) 可这不代表王洛水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规矩。 纪愉无声紧了紧腮帮子,知道王洛水想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回答,她想让自己只要还在这节目一天,就不要再想着破坏节目的规则。 可是 司恬又该怎么办呢? 她额间不由渗出汗来,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一个声音在说放弃吧,反正你来这舞台也是为了她,如今直接去找岂不是更方便? 另一个声音却驳斥道,可是万一司恬看见了呢?明明你之前许诺了这么多,说要站在这舞台上给她力量、想要拯救她,结果现在自己先退出,又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纪愉心底拉锯战愈演愈烈的时刻,孟忍冬忽然轻轻地咳了一声。 她看着王洛水,明明唇已经痛得苍白了,可是依然要浪费力气来为纪愉辩驳:第一次是我想让她帮个忙这次她出来又正好救了我王导。 王洛水听她这话,饶是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第一次帮你什么忙? 帮你死心的更彻底一点? 若不是孟忍冬这会儿看上去太惨,她铁定不会轻易将这事揭过去,现今只能没什么好气地对孟忍冬道:头不疼了? 孟忍冬长出一口气,王洛水又问救护车如今到哪里了,等纪愉回答之后,她又对纪愉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后天就是第二次公演了,专注准备你的舞台,不要让那些喜欢你的人失望。 纪愉默默听着,也轻轻点了点头。 她早该清楚的,从站上这个舞台之后,得到第一个人的喜爱开始,她的努力、拼搏就都不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既已决定成为他人的偶像,便要担当起偶像的职责来。 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她还打算走上那个舞台,就要全力以赴为舞台准备。 二十分钟后。 躺在救护车上的孟忍冬在接受各种临时检查。 王洛水一连给副导演、助理等人打了好几个电话,如今看她竟然睁开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方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行了,这件事我不会再跟她计较,你老实闭眼休息吧。 想了想,她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之前我让你来医院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根本就把我的叮嘱当耳旁风啊? 王洛水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她有心想嘲讽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但看见孟忍冬如今孤身躺在这里,家里是那么个情况,又几次三番连对象都没能挽回,还被长久地当做是另一人的替代品,于是连这自嘲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地低头玩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孟忍冬小幅度的勾了下唇角,知道好友是在关心自己,可是闭上眼睛头疼反而更厉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疼痛的地方,痛觉会更明显一点,还不如聊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尤其是现在,见过纪愉之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比起一开始那头疼欲裂的程度,如今她已经缓解很多,起码觉得这疼痛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 就是痛太久了总有些暴躁。 于是她主动找好友说话:洛水。 王洛水在给节目组的舆情部门发消息,毕竟救护车出动也不是什么小事,往常在马路上乌拉乌拉闪过都会让人好一阵探头探脑,何况今晚救护车来的商场又正好是《追梦100》学员聚餐的地方,她不信那些无良八卦媒体会放过这个乱写新闻的机会,所以让手底下的人都做好准备。 反正现在这么晚了,方才纪愉和孟忍冬在楼道里的样子也没人拍到照片,到时候直接说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突发急症,官方定个调子就行。 至于有些练习生的后援会届时以此搞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说节目组虐待他们的爱豆、抨击《追梦100》是黑心制作组之类的虐粉固粉那一套操作,她就懒得管了。 听见孟忍冬这会儿躺病床上了还不肯消停,她没好气地抬头道:又怎么了? 见脾气一贯温和的好友如此生气的样子,孟忍冬忽然又不太忍心给她添乱,于是消停下来,随口道:没什么。 王洛水: 她不信孟忍冬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将这部分忙活过去之后,放下手机,她道:怎么,你头疼得厉害? 孟忍冬保守地回答了一下:还行。 王洛水哪能不知道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叹了一口气,又说:马上到医院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仔细做个检查,前几年有段时间你不是天天脑子受伤吗?指不定就是那会儿留下的后遗症。 孟忍冬瞥向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内涵我什么? 比如说暗示她脑子有毛病? 王洛水:说正经的。 孟忍冬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就在这时,王洛水忽然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忍冬,你跟我透个底,你不会是现在还在跟她纠缠不清、结果又被人家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气出来的头疼吧? 孟忍冬: 她眼底的笑意瞬间凝固。 随后,在王洛水渐渐打算将这猜测当真的时候,孟忍冬叹气似的启唇: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个受不了被拒绝、甚至还毫无风度对前任死缠烂打,非要强迫别人跟我在一起的类型吗? 旁边坐着的护士听见这话,抬头瞄了一眼。 似乎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 王洛水听她似有话外之意,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然后认真思索了又道:以前你确实不这样。 孟忍冬眯了眯眼睛:嗯? 王洛水认真思索她近些年的表现,委婉地跟她比划了一下: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觉得你变了挺多的。 孟忍冬知道她是说楚见榆的事情。 她看了看旁边的护士,又不好在这里提起楚南星,毕竟楚南星现在在节目里大小也是个名人,保不齐就有她的粉丝,孟忍冬打算等转到自己名下的私人医院再和王洛水仔细解释,于是如今只含糊道: 反正今晚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我确实是偶然被她救了。 王洛水将信将疑地觑她。 孟忍冬这会儿无法明说,只能围着纪愉再展开另一个话题:对了,我上次让你帮忙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先前在楼道里,孟忍冬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帮纪愉联系上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朋友。 因为她太好奇、也太不服了。 她想让自己死心得彻底,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优秀的一个人才能让纪愉这样念念不忘。 但纪愉可能不想和她再扯上关系,又或者是怕她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是吸了吸鼻子,礼貌又客气地对她摇头: 不用了。 谢谢孟总。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 孟忍冬听到这样的回答自然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她都这么大方、甚至强忍着不舍和占有欲想要纪愉。 就在她想和纪愉解释自己的用意时,楼上就传出不断往下的脚步声,显然是王洛水和节目组的人往这边来找她了,那些话就只能不了了之。 还好。 她提前还在王洛水这里准备了一手。 王洛水却一时间没想起来:什么? 孟忍冬凝视着她,正待开口,王洛水脑子里灵光一闪,旋即,她却黑了脸,用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目光上下看着孟忍冬。 孟忍冬:? 王洛水深吸一口气,重重肯定道:你是! 孟忍冬:什么? 王洛水将整句话补充完:我现在回答你,你就是那种受不了被拒绝、甚至还毫无风度对前任死缠烂打,非要强迫别人跟你在一起的类型。 孟忍冬: 她脸色变了变。 王洛水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嘲讽,仿佛在对她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听纪愉的心上人是什么目的,死心吧,我不会再看着你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了! 同一时间。 海底捞店里。 看着纪愉回来之后,身边还小尾巴似的跟着两个工作人员,凌澜有些不解地望了望,却也没想太多,只拉着纪愉赶紧道: 你没事吧?怎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 你现在还能吃东西吗?锅里还有一点捞面,煮了好久的,而且味道不错,要不给你盛一点? 纪愉露出微笑,也不跟她解释那两个工作人员是来看着自己不再乱跑的,受了凌澜的好意之后,回答了一声没事,让她别担心,然后接过凌澜帮她捞的一碗面,在这期间,凌澜发觉她原本放调料的碗都冷得油星子凝固了一层,赶忙将碗挪开,提醒她别再吃这碗了。 纪愉被她的重重善意包围着,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只好认真地低头吃面。 同时也关怀道:你吃饱了吗? 凌澜给她看已经空了的调料碗,笑得格外开心:当然啊,其实之前我自己来的时候总觉得这里调味料好多,有点不知道该选什么味道,结果杂七杂八都往碗里添,弄得味道总是怪怪的。 还好这次有你指导,这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了!要不是现在不给我们发手机,我肯定是要把这个记在备忘录上的,免得下回再吃火锅忘了。 纪愉失笑,同她道:那下次你吃火锅的时候还叫上我不就行了? 这便是变相地告诉她,在这节目结束之后,自己还想和她保持联系。 凌澜重重点头应下,眼中喜意更盛。 等纪愉将面吃完,今晚的聚餐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餐桌上有同组的女孩儿摸着滚圆的肚子,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还没吃完的西瓜,奈何已经吃不下了。 导师那桌的戚枫看了眼时间,跟王洛水联系之后知道孟忍冬那边正在检查,回来就安排女孩儿们坐回程的大巴,毕竟有孟忍冬的事情在前,再让女孩儿在这外面待着总会增加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风险,干脆还是带回酒店里封闭练习比较好。 坐在大巴上的时候。 纪愉发现楚南星去到了蒋连阙的身边。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凌澜:对了,连阙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凌澜唔了一声,回忆片刻就回答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纪愉又看了看楚南星和蒋连阙坐在一块儿的位置,从面上看不出更多的端倪,只能收回目光,回道:随便问问,没事就行。 凌澜似懂非懂地点头。 直到回了教室里 纪愉跟着容柏她们一直练到了凌晨五点多,有人累极了,准备去睡两个小时再回来继续练习,容柏嫌身上的汗味太重了,也回屋去洗澡。 两组的人陆陆续续走光,渐渐只剩下楚南星和纪愉在教室里。 纪愉刚才跳舞的时候不知怎么落了根睫毛在眼睛里,揉了半天揉不出来,只好半眯着眼睛往外面洗手间的方向去。 水龙头的声音哗啦啦的。 纪愉凑近镜子,把自己眼睛里的睫毛弄出来之后,有些不太舒服地又眨了好几下,直到转身要走的时候,正好和往洗手间来的楚南星碰了个照面。 擦身而过的时候,纪愉慢吞吞地叫住她: 楚南星。 对方似是有些稀奇她的主动,好整以暇地停下脚步,抱着手臂在走廊看她,这会儿走廊上的机位离她们都不近,加上纪愉开口的声音很低,所以没有办法将她们的话收录进去。 纪愉在她等待的姿态里,轻轻补充了一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谁知听她这么说,楚南星却一点不怵,神态间甚至出现了几分戏谑的意味,而后轻声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愉想到孟忍冬在楼梯间里那副模样,将话说得更清楚了一点: 今晚你跟孟忍冬在消防通道那边见面了,对吗? 楚南星脸上的笑意稍稍收起了一点。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纪愉,脑海中生出警惕,像是想要探究清楚纪愉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或者,她想知道纪愉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手头的底牌。 纪愉看她总算正视了自己的话,却没顺着再往下提了,转而道: 有些东西本来会是属于你的。 但要是你提前伸手去抢,说不定就会错过了。 她知道楚南星和孟忍冬在故事里是会在一起的。 但大约是知道楚南星这个女主角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总见不得她用这样乱七八糟的手段去逼着孟忍冬就范。 还有 离蒋连阙远一点。 纪愉如此警告道。 确定楚南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纪愉便迈开步伐继续往舞蹈教室的方向走,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而被她留在原地的女生,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望着纪愉离去的方向,很轻很慢地回答: 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仗着孟忍冬的移情才能得到如今的戏份罢了。 不是人人都会成为楚见榆的。 想到这里,楚南星又不屑地丢下一句:冒牌货。 什么? 某家私人医院内。 陪同孟忍冬一起转过来的王洛水在听了孟忍冬三言两语解释的事情经过之后,面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孟忍冬轻叹一声:我知道你觉得很奇怪,但我自己也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为什么看见楚南星会头疼。 明明对方还什么都没做。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在头疼到晕过去之后,再醒来时,楚南星就不见了,若不是纪愉的出现,孟忍冬估计只能在那楼道里忍到头不痛、或者是第二天商场的物业来检查消防通道的门。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1) 王洛水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但临了又咽了下去,她抬手按了按脑袋。 为什么听你这么说总觉得好像南星会什么巫术的样子? 然而她的面前就摆着孟忍冬刚才拍片的结果。 没有问题。 很正常、很健康。 医生只能把她的头疼往压力大、神经性的头疼病方面去扯,毕竟找不出病因。 孟忍冬如今再想起楚南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模样,但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也没法让王洛水信服,便主动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正好巧合。 但这巧合未免太过于古怪了。 几次头疼都是因为楚南星在。 而且关于当时的事情她怎么也记不清楚。 王洛水摆了摆手,反跟她道:不是世界上哪有这种巧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是记性太好的缘故,她想到了从前和言溪、还有楚南星在一块时待着的那些事情。 但是王洛水也没说出来,因为有些怀疑是需要证据的,并不能在这里往怪力乱神的方向猜测。 最终她只能道:算了,大晚上别想这么多了,你先休息吧。 说着她就想离开,结果孟忍冬又将她叫住: 等等。 王洛水:? 孟忍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还没告诉我,纪愉喜欢的人名字。 王洛水: 怎么还惦记着这茬呢?! 她在心中咕哝了一句色令智昏,然后坐在孟忍冬的床前,想要跟她语重心长地分析一下重新追回纪愉的超低可能性。 在王洛水开口之前,孟忍冬却忽然打断了她:洛水,你见过纪愉哭的样子吗? 王洛水:啊? 她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这话题。 孟忍冬看了眼漆黑的窗外,视线落在夜色里,好像这样目光就能穿越夜空,看见让自己牵挂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见过。 孟忍冬收回视线,看着面前雪白的床单,轻声道:她在跟我分手的时候没有哭,说出那些年的糟糕经历时也没有哭,我几乎没有见过她那样绝望的样子。 可是 因为找不到那个人,她崩溃地哭了两次。 说到这里,她抬眼去看王洛水,那眼底没有势在必得的锋芒,也没有提起无情前任时的怨怼,有的说到心上人时候浮现出的温柔。 王洛水听她说:我不想再看她哭了。 你就帮我这个忙,告诉我那个名字,行吗? 王洛水: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当初你和她在一起时,有现在十分之一的清醒,你现在也不会半点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 王洛水不再抱怨。 其实她没有问纪愉这个问题,毕竟她的身份尴尬,在纪愉面前提这个,要么是为了节目效果,要么是为了孟忍冬本人,纪愉是一定不会说的。 所以她去查了。 想到调查的结果,王洛水出声道:我没去问,只是帮你查了查,她身边曾经待过的圈里的朋友,尤其是跟女团有关系的,后面遭遇还不好的,排除下来,确实能跟你说个名字 孟忍冬逐渐屏住呼吸。 而后,王洛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出声: 司恬。 她那个朋友的名字,叫司恬。 第42章 042 孟忍冬的脑海一片空白。 在王洛水的声音落下之后的半分钟内, 她都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才听见什么了?的茫然情绪里。 王洛水看她这副模样,以为她之前是不相信纪愉心中有人,还要倔强地认为自己才是对方唯一的心上人, 有心想要再劝两句,可惜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 毕竟。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王洛水便也只能跟着沉默, 同时还忧心忡忡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仿佛孟忍冬这头疼的毛病会传染似的, 直到相对无言许久, 她又听见孟忍冬出声来问: 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王洛水看她这不愿接受事实打击的样子, 再看她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可怜和同情,她实在看不下去好友总是身陷一段永远看不到回应的感情里, 自觉有必要让她看清事实,于是重复道: 司恬, 司法的司, 竖心旁的恬。 孟忍冬又一次陷入了空茫的状态里。 王洛水重重叹了一口气, 拍了下她的肩膀,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旁边,就起身往这病房的洗漱间去了,因为孟忍冬住的这病房比较豪华, 所以连陪护间都单独隔出来很宽敞的位置,陪护床的宽敞程度也挺大,虽然没法和烟霞山的总统套间相比, 却也简陋不到哪儿去。 王洛水是打算今晚在这儿陪孟忍冬住一晚的,毕竟节目里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有副导演和一众能力出色、见惯了大场面的员工在, 只要不是什么关乎人命的大危机, 只要照着流程往下走,也不至于在半夜闹出什么事情来。 孟忍冬静静地靠坐在床头,旁边桌上的热水散开袅袅的水雾,将她略有些冷淡的神情模糊稍许。 她现在感觉整个人的三观都有些崩塌。 否则怎么解释纪愉喜欢的人名,跟她在梦里的名字一样呢? 孟忍冬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就又浮现出那些梦境里的画面来,像是照相机里面的胶卷一样,一格格掠过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梦为什么跟连续剧一样,但之前她只以为这是自己始终放不下纪愉 但这梦映照进了现实,又是怎么回事? 孟忍冬再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盖好的雪白绒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 有没有可能,她梦到的那些事情是曾经发生过的? 只不过是被她忘了? 可是她仔细想想,自己少有的几次进医院的经历,无不是脑袋受伤、在昂贵的私人医院空落落的病房里独自待着。 梦里那种集体病房,嘈杂的、互相串门的、随时能听见隔壁床陪护家属嗑瓜子拉家常的声音,几乎不可能存在于她的生活里。 哪怕她再不受喜爱,她也是地产大亨孟氏集团老总的小女儿。 但是司恬这件事又怎么解释? 为什么纪愉喜欢的人名字正好是司恬? 孟忍冬总觉得自己有一根线没有抓住,她思索了好一会儿,随后挪开目光,抬手去摸水杯旁边放着的手机 既然司恬此人确实在这个世界存在 那么。 只要找到这个人,是不是就能解答她的很大一部分疑惑了呢? 十多分钟后。 王洛水拿着一次性的毛巾在擦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阔腿的深色牛仔裤,有些烦恼地在想今晚没换睡衣、穿这样硬邦邦的布料睡觉会不会不舒服。 但她很快就想开了,毕竟现在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再从这里折腾回酒店,于是抬眼去看孟忍冬,出声道:对了,你助理有帮忙把你的换洗衣服送来吗你怎么还在玩手机?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 孟忍冬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很快。 王洛水无奈地走近,看她这样严肃的神情,以为她是大晚上还惦记着公司里的事情,不由走上前来作势要没收她的手机: 钱是赚不完的,孟老板。 孟忍冬扬了扬手腕避开她的动作,只简短回答:不是公事。 王洛水哦了一声,调头就往外面的陪护床走去,只丢下一句早点休息、有事叫我的叮嘱,然后就打着呵欠,将发尾有些打湿的头发细细散开在枕头旁边,而后就将靠外面部分的灯关了,在半亮的房间里昏昏欲睡。 孟忍冬紧赶慢赶找了几个靠谱的专业人士,让他们帮忙寻找司恬这个人,之后也将手机放在床头,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浴室门开关的时候会发出很轻的吱呀声。 孟忍冬带着蒸腾的水雾出来时,王洛水常年浅眠的神经被惊动,本来已经入睡了,这会儿又清醒几分,半梦半醒间,本能地提醒孟忍冬一句: 早点睡吧。 别想那么多,忍冬,人有时候在一起是要看缘分的。 眼见着好友在睡梦中都不忘劝说自己放弃,孟忍冬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轻声应了句:知道了,晚安。 王洛水含糊地回了她一句。 直到病房里最后的灯光也被熄灭,只余下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渐次响起。 妹妹们第二次舞台就要开始了!都给我冲! 之前第一轮的投票通道刚关闭,我刚打听过,隔壁比较多有钱的大佬,我们南星到底能不能第一啊? 我觉得容柏的人气应该是最高的吧?她这种类型的长相在选秀里一直都是很受欢迎的呢。 你们这样说隔壁的鱼粉可就不服了,谁不知道有个人第一期F后面一骑绝尘冲到了A班的主题曲C位啊,这一波前后差距吸了好多粉,而且还有特别惨的身世故事,最近连抑郁症都出来了震惊,论虐粉谁能比得过她家?! emmm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凌澜这种反差萌的可爱女孩儿,我看选秀是来欣赏性格各异的plmm的,不是来看惨王互比大会的。 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好笑诶,我们家鲫鱼说的事情是假的吗?她是编了故事造谣吗?怎么这年头凭实力逆袭的人也该被骂了呗?你们黑子是找不到点可以黑了是吗? 路人,我觉得《追梦》里面的小姐姐都特别可爱,优秀的选手都有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性格特点,比如凌澜特别可爱,连阙特别学霸,容柏特别酷炫,南星特别活泼纪愉的人缘特别好!以后都是一个团的,就没必要搞唯粉那套了吧? 此刻距离第二轮公演舞台开始还剩四小时。 网上各家的粉丝都纷纷活泛了起来。 现实里能去现场支持地粉丝们也声势浩大地在场馆外排队,等着排队过安检,同时因为这次入场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在应援牌方面就被做了诸多的讲究,比如那种拉横幅的长杆就不被允许带进去,灯牌的大小也有相应的规定等等。 但这丝毫无法熄灭粉丝们的热情。 横幅我们可以手动拉整场!灯牌我们自己带那种袖珍可爱版本的,由后援会统一定制!我们还可以戴专属自家应援色的荧光手环! 反正不管怎么被主办方限制,她们都要让自己pick的选手看到粉丝的爱! 值得一提的是 鱼粉里有好几个姐妹被没收了手电筒。 选手后台。 正在换服装、准备妆容的女孩儿们热热闹闹地在后台聊天,也有一些已经收拾妥当的为求心安,又溜到场馆里临时的教室里对着镜子跳等会儿表演的歌舞。 戚枫同几位导师们都有专属的化妆师造型团队,又有个人的妆发间,所以比女孩儿们更先一步做好造型,这会儿就在后台溜达着聊天,偶尔打开门看看学员们的状态如何,对于一些过于紧张的,会安抚她们让放松下来,而对于一些明显不在状态的,则是勉励加油。 彼时纪愉正好趁人多,换了衣服之后还没来得及换妆就去找了个空教室练习,戚枫正好从外面路过,随手打开教室看看里面的情况 纪愉刚刚热身完,准备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来,听见动静,抬眸往外看去。 戚枫见到她,又左右望了望,有些意外地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纪愉笑着解释了一下造型房间人多的事情,又指了指时间同戚枫说自己准备十分钟之后就过去,这样既不会耽误事情,也不至于在那里无所事事地排队。 戚枫笑了一下,眼下的泪痣显得更潋滟一些。 他顺势进来,却没有关门:对了,前两天聚餐的时候,王导有跟我说一件事情 纪愉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戚枫是多么优秀的男团成员,对方的专业素质自不必说,可能以前还没出道的时候也是那种守规矩的人,一定很不喜欢她这样明明显露了才能、却偏偏不珍惜机会频频搞事的类型。 谁知戚枫却对跟来的摄像挥了挥手说:接下来这些话是私人聊天,掐掉不许播哦。 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提醒,但摄像自然也知道他和节目组的合同,当即懂事地晃了晃摄像头,然后干脆地把镜头的盖子盖上了。 戚枫看向纪愉,保持着距离原地坐下,然后观察了一下纪愉的表情,又笑着说:你好像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纪愉点了点头,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枫哥,我不应该总是破坏规矩。 谁知戚枫却摆了摆手,改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和Night他们这几位导师,都很认可你的才能,并且能从你的每次表演都看出,你对每一次的舞台都是做足了准备的。 纪愉有些拘谨地站着,因为不知道戚枫与她这番谈话的意图,便只能认真去听他的每一句。 戚枫话锋一转:但是 成为一名偶像,最难的事情是舞台吗? 诚然,连舞台都无法全力以赴的偶像,是最不合格的,可想要成为偶像,却不仅仅要做到这些最重要的,在别人看来,就是要为舞台牺牲所有。 为了获得更大的舞台,去拍戏、接综艺,提升名气,换取自己更多的表现机会,只是其中一种,可怕的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情感,你的一切都不由你控制。 从女团男团这种偶像模式诞生开始,所有以这种方式进入人们眼中的艺人,都是以贩卖幻想而诞生的,观众和粉丝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某种情感、触动,继而将他们当做情感寄托,在这里面又有理智的、有疯狂的,于是某种程度上,将他们当成完美的存在。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2) 而完美本身,是不容任何事玷污的,甚至不由偶像本人来破坏,渐渐地又诞生了诸如偶像失格这种评判。 见纪愉陷入思考,面上却犹带着几分歉意,戚枫止住话头,脸上笑容更宽:我扯远了,同你说这些,只是觉得你如果全力以赴,未来一定也会成为一名偶像,所以提前跟你分享一下,当爱豆这些年的经历。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类型,你有坚定的目标,并且为此愿意持续奋斗,你就当我是导师角色代入太深,突然想唠叨一下 戚枫调侃完自己,忽然问她:你觉得TEB这个团成功吗? 纪愉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被他轻松的氛围调动,微笑着回答:枫哥,亚洲第一男团如果都不算成功,那谁能算呢? 戚枫点了点头:我曾经也以为我在的团足够完美,毕竟创造了许多的记录,而且达成了很多其他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成就 可是,没有人能是完美的,偶像也一样。 后来我们逐渐明白,纵使成功如我们,也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甚至不能让所有喜爱我们的人始终满意,哪怕粉丝内部,也会有这种那样的不同声音。 所以我个人觉得最重要的是,在完成舞台的同时,要时刻思考,你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偶像,而你又想传递什么样的力量,能做到这两点,你就已经比绝大部分人要成功了。 纪愉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之后,她看了眼摄像大哥的方向,扬了扬眉头,压低声音问戚枫: 枫哥,原来你不是来批评我的啊? 戚枫耸了耸肩:我好像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这话吧?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自己其实根本没沾到灰尘的裤子,跟纪愉挥了挥手,决定去和Night对下上台的流程,临走前,仿佛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再补充一个爱豆秘诀 永远做你觉得更重要的那件事,这样不管别人后不后悔,起码你是没有遗憾的。 等他带着跟拍的摄像离开,留纪愉在教室里思考了许久之后。 纪愉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门方向,又深深鞠了一躬。 导师妆发间。 Night在由着自己的造型师折腾,今天同时给他戴了好几条项链,只不过长短不一,乍看过去像是新型的设计,但他自己却有些不能欣赏这种造型,总觉得自己的脖子变成了个大型的展览架,可惜他拗不过造型师,便只能郁郁寡欢地坐在那里摆出冷漠脸。 戚枫回来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对方脸上挂着的笑,挑了下眉头: 心情这么好? 戚枫抿唇笑了一下,语气神秘地应道:对。 Night看他没打算说,便也不细问,只是不一会儿就听见后方座位的戚枫开始哼起了歌儿。 戚枫从镜子里见他频频回首,知道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这边镜头太多,他实在不想把团里的事情说出去,只好装作没看到。 同时,他在心里认真地思考,自己今天说的那番话会不会有些莫名其妙,万一纪愉没听懂,或者是觉得自己多事怎么办? 他承认,他和Night对纪愉的关心其实夹杂着一点私心 前些年TEB有个成员退出了。 明面上是因为状态不好等事情,实际上,却是因为抑郁症,而且几度有自残的行为。 戚枫和Night跟那个兄弟的关系都很不错,但他们没有在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发现,那时候这兄弟也和如今的纪愉一样,陷入一些舆论,然后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很偶尔的时候,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想法和性情,紧接着又被经纪人或其他什么人所阻止,熄灭念头。 因为无法平衡工作的巨大压力和私人的生活,最终走向了悬崖边。 从这件事过后,戚枫和Night就从TEB这花团锦簇的名声里清醒过来,他们逐渐意识到,有时候别人眼中的成功和完美,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如今看见纪愉,他恍惚觉得看见了以前的兄弟。 所以忍不住想要帮个忙。 他想说,爱豆即便偶尔为了自己的私心所奔赴,也并不是多么可耻的行为。 只要永远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并且觉得这件事值得 这就够了。 啊啊啊啊啊! 枫哥我爱你! 枫哥加油!Night加油!追梦100加油!妹妹们加油! TEB宇宙第一!枫哥Night最牛批! 你是桃花之于春,是溪水之于夏,是爱之于我心!之桃冲鸭! 安然安然我爱你! 第二轮公演现场,戚枫和其他导师刚走上舞台中央,就听见了底下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他拿着话筒,露出一枚笑容,映得眼角泪痣也仿佛闪闪发光: 欢迎各位全民筑梦人来到《追梦100》第二轮公演现场 纪愉坐在容柏的旁边,通过转播室的屏幕看见了这盛大的一幕。 她看见无数的灯牌闪耀,也看见了人山人海的攒动,更看见了几位导师底下那个闪闪发光的大舞台。 就在这时,她轻轻地问系统: 司恬会在这场馆里吗? 系统本想等她演出完了之后再告诉她,因为怕纪愉分心,没办法呈现最好的舞台,但现在纪愉问了,它又不能撒谎,于是便憋了憋,陷入极度的纠结。 纪愉却从它的沉默里听出了答案 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晃了晃离地的双脚,垂眸的时候,眼尾一颗画上去的红色五角星显得格外耀眼,像是能把眼瞳也染成妖异。 随后,纪愉很轻地笑了一下,出声道:来了就好。 能让司恬看到自己如今的舞台,纪愉心底一时生出无尽的欢喜和期待来,久久不曾兴奋的神经也跟着战栗起来,血液又一次加速燃烧。 台下。 司恬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橙色荧光手环,这是她在进入场馆之前,在纪愉的后援会那里领到的东西,轻轻掰过之后再戴在手上,起码能亮两个小时。 有点可爱。 因为没有抢到前排的票,如今她只能站在很后面的站台位置,甚至看不清台上的人模样,只能从现场的转播大屏幕里去看舞台的光景。 但即便这样,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热忱气氛。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一刹那间回到了往昔的那些舞台里,只不过如今,她是站在观众的角度被舞台震撼。 司恬因为太过专注地感受现场的氛围,所以即便身边有人不断来去、打扰到她的节奏也不甚在意。 但她不知道 她的模样被周围一些举起来的手机偷偷拍入。 然后发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机上。 一小时后。 司恬站的有些累了,却还没等到纪愉的舞台,不由鼓了下腮帮子,觉得脚底有些发酸,无意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发觉有些人虽然也露出稍许的疲态,却依然鼓足了精神去挥舞手里的灯牌,只有一些已经给喜欢的选手投了票,而且选手舞台结束的这才熬不住转身离开。 但也只是少数。 果然给偶像打call的力量是无穷的。 她不由开始猜测纪愉的舞台到底在第几个,等熬过了之后投完票也离开好了,因为在这里站久了真的又渴又累。 司恬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左边的灯牌是蓝色的,右边的上面写着柏爷冲啊! 她刚准备搭话的勇气又滋一声瘪下去了。 不由左右动了动脚,想要站的轻松一点。 这时,后面好像又有人想要往前走,人群里传出窸窣的声响和动静,司恬没有回头,只是看了看旁边的一点空隙,挪了挪准备给人让位 然而来人的气息却只停在她的身后。 甚至因为靠的很近,让她连这人呼吸的动静都听得清楚。 司恬僵了一下,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咸猪手 就在这时。 冷淡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这个舞台之后,还要再上来两个,才是纪愉的舞台。 司恬一边觉得这声音耳熟,一边觉得这人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还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于是挂了个很浅的笑容,准备回身致谢。 一转头。 她先看到了一双黢黑的眼眸。 仿佛刹那间望见了清晨云雾间的山峦,又冷、又暗。 视线对上的刹那 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司恬后知后觉地观察着这人的模样,尔后慢慢皱了下眉头,也露出了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来。 这人是? 心中跃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 她动了动唇,愣愣地想要道出对方的名字,然而却被人抢先一步: 你是司恬? 你好,我是孟忍冬。 司恬:!!! 第43章 043 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 司恬怔怔地盯着孟忍冬的脸庞,刹那间有无数的疑惑涌上她的心头。 往日的那些形如自言自语的对话又重新浮上脑海: 是我太绝望,终于疯了吗?你是谁?我的第二重人格吗? 你又是谁? 我叫司恬。 你是我分裂人格吗?我好像在树上看到过, 有童年阴影的人很可能分裂出人格来,而且新人格有自己的经历, 还能帮主人格承担她们 停。 我们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舍友关系了, 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不必, 我叫孟忍冬。 那道曙光初现在她的世界里, 司恬曾经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那些黑暗和痛苦, 直到她发现对方并非为承受她痛苦而生,而是为了一个女孩儿。 一个因为落水, 被路人送到医院,同样家庭环境不怎么好的女孩, 名字叫做纪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司恬觉得自己就像是见不得光、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一样, 艳羡地看着纪愉和孟忍冬在日光下欢笑,看着她们似乎一点不受原生家庭和环境的影响,只要走在一起,就能互相成为对方的依靠。 她看见孟忍冬在答应了给她一段精彩人生之后, 带着纪愉一起天天练舞,也看见过纪愉在舞蹈室初次展露出的超凡天赋。 但孟忍冬在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表面上看像是纪愉试图跟上孟忍冬的步伐, 实际上却是孟忍冬要在暗处加倍努力,而后试图在朋友面前展现出可靠的才能。 司恬有时候是不太能理解孟忍冬这股拼劲的, 于是她出声询问过。 为什么这么努力? 当时的孟忍冬只是擦着汗, 对她说:曾经有个我很珍惜的朋友, 就在我的面前死去,而我无能为力,我实在是太痛恨这种感觉了 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发誓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司恬不解道:嗯?她?你是指你的朋友?可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已经? 孟忍冬垂着眼眸看着地面,轻轻呼出一口气,半晌却莫名其妙地答了一句:我不太确定,不过没关系,我只要知道我想保护她就行了。 司恬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反而是孟忍冬在空闲的时候问过她:你打算一直就这样下去吗? 司恬:什么? 孟忍冬漫不经心地拧开汽水瓶子,饮下一口夏日清凉,叹气似的说:这是你的身体,我猜我可能不会永远待在这里,你总要有自己的人生的,到时候你应该足够自由了,而你的家人也不能再对你造成伤害,你想过要做什么吗? 听她这样说,司恬没来由地紧张,已经习惯逃避问题的她一想到又要面对这人间的诸多恶意,下意识地推拒: 到、到时候再说吧。 你你不是说会帮我走出个成功人生吗? 难道你反悔了? 孟忍冬无言半晌,又轻声道:不是,我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 司恬便心安理得地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里,其实在孟忍冬说出那番话之前,她是羡慕过孟忍冬和纪愉的,羡慕她们可以活的潇洒,甚至也跟着产生一种,好像这样活着也不是很难的错觉? 直到三年后。 某个清晨,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体里那声音消失不见,从此再未出现过。 而司恬被进来的团成员和经纪人催促着赶紧洗漱、化妆、上台,那时她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她就是始终都做不好。 那么多年里,是孟忍冬替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想为她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以报答多年来借由她的躯壳满足私心这件事 可对方只不过是提前消失。 她在那还没铺好的、歪歪扭扭的红毯上只迈出一步,就被路旁伸出的荆棘小刺扎得血流不止,于是再没勇气继续向前。 热闹的场馆里。 司恬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左手不自觉地去捏右手的橙色手环,出口的声音被淹没在前排陡然响起的呼声中。 原来你真的不是我的第二重人格 原来孟忍冬真的不是为她而来。 司恬再抬眼去看舞台,正好对上荧幕上镜头转过的纪愉 漂亮的桃花眼旁,红色五角星显出一分俏皮,却又是格外的妩媚,同身旁容柏又冷又酷的造型形成了对比,于是明明是同一色系的服装,也给她们两个演绎出完全不同的感觉来。 不禁让人期待,这一队究竟能呈现出怎样让人惊艳的舞台。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3) 孟忍冬的目光也有些贪恋地注视着纪愉,等镜头转过时,她才有些舍不得地倾过身,瞥向身侧的司恬。 即便已经多少猜到了司恬的长相跟自己可能有相似处,而且方才也被震惊过一次,但现在再看,依然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孟忍冬甚至在想: 难道是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出过轨,偷偷在外面和小情人生过孩子? 按照孟父那多情的性格,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刚才说什么?她问司恬。 司恬摇了摇头,对她道:先看完纪愉的舞台吧? 孟忍冬深以为然,自然以为对方话中的内容无关紧要,想着反正都已经见到人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况且这乱糟糟的环境也不是聊正事儿的好地方。 于是两人便一同去看舞台。 《Sun》是一首节奏明快、风格偏狂野风的歌曲。 而且编舞偏向力量型,基本整一首唱跳下来,全场都得是挥洒的荷尔蒙。 不得不说,纪愉这一组的C位选的特别好,哪怕有之前楚南星那组的比对,再跳的时候也毫不逊色,并不怎么让观众疲乏。 容柏的外形和这首歌着实嵌合,加上她的镜头感也不错,从节奏起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牢牢抓住了镜头 同组的其他人也并未被她的C位风格所掩盖。 在副歌的部分,纪愉正好是solo秀,拉了个高音,侧眸高冷地瞥向镜头,眼神是冷的,可她眼尾的星星却是象征炽热的红色,一冷一热的巨大矛盾,将她的魅力糅合得更让人心动。 孟忍冬看着她们这一首《sun》,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古代的神话传说。 传说天上曾经有十个太阳,是三足金乌的化身。 而十个金乌的性格显然也不太相同。 楚南星、容柏和纪愉,就是完全不同风格的太阳,楚南星如绝美的夕阳,能让整片天空的云彩都变得灿烂夺目,令人目不转睛地惊叹她的美丽。 容柏是夏日骄阳,也是正午的日头,火热到令人甚至不敢直视,气势横扫万钧,好像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的光芒。 至于纪愉 她是初晨的第一抹光,是阴雨绵绵之后穿破云层封锁的光柱,也是寒冷冬日温润万物的日头。 初看似乎并不强烈,却让人每每遇见,都不由心生希望。 如黑暗里的火炬,漫漫长夜里的一束微光。 只要看她一眼,这光的种子就在心底悄无声息种下,然后逐步发芽、成长,初时是星火,再后来燎遍荒原,眼底的火光都是她的模样。 而观者甘之如饴,任由她的火种从心头滚烫而过,侵入四肢百骸,令自己的血液也被她灼热、为她沸腾。 接下来请用你们手中的投票器 为你们最喜爱的那位学员投出一票。 等孟忍冬从那长久的战栗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这场馆里太强烈的冷气吹的,还是被纪愉方才的舞台震撼的。 她将身上进场时候被发的投票器拿出来,按下属于纪愉的数字之后,就将投票器丢到身边助理的身上,然后看向司恬: 去咖啡厅坐一坐? 司恬虽然也为纪愉投了一票,但现在后台还没有公布这两组里面的优胜结果,看孟忍冬毫不在意地要往外走,她不由出声道: 还没结束。 孟忍冬却是很轻地摇了摇头:结束了。 司恬本来还想再留,可是看她已经率先逆着人潮往外走,本能地就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从人群里穿插而过,一路到了场馆外面,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月上枝头。 看着孟忍冬在前面行走的背影,司恬憋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将心头的疑惑道出: 你、你就这么有把握纪愉能赢? 孟忍冬倾身,眼底盈着不远处路灯投来的暖色灯光,让她黑亮的双眸如上了釉色的陶瓷,照在日光下的时候连胚子都是晶莹剔透的美,令人心生惊叹。 明明和她有相似的面庞,司恬却还是被她此刻的模样所惊艳,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从容、淡然,好像泰山崩于前也不能令她改色。 只有内心强大、坚韧的灵魂,才能有散发出这样的气势。 就在这怔忡中,司恬见孟忍冬轻轻勾了一下唇,神态里自然流露出温柔来,连落在路灯里的那半边面容轮廓也仿佛被柔和了: 每一个舞台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场表演都不该被输赢定义 可是人心总有偏颇。 她的表演足以让人心为之倾斜,而人心,足以撬动胜利的天秤。 司恬动了动唇。 良久后,她垂下目光,像是感慨,又像是承认什么一样,低声道: 你还和从前一样。 不光是孟忍冬,连纪愉也是如此。 好像不管遇到多少的挫折、打击,她们永远能站起来,生命力顽强如原野的草。 谁知听她这么说,孟忍冬却轻轻动了动眉头:哦?听起来我们好像很熟? 司恬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来,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孟忍冬,良久才有些困惑、又有些试探地问: 你不记得了吗? 孟忍冬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心中却落下了块大石头。 看来她没有找错人。 司恬果然知道她那些奇怪的梦,并且还很可能给她更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对司恬道:记得什么? 司恬: 她一时间不知道孟忍冬是不是在装傻。 但大概是因为已经和对方相处过三年,本能地想要相信这人,况且她也想知道自己没有成功死去的原因,犹豫再三,她出声道: 七年前的夏天 那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第44章 044 《追梦100》宣布结果的直播间。 左边坐着纪愉、容柏这组的五个女孩儿, 右边坐着楚南星、常雪等另外五人,两组对决的歌舞都是《Sun》,具体谁要更胜一筹 这还得由现场的观众决定。 容柏手肘压在膝盖上, 上身略微前倾,衣袖上刻着英文字母的长长黑色带子落下, 打着旋儿地转,她脸上妆容也不淡, 还带了灰蓝色的美瞳,尽管表情里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但从她紧紧盯着结果屏幕不曾转开的模样来看, 她是紧张的。 同组的剩下三个女孩儿坐在后边, 有一个是以前在F班因为练习太辛苦,跑去洗手间崩溃大哭的, 那时候在主题曲的考核中,这女孩儿发挥优异, 直接进了C班,如今被挑到了纪愉的组里, 练习也越加勤奋刻苦。 当下她从后面往前凑,抱着纪愉的脖子,小声问她: 纪老师 我好紧张啊。 纪愉反手拍了拍她,一句没事才刚刚出声,屏幕上两组的第五名投票数量就已经显示出来了。 纪愉的A组第五名正是紧张兮兮搭着她的女孩儿, 票数是26。 而楚南星的B组第五名票数是:17。 差距并不大。 常雪有些紧张地拉着楚南星的手, 不断地呼出气息:我讨厌这种气氛,心脏受不了了 话音才落。 两组的第四名和第三名也同时公布了出来。 A组的第四、第三票数为33和35。 B组的则是21和40。 A组的目前总票数是94, B组则是78, 相差16票。 还没公布的四人正好是A班成员, 楚南星、常雪、纪愉、容柏。 从某一层面上来说,容柏和纪愉实力相近,有可能存在分票的情况,与之相对,楚南星占据C位,常雪在舞台上就没她这么突出,B组的票数有极大可能被楚南星独占鳌头。 相关的推测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观众席。 VIP前排。 有两位中年人坐在稍偏一些的位置,虽然手里也象征地拿着应援的横幅,但是很明显,相比于追星的年轻人,他们的身份更像是其中某些选手的家属。 从他们身上的着装看,明显非富即贵,而且镜头还从不往这边扫过,很好地保护了两人的隐私。 坐在左边的男性梳理公整的鬓角里有不甚明显的岁月痕迹,但白的也不太多,很好地被黑发隐藏了过去,唯有脸上有些深的法令纹,还有西装领口露出的一点松弛肌肤,透露了他的年纪。 相比于他,右边的女人保养就稍好一些,但身形有些偏瘦,瞧着似有些弱不禁风。 此刻看着现场分屏转播的后台票数,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丈夫的手臂,甚至不自觉地将那名贵的西装布料捏出褶皱,以往她从不这样失态,今日却好像忘了这些细节 她定定地看着台上,嘴里喃喃道: 怀德 刚才、刚才你看到了吗? 她,那个孩子,她跳舞的时候太像、太像了 楚怀德方才也被纪愉的舞台所震撼,视线久久地放在那人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点和当年自己大女儿相似的影子,然而这不仅荒谬,还很困难。 楚见榆走的时候才十六岁。 尽管亭亭玉立,却还未被时光雕琢成熟,如含苞待放的夏荷,只张开了三两片粉白的小花瓣,只能由得人从她这尚且稚嫩的面容里,窥见那么一丝半点日后的模样。 然而舞台上的纪愉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已经是被社会精心打磨多年的姿态, 楚怀德其实调查过这个女孩儿,年少失怙,几乎是在所有亲戚之间辗转投奔,没有感受过完整的家庭氛围,或许也不知道父爱母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况后来陪伴她长大的朋友,又在圈里遭受了那样的待遇,以至于她的人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蒙受在这种阴影里,他甚至听说这女孩儿还有抑郁倾向。 资料上显示的内容并不多,三页纸都不到就能看完,这样的人在街上随手都能抓来一大把,毕竟在这个社会里成长至今的人,谁能没有一点不能为人说道的苦痛呢? 楚怀德闭上眼都能猜出这个叫纪愉的女孩儿性格。 应该是讨好型人格,习惯了对别人付出善意,祈求能从他人处得到回报,渴望被认同,不轻易与人交恶,遇到的艰难、困苦都往肚子里咽,每一次被命运折磨的时候都试图呐喊,可是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就连某一天消失在这世界上,也是沉默的死去,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关注。 起码资料是这样告诉他的。 然而楚怀德又想起刚才的那个舞台,哪怕他培养出的两个女儿都对舞蹈报以极大的热情,可他其实对舞蹈一无所知,今天来的时候,他都做好对这些舞台感到吵闹、无趣的心理准备。 但纪愉的舞蹈却传递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 楚怀德从未发现自己还有潜藏的艺术细胞,如今稍加回忆,竟然也能想起纪愉在副歌的时候吟出的高音,以及当时那睥向台下的眼神。 像是有一团能量天然存在于她的体内,而她一旦调用,便能将这能量洒向四周,令所有人都与她感同身受 或许这就是她从那些苦难里挣扎而出的结果。 楚怀德想,纪愉很有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艺人。 但。 这不会是她的女儿。 楚见榆自出生起,就被他们夫妇俩捧在手心,是受尽所有宠爱长大的,她该是自信、张扬、令所有同辈都为她魅力折服的。 他会以父亲的名义庇护她的成长,而妻子会给她足够的关爱,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楚见榆轻易就能拥有旁人一辈子得不到的资源和财富,而她的性格和气质,足以让她轻而易举调动这些资源,而不轻易被人以名利诱惑。 想到这里,楚怀德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已经做好的发型,正好摸到鬓角有一分雪色的地方,那是当年楚见榆离开的半年里,他因为过度悲伤,加之妻子因此被过度打击、身体迅速垮下去,楚南星又格外叛逆,他肩负着自己内心的压力、集团的压力、还有照顾家庭的责任半年内就斑白了头发。 后来那一片头发不论染了多少次、重新生长多少次,都再变不回黑色。 阿愫 他开口,叹气似的说,仿佛能对妻子的触动感同身受:我们是来看南星的,你刚才不是想问她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吗? 余愫被他这样提醒,目光闪动了一下,眼底冒出深深的愧疚来。 她知道自己总是沉浸于失去大女儿的痛苦无法走出,以至于对小女儿的成长都缺乏关注,哪怕当初楚南星出国,她最终还是听从了孟忍冬的建议,说服了楚怀德让他同意这个选择 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足够尽责的母亲,起码对小女儿是如此。 在失去楚见榆的那几年里,她看见楚南星就会想起自己已经失去的大女儿,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提起关于楚见榆的话题,好像在逼着旁人同她一起缅怀,分担她没能将大女儿照顾好的内疚,甚至迫使所有人同她一样负疚。 楚南星受不了这种窒息感,一开始还会忍着在她身边继续待下去,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冲她歇斯底里的发火: 楚见榆、楚见榆!妈妈你永远就只能看到她! 以前她还活着,你们就觉得她是你们最优秀的女儿,现在她都走了,你却也不肯看我一眼你为她祈福、为她在寺庙点灯立牌位,甚至为她抄经、吃斋,你要折磨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让我也这么做? 她又不是我害死的! 你也是这样,你们都是这样,你们是不是都在怀疑我就是当年杀了她的人!警察都已经证明了我的无辜,你们又凭什么来按着我的头给我定罪! 你们这么喜欢楚见榆,当初为什么又要把我生下来呢! 你是不是巴不得当初死在那湖里的人其实是我!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4) 余愫那时候被小女儿的爆发吓了一跳。 她讷讷地坐在那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同样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小女儿,一时间随着楚南星的话开始自责,感觉自己试图照顾好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却最终连谁都没看好。 后来楚南星不能忍受再和她共处一室,也不愿意再听到楚见榆这个名字,令余愫又生出那种无所适从的自责来,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悲伤,总拉着小女儿去回忆那天的悲剧,从而导致小女儿对大女儿生出逃避的抵触来。 再之后楚南星出国的期间,余愫每次想要去看她的时候,都会赶上身体不适,于是一年推一年,最终竟然也没成功过去一次。 直到今年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才好转些许 如今余愫也算是明白了,斯人已逝,活人总是比已经离开的人重要的。 她想要重新学着当个好母亲,所以惦念着想修复楚南星和家里的僵硬关系,只是只是看到纪愉这个意外。 余愫喃喃地附和着丈夫的话:对,南星在这边待得怎么样?有人欺负她吗?她辛苦吗? 楚怀德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很好。 这节目的导演是她认识的朋友,王家的女儿,你也知道的,小时候跟她还有见榆她们玩在一块儿的。 余愫松下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起刚才的事情,又慢慢道:你知道吗?怀德,我以前陪见榆和南星去过舞蹈教室,我看过她们跳舞,这个纪愉跳舞的样子,和见榆太像了我不会认错的我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呢? 楚怀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暗暗想,或许正常情况下,妻子真的不会认错人。 但是。 这几年余愫的身体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何况当年孩子的葬礼又是他全程跟的,他怎么可能任由这种荒谬的猜测继续下去? 于是楚怀德转移了话题,示意她看屏幕: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结果出来了 余愫果然赶忙去看,想知道楚南星能否夺魁。 结果转播屏幕上跳出的内容令她睁大了眼睛。 A组。 第二名:???票数:??? 第一名:???票数:??? B组。 第二名:常雪票数:82 第一名:楚南星票数:??? 看着A组那敷衍至极,连名字都不肯露出来让所有人看一眼的省略号,全场观众都跟着满头问号。 怎么个意思? 现场开始骚动,粉丝们都在底下交头接耳,有人震惊地出声猜测:前面几组都是只有第一名的人才不公布,等待最后揭晓总票数第一名的小组 难道纪愉和容柏平票?! 也不是不能理解哈,柏爷C位的表现确实炸裂,但是愉妹妹真的能呈现和她完全不一样、又同时给人震撼的风格表演,加上她们家粉丝今天来的不少,平票不是没可能啊 但是这样的话,A组也不一定能赢,你看前面几组,厉害的大佬们在同一组表演之后,前两名的差距就很小,反而不如另一组C位大佬一骑绝尘这么想想是不是觉得她们反而输的概率更高了呢? 确实,而且楚南星的B组是先开始表演的,有这个铺垫在前面,纪愉跟容柏很可能都打不过。 听说星光们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 楚怀德将听到的一些消息同余愫讲了,又看她们这些表演之后的中场能有个休息时间再去到大厅一起看转播,便带着余愫起身,与工作人员通知一声,随后低调地被人引到附近的小通道去后台。 楚南星和纪愉这两组人员都从宣布结果的小房间里陆续出来 迎面就是朝他们这边来的楚家夫妇。 走在最前面的容柏不动声色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颔首一下,礼貌地给他们让开一条路,同时顺手把身后缠上来好奇朝他们张望的女孩儿脑袋按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远了,才听见对方附过来小声问: 哇,刚才那对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夫妇是谁啊? 容柏懒洋洋地回答一句:楚南星的爸妈。 说着她回头去看,想知道同组的人都跟上来没有。 结果恰好看见走在最后面的纪愉在跟两人对视。 其实纪愉正想和系统打听司恬还在不在,顺便思索能不能跟工作人员套个近乎,让他们把司恬偷偷带进来一下,反正也有不少选手有朋友来后台跟她们偷偷见一面 就在这时。 她迎面碰上了朝这边而来的楚怀德夫妻。 其实最先看到的是余愫的模样,因为这女人气质太好,又长得太漂亮,似乎被岁月格外优待过,眸光温亮,一看就是个修身养性、脾气很好的富太太。 奇怪的是。 对方看她的时候,眼眶莫名地有些发红,眼睫轻微地动了动,像是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又没法出口,最终被身边的男人轻轻拍了拍手背,便越过她,朝她身后的人温柔唤道: 南星。 纪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感受到这清香拂过,两人越过她,往身后去。 直到不知多久后,走廊里的工作人员都在提醒她没事就快回大厅,她回头去看,什么都没瞧见。 愉愉? 系统不解地在她脑海里出声。 纪愉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为自己刚才与女人对视时涌上来的酸涩感而感到莫名,她眨了眨眼睛,发觉自己因为发呆太久,眼睛有些干涩,溢出一点生理泪水。 她想。 难道是楚南星的母亲太漂亮太亲和了,让她这个长期缺爱的小孩儿有点嫉妒楚南星的主角待遇? 就这样好一会儿,她顺着工作人员的提醒往外走,有些慢半拍地问系统:刚才那两人是谁? 系统说:楚南星的父母。 纪愉哦了一声,又问:你刚叫我做什么来着? 系统有点茫然:不是你先叫我吗? 纪愉:是吗? 系统:对啊! 纪愉:那我叫你做什么? 系统:我你愉愉你怎么了? 纪愉捏了下自己的鼻梁,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走神太厉害,回想了老半天,才总算抓回重点:对,问你,司恬还在不在这附近? 场馆外,一家高档咖啡厅小包间内。 孟忍冬慢慢地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司恬听见了那杯子里方糖沉淀碎开之后,像是搅拌的白砂糖一样发出的细碎沙沙声。 突然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她有点不敢想孟忍冬嗜糖这么厉害,当初那几年到底往自己胃里堆了多少糖。 孟忍冬见她面色有异,以为她是不舒服,出声询问之后,又让侍者送上一杯热水,确定道:你真的没事? 司恬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那杯糖堆咖啡,点了点头。 孟忍冬便干脆利落地将话题转移了回去: 好吧,那我们继续 七年前,我在去到了你的身体里,用你的身份跟纪愉认识、相处了一段时间,并且还带着她一起走上舞台,意外先于她出道到这里没错吧? 司恬点了点头。 孟忍冬对应了一下自己的梦,又有些迟疑地打量着她,好像有点怀疑司恬是那种能吃人梦境的妖怪,又或者是能催眠人的资深心理大师。 如果不是她的资料显示这人只是平平无奇的解散女团成员。 可是 孟忍冬眯了眯眼睛,很冷静地说:实不相瞒,我调查过你,先不论我穿越到你身体里这种奇怪的灵异话题,你所谓的我用你的身份进入的女团,在网络上根本毫无痕迹。 司恬却很平静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丢下一个平地惊雷: 因为 我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她伸出两只手,食指先是互相平行,然后又交错,最后像是连自己都搞不懂这复杂时空理论一样,只好将自己能知道的实话都说出来: 我查过了。 这个世界跟我原本有记忆的世界,大致的科技和文明发展是相似的,只是在细节有出入,比如我记得好几个原本我世界里的富豪名字,在这里都毫无痕迹,同样的事业,是由另外的人完成的。 孟忍冬尽管心中已经被这大胆的假设说服,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不是妄想出来的内容? 这话落下。 司恬却不急着去接了,反而只捧着面前的热水杯,轻轻地吹里面的水雾。 她既不和孟忍冬提精神鉴定的事情,也没有扯两人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却有着八成相似的长相,在抿了一口还有些烫的热水之后,她用这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像是一潭死水的眼眸注视着孟忍冬。 然后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孟忍冬: 司恬用同样的一双黑眸注视着她,好像也能看透她的内心和灵魂似的,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你能找到我,就说明你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或者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而我,因为你是孟忍冬,才愿意跟你说这些事情。 你我现在坐在这里聊天,不就是因为你已经相信这些荒谬的前提假设,只不过是想要听我讲更多的细节,来验证你的记忆吗? 孟忍冬默然片刻,像是被说服,又像是已经承认了她口中的事实。 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了停,她端起咖啡杯,将那满糖满奶的美式咖啡送进唇间,用舌尖感受那甜甜的奶味里依然漫上的苦涩味道,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其实她从没试过这样喝。 因为孟家的教育,加上如今身份使然,注定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做出往上好的咖啡里加糖、破坏咖啡原本风味的行为。 今日的见面 或许从对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她会对司恬倾注信任。 毕竟是曾经跟对方共享过躯壳,甚至还保持过很长一段时间亲密室友关系,她们似乎能较为轻易地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孟忍冬难得放下形象包袱,餍足地轻轻叹一声,再对司恬出声的时候,声音里装出的冷漠已经悄无声息化了: 请继续吧。 她想要知道后来的故事。 第45章 045 不可思议的展开, 将另一个世界发生过的事件徐徐道来 孟忍冬始终寄居在司恬的身体里,哪怕先于纪愉一步出道,她也始终没有忘记过对方, 凭借着从小接受的教育,加上刻苦和努力, 她在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竭力想给纪愉铺就一条道路。 在这个过程中, 也不是没有受到阻碍。 只是相比于纪愉而言,那些都不太重要。 孟忍冬给自己做了在那个世界的完整人生规划,从女团出道之后, 她可以利用这个团经营的两年时间, 不断提升自己,赚足够多的钱、累积足够多的资源和人脉, 争取成功转型,这样在女团解散之后, 就可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这样孟忍冬就可以把纪愉签到自己的工作室来了。 也能把手头的资源分给她。 在实现目标的过程里,孟忍冬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刻, 她逐渐变得忙碌,甚至跟纪愉的见面机会都在变少 可她清醒地知道这些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在那个世界陪纪愉很久很久,哪怕永远不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关系。 可是 就在你到来的第三年夏天,也是刚成团半年的时候。 有一天早上, 你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司恬杯里的热水只剩一半,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不规则的墨色石纹上,说到这里的时候, 她停顿了很久, 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孟忍冬交代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那些发生过的悲剧, 不会因为她不去面对,就消失不见。 孟忍冬的目光落在杯垫的勺子上,方才她搅拌咖啡之后,把勺子随意放在旁边,于是这会儿雪白的杯垫上就落了一点棕褐色的痕迹。 她隐约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同司恬见面至今,包括在梦里的时候相处时的印象,孟忍冬大致能判断出,自己的突兀离开一定给了司恬很大的麻烦,以至于她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而自己又将她放在了太高的台阶上 想来那一定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体验。 醒来重新掌控身体的时候,其实我很希望那是一场梦。司恬把已经不那么热的玻璃杯重新放在桌上,有些微红的掌心贴着冰凉的桌子,在说话的时候习惯避开孟忍冬的视线:因为学会跳舞的人是你,出道的也是你,拍广告、跑通告、努力赚钱、获得粉丝喜欢的都是你 光是将你在的时候留下的广告、商演都处理好,就足够使我筋疲力尽了,得空休息的时候我常常在想,有没有可能我才是那个逃避的二人格,而这人生本就是你的?不然我为什么像个偷了别人演出服、拙劣地站上舞台的小丑,面对观众的目光,我会那样恐慌,甚至无法控制地在上网的时候看到各种关于我的糟糕消息 每次听到有人说,司恬现在的状态大不如前、司恬现在表演有点应付了、司恬这次的舞台居然是假唱等等这种消息,我就会感到恐惧,我害怕她们发现真相,扒出我前后不一的特点,发现我是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5) 我甚至也不敢去见纪愉。 直到这时候她才抬起头跟孟忍冬对视了一眼,哪怕很快又低了下去,这目光像是歉疚一般,好似在自责自己没能将对方曾经在意的朋友照顾好。 孟忍冬听见她往下说: 我很害怕,怕她发现我不对劲,也怕她知道我把你弄丢而责备我我很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而且我知道她有多看重你,我不想去当那个打破她幻想的人。 只是,情况变得让我越来越难处理。 团里一直有人不太喜欢你,可能你在的时候并不在意,但我也许是对旁人的看法格外敏感的缘故,每一次演出表现不好、资源被对方从经纪人手里拿走、又或者是被她偶尔夹枪带棒地嘲讽一下,我会默默地记在心里。 我越是不想在意,其实就越在乎,一旦在乎,下一次跟她同台的压力就会最大,偏偏我站的还是C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舆论变得越来越糟糕,我看见有人在网上让我滚出这个团,也在公演的时候受过奇怪的骚扰和袭击,我忍不住期待你的回来,我想再次被拯救,但我没有等来再一次的奇迹,我等来了我的父母。 孟忍冬刚捏起的勺子撞在了杯子边缘。 她动了动唇,哪怕这时候想不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可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心,擅自替别人决定人生。 如果当初她只是默默地在司恬的身体里看着纪愉,不要自作主张,不要替司恬生活,是不是司恬也不至于后来被逼上绝路? 是她拔苗助长,硬生生把司恬拉扯上云端,却松开了手。 对不起。 孟忍冬额间渗出汗来,联想到纪愉说过的那个故事,她甚至有些坐立难安,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害了司恬。 听见她这声道歉,司恬愣了一下,很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道歉何况,是我不懂事。 我永远都在逃避,从你出现的时候起,我就心安理得地缩在角落里,看着你替我创造出的成功人生,以此来圆我自己的梦,好像这也是我自己用双脚走出来的一样 可是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一直等待别人救的人,就算这次侥幸等到了那只援手,下一次、下下次,终有一回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洪流朝她卷来,将她吞没,而她无能为力,因为在平常路过泳池时,她已经放弃了无数次学会自救的机会。 之前你还在的时候,在你彻夜练习歌舞、在你拍摄广告、又或者是研读剧本的时候,哪怕我肯出来,让你教我这一些东西我后来都不会落入那样的境地,是我没有抓住机会。 孟忍冬欲言又止,似乎绞尽脑汁想要安慰一些什么。 可她实在太不擅长这个了,以至于司恬在说话时不经意用余光瞥见她的脸色,唇角弯了弯,主动将话题转回原先的轨道上: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听纪愉在节目里说了,我没有你的本事,我爸妈先前被你教训了一次之后,这回再来勒索我就有了经验,而我始终无法摆脱他们的掌控,哪怕多年后再见到他们的脸,还是会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舆论的逼迫,无法和团里成员和谐相处的焦虑,加上经纪人逐渐觉得我没有经济价值等等,我父母站出来,为这些事添了最大的一把火 我又一次想要逃避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世界共存。 听见最后的这句话,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生死从来是个沉重的话题,连道歉都显得苍白,孟忍冬抿紧了唇,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司恬经历过的那些伤害。 司恬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故作轻松地拿起玻璃杯,碰了一下她的咖啡杯,叮的一声响之后,她露出一个很浅地微笑: 可是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我又见到了你们。 本来我以为是老天还没放过戏弄我,准备行尸走肉一样地过完这无趣的一生,发誓不再给它提供任何的消遣 但今天遇到你的时候,我忽然又想明白了,老天其实是眷顾我的。 它在我童年最无助的时候,让你来到了我的世界里,让我知道面对挫折的正确做法,就是自立自强,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然而那时我并未领会;后来等我又一次放弃,它又不计前嫌地给我新生,让我重新开始,这一次由我来真正掌控人生。 而且,如今我不必再因为欺瞒纪愉而感到内疚,也不用将我和你的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好,我是司恬,是你的粉丝,喜欢你站在舞台上时那光芒四射的模样。 司恬再去回想,蓦地惊觉过来 如今的自己,似乎正是她童年期待已久的模样。 在这个世界,她不用再去面对原先的父母,也不用被逼着左右逢源、看人脸色,因为是独立的成年人,曾经蹩脚的那些表演舞台留下的经验,现在能让她轻松地找到一些不错的辅导工作,而她面对以前的朋友不论是熟识的孟忍冬,还是单方面已经认识的纪愉,都不用感到内疚。 原来这就是她最好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重获新生的感觉。 以至于她居然真的对这个世界和人生未来产生了一点点的期待。 故事落下。 司恬把杯子里剩余的水都喝完了,然后把空杯子放在一边,双手放在桌上,像个乖乖女那样托着下巴看对面的孟忍冬。 孟忍冬被她这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的一愣: 你 司恬心情绝佳地将唇角的笑容拉开,将这些故事说出来之后,她的心情是真的如释重负,所以连笑容也灿烂很多: 我都想好啦! 之前我总不敢去找纪愉,因为怕露馅,现在只要拉着你过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你们就可以百年好合啦! 很明显,她一直都知道孟忍冬对纪愉打得是什么主意 谁知孟忍冬却是在瞬息间给出答复: 不行。 司恬:? 司恬:为什么?你当初为纪愉付出了那么多,你不想让她知道这是你做的吗? 孟忍冬: 想是很想。 可惜。 她略有些胸口痛地说:我主要是,有些事情,想起来的太晚了。 司恬满头雾水:比如呢? 她想到孟忍冬先前那几年对纪愉的态度,再想到纪愉现在即将走上爱豆巅峰的样子,并且还对曾经那个自己躯壳下的孟忍冬念念不忘,实在想不出这个恋爱谈起来能有多大的难度。 照司恬的想法,孟忍冬和纪愉在她眼中就是那种上一秒告白下一秒拉入婚姻殿堂后一刻直接洞房的节奏! 孟忍冬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按照你口中两个世界的说法,纪愉应该是前几年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司恬:嗯? 孟忍冬想到初见时对方那一身很不合时节的夏装。 还有看到自己时眼中绽出的光。 脑海中逐渐猜测出真相。 这也使得她接下来的话更气弱三分:但是当时我什么都不记得,而且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也可能是那种魂魄离体之后有些傻 司恬忍不住道:所以你没认出她? 孟忍冬摇了摇头,不。 她含蓄地表达了一句:我们一见钟情了。 司恬:? 孟忍冬又道:然后她就这样留在了我的身边。 司恬困惑道:这不是很好?你可以抓紧机会追她,而且凭你现在的条件 孟忍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咖啡,无情地向眼前这第一对、可能也是唯一一对她和纪愉的cp粉袒露真相: 我没有珍惜她。 她在我身边待了四年,我却不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把她当做是我闲暇时候的消遣。 所以她前段时间把我甩了。 然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找你。 司恬: 她被这个转折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咋舌半晌,她干巴巴地道出:所以 孟忍冬沉痛地点头,附和道:所以她现在要是知道曾经跟她相处的司恬不是你,而是我 司恬轻轻摸了摸下巴,用温和的声音给出了她建议: 要不,下辈子注意点? 许是这样说太无情,她又补了一句:每年清明,我会记得去看你的。 孟忍冬: 孟忍冬: 所以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是吗!? 第46章 046 喀啦 细碎的、仿佛玻璃承受不住重压即将破裂, 又像是冬日落下纷扬大雪在路上没过行人膝盖,被靴子深深踩下去之后发出的声音。 楚南星与楚家父母坐在节目组后台空出来的妆发间里,原本神情淡淡, 并不怎么接话的她,在听见这声音之后,脸色骤然变化了一下。 时刻盯着她表情的余愫不由关怀了一句: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楚南星摇了摇头,余愫正想将手头的水递给她, 就见她突然从座位上起来, 脚步匆匆地朝着外边去, 连丢下的话语也没几分耐心: 我去下洗手间! 余愫一下子没喊住她, 有些无奈地坐在那里,下意识地叹了一句:这孩子 说着她又看向身旁的楚怀德, 下意识地追问道:你确定她在这节目里待得还不错?我以前见过混这行的人都辛苦的很, 作息颠倒、昼夜混乱, 就连三餐都很少能按时吃,而且她还是个女生, 我最近上网都看到那些女明星很喜欢减肥, 又乱吃药 她把自己都给说紧张了, 神态间不由带上了如临大敌的意味,楚怀德看她的模样,不由打断道: 行啦。 孩子都长大了,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 咱们再着急又有什么用?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会儿去跟王导聊一聊,让多照顾点她就行这行当是她自己选的, 再苦她也得自己走下去。 余愫有心想驳斥什么, 话到了嘴边, 又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话说的对。 只是母亲看孩子,不论孩子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始终都觉得好像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所以下意识就想要替她遮风挡雨。 这已经是她的本能了。 想到这,余愫的目光又追逐着楚南星离去的方向,轻声喃喃道:她真没什么事吧 无人的走廊。 楚南星来不及走到洗手间里,就不得不将那半透明的、书写着这世界故事的水幕展开。 才看一眼 她就不由睁大了眼睛。 原本孟忍冬经历里面,多年前被她修改过的2.0性格版本文字全部破碎消失不见,依然闪闪发光的内容变成了另一段: 【性格经历:因为在家里并不受宠,孟忍冬的性格一开始变得十分孤僻、冷漠、并不喜欢跟人往来,但是因为同楚见榆的相遇、相知,她渐渐学会向人敞开心扉,收起浑身的尖锐冷刺,变得温柔又体贴,可惜,楚见榆在她十九岁这年遭逢意外,落水身亡。 孟忍冬为此感到格外悲伤,她始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晚上做梦也总是梦见楚见榆死亡时候的场景,令她格外自责、不安直到,她获得了一场奇遇。但由于女主角楚南星对她的思念,孟忍冬这场奇遇结束得十分突兀,并留下了一定的后遗症。 三年后,她在自己的生活里再次与那场奇遇的女主角相遇,很可惜,她丧失了那一段记忆,没能认出故人,与对方相处四年,最终落得被分手的下场,她感到格外懊恼、甚至追悔莫及。 在这种心情里,她慢慢地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仍在完善中)】 楚南星:! 她将这长长的一段话看了好几遍,依稀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有效信息都没得到,这让她感到很愤怒,下意识地抬手握拳,砸在这半透明的光幕上。 上面的文字无声震荡,却坚定地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不知为什么,楚南星觉得自己仿佛被愚弄了那般,她用右手食指点着最后一行字,压低声音,连那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一并压下去: 你什么意思? 她想起来了什么? 告诉我啊!她到底想起来了什么?那个叫纪愉的又是谁?你在隐瞒什么?你的故事是上帝视角,你一定清楚吧你不是让我当了女主角吗?那就给女主角应有的待遇啊! 她没管自己有些泛红的掌心和手指,执拗地盯着那一行行金色的字看,仿佛这样就能在字里行间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 似是被她执着的态度所打动,光幕上的字体微微一动,如湖水泛起涟漪,一圈圈波纹荡开之后,出现了一行字: 【检测到bug出现,世界线受到屏蔽,无法完全展示】 楚南星像是看到希望一样,忙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出声道:bug?什么bug?你在指什么? 光幕又不动了,只停留在这一行。 楚南星闭了闭眼睛,开始猜测: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6) 是什么导致了她的生活开始出现变化的? 楚见榆死了之后孟忍冬的抵抗? 不。 那段奇遇? 就是它! 楚南星再仔细地把孟忍冬如今的性格经历看了一遍,心中一个猜测逐渐浮出水面: 纪愉就是这上面所指的bug。 她是这个世界的漏洞,是孟忍冬当年不知在哪里认识的家伙,无论如何,一切都是从纪愉来到孟忍冬的身边之后,才开始改变的,否则没有人能够影响楚南星的地位。 想通了这点之后,楚南星愤怒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甚至不再计较她好不容易给孟忍冬套上的桎梏被打破。 她格外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金色的屏幕,仿佛思考了很久,可做决定又只是一瞬间,她低喃的声音只有自己听见: bug的话 应该被清除吧。 走廊的尽头。 纪愉刚走出一步,瞥见前方的人影又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直到被墙体重新将自己掩盖住,她站在原地盯着脚尖发了一会儿呆,问系统: 刚才那个人是楚南星? 咦?为什么看见她我这么心虚? 系统配合着诚恳回答: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又在想办法偷溜出去,所以遇见人就想躲吧。 纪愉深以为然,觉得有理。 然后她在墙这边静静地站着,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她也听不见楚南星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只好耐心地决定多等等,在这期间,她不经意间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 说起来,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一个奇怪的金色的方框? 系统比她记性更好,只略微回溯画面,就将纪愉那一眼瞥见的场景复原出来,然后纠正道:准确来说,是半透明的框,里面分布的文字类图像是金色的。 纪愉:啊 系统也跟着她发出一声:啊 同时沉默之后,纪愉率先出声:其实我不是一个对人隐私感到好奇的人,你知道吧? 系统点了点头:嗯。 纪愉:主要这人是楚南星,当然我也没有针对她的意思,但结合最近我身边的人身上发生的奇妙故事,加上曾经我也极有可能被推到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 系统打断了她:愉愉。 它说:你想看就再看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对此产生什么误会。 纪愉飞快地应了声,然后迅速地又将脑袋探出一些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她很确定自己看到了科幻片里面才会出现的景象。 楚南星如今正好面对着她这个方向,而就在楚南星的面前,半空中的位置,在附近没有任何发光投影设备的情况下 那里飘着一个半透明的长方形框框。 框框中央还有大片的金色。 以系统的绝佳分辨率来说,那大片的金色似乎是汉字。 纪愉缩回脑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面上还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神态。 科幻片 真是科幻片啊这个世界? 纪愉动了动唇,无声咀嚼了一下这个结论,正想和系统分享自己的震惊发现,但转念一想,她都能遇到一个真身是狗的系统,还能穿越进一本书里面来,并且发现自己曾经认识的好朋友在这个世界起死回生 她到底还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怀揣着一种原来我早已见过大世面的感慨,纪愉勉强将心头的诧异压下,终于勉强找回了自己的思路,问系统: 楚南星这个女主角 也有外挂啊? 系统发出了微妙的回应:唔 纪愉却误会了它的意思,自问自答地将这个话题圆过去:也对,我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配角都能自带系统了,她身为女主角,有外挂好像也很正常。 系统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赶忙回应:不。 愉愉,我不是这个意思。 迟疑了一瞬,它出声道:其实我曾经见过楚南星,也和楚家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很确定,年少时的楚南星身边并没有出现过这东西。 纪愉:咦? 系统仔细整理了一下回忆,再次肯定道:没错,这东西并不是她生来就拥有的。 那么 楚南星是什么时候拥有这外挂的呢? 系统又一次联想到七年前,楚见榆死亡的那个夏天。 当时楚南星是距离楚见榆落水最近的人。 它回想起楚南星面前这个出现的光幕,尤其是当它亲眼看见这东西时感知到的世界能量的波动,不由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平时它在纪愉的身上,明明远近也算是和楚南星每天接触 但却从未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 再想到本来这世界的主角是楚见榆,如今变成了楚南星,而且还多出个这么大的漏洞,它总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纪愉也从它这沉默里品出什么,就站在墙角这边跟着系统一起发呆,直到反应过来,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全部结束,导演通知所有人在舞台上集合,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布。 纪愉再探出头去看了看走廊,发觉楚南星已经见不到踪影了。 如今还想溜出去找人,已经难上许多了,纪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听见导演组对所有人的再三催促,只好打道回府。 咖啡馆,包间内。 孟忍冬看了眼时间,与对面的司恬道:差不多要宣布结果了,回去看吗? 司恬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出现会给纪愉带去什么影响,孟忍冬失笑片刻,出声道: 没事。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 反正她犯过的错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桩。 司恬跟着她结账之后往外走,临近场馆的时候,忽然又说:要不下次吧? 孟忍冬扬了下眉头。 司恬指了指面前的大场馆,对孟忍冬道:严格来说,比起上次公演,这次纪愉面对的粉丝会很多,今天的成绩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如果成绩很好,她应该会很高兴,如果这时候得知真相,大喜大悲对她身体不好,况且她还不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话。 如果成绩不好,我这也算是给她双重打击了。 所以要不要改天用平缓一点的方式,慢慢告诉她真相? 孟忍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与此同时。 场馆内。 只剩下最后两组的成绩没有公布 就是《sun》的A组和B组。 目前楚南星那一队的排名在十个队伍的中央,不上不下,因为另外四人的票数都不怎么多,而戚枫就在这时候笑道: 让我们先来看看B组的第一名楚南星的票数。 屏幕上的光一闪。 楚南星:382票 全场的女生都在:哇!!! 这是目前得票最多的个人记录,因为楚南星这一骑绝尘的票数,让她们队伍直接冲掉了蒋连阙和凌澜的那一组,暂居第一。 学员们不由更加紧张。 纪愉跟容柏一前一后站在队伍里,明明是全场唯二没揭晓成绩的人,面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淡定,戚枫看她们一点不紧张,便也皮了一下,一点缓冲不给,直接道: 好!A组的成绩也公布出来吧! 半点不给压轴党面子。 让学员们和观众刚哇了一半,气还没出匀又提,顿时哽住。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 A组 第一名:纪愉票数:528 第一名:容柏票数:528 啊啊啊啊啊! 我们赢了! 天哪?! 她们真的是并列第一! 她们的票数也是全场第一了 纪愉回头跟容柏笑了一下,见容柏抬起手,她便也举起右手掌心,跟对方碰在一起,又紧紧握住:加票有了。 戚枫看着《sun》的两个组包揽前两名,拿起手里的提词卡,面对观众道:祝贺我们本次公演第一名的小组诞生 她们就是《sun》A组! 本次公演第一名的奖励是,获胜组每人多得十万票奖励,同时组内第一名再额外获得十五万票的奖励,恭喜她们! 五分钟后,我将会宣布《追梦100》开放投票至今,第一轮投票的排名结果,敬请期待。 观众席后排。 司恬站在孟忍冬的身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腕上的橙色荧光手环,小声问:你觉得她能排第几名啊 孟忍冬却盯着她手腕上这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认真问:这是什么? 我怎么没有? 司恬:啊?这是我进来的时候路过纪愉的应援会领的,是她的应援周边啊。 孟忍冬皱着眉头,目光盯着她的手腕,好像能把这手环给看穿一样。 司恬忍不住动了动手,最后在那道让人无法忽略的目光下,试探着问:我这个送你? 孟忍冬当即舒展了神情,和颜悦色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但她的视线依然没从司恬的荧光手环上挪开。 司恬: 她无奈地摘下手环,送给了孟忍冬,答了句没关系,然后望了望舞台的方向,发现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只好将心中的激动按下,等着一会儿揭晓第一轮排名的结果。 紧接着,她还瞥见孟忍冬把这个成本不知有没有一毛钱的、已经不怎么发光的手环郑重地戴在了她那看着就非常昂贵的金色镶钻的手表旁边。 甚至还略有些嫌弃这表怎么跟这手环不搭。 司恬看得无语,总觉得那手表要是有意识应该会流下无辜的泪水,下意识地出声道: 孟 孟忍冬以为她还是问排名的事情,头也不抬地应她:不急。 司恬:我不是问这个。 孟忍冬:? 她总算抬头,愿意将注意力分给面前的人。 司恬小声问她:我就是突然好奇 她左右看看,为了怕别人听见,凑近孟忍冬,很小声地问: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第一眼看见纪愉,就那么在意她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第47章 047 孟忍冬很难忘记这个夜晚 当然, 后来她才知道,无论她已经为纪愉惊艳过多少次,下一次再看见对方站在舞台, 成为加冕之王的那一刻,她依然会忍不住心神震颤。 这或许就是纪愉的魅力。 接下来让我们公布前两名获得的票数。 第二名是1044523票。 而第一名是1083422票。 戚枫穿着闪耀的西装,在舞台的侧面看向女孩儿们,问她们:猜猜看, 凌澜和纪愉, 谁是第一呢? 没错。 凌澜以她从第一期开始就极其吸引人的个性和外表反差, 获得了观众们的喜爱, 加上她从开始到现在的舞台表现都很不错,这为她吸引了很多的粉丝, 连容柏、蒋连阙和楚南星都被她力压下去了。 要不先来公布第二名 戚枫扬了下眉头, 去问下面的观众, 然后就听见了TEB粉丝在前排无条件的宠溺声:好!你说什么都好! 枫哥就是我们心中的第一名! 戚枫当然听见了她们的呼唤,只笑了一下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舞台上来, 在聚光灯同时落在纪愉和凌澜头上的刹那, 戚枫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还是第一名呢? 底下发出了被戏耍的哀声。 戚枫脸上的完美面具被打破, 也跟着笑了出来,那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化作严肃而庄重的一句: 让我们欢迎今夜的胜者走上王座! 话音落下! 舞台后面的最后一层幕布拉开,露出了曾经出现在酒店舞台场下一模一样布置的椅子, 只不过如今那里只剩下六十七张,最顶端的那个奢华的、挂着金色皇冠的、背后有一对漂亮白色翅膀的椅子依然如初次那般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后。 落在凌澜和纪愉身上的光在一刹那间撤走,又在零点五秒不到的时间里, 以强烈闪烁的节奏, 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白光落在纪愉的身上。 舞台前端的干冰、焰火再次释放, 迎着台下鱼粉们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场面一时间热闹的仿佛皇帝登基。 纪愉起初被那强烈的光芒打中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逆光的观众席上,一道又一道橙色的光点亮起那是后援会给所有粉丝统一发的应援手环,散发的光芒好似萤火,又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纪愉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舞台时最后面那道刺破天空的手电光,如今散落在人海中的模样。 她的眼眶不知怎么有些湿润。 但她很快将这个眨去,只对着舞台下的观众们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等凌澜发表完感言,她接过话筒,发现自己难得有些头脑空白。 还是系统问了她一句:愉愉,我要不给你现搜一些演讲稿吧?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7) 纪愉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台下的方向,笑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她婉拒了系统的帮忙,从这一刻,感觉到所有台下粉丝都在安静、摒着呼吸等着她发言的这一刻起,她突然又想到了戚枫在舞台开始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拿到这样的荣耀、被推到这么高的地方,承载着喜欢着她的人的喜爱、期待,在这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偶像,让自己永远不要令粉丝失望,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一切。 于是纪愉动了动唇,很认真地说出一句: 谢谢。 谢谢你们。 她又深深的鞠了一躬,依稀听见靠前一些的观众有人大声冲她喊:不用谢!都是你应得的! 纪愉!你要往前冲! 你要加油啊!!! 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也许是她停顿得实在太久了,越来越多加油鼓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她的耳朵里,纪愉握着话筒起来的时候,她嘴唇动了动,始终也没有让眼泪落下。 视线扫过观众席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橙色光芒,纪愉总算再次出口,却像是誓言一样郑重: 我向你们保证,以后从我站上舞台那一刻起 我永远会全力以赴! 再后面看着她一步步走上那至高王座。 现场的沸腾、欢呼,还有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热搜,孟忍冬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与司恬的相见、解开了自己部分的谜团,还有纪愉在第二次公演表现第一,目前支持的票数也是第一这些事情已经足够让孟忍冬喜悦,所以连梦里,她都觉得那些尖叫声依然在耳畔响起。 可是下一瞬。 梦境又安静了下来。 另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出现: 你当初,为什么第一眼见到纪愉,就那么在意她啊? 孟忍冬忍不住头脑空白。 是啊。 为什么呢? 像是为了给她看答案一样,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她被陡然拽入场景中,看见一间木地板有些破旧、连墙皮都有些发黄的教室。 她面前站着十六岁的纪愉。 应该是纪愉,因为楚家不会让楚见榆来这样低档次的地方。 孟忍冬暗想。 纪愉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跟周围那些粉色蓝色紧身舞蹈服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此刻,女孩儿紧张地扯了扯她:怎么办?司恬,等下老师就来了,我听说这里的其他人都练习跳舞好多年了,而且还很多人想报名都没报上,要不我们算、算了吧? 孟忍冬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干涩地说: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大不了被淘汰之后,我们回去自学一段时间再来。 纪愉乖乖地应了一声哦。 但还是忍不住朝周围张望,盯着别人跳舞的动作,正巧看见角落里有个女孩儿在跟着音乐自己学跳舞,她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孟忍冬刚想问她怎么了,就听纪愉小声说: 咦那个看起来好简单,我感觉我也会。 孟忍冬:? 她转头看了一眼,发觉那小女孩儿跳的是爵士。 因为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看楚见榆跳舞,被拉着不知不觉灌输了很多舞蹈方面的知识,虽然还有很多概念模糊,但楚家姐妹最擅长的爵士,她还是清楚的。 于是她又听自己问道:真的吗?你不是说你没学过跳舞? 纪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作出一幅纠结的迷茫模样来:是没学过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跳舞也没有很难。 孟忍冬:??? 她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就见到负责授课的舞蹈老师进来。 趁着课程还没开始,她布置了一些拉伸和复习的作业,就看向新来的两个女孩儿,出声道:你们就是今天想来报名的?学过跳舞吗?跳了几年啊? 纪愉和司恬同时摇头,表示没学过。 舞蹈老师看她们俩一眼,了然道:哦,那你们得从基础开始,等一下,我这节课教完我再带你们去基础班看看 纪愉和孟忍冬只能一块儿等着。 等待的期间,孟忍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兜里摸出个水果味的硬糖,塞进纪愉的嘴里,她一时间不由出声道: 等等! 纪愉不能吃糖啊! 可是梦中的人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只能郁卒地放弃,准备等这段梦过去,明天起来问问司恬,当初自己在那个世界和纪愉相处的时候,对方的肠胃情况怎么样。 该不会纪愉的肠胃不好就是给她这乱七八糟喂糖喂得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厢舞蹈老师的课已经开始了,她带着所有的学生过了一遍之前的舞蹈进度,然后又开始教授新的一段 不知不觉间,旁边的纪愉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孟忍冬不由睁大了眼睛。 等到课堂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因为教室里的镜子,前排的很多女孩儿都看到了纪愉跟着老师格外连贯、轻松自如的动作。 终于连舞蹈老师也过来了。 你叫什么? 纪愉。 你舞蹈功底不错,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纪愉有些无措地下意识来看孟忍冬的方向。 然后她小声说:真真的没学过。 老师却皱了下眉头,狐疑道:不可能,只有从小练习跳舞的人,肢体的协调能力和舞蹈学习能力才有这么快 孟忍冬动了动唇,脑海中有个声音呼之欲出。 她听见自己替纪愉的辩解声:老师,她之前脑袋受过一次伤,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 后面怎么含糊过去的,孟忍冬已经听不见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侧的纪愉身上。 好像对方的舞蹈有什么魔力。 一直到下课之后,纪愉没有先去老师那里填表,反而有些不安地来到孟忍冬身边,拉着她的衣服,轻声问: 司恬,我真的以前跳过舞吗? 可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现在跟我住的叔叔阿姨,也说我没有跳过 孟忍冬忽然抬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即便隔着梦境,她也能感受到纪愉身上的温度。 还有她自己身上的颤抖、战栗。 没、没关系 是那个老师孤陋寡闻,没准你是个舞蹈天才,看一眼就会了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天报名成功啦,以后你就可以天天过来跳舞了,开心吗? 纪愉仿佛有些难以理解她的激动,努力想把脖子从她的怀抱里探出,免得被她过于用力而勒死,好久才小声说: 好像有一点,但是要跟你一起才更开心 梦里的人使劲点头,心不在焉地应她好。 重温这一切的孟忍冬却是止不住地产生一种泪流的冲动,好像隔着梦境都能支配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画面破碎。 更早以前的景象出现。 穿着品牌舞蹈服的女孩儿站在她面前,跳完一段新学的舞蹈之后,冲她抿唇笑了一下,声音里带著三分期待,三分紧张,问她一声: 还、还行吗? 而自己点头应她:当然。 楚见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有些不信的看她:你不是不懂舞蹈吗?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谁说我不懂,你每次跳给我看的时候我都有认真记住。 真的吗? 不信你现在再选一段跳,只要是你在我面前跳过的,我一定能认出来。 好啊! 呼 黑暗的卧室里。 孟忍冬倏然间睁开眼睛,感觉到耳侧枕着的头发有些湿热,抬手去摸,才发现是自己在梦里都流泪了,眼角都是水渍。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闭着眼睛去回想那些画面,感觉到有许多在梦里出现过的、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出现的,只在司恬故事里描绘过的镜头从脑海中依次闪过 最后。 记忆里的楚见榆和纪愉的模样,完全重合。 孟忍冬抬手捂住了脸,呢喃一样地低低地说: 是你 一直都是你。 原来我早就把你找回来了。 可我却又把那些全部忘却。 清晨五点二十分。 纪愉发觉好不容易得了第一的自己好像有点睡不着,明明整个人都很疲惫,可她却不想回宿舍,结果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练舞的那个阳台边,想看看初升的朝阳。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带了点悠闲的意味,进入那一层楼的时候,感受到外面吹进来的晨风,犹带着夜里的一点微凉寒意。 像是不知不觉,准备入冬。 纪愉拐过走廊,悄悄地搓了搓有些凉的手臂,正想和系统聊聊天,余光却瞥见了阳台上的一道背影 她吓了一跳。 步伐一顿。 运动鞋极好的防滑鞋底和地面摩擦出吱一声响。 不知在阳台那边站了多久的人转过身来,纪愉不知怎么看到她肩上的一点湿润痕迹,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打湿的。 旋即,她看见了孟忍冬的面庞,依然是黑曜曜的眸子,白皙的面庞,但是又仓促地没有带妆,让她看起来不像平日里那般气势冷硬。 又或者是因为 她今天的眼神格外温柔。 连纪愉都有一刹那的分神,怀疑自己究竟看到的是谁,直到下一刻,她看见孟忍冬抬手将头发往脑海捋了一下,露出手腕上漂亮的金色手表。 她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出声唤道:孟总。 同时,她脚下往后退了一点。 像是打算折返。 孟忍冬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一痛,面上却冲她笑了一下:早安。 她很快又说:你昨晚没睡。 用的是肯定句。 纪愉语塞片刻,不知怎么涌上来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只好下意识地转移话题:孟总是来这里看朝阳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孟忍冬抢过了话头:我来等你。 纪愉: 她张了张唇。 意识到她又要拒绝自己一次了,孟忍冬垂了垂眼眸,同她道:没别的了。 纪愉有些迟疑地看她。 仿佛不相信。 孟忍冬自己也不信。 因为她刚才是想说 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第48章 048 纪愉克制着回头的冲动离开。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休息, 昨天又耗费了很多精力准备舞台的缘故,在别人都因为极度疲倦而靠睡眠恢复体力的时候,她却还在这里勉强支撑,所以头脑和身体都有些过度疲劳之后的迟钝。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抓住什么, 因为今天的孟忍冬看上去格外不同。 好像内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可她看不出来, 现在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 表面上看上去好像还能正常工作, 实际上感官搜集到的信息都沉入了那泥沼里,如石落大海,杳无音讯。 纪愉走到拐角处时, 在内心极度的纠结下, 还是选择了回头去看孟忍冬。 可孟忍冬却因为她这个回头的动作, 一刹那间, 黑眸里泛起光亮来,像是黎明刺破黑夜, 凛冬荒原的极夜走到尽头 她朝着纪愉的方向迈出半步, 尝试着问道: 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纪愉稍稍敛了敛眼眸, 像是在疲倦到极点的时候,还在挣扎着想要用理智去观察面前的人,直到孟忍冬的话音落下许久,纪愉犹豫了几秒钟, 出声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她总觉得今天的孟忍冬很反常。 但具体是怎么反常。 又想不出来。 往日孟忍冬也不是没有这样不死心地往她身边黏来比如她们刚分手那会儿,孟忍冬就会一点道理不讲地在她去参加节目的途中将她堵着, 不可置信地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直到后面发觉自己只是被她当做另一人的替代品。 于是终于收起了那不可一世的自信和狂妄。 只残留着一点不甘的余温。 但不论是怎么样的孟忍冬, 纪愉只随意一瞥, 就能看清楚对方此刻的心情,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 纪愉也不得不直面一个事实:其实和孟忍冬相处的那四年,每一次的肌肤相亲、相拥而眠的日子里,她或多或少地对身边人增进了了解。 除了这一刻。 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孟忍冬的眼神 这个从来把情绪写在眼睛里,捏着高傲、自负、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剧本的人,好像那空空如也的灵魂终于被什么充实了一样,以至于现在的她身上多了点纪愉看不透的东西。 而纪愉直觉这好像同自己有关。 孟忍冬本来以为自己在这里吹半夜的冷风,如今能跟纪愉见上一面就足够幸运,没想到能得到她的这样一句关怀,明明心中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弥补,可是有些贪婪的门总是露出一条缝就令人忍不住得寸进尺,以至于她控制不住地又问了一遍: 吃早餐吗?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8) 纪愉觉得自己今早果然应该回宿舍休息。 不然她怎么会头脑发晕地在这阳台上,跟前任金主肩并肩、看着远处的森林和朝阳,并排坐在阳台上迎着晨风啃包子? 但这酒店的灌汤包实在是一绝,半透明的薄皮里是香嫩的肉馅儿,滚烫的汤汁稍不注意就会将嘴唇燎得通红,还好她很有耐心地等冷了一点 旁边那张供给游客们赏景的小桌子上还摆着两三屉其他的餐点,除了一笼奶黄包之外,剩余的都是咸口的早点。 而孟忍冬只吃奶黄包。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趁着厨房工作的时候,以权谋私从里面顺出来的这些。 系统弄不懂纪愉为什么今天对孟忍冬格外宽容,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它看不顺眼孟忍冬这个不合格的前任金主,于是暗搓搓地问纪愉: 愉愉,你说我现在把她这毫无总裁形象的啃包子样拍下来,下次装作不经意地叼着让她看到,她会不会羞愤致死? 纪愉弯了弯唇,及时阻止了系统迫害孟忍冬的行为: 太残忍了,算了。 她知道孟忍冬的总裁包袱有多重。 但是 纪愉又转头看了看孟忍冬,发觉这人正一点不介意自己形象败露,在她旁边认认真真地用湿巾擦过手,然后边吹气边把雪白的奶黄包用指尖轻轻捏住,再一点点撕去底下的皮 接着,因为放进嘴里的动作过于着急,纪愉看见她咀嚼的动作停了好一会儿。 肯定是被流出的馅儿给烫到了。 但孟忍冬眉头都没皱一下,假装无事发生,囫囵将嘴里的那一口吞下去了。 纪愉放下手里用来放灌汤包的勺子,盯着孟忍冬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在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并看来的时候,她露出个适当的微笑,出声问: 早餐也已经在吃了 孟总现在可以说找我什么事了吗? 孟忍冬看她吃了点东西,面色比之前好看一点,有心想把司恬的事情真相全部道出,却不知怎么在这个氛围里开不了口,只能垂眸看着手上还没吃完的包子,随意找了个话题: 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纪愉:? 她被问得有点茫然。 等目光触及到桌上的食物之后,纪愉面露几分纠结,她是实在想不到某个总裁从失恋里面受到了什么打击,把别人对她好的标准降低到了只要愿意接受她请的一顿早餐就行? 直到下一刻 令人耳熟的孟氏自恋腔调又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 纪愉: 她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包子,平静的声音响起: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在向这个世界告别之前,有一些比较反常的举动,但当时我心大,什么都没有发现,被轻而易举敷衍了过去后来我很后悔,总是觉得自己那会儿要是再细心一点就好了。 恰好,最近孟总身上也总是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不太能将之跟您一贯作风联系起来的事情,好歹也相识一场,我虽然不喜欢您,却还不至于冷漠到那个地步。 孟忍冬: 她有些气、又有点想笑,于是最终小幅度弯了弯唇,对纪愉道:放心好了,我再怎么受刺激,也不至于去寻短见。 纪愉顺势点了点头,接道:那就太好了。 孟忍冬差点被她这无情的模样给哽死。 以至于一瞬间都有点判断不出来,纪愉这态度究竟算是冷血还是善良。 早餐桌上又沉默了下来。 纪愉在确定了孟忍冬今天的反常似乎同自己无关之后,在这样的尴尬里,食欲渐渐降低,只勉强吃下去第二个灌汤包就不再动筷子了。 她盯着盘子漫不经心地想,果然人还是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这样才有利于维持自己的正常状态。 像这种没事跟前任一起吃饭的行为,以后还是不要有了。 孟忍冬注意到她很快停了筷子,抬眸觑了她几眼,出声问:是不合胃口吗? 纪愉摇了摇头:我吃饱了,感谢孟总的招待。 孟忍冬一时间判断不出来她这是最近的胃口又变小了,还是对着自己才吃不下去,心中登时生出一点无力感,像是使劲打在一团棉花上 劝也不合适,不劝也不行,怎么都不得劲。 她只好扯出另一个话题:你那个朋友找到了吗? 是明知故问。 也是欲盖弥彰。 纪愉本来都已经准备起身起来,或许是因为对司恬的事情过于上心,此刻竟然敏锐地从孟忍冬的话里嗅出一点别样的讯息来。 于是那双桃花眼便紧紧盯着身旁的人,像是只要看得更认真一点,真相就会自动浮现出来一样。 没有,怎么,孟总也对她感兴趣? 孟忍冬话到了嘴边,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样踟蹰过,漆黑的眼瞳跟纪愉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心灵窗户里先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场面倒像是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孟忍冬先移开视线。 纪愉无声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快速转开了目光,只是孟忍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谨慎地出声道:说不感兴趣是假的 从你口中的描述来看,既然你能在在我身边忍受四年,说明我和她还是有一定的相似度的,我很好奇,我和她到底有多像。 纪愉放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抠着木藤编织出的座椅。 发觉孟忍冬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回答的声音就带了点不明显的失望:也没有多像。 孟忍冬:嗯? 纪愉随口道:长得特别像,没了。 孟忍冬: 她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司恬见面时对方的模样和气质,大约因为她们俩的性格实在南辕北辙,所以她反倒没觉得自己和司恬有多么相似。 她不死心地决定再挽回一下,想着只要纪愉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只要一丁点的心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司恬拉到面前,对纪愉坦诚地说出真相,然后再寻求她的原谅原谅自己前面四年昏了头一样不珍惜的种种行为。 如果之前的四年里,我能对你好一点,珍惜你的心意和付出,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纪愉用一种很莫名的眼神看着她: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些假设没有意义,孟总。 孟忍冬却很坚持:我想听你的正面回答。 她想要死个明白,想知道如果时间能从来,自己有没有机会得到光明。 纪愉垂下眼眸,很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 事实上,她那时候正逢人生的重大变故、深陷绝望中,痛失了自己懵懂中已经产生好感的至交,如果这时候,一个长得和司恬一样的人,走到她的世界里,再对她呵护备至,纪愉的确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移情到对方身上。 但好在 孟忍冬没有这样做。 所以她现在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四年间,没有喜欢上孟忍冬。 纪愉离开了。 孟忍冬对着桌上蒸笼里剩下的三个奶黄包,好像一瞬间也失去了兴致,她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摸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出去。 对方不知也同样一宿没睡,才是被吵醒,声音带着疲惫和困顿: 喂? 孟忍冬看着冷下来的、在中央点缀着一点嫩黄的白色包子,有些低落、又有些阴沉地出声: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线跟她一样,只不过温和许多,对吧?我能看出来,她对原来的司恬也就是那时候的你,有多么地执着,而且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然,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和对方重逢上,她对错失这个人抱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了 如果我这时候出现,告诉她当初这个人并不是我,我觉得这好残忍,有时候人是需要一点精神支柱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真相并且还清醒而理智地活下去。 何况听你的说法,你好像对她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以至于被她发现那个人是你,她可能会崩溃。 说到这里,司恬有些困惑地停了下来,转而道:你也很奇怪啊,孟总,明明那时候你愿意为了她付出那么多,甚至停留在异世界 为什么等她来到你身边,你却不仅没有认出她,还对她那么冷漠呢? 孟忍冬被她说得头又疼了起来。 她只能有些茫然、又有些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很奇怪,但是现在我越回顾那四年的相处,就越有种模糊的感觉,好像那些发生在我身上,又都是假的一样,我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就连现在去想这些事,都会莫名其妙地头疼,感觉自己像被割裂,不成自己。 孟忍冬觉得自己快要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 司恬却唔了一声,沉吟半晌,说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还很奇怪,你看,当初你为什么突然会穿越到我的世界,又突然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我生活态度悲观的原因,也可能是我被迫害妄想症了,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有别的因素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孟忍冬问:会是什么? 司恬坦然道:不知道呀,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俩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纪愉啊? 孟忍冬:随你吧。 司恬有些跟不上节奏似的:啊? 孟忍冬想到纪愉刚才的态度: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既担心说出来之后她会绝望崩溃,又担心不说,等以后她发现了,她会比如今更加痛恨我 所以,你来决定吧。 司恬露出了更加纠结的声音:啊 两人隔着电话同时沉默,孟忍冬是因为混乱,司恬则是单纯的选择困难症。 就在她们决定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抉择更困难的时候。 一个消息陡然落入了她们耳中。 《追梦100》给第一轮前九名的选手送了个奖励 拍摄一段水下的舞蹈。 纪愉当C位。 听到王洛水随意地跟她说起这事时,孟忍冬坐在导演办公室里,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才反应过来要反驳: 这个不行,换个奖励吧。 王洛水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孟忍冬定定地看着她:纪愉害怕水,她拍不了这个。 王洛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没事,在场也有其他人不会游泳,南星也对水有一点后遗症,但是大家都表示能克服,这个是已经定下来的、场馆和日期都定了,你别担心。 孟忍冬不知怎么跟王洛水解释纪愉对水的恐惧,顶着司恬身份的她也曾经带着纪愉去过游泳馆,但是曾经在水里丧命的恐怖记忆是深刻在灵魂里的 那时候的纪愉在水池边休克过去了。 想到这里,孟忍冬斩钉截铁道: 不行。 她不能拍。 第49章 049 为什么不能? 王洛水看着孟忍冬的眼神还带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先是用纪愉现在有的人气来说服她,如果错过了这个曝光, 对她来说有多大的损失 因为纪愉目前并不一定能稳坐第一直至出道。 之前的第一轮投票结束,她和第二名凌澜之间的差距并不很大,而这部分水下拍摄也会被当做接下来一期节目的彩蛋,能够增加观众对纪愉的了解,同时这段拍摄也是她难得的经历,对她日后的发展来说只有好没有坏。 她不懂孟忍冬为什么这样如临大敌。 孟忍冬漆黑的眸子里几乎要泛出寒意来,若不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好友, 但凡此刻换作任何一个皇庭娱乐的员工在这儿,她绝不会耐心地解释一遍又一遍, 甚至不会重复自己的指令。 可她和《追梦100》早有合同规定, 她不能擅自插手这里面的安排, 何况王洛水是她的朋友, 这时候以势压人并不合适。 孟忍冬转开目光, 没让王洛水看见她紧攥的掌心, 闷闷地重复道: 她真的很害怕水。 说不定到了拍摄现场就会直接晕倒。 王洛水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仿佛在怀疑她这话的真实度, 但想到孟忍冬从来不屑夸张和说谎的性格,她便往下又道:那边有急救医生在,如果纪愉情况真这么严重, 也不会强制她拍摄的, 你放心吧。 孟忍冬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从座位上起来, 往外走了两步, 步伐一停, 态度自然地问王洛水:她们在哪里拍摄? 王洛水:?不是, 你过去干嘛? 孟忍冬坦然道:我不放心。 王洛水:??? 她很是不解地看向孟忍冬,你是不是把问题想的太严重了?南星也对水很害怕,你知道吧?但是她都表示可以拍摄 王洛水以为是好友关心则乱,所以有些小题大做。 孟忍冬想起当年的事情,眉目里的寒霜却更厚重了一些,她说:这不一样。 以前孟忍冬不愿意去多想当年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最近总在梦境中梳理过往记忆的缘故,她又想起了很多已经快要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49) 尤其是那场噩梦。 渐渐地,她不光会梦到自己去晚了,还会梦到楚南星当时在楚怀德的陪同下,一遍又一遍地接受询问,不过也不知是楚怀德的能量,还是当时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作为距离楚见榆死亡现场最近的人,没有多少人苛责她没在姐姐接近遇害的时候做点什么。 人人都当她是吓傻了,或者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因为楚家的能量,听说楚怀德还给她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青少年心理辅导师,后来地,周围朋友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觉得楚南星也同列为受害者。 可这不一样。 纪愉才是曾直面过死亡恐惧的人。 愉愉 站在宽阔的,因为被节目组和专业拍摄人员包场的泳池边,系统察觉到纪愉在盯着那淡蓝色的水池看,小声在她脑海里唤她一声。 之前在戚枫宣布这段水下舞蹈拍摄的时候,它就感觉到了纪愉当时的恐惧和僵硬,哪怕纪愉并未表现出来,但这是系统第一次感觉到纪愉对一件事这么抵触。 纪愉盯着那一眼能看到底的水,不断地说服自己没事、这泳池很浅、周围还有人专门看着、不要紧张等等,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和心率还是在渐渐加快。 在系统叫了她好几声之后,纪愉才反应过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将声音应出: 嗯? 本就站在她旁边,也不怎么擅长游泳的凌澜听见她一声嗯?之后,转头来看她,跟着打哑谜似的回道:嗯嗯嗯? 纪愉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离水池又远了很多,确保就算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拍自己一下、或者是因为踩到水而滑倒,她也不会就此掉进前头这可怖的深渊里,然后才有余力轻拍了拍凌澜的手臂: 没事,我刚在自言自语。 同时,她问系统:怎么了? 系统便问:你是不是很害怕呀? 纪愉坦诚地承认了:对,十来岁那会儿我好像掉进水里了,然后被人救了之后送到了医院,但是在那之前的记忆都忘了,就留下对水的恐惧了。 系统先是被她的落水经历吓了一跳,连忙问:那我们不拍了吧? 纪愉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前方的水池,眼底出现明显的抗拒来,然而她又在做着深呼吸,对系统苦笑:恐怕不行这个拍摄是奖励,必须要来,唉,有没有什么卡片能帮人消除恐惧啊? 印象中这是纪愉第一次对系统那些花里胡哨的卡片效果感兴趣。 系统当即道:有!我找找!现在有接下来的三分钟你将无所畏惧x20、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x13两种卡片,有利于暂时压下你的负面情绪,保持拍摄状态。 纪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计算了一下两种卡片的时间,决定省着点儿用,只要不在拍摄的时候绝不下水。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式了。 系统也帮她搜索了一下这种拍摄的一般时长,替纪愉精准节省地规划出卡片的使用数量,发觉无误之后对她小声道: 对了,愉愉,你失忆之后就从来没想起来那些事情吗? 纪愉不经意地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其实刚从水里被救起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对自己的过往产生过兴趣、想要探究的。 大约是后来发现这世间没什么人关心自己,而从周围亲戚的口中,她发现自己从出生之后就没和父母相处,一直就在缺爱的环境长大 由此可见,失忆不失忆,仿佛都不会让她的人生从此变好一些,更不会让她产生一种我原来好像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喟叹,想来失忆前后差别不大,所以渐渐的、就不会对此有什么探究欲望了。 只除了一次。 她记得司恬好像将自己带去了游泳馆,但是那次她正好看见有个小孩儿在水下脚抽筋还是怎么,拍着拍着水就从泳圈里滑下去了。 当时纪愉无法控制地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的时候在急救室头疼欲裂。 那时候她在头痛里似是看到了什么,把旁边的司恬急的不行,最后还是将她转送去了医院,那费用对当时的两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差点掏空了司恬之前所有的积蓄。 出来的时候,司恬像是不经意地问她:你还记得你头疼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吗? 纪愉满脸茫然地看着她:说了什么? 司恬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回答道:没什么,我也没听清这次都是我不好,下次不带你靠近任何有水池的地方了。 纪愉便跟着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眯眯地回答道:没关系,我自己之前也不知道这么害怕水的,不是你的错,而且你本来是想带我出来玩的结果我还害你把钱都花光了。 这个没事。 司恬笑了一下,又跟她认真道: 别怕。 以后不会再带你去什么游泳馆了,也不会再让你遇见这种危险。 现在再回想,纪愉觉得那时候的她可能在极度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想起来什么,所以才让司恬有那么一问。 可后来她再也没遇见什么危险,司恬也再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事。 所以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如今被系统提起,纪愉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因为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所以就一直也没有想起来?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以前看司恬演的电视剧内容,跟着补充了一句:因为电视剧里那种很重要的记忆,不是总会被刺激着想起来吗?我这个几乎一次都没浮现过,前十六年就像空白一样,估计不是很让我自己接受,所以一直没想起来吧。 系统听得唔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然而等纪愉的注意力被身边人转移开之后,它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纪愉现在也才二十三岁。 十六岁以前的记忆全部空白是什么概念? 人生的三分之二经历都是空茫一片。 按照它对人类的观察和记录来看,人类很容易感知到孤独,所以有社交需求,需要从与他人的来往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可能是被需要、被信赖等等,而回忆和过去的经历,一定程度上能给人一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归属感 换作是其他的任何人,别说是空白十六年,就是哪怕缺失一部分童年,都会对之后的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而且那人必定会不自知地去追寻自己缺失的记忆。 人就是这样。 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 失忆给一个人的生活带来的麻烦是巨大的,哪怕对生活细节的很多潜藏记忆仍然停留在身体里,但很多时候,去到一个地方、看到熟悉的景物,见到认识的人时,就会有种咦?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有过?可是又在哪里呢?的这种焦虑产生,而这种焦虑会倒逼那些因为受到刺激而封闭的记忆。 可在纪愉的身上,它没有看见这种感觉。 甚至如果不是纪愉自己说出来,系统根本意识不到那部分失忆对纪愉的影响 这一瞬间。 系统从纪愉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违和感,它十分确定,纪愉的神经并不比普通人迟钝,除了受到司恬的事情打击之外,其他的表现都与常人无异,但是为什么提到失去的记忆时,她能这样不在意? 就像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无形中淡化了纪愉对过去的追逐一样。 系统头一回对自己从异世界挑选来的小配角感到困惑不解。 十来分钟后。 纪愉看见蒋连阙在远处温声鼓励楚南星下水,常雪也在底下拍着水让她下去适应,楚南星抿了抿唇,用脚尖探进去一下又躲开,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边,凌澜跟她宛如两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双双睁大了眼睛,站在岸边瞪这泳池,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下去接受折磨一样。 附近的容柏和剩下三人已经如鱼得水地在底下玩开了。 纪愉跟自己做了半天的心里挣扎,还是没克服恐惧,仿佛闭眼就是人往下沉的画面,只好转移注意力问凌澜: 你也害怕? 凌澜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从小就会游泳了。 纪愉:那你为什么也不下去? 凌澜下意识道:因为你害怕呀,我陪你! 纪愉不禁莞尔,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凌澜这个水性好的朋友在身边,她好像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即便如此,在导演过来问所有人有没有下水适应时,纪愉的身上还是干的。 彼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连楚南星都已经站在水池里了。 只有她一个还在岸上。 纪愉忙举手示意:我怕冷,开始拍摄就会下去的,不会影响进度,请放心。 她不想把宝贵的卡片状态放在玩水上。 果然,开拍前几分钟,纪愉也已经做好了拉伸和热身,进入到了池水里。 被那水纹包裹住,感受到这温和的、好像只轻飘飘贴在肌肤上的凉意,纪愉却觉得自己被刻骨的寒意冻住。 她好像知道水拥有多大的力量。 就连吞没一个人的挣扎,也是无声无息的。 甚至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哪怕已经感觉不到害怕,纪愉发现自己还是厌恶这种全身都沉浸在水里,好像随时能飘起来、又要努力自己往下沉,似是放弃希望的感觉。 她只好闭上眼睛,在记住导演的感觉之后,按要求往下潜去 咕噜噜 嘴里吐出了小串的气泡。 纪愉闭上眼睛,看不见镜头的方向,伸手在周围抓了一圈,依然什么都没碰到,她只好站直身体,从水面上露出脑袋,任由头发上的水往下流淌,而她闭着眼睛,等着这一阵感觉缓过去。 导演在岸边,正说出睁眼二字,就听后边极大的一声噗通! 所有人都是一惊。 纪愉擦了擦眼睛里的水,睁开眼睛往后去看,却正好发现水面上露出个黑色的、带着潜水帽的脑袋,那潜水员也有些茫然地看着岸上站着的、这家游泳拍摄馆的新老板。 只见那水池边,被粼粼波光映射过的地方,站者一道穿着雪白西装的人影,身形高佻,西装陪着暗红的衬衫,连宝石袖扣都随着身上投射的波光一起闪动。 她清丽的面庞应该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是不知是否皮肤太白,隔了这么远,纪愉都能感觉到她眸子的注视。 在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潜水员对这边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没事发生,然后又去看孟忍冬,笑着道: 我还没把恒温系统打开!老、老板,等他们这些人走了,我把水池换过,清洗一下,再给你用换水试试? 孟忍冬隔着这老远看纪愉的状况,发觉对方没事,不由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太紧张赶忙将潜水员推下去救人的行为有点令人羞赧。 还好 她的新员工很有眼力见。 她不着痕迹地嫌弃了一下这半公共泳池的水,出声淡淡回绝:不用麻烦。 反正她刚才买下来也不是为了自己来游泳的。 说话间,她发觉纪愉还在看这个方向,因为担心对方的身体吃不消,又怕纪愉不敢回绝节目组的安排,孟忍冬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两个字: 别怕。 她动了动唇,隔了这老远的距离,无声对纪愉说着,像是许诺,又像是保证。 别怕,我在这里。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遇见危险。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第50章 050 跟《追梦100》合作发布这段长达四分半水下舞蹈的导演还不知道如今租借的场地已经换了新老板的事情, 他远远朝那边看去,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因为孟忍冬的模样和穿着都不太普通,导演临时留了个心眼, 没在被打扰的那一刻就直接挥手让赶人, 毕竟这个场馆一向很注重私密性, 之前几次请了咖位更高的明星过来, 有些私生饭想要混进来,都被拦在了外面。 没过一会儿,身边的人回来了, 蹲在他旁边小声说: 听说是有人高价把这个地方收购了, 刚签的合同, 来的是个新老板。 导演有些讶异地将目光从面前的镜头上挪开:换老板了?这 他其实是在担心新来的老板要改规矩, 或者别的什么,影响到他今天的拍摄,毕竟《追梦100》和他是签了合同的, 这次的合作舞蹈若是拍好了, 是个双赢的好事情, 他不希望横生枝节。 工作人员小声说:之前的负责人跟她交接过, 新老板好像不在意这些, 说一切都按原来的管理走可能是单纯看中这个地方的经营和外包的利润,想投资? 导演一听新来的大佬不会影响拍摄, 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挥手让人回到岗位, 没再管这个事儿, 转而继续对镜头里的纪愉指导了起来。 刚才的那一段不行, 在水底下要睁开眼睛 这里的水都是刚换的, 相对比较干净, 你在面对这边机位的时候要睁开眼睛,不然这画面会不太好看你再试试。 纪愉如今有系统给她加成的那些增益状态,暂时将心中对水的恐惧按了下去,得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配合拍摄跟导演上,看不出一点之前在岸上的抗拒。 这让始终观察她的凌澜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在旁边披着毛巾等待自己的拍摄,与此同时,她也看见在镜头前的导演赞许颔首的动作,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被鼓舞的动力 连怕水的纪愉都能在镜头面前迅速调整好状态,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咕噜噜噜噜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0) 纪愉的耳朵里再次被水充满,她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始终被水包围的肌肤触感上,转而在心中默念导演刚才的拍摄要求,同时在脑海中对照自己下水的位置跟水底下几个拍摄镜头之间的距离,用经过指导的动作慢慢朝那边接近。 看见她经过四五次的拍摄之后,很快呈现出一组成功的个人小镜头作为舞蹈的开场白,始终盯着她的楚南星脸色不太好看。 蒋连阙看她唇角发白,以为她是冷的,让跟来负责她们九人的、节目组专门拨冗来的小助理帮忙端了一杯热水过来,然后小声问她: 没事吧? 楚南星始终看着那边,在思考为什么她昨天给纪愉写的新剧本又没奏效,明明她已经给纪愉添加了恐水、易抽筋的设定,而且之前在岸上的时候也能看出纪愉对水的真切排斥和恐惧,为什么一到了拍摄的时间,反倒有些如鱼得水了? 她琢磨的太过入神,随手去接蒋连阙递来的水杯,结果手腕有些抖,让里面的热水溢出稍许落在手背上,蒋连阙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道:小心! 楚南星确实被烫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脸上的假面具差点没戴住,勉强回了她一个笑容:没事 她想了想,顺势问了一句:对了,你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蒋连阙听她乍然提起这个,注意力一下被从拍摄现场抽离,耀眼灿烂的金发下,向来散发着自信温和的面容少见的出现几分忧愁和茫然,楚南星听她说道: 不太确定。 希望能好转吧。 若不是医院那边将电话打到了节目组,她还不知道自己来参加《追梦100》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几乎让她乱了心神,甚至难以像之前一样对周围的朋友们照顾得周全,所幸 没关系,我让人找的护工这几天就能上岗了,你别太担心。 楚南星温声说道。 蒋连阙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对楚南星认真道: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楚南星抬手在自己的唇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同她道: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大家既然在一个节目里,相逢即是有缘,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好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要再说这个了,赶紧想想等下的拍摄内容吧。 蒋连阙点了点头,应道:好。 哗 纪愉破水而出,将自己的单人镜头拍完之后,走到岸边,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毛巾,在体表的水分带着热量迅速蒸发的时候,及时将自己裹于温暖中。 这舞蹈九人都有solo镜头,拍完了这部分之后才是舞蹈的部分,其中又包括合作和个人部分,纪愉按照自己的拍摄时间估计了一下,满打满算这舞蹈拍摄也要耗费她们一整天的时间。 想到自己一整天都要泡在水里,纪愉不由又想起浑身被这绵软的水包围、好像不知哪一刻,身边就有死神借着水波的晃荡朝她挥出收割生命的镰刀,陡然又觉得惊悚起来。 她望着眼前波光摇曳的池水,漫不经心地想: 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对水产生亲和感了。 就在她看着水池的时候,一道目光同样落在她的身上,纪愉往距离水池比较远的地方挪了挪,才有空去关注那道视线 侧过眼眸的时候,她发现孟忍冬竟然就在这拍摄场地的门口附近,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手肘支在交叠的双腿上,白色西装衬得她身形修长,袖扣上的金属花纹闪着暗光,却不及她黑眸里落的一点跳跃水光那样明亮。 四目相对。 纪愉问系统:刚才我准备拍摄的时候,她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隔了那么远,加上这水池顶上有投射下来的灯光,纪愉能模糊辨别出孟忍冬的唇形开合已经不易,不能指望她再心有灵犀地去解答那唇语的意思。 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系统。 她说别怕。系统如实给她翻译了一下。 纪愉怔了怔,忘记撤回自己的目光。 直到发现孟忍冬误会了她看过去的意思,想要起身往这边来,纪愉才后知后觉地撤走了自己的注视,同时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她怎么知道? 系统啊了一声,仍旧试图探究纪愉失忆十六年的异样症状究竟怎么回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纪愉在问什么,翻阅了一下自己之前给纪愉设定的记录,不由跟着发出一声疑惑: 咦? 我之前刚把你拉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你失忆、也不知道你害怕水的事情,所以没有把这个编入你在本世界的背景里面奇怪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纪愉也陷入沉默。 但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心底似乎涌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能是预感到那念头过于离谱,于是在还没拉得及冒头的时候,就被她用力地又按了下去。 不知不觉间,整个上午的时间,只够完成这段水下舞蹈的片头曲solo画面,这跟导演安排的进度足足差了一大截,按照这个拍摄进程往下走 这段舞蹈可能两天都拍不完。 于是节目组那边商量着删减一部分的动作内容,同时也催促导演这边加快进程,九个学员忙的轮番吃午餐,用一切闲暇时间学下一段动作,水池也被蓝色布隔开,分割成好几个空间,得以让个人舞蹈的部分同时拍摄,再在后期用技术手段适当合成。 这总算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赶上了三分之二的进度。 但 纪愉看着手头所剩无几的卡片,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更是难看了稍许。 在逐渐适应水下舞蹈、延长了憋气之后,纪愉几乎是能拒绝演习就拒绝,争取在每一次下水面对镜头都将自己的状态发挥到最好,总算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将自己的这部分和集体拍摄的部分统统结束。 被拉着离开水池的那一刹那,纪愉的身体重的差点摔回去,好在她还有余力扒紧扶梯,走上岸边之后,几乎一刻不停地往这场馆自带的洗浴间而去。 她是最快结束的。 所以在进入洗浴间的时候空无一人,她关好了隔间的门,打开热水,任由那温暖喷薄而下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泡的发皱的指尖,还有几乎已经失去血色的手臂跟刚才就冻了这么一会儿立刻就冷到发紫的小腿和脚趾。 纪愉对系统说:以后要是真的出道了,我一定要尽量拒绝任何跟水有关的表演。 系统认真附和,改而用彩虹屁夸奖纪愉的爱岗敬业以及刚才拍摄效果的华丽。 纪愉浅浅一笑,又问:卡片还剩多少? 系统如实播报:还剩下一张接下来的三分钟你将无所畏惧。 纪愉叹了一口气,刚把这沐浴露的泡沫抹在手臂上,就听系统又一声嗯?,她不由停了动作,发出疑惑: ? 系统:在来场馆之前,我感觉到你身上的意外因子增加,好不容易降低了,刚才又有一瞬间的波动在提高 而后它斩钉截铁:肯定是楚南星又在搞幺蛾子。 纪愉便紧张地看了看头顶,站得离蓬蓬头远了点,同时也注意没让手掌心的沐浴露落在地上,可是很快,她感觉到两脚的小腿肚子都在抽筋,不由重重吸了口凉气。 她有些无奈地问:楚南星到底图什么? 每次在她如临大敌的时候都搞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干嘛? 期待她因为洗澡的时候脚抽筋倒地直接摔死吗? 系统刚说了一声可我已经消除了意外因子,便听纪愉咬着牙又是闷哼一声,完了,这次不是楚南星的问题,是她刚才水里泡太久、身体又太冷,如今借着方才抽筋那一下,狠狠给她来了次猛的 以至于她的后背都下意识撞在了门上,手在旁边扶了扶拧紧的反锁手把,稳住自己身形的同时,门把手也因为受力,自动往下一开。 孟忍冬看见纪愉离开的时候嘴唇都冻得发紫。 因为一整天都待在这游泳馆、仿佛巨龙巡视自己刚得的珠宝一样,所以她得以看见这些艺人的辛苦,除了午餐之外,再没见她们得到什么能量补充,但在水里泡一天,热量的流失是巨大的。 她之前以节目组的名义订了一顿下午茶过来,可还是杯水车薪,如今她手里拿着刚才场馆方面的工作人员好意送来的三明治,不由朝着淋浴间的方向去。 孟忍冬原本只在外面等纪愉出来,盯着手里的三明治在想这应该不能算甜的,但因为不太确定,于是只好拿着手机在花样搜索: 胃不好的人能吃三明治吗? 三明治好消化吗? 三明治健康吗?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想转身走的刹那,忽然听见淋浴间里一点微小的动静。 刚开始孟忍冬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后,里面是一声闷哼,还有人撞在门上、脚下打滑的声音,门锁咔一声自动松开的声音,她便想也没想地快步过去,先站在门外敲了敲,出声问: 怎么了?你没事吧? 纪愉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知道孟忍冬怎么跟了过来,正想回绝,可惜脚本来就因为抽筋动弹不得,加上门的材质特别滑,她一下没站稳,惊呼一声坐在地上。 外面的孟忍冬:!!! 她有些着急地出声道:你是不是摔到了?先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纪愉一声不必卡在喉咙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推开,热腾腾的水雾朦胧了来人的衣裳,然后那强力的蓬蓬头水花很快将对方暗红的衬衫全部打湿,甚至淋在那黑发、还有那白皙的面容来 可来人只是顶着这水流,抬手过去将开关转合,在那蒸腾的水雾里,随手扯下纪愉挂在旁边的浴巾,在将人囫囵包住之前,她眼底还是掠过了春光。 孟忍冬匆匆垂下黑眸,不由心底的旖旎发散,即刻去问纪愉: 摔到哪儿了? 身上摔着了吗? 腿脚怎么样?能起来走吗? 她像是对待易碎的宝贵物品,既想抬手去抱,又怕碰到了哪里,只好束手束脚地在附近待着,目光落在纪愉被热水冲的有些微红的脚背上。 纪愉抬眸去看她,见到她头发都落在了脸侧,被刚才的热水打湿成一绺,半边身上的衬衫都湿了,贴在肌肤上,好似半透明朦胧的旖旎,一时间也跟被烫了目光似的匆匆离开。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气息久违地交织在一起。 令她们身体里的荷尔蒙久别重逢地缠绕,似是想唤醒那荒唐的欲念。 纪愉用理智压下自己瞬间的异样,慢半拍地道出一声: 没事 孟忍冬却轻蹙着眉尖看她,黑亮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心疼,而后又转变成巨大的失望,她及时地遮住眼帘,没让纪愉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甚至强压下心头的涩意和难受,只轻轻地、故作大方地出声: 你不想让我帮你看的话 我去帮你喊急救组的人过来。 第51章 051 孟忍冬说着就想起身出去。 纪愉本来指尖攥着松软的浴巾, 脖颈上的水珠沿着皮肤的线条落下将浴巾的边缘泡的更软了一些,她垂着眼眸,在发觉孟忍冬真就干脆利落起身的刹那 还是松手去拉了一下对方后腰处的衬衫一角。 刚才有点腿抽筋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 想了想, 她略微抬头, 余光从孟忍冬已经湿哒哒的暗红衬衫领口上飞快一点而过, 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您现在这样, 也不太方便出去吧。 被她拉住的时候,孟忍冬心中隆冬寒意消融了稍许,以为纪愉总算对自己有了点温情, 然而转身之后, 发觉纪愉几乎是迅速地收回了指尖, 再等脑子反应过来纪愉说的是什么之后,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先前冲进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不小心淋了很多热水。 如今热水冷了下来, 那种冰冷的、粘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让她不太舒服。 孟忍冬随手扯了下自己的衬衫领口, 解开最顶上的一颗扣子之后, 稍稍觉得自己能透过气去了, 正想帮纪愉将抽筋的腿缓解一下,手都已经伸出去了 瞥见纪愉转头看着地面瓷砖的样子。 孟忍冬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这种被心上人一而再、再而三嫌弃抗拒的样子, 于是再出口的话语不自觉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冲着谁: 是不是现在你觉得碰我一下或者让我碰一下都难受? 纪愉听她这话, 喉咙不由动了动。 像是想说点什么。 她与孟忍冬对视片刻, 看见对方那星眸里藏不住的受伤之意, 明明是很期待得到自己的回应, 可是却非要用这种话术去掩藏其间的感情,像是勉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不愿让自己的心因为卑微而再三被丢进沉泥里。 纪愉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她要是厌恶孟忍冬,哪怕一开始这人和司恬再像,她也不会留在对方身边四年。 可是有些解释一出口,在这种时候就会带上不合时宜的意味,像是重给人希望一样,于是只能含糊道: 孟总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冰冷冷的孟总二字出口,孟忍冬发觉自己再也下不去手,她本来想帮纪愉揉一揉腿,但对方这恪守社交礼节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这时再一意孤行地去触碰对方,只会显得她像是在没眼色地占人便宜。 又或者是枉顾纪愉的意愿,强行想要和对方扯上关系。 她伸出去的指尖不着痕迹地细微颤抖了一下,仿佛痉挛,旋即,孟忍冬收回手,克制的抬眸去看纪愉: 现在好点了吗?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纪愉轻轻地动了动腿,发觉两人这说话间,腿抽筋的情况已经缓解许多,她曲起膝盖,掰了掰自己的脚掌心,随后对孟忍冬点了点头,作势要起身。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1) 孟忍冬便起身对她递出了手心。 周围要么是湿滑的墙壁,要么是冰冷带着水雾的金属隔间门,纪愉这时候再想靠着这些自己独立起来,就相当于坐实了厌恶孟忍冬的态度。 她便抬手去握住孟忍冬的手心,感觉到对方稳稳用力一拉,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也没有恶劣地将人往怀里扯,在发觉纪愉站稳之后,孟忍冬就慢慢松开了动作。 纪愉将右手垂落回身侧,精致的脖颈线条下雪白的浴巾长长裹着她,只露出了膝盖以下的位置。 孟忍冬确认她没有异样之后,拉开浴室隔间的门,径直往外走去,随手在外面更衣室的架子上拆了一包刚消毒之后的浴巾,她神态正常地一边往外走,一边拖着半边西装裤挨在腿上的粘腻感,走到外面打电话让助理再送衣服过来。 期间有极有眼色的场馆女经理过来迎着孟忍冬,热情又妥帖地问她: 孟总,我这边有留干净的衣服,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先换上? 衣服是我最近刚买的,洗过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出去帮您买一套。 淋浴间内。 纪愉正想匆匆再洗洗就出去,视线却无意间瞥见地上的东西。 是一块包装的三明治。 包装有些简陋,不是什么精致的品牌,一看就是路边的便利店里面买的,此刻外面的塑料包装都被打湿,纪愉俯身捡起来,捏着那沉甸甸的重量,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水漏进里面了。 不能吃了。 其实按照孟忍冬的性格,纪愉记得这人对入口的、贴身穿的东西都极其讲究,从离开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重样的大牌职业装就能窥见一二 她实在不觉得孟忍冬会是那种亏待自己去吃便利店三明治的人。 而且看这三明治夹心的火腿、鸡蛋还有肉松,就更知道孟忍冬应该对这口味没兴趣了,那么孟忍冬带着三明治正好出现在淋浴间附近 这是给谁送的,不言而喻。 纪愉最终还是在将自己又冲洗一遍之后,拎着这个沉甸甸的泡过水的三明治,丢进了更衣室里面的垃圾桶里。 感受到纪愉的情绪不佳,系统无端端地感受到了什么。 不知怎么,它突然想起来纪愉跟孟忍冬分手之后,孟忍冬问过几次的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就这么讨厌我、是不是现在让我碰一下你都觉得难受?之类的问题。 纪愉从来不是正面回答,或是抱以沉默。 那时候系统和孟忍冬一样,以为纪愉的沉默是一种给双方保留最后体面的默认,其实就是不想和孟忍冬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也许它和纪愉相处得更久一些 它知道,纪愉虽然习惯与人为善,但面对讨厌的人,她也是不假辞色的,若是纪愉真的厌恶孟忍冬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她一定会忍不住将话说的更为冷酷、彻底。 但纪愉没有。 莫名其妙地,系统犹豫着喊了她一句: 愉愉 纪愉被它引走了注意力,总算将目光从垃圾桶移开,应了声:嗯? 系统看她转身离开这边,收拾东西往外面走去,再没回过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判断错了,只好道:没事,就问问你刚才摔倒疼不疼? 纪愉摇了摇头,还好。 她又不是失力之后猝不及防摔倒的,只不过动静大了一点,而且落地的时候手腕还撑了撑,但也没扭着,所以根本不算受伤。 系统松了一口气,回道:那就好。 眼见纪愉离开,它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道刚才还好没冒失地问出来,不然愉愉应该会觉得很尴尬吧。 真是 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把你是不是对孟忍冬有一点喜欢啊?这种问题问出来,系统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它想,自己不会中病毒了叭? 第52章 052 纪愉出去之后, 发觉池子里还剩下常雪、蒋连阙和楚南星几个,容柏她们则要么是刚找导演看完自己的镜头后,准备去淋浴间洗澡, 要么就是已经在走过去的路上。 她去找节目助理问了回去的时间, 发觉要等所有人的拍摄结束、收拾妥当才会叫车来接, 便只好在旁边找干净地方坐着等。 咕~ 胃部发出了饥饿的抗议声。 纪愉却只是抬手揉了揉, 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坐在那里沉思,想着下一次舞台表演的事情 在上次的舞台之后, 节目组又搞了个大招, 给了所有人三个大类选项, dance、rap和vocal, 如今剩下的七十二名学员根据排名,优先选择自己想要表演的类型,然后每一个大组十八人, 又再分成A、B两组对决。 对决的曲目是当下热门歌曲的改编。 纪愉这次选的是vocal。 她知道自己在舞蹈方面已经给所有的观众和粉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要沿着舞蹈的路子往下走, 依照现在的人气, 只要没有什么毁灭级的黑料, 她依然是最终九个出道位的有力竞争者。 但她不想这样,她想要有进步, 也想给她的粉丝一些惊喜。 从舞台震撼力来说 vocal比较偏向柔和一点, 能感动观众, 却不及dance的视觉效果来的更强烈, 想要凭借vocal夺得第一名, 难度是非常高的。 思至此, 她从包里拿出iPod, 将耳机插上,然后开始听那首歌。 节目助理忽然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纪愉偏头看去,正好看见了对方手中的一个新的三明治,她有些意外地摘下单边的耳机,还没等开口问,就听对方主动说道: 这场馆新来的老板很大方,之前订了一顿下午茶过来,现在又给大家送了点夜宵你们这都拍摄一天了,饿了吧? 纪愉点头道谢,接过来的时候,心中又漫开一阵别样的情绪来。 她还没来得及拆,忽见常雪披着毛巾朝她的方向来,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冲纪愉笑道:我也好饿啊! 纪愉便把手里的三明治朝她递去。 常雪笑着道谢,然后抬手接了,朝她道:南星有个部分的拍摄,NG了快二十次了,还是没找到感觉纪老师是我们这里面拍的最快的一个,要不你去看看呢? 她坐在纪愉旁边,拨开三明治的塑料包装外衣,一口咬下一大块边角,显然是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过去洗漱干净,然而毛巾没把她身上的水全部吸干,板凳上湿淋淋的水渍朝着纪愉的方向漫来。 在节目助理和常雪期待早日收工的目光里,纪愉恰到好处地起身,避开了板凳上的水,免得将自己刚换的干净衣服打湿,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重新往拍摄区走去。 哗啦水声响起。 楚南星从水里探出脑袋来,因为体温流失太多,这会儿她的唇色都变成了惨白,本来不想让她们上太多妆的导演不得不让化妆师给她补一点防水的妆上去,免得这水下美人鱼一样的景色变成水鬼从镜头里爬出来的恐怖惊悚画面。 瞥见纪愉走来,楚南星指尖不自觉攥紧,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也跟着露出看到救星一样的目光来: 纪老师来了? 听见她这不知是调侃还是单纯跟风的称呼,纪愉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楚南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将自己的头发拨到脑后,趴在岸边,将下巴也搁在那儿,在导演特意空出时间让她找镜头感的时候,她对纪愉比划了一下: 这段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拍,有点迷糊了,纪老师有没有经验可以传授一下? 纪愉距离岸边还有好一段距离,听见她的话,转头去看导演,发觉导演也有些累了,走去场馆外面的走廊里抽烟,原地只剩下几个其他工作人员,便原地半蹲下,语气淡淡地问楚南星: 哦? 导演没有跟你讲解这部分的拍摄要求吗? 楚南星依然还是那带有三分抱歉的笑容:当然说了但我好像理解能力有点差,听说这部分的舞蹈镜头纪老师也拍了一段,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再示范一下呢? 纪愉: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南星搁这儿演,倒是系统有些受不了了,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了呕吐的声音:yue 纪愉被那过于生动形象的声音弄得也有点反胃,不知道是不是饿太久了胃里有点难受,她轻声道:你哪里不懂? 楚南星站在水里冲她笑:刚才常雪和连阙也在岸上给我示范了一下,但是我好像还没太明白 不介意的话,纪老师能来水里给我示范一下吗? 当然,要是你觉得麻烦,那就还是算了。 她脸上挂着微笑,趴在水里,明明已经冷的脖子都没有血色了,却偏偏这样能忍,为了今晚这一出,硬生生顶了导演的几次批评,也要拖到这一刻。 纪愉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看过来,这些都不是《追梦100》的员工,毫无疑问,虽然签了协议,但是只要节目里这段舞蹈内容播出,说不定就会有人将她和楚南星今天的对话当谈资,比如说哇,有些学员天天卖惨、还营造那种慷慨的人设,结果在镜头之外的地方,连同是A班的成员都不肯教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现在要是再说自己怕水,不能下去拍摄,这就太假了,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今天的水下舞蹈拍摄内容里面完成最快的学员。 哪怕他们见过一开始纪愉对水的厌恶,如今再看她完成度很高的镜头,都会以为她是克服了自己原本地恐惧,谁又能想到其他理由呢? 楚南星这一招堪称阳谋。 令纪愉进退两难。 楚南星同样没什么把握。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服气。 在那半透明的水幕剧本上,她为纪愉写过一个又一个结局,第一次是在酒店被欺辱跳楼,第二次是在这泳池内、众目睽睽之下,她因为腿抽筋却没人注意到,捞上来的时候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可是哪一次的纪愉都没有如她所愿。 她不甘心。 只好不再借助那外力,改而用自己的方式去小小报复一下纪愉。 想起纪愉刚到场馆时候死活不愿意下水的样子,楚南星总是抱有最有一分侥幸万一纪愉真的很害怕水呢? 反正她总是要将这口气出了的。 别去,愉愉,不要管她。 她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发到网络上,我就把那些水军的号全部删掉,你不要理她。 纪愉听见系统在脑海中的极力劝阻,又看了看楚南星的方向,最终,她平静地问:你NG了几十次没过的这一段镜头,是多长时间的? 楚南星听到她口中所谓的NG几十次,脸色又白了三分,像是被纪愉堂而皇之羞辱,然而其余人都是神色如常,她也不好过于敏感地发作。 只能忍了忍,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样,狠狠地看着纪愉,出声道: 二十多秒。 纪愉点了点头,跟她说等等,然后去浴室重新换了衣服,中途系统还在劝她:危险,愉愉,不要去。 纪愉保守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三分钟卡片,同它道:我心里有数,先不慌。 系统只好闷闷地停下劝阻,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你小心她。 纪愉点了点头。 她从下到水里的时候开始让系统用最后一张卡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纪愉深吸一口气,对等待她的楚南星出声道:我现在特别饿,所以没什么力气,可能只能给你示范一遍 楚南星意识到什么,装作很为难地问:啊?不能再久一点吗? 纪愉微笑着告诉她:再久一点我会直接在水池里脱力。 楚南星从她的笑容里判断不出太多的讯息,便只好先应下,只是等纪愉游到镜头附近的时候,她也重新潜入水中跟了过来,然后在纪愉做出几个动作之后,忽然抓住了纪愉的手腕。 纪愉:! 她憋着气,转头去看楚南星,却见对方无辜地看向她,然后给她打了个手势,像是示范刚才她教的动作一样,却是做错的那一种。 纪愉冷冷地看着她,却没在意她的打断,在她松开手之后,沿着之前的内容往下继续表演。 她的时间不剩多少了。 系统的卡片状态倒计时,如今更像是她的死亡倒计时,悬在头顶。 纪愉做完一连串,也没管楚南星到底学没学会,站起来就想往泳池的边缘而去,出水的那一刻,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手心握着金属阶梯的栏杆,纪愉一使力,想从水里彻底出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搭在了她的肩上。 楚南星笑吟吟的声音从后面贴上来:纪老师别走啊,我刚才还是没有懂 纪愉猝不及防,被她拉着往身后的水里坠去。 掌心再抓不住扶梯的栏杆。 扑通一声响! 其实纪愉就算这时候坠入水里,她也还是能自由行动的,因为这时间还在系统卡片的计算范围内,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重归冷静,从水里起来再上去。 可是跌回池子里的那一刻,她呛水了。 这里的水池也没有多深,不到一米七的样子,连深水池都算不上,稍稍使劲就能探出头。 可人在呛水的时刻,会无法抑制地产生惊慌感,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尤其如此,四肢会下意识地扑腾,哪怕这会儿她没多少恐惧,却还是会因为胸腔里气压的失衡,下意识地往底下坠去。 水没过头顶。 纪愉接二连三地呛了好多的水,感觉鼻子里、肺里,到处都是火辣辣的。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2) 水面有扑腾而出的水花。 楚南星站在扶梯边,神情有些愕然地看着这边,好像人已经被吓到了似的,直到池子旁边又是一声更重的扑通! 她盯着那道身影从后方接近纪愉,犹如场馆里专业的救生员,将人一路抱到了岸边。 受到刚才动静的影响,之前的救生员、刚才抽烟回来的导演、还有拍摄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包括从淋浴间出来的容柏等人。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溺水了?怎么回事啊?这边池子不是有人看着吗? 诶?这人是谁啊? 赶紧啊!医生呢!快点救人啊天哪! 纪愉感觉到天旋地转,身体里涌出无尽的疼痛来,她甚至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连眼前都是空茫一片。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吐了几口水,也能感受到眼角被逼出的长串的生理泪水。 可是那些动静都离她很远 她的灵魂轻飘飘的。 像是已经从身体里离开了一样。 然后下一瞬,又被狠狠地拽了回去,一时间,无数声音混杂,进入她的耳中: 纪愉怎么样了? 见榆,见榆,你看看妈妈 这不是浅水区域吗?到底怎么回事?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防护设施,还有这么大的湖,几个孩子来玩为什么没有人看着? 醒醒没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来晚了都怪我 无数道听过的、没听过的声音轮流响起,像是有千百个人同时围着她,一直对着她各种各样地关怀,可她只觉得聒噪。 纪愉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惧,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恐惧来自何方,也可能是系统给她的卡片终于失效了,又或者是她溺水太过,产生了濒死的幻觉。 她怕得发抖。 所以忍不住蜷起四肢,想要抱住自己取暖。 她拥住了另一道温度。 孟忍冬将人从水里捞上去之后,将人推开做了急救的措施,看见里三层、外三层,有的是担心纪愉,有的是担心她的人围上来,不由冷冷将人斥开,免得人多将这片的空气都夺走。 感觉到纪愉醒来,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小声说: 没事了,别怕、别怕 安慰的声音落下,她被意识模糊的人本能地抱住,感觉到那湿淋淋的热量紧紧贴了上来。 孟忍冬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纪愉的状态还没恢复,于是迅速打横将人抱起来,往旁边匆匆赶来的急救医生处走去 原地。 楚南星依然泡在水里,看见孟忍冬抱着纪愉匆匆远去的身影,不知怎么,突然大声对着她喊了一句: 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她像是在辩解什么。 孟忍冬步伐停了一瞬,回头看她一眼,那一个眼神毫无温度,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树,又像是在看一个花言巧语不断表演的小丑。 随后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明明一个字也没有说 楚南星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审判。 七年前。 孟忍冬也是这样,将人救上来之后,听见她在旁边吓得大哭出声,冷眼看了她一刹,而后继续沉默地盯着身前已经失去呼吸的楚见榆。 后来不管楚南星怎么哭,拉着楚怀德的手抽噎地到她面前说: 对不起忍冬姐姐我不是、我是吓到了我不知道姐姐会呜呜呜你别生我气! 不论她怎么解释,怎么对孟忍冬表明自己的无辜。 等到孟忍冬用那双漆黑的、像是结了冰霜的眼眸看她一眼,不管她打了多少腹稿,都没法再吐出一个字来。 她知道。 孟忍冬就是在怀疑她。 从未变过。 不远处。 孟忍冬站在急救室的门外,一遍遍地回想方才的那一幕,心底涌上后怕和庆幸来。 但是想到了楚南星之后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好。 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我想看七年前滨江民宿区7.24溺水案的调查档案。 第53章 053 在纪愉被送到场馆里的医务室进行后续观察的时候, 外面的场馆情况也有些乱,被派来的助理紧赶慢赶给王洛水的助理打电话,询问今天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导演也回来调了镜头看过程, 生怕自己的作品拍摄过程中牵扯到什么意外的事件, 万一以后这种事情传出去, 还不定怎么跟他扯上关系呢。 结果镜头拍摄画面很快传出 楚南星只是随手拍了下纪愉的肩膀, 想要向她请教一些拍摄上的内容,结果没料到纪愉自己手头失了力往后倒,而且还呛了水, 好在捞上去及时, 估计最大的问题就是受到惊吓, 其他也没什么。 导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对围上来的节目人员还有容柏等人都摆手示意:应该就是个意外不过你们下次还是要注意,不要随便去拉站在池子边的人,这还是有些危险的。 楚南星脸色苍白地坐在旁边, 像是失神一样, 有些愣愣的, 不知在思考什么事情, 连蒋连阙和常雪的安慰都没听进去。 蒋连阙给她递了一杯热水, 常雪则在那里露出几分懊恼的说:之前纪老师把她的三明治递给我了,我饿过头了也忘了问她吃没没, 光想着你这边的拍摄进程, 想着你们那部分应该都一样, 所以喊她来帮你, 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南星你别往心里去, 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事说起来还是得怪我, 唉。常雪深深叹了一口气。 蒋连阙看了看纪愉的方向,然后又回来看楚南星,最终,她低声道: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我过去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吧。 楚南星始终低着头,情绪像是很低落的样子,一言不发。 常雪又跟她说了一些导演那边镜头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在安慰她这没什么大事,再后来连节目组派来的助理也在楚南星的身边蹲下,柔声宽慰她。 房间门口。 孟忍冬像是门神一样伫立在那里,起初凌澜是最先过来的那个,主动对她笑了一下,又有些担忧地指了指屋里: 我听说您是这里的新老板? 刚才我朋友多亏您救了,她现在还好吗? 孟忍冬身上早就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所幸她的助理来的时候足够未雨绸缪,给她带了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否则就因为纪愉落水这一遭,她今晚是别想再穿干净衣裳出门了。 发现凌澜对自己的态度客气又礼貌,孟忍冬掀起眼皮瞅了瞅她,而后继续低头跟手机那边的人联系,稍有些长的指甲时不时地碰在屏幕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之前呛了一点水,但问题不大,主要还是受惊。孟忍冬不咸不淡地回给了她医生刚才的初步检查结果,还好纪愉被捞上来及时,不必要惊动救护车,不然王洛水估计也会头疼节目里的选手每次出门必上救护车的奇怪定律。 凌澜轻轻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打算动用自己机智的小脑瓜偷偷溜进去观察一下纪愉的情况,但或许是孟忍冬这生人勿进的气场太过强烈,她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在这门口吹了吹冷风,慢慢也冷静了下来。 她就只在这门边守着。 容柏、蒋连阙也相继过来了,发觉纪愉的舍友凌澜都只能在门外等着,于是远近上前打探了一下,也跟着在附近守了起来。 孟忍冬联系完该联系的人,抬眼一看这些学员都守在纪愉的休息间门口,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头,但又知道这都是因为关心纪愉,便没说什么。 她收起手机,转身推门进去。 纪愉已经醒了。 饶是这样,她依然觉得不太好受,鼻腔、肺里被呛咳过的感觉还在,好在系统现在没了消除恐惧的卡片,却还留着一堆花里胡哨的神清气爽卡、身轻如燕卡之类的东西,让她暂时能安静地在屋里待一段时间。 听见帘子拉开的声音,她抬眸去看孟忍冬,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张相似的、稚嫩的面庞同孟忍冬重合在一起,而对方的神情是哀莫大于心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那是她之前溺水的时候见过的画面。 可是纪愉现在已经记不太清那些混乱的东西了,所以只是眨了眨眼睛,就将那些奇怪的画面压了下去,重新对上孟忍冬的眼神,刚一启唇,声带便发出沙哑的声音: 谢谢。 她记得是孟忍冬救了自己。 孟忍冬现在却没心思去计较她这疏离和客气,只抬手来用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在纪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将手收了回去,低声道:嗯,没发烧但是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这里的水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万一有细菌引发炎症就不好了。 纪愉感觉到额头上一蹴而过的温暖,不知怎么,在孟忍冬把手收回去之后,她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但是她只将这归结于自己在危险境地劫后逃生,所以安全感丧失、对谁都有依赖的缘故。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孟忍冬正想问她要不要和其他人见一面,忽听纪愉用沙哑的嗓音慢吞吞地问道:孟总怎么知道我很怕水? 孟忍冬本来都转过去了,听到这话,忽而回头去看她。 简陋行军床上的女孩儿脸色苍白,许是状态不好的缘故,桃花眼里的潋滟失去了三分,化作了脆弱和不安,望着人的时候,像是无声寻求对方的拥抱和温暖。 她心底嗤笑一声,将这归之为错觉。 失忆的纪愉对她多么无情,她领略得很清楚。 孟忍冬压下心头多余的思绪,随口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藏得住的,以前你不喜欢吃甜,没告诉过我,我便利落当然地将自己的爱好施与你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所以你不说的东西,我会用眼睛去看。 她这样说,纪愉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孟忍冬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沉默,本以为自己会习惯,但方才看见她在险境、差点再次失去她的恐慌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如今都化作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却又不能把那些表达出来,只好用身为孟总一贯的自嘲风格再往下说: 就比如你分手之后总是抗拒跟我的接触,现在我也能看出来,你非常讨厌我,都是因为我和你的心上人长得像,所以你才肯委身我四年,现在找到她了,自然瞧不上我,对吧? 纪愉无声地捏紧了身上的被子。 孟忍冬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想到她才是那个险境求生的人,只好把那些都咽下,不断地告诫自己,是因为自己前四年表现的不好,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没办法。 纪愉又不记得她们少时的相处,也不知道司恬就是她,何况这几年她的表现和先前大相径庭,所以对她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过去四年的自负、自以为是还有将身边人好意当做理所当然的狂妄,会不喜欢她是正常的。 孟忍冬想,自己现在再回想那段日子,也会怀疑脑子里进了水。 于是她缓和了语气,说了句好好休息,然后又说:我出去给你倒点水,顺便让你的同事们进来看看,免得她们在外面搞的像是葬礼现场一样沉重。 纪愉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帘子那边的时刻,蓦地将她叫住: 等等。 孟忍冬停下脚步。 纪愉抬头去看她,再一次出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找到她? 孟忍冬回头的动作凝滞片刻。 第54章 054 没等孟忍冬思索出这个问题的正确回答方式, 纪愉的下一个死亡追问已经抵达: 你是不是有她的消息? 孟忍冬没吭声。 纪愉却已经从她这短暂的沉默里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她稍稍从那行军床上往上蹭了蹭,将被子往下压了压, 像是要从上面挣扎着起来一样, 之前的那些呛水的后遗症都被她压下, 如今她心心念念,只剩下那一个人。 听见床铺里的动静,孟忍冬迅速地转过来, 瞧见纪愉这副不管不顾,好像只要自己说出那个地址, 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能毫不犹豫赶去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情绪复杂到极点。 很奇怪,她竟然有些嫉妒几年前的自己。 行了 孟忍冬抬手将纪愉的肩膀重新按了回去, 长而直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黑眸里那些思绪, 孟忍冬腮帮子紧了紧,还是将真话吐出: 是, 我找到了你那位朋友。 纪愉再不管之前对她的那些避退,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桃花眼中绽出前所未有的期盼,而那些期盼像是骤然升上夜空、驱散黑夜的光芒一样, 几乎让她的面容都一反常态地更加昳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在前面的四年里,纪愉的安静、乖巧、逆来顺受已经给孟忍冬留下了一种习惯印象, 以至于乍然见到这样的纪愉, 令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心疼。 在得知了一切真相之后, 孟忍冬再看这个因为司恬的事情而牵动心神、变幻性情的纪愉,已经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单纯地持有不服气或者是妒忌的心情了 她觉得很难受。 纪愉不记得十六岁之前的事情,所以落水之后再醒来,处于异世界当中,感受不到亲人、朋友给予的爱,像是无根无壤的浮萍,随着风儿一吹,落到哪里都只能紧紧抓住,哪怕是在悬崖边。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3) 司恬在她失忆之后的三年里,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太过重要的角色。 不论当时的孟忍冬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在两人都想不到的时候,纪愉已经对她形成了很深的依赖,又因为后来司恬的死亡,从而让这个人在纪愉的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论后来再遇到什么人,又发生什么故事,纪愉不会再将她忘却。 可她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十六岁那一年,她没有跟着朋友们一起去那个度假村,没有在那烈日炎炎的午后坚持和妹妹坐在湖边垂钓,如今的她会成长至什么模样呢? 可惜,没有如果。 孟忍冬只能隐约去设想楚见榆二十三岁的意气风发,但是能长成那样自信张扬的女孩儿,早在十六岁那年的民宿湖边淹死了。 活下来的成了纪愉。 失忆总还是会给人带去难以磨灭的影响,托十六年记忆的空白,纪愉那时候在医院醒来,多半处于沉默当中,孟忍冬当时为了哄她说话,某种意义上将自己从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硬生生扭成了个小话痨。 起初纪愉对她照着网络冷幽默念出来的笑话无动于衷,只很偶尔在听她变相说出自己的身世故事时,会稍稍有所触动,可孟忍冬又不愿意看到她总是像沉默的雕塑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那里。 那时候孟忍冬不愿意看着曾经照亮自己的光就这样熄灭下去,于是她看着渐渐熄灭的天光,绞尽脑汁想要重启黎明,她试着生火、捕捉萤虫、甚至想要人造一个太阳 纪愉以为那个司恬也散发光亮。 其实并不是 就像人类看见了太阳之后又看到了月亮,以为它们在天空旗鼓相当,只不过一个掌握白天,一个驾驭黑夜,然而事实是,点亮夜空的明月光芒,是亿万光年前太阳就已经照在它身上的光。 楚见榆就是那高悬天空的明日,而孟忍冬只不过是月亮而已。 后来纪愉从她身上感受到余温,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明媚温暖的光了,实际上,那只是楚见榆在孟忍冬人生里留下的小部分痕迹。 而孟忍冬看着面前这轮已经忘了如何发光的小太阳,昔日楚见榆的光辉只残存在她的记忆里,再无法回溯,但她却不觉遗憾,只是心痛。 她其实并不奢望纪愉变回楚见榆。 只要这人能够一直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好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害她? 有些话一旦出口,心中枷锁解开,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都能从容以对了。 纪愉握着孟忍冬的手腕,唇齿间太多的未竞之言挣扎许久,最先吐出的却是一句: 她,过的还好吗? 可是话刚出口,纪愉仍是对自己苛待至极似的觉得不妥,万一孟忍冬其实只是偶然得知司恬的近况呢?那她岂不是白问了? 何况,之前本来就不打算让孟忍冬帮忙得知司恬的消息,现在自己这自乱阵脚,倒有些违背原则了。 纪愉渐渐冷静了下来,松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手底下力气没个轻重,将孟忍冬的手腕腕骨处卡得发红,本就纤瘦的手腕,腕骨圆润关节连素白的肌肤都掩不住,稍稍凸起一些,看着比以前要更瘦了,而上面的发红处就更加明显。 她后知后觉地想要找补些什么,孟忍冬的回答就在这时接上: 还行。 纪愉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孟忍冬盯着她的双眸,居高临下地在床边站着,但因为在纪愉的面前刻意收敛了气势,态度竟然也是难见的平和。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 总算让纪愉意识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了很久、试图重逢的那人,竟然被孟忍冬先一步找到了。 纪愉心中一阵阵地发堵,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司恬的消息,可是从孟忍冬口中得知的时候,又总觉得事情怪不对劲的 是她刚才落水的后遗症还没好吗? 她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去看孟忍冬的眼眸,跟对方对视的时候,脑子里迟钝地像是在搅拌浆糊,本能告诉她孟忍冬的反应太过异常,可是理智又迟迟不上线,整个人像是上了一半发条的机器,半清醒半沉沦。 半晌,纪愉干巴巴地回了一声:那、那就好。 孟忍冬却猜到了她的打算。 像是想将这人的心思看得更清楚一些,方便自己做判断,孟忍冬单手支在这本就窄挤的硬床边缘,俯身而来的时候,久违的恬淡香水味涌入纪愉的鼻尖,让她从泳池里那近乎让人麻木的消毒水味道里重获嗅觉新生。 无形中拉近的距离里,纪愉听见她那天然冷淡的声线一点点地淌进自己的耳朵里: 你想找她? 纪愉本来不想在这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 可或许是脑子里也进了一些水,又可能是她已经找了司恬太久、好几次的擦身而过已经让她再也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像是一片执着归根的落叶,纪愉如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很轻微地颔首,哪怕动作再小,也让孟忍冬瞧见了。 下一刻。 纪愉听见孟忍冬发出的一点近似叹息的声音。 她动了动眼皮,近距离地对上孟忍冬的眼眸,看见这张五官稍有些凌厉的面庞离自己这样近,像是两人的呼吸都能缠在一起。 却是孟忍冬先往后撤开稍许。 你确定要见她吗?我怕你后悔。 纪愉听她这样说道。 这一次,孟忍冬话语里的异常更让纪愉难以忽视。 她好像料定了自己和司恬的这场见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必定会令她后悔一样。 可孟忍冬明明又说司恬过的还行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纪愉踟蹰不前呢? 纪愉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压下,勉强维持着平静,再次用自己沙哑到有些微疼痛的嗓子与孟忍冬对话: 孟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忍冬却不能解释地更细了,她将注意力挪开,仿佛不再计较纪愉得知真相之后的那些反应,转而抬手去轻轻碰了下纪愉的脖颈,问道:很痛吗?喝热水是不是也会刺激到?我去问问这里的医生,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药。 纪愉却不愿意让她提起了自己最在意的话题之后,又这样轻飘飘地转开注意力。 好像孟忍冬和司恬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唯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纪愉不由因这想法而感到一点恐慌。 她叫住了想要再度离开的人: 孟忍冬。 明明不再以职位相称,孟忍冬却从她这一声呼唤里听出比孟总更为冷酷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什么错觉。 她如纪愉所愿地又一度延缓了离开的步伐。 而后,看着纪愉身上盖着的雪白的床单,不知怎么一下子想到了七年前盖在楚见榆身上的那一块长长的白布,她发现自己实在有些讨厌这个颜色。 太过碍眼。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抿了抿唇,良久后,轻声道: 纪愉。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了,在过去的四年里,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是喜欢过我的? 纪愉被她问住了。 房间里又充斥着那空白的沉默。 她下意识地别开眼睛,看向床下的地板,见到那老旧的瓷砖有一块已经龟裂了,裂痕歪歪扭扭,可是却影响了整一块瓷砖的美观。 孟忍冬听见她说:现在问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我以为您早已清楚了答案。 果然。 孟忍冬唇角露出个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的笑容来。 她说:是的。 她早就知道了答案。 在过去的四年里,纪愉从来没有爱过她,连一丝好感也无,因为她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以至于任何一个曾与她熟识的人在听过这四年的故事后,也没有任何人能替她辩驳什么。 但就因为如此 孟忍冬想。 得知了真相之后,纪愉对她又会是如何复杂的情感呢?是爱还是恨呢?又或者是一生都不想再见的厌恶? 她又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开口道:下一次公演之后,优胜者会得到去外面拍摄一次综艺节目的机会,那是一档旅游类的综艺,能和普通人接触,也能拿到手机 你要是能拿到名额,节目组也不能再限制你的外出。 到时候我会帮你通知她,让你们见面。 面对纪愉带着怀疑和困惑的目光,孟忍冬又笑了一下,抬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却又在她的视线里收了回来,对纪愉说道: 以后你要讨厌我,恨我,怎么样都行。 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期望只剩下平安就好,只要你永远别再身处险境,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曾经我还想重新得到你的爱,想解除跟你之间的误会,还想费劲心力地隐藏、或者是用委婉一点的方式让你接受我,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只想要你平安,好好活着。 爱不爱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我爱你就行。 孟忍冬在心中默默补上了最后这段。 第55章 055 纪愉和楚南星的这件事被王洛水低调处理了。 现场拍摄到相关内容的导演也跟节目组达成了合约, 两边为了宣传度和名声,都尽量将这事情往下压了 何况从之前的镜头里面来看,楚南星确实不是故意将纪愉拉回水里的, 事情更倾向于被归结成意外再说, 楚南星和纪愉无冤无仇, 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都是想要出道的人,不至于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结合楚南星的身世, 所有人都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甚至如果不是纪愉实在有很深的恐水症,其实之前她被拉回水里的时候也不至于在呛水后引发昏厥和痉挛, 这点在后来去医院的时候,检查的医生也为之证实了。 事情仿佛就这样平淡地盖棺定论,甚至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烟霞山景区酒店,录制后台。 王洛水头疼地按了按脑袋, 看着纪愉去医院检查之后的各种结果,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孟忍冬道:我是不是当初开机之前上香的姿势不对?还是买的猪头祭品不够新鲜? 为什么她们只要一出门就要遇到血光之灾? 孟忍冬在旁边摆弄着手机,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头, 直到听见王洛水的下一句:南星真是 我觉得这两天也有必要找人给她疏导一下心理。 之前见榆的事情就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现在又有这样的误会发生在她的眼前, 说不定她又要连续做好久的噩梦了唉,在拍摄之前, 我想到这次的奖励主题,还特意想过要不要换个合作项目,把之后的综艺提前, 结果她跟我说艺人不能挑剔工作, 自己会努力克服谁知又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王洛水说着忍不住有些同情楚南星, 毕竟都是童年一起长大的好友,何况她知道楚南星在七年前的事件里遭受了怎么样的伤害,再联想到现在,尽管知道她是那个造成纪愉受伤的人,心中也有一刹那的偏颇。 听她这话响起,孟忍冬却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哦?你同情她? 王洛水被她这话中意有所指的感觉弄得心中一突。 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犹豫良久,只能有些踟蹰地提醒道:忍冬难道你又 孟忍冬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知道王洛水的意思 七年前。 楚见榆落水之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调查之后,所有人都相信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楚南星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做出及时的应对,导致楚见榆的落水在被人发现之后,一切的拯救都来不及。 后来楚家人、警察局的人、少儿心理辅导师,包括王洛水、言溪这些好友,纷纷都将对楚见榆的惋惜和痛苦,分了一部分到楚南星的身上,她们知道离开的好友已经永久离开了,而楚南星不该因为在现场没能做什么就受到其他人的谴责,楚南星不是她们发泄愧疚和懊恼的工具。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会因为失去姐姐而感到痛苦和伤心。 可是 只有孟忍冬一个人,像是不见血不肯松口的饿狼,死死地盯着楚南星,趁着别人不在,她要去一遍又一遍地问这人在楚见榆落水的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无论楚南星怎么示弱、怎么哭泣、又或者是后来崩溃地反过来指责她: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忍冬姐姐?你水性那么好,你要是当时不离开去买饮料,姐姐掉下去之后你就可以救她的不是吗?哪怕你在这里阴谋论我一万遍,楚见榆也不会回来了! 孟忍冬!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审问我?你要是不服气,你就去问当初那些记录案情的人啊,在这里给我扣帽子有什么用?这样你就可以不那么内疚了吗? 后来孟忍冬开始频频受伤,像是走了背运,总是不凑巧地伤到头部。 对楚南星的诘问就不了了之。 再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忍冬像是彻底也放弃了,接受了不论再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楚见榆离开的事实,渐渐地,她和楚南星的关系也恢复了,甚至比先前更要亲密一些,连楚南星当时被楚家拦着不让出国、后来一意孤行远走他乡,也是孟忍冬给的她在经济上的援助。 所有人都以为孟忍冬已经忘了那时候的执拗,王洛水自然不例外。 谁知今日 她又见到了这样的孟忍冬。 所以才很诧异地问,以为她是要故态复萌。 孟忍冬平平淡淡地展眉,顺便朝旁边那排排的镜头屏幕上看去,发现纪愉拿着笔对着歌词的纸张在圈圈写写,应该是在对歌曲做相应的改编,女生在舞蹈教室里找不到桌子,干脆就趴在地上,撑着脑袋,有灵感的时候就动笔,其余时候会嘟着嘴将笔卷起来、又或者是在地上坐直了压腿,不浪费任何能练习的时间。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4) 她黑眸中蕴出一点笑意,在王洛水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 有些事情 发生一遍是巧合,接二连三,那就叫有预谋了。 王洛水: 她知道孟忍冬始终没能从七年前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很难支持孟忍冬的结论。 于是动了动唇,想要劝些什么,毕竟不论从理智还是情感,很少有人能接受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突然变成穷凶极恶要置人于死地的恶徒。 就在这时,孟忍冬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我倒是觉得,你可能不是什么祈祷仪式出了问题 王洛水以为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于是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又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见多识广的皇庭总裁给自己开开眼界,谁知下一刻,又听孟忍冬说: 你没发现吗? 我几次头疼,都是因为身边出现了楚南星,同理,这一次纪愉会出意外,也完全是因为楚南星在身边 王洛水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哪怕刚才因为要和孟忍冬商量事情,所以把其他人暂时散了出去,但她也还是条件反射地不想让这惊世骇俗之语被人听见。 同时,她无奈道:忍冬。 王洛水出声道: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怎么说南星也还是我们的朋友,也是见榆的妹妹,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这种揣测,真的不合适。 孟忍冬重又去看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来点去,听见王洛水严肃下来的声音,了然地颔首: 我会找出来的。 她的黑眸盯着手机屏幕,映入一点幽幽微光,像是从不曾熄灭的火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南星。 住宿旁边的走廊里,常雪搭上了楚南星的肩膀,见她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出声道:你在想什么呢?不会还在愧疚吧? 说着,常雪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同她道:你别担心这个事情了,我听王导说了,虽然纪老师确实对水很恐惧,但是当时拍摄的时候她都克服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啊,对吧? 两人此刻对着过道里的一个狭窄窗户在往外望,能清楚看见酒店外面的部分景象,这窗户很小很窄、前面还有栏杆挡着,安全措施做的极好,在这里透透气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了常雪的话,楚南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在常雪准备拿刚从食堂带上来的糯米鸡安慰她的时候,忽听楚南星出声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对水产生恐惧呢? 常雪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来的这么一问,但还是顺从本心地开始猜测,当然是要么小时候溺过水,要么看过跟这有关的不太好的事情呗 楚南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常雪看她再在这里发呆,自己偷渡上来的糯米鸡就要冷了,赶紧把塑料袋拎到她面前,左右晃了晃说:你没吃早餐吧?快点,我给你带了!尝尝!这里的糯米鸡真的是灵魂!我超喜欢的! 楚南星缓和了面容,对她一笑,而后接过她递来的早餐,用手隔着塑料袋一层层剥开那包裹的荷叶时,又听她慢慢道: 这么想想,好像从没听纪愉说过她小时候的事情。 常雪极轻易地被她带着转移了注意力,跟着点了点头,对哦,别说是小时候了,有时候容神跟我们说她国外朋友,或者是凌澜跟我们说她以前被逼着学京剧的事情时,纪老师一直都在旁边听着,从来不主动提起家里人或者是小时候的事情诶。 经她肯定,楚南星心中的猜疑越来越大。 她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想到纪愉那张跟楚见榆相似度极高的脸,还有对方那在舞台上让人熟悉的压制力、仿佛天生就在这方面有绝佳的才能何况还对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难道 楚南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猜测,甚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心中冒出两道声音争论不休: 一个说,当初楚见榆的葬礼,包括火化的程序,都是楚家人一手操办的,要是真有什么猫腻,楚怀德不会坐视不管,应该是她想多了。 另一个又冷笑道,这个世界到底多么怪异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南星,你都已经知道这里所有的故事都是经由不知谁的手写就出来的,昨天能让楚见榆当主角,今天能赋予你奇妙能力,那么让楚见榆死而复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下,日子逐渐逼近《追梦100》的第三次公演。 孟忍冬对当年事情的调查却陷入了停滞。 她反复看了那时候的记录档案,又不辞辛苦地去找到当初很多曾经在那家民宿就职、并且当天出现在现场的人问过,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跟七年前相同的答案。 孟忍冬派出去调查的侦探一条条消息传来,让她从一开始的坚定,也逐渐生出动摇的裂缝,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查到的时候,她忍不住捏紧了手机,在办公室里都有些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邀约。 楚伯伯。 高端的茶室会所里,孟忍冬坐在地上散发着浅淡馨香的草团上,看着对面模样威严的楚怀德,神态间带了几分意外的神色。 很明显,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楚怀德这样几乎半退隐的业界大佬会突然跟自己见面。 但出于两家的交情,还有一些其他的缘故,孟忍冬立即推了手头的事情前来赴约。 楚怀德却很沉得住气,先跟她说这茶室位置不错,茶源也非常高端,连这里泡茶、品茶的器皿也是用的什么材质 孟忍冬耐着性子跟他聊,像是礼貌的小辈周到地应付长辈那样。 直到楚怀德在沏茶的时候不知是动作不太小心还是怎么,无意间将自己刚夸过的这套青绿莲花薄胚茶杯摔了一个,在地上清脆粉粹。 孟忍冬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来收拾,又想接过茶盏,亲自为他沏茶,谁知楚怀德却低头看着那杯子,神态间露出几分遗憾: 这套茶具我很喜欢,摔了一个,显得不那么完整了。 孟忍冬没多想,只适当出声道:我听说下个月有一场拍卖会,上面也会有一些不错的古董,楚伯伯要是喜欢,我到时候收一套新的给您送过去。 楚怀德摇了摇头:别人都觉得东西是完整的一套,收藏价值才最高,我却不这样想 他抬眼看着孟忍冬,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只在谈这茶杯,神态里的惋惜没有收走,却有一种更为强硬的态度在里面,仿佛拿出了一贯与人谈判的气势: 若是能换一套新的,怎么能叫喜欢? 有些心爱的东西虽然失去了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好剩下的,这样才能不辜负自己原先的心意,否则轻易换来换去,倒是显得薄情了,你觉得呢? 孟忍冬才刚接过茶盏,正伸长手臂替他斟茶,听见这话,本是想微笑着应下,谁知抬眸触及楚怀德的眼神,蓦地意识到他们这一代长辈都是喜欢用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来暗示什么,她及时悬住手腕,收住了自己的动作。 茶水正好刚满。 孟忍冬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楚伯伯今天找我,好像有别的话要说。 楚怀德垂眸看着莲叶花纹的青色茶杯里澄澈的茶汤,略一沉眸,出声道:我知道你和见榆关系好,这么多年始终不肯忘记当年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已经盖棺定论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猜测、什么打算,都停下吧,再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怎么来了? 两小时后。 司恬打开出租屋的门,见到外面的孟忍冬,很是稀奇地看着她。 孟忍冬垂着眼眸,脸色有些苍白地进来,司恬注意到她身上有些被打湿的地方,不由看了看窗外,呀了一声:外边下雨了,你出门没打伞吗? 孟忍冬嗯了一声,轻轻问道:方便聊聊吗? 司恬没想到她还想跟自己谈心,很是意外了一下,又即刻退后一些,迎她进来:当然啦!我正好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两张图纸! 孟忍冬进去换了鞋,被司恬引着往前走,很快看到了她电脑桌上一堆像是手工的零件,仔细看,又发现上面有浅金色的手环,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司恬却拉她过来,给她兴致勃勃地介绍: 我最近加入了纪愉的粉丝后援团,负责设计她的应援物品,我听说当初第一个在舞台给她打call的粉丝是用的手电筒,所以后来大家才定的金橙色的应援色 你看!虽然现场不能带手电筒进去,但是我这个手环设计是不是很有意义? 孟忍冬顺着她的指引去看,发觉她拿出一根简单的银色圆手环,在上面串了几个打磨精致的、手电形状的挂坠,正好四个固定在不同方位,而且那手电配饰上还有重金属的朋克花纹,也能打开,只是散发的光芒不强烈,仿佛微型手电一样,随着她摇晃的动作,清脆撞出声音。 然后是四散的金橙色光在闪耀。 虽然不强烈,却也很让人觉得暖和。 孟忍冬突然觉得自己在外面淋雨的那点寒意都被驱散,看见司恬的这个应援手环,赞许地夸了一句:比那个荧光的好看多了,确实很有纪念意义。 司恬登时被鼓舞一般露出惊喜笑容:真的吗! 孟忍冬点了点头。 司恬暗暗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该给客人倒水,又问孟忍冬要不要借浴室洗个热水澡驱寒,末了才问一句: 对了,你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 孟忍冬手里端着热水杯,吹了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我把找到你的事情,跟纪愉说了。 司恬:啊! 她紧张地问:然后呢? 孟忍冬却很是淡定地瞅她一眼,说没什么然后,只是把综艺和后面的安排同她说了一声,司恬登时紧张地开始情不自禁抓桌上的那些手工零件。 我我我天哪怎么这么快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开始在屋里来回打转,好像已经认定纪愉要再拿第一,同时在心中打起了见面的腹稿,结果发现孟忍冬好整以暇地端着热水杯,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边上,不由想将自己的紧张传染过去: 孟总。 孟忍冬:? 司恬认真看着她:你都不害怕吗? 孟忍冬抿了抿唇,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司恬却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表情越来越难看,最终,她郑重地举起手里那个手电筒一样的手环,对孟忍冬郑重道: 你放心!我会记得帮你说话的!纪愉人那么好,又那么善良,你们又曾经有那么深的感情,一定可以重新在一起的! 孟忍冬听了怔楞片刻,而后失落道:我没想那么多 司恬登时恨铁不成钢地对她说:那就从现在开始想! 而后,像是不解气一样,她又补充道:你们之前那么多相处,睡都睡了,怎么现在这进度还倒退了呢?你想,马上想!用力想! 孟忍冬: 司恬举起手,恨不能冲上来摇晃她的肩膀:你们必须在一起!我可以单身!但你们必须幸福,懂吗!孟总!争点气啊! 第56章 056 愈是临近下一次公演, 纪愉的睡眠质量就越差。 本来她就已经很难入眠了,以前跳舞累了或者是用别的方式耗光体力之后,她好歹能获得几个小时的安宁时间, 用深层的睡眠来暂时恢复自己的体力。 主要是她还年轻, 加上平时用跳舞当锻炼身体,所以好像精力都能无穷无尽被燃烧一样, 直到这一次在泳池的拍摄意外,让她好像一夜之间元气大伤, 在之后的好几天里,纪愉只要脑袋一挨到枕头, 就会被拉近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 这让她醒来之后总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清醒自己的大脑,否则整个人就会跟丢了魂儿似的,不管周围人说什么她都反应不过来。 纪老师~ 凌澜察觉到她的起床动静, 在对面的床铺里拖长了调子喊她, 本来是想问她今早的打算,想跟纪愉约个早餐,结果声音发出之后,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凌澜只好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看向另一侧 然后她就瞅见纪愉像是梦游一样只呆呆地坐在床边, 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凌澜下意识地又喊了她两声。 纪愉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有了反应, 转头来看她,慢慢应了一声:嗯? 凌澜见她表现古怪, 不由撑着床坐起来,隔着个过道笑着问:怎么了你?是做噩梦了吗?刚才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反应? 纪愉的回答依然是慢了半拍的样子:啊, 对, 你要说什么? 凌澜没问她做的什么梦, 只将话题引回自己原先要说的内容上: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早餐对了,连阙这次不是正好也选了vocal吗?她练习的怎么样啦? 纪愉总算从那泥沼一样湿沉憋闷的梦境残留中挣扎出来,将心里的异样思绪压下,堪堪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先往浴室的方向去,按开酒店暖色灯光的时候,漫应一声: 你不是跟她关系一向不错吗?怎么她没跟你说? 凌澜在外面懒洋洋地叠被子,弓着腰将不太齐整的被角压好,听见浴室里传出的话,拖长了调子回答:最近她好像遇上了事情,有点儿心事重重的,我之前问了她也没肯说,而且她这人总是习惯照顾身边的人,我老觉得我这样凑上去,不仅不能分担她的忧虑,反而算是变相地给她添麻烦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5) 纪愉拿着水杯,将嘴里的水吐出来一些,思索着凌澜说的话,一时间发倒想不起去惦记自己昨晚的梦了。 系统就在这时出声: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愉:嗯? 她还记得蒋连阙之前刚来节目时候对自己的照顾,所以如果有机会、又不太麻烦的话,她也想给对方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系统出声道:你刚来节目的时候,我不是想给你介绍一下这里面的重要配角吗?但那会儿你光顾着惦记回去的事情,也不想跟太多人扯上关系,所以我就没仔细说。 纪愉明白它的意思,应了一声表示肯定之后,又让它现在给自己补充说明一下这些小伙伴的情况。 她并非有意想探究蒋连阙的情况,实在是她承了对方太多的照顾,如今也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回报些许,被系统提醒着,她也想起来了那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她在节目中途退出了,难道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系统附和,差不多。 纪愉拧了下眉头,随即,她就听系统娓娓道来: 其实蒋连阙的家庭情况比较特别,她小时候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因为她父亲早年给人在工地干活出了意外,她母亲则拿着补贴走了,将她一个人丢在小县城,是她奶奶一手将她抚养带大。 她很小的时候就懂事了,上学的时候会帮班里有钱的同学写作业,靠这个赚零花钱,平时也会给邻居的店铺帮忙,而她奶奶就是接了街道的环卫工工作,同时还接一些低成本的手工活,祖孙两相依为命。 后来到了高中,她在高一的时候就跳级了,高二就靠着全国奥数竞赛的成绩保送到了国内top2的大学,大学期间拿的是全额的奖学金但是她奶奶就在她大三的时候住院了,好像是突发的脑溢血,引发了偏瘫,她靠着给导师做助理、帮忙设计项目的钱也填不上这些医药费,所以大四这年看到了《追梦100》的节目,冲着这高昂的出场费就来了。 节目组的费用是录一期结一期,愉愉,现在你懂了吗?系统寥寥数语就将蒋连阙这二十年的人生讲完。 而纪愉手里的牙膏不知不觉将牙刷刷面上挤得满满的,她听得都忘了刷牙。 原来像蒋连阙那样始终能照顾到所有人、又令几乎整个节目组羡慕的光鲜学历和成就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纪愉很能理解那种没有亲人陪伴长大的感觉,所以对蒋连阙能养成这样的性格更是诧异 苦难从她的童年开始磋磨她,没人能想到失去父母的童年会受到多少的磨难,可是蒋连阙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坚韧成长,不仅没被那些痛苦打败,反而能像是白炽光一样,走到哪儿就将那一片的人统统照亮。 这令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佩服感。 那么她中途退出是因为什么? 纪愉消化了很久蒋连阙的故事,才问出这个问题,可在疑惑才刚刚出口,她心中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和答案。 果不其然。 系统轻声道:因为这段时间她奶奶正好能出院,但她又恰好因为节目没法亲自照顾,只好托人请了个护工,结果有一天护工没在附近,她奶奶摔下床铺没人知道,等人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她伤心过度,也失去了再赚钱的动力,就干脆离开了。 纪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论再来多少次,她发现自己始终都无法用轻松的心态对待死亡这个话题。 有那么一刹那,她奇异地能联想到蒋连阙在之后的一系列心理变化,从小她虽然失去了很多的东西,但是还好,奶奶一直都陪伴着她成长,她不怕贫穷、也不怕被其他人嘲笑,只要能让奶奶陪伴她再久一点,她并不介意温柔地对待这个不太美好的世界。 可是上天连这点宽容都不肯给她。 多么残忍。 纪愉迟迟将牙刷塞进嘴里,对自己这点感同身受觉出一点痛恨的意味来 因为她也如此。 十六年空白的、不明不白的人生,苏醒之后陌生的医院环境,在所有亲戚都滚皮球一样不愿意沾上她的时候,只有司恬在意她,纪愉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要能和司恬一起站上舞台、或者是跟对方这样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然而就是这样令她在意的、用所有的善意来对待她的人,被整个世界的恶意碾压而亡了。 多么可笑。 纪愉吐出嘴里的泡泡,任由那海盐味残余在口腔里。 走出浴室的时候,纪愉勉强收拾好了心情,重又去问系统关于蒋连阙的事情:最近我好像看着她和楚南星走得近,难道她家的那个护工跟楚南星也有关系?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阴谋论。 但是很不巧,楚南星这总是在不幸现场出现的身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系统犹豫了一下:原著中没有提及,但是最近你和蒋连阙相处,我确实看到她身上的意外因子数量增加了,之前我只以为是剧情将近的正常现场。 纪愉有私心,她发现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地试图阻止这种悲剧发生。 哪怕她不知道怎么去做。 只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不幸的故事发生在身边。 系统突然道:愉愉,你之前抽的卡片里面,还有几张跟幸运buff有关系的。 纪愉:嗯?你的意思是? 系统:如果真的是楚南星的安排,这几张幸运buff的卡片可以减少蒋连阙周围的意外情况发生当然,最好还是能够亲自给她奶奶贴一下,但是现在没这个条件,退而求其次一下。 如果不是楚南星的安排,这也有一种平安符的作用,起码她身边发生意外的概率会降低很多,也算是变相地一种好的影响了。 纪愉听罢,在心底自然而然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毕竟她在这里,确实还没有累积到什么合适的人脉。 唯一能拜托的人就是孔如繁,但最近临近公演,节目组为了让她们有更好的状态,是万万不可能给她们手机,再让她们联系外界的。 多亏了有系统。 纪愉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还好我有你,系统,哪天你要是闲着无聊了想自己来当这个世界的主角,我一定先给你投一票。 系统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倒也不必。 纪愉的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随后又跟着凌澜一起去食堂用了早餐,然后进舞蹈教室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直到午餐时间,系统才觑准机会,跟她说话:愉愉。 嗯? 你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域活动都很剧烈,是压力太大了,还是有别的心事啊?它特意挑在纪愉心情不错的时候开口。 此刻纪愉又去到那个阳台,在无人的午后吹着秋日的习习凉风,眯着眼睛看外面要阴不阴的天空,还有远处绿意葱葱的树林,其中有一片不知是不是枫叶,竟然有变红的趋势,格外明显。 她抿了抿唇,似是在酝酿自己该怎么开口。 半晌后,系统听她回应:没什么,一些比较奇怪的梦罢了。 系统:啊 它以为是纪愉不想说,便不再追着问。 纪愉从它这欲言又止、格外体贴的回应了听出了里面的意味,很快地笑了一下,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幅度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就是太混乱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梦到了一些跟童年有关的事情,在梦里我仿佛很熟悉的样子,但是那些童年都不是我的,因为在那里面,总有人喊我楚见榆。 我在想我是不是因为先前掉进水里所以太没安全感了,本能地在梦里去幻想一些安全的、舒适的环境但是我的潜意识也太敢想了。 她笑了一下,不经意地嘲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是楚见榆呢? 第57章 057 明明只是第三次公演, 纪愉却发现自己比曾经面临出道夜的时候还要紧张。 今天造型师一如既往喜欢在她的眼角画新的图案,仿佛这已经成了她每次见面给粉丝们的不同惊喜了,这次她的头发被染成了渐变的红色, 远远看去像是温柔的海浪, 近看才发现是一簇燃烧的火焰,可这火焰又这样地温和。 与之相对的, 她的眼角有一枚黑桃形状的花纹。 而她的项链是菱形的,手腕上有梅花形状的一圈圈手链, 这扑克牌元素给人一种童话里的红桃皇后走出来的神奇感,可纪愉因为本身的形象足够温柔, 于是这些元素综合在她的身上,就行成一种似冷似柔的矛盾感,好像能随着她不同的神情展现出不一样的面来。 她若是对你笑, 便是那童话王国展开在你面前。 而她若是居高临下地睥睨你, 你便也要在这冰冷女王的俯瞰下解甲称臣。 蒋连阙是另一个vocal组里的C位,因为是一首慢歌,所以造型比较偏向于现代柔美风, 穿上连衣的长裙, 连脚踝边追逐而过的弧度都显得含蓄而内敛,符合所有人心中的女神模样。 彼时蒋连阙正好在她隔壁的化妆椅上, 瞥见她坐姿有些端正、背脊挺直地面向镜子, 好像看着的不是镜子,而是职场上严厉的面试官。 正好从桌上的个人小化妆包里摸出一个小面包, 她隔着一点距离递过来,笑眯眯地问纪愉: 怎么看你今天格外紧张? 纪愉看了眼那散装的小面包, 道了声谢, 本来没什么心思吃, 但是想到在系统那边抽过的卡,忽而抬手去接,无意间跟蒋连阙的指尖碰在一起,卡片老天爷今天格外眷顾地看了我一眼即刻生效。 但蒋连阙眼眸都没动一下,纪愉观察了又观察,也不能确定这好运buff到底有没有给对方套上,只好捏着面包,收下之后转而去找系统确认。 同时,她出声应道:也没有很紧张吧我表现都很明显吗? 蒋连阙背靠着座椅,见纪愉脸上的妆都掩不去她眼底的拘谨,不由点了点头,她却不是轻易觉得纪愉会因为这舞台紧张什么,毕竟前几天投票通道再关闭之前,听说纪愉的票数还是最高的,所以这变化一定是因为今天舞台。 舞台?还是观众? 对是有重要的人会来看吗?蒋连阙柔声问她。 纪愉指尖轻轻攥了攥,才发现自己刚做了漂亮的美甲,而且因为指甲总是修剪的缘故,为了整体的美观,这美甲就用了甲片,比她一贯的指甲都长,只稍稍用力,那甲片就陷在掌心里,令她觉得钝痛。 她迅速松开,不动声色呼出一口气,才对蒋连阙说:嗯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来,所以才紧张。 不知道司恬会不会在下面。 孟忍冬答应了她要是这一次依然能在前九名之列,就会让司恬过来和她见面,她这样想念司恬,却不知道对方会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她见面。 蒋连阙却已经猜到了她说的人是谁,金色的长发编成了长长的辫子从她颈侧垂落,让她像是从希腊走出来的自然女神一样带着天然的美貌,她笑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 不要紧张。 她说:面对让你牵挂的故人,无论你表现如何,在对方的眼中一定都是完美的。 纪愉也随着她笑了出来,点了点头,有被安慰道一点点:嗯。 场外。 司恬穿着白色的短袖、浅蓝色的牛仔长裤,明明也没怎么化妆,却还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鱼粉给围住,当然,大部分人的关注点都不在她的模样上,皆是探头探脑地往她面前的箱子里张望。 那里面是她找人特意制作的手电筒款应援周边手环。 友情鸣谢孟总的资金赞助,让她这手环能够以最高品质展现在粉丝的眼中,而且成本都不低,光是手环就用的925银,上面装饰的四个微型小手电,也是用的不易生锈、亮度又高又足够坚硬的金属材质,至于那仿真的精巧通电发光设计,就更是让人喜欢了。 不是所有的粉丝都能领到这样的有趣周边,司恬是用自己追星的号搞了抽奖,限量三千个,只有纪愉的粉丝才会被抽中,在这场公演的当天可以凭后台的中奖信息来领。 饶是自掏腰包的三千份,也造成了一种供不应求的感觉,司恬被好几个粉丝群的群主围着,都差点在发完之后没从人群里出来,对纪愉的人气又有了新一轮的认识。 在跟朋友们道别,逆着拍照纪念的粉丝们出来,司恬手里拿着两人份的其他应援周边,去到场馆对面的路边,敲了敲一辆奔驰的车窗,而后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将手里一堆的周边小心地放在腿边,拍了拍胸口对孟忍冬说道:还好他们都不认识我那么多人,我刚开始真的吓死了。 司恬依然不擅长社交,先前在出租屋里隔着网络能跟人聊的欢快,今天乍然被粉丝们围住的时候,依然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哪怕最先认识的几个是和她在网上关系最好的大粉头子。 孟忍冬给她递来一包纸巾,隔着车窗看了看场馆外人山人海的盛况,除了纪愉的粉丝,楚南星、容柏、凌澜、蒋连阙等人的粉丝也不少,最引人注目的还是TEB的戚枫和Night的导师粉,粉丝们自成一方天地,几乎见不到几个手里空落落的路人。 她回过头,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手环发完了? 司恬却奇异地能从她的话里找出重点,因为同孟忍冬多年的熟识,她如今渐渐在孟忍冬面前展露出放飞自我的一面,起码能让孟忍冬觉得追星使她快乐了不少: 当然! 很多粉丝都想要,我一开始担心她们觉得我的手环不好看,所以觉得三千个也够多了结果刚才找了几个朋友帮我核对信息发放,竟然也很快发完了鱼粉真是太可爱了! 她说着轻轻晃了晃自己右手上的手环,高兴地想和着这节拍哼起歌来。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6) 孟忍冬随口道:如果还有人喜欢,让她们留下信息,我让人催一下厂子那边,做好了第二批之后给他们寄过去。 司恬:! 她捧着脸感慨了一句:有钱真好。 孟忍冬眼中浮出一点笑意,很快又散了,改而对她伸出了手。 司恬非常懂地从自己腿边那些应援周边里各自扒拉出一份,转交到孟忍冬的手中,同时也注意到她今天这西装袖子里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闪而过的金色痕迹。 那是司恬把样式给了她之后,孟忍冬找自己合作的品牌定做的,用的是纯金的材质,比起外面的粉丝普通款,更像是高级定制。 为此,她今天特意没有戴手表,不让多余的饰品将它的光芒夺走。 司恬只轻轻瞥了一眼,就发现孟忍冬手环上的那个微型小手电的中间有一闪一闪的光晃过,不知道是水晶还是别的什么宝石镶嵌,显露出一种富贵的气息,让她差点被这万恶的金钱晃了眼。 但转念想到眼前这个有钱人目前的复合进度依然为零,她就又忍不住开始为孟忍冬心焦起来。 于是跟着往外边儿望了望,就催促孟忍冬下车: 好像已经入场好一会儿了。 今天纪愉的节目是不是还要更早一点?你买了内场的票吗?我们要不要准备进去了? 孟忍冬其实对其他人的节目没有任何兴趣,尤其是不想见到楚南星,一想到自己前几年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捧着楚南星,她就由衷地觉得有些反胃。 因为和王洛水的关系,她又一次提前得知了纪愉的出场顺序,如今正好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她便对司恬懒洋洋道: 你先去吧。 我等下就来。 她垂着眼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显示: 老板,有了新的进展,找到一个新的目击证人,但是在七年前因为年纪太小,就被人忽略了,那边家里正好有人生病,需要一笔钱,我正在跟她谈价格。 孟忍冬登时坐直了身体,在司恬下车之后,直接对这短信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了等我来了再说,嗯,你看看那边医院情况是否紧急,不急的话尽量拖到明天,或者是今天晚上,如果着急,先帮他们垫付一部分的医疗费,总之一切等我过去。 她漆黑的眼眸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可那人世间的喧嚣落进她的眼底,却成了寒冬一样的冷漠:是,我要亲自跟她谈。 孟忍冬进场的时候,正巧是纪愉的那首歌开场的时候。 场内一片寂静,当第一个调子起来的时候,那空灵的声线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纪愉这一组都是vocal实力强劲的选手,唱的是当下最火热的电视剧主题曲,因为电视剧的导演不做人、天天发刀,现在很多听过这首歌的观众只要一听见这个主题曲,眼泪就有要在眼眶里打转的感觉。 这也算是节目组另类火热的方式,通过和当下一些红火的、或者是曾经经典的歌舞进行联动,购买对方的版权之后进行改编,能轻易地增加观众们对节目的认可度,当然改编总是会引起争议的,这也算是另类的富贵险中求了。 这首歌是一个发生在西方背景里的故事。 公主从小生活在王宫里,不准外出、几乎没有人生自由,而在她成年之后,国王就会把她嫁给邻国联姻。 她渴望自由,渴望去到王宫外面,可是不论是她的母亲、还是身边服侍她的宫女,都没人愿意满足她的心愿,她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对着地板说话。 她有一个秘密。 她能听见王宫地底的声音。 从小她觉得辛苦、不开心的时候,这个地底就总是会冒出一个嘶哑的、深沉的声音安慰她,陪她聊天 事实上。 她是最初帮助这国王创造了帝国的女巫,她有一条珍贵的龙作为契约灵兽,帝国成立之后,国王觉得她的力量太可怕,试图削弱她,便编了一个恶龙的传说,鼓励武士屠龙,守卫国家。 而龙的尸骸被做成了这帝国的王宫,用来困住女巫,女巫因为契约灵兽死去,悲痛欲绝,在王宫中被帝国召集的魔法师杀死,但这还不够,因为恶龙和女巫过于强大,所以二者的灵魂死去也会背负着仇恨转生,但帝国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们将女巫的灵魂世世代代困在王室的血脉里,要将女巫的力量保留下来,与此同时,每一次女巫作为公主诞生之后,他们就要将她许配出去,在她的婚礼上,让她未来的丈夫去地宫里取一根龙骨出来,作为婚礼的彩头。 因为当女巫每一次成婚,那巨龙带着怨念的灵魂就会被削弱一分。 如此轮回百年之后,女巫灵魂里的所有力量都会被用来滋养王室血脉,并且保佑王室繁荣昌盛,而巨龙则只留下盛大辉煌的王座,在这世界上散尽怨念死去。 歌曲结束,周围响起了很多哭泣的声音。 连司恬在也在用纸巾偷偷地擦眼泪,孟忍冬睁开眼睛,问她:这是什么电视剧? 司恬轻声开口:i have a secret(我有一个秘密)。 孟忍冬点了点头,听见同样的问题在前排响起,有人问为什么每次公主的丈夫进入地宫取走巨龙骨头的时候,巨龙的怨念就会消散一分。 司恬看了看前排的方向,憋了憋,小声凑到孟忍冬耳边说:这部剧好好看的巨龙和女巫的刀真的太狠了,他深深爱着女巫,所以每次看到转世之后的女巫,听见她要嫁人,在婚礼上说出那句yes i do都会觉得痛苦,但是却只能默默祝福,甚至默许她的丈夫拿走自己的骨头,作为给她的新婚贺礼。 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呜呜呜!好刀! 女巫转世了好多好多次,都已经忘了它了,也并不知道它爱着自己,每一次她都像是第一次一样,新奇地听见王宫地下的声音,然后跟它认识,再后来远走嫁人,离开王宫 她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认识它。 可是这已经是它记忆里第无数次了。 孟忍冬看着台上已经唱完歌,跟身边的同伴鞠躬落幕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附和司恬的话: 是啊 四年前。 那个冻得人跳脚、甚至开始轻轻飞雪的冬日。 她也以为自己和纪愉是第一次相见。 可是如今想想,原来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58章 058 纪愉这次依然是c位, 在唱那段悲伤地、将所有人情绪调动起来的副歌部分时,组里有擅长高音的女孩儿拉高了嗓子给她的部分和音。 等到一曲完毕,下面的粉丝有许多都在抹泪, 一部分是看过电视剧的, 自然代入,另一部分是第一次听,却也被这曲调的忧伤拉近了氛围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成功的改编。 《i have a secret》是一部西方魔幻史诗类作品, 本身有和华国的文化差异, 然而引入国内之后,却因为精美的制作、宏大的世界背景观,还有华丽的服道设计,飞快在豆瓣上取得了九分以上的成绩, 尤其是里面女巫和恶龙的那一对绝美悲剧, 不知骗了多少观众的眼泪。 比起原著主题曲的史诗悲壮感,纪愉组内的成员加上节目组请来的声乐导师安然的改编,让这首歌里面的壮阔背景感更淡化了一些,抒情的成分添加, 所以哪怕是听不懂歌词的观众,也能从这旋律里感受到悲伤。 这首歌的表演在dance组的一支现代舞后面, 明明之前有上一组成员热场过后留下的激烈,却迅速把观众拉进了另一度空间里,可见其感染力。 本次公演的打分规则是, 所有现场的观众只可以给所有节目里的一位选手投票, 不同于上次公演舞台的每一轮A.B组二选一, 这次的票数显得更为宝贵。 在纪愉和同组的人退场之后, 只差一个rap节目,一个vocal节目,就要正式进入投票环节。 半小时后。 司恬紧张的转头看孟忍冬,结果发现她今天对手机格外专注,以为她在忙公司里的事情,便将自己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倒是孟忍冬察觉到她的目光,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有些好奇地偏头看她。 怎么? 司恬指了指舞台的方向,马上要宣布结果了。 孟忍冬点了点头,合上手机,不再去看那女巫和巨龙的结局 在这个电视剧的故事里,女巫这一次并不想作为帝国的棋子,去同临近的盟国联姻,王室对此屡见不鲜,他们已经有了一连套的应对措施,将公主软禁、迷倒,再在出嫁的当天将她送走。 可这一次却没能成功。 公主在婚礼之前逃走了,她在这十来年当中,凭借和仆人们玩的捉迷藏游戏,对帝国王宫下面的秘密通道了如指掌。 在两国军队开始在国境内大肆搜索的时候,她胆大包天地回到了王宫里,试图将这个从小陪自己聊天的、不知犯了什么罪要被永远关在地底不见天日的人救出来。 因为她发觉自己在经年累月的对话中,爱上了这声音的主人。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具巨大的、山脊般绵延的尸骨,那雪色皑皑,间或有长短的伤痕在其中,还有一些卡在骨架里的兵刃、长枪昭示它受过的苦痛。 以这样真实的模样面对女巫,巨龙残留的意志感到无比痛苦,可看到这一切的年轻公主却比它更要痛苦 她想起了一切。 她看见自己被帝国的魔法师围剿,而后转世成为帝国的血脉,一次次地告别她的契约龙,去到遥远的国度,直到死亡才能令他们短暂地再度相聚。 女巫想起了一切,包括和巨龙的契约,帝国的王宫开始塌陷、崩毁,王宫里的贵妇、仆人们都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却都陷在这天崩地裂的可怕景象里。 龙骨尸骸从地底升起,重见天日的时候,女巫的诅咒带着龙灵所有的力量,响彻国度。 紧接着,天上落下恐怖的火雨,将地面的一切生灵、房屋、森林通通损毁,世界变成了火的海洋,什么繁华富贵、贫穷苦难,通通化作乌有,凡人在天火中丧命,死亡将整个世界重归平整,直到那火燃尽,留下满地硝烟滔天帝国不复存在,成为了荒芜的巨龙坟墓,女巫最后的尸骨也埋葬于此,而她与巨龙的魂魄则散于天地间。 孟忍冬看见纪愉从后台和其他学员一起走出,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纪愉和故事里面的女巫。 可是下一刻,她又奇艺地冷静了下来。 巨龙已经丧命,所以无法再以自己的意志守护女巫,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对方转世远走,可她并不一样她还活着,这象征着一切的希望与奇迹,她能将自己的宝物守好,不论纪愉得知了最后的真相会是什么选择,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心。 台上。 一组又一组的第一名被公布,不同队伍之间的名次不断发生变化,司恬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眨,明明纪愉的票数还没有公布。 眼睁睁的看着一组又一组,把纪愉的这首歌压在下面,司恬一边在心里不断计算纪愉和第一名的差距,一边忍不住绞紧了自己的手指。 孟忍冬看她像是连呼吸都要憋住,不由轻轻笑道: 别紧张。 司恬以为她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眼睛亮晶晶地转过来看她。 孟忍冬下一句却是:就算她这首歌不能打动所有人,只要喜欢她的人能记住,也很不错了。 这时候排名暂定第一的是楚南星所在的舞蹈组,她们正纪愉之前的那个节目,引起了场内热烈的反响。 孟忍冬清楚舞蹈节目在这类选拔里面的优势,她不是很有把握纪愉的这首歌能赢尽管她有所期待。 因为楚南星的那一组气氛实在是太燃了,谁都喜欢这样激烈的表达,与之相比,抒情就略逊一筹。 戚枫在这时拿着话筒问纪愉:就剩下你的票数了,你觉得自己能有多少? 他今天穿了一套银色暗纹的西装,是一如既往的帅气,零星的掌声伴随他的一举一动。 纪愉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完之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补了一句:但是给我投票的,一定都是特别喜欢我和我们这首歌的,对吧? 底下有声音大声道:对! 观众席有橙色的星光零散地挥舞着,试图给予她力量,纪愉看见了那些细细碎碎的光芒,面容里的笑意更盛。 戚枫顺势展开手臂,往身侧簌然落下,揭晓最后的答案: 那么,请公布纪愉的票数 大屏幕上,纪愉的票数开始不断飞升,三位数开头的数字从1慢慢攀爬300400500 此前最高的票数是容柏的个人568票,然后是楚南星的545,凌澜和常雪一起在rap组,两人是平分秋色的350 票,蒋连阙也是vocal,但是这一次她发挥似乎有些失常,只得了200多票。 所有人的呼吸都随着纪愉票数的增长而跟着变化,直到眼睁睁看着这个票数破了600依然还未停止 而这时,纪愉的小组排名已经从倒数第二变成了正数的第二,可是,距离楚南星第一名的小组还差200票才能反超。 于是粉丝们屏住呼吸,好像能用意念加持这个票数一样,场上分成了两派不断拉锯,楚南星及其队员们的粉丝不断默念停,而鱼粉还有其他队员粉丝则不断喊着涨。 最终,票数到了750左右,增长速度才渐渐放缓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也顽强地爬上了790,末尾数字不断弹动,最终,停在了801。 而所有节目的投票数也在这时候完成了最终的排序 一二名交换位置,纪愉带领了她的小组成功完成了逆袭! 就在排名落定的那一刻,场内的鱼粉们都发出了欢呼声,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举起了自己戴着周边手环的手,溪水般潺潺的悦耳声传开,无数的金橙色光芒从星火开始汇聚,最终那微光聚沙成塔,点亮了整个场馆! 金橙色的海洋流淌开来,像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巡视它的领地! 孟忍冬听见了排山倒海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甚至连坐在她旁边的司恬也毫不矜持地加入了呐喊助威的大军,庆祝的喜悦几乎要把场馆中央的云霄都冲破!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7) 她也扬起了唇角,看见舞台上的纪愉被队友们团团围住,听见自己的心跳跟着周围的喧嚣一同攀升 这一霎,孟忍冬不再试图去区分服装还没来得及换下、脸上仍带着黑桃妆的纪愉和演唱的女巫的区别,只情不自禁地用沉醉而迷恋的眼神去看耀眼的纪愉。 她是如此优秀,哪怕失去了原有的身份,依然能得世界的偏爱,好像她生来就该站在这高台成王,接受所有的欢呼和喜爱。 孟忍冬也愿意将自己化身成那条龙,托着她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和山川日月,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永远守护着她。 见过这样惊艳的人,巨龙眼里一定再容不下其他财宝的珠光。 这种昂扬的心绪伴随着孟忍冬在舞台结束、坐着四五个小时的长途车去到郊区山里,也始终不曾消磨些许。 直到在一所破旧的、瓦片倾覆,好像一场暴雨就能将之毁灭的泥瓦屋前停下。 一个干瘦的、身形高挑的女孩儿手里拿着根蜡烛,对这黢黑的断电生活习以为常。 她点亮了蜡烛,倒了点蜡油在木板桌上,然后将蜡烛底部牢牢粘在上面,听见外面车辆驶入的声音,她眼睛亮了一下,噔噔噔地往外走。 等发现夜色里的车身掩不住的华贵和高端气息,她又显得局促了起来。 司机下车,走到后座,拉开车门 孟忍冬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慢条斯理地出声问: 你七年前在滨江民宿区待过? 那女孩点了点头,没管屋后面冒出来的,走到车边同孟忍冬礼貌招呼老板的男人,只自顾自盯着孟忍冬看,好像试图看出这个有钱人的品性如何。 孟忍冬定定地看着她:说出你知道的事情,我会根据你话语的有用程度,提供给你相应的报酬。 那女孩儿张了张手,给孟忍冬比了个数字,示意自己要这么多,孟忍冬不置可否: 说吧。 那女孩儿飞快道:我妈那时候在那个民宿打工,我偷偷跑出去了,不知道过多久听到湖边有动静,我就好奇往那边走,以为又有人钓到大鱼了,结果看到湖边有个姐姐站在那儿,湖里有扑腾的声音我就在屋子后面偷偷看她,等着她啥时候拉鱼竿 我等了好久,她就站在那儿没动,湖里的动静都没得了,我就想提醒她起竿,但是又怕她拉不动大鱼,就想回去喊我妈去帮忙,免得这个姐姐自己拉不动鱼掉进去了。 结果我回去跟我妈才走到一半,就听见那湖边有哭声,周围的叔叔阿姨都跑出来了,说有人落水了,赶紧下去捞人! 后来警察来了,我妈赶我回屋写作业,自己去说了两句就走了,我当时也小,不懂这个,就以为是普通的事情,后来长大了,我找的朋友也在那水边工作,看多了我才反应过来 当时水里扑腾的动静哪里是鱼搞出来的,那就是人啊! 孟忍冬定定地看着她,感觉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却维持着平静出声问:你什么时候抵达的?听见水面的声音又持续了多长时间? 结果这女孩儿当即愣住,似乎忘了答案,却又害怕自己说不出来拿不到钱。 孟忍冬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重复道:我说了,说你知道且确定的。 她又问: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当时你多大? 女孩儿这个还是记得的:十岁。 孟忍冬:你有把情况跟那时候做记录的民警说吗? 女孩儿:我妈说让我去写作业,后来我也没见着那些人再然后就说那落水的人死了,我妈觉得晦气,不许我提,加上那时候我天天做噩梦,她以为我是给水鬼缠住了,辞职带我去别处了,我更没机会跟人说了。 也就是你们找上我妈,我才想起这个事儿,反正我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该给钱了。 孟忍冬冷冷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撒谎? 女孩儿瞪大眼睛看她:你这人咋这么说话!你说知道这事儿的说了你会给报酬,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是不是想赖?我撒谎干啥呢!我都不认识那女的!水里淹死的我也不晓得是谁!要不是我小时候老做那噩梦,我现在也不会记得这事儿! 我还以为老天给我个机会让我发财,原来是让你们有钱人来耍我 孟忍冬听了一会儿,见她义愤填膺气的真情实感,终于再次出声打断: 好了。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钱我会按数打给你。 当时你看到的那个站在水边的人,听见湖里的动静,是什么反应?她是立刻找人了,还是哭了,还是吓傻了? 女孩儿的怒火稍稍熄灭一些,她勉强安静下来,认真的又想了想 当时她看到的是那个姐姐的侧脸。 应该是 没什么表情。 回忆起这噩梦场景的她打了个寒战,莫名觉得可怕。 没啥子反应都没,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不说了吗?我以为她在想怎么把鱼钓上来,所以我才转头想去喊我妈,谁知道那里掉下去的是人 我现在想想!她不对劲啊!恁大的人掉下去,她就站那儿看着 女孩儿说着咽了咽口水。 孟忍冬面无表情打断道:行了,去拿钱,但我得提醒你一句 今天说的话,要是有一句假的,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有办法找到你,明白吗? 女孩儿点了点头,面上还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来,好像她今天才发现自己曾经和什么变态杀人狂魔擦肩而过似的。 孟忍冬坐在车里,闭着眼睛靠在后座,听见张叔问她: 孟总,咱们接下来在这边找个酒店还是? 孟忍冬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回答:去临城。 如今已经是公演以后的第二天了,纪愉她们的旅游节目会一大早从这里开始,孟忍冬已经提前从王洛水那里得知了节目的录制地点,所以把具体的位置发到了张叔的手机上。 而她答应过 要安排纪愉和司恬见面。 就在今天。 不管之后是什么样的命运走向,她都接受,如今她只想尽可能地满足纪愉每一个心愿。 第59章 059 纪愉这一期的排名依然是第一。 稳住了她的王座。 同组的学员们当晚拉着她在食堂里庆祝, 说是恭喜她卫冕,然而说是庆祝,找遍了满食堂之后, 连一罐菠萝啤酒都没翻出来, 只好以赞助商的果汁代酒,越喝越有。 有女孩儿跑过去抱着固定的摄像头机位,隔空严肃而又深沉地问王洛水:王导,下次我们拉赞助的时候,考虑一下果酒的品牌好吗?答应我, 我现在连喝了四瓶蜜桃苏打水, 我连打的嗝都是桃子味,王导不信的话你来闻一下 旁边的学员立刻上去将她拉开,然后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很是震惊地问她:你不会是醉果汁了吧?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你不怕王导把这部分给你剪了当独家镜头吗? 那对着镜头嚣张喊酒的女生立刻小心地捂着嘴, 对着摄像头虔诚地鞠了几个躬, 然后跟着同班回到了桌上,继续吃食堂热情提供的烤串 为了避免有人毫无节制地放纵自己的身形,节目组的夜宵在贯彻美味标准的同时,十分抠门地将烤串的分量做得少而精, 同时一人限制一天最多只能吃十串。 也就当个零嘴啃。 饶是如此,女孩儿们依然非常满足, 靠着气泡果味苏打和小烤串将自己的胃填满,然后困倦到互相搀扶着跟纪愉告别,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宿舍倒在床上在梦里继续庆祝今天的胜利。 这一场比赛又刷掉了末尾的十九人。 眨眼间, 当初来参加比赛的一百人, 就只剩下五十三个, 四舍五入, 仅有一半明明剩下的人还是一样的热闹,可不知为什么,纪愉觉得这酒店都显得空荡了很多。 她想到今晚的舞台上,公布本次排名时,初次跟自己在F班、在厕所抱着她哭的那个女孩儿,因为这次的舞台表现不够突出,这几期也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所以票数立刻就被其他人反超了,本次的排名堪堪咬在第53名这个吊车尾的位置。 戚枫念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当着舞台粉丝的面没忍住又大声哭了出来 甚至比那些被淘汰了的人还要伤心。 后来场馆散场了,学员们被节目组工作人员安排上大巴,那女孩儿还没从这劲儿里缓过来,巴巴地跟着纪愉,让本来想过来跟纪愉分享今天自己rap表现的凌澜都将位置让出,由她和纪愉促进感情。 都已经选上了,怎么还这么难过? 那时纪愉坐在车上,温柔地给旁边的女孩儿递纸巾,想到对方第一次主题曲的表现,纪愉觉得她现在已经算是脱胎换骨的表现了,而且这次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让她以几千票的微小差距,将第54名给淘汰了,按说应该高兴才是。 女孩儿的艺名叫做金煌,很明显公司对她寄予了厚望,希望她能在娱乐圈里光芒万丈,将同期的人都压下去,然后走花路 可惜。 她本身既没有什么金色的元素,也没有那么霸气的表现,甚至常常会在重压之下忍不住哭出来。 听见纪愉的话,她把脑袋压在纪愉的肩膀上,用对方手中的纸巾沾了沾自己的眼角,然后抽噎着说:我也不想哭的可是这感觉太可怕了我之前都觉得我已经被淘汰了,结果又突然被从鬼门关拽回来了呜呜呜! 纪老师!我没想哭,就算淘汰也没有关系因为往下走真的太难了 之前跟我一起练习的伙伴都被淘汰了,现在我在这节目里认识的人只剩你一个我下次肯定要被淘汰了,下次舞台就只留二十来个人了我想着我要不趁现在跟你说点遗言,不然之后没机会了QAQ! 纪愉:? 她听见对方口中的遗言二字,有一刹那的自我怀疑。 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金煌的肩膀,纪愉轻声道:可你已经又成功留下来了一轮,你现在想想,如果今天最后戚枫老师念的名字不是你,你会不会有一点遗憾?因为第54名距离这个晋级位置,只差一点点。 金煌狠狠薅了一下鼻涕,听见纪愉的话,想了一下,眼眶又红了一些,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却没能摆脱自己的恐惧和忧虑: 不行,这就是一个死缓我就算这次过了,下次也肯定要死了呜呜呜! 纪愉沉默片刻,又拍了下她的肩膀: 那就再努力一些。 在F班的时候,你没有放弃,认真练习,这让你成功往前面跨出了很大的一步,第二次公演的时候,你和我一组,你的努力给我们组也贡献了能够打败A组的票数这次你虽然卡在五十三名,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F班时候的你了。 你已经脱胎换骨了,现在的你更加努力,下一次说不定还在晋级之列呢?你不想站在成团夜的舞台上吗? 金煌以为她会像自己的朋友们一样,安慰或者鼓励她努力一点就好,不要留下遗憾就行,尽人事、待天命。 然而纪愉却让她更努力一些 甚至还给她画出了一个跻身成团夜的梦想。 金煌想都不敢想。 但她确实渐渐地忘记了哭泣,也忘了那些像是遗言一样要和纪愉交代的话,她就靠在纪愉的肩头这样一路坐着车回到酒店,等下车的时候,纪愉拉住她,问她想的怎么样了,下一次要不要更努力一些? 金煌俨然一个几乎要被爱豆成功劝导的小迷妹,手里捏着的鼻涕纸巾都忘了丢,委屈巴巴地又瞥了一眼纪愉,然后道: 那如果我下次我要是没有晋级,你会来送我走吗? 纪愉:不会。 金煌没想到她这样绝情,再次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来。 纪愉却笑了出来,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认真地对她说:我不想送你走,是因为我想看你和我一起出道。 留下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纪愉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自己认识的、有过交集的、交流过的那些关系不错的伙伴们,能留下的越多越好。 她想和她们一起出道,走花路啊。 愉愉。 系统将她的注意力唤回,纪愉才发现餐桌周围都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七八瓶倒下的空饮料瓶子和几十根长长的烤串签子发呆。 她应了一声,以为系统有什么事要说,结果却听对方道:从公演前三天开始,你的睡眠时间每天不足三小时,明天上午十点还要去录新的综艺,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给我立刻马上去睡觉! 纪愉: 因为是头一次听见系统如此严肃如此凶的语气,她还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系统总觉得她再这么熬下去,可能在什么抑郁症、身体问题暴露出来之前,会最先死于高强度工作后的猝死。 所以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纪愉缓了一会儿,右手手肘支在桌上干净的地方,手掌拖着下巴,自顾自露出一个笑容来,可我现在高兴得有点儿睡不着啊。 她用一种近似撒娇的语气对系统道:明天吧这种旅游综艺听起来就很累,到时候我晚上肯定沾床就睡,今天再让我熬一天。 完全是当代熬夜青年的现状 知道错了,但打死不改。 系统一时气结,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再劝,因为它知道纪愉如此高兴的原因。 孟忍冬答应了她,这次要是能参加那档综艺,就会安排她和司恬见面所以从胜利到现在,纪愉应付完了所有的朋友伙伴,终于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完全将情绪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去期待和司恬的重逢。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8) 这一次。 她们终于不会再错过了。 系统感受了一会儿她的雀跃,憋了憋,没忍住道:孟忍冬是答应了你安排但又没说是第一天,你这样熬着也不是事儿啊?你就不想以最好的、最精神的面貌去见司恬吗? 纪愉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然后破天荒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表形象,从食堂去到最近的教室里,对着镜子很认真地敲了敲自己的模样,果然发现淡妆下很浅的黑眼圈,还有稍稍出现一点细纹的颈部肌肤。 她拿出吹毛求疵的态度对待自己的这张脸,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活得这样粗糙那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之后,下意识朝系统求助: 怎么办!我这!我这怎么办! 我就今晚多睡一会儿会有用吗! 这时候的睡觉在她眼里又变成了近乎灵丹妙药的功效。 系统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暗恋中的女人真是 它用一种教导主任般的语气回答:你现在立刻回宿舍睡觉,我保证!你和司恬见面的时候,一定是光彩照人的。 纪愉将信将疑:真的吗? 系统重重地:嗯! 然后它就发现以前这劝那劝,怎么都不肯改掉熬夜习惯的人,竟然真的乖乖回屋,哪怕睡不着,也保持着躺在床上的乖巧睡姿,神情虔诚地像是在做什么祈祷法事。 还是系统用一张美梦卡,让纪愉陷入了舒适的睡眠里。 这个节目也是当下热门的节目,不过导演喜欢设计一些为难人的关卡,可能会让你们过得稍稍苦一点 次日。 来到综艺节目组的纪愉又跟孔如繁碰面,听见她絮絮叨叨地在旁边给自己科普这次综艺节目的内容。 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如今一行节目嘉宾被拉到了风景优美、但是人迹罕至的小镇上,纪愉却总是去盯很远处的一个早点小店外面的木桌确切地说,是木桌上的一本杂志。 那杂志高高立起来,封面是一个穿着红裙子,妆容十分妖冶的艺人。 哪怕隔着这老远,无法将封面上的细节复刻出来,纪愉也知道,这杂志正是自己之前在B家拍的,她听着耳边的声音,却一个字都没装进去,只是发愣地看着那本竖在桌上的杂志,无意间打断道: 我的杂志出了吗? 孔如繁一顿,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对!今早开始发行,我已经用你的微博号配合宣传了,瞧我光顾着跟你说新节目的事情,把这个给忘了,那边实时统计了第一个小时的销量!你猜多少! 纪愉喉咙动了动。 却一个数字都吐不出来。 她其实是想问,自己的杂志有这么火热吗?居然在这样的小镇上都第一时间有卖? 可是话还没出口,她就见到那杂志放下之后露出的人影轮廓。 隔了那么远 晨光足以模糊很多景象。 故而纪愉看得非常使劲,甚至不舍得眨眼睛,只为了能将那身影看得熟悉、再熟悉一点,对方似有所感,也朝着这边张望而来,很快锁定了人群里的纪愉。 隐约间,纪愉觉得对方似乎冲自己笑了。 表面上只横亘着这几十米的距离,但纪愉却知道,她们之间隔着的是经年的岁月。 四年了。 纪愉在心中叹了一声。 她们终于再度相逢。 此刻正是导演在等节目大咖的时候,各自的艺人都跟着经纪人在旁边,吃早餐的吃早餐,交代流程熟悉节目的,什么都有,凌澜甚至跟着她的经纪人跑去旁边问镇子上划船旅游的价格,俨然真出门旅游的模样。 纪愉与司恬对视了几秒钟 随后,她一言不发地朝着对方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风儿吹过了她的脸颊和头发,好像也听见了她满腹的思念和怅惘,于是同她打了个照面后,又到了她身后,推着她往前走。 暗巷里。 孟忍冬站在青苔遍布的石板路上,通宵的疲态再难掩住,她看着纪愉朝着司恬的方向奔去,却不忍心看她充满希望、又落空期待的模样,她匆匆别过脸,对后面撑着伞给她遮阳的张叔说: 走吧。 张叔看她眼底的疲惫和绝望,看着她昨夜坐了上百公里的车出去,半夜找人对峙当年的事,今早又坐了上百公里的车赶过来,一面在车上跟司恬沟通,一面继续翻七年前的档案,直到这一刻,都没有歇息过一点。 好不容易来,见了纪愉一眼,如今却一声不吭又要走。 尽管不知道她和司恬、还有纪愉之间那纷繁复杂的关系,但张叔却能看出来,孟忍冬是喜欢纪愉的,所以他有些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孟总不去跟纪小姐打一声招呼吗? 不想让她知道你都为她做了什么吗? 孟忍冬似是听出他的潜台词,有些倦怠地轻轻摇了摇头,她停了一下脚步,像是想回头,再去看一眼在日光下奔跑的身影。 可她忍住了。 只轻声道:不了。 张叔听见她说: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肯定就是我了。 第60章 060 茶楼内。 司恬坐下来, 望了望二楼底下还没开拍的综艺,将手里的菜单推给对面的纪愉。 纪愉方才朝着她一路跑来,中途被孔如繁喊住, 正想匆匆找个借口,却见孔如繁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 而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过几秒钟之后, 对她挥了挥手: 今天节目的大嘉宾临时有点事, 录制先推到了下午 但你最好还是早一些回来。 纪愉便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司恬的面前,明明只有这么短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许多, 明明有很多的话要出口,但真正看到司恬的时候,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司恬先放下手里的杂志,不动声色地轻轻捏着杂志的封面页,打量着面前的纪愉,鼓起勇气说道: 吃早餐了吗? 要不要一起? 纪愉不断地点头,好像错过了这一次邀请就没有下一次一样, 目光不舍得从她的身上挪开,等看得司恬视线不断躲闪的时候,又以为是自己过于热情, 只好稍稍去左右看看周围的环境, 然后没过一会儿就盯回司恬的身上。 眼下, 她就跟着司恬从那路边, 去到了对面的茶楼小包间里面, 感受到空气中都充斥着令人放松而愉悦的气息。 司恬能感觉到她目光的热辣, 有心想要跟纪愉说出真相,但承载着她过多思念的注视,总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只好把手里那本新买的杂志越抱越紧。 纪愉温和地笑着看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时间觉得司恬变了很多,一时间又觉得还是那人的眉目,只是气质稍稍变了 但这也无妨。 她想,毕竟是承受了那么多非议和糟糕故事的人,性情有所变化也是正常,再乐观坚强的人,面对满世界的恶意,听见不断的否定,也会变得敏感而又自卑,不敢再往外踏出一步,这也没什么。 反正她永远都记得司恬曾经闪闪发光的自信模样,是那个世界不好,将她喜欢的人伤害到这样的地步,是她不好,没能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到身边。 想到这里,纪愉学着司恬当初在医院第一次来找自己时候的样子,主动友好地接过菜单,然后笑着去问她: 想吃什么? 我记得以前我们去过这种早茶店,你比较喜欢奶黄包和叉烧包这种偏甜的,现在喜好改变了吗? 想是这样想着,其实纪愉知道对方的口味多半是不会改变的,毕竟她再没见过比司恬更嗜甜的人了哦,孟忍冬应当跟她会有些共同话题。 司恬听见奶黄包,一下子就想起了和孟忍冬在这世界初见时的那杯糖堆咖啡,隐约好像能听见胃里的抗议声,于是面上闪过一分犹豫。 纪愉时刻注意着她,发觉她的神情变化,立刻停下了自己准备勾菜单的手,又对她笑了一下,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轻声道: 是有更想尝试的味道吗? 司恬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杂志,纪愉越是体贴,她就愈是慌张,因为她知道纪愉的这些态度都不是冲她本人她不过是沾了孟忍冬的光罢了。 这样想着,司恬恨不能当场联系孟忍冬,让她来解释这个事情,而不是留下自己独自面对纪愉。 纪愉依然看着她,十分有耐心的样子,好像只要司恬愿意,哪怕这个早餐菜单考虑一天,她也能维持同样的心情在这里等上一天。 但司恬终究还是轻轻吐出一句:我能吃梅菜瘦肉味的吗? 她实在吃不下奶黄包。 既然今天就是为了解释事情而来的,她也没必要将自己真演成孟忍冬之前的模样,只要她先表现出不同,纪愉这样聪明的女孩儿,一定会有所猜测,这样等司恬之后说出真相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冲击了。 谁知她问出之后,纪愉稍一愣,又道:好啊,还有别的吗? 司恬又点了一份豆豉排骨。 纪愉不着痕迹地确定了她对这些甜的东西一点兴趣没有之后,将自己要吃的东西勾出来,而后将服务生唤来,把菜单递过去,等人走了,她又起身来帮司恬倒茶。 司恬之前比她还紧张,脑袋里都是空白的,自然不如她这样周到,看到她去拿茶壶,条件反射地起身,也想伸手去抢,还是纪愉拎着那铜壶及时避开,无奈地跟她说了一句: 小心烫,你坐着就好。 司恬局促地又坐下了,眨巴着眼睛:我 纪愉也在同时出声道:你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二者皆是一愣,纪愉便笑出来,给司恬将杯子里的茶水添满,这才坐下看着她,对她比了个让她先请的手势。 司恬张了张唇,迎着她满带期望、笑意盎然的桃花眸子,差点被这过于美丽的风景迷了眼睛,话到了嘴边,怎么都不忍心让纪愉的好心情被破坏,临时看见手边刚放下的杂志,急忙道: 我、我最近有去看你的公演!你的杂志今天出了,卖的很好,我这份还是让孟总帮忙抢到的呢!她提前预定了五百本!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纪愉却一点都不在意,安静地听完之后,与她道:你喜欢就好,我也算没有白来这个节目。 司恬:! 不!不要对着我示爱! 她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又奇怪,过于窒息之下,司恬开始主动把话题往孟忍冬的身上带: 我其实孟总也很关注你,每次你公演的时候,她都会买票在台下看。 纪愉对她突然提到孟忍冬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很快又想到,这次的见面是孟忍冬给自己安排的,那么对方提前见过司恬也是正常也许孟忍冬是说了什么。 她不愿意让司恬总是提起孟忍冬,于是轻轻嗯了一声,将这个话题掠过之后,主动出声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司恬张了张唇,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茫然,不再生硬地去搬孟忍冬,只乖乖回答:一开始不太习惯,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但是现在不用再面对那些媒体和镜头,也不用再看到不想看的人,稍稍好了一点。 纪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个世界重生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替司恬开心:那很好,我一开始来到这边,也很惊讶但是能在这里再遇到你,我就觉得上天的这个安排也不赖。 系统这时在她脑海里小声叭叭了一句:不是上天,是我。 纪愉分神安抚了它:对!是伟大的你! 系统便又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不再打搅纪愉和司恬促进感情,只悄悄摸摸地躲着看,感觉司恬跟纪愉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不过按照纪愉对司恬的情感,她对对方有点滤镜也是正常,它没多想。 眼下。 司恬猝不及防地又听见纪愉这样直白的表达,耳朵都跟着红了一些,那颜色一路往下蔓延,将她的脖颈都全部染红,整个人仿佛沸水里跳出的番茄,熟了个透。 纪愉想着自己曾经是不是表达的方式太过含蓄了,竟然从不知道司恬这个小自恋狂是个这么容易害羞的人然而转念想到让对方这样变化的原因,又觉唏嘘。 如果她早一点表白,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太一样呢? 想到这里,纪愉抬眸去看司恬,温声又问:你最近住在哪儿?如果不介意的话,等我这个节目录完了,到时候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我过去和你一起住行吗? 司恬:!!! 她快要被纪愉的直球敲死了,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眼见着她露出羞愤欲死的模样,纪愉陡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个登徒子、正在调戏大家闺秀的感觉,她想着对方先前的经历,估计来到这世界之后因为没见着熟悉的人,所以难免有些内向,忽然听见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这样热情的关怀,不自在也是正常。 所以她多加了一句解释:我只是比较担心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事。 司恬:救命,孟忍冬你怎么还不来! 她慌忙地摆手,想解释自己没有嫌弃纪愉的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又一次囫囵地往下说:我我最近吃的是湘菜,你肠胃不好,我怕你和我住在一起不太适应。 司恬已经做好了纪愉发觉不对劲、顺势往下问的心理准备,这样她就不用承受纪愉动不动就朝着自己凑过来的感觉,她这个母胎二十多年的人,实在有些消受不了这种亲昵。 谁知纪愉用一种微妙的心疼目光看了她一会儿,竟然往下接: 没关系。 纪愉想了想,认真道:我会努力改正自己的作息,也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要循序渐进,慢慢从微辣开始吃,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曾经很多次,司恬请她吃糖,她都拒绝了,后来再没有人会笑眯眯地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她嘴里塞糖,纪愉因此后悔过无数次。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59) 如果重新再来 哪怕司恬给她喂的是毒药,她也愿意笑着吃下去。 听见她像是已经为她们未来的生活做好准备,司恬被她这勇气给吓到了,猛地从椅子边站了起来,摆手拒绝道:不,你、你不要这样 纪愉看她怕的都有些想躲了,心中苦涩意味更重,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拒绝的声音,然而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因为她心里的话已经憋了太久,她真的无法忍耐了。 她便也起来,再次放缓了声音:好、好,我不这样说,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不要害怕我,司恬。 司恬听她这样说,眼眶莫名其妙地有些泛红,或许因为纪愉曾经见过那些针对自己的网络暴力,所以这些安慰从纪愉的口中出来,就比旁人的更真实一点,恍然间,她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需要以一己之躯面对世界恶意的时刻,她垂眸,很轻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纪愉以为她是在为拒绝自己而道歉,连忙笑道:没关系。 司恬却摇了摇头,目光盯着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十指,却是对纪愉说道:我那时候我想过要找你的,但是我不敢,我害怕让你发现我是个自卑的人,我不想让你失望 纪愉轻轻回答着她:不会。 她说: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司恬却打断道:不,不是,我是个骗子。 纪愉发觉她变得有些激动,而且她不太清楚司恬话里的意思,若不是见面的时候系统再三确认过、她也知道这就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好友模样,她这会儿一定会疑窦丛生。 你纪愉慢慢地出声,想要委婉地安抚一下她。 司恬终于抬头来看她,像是攒了很久很久的勇气,胸脯都有些起伏,因为呼吸得太急促: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真相,现在我却不能再骗你了,纪愉。 纪愉不由站直了身体,隔着一段距离看她:什么? 她看着司恬紧绷地站在那儿,像是个赎罪者一样,不由温柔地劝道:不管要说什么,都坐下来慢慢说,我会一直听你说完,嗯? 司恬低头看了看凳子,总觉得自己等下还是要起来的,于是坚定地站着,咬了咬唇,闭上眼睛对纪愉道: 我!其实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司恬! 纪愉面上的笑意凝滞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刚准备端茶给对方,指尖抓住茶杯,陡然被烫了一下,杯子被撂倒,桌布立刻被打湿了小片的褐色。 然而她顾不得这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司恬刚才丢下的那句话里,连系统都跟着炸毛道:不可能!人能错灵魂还有假吗! 纪愉陡然被系统这声惊雷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风度,重新倒了一杯茶,然后微笑着揉了下自己的耳垂,又对司恬笑道: 嗯?你刚才说话了吗?说了什么来着? 司恬: 第61章 061 司恬不得不将自己的话再重复一遍: 其实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司恬。 话音落下, 纪愉彻底地陷入了沉默,脸上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心中仿佛有一道裂缝被撕开, 随着风灌进去的声音,那裂口越来越大,让她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再听不见其他的内容。 好一会儿之后, 纪愉才动了动唇, 望着面前的人,看着这熟悉的模样和轮廓,明明眉目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为什么对方能说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 纪愉笑了一下,抬手挽了挽耳边的头发, 明明没有多余的发丝落下, 她却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 口中喃喃地重复道:什么叫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司恬即便我找错了人,找成了同名同姓的人,也不会长成这副模样 司恬紧张地又去摸那杂志,好像要借此缓解自己表达能力的焦虑,听见纪愉口中的话, 她不由打断道: 长相不是重点 我要怎么解释呢?我从头跟你说吧,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纪愉, 你愿意听我说完吗? 可这个情况又哪里是由纪愉来做决定的呢。 她只能点头。 同时, 望着面前的人, 她心中生出一个莫名的猜测来: 难道今天自己来这里录的综艺并不是什么旅游节目, 而是整蛊节目?否则怎么解释她好不容易找着的人, 却对她说出这样荒唐又伤人的话呢? 司恬知道纪愉的失望,她不敢去跟对方对视,垂着眼眸,语速一下子快了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你的印象中,是在你落水失忆之后被救起来送到的那所医院,对吧? 纪愉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定了定,借由这两人都清楚的故事,她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人,只是不知道司恬究竟想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对方的话语就让她明了: 可是在医院里跟你认识的不是我,我当时正在医院里听着我妈的唠叨,然后整个人灰心丧气,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根本也不可能突然去关注隔壁病房的人 纪愉:? 司恬垂眸道:那段时间,我身体里出现了另一道灵魂,我正好厌世,也不在意谁来顶替我这糟糕透顶的人生,所以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对方,是她认识了你,也是她陪伴你聊天,后来出院了,还是她跟着你去学跳舞,跟你说要去娱乐圈的梦想,带着你入行 纪愉怔怔地看着她,听见那些陌生的话一个个字钻入自己的耳朵里,而她却无法对此作出反应,甚至只能听见系统在自己脑海中发出的不知是喟然还是明悟的声响: 啊 而今,司恬还在慢慢地往下说:只是后来的有一天,她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我不得不出来面对这个已经变得很陌生的世界,靠着她留下的一些身体本能,竭尽全力地将商演、广告和那些活动应付过去,可就是工作上的事情,都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我甚至分不出心神去处理团里的那些人际关系也没有办法去应付那些狗皮膏药一样找上门的亲戚和流言。 她的话语就在这里止住了。 看纪愉一动不动地垂首坐在那里的样子,有一刹那,司恬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似乎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亲手打碎了别人翩翩的美梦。 可是她还是要说。 这是她迟早就要面对的,当年在那个世界,她已经逃避过一次,然后给纪愉带去了极大的伤害,如今她要是还逃避以后纪愉该怎么办呢?永远地、抱着希望满世界地来寻找她吗?她要一直这样躲避下去吗?又或者是让纪愉追逐到疲惫的时候,再告诉她这都是虚假的谎言? 届时,她就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在别人已经被生活一次次地伤害之后,成为那个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人。 司恬不愿意那样。 顿了顿,她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你看,我根本也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本身也不是一个能积极将所有事情处理好的人,连跟你解释这样一件事情,都废了我这么半天的劲儿我没有在骗你。 纪愉当然明白这点 如果说口味是能够一时伪装的,但性格却很难演,尤其是让一个内向到几乎有社交恐惧的人去演成一个落落大方、八面玲珑的类型,并不太容易,哪怕心中预设了剧本,却也无法知道纪愉这边会临时问出什么,自然很容易露出马脚。 纪愉此时心中已经信了一半,却还是忍不住地问: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因为什么? 这总要有一个原因吧,纪愉忍不住地内视自己,甚至有些苛刻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当时做的不够好、让对方失望了,还是那人也不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就? 纪愉明知道不该这样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自责,因为在过去的这几年时间里,她已经无数次地沉浸在这种思绪里了。 司恬仿佛从她此刻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连忙道:是刚成团的那个夏天原因么,她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地被拉走,并不是她的本意。 纪愉听见前半句的时候,心中还在拉时间线,想到自己和司恬的联系就是在后面的那半年慢慢淡的,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她在意的人主动要远离她,而是情非得已。 但很快,她注意到了下半句的内容,有些迟疑地问道:她说?你、你的意思是,你们联系上了吗? 司恬点了点头。 明明答案近在咫尺,纪愉忽然有些不敢去问对方的身份。 司恬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无声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不将事情早点道出,只能讪讪地用指尖捏着杂志的书脊,低声道:我、我当时以为一直跟自己沟通的人是二人格,所以在她消失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敢去找你我怕你觉得是我逼走了她抱歉。 纪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说:没有,不是你的错,你也很好,司恬这、这是你的名字,对吗? 司恬点了点头:嗯。 随后她又说:对不起,纪愉,如果我那时候去找你,告诉了你这些,后来我我做了那傻事之后,你也不会那么痛苦我听了你在节目上的那些采访,你说很遗憾你当时没能陪在她的身边,你以为是你没能救到她,其实其实做这种傻事的人是我,所以你不要再内疚了,好吗? 纪愉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又一次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那些懊恼、痛苦如蛆附骨地追随着她,现在还扎根在她的灵魂里,让她每一次回想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她既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更多地觉得自己卑劣至极。 原来被生活逼的走投无路的,并不是她一直以来在意的那个司恬 可是,世界上确实又发生了这样一个悲剧,站在她眼前的人,是真正从那网络暴力和亲情背叛里死过一次的人,纪愉不应当产生庆幸这种情绪,一点也不应该有。 她指尖扣着面前的茶杯,认真地看着司恬,摇了摇头跟她说:如果没有你,我也没办法和她认识,无论如何,我和你也算是间接相识一场,那时候我要是能到你身边,或者发现你的状态不好,后来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情,对吗? 纪愉很轻地笑了一下,同司恬道:你现在还能在这里,是一件很好的、值得庆祝的事情,不要把那些你不能控制的事情背负在自己身上,过去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那些讨厌的人和事都已经离你远去了,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司恬受她的情绪影响,也跟着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郑重应她:好。 她说:纪愉,你也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俩是有些相似的,因为另一个司恬的出现,同时拯救了她们的人生,但是在对方突然的离去之后,她们便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乱,在这种情况里,一旦有一些悲剧发生在她们身上,剩下的事情就像是离轨的火车一样,朝着未知的危险里驶去。 纪愉自己能用话安慰司恬,却无法被相似的内容安抚。 可她还是努力表现得像是也变得积极了一样,暗暗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她出声问道:那么那个人,她我、我能找到吗? 纪愉想,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重新对此燃起希望。 司恬的目光却开始躲闪,最近这段时间,她陆续从孟忍冬那些略有些自嘲和不知如何赎罪的叙述里,感觉到了纪愉和对方度过的这四年并不愉快。 孟忍冬说她觉得纪愉从自己身边离开应该是解脱的。 毕竟她那四年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 而现在 司恬禁不住地猜测,若是跟纪愉说了孟忍冬的真相,纪愉会不会感到一点崩溃? 那种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的感觉应当是有些绝望的吧。 司恬在举棋不定的情况下,习惯地选择了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先吃个早餐? 纪愉看着她突然跳跃话题,忽地意识到这是司恬第二次绕开关于那人真实身份的话题,看见餐厅的服务员将先前点的那些早点一笼笼地送上来,也看着司恬慢慢地取出一个梅菜干的包子,撕开上面的包装纸,慢慢地送进嘴里,像个小仓鼠一样低头专注地吃东西。 纪愉耐心地等了等。 直到司恬吃完手中的包子,她才找到机会在对方进食的空隙里,试着问道:是不是我曾经认识,或者是我错过的人? 说出这句的时候,纪愉脑海中跳出好多的面容,甚至破天荒地、离谱地往节目里的姐妹身上带,凌澜?蒋连阙?总不可能是楚南星吧??? 她的脑洞越开越大,甚至快要飞出到天边。 司恬正在喝茶,听见纪愉不自觉地将那些猜测的人名念出来,甚至都将这目标范围扩大到了楚南星身上,目光惊悚了一瞬,不得不轻轻咳了一声,将话题稍稍往回带了一点: 倒没有那么夸张。 不过确实你认识。 司恬小小声地补了一句,不仅认识,可能还谈过一段 后面的话音逐渐融于空气中。 纪愉一下子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什么? 司恬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气也不喘、甚至不带一点停顿地将真相揭晓:我说你们不仅仅认识可能还谈了四年的恋爱只不过现在分手了没错她就是孟忍冬我也有点不想相信恋爱表现那么差的人是她然而这就是事实。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0) 纪愉: 她花了差不多半分钟时间消化了司恬话语里所有的重点。 然后她笑不出来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纪愉觉得这个真相比楚南星还恐怖。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呢? 纪愉试图消化这个事实,也想冷静一点将更多的事情听完,可是她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甚至原地徘徊了两步,然后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司恬: 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对吧? 司恬:嗯。 她看见纪愉这难以置信的样子,试图给孟忍冬降低一下追妻的难度,补充说明了一句: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当初她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时,我很确定,她是为你而来的。 纪愉摆了摆手,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脑袋,头一回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错,若是昨晚没有听从系统的建议去休息,也许现在听见消息的她已经晕过去了。 她自言自语似地开口: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怎么可能是孟忍冬呢? 纪愉试图找出孟忍冬欺骗了司恬的地方,毕竟司恬的性格看上去就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样子,说不定是孟忍冬用其他的手段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些事情的真相,说不定 她猜不下去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是她们分手之后,孟忍冬的性格慢慢变化的样子,尤其是那一次,她在游泳馆拍摄,孟忍冬竟然过来,站在岸边,跟她说别怕,后来她掉进水里,孟忍冬又奋不顾身地来救她。 然后是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如果这四年自己对她好一些,纪愉会不会原谅她,跟她在一起? 那时候纪愉只以为这是孟忍冬觉得四年来自己对她不好,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了,想要挽救她可是孟忍冬那么骄傲的人,在知道了自己是另一个人的替身之后,又怎么会表现得一次比一次更深情呢? 而那神情里不光带着愧疚,还有一些纪愉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她明了了,原来是孟忍冬比她更先一步知道真相。 可是。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孟忍冬没有认出她那么长的时间里,纪愉现在只要稍稍回想那四年里的事情,就忍不住想摇头。 是什么让她们俩都错的那么离谱? 她带着原先世界的模样和经历出现在孟忍冬的面前,孟忍冬没有认出她,而孟忍冬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口味表现得那么明显,纪愉也只以为是巧合。 而今这些细碎的真相,像是小齿轮咬合在一起,渐渐地运转、拼凑出那些让人不敢相信的真相,而真相的模样是这般面目全非。 隐约间,纪愉听见司恬想劝自己的声音,但她实在无法再以先前的温柔、妥帖去面对对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道歉,而后离开这个地方。 能去哪儿呢? 她也不知道,反正出了茶楼,她戴着墨镜和口罩,一路往偏僻的巷子里钻,只希望这里面所有的人都不要认识自己,一路上,不断地有人为之侧目,不知道是认出了她,还是仅仅是单纯地好奇。 纪愉最后自己也不知道钻到了哪个角落,眼看着面前有个敞开的圆林景致小园区,里面一时间看不到人来往,她就低头往里走出,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颗柿子树下面,扯掉那让自己快要难以呼吸的口罩,拉开墨镜,就蹲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脚下布满青苔的古砖。 余愫知道楚南星最近要来临城拍摄,正好在一座老旧的古城区里面,恰好楚家在那里有个避暑的小园子,楚怀德就跟她一块儿过来了,只不过人在屋子里跟人开视频电话谈生意,留她在底下带着几个临时请来的阿姨,简单收拾一下园子里的花草。 以前楚南星和楚见榆小的时候,她和楚怀德就经常带这两个孩子出去玩,但楚怀德一向懒得管孩子,总是以旅游的名义,带着她们俩就来这个小园子里待着,也就是换了个环境宅着,然后他自己就大摇大摆去工作了。 留下余愫带她们游玩这周围。 如今再看这些旧景,余愫自然有些触景生情,虽然这边只来了两三回,但是回回都不是在景色最好的春天过来,如今已经深秋,不如春季那样生机勃勃,花草的种类少了很多,但她记得后院有一棵柿子树。 见榆小时候还爬上去过,结果半途卡住,而南星气呼呼地来找她告状,说姐姐又去爬后院的树了。 这地方他们那么久没来了,也不知道那树活着没,今年有没有结果。 余愫脚步轻快地朝着后院的方向去,然而远远地,她就看到一个人蹲在那里,像是情绪很不好一样,只安静地在角落里闷着。 一刹那间,余愫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还是放慢了脚步,好像这样就能再将人留的久一点,然而等走近了,见到那树下的人的侧脸时,她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唇,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纪愉起初没有听见动静,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很轻地、像是怕打扰了她的呼唤: 怎么啦? 那声音有点轻哄的意味,好像不管她会说出什么样的委屈和抱怨,对方都会耐心地听着、甚至温柔地出言安慰她。 纪愉转头去看,发觉面前站着的是上次在节目里偶然见过的楚南星的母亲,对方今日穿了一件样式有些旧的长袖旗袍,明明是很素的颜色,偏偏也挡不住她五官的清丽,尤其是那温柔的眼神,好像能包容万物。 纪愉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堵得慌,如今看对方出现在这里,猜测到她或许是这屋子的主人,而自己是闯入者,按理说这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应该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跟人认真地道歉,离开。 因为她如今不是随便什么路人,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私闯民宅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会造成很不好的社会影响,而且也非常丢人,她应该及时止损。 可是 她不知怎么,在看见来人,听见对方温和地问出那一句怎么啦,心中的那些憋闷、拥堵好像一时间都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纪愉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在下一刻哭的这样惨烈,像是在外面走丢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找不着家的小孩儿,突然看见母亲出现在面前一样,长久以来经历的那些委屈和痛苦都有了倾诉的方向。 只有岌岌可危的理智在提醒她,这不是她的母亲,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纪愉擦着眼泪,飞快地站起来,又因腿麻摇晃了一下,只能扶着旁边的柿子树站好,然后在泣不成声的窘迫困境里,囫囵道: 没事没事 余愫却觉得她不是在这样说。 眼前的人太像她那个已经离开的孩子,每次在她伤心的时候去问,见榆总会跟她说,没事,不知是不是想让她宽慰,不愿让她操心。 想到这里,余愫又觉自己这个母亲实在当的不太好,曾经的那么多次,她的孩子那样体贴她,不愿让她跟着难过伤心,可她呢? 她的孩子在那么冰冷的水里挣扎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光是想到这里,余愫就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走上前,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纪愉的背,将这年轻的女孩儿轻轻拥在怀里,然后温柔地问: 怎么哭成这样了呢? 谁欺负你了? 第62章 062 纪愉感觉自己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 或许在她的生命里, 母亲这个角色已经缺席的太久了,而楚南星的母亲又太有亲和力,完全符合了纪愉心中关于母亲的所有模样她会在孩子哭泣、无助、受伤的时候出现, 用温柔的怀抱和声音,抚慰对方在外界受过的所有伤痕。 纪愉从没想过自己会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朝着出现在面前的这位温柔女士倾诉,她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能只是单纯的无法负担这些沉重的东西, 如果不立即将那些过载的糟糕能量倒出去,她可能会在之后日复一日的阴霾里死去。 我没有人欺负我可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感受到余愫身上那股安定的、让人平静和缓的力量,眼泪不断地从脸上滑落, 出声的时候,纪愉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忏悔意味。 余愫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其中没有任何责备的意味:是什么事情呢? 纪愉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有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淌而下, 指尖动了动, 她像是想回抱一下对方,然而最终还是胆怯地不敢往前 这位善良的女士,并不是她的母亲呀。 纪愉怀着一种奇特的、好像偷窃了别人家亲情一样的内疚, 轻轻舔了舔下唇,出声道:我、我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人, 但是当时我们并不算是真正见过面。 她说:我以为自己足够喜欢她可是我们失联了一段时间之后,后来我在现实生活中, 无意间认识了她本人, 她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没有认出我, 所以对待我的时候不如从前那样熟稔不论如何,我跟她本人在一起待了很久,但我竟然根本没有认出她就是我从前喜欢的那个人。 纪愉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带刺的荆棘缠绕一样,以至于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疼痛翻滚进血液里,让她的四肢都跟着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她的眼泪无声流的更多,明明从前的四年间,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值得她难过的事,可是现在回头去看,纪愉却看出了许多隐藏在生活细节里的东西。 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觉得她狂妄又自大,甚至不懂对一个人好的真正方式,只是一味地将她喜欢的东西也赠予我我无数次地冷眼旁观,庆幸自己不会喜欢上这个人。 可是,其实真正自大的人是我 纪愉略微垂眸,看见自己的眼泪落在了余愫的肩头,不由抬手去抹了抹眼睛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泪流满面,她想离开一些,不让自己再失礼地冒犯对方,但余愫却以为她不够有安全感,不敢再向自己倾诉,只收拢了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甚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 没事,没事。 纪愉奇异地被她的声音又一次哄住,哽咽了一下,如今的她近乎自虐地将那些难听的形容词往自己的身上砸,好像这样她就能好受一些,如同在大雪漫天的冬日也依然坚持赤足前行,以苦修的方式朝着圣地而去的信徒。 是我不对我在没认出她的时候,对她很不好,看着她给我的一些我其实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拒绝,她就误认为我喜欢,然后我就这样看着她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仿佛这样以后离开了,我就不用承受一个欺骗别人真心的后果。 我也不让她看到我自己真实的爱好,甚至不让她知道我的真正想法,每一次跟她相处的时候,我都把自己裹在龟壳里,只伪装出另一面去让她看。 可是我明明有很多次的机会,如果那时候相见,我以诚待她,跟她好好相处,甚至让她看见我曾经和她一起学过的东西,说不定她是能认出来我的。 纪愉在十六岁之后,从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后悔过。 然而现在。 她却恨不能将时光的指针拨回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冬日里,她抱着手臂冻得要打摆子时,遇到从时尚宴会上出来的孟忍冬。 若是她当时笑一下,对对方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请问你愿意和我试着谈一段恋爱吗?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一段本来能走向美好的关系,却因为她最初要找司恬替身的念头,以错误的方式开始,于是结出来的果实也又涩又苦,令她们俩都痛不欲生。 纪愉越想越是崩溃,她差点有些站不稳,最后彻底放弃了偶像包袱,伏在余愫的肩头,哭的那么伤心,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不知所措地对家长忏悔,却不知该怎么挽救。 纪愉哭得几乎要抽噎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又继续道: 我那样不好可她还是喜欢我了。 她明明没有认出我,但她却已经开始喜欢我,而我因为害怕和抗拒,我拒绝了她的进一步示好,我从她的身边逃开,我不想让自己先前对心上人的思念变得廉价而善变,所以我赶紧离开了,结果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要找那么久的人就是她。 她在没认出我的时候,除了不会爱人之外,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可我呢? 我看似对她很好,其实我根本不在意她是谁,也不在意她在想什么,换一个有同样面貌的人在我面前,我也可以这样对那个人我用假意温柔的模样,却骗了她一颗真心。 我总是在伤害她我为什么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 纪愉说不下去了,她快要被那如山如海的内疚给淹没,尤其是想到好多次,孟忍冬试图来挽留她,而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对方的行为。 那次在海底捞。 如果当时她将孟忍冬丢下,选择冲下去追上司恬,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纪愉光想想就觉得一阵后怕,她在那么多次的选择里,无数次想也没想地要丢下孟忍冬,可是孟忍冬哪怕在还没想起来事情的时候,一百次里,做出过的九十九次选择,都已经率先朝着纪愉的方向倾斜。 分手之后,纪愉没有给她留一点面子,让骄傲的孟忍冬在情感上大受打击,发觉自己不过是纪愉寄托情感的替身 饶是如此。 后来在游泳馆里,她却也在纪愉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出来了。 孟忍冬是如此认真而努力地想要挽救自己曾经的那些错误,只有纪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一切。 余愫其实没怎么听懂这个故事。 毕竟她上了年纪,有些东西太绕她转不过弯来,只好理解成是纪愉和另一个人在网上曾经认识,后来在现实生活里碰面了,结果却谈得不太愉快。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纪愉,因为在她眼里,纪愉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跟见榆差不多的小孩儿,谁知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复杂的情感经历了。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1) 余愫以过来人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大致能明白,这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稍稍有些意外的感情经历,而在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你还喜欢她吗? 要是你喜欢她,你就去坦诚地认错,如果她也还喜欢你,那不是一件刚好的事情吗? 好事多磨,有时候生活总是喜欢跟我们开些玩笑的。 纪愉听见她从容的拨开那些迷雾,指向最核心的问题,却是有些糊涂地摇了摇头: 我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现在感觉我的喜欢好廉价,我并没有我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情,否则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该认出来的。 余愫听见她这句将自己苛责到极点的话,忽地轻轻笑了出来,给纪愉顺着气的同时,轻声道: 傻孩子。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生一对、一见钟情又顺风顺水的爱情?又哪里有那么多对刚刚好的灵魂相遇了就能生生世世不分离呢? 大多数人不过都是谈着普通的恋爱,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磋磨了热情和信心,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突然而至的困难里,要么互相牵着手,咬着牙挺过去,有时候还会遇到跟之前一样的问题,所以心灰意冷了,不愿坚持了,又或者是突然之间,一方松手了,另一方正好也没抓住,这缘分呐说散就散了。 这便是人类始终都在歌颂那些美好爱情的缘故。 不是因为那些感情多么炽烈而饱满,而是因为生活的琐碎、时光的漫长,足以将人不动声色地雕琢成另外一幅模样,而在这过程中,如何坚定地拒绝喜新厌旧的习惯,如何能在贫穷、财富、困苦、顺遂的不同模样里,保持初心,记得自己要和对方一起往下走,还坚持到最后,这才是值得赞颂的地方。 人性贪婪、自私、趋利避害、懒惰 可是一段历久弥坚的爱情,却需要一次一次地去违逆这本能,起初是新鲜感和冲动就能让多巴胺分泌出快乐,让人贪恋,但这新鲜感却无法在一件事上反复产生,由一个亲吻、一个拥抱就能脸红心跳的程度,慢慢变成哪怕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也习以为常,而习惯又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人错将原本的珍宝,当做是砂砾。 余愫既希望纪愉能一切顺遂,不要遭受那么多的磨难,可是又怕她即便跟对方重新在一块,也要遇到生活上的诸多困难。 这是真切的母亲心态,将孩子放在温室里,就害怕万一这温室哪天破了个口子、没有看护周全的时候,外面的一点雨打风吹,就让她凋零了;但彻底放到野外去,也不放心,怕来只豺狼虎豹就把她叼走了,所以怎么都是煎熬的。 于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孩子后面,一面教她如何保护自己,一面又希望她遇到的困难都是自己能应付的,恨不能将整片天空都撑起,把那些可怕的伤害全部替她先一步挡下,只留下一些温和的,足够教会她成长。 说完先前那些话之后,她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好像不管纪愉是要放弃、还是继续,她都完全尊重,如今她只是用手帕替纪愉一点点擦干眼泪,然后微笑着问她: 要不要跟我进屋里喝点茶? 我带你尝尝我刚找人买的雨前龙井,怎么样? 纪愉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又有些想哭了,她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母亲,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心态过于脆弱,便在心底自嘲一下,于面上,她擦干了眼泪,将余愫的手帕叠起来,准备回去洗干净了再拿来还给这位女士。 好。 她破涕而笑,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一些。 巷子外。 孟忍冬本来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休息,免得司恬遇到了什么事情想找她帮忙却不在,然而人在半梦半醒间,睡得不太好的时候,却接到了孔如繁的电话。 你把我们家那么漂亮一个偶像藏哪里了? 节目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录制了,让她赶紧回来吧,这边流程有一些变化。 孟忍冬正被那些穿插过去的梦境弄得有些不太清醒,闻言只是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孔如繁又耐心重复了一遍,让她交人之后,孟忍冬才从床上坐起来,分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让孔如繁等等 结果这一翻。 她就看到了司恬发来的几十行信息。 啊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救命,纪愉会不会受不住真相被刺激到啊?是不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 孟总!QAQ怎么办纪愉好像不见了 孟忍冬一路往下拉,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虽然身体里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散去,但人却第一时间坐起来了,本能地就往门口走,直到孔如繁又一次出声问,她才发现自己的电话还在接通中,于是捏了捏鼻梁,闭了闭眼睛,打起精神说道: 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把人给你送回来。 直到挂了电话,孟忍冬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棘手。 纪愉没有带手机,听了司恬的话肯定被影响到了,这时候又没回剧组,人会去哪儿呢? 孟忍冬无头苍蝇似的焦虑了一会儿,才想到什么,边往外走,边拨打电话出去。 十多分钟后。 纪愉情绪恢复,捧着杯子,陪余愫坐在这古城的旧宅子里聊天,因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试图挽救自己在余愫心中的形象,所以几乎有问必答,十分乖巧。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余愫先起身过去,而后 将孟忍冬一起带了进来。 对上那双黑眸的时候,纪愉条件反射地挪开了视线,孟忍冬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见她比之前还要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只在心中苦笑,然后对余愫礼貌又恭敬地说: 愫姨,最近我有朋友从国外带回来一些补品,改天我给您送来,现在那边节目在催着,我就先把这位小朋友带回去了。 先前她也不知道和余愫说了什么,现在余愫面上的笑意更温和了一些,听到孟忍冬的话,她点了点头,才对纪愉说: 我本来还想留你吃个午餐的,既然有工作要忙,就下次吧,下次也欢迎你来找我。 纪愉放下茶杯,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跟余愫道谢、又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表现再一次道歉,然后后知后觉地脸上泛红,所以快步朝着外面走,临出门时迟疑地停了一瞬,对余愫认真鞠躬说,下次自己会记得带礼物来拜访,希望她不要嫌弃。 然后才飞也似的离开。 孟忍冬虽然不清楚纪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先前看她眼眶泛红,也猜到是她知道真相之后情绪起伏太大,虽然很想追上去将纪愉的态度问个清楚,可是余愫又再一次叫住了她。 小孟啊。 孟忍冬停下脚步,认真看向她。 余愫便迟疑道:她真的和见榆很像,对吗? 孟忍冬却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余愫有些执着地、又换了个方向去问:你觉得见榆会回来吗? 孟忍冬绷紧了腮帮子,良久,就在她准备认真回答的时候,余愫却又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不再留她。 是我想多了,怀德总是这样说我,刚才的话让你为难了吧? 下次愫姨不说了。 孟忍冬却摇了摇头,又深深看了一眼余愫,斟酌着、很仔细地道:愫姨,不管她回不回来,不管她在哪里,她那么好,总会有人护着她的。 余愫像是信了,又像是只图个安慰,总之,她笑着对孟忍冬应了一声,嗯。 孟忍冬忽然又补了一句:我也一样。 余愫有些没听懂,困惑地发出一声:嗯? 孟忍冬看着她,目光里仿佛透出许多信息,又很快湮灭下去,她与余愫的目光一触即分,而后像是其他礼貌的小辈,垂眸道: 不管什么时候,我要是碰上她,我也会护着她。 余愫笑了一下,她看着孟忍冬,又望了望门口的方向,这次却没有再回答。 孟忍冬出去之后才发现,纪愉就站在院落外的白墙边,仰头望着房檐的方向,好像真对那上面的石雕神兽很感兴趣的样子。 但孟忍冬心中却漏了一拍,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想,她是不是在等自己? 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如此想着,她往那边走的步伐就慢了一些,等到纪愉听见脚步声,朝她这里看来,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停住,像是隔世经年,终于重逢的故人。 对视了不知多久之后,孟忍冬却有些忍不住了,她像是一个已经被公布了罪名、就等着最后法庭判决的罪人,太过紧张不安,甚至坚持不住承受纪愉的目光。 或许她真的太疲倦了,从昨天到现在,她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 所以本该以理智、谨慎,不要再用会被厌恶的方式接近纪愉的她,这时候却跟着内心的冲动,快步走上去,在纪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孟忍冬闭了闭眼睛,连同那些冲动、懊恼和后怕,一次性将情绪吐露出来 你吓死我了。 被她抱住的纪愉听见这话呆了一下,伸手到半空,不知是要抱还是要推她。 紧接着,她感觉到孟忍冬的颤抖,明明曾经那样嚣张又冷漠,现在竟然因为一个拥抱而发抖,让纪愉觉得这个抱住自己的人好像马上就要碎掉一样,是这般脆弱,让被抱住的她都不敢动弹一下。 她就这样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下次 生气也好,一辈子不想搭理我也行,但是别让我找不到,好吗? 孟忍冬想起刚被孔如繁的电话从被窝里吵起来的样子,那种后怕又涌上心头,一刹那仿佛回到了七年前,楚见榆因为溺水、从此在这世界上痕迹消失的模样,让她怎么都无法挽回、也怎么都找不到,日日被不知所措的恐惧包围着。 青瓦白墙,秋日凉凉的古巷里有穿堂而过的凉风,好像随时能降下一场带着秋霜的雨来,将整个世界沉入这青色的冷潭中。 无人经过的楚家巷门小路里,一人被另一人拥着,姿态看似亲昵,事实却是一个仿佛在长河里要溺水的人,脆弱地抓住了一条不断从自己手心滑走的救命稻草,她一次次地用力抓紧,试图让这稻草在自己的手心里停得久一点,疲惫不堪也不敢松手。 纪愉听见孟忍冬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卑微的祈求,好像连得到自己的回应都是一种奢望,那往日冷淡的情绪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 纪愉,不要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行吗? 第63章 063 孟忍冬的怀抱很温暖, 几乎很快将纪愉刚在这巷子里站的时候染上的那点寒意给驱散了,这怀抱本该是有些强势、霸道的,可是纪愉却只能从她的动作里感觉到后怕的颤抖。 她动了动唇,明明心底也涌出一阵蓬勃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感, 可是最终, 纪愉只很轻地抬起双手, 捏住了孟忍冬身侧的衣角。 这便是她能给出的最大行动了。 她垂着眼眸, 目光定格在孟忍冬今日因为有些匆忙, 赶过来时都忘了换的上衣衬衫上,她看见对方这件衬衫领口有一点压过的痕迹 往日孟忍冬身上从不会有这样的疏忽, 她永远是整洁、干净的, 不论是人还是衣着, 总让旁人远远看去,疏忽间好似瞥见云端走下的高贵仙人。 而这样的仓促匆忙 全是因为她。 况且, 想到对方和司恬之间的联系, 纪愉抓紧孟忍冬衣角的动作也跟着不由自主痉挛了一下, 好久过后, 同样在忐忑等着她回应的孟忍冬,听见怀里冒出的很轻的一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孟忍冬愣了一下。 纪愉抬眸看着她,弯弯的桃花眼里面不再是那些柔情似水的假象, 取而代之的, 是遍布的愁绪,好像秋日湖水落下的细雨,仿佛下一刻就能再一次哭出来。 孟忍冬被她的眼神看得瞬间紧张,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却听纪愉执着地、像是恨不能让她很凶很凶地责备自己一场: 明明我没有认出你, 还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为什么不生气? 孟忍冬这次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有些难言的酸涩,刹那间就由纪愉这种自责当中很快联想到在司恬那个世界,自己莫名其妙消失、回到这里却又想不起那些记忆的时光来,那时候的纪愉就是这样将痛苦和懊悔揽在身上一天又一天吗?否则如何解释她这样熟练的自我苛责? 情不自禁地抬手将纪愉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孟忍冬的声线因为压抑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她不敢往下深想,否则这七年来两人在异世、在这里相处的所有细节,无论甜蜜还是悲伤,都会变成细细的刀子,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凌迟。 哪里过分?她放轻了声音,安抚似的说:是我没有认出你,我先前顶着司恬的身躯,如今换了名字又换了不同的世界,你没认出我是正常的,可你又没有变我却待你不好,是我的错。 纪愉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同楚南星的母亲交谈时流光了,可是现在听孟忍冬提起这四年来她们俩的关系,她就又想落泪了。 那熟悉的冲动被勾起来,她低头的时候眼圈就又红了,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哽咽,随着她轻轻摇头的动作一起道出:没关系 纪愉很重地强调:没关系的。 孟忍冬本来在心中列了长长的悔过书,恨不能将自己跟纪愉相处时的一百条罪状依次陈列出来,再为此同纪愉忏悔、依次挽回,然而现在感觉到纪愉的情绪似乎在崩溃边缘,好像承受不住任何更多的刺激,她就想让纪愉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挪开。 于是故作轻松地沉吟两秒钟,同纪愉道:那这件事上我们暂时打平了,不许再因为这个难过了,好吗?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2) 纪愉泪盈于睫,抬眸听见她这话语,恍惚了一瞬,才真正意识到,在她难过的时候,会逗她开心、轻而易举就将她拉出那情绪沼泽的人 真的就在她眼前。 她的心情如絮花飞扬,眼角的泪却在她眨动的动作里轻轻落下。 而后她就这样不断地点头,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一些,又要让孟忍冬再花上一些心思来安慰自己,像个懂事又体贴的大孩子,跌倒了、摔疼了,站在原地憋了一会儿泪,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温声关怀的人,就迅速地抬起袖子擦干自己的泪水,对对方露出最好看的笑容。 因为这关怀太过珍贵,她甚至不敢表露出一点骄纵。 孟忍冬见她这模样,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不仅脑残、甚至还眼瞎地在先前的四年里嫌弃纪愉的黏人若不是纪愉的情绪太糟糕,她几乎就要将这个对自己灵魂的深刻发问给道出,如今她抬手用微暖的指腹去揩纪愉眼角落下的湿润,叹气似的说: 乖,别哭了。 你再哭我可能就只能跳进旁边的河里才能谢这四年的罪了。 她本意只是玩笑般地让纪愉别太内疚,谁知纪愉听了这话,本来只是克制地拉着她的衣角,下一瞬就忍不住小臂上移,把孟忍冬的腰身紧紧抱住,唇都吓白了,用力地摇了摇头,明显是想起自己几次进入水中的那些不好体验。 孟忍冬轻轻咬了下舌尖,暗道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当了几年的木头,真就忘了怎么好好哄人了? 察觉到纪愉的紧张,她安抚地顺了顺对方的脊背,迅速地又补了一句:不该这么跟你开玩笑,你忘了这句吧,我重新说过 你要是再哭 纪愉抬头看着她,眼尾还沾着湿润的泪痕,稍稍挑出去一些,令孟忍冬感觉出她专注认真的同时,又从那水雾散去的朦胧眼神里,不合时宜地被勾动一点点邪念。 过往无数次,纪愉在另一种层面上由着她调动情绪、随着她的指尖或欢愉、或紧张的模样霎时间浮了上来,然后眨眼间又消没痕迹,是隐秘而又克制的冲动。 孟忍冬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唇,往下接了一句:我就想亲你了。 纪愉喉咙动了一下。 莫名地感到一点点紧张。 后知后觉的,她也想起了一些不太合时宜的画面来,先前许多次、她不敢和孟忍冬对视太久,怕自己的身体被对方唤醒一些不该回忆起来的感觉,可是现在,知道了孟忍冬的真实身份之后,再去想这四年间的缠绵,她就觉得领口有些微热。 她竟然 不知不觉间。 已经和她惦念的人谈过一次恋爱,甚至耳鬓厮磨、灵魂交融。 纪愉垂了垂眼眸,片刻后,很用力地又眨了眨眼睛,再次挤出一点眼泪痕迹来,然后抬眼去看孟忍冬。 不知为何,如今再盯着孟忍冬看,她忍不住有些喉咙发干,也不知是哭了太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于是她又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甚至还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唇瓣上即刻就覆一层很浅的晶莹色。 第64章 064 孟忍冬自然注意到了纪愉眼角挂着的那滴眼泪。 要掉不掉的。 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去尝尝这味道, 何况纪愉还偏偏在这时候又散发出那种不经意间的勾人味道,孟忍冬的视线从这人的通红的眼角、微微润的下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却不敢把纪愉的动作真往自己先前那句话上联想 再哭就亲你了。 彼时她才刚说完,纪愉眼角就又湿润了, 仿佛 就是在暗示、撩拨她。 可孟忍冬却不敢确定。 在这四年间, 她自作多情过很多次, 后来分开时, 她更是狂妄地觉得纪愉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那些不愿意再敷衍的冷淡, 都当做是对方想要勾引自己,重新引起自己注意力的方法。 她不想再给纪愉留下这种不好的印象, 便又如法炮制, 用指尖将对方眼角的多出来的一点泪意擦去, 略弯了下唇角,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忽然听见了电话铃声响起。 孟忍冬借此机会, 稍稍退后了一步, 令方才刚升起一些的朦胧和暧昧被空气中的冷风吹散, 好让她的头脑冷静一些,与此同时,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是:孔如繁。 这是在催她将人送回去。 孟忍冬挂了电话, 指尖动了动,解锁了手机,敲了个消息过去,内容十分剪短:五分钟后将人送回。 在孟忍冬退后之后, 纪愉陡然感觉到怀抱里空了下来。 她垂着眼眸很是安静, 可是原先一直徘徊在领口附近的热意却一反常态地往上方大肆蔓延, 一直爬到她的耳朵上才堪堪罢休,让她的面庞上也陡然浮上一层薄薄的粉色 纪愉不安地捏紧了空落落的指尖,为自己刚才刻意讨要亲昵、却落空的心思感到羞赧。 越想越是紧张,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孟忍冬的反应,见对方认真用手机给人回复消息,从那神态间看出这是正事,纪愉更没法在这种时候直白地把自己刚才的打算询问出来,只好往肚子里咽,只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去想: 孟忍冬到底懂不懂她的暗示啊? 是她表达的太委婉? 还是孟忍冬现在想起几年前的事情,觉得跟她只是当朋友比较好,所以就拒绝了她? 纪愉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孟忍冬已经收起了手机,对她笑了一下:你家的大经纪人来催我了,再找不着你,她可要报警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录节目。 话音落下,发觉纪愉的脸有些发红,孟忍冬立即变了神色,以为她是今天在这巷子里情绪起伏太大、穿的又太单薄给冻的,上前一步用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好一会儿之后,松了口气: 没发烧啊 纪愉: 她的脸红病在一秒之内痊愈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孟忍冬的性格比前几年刚见到的时候好很多,会关心、体贴人了,然而纪愉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跟在孟忍冬的身后往巷子外走,下意识地抬头往孟忍冬的头顶望去,总觉得那透明空气里有一根弯弯的指针,正在逐渐变直。 节目录制现场。 容柏她们已经回来了,凌澜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黑色的酷炫小腰包,蒋连阙两只手端了六七份小吃,仿佛杂耍演员一样游刃有余地给大家分刚买的当地特色美食,常雪扒拉着她的肩膀,不断张望她手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一行人中,唯有楚南星游移在众人的边缘之外,用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盯着过来的孟忍冬和纪愉。 孔如繁看见纪愉回来,松了一口气,有心想问她刚才去做什么了,又想到这是她的私事,于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但注意到纪愉眼角还有些泛红,再看一起跟过来的孟忍冬衬衫衣领略有些发皱,她陡然产生了一些惊悚的联想。 她摘下墨镜,让孟忍冬看清楚自己这时候怒目圆睁的样子,还有双眼中痛心疾首的谴责。 孟忍冬:? 她失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人我给你找回来了,我先走了。 听见她要走,纪愉失而复得的安全感又骤然降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跟着孟忍冬离开,还是旁边的凌澜捧着一碗咸豆花高高兴兴地过来:你去哪里啦刚才!快!尝尝这个,这个豆花好好吃! 虽然问了一句纪愉的行踪,但更像是顺带着的关怀,纪愉还没开口说话呢,凌澜勺子里的豆花就已经怼到她唇上了,她差点被呛了一下,注意力稍稍转开,等到把嘴里的东西食不知味地吞下去,迫不及待回头去看的时候 她以为已经走了的人,却还站在孔如繁的身边,神态有些放松,往日里深不见底、好像冰封千里的黑眸里,那些冷漠都化了,有一种脉脉的温情。 直到纪愉跟她对视,孟忍冬冲她略一点头,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似是确定纪愉神色如常,她才转身离开。 而看着她背景的纪愉却有些怔忡。 这一次,不需要系统的翻译,她也已经知道孟忍冬开口说出的内容是什么。 她在跟自己说,别怕。 好像将她的恐惧、不安,全部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这会儿极其没有安全感,所以连这样短暂的分别,都要跟纪愉知会一声。 短短的两个字,却将纪愉心中那些刚刚掀起的尘埃在还没变成沙尘暴之前,就无声息平复下去,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绵绵地抚过纪愉心头。 她忽然笑了一下。 同时,跟着她在司恬那里接收了许多讯息、之后却长久没了动静仿若宕机的系统,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理清了一切的源头,控制不住地在纪愉的脑海中喊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这!怎么会! 小柯基无法接受它竟然磕错了cp的事实,甚至一直以来还对孟忍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挑剔,哪怕是如今,想到孟忍冬跟纪愉谈恋爱那几年的迟钝、不体贴的模样,系统依然没法将这个家伙跟纪愉形容里那个温柔的、会发光的司恬联系在一起。 然而听见系统有些崩溃的声音,纪愉却在原地笑得更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 凌澜在旁边看到她独自乐开怀的模样,本来手里都已经接过了蒋连阙递过来的纸巾,准备偷偷塞给纪愉,毕竟刚才纪愉回来时候情绪不佳的样子,心细一些的女孩儿都能注意到。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凌澜试着问了一句:你现在心情不错? 纪愉点了点头,眯了下眼睛,瞧了眼孟忍冬离去方向的景色,古色古香的木茶楼飞檐翘起,犹如下一刻就能展翅飞向云端,而天空上的云层薄薄一层,油彩似的层叠往后延伸到无边尽头,让人一眼看出天空辽阔,偶尔露出的蓝天底色透彻明亮。 她就这样望着那天空,笑着应道:是,今天天气真好。 在纪愉那边综艺准备录制的时候,孟忍冬却没有选择回去补觉,而是顺势去跟司恬见了一面。 先前纪愉的离开将司恬吓着了,但她又不敢自己去追,只好担忧地给孟忍冬发消息,如今自己还坐在那个早茶茶楼里,面对一桌已经冷下去的早点,既没有胃口继续吃,又不知道离开了要去做什么,只能愣愣地在这里等。 见到孟忍冬进来,司恬倏然从椅子上蹿起来,巴巴地跑到她面前,紧张地追问: 怎么样? 纪愉没事吧? 你找着她了吗? 孟忍冬陡然面对这么多问题,倒是也不急,只慢悠悠地拉张椅子自己坐下,见她这样气定神闲,司恬心中也有了底,没人比孟忍冬更紧张纪愉了,她都能松一口气,司恬便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搬了椅子在孟忍冬身边坐下时,司恬下意识把自己那笼还剩几个的包子往孟忍冬面前推了推,结果孟忍冬只打眼瞅了瞅那包子的褶纹,就露出了一点嫌弃的目光,而后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笼热的奶黄包,这才将事情三两句挑重点说完。 司恬喜出望外:她信了? 那你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了! 她仿佛一个看着自家cp吵架之后又和好的粉丝,心情在大起大落之后,迅速又明媚了起来,真心实意地为孟忍冬感到高兴。 听到在一起三个字,孟忍冬扬了下眉头,心中确实生出了期待来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能着急的事情。 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比如让纪愉重新变得自信一些,不要这样患得患失,又比如搞清楚楚南星到底想要做什么,假设当年的事情真的有楚南星的份,孟忍冬不可能眼睁睁地放着这样的危险人物在纪愉的身边还有,她要准备一下,该怎么追求纪愉。 之前那不伦不类的包养惨案不能再发生了,别人家小朋友谈恋爱之前有的步骤,纪愉都要有,她要让纪愉知道自己的态度。 孟忍冬在心中有条不紊地列出规划,然后又拿出手机,细致地敲了一个大纲,想了想,她还给之前请的专业人士多加个一条任务: 去查一查楚南星。 从今天开始,楚南星从小到大做过的事情,只要是留下痕迹的,都会出现在她的桌面上,而之后的一举一动,每天接触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孟忍冬也要一点不落地知晓。 司恬在旁边看着孟忍冬相当沉得住气的样子,莫名地想起来她当年穿越到自己的身体里,也是这样一步步将她推向人生巅峰的 虽然不知道孟忍冬这四年究竟变得多么不同,但司恬看着这样的她,隐约能意识到,只要是这样的孟忍冬 一定会让纪愉再一次爱上。 纪愉她们参与的这档旅游节目名字很简单,叫做《一起出门吧》,是国内第一个拍摄明星集体旅游的节目,第一季选的明星咖位很高、而且在旅行过程中的突发事件很吸引人注意,让它目前在旅游类节目里点击依然高居榜首。 这一期节目组本来打算让个老嘉宾带她们一起玩,但是最后那位大咖的行程也没有协调好,便只让《追梦100》的这九名学员来录 九个人,总共分到四百元的旅游基金,而她们被没收了所有的个人财产和零食,在为期两天的时间里,不仅要用这四百元吃吃喝喝,同时还要在今天之内游玩这个古镇的三个景点,并且拍照打卡,然后要在第二天上午去到临城,这样才能拿到下一个地点的旅游基金。 导演开机刚宣布完这个结果,一行人统统傻眼。 四百? 我们现在但凡进个像样的餐厅,这么多人吃一顿也不止四百啊? 这是在考验我的减肥功力? 节目组又不做人了! 常雪她们都纷纷抱怨着,唯有纪愉、蒋连阙没有附和,反而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似乎在认真考虑什么计划。 然而导演不给她们任何讨价还价的时间,拿着大喇叭宣布道: 现在!你们的旅行开始! 女孩们只好开始分工合作,先推举队长,这里一致选了最周到的蒋连阙,然后又投票选出了负责管理旅游基金的楚南星。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3) 还有负责找住处的凌澜,负责打听明天进临城票价的容柏 一切分工完毕之后 蒋连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古镇的游玩指导攻略来,对周围的姐妹们沉着冷静地开口道:这上面有一个不收门票的景点。 还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圆林,门票钱是二十/人。 饶是如此,这也瞬间规划掉了一百八十块。 楚南星听得睁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纪愉的附近,默默听了一会儿蒋连阙的分配,忽然装作熟稔地对纪愉道: 你刚才在附近走,有没有发现不错的景点啊 见榆姐姐? 纪愉本想忽略她的阴阳怪气,但听见她末尾的称呼,拧了下眉头,狐疑地看着楚南星。 你叫我什么? 第65章 065 楚南星看纪愉没有任何反应, 眉头轻轻挑了下,又跟着耸了耸肩膀, 玩笑般地改口道: 我记得你比我大 所以叫你一声纪愉姐姐,怎么了? 纪愉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她那声奇怪的称呼,又跟着众人一同听蒋连阙的安排,彼时已经划出了两个景点,然而其他古镇的参观景点价格都是五十以上一个人,最少也要花掉四百五 经费就完全不够了。 何况容柏已经回来说过,去临城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巴士, 也要四十五一张票, 无论怎么算,她们都明显要自己开动脑筋去赚点儿钱,否则就靠节目组紧巴巴的那几百块, 今日只能喝西北风,再幕天席地地熬一宿。 凌澜眨着眼睛,挪到纪愉的另一侧, 低声问:我们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穷游? 纪愉点了点头:是了。 常雪问蒋连阙:阙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不是找个盆把钱种下去, 看看明天能不能多长出来一些RMB? 蒋生活自理能力十级满分选手连阙看了看周围这些多才多艺的女团选手们, 突然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标志建筑,同她们道: 我刚才跟当地的人打听了, 这里有一家非常有特色的餐厅,味道特别好,你们想在这里吃午餐吗? 常雪第一个回应:想! 接连很多道声音也跟上了, 所有人都巴巴地望着蒋连阙, 而后就见她响指一打, 相当镇定地宣布:好!那我们去卖艺叭! 剩余八人:??? 然而自己选出的队长,哭着也要把她安排的事情做好,蒋连阙根据之前观察出的这古镇人流量比较密集的地方,将观赏景点的事情安排到下午,然后根据午餐、晚餐和住宿的费用,决定了所有人在上午剩下的这三小时内,最多要赚一千块才能过上好一些的生活,最差也要有五百块,这样才能在保证能有三餐、能达到节目组任务的情况下,可以留出几十块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小镇现在并非旅游季,人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方便中老年人散心的小公园,蒋连阙对着地图研究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一个集市是人稍多点的地方。 然而这也不可能九个人都去卖艺。 靠着一早上的打赏赚足五百块在没有节目粉丝来捧场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节目组不做人地选的这个景点省份经济发展很差,而且在非旅游季节的时候,留下来的都是老年人和一些留守儿童,虽然风景确实很美,然而宣传不足,没办法。 纪愉提议道:要不分成三个组,一组去集市上试试卖艺,一组去找找有没有招临时工的地点可以帮忙,还有一组自由机动? 蒋连阙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统计了一下在场成员的特长,将楚南星、容柏、常雪这三个家境不错,本身实力也很好,但生活能力不是很强的推去了卖艺组,让她们即兴发挥,随后又凭借自己之前这一路买特产的印象,圈出几个酒楼、饭点和一个临时的展会,再找个三个女孩儿去问那边招不招临时工。 最后,纪愉、蒋连阙和凌澜组成机动组,自己随机应变去找挣钱机会。 蒋连阙的记性很好,她知道当地最大的著名景点是哪个,正好之前她在读书的时候无聊考过导游证,如今准备用证去混点儿解说钱,然后再顺便免掉自己逛景点的单人费用,再在之后去找旅行社谈谈这个团游的价格。 凌澜跟她聊了两句,知道附近有个专门的小画室,她小时候在学京剧的时候也有过一些国画的底子,打算捡起自己的技能,去试试能不能给人打个下手,挣一上午的辛苦钱。 至于纪愉 刚才蒋连阙在看地图的时候,她就已经瞄准了这条街上一个卖葫芦丝的街边小商铺,如今解散之后,她就径直往商铺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她们五分钟就讨论出了三个赚钱方案,跟拍的节目组: 导演一拍大腿:我就说不能让这么多人来上节目,跟《追梦》合作真的亏了!怎么现在的女团成员都这么懂生活疾苦的吗? 助理跟着点头点头再点头。 不多时,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跟拍的各路镜头里传来画面,虽然楚南星和容柏她们面对喧哗的集市有些拘束,然而不论是临时工小组还是机动赚钱组,都迅速地放下了自己的爱豆架子,成为了木得感情的赚钱机器。 在这期间,除了凌澜的画技有些让老板犹豫,蒋连阙已经凭借着她超级低廉的一个队伍二十块解说和极其耀眼的颜值,用六十块打包价垄断了目前在景点门口的三个养老旅游队的解说一职。 而纪愉则是相当熟练地跟卖葫芦丝的老板谈成了交易 她换上专门的民族表演服装,在店铺门口负责表演曲目,与此同时,在她工作期间来买了葫芦丝的,她可以免费教授对方看懂曲谱、和基本的演奏指法,这样就可以自学一些很简单的曲子。 而在这期间内,每卖出去一个葫芦丝,都会给她小部分的提成。 很快,《月光下的凤尾竹》熟悉曲调就飘出了街头,引来了路人的驻足观看,同时,店铺老板也笑眯眯地在柜台后面思索促销活动,不久后,在机智老板的配合之下,有几个当地的小朋友留下来,免费跟纪愉学了一下基本的指法,然后问过价格之后,哒哒哒地回去找爸妈了。 曲调又在街头响了起来。 同一时刻。 蒋连阙凭借着导游证,拿了个标配小喇叭,带着三个队伍的人往景点里走,边走边介绍这里的景点历史。 楚南星、容柏和常雪在集市里找到个位置不错的小空地,用帽子来接打赏,而后她们找节目组的人借手机外放了一下《Go!》的曲目,当激烈的曲调响起来的时候,集市上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远远近近地观看着她们的方向。 凌澜正在画室里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描边机器,细细地描一幅牡丹的工笔画底,甚至顾不上给自己擦汗,怕手稍稍一抖,整幅画都被毁了。 有成员被聘为临时的员工,帮厨房刷盘子,面对无数的盘子露出绝望眼神;也有成员去帮人当宣传模特,一小时换了十多套衣服,整个人身上都是汗 纪愉在葫芦丝的店铺里,终于卖出了第一支八十块钱的葫芦丝,还赠送了对方一个小签名。 获得提成五块钱。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生活和节目组扑面而来的恶意。 司恬在早点店里跟孟忍冬分开,知道对方还要回公司里去处理一些事情,便替她接下了照顾纪愉的任务,溜达着往节目的录制区去,戴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充当路边的游客。 她听见了葫芦丝的乐声,一路溜达着往那边去,在路对面欣赏了一下纪愉的多才多艺,就信步往那边走,迎着纪愉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笑眯眯地往店里走。 佯装路人的司恬挑了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价格五百多的葫芦丝,看了看纪愉和她身边跟拍的摄像,出声问: 买葫芦丝能附赠小姐姐的签名吗? 纪愉抿了抿唇,露出个笑容,说可以。 司恬本来只打算买一个,但是很快想起自己要是只拿着这个签名版的,若是被孟忍冬看见,或许会被横刀夺爱,所以她买了俩,甚至还给孟忍冬挑了个更贵一些的、差不多一千块的,等纪愉签名过后,美滋滋地道谢离开。 纪愉看着老板咧嘴笑着扫码收钱,看司恬买了两个,突然出声道:这个有附赠的服务可以跟我学演奏的指法和看谱。 司恬喜出望外,与孟忍冬有七分像的面庞半点冷意没有,反而像是跃动的晨光,她问:真的吗? 纪愉点了点头,心中却跟着跳了一下。 系统在她脑海中小小声地发出一声:噫。 仿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纪愉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好在她现在穿着很复杂的民族服饰,头顶的银饰冠将她乌黑的头发盘起来,垂落的铃铛似的银丝挡住了她的耳尖,哪怕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出她的微妙变化。 司恬一下子想到了促进孟忍冬和纪愉感情进步的方式,抱着两个精致的乐器盒子离开,留下纪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走神地想: 孟忍冬会不会来找自己学呀? 如此发了一会儿呆,她就接到了老板点给她的两百块提成因为在这地方三个月也不见得能卖出一个三百以上的葫芦丝,老板如今俨然将她当成了好兆头,大方地在镜头前给她结了提成。 纪愉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又零零碎碎卖出去四五个几十块的葫芦丝,最终拿着自己二百二十块的收益换下服饰,顶着头上的汗离开。 她之前看蒋连阙的地图上,有好几个大一些的现代风格餐厅,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一个有演奏区的,又或者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清吧,晚上可以考虑去里面驻唱。 跟拍的摄像急忙追上来 系统在纪愉的脑海中,不解地问:愉愉,你怎么不在那里继续赚钱啦? 它感觉纪愉先前这个赚钱的地方也还不错,何况老板人也挺大方。 纪愉唔了一声,说:如果我打算送你的东西,别人也有,这样是不是显得不太珍贵了呢? 系统讷讷回答:好像是? 纪愉便顺势笑着说:嗯,所以既然要送,当然是送独一无二的呀。 她是打算认真地追求孟忍冬的,所以准备从这份葫芦丝教学开始,之后的每一份礼物,纪愉都想让它有独特的意义。 就像孟忍冬之于她是无可复制的一样。 人是最特别的那个。 当然也要配最特别的礼物才行。 第66章 066 古镇上有许多古色古香的小私房菜餐厅, 但是有三分之一都不在营业中,其中规模最大的、环境最好的就是之前蒋连阙指出来激励大家的那家餐厅。 这餐厅沿用了古镇本身的建筑特点, 听说是直接购买的一座小圆林然后改建的,在其中用餐不仅能够欣赏它的美景,还能够品尝美食,让人觉得置身其中直接就是一种享受。 为了配上景,这大酒楼里聘请了专门的古筝演奏师,幸好今天是周末,否则平日里人实在太少的时候,这里是不会开放演奏区的。 纪愉去的时候, 对方本来请的乐师还没来上班, 中午的生意意外的不错,上座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听见纪愉的问题之后, 大堂经理松了一口气,给她开了一小时五十块的价格,让她在那里弹奏古筝。 纪愉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跟拍摄像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将镜头对准她, 她给指尖上缠好甲片, 试了试音, 在酒楼提供了统一的、服务员穿的古装旗袍,再一次换上,然后用木筷将头发稍稍一挽, 就坐在古筝后面开始拨弦,听了听音准之后,就选了一首放在古筝附近的参考曲目开始弹。 悠悠乐声传出的时候, 二楼的雕花窗户旁边有客人探出头好奇地往下看, 一楼的大堂里面也有人朝着那方向张望而去, 其中不乏有些年轻的游人,张望了几眼之后,跟同桌的好友交头接耳道: 哇,外面那个弹琴的看起来好像纪愉哦。 你看错了吧?她们不是封闭管理,一直在烟霞山景区那边吗?我们旅游这个地方这么偏,人又很少,怎么会有人来啊? 也对但是真的很像啊!要不我过去看看? 那你去吧。 很快,大堂里就走出一个拿着手机的女孩儿,她先是远远地看着穿白色旗袍、低头专注弹奏的那道身影,见到那旗袍如堆雪一般贴合那漂亮曲线,开叉的边露出好看的一截小腿,有一支斜斜开放的红梅从旗袍的下摆延伸出来,一朵梅花绽放,令人觉出一股凛然的美感。 演奏者微微垂着头,露出修长的颈线,黑色的长发被挽在脑后,却有细碎的卷发从耳侧落下,露出一丝渐变的酒红色,隐藏其中,好像是从规矩里悄悄探出来的一点调皮,知性里带了几分性感。 站在大堂门边的女孩儿不自觉地拿起手机,对着演奏者拍下一张图片 背景是古色古香的优雅,恰好有兰花形状的木纹门在后头,隐约能见到后面那大堂窗户里的食客和桌上锅子散发出的热气,然而照片中央的人都周围的烟火味道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拨弄手中的弦,整张照片俨然有种闹中取静的味道。 女孩儿满意地收起手机,走上前去,瞥见对方旁边的摄影机,还以为是这酒楼里面自带的设备,在听纪愉弹完这一曲,她便凑近小声喊了一句: 漂亮姐姐! 纪愉:? 她眨了下眼睛,抬头去看,这才发觉有人走到了近前,便对对方露出个笑容,出声道:要点歌吗? 来搭话的女孩儿:!!! 她被纪愉抬头的瞬间镇住了,做出了个夸张的吞咽动作之后,再去看旁边的镜头,隐约意识到什么,抬手掩住嘴唇,却还是压不住自己的震惊: 啊啊啊!是纪愉!你真的是纪愉! 天哪你们是在这里录节目吗? 纪愉眼也不眨地问她:纪愉是谁?什么节目?至于旁边这个它是酒楼老板用来监工我有没有好好上班的设备。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4) 有一瞬间,女孩儿真的被她忽悠到了。 对方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纪愉的照片,但是因为她找的多半都是演出的时候的图片,跟真人有稍许差距,让她不太确定,停顿了几秒钟,她对纪愉说: 你长得很像一个明星尤其是眼睛。 纪愉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露出明显的惊喜来:真的吗?这是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我,那我给你免费谈首歌叭。 夸她的女孩儿也喜出望外,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回去跟朋友激动地比划了一下,听完了纪愉的一首歌之后,又还是跑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 你在这里收小费吗?小姐姐你长得特别好看,弹琴的样子也很不错。 纪愉便笑眯眯地对她说了谢谢,女孩儿正想回头去结账,顺便给她结小费,谁知这时候已经超过了蒋连阙她们约好的集合时间点,其他八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纪愉的所在,问了摄像小哥之后,便径直往这边来。 单个的纪愉还能忽悠一下小朋友。 等到凌澜、蒋连阙、容柏、楚南星等人依次踏入大门,并且后面跟着摄像之后,原本说要给小费的女孩儿当场愣在那里。 三秒钟后,她整张脸都红了,看着容柏她们朝着纪愉的方向来,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开口:啊啊啊啊!你还说你不是纪愉! 天哪天哪,我我我我圆满了!柏爷阙哥澜澜我都行! 女孩儿瞬间变成了大型追星现场的迷妹,本来在大堂里等她回来的朋友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跟着探头出来看,然后下一秒钟就跟着加入了追星队伍。 九个美人集体亮相,给人的感觉是极其震撼的。 不断有人探头出来看这边的动静,哪怕节目组已经考虑到不影响这酒楼的正常运行而减少了跟拍的工作人员,但是依然有人陆续朝这边投来目光。 好在她们都是见过大舞台大世面的人,蒋连阙对纪愉笑了一下,问她今天的成果如何。 纪愉便摸出自己先前赚的二百二十块提成交给她 两张红通通的钱币亮相的那一刻,在场的小伙伴们都被惊呆了。 凌澜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为什么赚了这么多? 她举起自己的手,让纪愉看见她手指尖的通红:我那么努力描了五张图!才两百块钱!你居然还比我多二十! 纪愉想了想,严谨地纠正了她一下:不算我现在收到的打赏的话,严格来说,我还有一百块的演奏费酒楼还没结给我,所以我是暂时比你多一百二。 凌澜:! 为什么! 她震惊地看着纪愉,对她的赚钱能力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恍惚地出声道: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吗?自带吸钱体质的那种? 容柏抬手挠了挠下巴,听见她们俩的对话之后难得产生了一种羞赧的情绪,因为她和楚南星还有常雪的卖艺小队,忙活一上午,满头大汗却是所有成员里赚钱最少的: 六十五块八毛。 蒋连阙通过解说带队,一人赚了一百二,三个去找临时工的成员在这三小时总共赚了八十五块,所有人目前总共赚了 七百九十块八毛。 没过两分钟,跟她们合影之后的追星女孩儿不舍地离开了,留下了五十块钱的消费,所以总共是八百四十块钱的收益,其中纪愉一个人贡献了百分之四十四,四舍五入,全部成员里一半的钱都是她赚到的。 凌澜当场献出了自己的膝盖,情真意切地喊了她一声: 愉总! 您还缺不缺端茶倒水的小妹!我愿意! 纪愉笑了一下,在凌澜和其他小伙伴们为她的赚钱能力感到瞳孔震惊的刹那,对蒋连阙说道:在来这边的路上,我看到有几家沿河的清吧。 两人目光对上的刹那,蒋连阙与她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处 你是说晚上还可以? 纪愉点了点头。 然后她们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清吧驻唱比白天在这里打零工要赚钱的多,比起这些零碎的工作,唱跳才是她们这些女团成员的拿手绝活,纪愉和蒋连阙仿佛听到了届时哗啦啦的金钱入账声,因为加上节目组给的经费,和这一上午的辛苦工作,她们如今已经是手握一千元以上巨款的旅游团了,自然能够支付起在这酒楼消费一顿午餐。 蒋连阙实现了她的许诺,带着姐妹们在这大堂里点了一桌子菜,好在她们胃口都不大,而且酒楼的价格也实惠,点了六七个菜就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同时,纪愉为了多赚点钱,并不急着换下衣服上桌,而是又多弹了一小时。 容柏最先吃完午餐,过来跟她说:我跟你换一下,古筝我也学过一点,你快去吃饭吧,晚了菜都凉了,不好吃。 她默默地将衣服都换好了,甚至因为耳钻有些高调,而选择将它摘下,如今一头灰色的短发,配上酒楼提供的旗袍,是另一番韵味。 纪愉推辞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了,莫名从容柏的行为里感受到了她也想为队伍赚钱的努力和决心,便顺势起来,对她微笑说:好啊,谢谢你。 她也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就往大堂的方向去,凌澜看见她,立即对她招了招手:你总算来了,刚才阙哥给你留好菜了,你再不来这边菜都凉了。 纪愉本来以为只能就着剩饭剩菜扒拉几口,谁知看到了专门留出来的一叠根据口味分门别类归来的菜肴,心中便涌上一股暖流来。 她才刚坐下,凌澜已经帮她把碗筷都烫好了,同时,常雪在对面小声打了个嗝,美滋滋地问蒋连阙: 队长队长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这个节目有史以来吃的最好的嘉宾? 啊真的诶,我之前看过这个节目第一季,太惨了,有那种馒头都啃不上的大佬,前两天知道要来这里我都吓死了,都准备好节食减肥,结果我回去上称肯定又要胖啊,但这是幸福的膘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种努力赚钱的感觉有点上头。 我也觉得 在众多的声音里面,楚南星忽然发言:下午不是还要去逛完三个景点吗?晚上也还要住宿,队长,我们这样大吃大喝,一千二真的够用吗? 众人的声音登时为之一静,然后都紧张地去看蒋连阙。 她微微一笑,对楚南星许诺道:当然,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明天或许我们还能包车去临城。 哇!大家都对此发出了向往和渴望的声音。 直到吃完午餐,先逛完一个免费的景点、再逛完那个人均二十的小园林,只差一个景点就能完成本日任务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楚南星的脸色变得苍白,拿钱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而后,她当着大家的面翻出自己的兜,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道: 我保管的经费 好像丢了。 所有人:??? 所有人:!!! 第67章 067 怎么会不见了? 南星你再找找呢?我们还差一个景点就完成任务了, 这些景点五点之后都要关门的,现在去赚钱都来不及了 有没有可能钱包掉在路上了?要不我们回去找一下?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多半都是担忧为主,还有的甚至忍不住想帮楚南星翻一翻她的兜,哪怕知道她这样说估计大概率是真的不见了,否则早就找着了。 常雪本来还准备问蒋连阙关于晚餐的计划,发觉楚南星被团团围住,并且大有一副让她再将钱交出来的样子,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替楚南星说道: 钱不见了,她也不想的,说不定是这边有小偷毕竟这也算是个旅游城市,有扒手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着急或者指责也没用,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楚南星垂着眼眸, 很是自责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沉浸在不知所措的情绪里,好像不论队友们说出多么过分的话她都能接受。 然而女孩儿们在常雪这话出来之后, 都停下了自己的话语,毕竟她们都知道如果同样的职责落到自己的身上, 也是最不愿意看见现在这种局面。 谁都怕管钱, 因为又担心弄丢、也担心不够花。 纪愉倒是没出声, 只沉默地看了楚南星一眼,而后转头去找蒋连阙, 两人穿过人群, 肩膀挨着肩膀站在一块儿, 纪愉出声道: 现在时间有点尴尬。 蒋连阙点了点头, 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距离晚上能去这古镇的清吧驻唱还不到点,但是距离旅游景点关门又只剩下一小时,时间确实让人头疼。 纪愉望着周围古色古香的屋檐,忽然摸了摸下巴,问道:其实这个地方整体来说也算是景点吧? 蒋连阙听懂了她的话,露出个明白人的笑容,你是说? 纪愉点了点头:但是我说了不算,要不我们还是问问节目组吧? 蒋连阙就往节目组的方向去,正想沟通,发觉楚南星也往这边来,同节目导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看这边有一条很好看的河,游河也算是一个景点吧?我可以试着找人借一艘木舟,我们自己划着转两圈,也算是景点打卡,行吗? 常雪就跟在楚南星的后面,本意也是想帮好友将功折罪,一听楚南星的建议,眼中也冒出希冀来,甚至没有管这个计划里的危险性,当即就附和道: 好主意! 我同意! 导演你们行行好叭? 她立即配合地来了个赞同三连,甚至摆出作揖的动作,眨巴着眼睛跟节目组卖萌,导演还在迟疑的时候,蒋连阙却温和地道: 不仅仅是河流本身,这古镇也是个不错的大景点,本身就保留了历史气息的人文建筑,一砖一瓦都是时代的荟萃,下河有些危险,我们这里都没有什么专业的人士,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要不我们就在这古镇里游玩,拍照留恋,这就算是第三个景点了,如何? 这时候,纪愉她们也陆续地围了过来,纪愉听见楚南星的话,心中冒出个不妙的感觉来,系统登时在她脑海中吱哇乱叫: 好哇原来她计划的在这里!她明明知道你很害怕水,却要一次又一次地害你!愉愉!我忍不了了,你把那张恶作剧的梦贴在她身上!让我给她点颜色看看! 纪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去看着楚南星。 正当时,节目导演却不做人,接连否定了楚南星和蒋连阙的建议,要求她们进入古镇内其他景点参观才能算是完成第三个任务打卡。 蒋连阙叹了一口气。 周围女孩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来,一时间,整个队伍都被低迷的气氛所笼罩。 有人情不自禁地去看着纪愉,朝着她面露期待,却又不好意思将话说出来众所周知,整个上午赚得最多的就是纪愉,所以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大家就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期待,而期待太多,若是纪愉做不到,其他人就会生出失望来。 就在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到纪愉身上的刹那,蒋连阙又一次出声:这个节目的核心,是要求我们凭本事获得旅游基金,对吧? 导演突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节目已经没收了女孩们的手机,让她们无法向外界求助,而且也已经规定她们不许对游客借钱、或者是利用自己的人气售卖产品等等,导演努力想了想自己的规定还有没有漏洞,毕竟对蒋连阙这个理财小能手生出了几分阴影。 紧接着,从回忆里确定自己的规则防住了从以前到现在的所有嘉宾之后,导演认真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决定将这九人为难到底。 其实以前参加这节目的嘉宾,确实是有遇见解决不了的难题,忍不住朝节目组求救的,而节目组也会适当地降低难度。 但这次例外,导演似乎很想看见她们走入绝境的样子,毕竟这样才有后期剪辑的冲突和素材,其实看到楚南星将保管的钱弄丢的时候,导演还挺高兴的,不然他简直能想象到这一期就是自己两季以来拍过的最舒服的内容。 众目睽睽之下,蒋连阙转过身,面对着其他的女团成员们,然后翻了翻自己里面的那件单薄衬衫下摆,变魔术似的 抽出了五张红通通的票子。 其余八人:! 凌澜惊呆了,走上来围着她转了两圈,不论多少次,对蒋连阙这天赋般的藏东西能力依然感到好奇,就跟第一次见她从兜里摸出各种各样其他女生需要的东西时一样,目瞪口呆: 哇。 阙哥你是不是小叮当啊? 蒋连阙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回来的时候对节目镜头诚恳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穷家富路,出门身上没有钱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我本来是打算按照剧本老老实实赚钱的,可毕竟丢钱这件事是意料之外,所以我觉得现在也能用意料之外的方法来应对一下? 事急从权嘛,导演你觉得呢? 导演:!? 他戴的眼镜都快要掉了,指着蒋连阙,抖着手问周围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你们都怎么搜的!不是说一件件翻过她们的行李,没收了她们所有的钱和零食吗?这怎么回事? 没收! 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凌澜跳起来把蒋连阙挡住,理直气壮道:我们凭本事藏的钱,凭什么没收? 就在这时,纪愉很轻地啊了一声,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轻轻砸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咦?可以用自己带的钱吗?我也藏了。 节目组:?! 眼看着事情即将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为了避免节目播出之后,后续的嘉宾点亮在奇怪的地方把钱藏住的灵感,导演立即制止道:不行!不可以!接下来不许嘉宾再用自己的钱,蒋连阙这个已经拿出来就算了,毕竟这是紧急情况,之后节目嘉宾不允许再使用自己带来的钱币!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5) 他刚停下自己的话,又听见了一声咦? 现在导演几乎对这个声音产生了心理阴影。 一听这个动静,他就带着戒备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觉这次出声的人是一直不怎么表现的容柏,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女孩儿们被纪愉和蒋连阙这极具预见性的靠谱无端端激励了,早将钱丢了的低迷放到一边去,期待地看着容柏,却见容柏揉着自己戴耳钉的那边耳朵,慢吞吞地冒出一句: 我刚才看到这边有金饰店一般这种店,是不是都收购二手的金饰啊? 节目组:???!!! 这一届的选手到底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为什么连当首饰这种事情都想出来了,而且饰品二手卖能换多少钱,这是家里有矿吗居然能这么造?! 导演内心是崩溃的。 蒋连阙看出了他的崩溃,及时阻止了容柏这种血亏的打算,笑着道:没事,我这五百块也够用了,我们先去一个景点,再解决了晚餐 至于晚上的住宿问题,那就等我们吃了晚餐再来想办法,大家不用着急。 眼见着所有女孩儿的积极都被重新调动起来。 楚南星在队伍里变得格外沉默。 她几乎是被边缘化了,先前那一手丢钱并没有让剧情按照她设想的方向走,如今让蒋连阙和纪愉将主动权握住了,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而且。 因为接下来花的是蒋连阙的钱,所以她更没有资格开口再次将财政大权揽在手中。 失策。 她眼眸暗了暗,气息有些乱。 只有常雪注意到了她的心情,跟着大家往下一个景点去的时候,特意后退稍许,走到楚南星的身边,安抚似的说:南星,别怕,阙哥她们都很厉害,没人会怪你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楚南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当晚。 游完第三个景点打卡,蒋连阙带她们每人嗦了一碗粉,正好赶上古镇的清吧陆续招揽生意,便将所有人都安排过去驻唱,女团实力选手进驻,那花样百出的,直接将镇上所有的年轻人都引来了。 蒋连阙还整了个点歌酒水打赏一条龙服务,在一家清吧里面留两三个风格、实力迥异的选手互相竞争,客人可以通过点酒水支持选手,点的更多的可以有点歌权,也能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清吧的投影屏幕上 她相当于搞了一个线下的直播打赏体系,还在一个地方搞三个直播间互相竞争人气。 叮咚!客人013号给纪愉送了一杯莫吉托! 叮咚!客人035号给凌澜送了十杯长岛冰茶! 这些打赏给选手的酒都是直接换算成钱结算的,并不会浪费清吧里面的酒材,也能直观体现出客人的热情和选手们的人气。 整个节目组的画风都跟着一变,导演恍恍惚惚地在镜头后面看着蒋连阙熟练地跟老板谈赚钱、抽成的样子,下意识抬手揪了一把头发: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魔鬼啊? 别的不说。 就蒋连阙这个点子,他都无法想象这家伙一晚上到底能从这几家清吧的酒水里面抽成多少。 这还搞个屁的旅游节目,直接改名叫做《教你如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在景点暴富》得了,导演木着脸看着流水般的钱落进这九人的口袋,麻木了两个小时之后,忽然抬手招来助理: 你去统计一下她们每个人的兴趣爱好和讨厌的东西。 我感觉需要给她们的旅游增加一点难度。 导演绝不认输。 我的妈呀阙哥,你再说一遍我们一晚上赚了多少? 我人傻了。 阙哥,愉总,你们俩不该在这里,应该在那种中央电视台致富频道,国家脱贫就靠你们了! 蒋连阙拿着厚厚的一沓信封,在跟纪愉分工点钱,数了两三遍之后,对今晚付出努力和汗水的女孩儿们笑道: 感谢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今晚总共赚了八千七百二十三元的旅游基金! 总统套房安排一下?夜宵要不要也来点? 她的话音落下,其余的女团成员们先是一愣,然后齐齐尖叫出声:啊啊啊啊!!总统套房!包车旅游!夜宵小龙虾!我来了! 节目组迎来了史上最豪华的旅行镜头。 四星级酒店套房,夜宵啤酒小龙虾,还有蒋连阙第二天约好的专门送她们去临城的豪华中巴车,每一幕截下来,都足以让前几期的嘉宾留下羡慕的泪水。 直到第二天。 在不知不觉中填完节目组意向采集表的女孩儿们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节目组的恶意。 纪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旅游任务卡片,确认了三遍: 请在临城欢乐谷鬼屋中,达成与三个鬼合照的成就。 纪愉:? 节目组真的开始不做人了? 第68章 068 孟忍冬本来解决了事情是打算回到公司去的, 毕竟她当时连夜处理楚南星的调查时,只跟助理就第二天的工作做了个简单的安排, 那会儿她还没想到自己会离开公司这么长时间。 她都已经做好了纪愉知道真相之后,愤怒地决定从此不再与她往来的打算 到时候,工作就是孟忍冬最合适的情绪过渡良药。 然而纪愉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她的想法,已经面对了生活太多磋磨的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原谅了孟忍冬这四年来的所作所为,甚至还苛刻地反思自己,觉得是自己本身不够坦诚,所以才让她们错过这么多年。 可是根本不是这样。 孟忍冬想到纪愉身体不好,又这样没有安全感,本来打算折返的念头莫名淡了,张叔才刚上高速, 她就改了目的地,让直接去临城, 然后找了个高级酒店入住,通过视频电话把一些该处理的会议和事情都给处理了,然后才一觉睡到天黑。 第二天也是早早醒来。 这时, 打开手机,她才看到孔如繁给她发的关于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 同时给她复述了一番昨日古镇清吧的精彩夜晚, 而后同她道: 我看这节目组就是被她们给逼疯了这又是鬼物、又是过山车、冲浪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搞什么穿越极限之类的挑战,这不是个旅游类节目吗? 孟忍冬看着她长长的一堆吐槽, 一路拉到底, 然后挑着能回复的回了, 接着去看其他人发的内容, 有一些是助理昨天在她睡下之后发过来的,还有一些是司恬发的,里面有图片,给她分享了带有纪愉签名的葫芦丝图片,显得很是得意的样子。 她刻意吊了一下孟忍冬的胃口,中间有几分钟没等到她的回复,以为她是生气了,于是赶忙补了一句: 其实纪愉也有礼物给你哦。 她说买这葫芦丝的人,可以找她学指法和看谱哦。 猫猫暗示.jpg 但是连这消息都是昨晚发的,后来司恬意识到她太久没回,便开始猜测她是不是睡了或者忙别的事情去了,只在对话框里又敲了几句,就没再发消息了。 孟忍冬就在这时候回了她一句:你在哪儿?我现在来找你。 敲消息的时候,她的唇角是微微弯起的。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有心上人的礼物可以收,这好心情大约可以持续一天。 孟忍冬这次出门的时候,助理吸取了之前游泳馆的教训,特意在孟忍冬的车里备了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让她不至于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再落入什么尴尬的局面。 顺便一提。 最近因为她觉得还是薛涟用起来比较习惯和顺手,加上楚南星的种种前科,她已经把薛涟重新转回到自己的身边,现在她不在公司,薛涟替她处理各种事务,还是像往常一样利索。 出门的时候,孟忍冬接到一个电话,是她专门找的人给她汇报每日情况来了,她迎着晨光不紧不慢地开口: 喂? 那边跟她说了一些楚南星昨日在节目上的表现,孟忍冬的眼眸沉了沉,出声多问了一句:她队伍里的人没什么事吧? 对方说没有,孟忍冬却始终没从那情绪里出来,直到听见另一个事情:对了,前段时间她让人帮忙找了个护工人员,介绍去医院照顾一个老人。 孟忍冬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个话题,愣了一下,嗯? 电话那头的人徐徐道:她好像是把护工介绍给身边的朋友,但我多余查了一下那医院和病人的消息,是节目里那个叫做蒋连阙的家里人,她目前也是节目前九名的热门人选,第二次排名的人气在第四名,跟楚南星的票数就差三四万。 孟忍冬短促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这个人。 话筒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瞬,又道:老板,我多余查了一步她和这个蒋连阙前段时间在节目里关系不是不错嘛,我就顺便查了下这护工,我发现这护工在行业里名声不太好,前两次都是被辞退的。 后面的话,对方没有再说。 孟忍冬却皱了下眉头。 思索片刻,她说道:你再帮我做个事情。 半小时后。 《追梦》的九名成员抵达临城的欢乐谷,站在门口排队等蒋连阙去窗口买票,而后每个人都苦着脸,手里拿着任务卡,朝着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项目而去。 恐高的去排队大摆锤和十环过山车,怕水的则去游乐园项目,最后留下凌澜、常雪和纪愉这几个拿着鬼屋的任务卡。 楚南星在看见纪愉走到鬼屋分区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了她在恐惧项上的谎言,纪愉却对她的目光置若罔闻,反而是系统突然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嘿嘿。 纪愉:? 系统哼哼唧唧地说道:早餐的时候她坐的位置离你很近,在你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把那张噩梦卡丢到她身上了,祝她能够自食恶果,也尝尝害怕的感觉。 纪愉扬了扬眉头,却没说什么,然后常雪和凌澜就将她围在中间,瑟瑟发抖地问:愉总!一会儿就靠你罩着我们俩了! 纪愉不能在节目组面前露出马脚,也配合地露出个斯文的笑容,放慢了语速道:这时候总裁也不能免俗吧你们抓我这么紧,我也怕呀? 而后,她就发现一路跟拍她们仨的摄像小哥镜头也在微微晃动,尤其是在排队的时候,对方的镜头离她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纪愉忍不住:? 她凑到镜头旁边问:大哥,你也怕鬼屋啊? 大哥登时站直了身体,无声地拍了下胸脯,仿佛在彰显自己的勇气。 纪愉于是指了指摄像,对凌澜和常雪说道:这位大哥不怕鬼,一会儿咱们跟他走,你害怕的时候就想想,听说男人的阳气足,克阴邪之物。 凌澜和常雪登时对摄像露出了看见救星一样的目光,同时,她们抱着一丝希望,出声问道:大哥,我们可以多来点跟拍吗?我们强烈要求再来十个跟拍! 对对对!还有吗大哥? 大哥心道我也想啊,然而他只能无情地摇了摇摄像头。 鬼屋一次最少五人,最多七人。 里面的正确道路要走十五分钟,算是个规模比较大的鬼屋了。 纪愉她们本来打算再随便找个胆大的路人组队,然而刚轮到她们这里,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凌澜和常雪还有些茫然,纪愉的目光却倏然亮起来了,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拉扯着她,提醒她现在还有镜头,系统也在脑海中让她悠着点,她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要朝孟忍冬凑过去。 饶是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她也用余光悄悄把孟忍冬今天的穿着拓入眼底。 她今天披了件白色底的正装外套,有不规则的格子分割线条,格子边缘用的是金线的镶边,给人一种大气又华贵的感觉,底下是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领口有一圈缠在颈间,像是一个系着黑色蝴蝶结丝带的昂贵礼物。 纪愉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喉咙。 以前她就发现了,孟忍冬其实不怎么喜欢花里胡哨的饰品,也懒得花时间在搭配围巾等等方面上,所以买的衣服都偏好能以本身的风格替代那些项链、丝巾等等设计的类型,常年见到最多的饰品就是她不同颜色的大牌手表。 今天倒是不一样。 她还少见地戴了耳环,而且是那种长串的、闪耀的耳环,品牌logo极具创意地贯穿其中,让人平白觉得她更高贵、难以触及。 纪愉垂眸,盯着她穿着的小皮鞋看,直到前面的管理员看没有更多人加入她们的队伍,才把她们五人放进这一轮,凌澜和常雪不自觉地往摄像的身边靠,纪愉却悄悄落后,跟在孟忍冬的身边。 她还把身上的麦给关掉了。 正想不着痕迹地跟孟忍冬靠近,前面的凌澜和常雪走了两步,不知看见什么,突然大声尖叫着往前方快速跑去,扛着设备的摄像也跟着惨叫一声,疯狂朝着前方奔跑。 被遗忘在后面的纪愉:? 她看着转瞬空下来的通道,再看见通道尽头闪着绿光的、颜色很暗的走廊,在这恐怖的氛围里,转头去看孟忍冬,却见孟忍冬极其镇定地站在原地,然后闭上了眼睛。 纪愉明显听见她嗓子有些打摆地冒出一句: 不、不怕。 在她说话的期间,纪愉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擦过。 但她却看也不看,反而只借助这通道里微弱的光,看清了孟忍冬隐约的五官轮廓,隐约觉得对方睫毛都有些微光,有些反差的可爱。 明明自己都开始害怕,竟然还记得跟她说别怕,纪愉有一瞬间走神地想,她就不怕自己这会儿跑远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吗? 纪愉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唇角的笑意浮现的太明显,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孟忍冬辨清了她的音色,稍稍放松了一些。 很快,她又感觉到有什么动作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她猝不及防往前一些,差点跌倒,若不是纪愉抬手扶住了她。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6) 两人瞬间贴在了一块儿。 纪愉顺势抬手环住她的腰,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颈间,孟忍冬听她小声道:我我害怕,你可不可以拉着我走啊? 孟忍冬其实眼睛都不敢睁开,听见这话,或许是发现意中人比自己胆子还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试图睁眼的同时,喉咙有些发紧地说: 那你你牵紧一点。 别走丢了。 第69章 069 因为携带的节目组麦被关闭, 鬼物自带的红外摄像头又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所以没人听得见纪愉和孟忍冬这时候说了什么。 纪愉的视线往周围逡巡了一圈,隐约看到一两个不甚明显的红光, 落在这阴森森的、光线不足的环境里, 更添几分诡异感,好像这镜头后面并非通往鬼屋的控制室,而是让人胆寒的地狱 在看到那两个红光的时候, 纪愉有些遗憾地松开了抱着孟忍冬的动作。 为了防止节目后期拿这个监控的内容当素材,她目前只好避一避嫌,但取而代之地,她紧紧地握住了孟忍冬的手。 孟忍冬在她松开怀抱的时候, 短暂地睁了一下眼睛,却正好看见黑色的杂草似的长发落在纪愉的头顶,还似海草一样左右晃了晃, 她不受控制地稍稍上移视线, 下意识地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然而一抬头, 就瞥见一道倒吊着的白色身影。 孟忍冬:!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条件反射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两人愣是在这入口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耗了三分钟。 纪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本来没打算往头顶去看的, 这会儿也跟着抬头往上看, 她的角度跟孟忍冬不同,几乎是正对着头顶那个假人道具, 甚至不经意看见了那东西的脸, 做工相当粗糙, 五官都像是纸糊的, 饶是如此,在这种环境里,反而越是粗制滥造的东西,越能发挥出恐怖的效果。 纪愉轻轻地啊了一声,假装自己被吓到的样子,然后拉着孟忍冬往前走。 孟忍冬还不知道她也跟自己看到了一样的东西,以为她是害怕了,睫毛都在颤抖,不断地深呼吸,终于选择在纪愉转弯的片刻,重新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其实她已经怕的不行了,若是她自己是绝不会单独走进这个地方的,毕竟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嫌命长,但是现在纪愉害怕,她还是得鼓起勇气将人带出去。 毕竟 万一纪愉在恐惧之下慌不择路地走进死胡同,到时候她们很可能在这里面绕半小时都出不去。 想到这里,孟忍冬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正好瞧见纪愉走到一个冒着红光的场景里,彼时两人站在一扇扇窗户边,只要稍稍转头往旁边看 应当正好能看见,那摆满了书本的教室布置里,有两个穿着雪白校服的人,正好看向窗户这里的方向,然后一个半边脸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极其可怖,另一个则是断了一半的手脚。 两个道具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诡异又残忍的笑容,令人不自觉地害怕,仿佛误入了什么变态集中营的领地,像是小白鼠一样只能供对方玩乐。 孟忍冬不断地默念不害怕不害怕,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听着像是纪愉队伍里另外两个女孩儿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动静。 她一个激灵,朝着那方向看去,声音传出的地方正好是这个教室的另一侧,这就让孟忍冬不可避免地要和教室里两道邪恶的目光对上。 她刚刚偏过头去,纪愉就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的眼睛捂住了。 孟忍冬:? 这会儿她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所剩无几,所有的感官都用来体味这里的恐怖气息,恨不能将所有的危险都摈弃在自己的十米之外,所以陡然被捂住眼睛的刹那,她先是一悚,而后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动静。 怎、怎么了?孟忍冬所有的控制力都用来让自己别尖叫、别发抖、别乱跑,然而紧绷到极致,却没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出口的时候差点都变了调子。 纪愉听见她的声调就有些想笑,然后故意压低声音,轻轻地问:你是不是也害怕呀?这旁边有个教室,里面看起来好恐怖,万一你也觉得可怕,那我们俩岂不是只能抱着尖叫了? 孟忍冬听她这么说,那缩成针尖一样小的胆子就瞬间膨胀了些,她慢慢地抬手拉下纪愉的手,试图鼓起勇气看看面前发生了什么,毕竟纪愉都已经很害怕了,她要是也跟着怕,两人就别指望走出去了。 然后她一睁眼,瞬间就对上了那两道邪恶的目光,整个人呼吸猛地顿住! 甚至发出了一声:嗝。 纪愉忍笑忍的很辛苦。 孟忍冬僵硬着往旁边挪了一步,发觉教室里的人并没有跟着看过来的时候,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拉着纪愉往里面走:这里面好像有个门,可能出口要往那边走。 纪愉点了点头,紧紧抱着与她牵住的那只手臂,几乎算是要靠在她的身上了,然后微微应了一声:嗯。 孟忍冬的虚荣心一时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或许是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害怕,她的那点恐惧也被收了起来,就这样拉着纪愉,小步小步地往教室里去,门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孟忍冬停顿了几秒钟,发觉没有任何东西冒出来,这才慢慢地往里面走。 等到教室里另一扇门开开的时候,孟忍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纪愉探头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条奇怪的通道,四四方方,也不知道人坐进去能不能直起腰,但反正想要直立行走是不可能的了,通道里有呼呼的风声,凌澜她们的尖叫声就是从另一端传来的。 纪愉都想不通她们是怎么靠着乱跑跑到这通道的另一头的,刚才她在教室外面看了看走廊的尽头,冒着绿光的那个地方俨然是一面墙,显示这走廊已经到了尽头,必须另寻他路。 难道监控室那边还能修改路线? 纪愉试着对这四方通道喊了一句:凌澜? 通道带着回音,将她的声音重重扩散出去,紧接着,纪愉就听见凌澜叫的更厉害了。 好叭。 她转头正想问孟忍冬要不要进去,结果就发现站在身边的孟忍冬整个人都格外沉默、又有些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纪愉:? 她刚想仔细看看怎么了,忽然见孟忍冬迅速道:别看! 纪愉:啊? 孟忍冬迅速对她道:快、快进去。 纪愉却执着地回头去看,发觉原本两个只看着窗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目光转了过来,对着她们,她有点明白孟忍冬害怕的原因了。 但她没说什么,速度往那通道里钻,爬了两步,忽然听见后面有个短促的尖叫声:啊! 纪愉立刻回身,却见孟忍冬已经闭上了眼睛,朝着她的方向扑来,几乎是跪着冲进她怀里的,若不是纪愉接的准,两人不定要撞在一块成什么样。 视线越过孟忍冬的肩膀,纪愉看见了通道门口的那身影,是不知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半边脸格外恐怖的那个人,这应该是鬼屋的演员假扮的,纪愉看见对方的笑容变得更放肆了一些,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慢将另一头的门给关上了。 通道里的光暗了下来,剩下一些照明用的恐怖红光。 纪愉抱着孟忍冬,感觉到她有些发抖,不由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道:别怕,那人走了,没跟过来。 孟忍冬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想到自己方才看见的场景,听见通道另一头始终没有疲惫下来的尖叫声,在纪愉的怀抱里放松了几秒钟,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沙哑地出声问: 你是不是其实根本不害怕? 有凌澜她们的尖叫声,和自己的反应对比在前,纪愉这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发抖、更没叫过一次的反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害怕! 纪愉忍不住笑了出来,被拆穿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依然还是先前那副若有若无的柔软模样:没有,我其实也挺怕的。 孟忍冬不发一言,却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忽而在纪愉的右边肩膀上咬了一口,隔着衣服,疼痛并不太明显。 纪愉便听她咕哝出一句:小骗子。 早知道纪愉不害怕,她跟进来做什么? 反而让自己变成那种无助又软弱的样子,孟忍冬懊恼极了,恨不能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跟恐怖主题有关的任何地方。 纪愉没跟她解释自己只是在节目组这里留了个心眼,没有要骗人的意思,但这会儿感觉到孟忍冬紧紧抱着自己腰身的动作,却有种难言的满足感,好像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都在她怀里了。 她很轻地笑了一下,承认了这个新称号,对孟忍冬说:确实想骗你。 孟忍冬这会儿有些没力气,极度恐惧之后放松下来,才觉出自己后背都是冷汗,干脆就懒懒地将下巴靠在纪愉的肩膀,近距离地哼出一声:嗯? 纪愉喉咙动了动,借着这处隐蔽处不怎么明显的光,将自己脸上逐渐浮出的热意挡住。 她看着旁边组成这通道的宽厚木板,在红灯映照下依然能看出明显的纹路,而后就听她用气音,很慢很慢地说:骗你一个吻。 孟忍冬一下子没听清楚。 纪愉声音落下好久,久到系统都憋不住笑声的时候,听见脑海里一串的哈哈哈哈,她有些忍不住了,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却一不做、二不休,凑到孟忍冬耳边,学着她以前调戏自己的模样,模仿出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快点,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 不然你就只能跟我一起,被一直关在这里面了。 第70章 070 孟忍冬微微睁大了眼睛, 仿佛不敢确定面前这位公然索吻的人是纪愉。 就在她怔楞的时间里,纪愉紧张地脚趾都要蜷起来了,但她硬是给绷住了, 甚至还想以自己没找到摄像头、也关了麦为借口, 正大光明地再说服一下孟忍冬。 正当时 孟忍冬忽然抬手圈过她的脖颈,小臂轻轻一勾,略一抬头, 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其实孟忍冬不愿浅尝辄止,她试图改掉过去的那些坏毛病,变得温柔、体贴,像是曾经对待纪愉的时候一样, 拿出全部的耐心来,一步步地让纪愉重新喜欢上自己。 可是她们相处的那四年,终究是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哪怕理智刻意想要引导, 灵魂和身躯都已然对对方的气息和习惯了如指掌, 只要呼吸相近, 那些曾经铭刻过激烈碰撞的血液,就会在皮肤下叫嚣着重新将对方占有。 孟忍冬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重了。 她隐忍、克制, 想要一触即分,在她离开的刹那, 纪愉却像是点火一样, 让她感觉自己的唇瓣上有什么柔软的感觉微痒掠过。 若是此刻有充足的灯光,纪愉便能看见孟忍冬眼底翻腾的那些欲念, 曾经熄灭下去的那些时刻, 这些想法只是如余烬一般蛰伏, 只要再碰到零星草木燃料, 就会噌然跳跃出比原先还要放肆的火光来。 孟忍冬闭了闭眼睛,怕让纪愉看见自己这时候不合时宜燃起的可怕念头。 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无论日夜,尤其是在记忆复苏的那些梦醒时分,她总是在回忆跟纪愉相处的这些时刻,恨不能将纪愉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她就在这些辗转反侧里,明白了纪愉在她离开之后的那些年里,都是用怎么样的方式去怀念她。 孟忍冬记得纪愉每次跟自己一起吃甜系菜的时候,都只草草动几下筷子就罢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黏着她,挨挨蹭蹭的后来吃着吃着饭,孟忍冬总是把人也当点心也尝了。 那时她脑袋里仿佛少根筋,不懂缠绵的情愫,好像每次碰见纪愉,只有无穷尽的欲望想要挥霍,而纪愉也确实将自己调整成情人该有的模式,所以孟忍冬便这样将错就错。 甚至在事后,她的表现也糟糕到了极点。 她会毫无怜惜之意地等着纪愉给她弄吃的,甚至反过来将她照顾地更妥贴,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做了体力活的那个,而纪愉只需浑然享受 若不是前两天心血来潮搜索了一下相关的知识,孟忍冬恐怕会在这条路上错得非常离谱。 她越想越是后悔。 现在那些丢失的记忆,仿佛带着她的情商一起回来了。 孟忍冬再去看这四年的相处,只觉处处都是破绽,哪里都不像话纪愉一见钟情的沉沦,像是乖巧娃娃一样任由摆布毫无脾气的样子,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从未表现过图她钱财的倾向却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将她照顾得舒心安适的样子 而她竟然从来没去深究过这里面的原因。 孟忍冬一面恼恨自己,一面又有种卑劣的庆幸,她庆幸纪愉最初喜欢的那个司恬还是自己,若非如此,以纪愉对司恬的那种执着,再对比她这四年来的表现,孟忍冬很确定自己就算是现在立刻塞进火葬场当场焚化也不会再得到对方的一个眼神。 那些念头一一在孟忍冬的脑海中浮过,将她有些升高的体温降了下去,孟忍冬喉咙不断吞咽,忍了又忍,只将纪愉的那一下撩拨是意外,轻吻逐渐上移,沿着鼻尖、眉心慢慢逡巡而去,最后落在额头中央。 轻轻地、怜惜地、碰了一下又一下。 仿佛对待自己毕生珍宝。 纪愉本来还忐忑地在等孟忍冬像是以前一样赠予她一场侵略意味十足的亲热,然而等了半天,却感觉渐渐微痒的感觉漫开,直到对方流连在自己的额间。 那些轻吻里,全都是孟忍冬牢牢拴住的情绪,只漏出一丝一许,却能让人窥见她这风度翩翩的动作下挡住的洪流。 隐约间,纪愉好像听见了对方心底苦苦压抑不得出的猛兽怒吼声。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却忘了这样近的距离,其实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目光失焦,不自觉漫出山间野花碎碎落入溪流的旖旎来。 孟忍冬对此浑然不知,抱了她一会儿,不敢再沉迷在纪愉这温香软玉的考验里,想起对方还要录节目的事情,忍着不舍,强行拉开一些距离,甚至本能地替孟忍冬拉了拉裙摆领口,又想拍一下她身上的灰,与此同时,温声道: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7) 好了 现在可以请愉总带我出去了吗? 纪愉: 她想起凌澜和常雪最近喜欢对她说的这个新称呼,总觉得被孟忍冬咬文嚼字出了一点调侃的意味,在这个一手创办皇庭、如今已经跻身娱乐圈顶流造型公司的CEO面前,她一个还未出道的练习生,哪儿敢自称什么总,家里又没有矿。 于是纪愉轻轻哼了一声,学着孟忍冬往日里傲娇又冷淡的样子,率先往通道的前方膝行而去,边往前边提醒孟忍冬: 对了。 我感觉等下出去的场景可能会变化,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往我身边靠。 孟忍冬本来想保持自己的温柔,可惜想到这鬼屋里面那些模样可怖的工具人和演员,声线便绷紧了,露出自己惯有的冷冽来: 嗯。 在这样冒着红光的、狭窄的通道里爬行,孟忍冬被闷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觉得自己的衣服出去之后应该有些边边角角破损,但是她也不敢抱怨什么,毕竟现在的环境太过恐怖,若不是纪愉在,单让她一个人来,可能今天她就出不去了。 黑暗总能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孟忍冬越是跟,就越是害怕自己身后也出现一些什么古怪的东西,又或者是发现自己跟着的人最后变了副模样,她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纪愉。 听见她的呼唤,纪愉稍稍停了一下,坐在原地,指着前方的出口,对她笑:快到了,我突然不想这么快出去,让她们再叫一会儿,我们再停下来聊聊天? 孟忍冬没想到她还贴心地给自己一些缓冲时间,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已经诚实地跟着停了下来,甚至紧紧挨着纪愉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周围那些黑暗的地方。 纪愉从她的肢体语言里感受出了她的恐惧,主动聊了个生活化的话题:昨天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怎么还在临城这里待着?是有什么事吗? 孟忍冬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顿了顿,她说:但是有你。 纪愉被她猝不及防的直白弄得呼吸一顿,下意识地去看孟忍冬的神情,却见对方坦坦荡荡,纪愉心中有一股暖流卷入,整个人都在这个地方飘飘然起来。 说到这儿,孟忍冬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这才是她今天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于是她陡然提了一句:对了,你跟那位姓蒋的选手是不是关系还不错? 纪愉眨了下眼睛,点头承认的同时,又看向她:但是跟你才是最好的。 孟忍冬: 她差点被这发糖衣糊得找不着北,勉强镇定地点了点头,才囫囵往下说:她家里有亲人住院,之前应该是找楚南星介绍了护工,但是我无意间发现那护工的前科不太好,今天找人去换了,你改天有机会,提醒她一下,记得多了解护工的背景。 纪愉动了动唇。 她下意识地想道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 以她和孟忍冬如今的关系,再道谢就生疏了,于是她只好抿着唇,认真地接下孟忍冬的好意。 按说孟忍冬和蒋连阙的生活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她本来没必要费劲去做这个事情,若是换个不识好歹的人来,指不定还要怀疑她偷偷干涉自己的朋友生活,可是 纪愉知道孟忍冬是为了她。 可是她确实没想到孟忍冬现在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纪愉又想到自己给蒋连阙糊的那张卡片了,当时只是希望蒋连阙能够运气好一些,不要被楚南星所影响 然而这转运,却落在孟忍冬身上。 不光这一次。 纪愉想,上次她在游泳馆拍摄那支水下舞蹈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只是扭脚的一点小意外,就让孟忍冬紧张地冲了进来,再后来她不慎呛水,也是孟忍冬二话不说跳下去救得她。 再久远一些。 跟孔如繁去酒店谈生意的时候,她也曾经被楚南星安排过未来,那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让她避免于灾厄的,也是孟忍冬。 一次又一次。 让她好运连连的,似乎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天爷,只有孟忍冬这一个人而已,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这样一次又一次全力护着她的样子,竟然也让人觉得像是屡次眷顾的奇迹。 纪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遇见一个合适的人就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因为对方从此会成为你生命里的救赎,一次又一次,像是天神一样,将你从困境、崩溃、危险里拉起来,甚至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力所能及地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她会像救星,也像许愿树,更像是专门只聆听你所有情绪、并给出回应,甚至用所有的爱来呵护你的专属神明。 纪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望着面前人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描摹出的轮廓,静静地想: 原来她的好运 就是孟忍冬啊。 第71章 071 孟忍冬提醒了纪愉之后, 看她有些发愣地盯着自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以为身后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也如临大敌地跟纪愉对视 纪愉从那种倏然而至的温暖里反应过来,对上孟忍冬直勾勾的目光, 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个吻,这通道里有空气流通, 但还是很闷,先前亲吻的时候, 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孟忍冬的气息包围了。 燥热之意又一次蹿了上来, 纪愉扛不住孟忍冬的目光, 带着一点羞赧, 不好意思地准备再次开口,结果她唇才刚动, 就听孟忍冬迅速道: 停! 纪愉:? 孟忍冬越是觉得自己后面有东西, 那神经就越发过敏,似乎都已经想到了无数可怕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见纪愉想开口提醒, 连忙制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我后面要是出现什么东西, 别告诉我, 当做没看到。 纪愉: 她沉默了两秒钟, 才分辨出孟忍冬方才盯着自己看的意味, 并非她想象的那样,都是因为这通道里的灯光太暗, 哪怕是寻常的眼神, 经过这脑补, 都会变得暧昧起来。 纪愉舔了舔唇,轻轻应了一声,不敢让孟忍冬发觉自己刚才的心思,甚至为了转移自己和对方的注意力,她迅速地到了通道的另一边出口,推开门的时候,听见吱呀吱呀的诡异动静。 凌澜和常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尖叫了,纪愉推开门的时候,同伴们的动静都已经远去,气氛又一次地凝滞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纪愉率先站在地上,发觉周围像是一间废弃的医疗室。 破旧的、生锈的铁床上有黑色的束缚带,凌乱地交织、或者散落在一起,绿色的床单有暗色的部分,让人极其容易联想到血染上去的样子。 整个屋子的光非常暗,置身其中,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好像再看久一点,精神都会被污染的感觉。 纪愉已经能想到孟忍冬看到这些的样子,她代入了一下鬼屋设计者的思路,在床底下藏一些道具,或者是破烂的娃娃,再找一个鬼演员来追她们 慌不择路之下,偶然觑见的这些边角场景,会加重恐怖的气息。 恍惚间能让人有一种真人逃生的感觉,加剧肾上腺素的分泌。 纪愉迅速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场景,猜到这里面的恐怖元素之后,在孟忍冬也想钻出来的刹那,回身抬手去捂她的眼睛。 孟忍冬:? 她也下意识地跟着闭上了眼睛,睫毛在纪愉的掌心微微扫过,让纪愉不由拢了拢手心,然后跟她小声解释道:这里我怕你看了害怕,要不你就闭上眼睛,拉着我,我去找出口的位置。 这个鬼屋的安全通道平均要走十五分钟,但凡胆小一些的,都要在这里面困半小时,难度算是很高的了,加上里面还有鬼演员的扮演,完全将恐怖程度提高到极致,胆子小一些的进来也会偶尔被吓一跳,遑论专注地找出口了。 孟忍冬本来是拉着纪愉,在她身后跟着她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结果没想到走了两步,纪愉的步伐快了一些,而且她隐约能感觉到两人的路线是在来回绕的,快速走动的时候,这屋子里凉飕飕的风从她身边掠过,一种无言的恐惧涌上心头。 结果鬼屋还特别不做人地配上了一些嘿嘿笑的恐惧声音: 留下来吧 留下来呀 我好痛哦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孟忍冬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设计,感觉这鬼屋就是准备让游客有来无回,在心中不断怒骂的时刻,孟忍冬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住了。 她:! 下一瞬。 孟忍冬本能地像是八爪章鱼一样,快速往纪愉的方向靠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都要挂在纪愉身上了,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腰身不肯松手,甚至好像还不经意间踩到了什么。 纪愉本来拉着孟忍冬在跟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鬼演员兜圈,猛然间就感觉到孟忍冬挂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无意中踩了她一脚,她轻轻吸了口凉气,却没说什么,反而更加专注地去找这个奇怪病号房的出口。 凌澜和常雪的呜咽声又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纪愉想起这两个一同进入鬼屋的队友,还有那个已经不知道在哪儿的摄像小哥,听见她们连哭声都变得有些沙哑,想来是先前尖叫了太久的缘故,应该就是被在这屋子里绕圈的病号演员给吓得,于是带着孟忍冬往那边靠近。 下一道门隐藏在好几道重叠的半透明病床之后,那床上还躺着一个插满管子的道具人,但凡掀开帘子就会被这可怕的病人模样吓到,尤其是联想到之前那个追着游客不放的游走演员,任何掀开帘子的人都会本能地放下这透明帘布,恨不能退的越远越好,所以就很容易在这里面打转。 其实门做的非常明显。 因为鬼屋本身恐怖系数已经很高了,若是再将正确的通道给藏起来,估计不知多少游客会吓疯在这里面,纪愉在两道帘子后面发现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常雪和凌澜。 当她顺着声音过去拉开帘子 跟伙伴们六目相对的刹那。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捂了孟忍冬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来了鬼来了鬼是不是又追来了! 孟忍冬本来闭着眼睛就不打算再睁开,这会儿被纪愉突然捂住耳朵,却还是被近在咫尺两道几乎掀破屋顶的嗓音吓了一大跳。 纪愉正面遭受了伙伴的音波攻击,只觉这比鬼屋里面的这些道具和演员都要更可怕一些,好不容易等两人的声音弱了一些,她无奈道: 是我。 摄像小哥呢?你们不是在一块儿的吗? 听见她这温暖的、久违的人声,某张床下发出一些动静,然后摄像扛着那设备,从里面蹿出来道:这儿呢这儿呢! 纪愉:? 她看了一眼这摄像小哥扛着的摄像头,很是怀疑这一路被鬼追得磕磕碰碰的,这设备之后还能不能用了。 导演一定没想到他派了个这么怕鬼的人进来跟拍吧。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跟我走吧,我刚看到出口的门了。 凌澜和常雪看到她仿佛像是看到了亲人,也没管挂在她身上的孟忍冬,纷纷泪流满面地过来抱她:呜呜呜呜姐妹你早点来呀! 我们都吓死了! 刚才就不该乱跑的,你不知道我们被鬼追了多长时间 太可怕了!鬼屋我下次再也不来了!打死我也不来了!我宁愿现在立刻找枫哥battle惨烈下场也不想再来一次这种鬼地方了! 两人都上来抱着纪愉的脖子抱头痛哭,呜呜呜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病房里回荡,听起来更诡异了,摄像小哥本来胆子也不算很大,没想到这次跟的鬼屋难度这么高,人也有些傻,如今看见一个半点不害怕的同伴,安全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纪愉由着她们树袋熊一样将自己团团围住,让她们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出声问道:相机呢?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吧,我记得相机之前是交给你们的,现在这情况你们应该也不敢去拍照,把相机给我吧。 凌澜和常雪确实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从踏入鬼屋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了,全部的念头都只剩下一点:今天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如今陡然听纪愉提起这个事情,凌澜和常雪泪眼朦胧地对视一眼,总算想起来自己现在参加的旅游综艺还有任务,凌澜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有些讪讪地问:愉总,你要现在过去拍吗? 纪愉点了点头:嗯。 她说:刚才那个会追人的鬼演员活动范围不在这边,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拍两张照片就来,这里就在出口附近或者你们要是害怕的话,我送你们去出口的位置,你们一直往前走,把相机留个我,我拍完就出去。 常雪登时露出庆幸感激的目光,连我爱你都说出来了。 凌澜却有些迟疑,对这地方的恐惧和对纪愉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显得格外茫然。 唯有孟忍冬,本来就靠在她的身上,听见纪愉的安排之后,她闭着眼睛,却悄悄地抓紧了纪愉的衣服,甚至还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表示自己的抗议。 那边摄像小哥有些苦恼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关闭的摄像机,因为光太暗了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到自己出去之后可能要从工资里扣这设备的损失,他的脸看起来更苦了。 同时。 水上乐园附近。 楚南星从水上过山车上下来,整个人靠在墙边吐,另外几个女孩子的脸色看起来好很多,都纷纷围过来问她: 没事吧? 南星你怎么了? 楚南星摆了摆手,却空不出余韵来说话。 其实她并不害怕水,相反的,站在水边会让她有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感,好像她一生的好运都是从水边开始的 但是今天很奇怪。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8) 本来可以轻松完成的游戏,可是在坐在那过山车上,俯冲向下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整个人冲进水里,被那水全部淹没的感觉。 紧接着,过山车的速度太快,冲进了水中的轨道,掀起的水珠铺面该地将她淹没,明明这感觉很快就会过去,可是那些冷嗖嗖的水,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恶心的附着在她身上,然后像是要钻进她的皮肤里一样。 包括现在。 那些水仿佛还停在她身上,明明人已经在正午的日光下了,可是那些水流缠绕她、仿佛要将她重新拉回那池子里的感觉,还停留在脑海中。 楚南星被冷吐了,还有这难以形容的折磨。 她没有拉开半透明的光幕,看看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指骨突出、用力地抓着旁边的墙壁,看向鬼屋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然后她又吐了,因为吐得太厉害,整个人胃里和食道都是灼烧般的感觉。 不得已之下,女孩们只能将她扶到了厕所附近,有人去给她弄了一杯热水来,楚南星用气音道谢,接过热水的时候,不知看到什么,手一抖,那些水落在她的皮肤上,溅起微红的颜色。 她却浑不在意。 所有注意力都在面前突然出现的金色光幕里 上面的边框赫然散发出醒目的红光。 【检测到女主角即将回归!检测到女主角即将回归!请注意!本系统只为世界核心主角服务!即将与现任宿主解绑。】 楚南星:! 她顾不上自己手里的什么热水,也顾不上胃里的难受,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这个系统的即将离开上,动了动唇,吐出几行字: 不可能 怎么会 除了我还有谁可以 可是纪愉对楚见榆这个身份并不敏感啊! 周围的女孩儿摸到她过低的体温,有些不解地问她:南星,你怎么了?你身上好冷啊,要不下一次的过山车你别上去了吧,我们去就行。 对啊,哎,我本来挺害怕过山车的,也不怎么敢游泳,没想到水上过山车还蛮好玩的,不是特别刺激,上去摆个耶的手势拍照好像也不是很难。 声音乱糟糟地传出。 楚南星却浑听不见,眼眶里冒出些血丝来,执拗地盯着这个即将离开她的系统。 鬼屋门口。 重见天日的一行人站在正午阳光下,凌澜和常雪毫无形象地原地坐下,眯着眼睛看太阳,出声感慨道: 活过来了。 我现在需要晒半小时阳光好好去去阴气。 孟忍冬在见到其他人的时候,已经触电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外套,若不是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谁也看不出她刚才在鬼屋里也是怂货中的一员。 纪愉手里拿着相机,检查了一下自己拍过的那些鬼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过去将它交给导演组的人,而后便去看孟忍冬。 孟忍冬也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与她对视,日光将她的面庞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她的耳环也跟着闪闪发光,贵气自然而然显露出来,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纪愉却慢慢地勾了下唇。 趁着队友们都没看自己,背对着在那儿晒太阳,摄像小哥在附近跟别人讨论自己设备坏了的问题,她悄无声息借着鬼屋人群掩盖,凑到孟忍冬身边。 告诉你一个秘密。 孟忍冬:? 她扬了下眉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纪愉看着远处的日光,对她小声说道:之前你总是问我,四年来我究竟有没有动过心,我那时候总是不回答。 孟忍冬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但是心跳莫名加快了,好像已经想到了她的答案。 纪愉眯了眯眼睛,装作在看远处的风景,话音却落入身边人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人在不回答的时候 都是在默认是。 这四年里,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你。 一时片刻。 总是有的。 只是当时不知你是故人,所以不愿意将这些心思暴露出来,甚至在发觉到你要转变态度的时候,慌不择路地逃开,因为害怕情感失控,届时不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故人。 好在,故人是你。 第72章 072 楚南星在厕所里吐得越发厉害了。 整张脸都变得惨白, 却不让队友们去找节目组反应这情况,而是弓着腰去到这公厕的隔间里,一面流出生理的泪水, 却再吐不出什么东西,一面却泪眼朦胧地去看那金色字体的光幕, 明明冷到极致,却露出笑容来。 她仿佛感受到了命运对她巨大的恶意。 七年前也不是她提议要去那个地方钓鱼的, 甚至楚见榆掉进水里也跟她没关系,她只是在对方于水中挣扎时, 因缘际会得知了自己原来生活在一本书里面, 在这本书安排的命运里, 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楚见榆的。 在这本书里, 父母最好的爱、出道即顶流的荣耀、还有始终维护她的朋友们包括对她不离不弃的孟忍冬。 哪怕是在这样的社会里,冒天下之大不韪同女人在一起, 跟同性结婚, 楚见榆最终也会赢得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那么她呢? 她永远只能像个配角一样,在主角姐姐获得荣誉的时候, 像是路人甲一样不分面庞地给姐姐鼓掌,然后为了赢得父亲的喜爱, 她会去学自己最讨厌的商科, 还有政治, 试图走上像父亲一样的道路。 然而她在经商上不如孟忍冬那般出色, 在另一条道路上也走的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立起来了, 楚怀德却对她说, 要她多帮衬一下楚见榆。 凭什么楚见榆就能学她最喜欢的跳舞? 凭什么她这样努力地成长起来了, 却要去为楚见榆铺平道路? 而她的姐姐,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关爱,在跟孟忍冬谈恋爱、试图跟家里人出柜的前夕,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跟她说了自己的心理,向她求助,想要让她帮忙在爸妈那里,将事情说的委婉一点,给二老做好心理建设。 楚南星这个再合格不过的配角,竟然真的找上父母,三番两次的从社会新闻等等方面切入,强硬地想要让他们接受同性恋也是正常的人这个事实,因此,她一次次地受尽楚怀德的说教,还有余愫失望的眼神,最后甚至让楚怀德差点将她扭送到什么精神治疗中心。 就在这时候,楚见榆跟家里人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孟忍冬为此,不顾楚怀德和余愫的逃避态度,一次次登门去楚家,表示是她将楚见榆给带坏的,事情都从自己情不由衷开始 慢慢地。 本来十分抗拒这件事的楚家父母,竟然也默认了孟忍冬逢年过节的上门拜访。 而楚南星呢? 故事的结局甚至没有特意为她交代什么,她的命运符合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角色,一切都是为了主角纪愉的存在而活着。 楚见榆的呼救声就在眼前。 可是楚南星却不想救她。 生而为人,凭什么楚见榆就要包揽全天下的好事呢?都是一样的爸妈生的,楚见榆能是主角,为什么她楚南星不可以? 为此,她不惜花费大量的精力,在楚见榆不慎落水确认死亡之后,先是改变了言溪、王洛水她们跟自己的关系,而后远离了楚怀德和余愫这对偏心到没边的父母。 甚至耗费心思去博得孟忍冬的好感,可惜这人倔强得很,甚至还出现了灵魂逃逸这种奇怪的事情。 但是,练习舞蹈,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些事情上,楚南星自问已经足够努力 为什么她还不能是女主角? 看见这红色框的大写提示,她抿紧了唇,甚至顾不上自己究竟在什么样的糟糕环境里,全神贯注地抬手在那半透明的光幕上点了点,心念道: 最新章剧情,我想阅读。 光幕一变,浮现出她想看见的东西。 【《替身的爱》八十一章: 孟忍冬奇异地出现在鬼屋门前,加入了纪愉的综艺拍摄探险队伍纪愉怕不怕鬼屋,她暂且不清楚,然而在踏入那漆黑的空间里,看见幽幽绿光的时候,孟忍冬后知后觉、毛骨悚然地发现,自己是害怕这地方的。 哪个正常人能在这种环境里放松下来呢? 她一面怕,又一面想要保护纪愉,在这种心情里,她终于鼓起勇气,稍稍睁开了一次眼睛而后,孟忍冬刚膨胀的胆儿登时又萎了。 好在她的心上人,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走出鬼屋的时候,孟忍冬稍稍松了一口气,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然而不知想到在里面发生的什么事情,她的念头又有些摇摆和迟疑。 就在这时候,纪愉来到她的身边,用温和的声音,说着近似表白的话语】 光幕前的楚南星,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以前关于她的内容,总是会占据同一章的大部分内容,偶尔翻开就像是看自己的记叙自传一样,如今再看,满篇幅字里行间,不是孟忍冬,就是纪愉。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结合系统提示的女主角回归这个词,她想到了纪愉那张跟楚见榆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楚南星盯着最后一行内容看了很久,才用自己几乎已经冻僵的手指,僵硬地在光幕上一笔一划地添了两行字。 内容非常简短,可是在她写下来之后,立即就生效了 因为比起编排让人死亡的那些逻辑理由,楚南星写的东西实在很容易达成。 上面多的两行字赫然是: 【就在两人亲昵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暗处,有个镜头在不远的地方记录下这一切。 当晚,#纪愉背后的金主#引爆热搜。】 看着这两行字,楚南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就在她写完这行字之后,一直闪动着红色方框的光幕却陡然稳定了下来,仿佛已经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且确定了那位即将重返的女主角并不足以和楚南星相竞争。 因为她会在这场舆论战里面 身败名裂。 鬼屋门口。 孟忍冬离开了,纪愉心情很好地拿着之前她买给自己的热狗,呼着气将那滚烫的香味送入口中。 凌澜和常雪也沾了她的光,但二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感慨于孟忍冬的善良,然后跟纪愉排排坐在鬼屋门口,暂时懒得动弹,因为她们的今日任务已经完成了,等和其他组汇合之后,她们就能够在万元户蒋连阙队长的带领下,在临城再吃吃喝喝快乐一整日。 她们并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团队里进行旅游的录制,这次的素材已经足够,她们还需要回到舞台和教室里,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女孩儿们在忙里偷闲,纪愉也是心情明媚,只是她在想另一件事,在脑海中悄悄问系统: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跟她表白比较好? 第73章 073 一整天的节目录制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因为蒋连阙成为这档旅游综艺里面头一个率领小队赚到万元的嘉宾, 在《追梦100》的成员坐车去机场的路上,本节目导演恨不能敲锣打鼓、放两串鞭炮欢送她们,纪愉看导演高兴的样子, 大约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蒋连阙了。 九人是坐商务车回去的,凌澜照旧往纪愉的身边凑,纪愉却瞥向同一排过道另一边的蒋连阙,思索着该怎么和她说起护工的事情。 左思右想, 她都找不到合理的切入点, 毕竟没事查自己朋友的家庭, 将对方的家庭条件全部掌握这听起来真的很奇怪,纪愉最终依然只能决定跟蒋连阙更熟悉一点之后, 什么时候有空聊起家庭方面的话题,届时再自然切入。 反正不好的护工已经被孟忍冬换掉了。 想到孟忍冬, 纪愉又开始琢磨起告白的事情来。 系统不解地问她:愉愉, 你们都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后来又用那种亲密关系待在一起四年了,今天你在鬼屋里应该也确定孟忍冬对你的感情了, 为什么还要想告白啊? 纪愉托腮看着前面椅子套垫上的皮纹,沉吟片刻, 认真道:你看,上次我和她在一起,我们什么都没说, 完事了她甩我一张卡,就将这段感情定义为包养, 后来她想改变, 我却不以为然, 因为在不清不楚的感情里, 连托付真心都是一件需要格外小心的事情。 生活其实是需要仪式感的。 如果亲一下,上一次床,醒来对视一眼,就默认在一起,没有将确认的话问出口,谁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若是再碰到其他人想插足这段感情,会不会连站出来的底气都没有,因为对方从未亲口承认过这段关系。 尽管纪愉知道孟忍冬不是那种会沾花惹草的类型,她也一样,可是她们确实都很需要这样的一种仪式,纪愉想让孟忍冬明白,自己不会再突如其来地离开她,而她,也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孟忍冬的身边,以女朋友的身份。 光是想到那样的未来,纪愉哪怕面上能维持平静,神经却是战栗的,隐约觉得毛细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能喧嚣沸腾,带着奔流的欲念,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 凌澜在旁边用额头抵着前边的座椅,歪过脑袋来看她,忽然问道:愉总今天是不是玩的特别开心? 纪愉扬了下眉头,不知她怎么这样问,四面八方却有其他的姐妹听见这问题,纷纷道:当然开心啊! 我哪能想到我真出来旅游了一趟呢! 快乐!只要不让我回去跳舞我就是快乐的!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诸多的声音里,纪愉眼中却有一丝疑惑,好像不知道凌澜是怎么看出来的。 银色短发的姑娘抬起右手,食指在纪愉的脸边画出一个高高扬起的弧度,在纪愉的困惑中,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你都笑这么夸张了!肯定非常开心! 纪愉被她提醒,才发觉自己的脸颊隐隐有些发酸,原来她方才在想孟忍冬的时候,竟然全程都是笑着的,她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藏得很好。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69) 于是她也默认,同凌澜一起笑了出来。 满车其乐融融的气氛里,楚南星拉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没管旁边常雪在说什么,只是抬起右手在前排的座椅后背上,像是练字似的,一笔一划地在写着什么。 常雪正在夸张地给她描绘自己的鬼屋之行究竟有多么惊险,谁知说了半天发觉楚南星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在那里对着空气练字,不由停了下来,奇道: 南星你在干嘛啊? 楚南星确认她看不见自己面前的半透明面板,为了将事情的发展掌控在自己的安排里,她难得冒险在这公众场合放出这系统来,通过这个仔细地给纪愉和孟忍冬安排未来。 嫌弃常雪过于聒噪,她心不在焉地敷衍:突然想练字。 常雪悻悻地闭上嘴,哦了一声,干巴巴地夸了她一句勤奋好学,也说不下去自己的历险经历了,只好将自己的鸭舌帽压了压,靠在座位上发呆,最后在车子的颠簸和车内渐渐静下来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九个女孩儿登上回城的飞机时,正好是傍晚六点三十分 网络上,一个资深的娱乐圈狗仔突然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最近吃了一个爆火综艺的瓜,发现这个圈子果然还是这么脏。 瞧见这围脖内容,圈内所有粉丝都开始纷纷回忆自家爱豆的近况,发觉自家墙头在拍戏的、唱歌的、进修的,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所有的综艺咖粉丝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底下热评都是:?????? 说仔细点,否则今晚所有墙头在录综艺的粉丝都会睡不着。 哥哥你大胆地说,我一百个G的流量在等你。 不会又是什么潜规则吧? 卖什么关子!你这百万粉丝是不配听吗? 跟娱乐圈有关的花边新闻,不论多么耸人听闻,永远都不会缺乏关注,短短的一小时,这条微博就收到了几十万的评论和点赞,然后在七点整,博主又发了一条微博,这次的指向更明确了一点。 @专业吃瓜猹:听圈里追星的朋友说我刚才那条微博因为关键词不明确,搞的大家都非常紧张,我来圈个重点吧:选秀,包养,好了,我们晚上十点见。 评论瞬间开始了解密模式: ???你直接说zm100不就好了?国内第一档选秀不就这个吗? 押一下,五分钟之内,TEB的粉丝要来冲了你。 猹哥又没说是qf和N王,某些粉丝不要太敏感哦,毕竟节目里还有一百个选手呢哦现在爆出来肯定跟淘汰的那五十多个没关系,这么能卖关子,估计是人气选手的瓜了,锁定前九。 wocccc这么刺激吗?! 懂了,暗示王导给钱,十点之前不把这个内部照片和爆料买下来,你们节目今晚热搜预定了,大家可以散了,追梦节目组有钱,我押一根黄瓜,十点的时候这个垃圾猹就会随便放个已经淘汰的选手故事出来,嗐,这套路谁不懂啊?[/微笑] 博主显然随时在线冲浪等着网友们的反应。 见到最后一条说他要卖消息的内容,他忽然在底下回复了:再提示一下,这条内容我不会贩卖因为我最近也真情实感地在追这个节目,说实话,王导有眼光。 就这短短的两条围脖,加一个回复评论,登时在圈内掀起了腥风血雨,兔区、豆瓣、论坛、贴吧等各个地方的粉丝都在等着消息,《追梦100》的各家后援会也都密切注视着这边的动静,粉丝群里忍不住因为这个事情开始讨论起来。 孔如繁是时刻关注这个狗仔围脖的,如果说第一条围脖她只是一笑而过,那么看到这里,她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作为一个在圈里对话题和风向很有敏感度的经纪人,她合理怀疑自家艺人可能在被狙的范围内,先是给对方后台留言,试图打听消息,同时因为现在手头的团队没有组建完成,她开始联系专业的公关公司。 八点零五分。 她拨通了孟忍冬的电话,深吸一口气,单刀直入:孟总,接下来我有个问题需要你诚实地配合回答,跟纪愉有关系。 孟忍冬默然片刻,示意道:你说。 孔如繁看着商务楼玻璃外的摩天大楼,跟映出的镜像四目相对,她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隔着电话与孟忍冬对视,语气格外冷静地问: 你和纪愉在过去的四年里,是以包养关系相处的吗?有多少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第74章 074 孟忍冬陡然听见这个问题, 从孔如繁的语气里认识到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抿了抿唇,按捺下反问的冲动, 不知想起什么,眼底出现一丝笑意: 是的。 她包养过我,四年五百万没什么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了? 电话那头, 孔如繁的呼吸先是一顿, 正想顺着把网络上的事情说出来, 话到嘴边觉得不太对劲,回忆了一下孟忍冬方才说的内容, 愣了两秒,不由自主道:你说什么? 孟忍冬耐心地将方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孔如繁:??? 不是。 你堂堂一老总, 你图什么啊?这是什么圈内的新情趣吗? 她脑子略有些打结, 本来觉得纪愉在这个娱乐圈狗仔的狙击范围内,但现在听孟忍冬的语气,又觉得不太像, 于是迟疑着迟疑着,电话的这头就只剩下沉默。 孟忍冬半天听不到她的声音, 出声道:出什么事了? 孔如繁刚被转移的注意力登时扭了回来,出声道:微博上有些喜欢传圈里八卦的狗仔,还挺出名的, 有个叫做专业吃瓜猹的你知道吗? 孟忍冬虽然不怎么在网上冲浪,但毕竟做的是这一行, 圈内的边边角角新闻多少也听过一些, 闻言顿觉有些耳熟:唔, 听过。 孔如繁立即道:我之前带林姐她们的时候就挺烦这家伙的这人挖消息有一手, 以前从他那里买过不少对手的爆料,也被他挖到好几次皇庭艺人的恋爱情况,现在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追梦100》的事情,放话说这节目里有选手跟包养扯上关系,今晚十点就把实锤放出来 现在节目里的人气选手就这么几个,越是流量大的,越不能在这时候跟一些负面新闻扯上关系,尤其是要以偶像身份出道的练习生,什么滥交、未成年跟人约、恋爱、包养,这种东西捕风捉影还能辟谣,真要是被实锤了,有图有证据,那基本就不能指望出道了,退赛也是常见的事情,先前粉丝多捧着,之后就能有多臭,你懂吧? 孟忍冬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她比纪愉她们九人回得更早一些,鬼屋行之后,孟忍冬就得回去签个重要的合作合同,所以现在已经坐在皇庭的办公室里了,本来打算今天早些下班回去补补精神,如今听到孔如繁的话,她不自觉地就开始回忆跟纪愉四年来的种种细节。 有谁会知道她们的关系? 王洛水、言溪、楚南星。 楚南星。 她又将这个名字单独列出来在唇间咀嚼了一次,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先前跟孔如繁所说的话里,有一些玩笑的成分在,在当时知道她和纪愉关系的那些人里,所有人都默认她们之间是金钱关系,而孟忍冬当时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虽然她觉得以言溪的身份,不至于参与进这些事情里面,但她不能确保楚南星那边的态度,试想楚南星若是在这种事情里面表态,以言溪和楚南星的关系 再加上大众的舆论,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孟忍冬立即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同孔如繁道:你那边有接触对方吗?他开了什么价位? 孔如繁从她变得严肃的语气里,也知道她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同她道:那边没有给出回应,不知道是提前被别人买了,还是铁了心要爆这次的料,难顶。 孟忍冬沉默了两秒钟,出声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洛水。 孔如繁应道:好,我这边已经在找公关了,正在等紧急预案。 孟忍冬本来都要挂电话了,听了她这句话之后,蓦地想到了什么,临时补充了一句:皇庭的公关部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更加熟悉,我让薛涟和黄经理跟你那边协调一下。 孔如繁轻轻地吸了口凉气:哎,我们这工作室现在好像还没有和皇庭合作的打算? 孟忍冬扬了下眉头:我看中了纪小姐的实力,觉得她必定将来能C位出道,想提前跟你们这边打好关系,争取以后让皇庭成为你们的合作对象,孔经纪不会连这点好处都不肯收吧? 孔如繁被她公器私用的冠冕堂皇逗笑了,明知道孟忍冬和纪愉现在的关系有些超过普通距离,却也不愿将话说的太满,因为站在经纪人的角度,她其实非常希望自家的艺人能够专注事业,少搞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如今只是笑了一下,回答孟忍冬:如果这事情到时候跟纪愉无关,我就先谢过孟总的雪中送炭,如果到时候真是最麻烦的那种情况,可能后续还有麻烦你的地方。 孟忍冬:嗯,我会跟进关注的。 九点三十分。 孟忍冬跟王洛水通过电话,得知《追梦100》的剧组方面跟那个狗仔号接触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如今距离对方发出爆料只剩下三十分钟,他们这边还不知道那人的底牌和手里的锤到底有多硬,这会让他们非常被动。 根据王洛水、孔如繁还有皇庭公关部的反应来看,这次对方将事情捏的这么紧、目前开多少价都不往外透的样子,真的非常诡异。 不符合这个公众号一贯的风格。 她连续接了几个语音电话,耳边听着他们给出的一二三种方案,有从纪愉的角度出发的,也有从孟忍冬的角度出发的,最合适的做法就是两边否认到底,这样对纪愉和对孟忍冬都是最合适的,尤其是孟忍冬的身份直接给律师函,告对方造谣,这是最快让人闭嘴的方式。 毕竟她和纪愉相处的时候,又不可能有相机在纪愉的屋子里、床底下,拍出她们具体在做什么。 孟忍冬走了一会儿神,没怎么说话,注意力却放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公众号底下的人这样一反常态,不为金钱所动的样子 让她总是想起自己这四年间失了智跟纪愉相处的模样。 都是一样的诡异。 孟忍冬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抓住这个点不放,与此同时,她忽然听耳机里传出一声: 孟总! 那个微博账号又更新了!这次放出了一张图片! 孟忍冬回过神来:什么图片?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电脑,点出了那张照片,登时有些微怔 那是今天上午,她从鬼屋出来之后,纪愉来到她身边,两人肩并肩站在屋檐下的样子。 第75章 075 广大网友对这张图都反应了好一会儿: ???我只能认出其中一个是纪愉, 另一个小姐姐是谁?节目里有这人吗? 你不会要暗示说jy是同性恋吧?有实锤赶紧放,速度点,不然我不知道你的号能不能在广大鱼粉的投诉下见到明天的太阳。 科普,图中另一个是皇庭娱乐的总裁孟忍冬, 百度百科可以搜到, 居然还上过我国知名女企业家采访, 颜值在爱豆旁边居然也没落于下风,仔细再看看好像还跟纪愉挺配这就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感觉吗? 呕,讨厌同性恋。 这张图里面也看不出什么吧?连牵手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什么接吻、或者18r照片那种实锤呢?怎么猹哥你是天天灵魂出窍跟在她们俩后面看着她们谈恋爱了吗? 造谣司马。 一张照片, 已经将今晚爆料的主角身份都确定了, 因为网友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过于高, 所以很快将专业吃瓜猹这个词条顶上了热搜的尾巴。 彼时纪愉她们已经回到了烟霞山的景区,在酒店里准备下一轮的比赛, 下一场节目组请来了当前圈内很多唱跳的大咖,有当今乐坛年轻的歌后, 还有刚在街舞比赛里大出风采的人气选手, 包括知名rapper前辈。 她们的下一场公演是合作舞台。 这是在出道夜之前最近的舞台,算是她们的倒数第二个舞台。 纪愉本来想试一试rap组,但是这一次并非由她们选定自己的目标小组, 而是由节目组开启了网上的通道,让粉丝和观众来替她们投票出合作者 纪愉被分到了舞蹈组,她的初舞台和第二次跟容柏的那支《sun》太过让人难忘, 粉丝还想要看她用舞蹈台风征服自己的模样, 如此她就错失了一次新的尝试机会。 但也无妨。 若是最后能留在前九名里面, 等女团出道了, 纪愉也有的是机会尝试不同的曲目风格, 她便没对这个多做什么纠结。 如今她在舞蹈教室里,跟舞蹈助理练习下一次的舞台表演内容,目光专注地看着镜子,在这间教室里,她听不见网络上、酒店外这世界的那些喧嚣和议论。 系统小声地咦?了一声。 纪愉正好在跟舞蹈助理讨论一个动作,闻言连话音都没有停顿,直到半分钟后,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拧开瓶盖,放空了几秒钟思绪,才想起来问系统: 刚才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系统点了点头:对,我检测到你身上又有那种很糟糕的负面运气状态,刚给你用了好几张卡片消除了,你别担心。 若是放在之前,纪愉听见这个好运卡,肯定已经放下心来,但是之前在鬼屋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每次使用这卡片,都要让孟忍冬出来替她解除厄运的样子,却抿了抿唇,对系统道: 下次先别用了。 系统不解道:嗯? 纪愉不愿让孟忍冬劳碌奔波,为自己的命运不断地努力的样子,但她没把这种矫情的话说出来,反而道:说一下楚南星吧,她一定又有杰作了,你上次看见了她的那个能操作的光幕,有什么想法?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吗?这么大的外挂都不管管吗?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0) 系统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得管得着呀。 纪愉:? 她说:咦?你不行吗? 系统支支吾吾了几秒钟,才小声给纪愉解释:要是我行的话之前也不会出现剧情失控的事情了,楚见榆更不会那么早死亡,我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跟我有关,那天看到楚南星的系统,我才反应过来我失去的力量好像就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那种奇怪的形式。 但我最近在回收那部分力量,不出五天,应该就能结束。 纪愉若有所思地听着系统的话,之前她从不知道系统原来还缺失一部分的能量,若不是遇见楚南星,估计系统现在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可见这应该也是对方不愿提及的过往。 她便没往下继续问,将注意力放在系统的后半部分上,听见那个五天的时限,心中稍稍舒服了一些。 系统虽然平时性格憨憨的,但是做事一向靠谱。 纪愉坐在教室里静静地拧着水瓶,在这休息时间里等待体力的恢复,感觉到汗水从额头上蜿蜒着往下流,聚集在鬓角附近,有些痒,也有些冷。 她动了动胳膊,将头上的汗水抹去,想到楚南星之前安排的在她身上的倒霉buff,好奇地看了看周围,不知道对方这次要安排什么突发事件。 直到她又一轮的练习结束,依然没什么外人往教室的这边来,跟她同组的成员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友善,似乎没有任何意外事件出现。 纪愉忍不住开始思考,若是这一次系统没有给她用好运卡让她如楚南星安排的那般,那她到底会碰上什么事情呢? 尤其是想到孟忍冬,她就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节目后台。 王洛水看着镜头里认真练习的纪愉,跟电话那边的孟忍冬回复道:放心吧,她们这次出去录综艺就没碰过手机,纪愉录节目的时候一直都很乖,不会知道现在网上的那些事不过,这次那狗仔来势汹汹,我现在也在头疼着呢,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王洛水作为节目导演,自然喜欢看见不花钱的热搜,但是这种带有一定黑的性质的、还跟她的朋友扯上关系的内容,她的心自然是偏向孟忍冬那边的。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当初纪愉和孟忍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还是圈外的人,怎么就还存了这一手? 王洛水先前仔细地问过了孟忍冬,确定她们在进节目之后没有什么牵扯,甚至孟忍冬在离开之前还去鬼屋那边看了一遍自己和纪愉的监控内容,很肯定她们俩在大众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过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孟忍冬正在分神跟司恬打字聊天,之前司恬作为纪愉粉丝群的管理,被很多粉丝私聊、后台私信等等,一下子有上百条信息涌入,十来个群的消息一下子就是99 或者999,身为管理的她吓了一跳,身为孟忍冬和纪愉共同朋友的她,更是心中慌得不得了。 现在司恬是网上积极的5G冲浪选手,同样知道那个吃瓜猹这次盯准了孟忍冬和纪愉,知道太多真相的她比普通的粉丝慌多了,可是她又不可能随便将这些事情散出去,难道跟粉丝说,别怕,这个狗仔说的都是真的??? 好在她和其他的中坚粉头,第一时间就和纪愉的经纪人孔姐取得了联系,现在孔如繁官方定调,让所有粉丝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增加这个号的热度,免得对纪愉造成不好的影响。 之前司恬给孟忍冬截图了一下群里的消息,现在粉丝们的慌张已经被安抚下来了,明显能见到一些大粉头的号召力,她跟孟忍冬比了个ok的表情。 孟忍冬垂眸看见消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跟王洛水说道:纪愉那边就拜托你多看着了,尽量不要让她接触这外边的消息,专心她的舞台就行。 王洛水从她的态度里琢磨出点不太对劲的意味,试着出声道:你不会是要承认吧?同性恋这种事情,你们一没有开房记录留下,二没有什么劲爆的照片流出,只要否认了,反扣对方一个造谣的帽子,不就完事了吗? 孟忍冬出声道: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着她的缘故她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你信不信她能当场出柜? 王洛水:! 她有些晕地喊了个停,随即越琢磨越不对劲:你你们之前不是还一幅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状态吗?而且她还有个心上人,你这、你现在说的话我怎么听着很像是你们又两情相悦了呢? 爱情是这么善变的东西吗? 孟忍冬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才回忆起来,自从她想起那些记忆以来,后面跟司恬的碰面、再和纪愉的摊牌,这些过程王洛水都不清楚,现在肯定觉得她和纪愉这场分手再旧情复燃像是一场闹剧。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件事有点复杂,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过程,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搞懂,等把这茬过去了,改天等你有空,我再跟你详细说说。 王洛水道:行。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之前因为纪愉的事情,戚枫他们提醒我给节目里的女孩儿们配个心理辅导师,纪愉的精神状态不算特别健康你可别做什么事情刺激她。 孟忍冬好笑道:我怎么会舍得刺激她? 王洛水细细品味了她的这句话,从里面闻出了浓郁的、扑面而来的狗粮味道,无言半晌,最后只好问: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孟忍冬沉默片刻,低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不知道自己能将这件事包揽下来,但是她很确定,她不想让纪愉有事,鲫鱼有舞台梦想,她想帮着纪愉造登天梯、想看她走花路,孟忍冬不愿让自己成为纪愉的累赘。 可是。 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她怕今天在大众面前否认她们俩所有的事情,未来,她和纪愉再没有一点机会。 十点整。 @专业吃瓜猹编辑好了一篇很长的文章发上去,上面还有配图和聊天记录,看起来有理有据,开篇第一句话就是: 众所周知,皇庭的总裁孟忍冬在圈里是个很有名的同性恋,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变态,而是因为她喜欢的女生类型都是同一款。 第76章 076 孟忍冬曾经交往过四个圈里的人, 照片如图所示,以下有她们在朋友圈的内容和聊天记录孟忍冬这四个前任在跟她交往的时段内,资源和之前对比完全是一飞冲天,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 另外, 这四个人和纪愉都是同一类型, 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再给你们看一张照片, 图为私人聚会,里面有孟忍冬、纪愉和王洛水,当时的纪愉还是一个圈外素人,现在已经是《追梦100》的顶流了你们品, 你们细品。 这里还有一张小溪娱乐言总的聊天记录, 时间是两年前, 侧面证明当时的纪愉和孟忍冬关系匪浅,内容都放图里了作为一个真情实感追了我国第一档选秀综艺的人, 我现在就想来问问王导,你节目里的选手投票这么黑幕, 这点你自己清楚吗? @专业吃瓜猹的微博内容一经发布, 迅速吸引了普通群众和追星粉的围观,毕竟现在这档选秀是热度最高的全民综艺,除了特别偏僻、网络不太发达的地区,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现在听见这节目人气第一的选手竟然是内定的,其他兢兢业业为自家爱豆打投的粉丝登时想要找节目组来个说法,要求节目组公布后台投票的具体数据。 水一下子混浊起来。 纪愉本身和其他选手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这种时候只要能把她从前九名挤出去, 意味着后面的人就有多一个位置, 其他家的粉丝难免开始批皮跟着蠢蠢欲动, 言论一下子散播开来。 路人有一些本来就讨厌同性恋、讨厌圈内这些丑闻的, 顺着博主的逻辑链一思考,再看言溪聊天记录里跟朋友吐槽的最近忍冬身边又换了一个,还是同一个类型,只不过这个长的更像一点嗐,她什么时候能认清事实 自然而然的,他们跟着怒骂,让纪愉退赛,滚出娱乐圈。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顺着博主公布的图片内容往下扒,想知道孟忍冬为什么喜欢的都是这个类型,而言溪这张语义不清的聊天记录里,说纪愉更像指的是什么谣言越传越离谱,热搜里居然多了个词条叫做八一八孟忍冬的初恋到底是谁。 纪愉的粉丝们则在大粉头的组织下,开始了反黑、疯狂清洗话题广场,在超话反击那些上门开骂的对家,大粉安慰小粉,让大家在纪愉表态之前,不要相信那些造谣的话。 孟忍冬的个人微博账号在一小时内多了许多的关注,有纪愉的粉丝私信她让她出来解释,有路人用小号骂她喜欢同性你不觉得恶心吗,还有一些商业伙伴的关心,更有一些看热闹的混水摸鱼跟她说孟总我不想努力了你看看我可吗? 压力通通涌入她、纪愉和王洛水的节目组。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个事件当事人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王洛水大晚上将节目组的骨干成员集合起来开了一场会,被这个八卦号搞的略有着头疼,还好提前两小时做了准备,现在节目组方面正在跟统计票数的会计所在搞一个在线的票数公布系统,准备彻底把投票记录公开,回应对方的质疑。 这个查询系统一旦做出来,节目组的打投记录会被放在明面上接受大众的监督,基本给以后的选秀节目定下调子至于后来者要怎么在节目里想办法推合作公司的人,那就是以后的聪明人要想的事情了。 会议结束之后,她抽空看了一眼各个学员现在的状态,发觉她们都没人知道现在引爆的热搜,都在专心地准备下一次舞台,登时松了一口气。 戚枫和Night最近不在酒店里,他们俩的个人行程比学员们要忙的多,还有另一档即将上映的综艺要录制,知道这个事估计都只能通过网络。 王洛水在心里将牵扯到的人来去想了一通,忽然摸出手机,给言溪打了个电话。 晚上好,吃了晚餐吗?今晚的热搜看了吗? 言溪那边难得安静,居然没有在酒吧里,听见王洛水的声音,哼了一声说道:哟,王导现在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王洛水最近因为录节目的事情,跟她没怎么见面,也拒绝了她几次的局,现在听到她这阴阳怪气,有些无奈地说:是我不好,最近节目里事情多的实在走不开,现在你也看到了,有家伙搁这儿搞我呢 说到这个,言溪沉默了两秒钟,与她道: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必须解释一下这个聊天记录不是我发出去的,我在挨个用关键词搜索,找那王八羔子呢,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姓纪的,但是我俩现在无冤无仇,何况她和忍冬已经分开了 王洛水叹了一口气。 她说:嗯,我知道了。 纪愉感觉到今晚的节目组气氛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发现今天扛着摄像的小哥们出现的次数特别少,而且楼上大晚上总有些跑动的细微动静导演室就在楼上,这楼层专门用过隔音材料处理的情况下,还能传出动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纪愉老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即将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不由就近找了个跟拍的人员,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楼上怎么大半夜这么热闹呢? 那跟拍的小哥身上的手机也被搜走了,就为了让他们别跟选手透露外面的事情,他只从交接班的同事那里稍稍听了一耳朵,以为是节目组遇上什么事情,便对纪愉耸了耸肩,正常答道: 我也不清楚。 纪愉只能放弃,继续自己的练习,把那些不好的预感归结为自己舟车劳顿过后还练习,所以太累了的缘故,系统看她状态不好,主动建议道: 愉愉,要不你今晚早点睡,我给你用个卡片助眠一下。 纪愉还是放心不下来。 她说:系统,我记得你可以联网,对吧? 系统对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迷惑,但还是如实回答:对怎么?你想知道粉丝们的动向吗?还是想放松一下,要不我给你找几个笑话听听? 纪愉想了想说:不是,你帮我搜一下看看,节目组遇上什么事情了。 系统说:好。 同一时刻。 孟忍冬和代管纪愉微博账号的孔如繁沟通完毕,对方皱了下眉头,与她再三确认道: 你确定吗?你这样说实话,你会让粉丝非常抵制你,你的形象以后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的 我知道。孟忍冬重复:我知道但是,你不明白,纪愉现在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洛水跟我说了,她状态其实不太好,我想保护她,我也想让她别那么担心,担心我会离开什么的其他的我已经顾不过来了。 什么粉丝,舆论,她从来也没有在乎过。 自始至终,她在意的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孔如繁沉默半晌,用冷酷的声音回答:随你吧,你知道的,我只在意我的艺人前途和名声,别的我操心不过来了。 孟忍冬缓和地回答她:这样就很好,她值得你为她打算。 两人一经商定,纪愉的微博账号便有了一条更新,从综艺开播以来涨了四百多万的粉丝,如今第一时间得知她对此事的态度。 @不好吃的纪鱼鱼:没有谈恋爱,也没有被包养,目前只想专注事业,感谢大家的关注,请继续支持。 这条微博发出来的时候,底下还是大片的不肯相信。 不解释一下你和孟总的关系? 你意思你跟孟忍冬只是朋友?你也只是凑巧和她喜欢的类型一样?然后凑巧参加了节目排名第一? 我笑了,就这?好无力的解释。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1) 追梦一百纪愉愉!人美心善纪愉愉!唱跳俱佳全是你!我们最爱只有你!纪愉粉丝第一后援会请大家不传谣、不信谣,谢谢大家。 空瓶来了,楼上都散了吧。 纪愉的微博底下很快充满了粉丝们的爱意和鼓励,只要蒸煮否认了有关恋爱的绯闻,或者是闭麦不发言,那么对大部分追星粉丝来说,他们就还可以继续支持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这种恋爱包养传闻对爱豆来说是最致命的,也是粉丝内部脱粉回踩最可怕的情况之一。 紧接着 《追梦100》官方公布了从节目开始以来,收到的各个合作品牌方还有粉丝后援会和个人的数据,因为数据过于庞大,特意做了个链接系统,任何人可以查询自己账号的相关投票信息。 当然,这么做会有个弊端,那就是以后节目组关闭投票通道之前,所有人都能看到对家的投票数量,由此引发更为激烈的攀比和角逐,加剧竞争。 好在王洛水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让节目组搞什么夸张的黑幕淘汰或者保留选手,本来她是想和皇庭合作的,奈何孟忍冬关注度都在纪愉身上,纪愉本身又是个人练习生 其他稍大的公司还有小溪娱乐,可惜,言溪并不在意自己的公司情况,放养了常雪等人,还有别的倒是想和王洛水谈,但现在还没到出道夜 种种巧合下,节目组反而走的是公平路子,王洛水不怕路人来查。 《追梦100》的投票公开勉强将其他家粉丝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但当事人还差一方表态,有好事者去私聊了一下孟忍冬,想知道这个瓜还能不能重新香起来。 正当时,孟忍冬的微博竟然也更新了。 @皇庭娱乐孟忍冬: 没有包养,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同一个,目前正在不懈追求中。 吃瓜群众:!!! 第77章 077 愉愉 系统连接网络的时候, 就搜索到了在微博上的这条顶流热搜词条:#纪愉被孟忍冬包养# 等它将那些混乱的讯息全部接收完毕之后,正好看见了孟忍冬更新的这条声明,网民们登时像是磕了什么似的陷入了狂欢, 在她这条微博底下疯狂涌入留言, 在孟忍冬关闭了评论和私信之后, 又不断有新的词条被顶上去。 结合纪愉之前发表的那条微博内容,还有孟忍冬的这更新内容, 广大网友顿觉这个瓜它又重新变得新鲜了, 以前只见过包养人的闭麦, 或者是两方同时撇清楚关系, 谁见过这样的反转?尤其这还是同性之间的表白,两人的身份又都这般令人瞩目。 越是离谱的、夸张的东西,在八卦中的传播速度就越是广泛。 哇!这是0202年最大的瓜了吧?我细品一下,这是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故事? 天哪!这是什么令人喜闻乐见的反转?意思是纪愉确实是孟总喜欢的类型, 但孟总还没把人追到手, 只是借着身份便利跟人家凑近试图追求吗?我脑子里怎么出现了忠犬总裁x顶流爱豆的故事?有大手子感兴趣吗? 没人觉得孟忍冬这行为有点不合适吗?看猹哥刚发出来的图片就知道, 纪老师当时在录节目吧?孟总这行为跟私生有什么区别啊?堂堂一个总裁, 追星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要保持距离吗?孟忍冬要是性转, 但凡再丑一点,你们是不是立刻要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就三观跟着五官走呗?怎么还有人说般配?我呸! 孟忍冬也算是娱乐圈这么多上热搜的总裁里面最深情的一个了吧?以前出来的新闻不都是圈里那些让人恶心的潜规则吗?她这么纯情的总裁少见了, 保护保护。 纪愉才是最惨的吧?从头到尾这个猹都没给出任何一个包养的石锤, 只是捕风捉影地根据孟忍冬以往的品味, 就推断出纪愉跟她同框即是被包养?现在《追梦》的打投公布了,纪愉从初舞台以来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请问这里面跟孟忍冬有什么关系吗?造谣一张嘴, 辟谣跑断腿, 纪愉现在明显是被困扰的那个吧?这就直接用同性恋绯闻败坏她的名声?谁不知道圈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新闻,君不见多少爱豆以前因为这种新闻被封杀?孟忍冬单纯不单纯我不知道,但是这样搞纪愉的人是真的恶毒。 @专业吃瓜猹,有什么别的瓜就放出来啊?开局几张图,发展全靠编?你再不给点儿更有力的证据,今天的微博就是孟总的大型表白现场了? #孟忍冬纯情总裁#、#纪愉专注事业#等等热搜词条相继被顶了上去,今晚注定是网络的狂欢夜,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都能磕起来的人特意搞了个孟忍冬x纪愉的邪教cp,但是很快又被纪愉的粉丝们给刷走了。 作为纪愉的唯粉,粉丝们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见到了事情出现这样大的反转,在纪愉本人的微博出来表态之后,他们单方面将这事情的责任都归结到了孟忍冬的身上,要不是孟忍冬这个人模狗样的总裁肆无忌惮地仗着身份骚扰纪愉,今天哪有这些营销号发挥的余地? 都是因为孟忍冬恶心。 所以粉丝们格外不能容忍跟孟忍冬这种cp存在。 因为吃瓜猹的微博很久没有再更新,可见这事没有更多的反转了,一时间,所有的调侃、恶意,都冲着孟忍冬一人而去。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狂欢上演,在喊了纪愉一声之后,它已经明白了所有,纪愉的微博是由孔如繁代管的,今晚的这条微博,加上孟忍冬的这场配合 很明显。 所有人绕开了纪愉,对这场来势汹汹的舆论战迎面而上,算是一场反败为胜的舆论斗争,只不过孟忍冬的名声稍稍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个处理结果并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最能保全纪愉的,几乎让所有网友的目光都从纪愉的身上挪开,转向了孟忍冬那儿。 而且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仔细琢磨一下,甚至给纪愉保留了一些希望,万一以后等她功成名就,她要想和孟忍冬在一起,也不至于做出前脚否认、后脚承认的打脸行为。 可是系统却不知道该怎么和纪愉说这件事。 她知道纪愉对司恬的感情是什么,纪愉无比后悔当年没有能够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哪怕如今得知了真相,知道当初自己错过的并不是爱人,可是纪愉那种执着的、想要保护对方的心一直都在,如果她知道了孟忍冬为她做了这些,她会怎么想? 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愉耐心地等了很久,大约有长达十分钟保持沉默,内心时刻都在煎熬着,如今听系统欲言又止地喊了她一声,却没有下文,她就已经猜到网上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想到自己还没出道就能体会孟忍冬当年感受过的一些舆论压力,纪愉做了个深呼吸,催促道: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系统犹豫了很久,硬着头皮回答: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纪愉平静地揭穿了它想掩盖过去的真相:那就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 它想了想,先给纪愉糊了一张五分钟效果的心平气和,然后又觉得不够,再涂了一张欢天喜地,纪愉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多跟孟忍冬相处的事情来,不由自主想笑,又有些无奈,问系统:你在干什么呢? 系统小声嘀咕了一句防患于未然,然后缓缓地把网络上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纪愉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 同时。 孟忍冬跟皇庭的公关经理、还有孔如繁等人将事情处理完,从空旷的办公楼里离开,坐进张叔的车里,抬手捏了捏鼻梁,张叔在前面透过后视镜,试探地看着她。 孟总,咱们现在去? 孟忍冬习惯道:凤鸣。 话音落下,手机出现震动,她以为事情节外生枝,第一时间拿起来看了看屏幕,却发现是司恬在给她发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来找你。 孟忍冬回了个标点:? 她以为司恬那边又有什么急事,然而司恬却卖了个关子,没直接告诉她,反而是又问了一句:你现在一个人吧?快发地址,我来找你。 孟忍冬拧了下眉头,没想明白司恬的打算,却又担心那边出什么事情,只好给了她自己在凤鸣的住址,而后等张叔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见着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司恬。 她让张叔靠边停了,打开车门走过去,问道:到底什么事? 司恬上下打量了她一遭,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就是看他们把你骂的挺惨的,所以过来看着你我知道这种感觉,就是那种走在街上,都担心别人看过来的眼神是别有深意,一上网,就是铺天盖地的私信和嘲讽,一出门,还会遇到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你。 孟忍冬失笑片刻,从她的话里终于找到了司恬来这里的目的。 她是担心自己被网络暴力影响,变得抑郁,进而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行为。 于是孟忍冬示意司恬看一看周围:放心,我住的地方,喷子一般进不来。 司恬跟着她往里面走,手里还拎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蹬蹬蹬地走快几步,绕到孟忍冬的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 你好像不是很怕的样子? 孟忍冬点了点头。 司恬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曾经她想过很多次,在自己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如果当时孟忍冬在,是不是情况会好一些?但是那些终究也是猜测,现在见到孟忍冬跟她落入相似的境地,司恬才终于确定,原来有的人之所以能走向成功,都是有必然理由的。 沉默了片刻,她小声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厉害。 内心强大,坚韧不拔。 仿佛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放在她的面前,都终将成为她脚下的阶梯,迎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孟忍冬奇异地听懂了她的话,本来想提醒司恬这个路口应该转弯了,如今她稍稍侧过身,在小区环保的微弱灯光里,在树影被风吹得簌簌婆娑的阴影里,她轻声道: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很强大,司恬。 我现在不惧怕这些事,只是因为我曾经承受过比这些更讨厌的东西。 在她应该感受这世界的美好和善意的童年里,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毫无人情味的孟家明白了,原来最值得人期待的亲情和血缘,也是能在人心底留下最大窟窿的一柄尖刀。 她曾经试着接受过善意,最终却由她的亲哥哥,用一种嘲讽、讥笑的语气告诉她,那不是美好,是讨好,只有狗才会因为一口吃的对不管什么人都摇起尾巴。 小妈利用跟她的关系,借由在孟家站稳脚步,而在她父亲的眼里,她只是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他家大业大,不至于连她都养不起而本该引领她成长的哥哥,却对她厌恶至极。 那才是全世界迎面而来的恶意。 她早已懂得,司恬亦然。 只不过两人选择的方式不同,孟忍冬一直积蓄力量,试图强大,对外面的那些质疑声音充耳不闻,司恬却是因为被那些童年的恶意弄得遍体鳞伤,那伤势从没有愈合过,所以后来扎在她身上的每一针,都混合着旧伤,让她痛不欲生。 好的童年,能治愈人的一生,而坏的童年,要让人用一生去治愈。 孟忍冬和司恬都是后者,但是孟忍冬想了想觉得她起码是比司恬幸运的,她在小时候遇见了楚见榆,这道光堪堪吊在了她年少的尾巴时出现,但是却不经意间将她曾经陷入黑暗的过往全部照亮。 于是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也遇到比这些恶意夹缝里的一点善意温存,好上千百倍的情感。 所以她很早就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打磨成能够为心上人披风挡雨的模样,这样在遇到今天的境况时,就能把自己在意的人好好地保护住。 孟忍冬庆幸自己如今羽翼丰满。 她往自己那一栋的方向走,司恬看见她陡然转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慢了好几拍才跟了上去,同时出声道: 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觉得要变成你这样,好像对我来说还是很难的样子。 孟忍冬沉吟片刻,如实道:确实,除非你跟我一样,小时候就能遇到阿榆。 司恬:? 她不可思议道:狗被杀,就会死,你在这时候都不忘了伤害我吗? 孟忍冬眼底漫起一分笑意,抱着手臂的时候,露出腕上那一串定制的带着手电筒挂饰的手环来,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司恬,又说: 我是认真的。 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要不是因为遇到了她,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也是灰暗的,让人丧式一切斗志和希望你看,你才认识她多久,现在不也一样很喜欢她,而且在这过程中,慢慢变得开朗许多吗? 司恬:我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对孟忍冬摆手:你不会是把我我我的喜欢跟你的不一样!你不要误会啊! 孟忍冬也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 她说:你不敢。 司恬: 她沉默了两秒钟,坚定地对孟忍冬说道:本来刚才我打算去搞个小号,为你和纪愉的cp产点粮,现在我后悔了,我要用唯粉头子的大号,坚决抵制邪教cp,略略略。 孟忍冬:? 她有些意外地说:什么粮?哪里能找到? 司恬拎着手提包快步越过她,先一步跨进公寓大门,无情地对她丢下一句:梦里! 烟霞山景区酒店。 纪愉坐在导演室里,看着王洛水手边已经收拾好的包,沉默着,手里捏了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好像在等对方先说话。 王洛水本来让助理收拾了东西,打算今晚出节目去看看孟忍冬的情况如何,毕竟她觉得纪愉这边问题不大,也没有人会违背她的规定,跑去跟纪愉嚼网上的那些舌根。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2) 结果没想到 纪愉现在来找她,明显还是知道了网上的事情,不然表情不会这么沉重。 王洛水叹了一口气,现在也不去追究到底是谁把事情泄露给纪愉这种小问题了,带着纪愉去到自己休息的小屋子,没让助理打扰,她开门见山: 你知道了? 纪愉点了点头,却说: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导致节目组大晚上要公布打投名单这些很抱歉。 王洛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开口要说这个,她还以为纪愉要找孔如繁、又或者是想让自己帮忙把孟忍冬找来。 后知后觉地,她应了句:还行。 纪愉就重新沉默了下去。 王洛水总觉得她还有话要说,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见纪愉抱着那瓶矿泉水又起来了,跟她说道:打扰了,王导,我没什么事了,您忙吧。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王洛水却不放心她就这么回去,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要不要,跟你的经纪人见个面? 纪愉其实走神得厉害,总在惦记孟忍冬有没有什么事,现在情况怎么样,可是那些话她都没法问出来,因为她不知道孔如繁代表她的那番发言内情,在王洛水看来如何,王导和孟忍冬关系不错,说不定会觉得她这表示惺惺作态。 所以她什么都没法说出来。 听见王洛水的声音,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等反应过来那里面内容的时候,她又赶忙摇了摇头,不用了,王导,不用麻烦,我回去练习了。 系统是看着纪愉听完事情之后,抬脚就往楼上的导演室去的。 它也以为纪愉会找王洛水央求跟经纪人、或者跟孟忍冬见一面,又或者是拿起手机,真正地用自己的意志,发表一些什么内容。 可是最终,却是在跟王洛水道歉,说对不起,给节目组添麻烦了。 看着这样的纪愉,它觉得很心痛。 其实系统一直很不喜欢孟忍冬,因为纪愉每次和孟忍冬待在一起,就不快乐,现在它以为自己即将要对孟忍冬改观了原来还是对孟忍冬喜欢不起来。 因为纪愉现在喜欢孟忍冬了,所以会为对方心疼、也会因为这分爱而感到痛苦苦于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去保护孟忍冬。 她甚至没有办法站出来,为自己说点什么。 纪愉太懂事了,她知道经纪人这么做是为了她和她的前程好,现在出来说话,不仅会辜负经纪人的好意,还会让孟忍冬跟她一起被骂的更狠,除了成为年度笑料,什么好也捞不着,节目组可能还会因此被连累名声,以后提到《追梦100》时,人们都会说啊就是那个当年人气第一的选手搞同性恋的那个节目吗? 她也知道孟忍冬是在保护她,甚至还顾及到了她的心思,所以将一切的选择权都放在了她的手里,自己去面对这世界的尖刺,日后纪愉要是跟孟忍冬谈恋爱,就是接受了孟忍冬的追求,要是没有,孟忍冬也不过是求而不得,起码现在纪愉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谁又能明白纪愉对自己的爱无能为力的痛苦呢? 嗝 纪愉去到当初她在酒店和孟忍冬偶然碰见的那个阳台,找了个ipod放音乐,练习自己下一个舞台的节目,一直到跳不动了,随手拎了一瓶合作商的气泡水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多,然后因为汽水里面的碳酸而不断地打嗝。 她满头是汗,坐在那个阳台的椅子上,因为喝得太急,打嗝憋得脸都通红,还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 系统说:愉愉,你回去休息吧。 纪愉摇了摇头,说不想,然后低着头,看自己落在腿上短裤布料里的汗迹,短裤几乎变成了深色,她对系统说:我以前总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够努力,汗水流的不够多,才错过了和她站在一起,承受这世间风雨的机会。 顿了顿,纪愉又说:现在过去了四年,我流了这么多的汗,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为什么还是不可以呢? 为什么一切都还像当年一样,每当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长进的时候,事实就会跳出来,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告诉她,其实什么都没变,当年她依赖司恬,现在她还是靠着孟忍冬,不管她怎么努力,那时候她没能在司恬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对方身边,如今孟忍冬身陷囹圄,因为她受到她的粉丝、还有路人的厌恶和辱骂,她也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她的粉丝们乐于见到她这样干净、有事业心,经纪人乐于她的名声被保全,节目组也借着这次机会再次涨了一波曝光,成功化解一次公关危机所有人都在这次的斗争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系统被纪愉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愉扬了扬下巴,眼眸附近的泪痕未干,她却笑着问系统,提起先前的回忆:你说那会儿她来找我吃早餐的时候,我要是当时就知道她是谁,跟她说我喜欢她或者是,再远一点,那个冬天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不,我在那个世界病房里醒来,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你好,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是不是现在她就不用为我受这么多伤害? 系统:愉愉 纪愉仰了仰脑袋,去看这夜空,却发现今晚既无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雨:她总是在保护我,以前她引导我往前走,现在她替我遮风挡雨,只有我,一直都没有长进。 系统:不是的,愉愉。 它想说现在纪愉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拥有了那么多的粉丝,也有那么多的支持,只要出道了,就是光明的前途,说不定踮一踮脚,就能够到自己要去的位置。 纪愉摇了摇头,不断地喝那蜜桃味的气泡水,明明是甜甜的滋味,却让她觉得胃里翻滚的想吐,明明也没有喝酒,却还是让她感到天旋地转,同样想借由睡眠将这痛苦掩盖过去。 她又打了个嗝,问系统:如果我现在当上了这本书的女主角,我会变得更厉害一些吗? 系统的声音也难过的有些颤抖,像是电路不佳的网络,声音滋滋的:会我我会让你变成最好的、最幸福的女主角。 纪愉笑了一下,像是信了。 她说:你给我念一下,那些人都是怎么骂孟忍冬的吧。 系统这次却坚定地拒绝了她:不。 纪愉:念一下吧,以前没机会和她感同身受现在起码知道,以后我要爬上多高的位置,才可以与她一同面对这风雨。 纪愉知道,现在她做的还远远不够,哪怕现在她放弃一切,去到孟忍冬的身边,这世界的狂风暴雨和雷霆也会绕过她,独独向孟忍冬一个人倾斜。 她现在站出去,甚至不配称作是与孟忍冬共患难。 而是扯后腿、添麻烦。 系统被纪愉再三哀求,依然不愿让她听见那些刺耳的话语,最后没了办法,给纪愉丢了一张类似沉睡卡的作用,只维持一分钟。 纪愉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趴在桌上,但是玻璃的桌面却被打湿了。 直到一分钟的效果过去 纪愉握着那瓶没喝完的气泡水,手肘被桌上漫开的泪水打湿,她昏昏沉沉地开口问系统:是下雨了吗? 系统用一种格外难过的语气回答她: 对。 下雨了。 它也看见了阳台外面的天空,无星无月也无风,只有薄薄的云雾惨淡地拢着天幕,而远处的山峦和树木都静静伫立在那里,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世界。 它还看见一场只倾斜于此处的,从纪愉心底落下的那一场雨。 连绵不绝,不见天光。 第78章 078 从看见@专业吃瓜猹的微博账号无法再更新出更多的内容时, 楚南星就知道,她这一次的绝地反击彻底地失败了,因为她没办法给出任何关于纪愉和孟忍冬暧昧的证据和内容,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网络上的舆论涌向孟忍冬一人的。 她不明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孟忍冬为什么能为了纪愉做到这个地步? 过往孟忍冬和楚见榆在一起的时候, 楚南星可以理解, 毕竟孟忍冬的家庭情况如此,楚见榆作为她童年时候能感受到的最大善意, 所以哪怕后面死了, 孟忍冬为着这个事情十多年追查不休, 楚南星也觉得合理。 但是纪愉, 她又是凭什么? 楚南星看见自己编写好的内容一字字破裂,本来因为她安排的剧情而稳定下来的光幕重新闪动出红色的警告框,她想要垂死挣扎地再安排一些内容上去,指尖才刚刚碰到屏幕上,就觉一阵钻心的痛沿着手指窜上来。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 发觉自己的右手几乎被电麻了, 大片大片地失去知觉, 而她始终低头看着那光幕, 低声道:连你也要放弃我吗? 半透明的光幕失去了动静, 只有那刺眼的红色边框再不断地闪动。 楚南星盯着这个已经无法操纵的系统页面看了很久, 忽而自己笑了出来 算了。 她想,自己不是只知道靠这些没用的东西。 只要想办法让纪愉知道网上的那些事情, 以那人表现出来的良善性格, 应该会感到自责和痛苦, 在那种心理状态下,她不相信纪愉下一次的舞台表现, 还能维持第一。 楚南星想要为自己再最后搏一次。 第四次公演之前。 孟忍冬连续几天的行程都控制在公司家之间的两点一线, 其实她很想去节目组看看纪愉的状态, 因为王洛水发消息告诉了她,说纪愉已经知道了网上的事情,以至于她有些担心纪愉的状态。 但是她如今不好出现在纪愉的附近。 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或许会让纪愉的粉丝更加厌恶她,孟忍冬只能通过王洛水随时跟进纪愉的行程,同时在家里看纪愉的杂志和一些录制的小视频、花絮和节目来解解馋。 她当时跟B家合作的十月杂志卖的非常好,甚至还破了前几年的一些女团在国内的销量纪录,让市场看见了女团文化的巨大潜力,孟忍冬听见身边好几个公司都在跟其他频道加紧推进这种选秀综艺,想趁着热度分一杯羹。 如今第一个选秀女团有了,男团又还会远吗? 孟忍冬掐着时间又收看了纪愉她们录制的那档旅游节目,看见了她在里面和蒋连阙一起跟节目组斗智斗勇的样子,而后独自坐在沙发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又觉得骄傲,又觉得心疼。 弹幕里倒是一边倒的夸赞: wocccc这是我看过的最能赚钱的女团了赚钱就是字面意思。 阙爷,您还缺腿部挂件吗?您看我怎么样?大学毕业光吃不做的那种? 愉美人也厉害啊这葫芦丝吹得,她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生活到底对纪愉和蒋连阙做了什么,能把她们俩培养成这个画风? 酒吧线下打赏我真的当场笑死23333阙爷,您不该在这里,您该去当直播平台的老总 这是什么被女团耽误的经济学家? 被弹幕里的葫芦丝提醒了,孟忍冬想起之前司恬给自己带的、那个有纪愉的签名的漂亮葫芦丝,她去屋里将那乐器盒取出来,打开之后就看见了里面精美的葫芦丝。 做工非常好看,中央和附管的颜色都是黑玉色,是低调的暗光,漆也用的很高档,葫芦本身选的成色也漂亮,能看到在葫芦的宽瓢底部有个流畅的签名,非常潇洒的艺术体纪愉两个字,孟忍冬将葫芦丝拿起来,嗅见这乐器本身的一点味道,指尖想要碰一下纪愉的名字,却没落到实处。 她怕把这签名弄花了。 孟忍冬拿着葫芦丝回到沙发附近,下意识地想根据百度资料自学一下指法,因为她曾经陪纪愉学女团的技能时,也跟着熟悉过一些乐器,不过没有纪愉天分那么高罢了。 然而刚摸到手机,她想起司恬说的买这葫芦丝的附赠服务,孟忍冬搜索词条的速度就忍不住停下,垂眸盯着葫芦丝上的签名好久 她想,过段时间再找纪愉要债好了。 拿着葫芦丝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孟忍冬感觉到手机的震动,觑了眼手机,她看见上面的来电,抬手接起: 怎么样? 那边也习惯了她这种追问进度的节奏,闻言忍不住苦笑道:孟小姐,这件事还是不行,您知道的,楚家那边一直不肯将这个案子重启调查,在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之前,这是不能随便重启调查的,会浪费很多的资源 您提供的那份音频资料,我们已经审核过了,因为当年这位目击证人的年纪太小,事情又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很难相信她的描述是尽量贴近事实的何况我们还查到,您那边跟证人有一些经济上的援助行为,恩,这么说很抱歉,但我们不能排除她做伪证的可能性。 孟忍冬冷静道:我会给她提供帮助,只是因为她说了实话。 我知道,不过孟小姐,这事我还真无法帮上忙,除非您能说动楚家,让他们那边也同意重启调查,毕竟他们是受害者,在提供有力证据的情况下,重启调查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孟忍冬安静了好久,最终只能道: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帮忙。 没帮上什么,您别这样说。电话那头的人苦笑片刻,又跟孟忍冬道歉了一句,然后才把电话挂了。 孟忍冬握着手机,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再看电视上播放的节目片段,起身走到公寓的阳台边,看着外面天空的方向,久久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公演当日。 早上七点。 纪愉任由化妆师折腾自己的妆容,因为粉丝已经习惯了她每一次的眼角都带有不同风格的妆,甚至为此专门开了个记录贴,想要将她每一次公演的妆容都记录下来,用作以后剪辑和回忆的珍贵素材。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3) 而化妆师的灵感一次更比一次夸张,这次因为纪愉跟大咖的合作舞台是中国风结合现代街舞的元素,所以化妆师很大胆地将她的半张脸当做是国画的画布,竟然在她的鬓角处画出梅花的枝干,点缀了几朵红色的花骨朵,枝桠最细、蜿蜒的前端,一支凌寒绽放的红梅,点缀着明亮的黄色花蕊。 一丝丝细细的花蕊,落在眼底附近,好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妆成的刹那,纪愉只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就能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仿佛都被这眼波流转的神态攫走,锁在这朵既冷、又妖的梅花里。 她没有什么表情,冰冷的神态仿佛拟了这梅花生长的冰天雪地和天寒地冻,任谁第一眼看到她,都会被她这幅无情的模样所摄,随后又被她眼角这朵灼灼的红梅诱引。 凌澜看到她的妆,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有目光凝在她的脸庞上,半点不舍得挪开。 容柏、蒋连阙她们也感受到了纪愉上妆之后,这陡然变得凝滞的空气,明明她还没有走上舞台,就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抓走,让人不敢去想象,这人站在台上,会是何等凛然的姿态。 纪愉却对周围人的目光浑然不觉,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问系统:怎么样了? 系统感觉到自己丢失的那部分力量回归,如今终于整合完毕所有的剧情,知道了楚南星这么多年来修改过的所有剧情,一点点将那些内容归位的同时,有些东西,它比原来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比如纪愉的真正身份。 她当年为什么会死亡。 又为什么会成为纪愉。 系统待机了一整天,才将这些信息全部梳理完毕,现在正好是它该重新开机的时刻,它很平静地对纪愉道:好了。 楚南星的系统,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过 顿了顿,系统道:愉愉,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纪愉集合了自己队伍里的女孩儿们,往后台准备的地方而去,淡淡道:什么。 系统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和楚见榆长得像? 纪愉听见这个名字,神情依然没什么波动,好像经历过那个夜晚,她已经学会了在自己还无法表达心情的时候,尽量做到对事情淡然以对,因为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要说其实我就是楚见榆? 系统:! 它震惊了几秒钟:你怎么怎么想到的? 纪愉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后台有人员提示她们这一组准备上台,才听她慢慢地开口:因为,一开始我知道孟忍冬就是司恬的时候,我在想她那时候为什么在医院一认识我就对我这么好,甚至还知道我害怕水。 现在再回顾你告诉我的剧情,知道她和楚见榆的事情,这么想逻辑就通顺了孟忍冬说她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一个人,说明她确定我是楚见榆,只不过不敢将这事实硬塞给我。 何况,我有时候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你现在这么说,说明你也确定了,是吗? 楚见榆死的那一年,正好是我在另一个世界被救起来的那一年,同样的,我丧式了十六岁以前的记忆,还跟她长得这么像这么多的巧合,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一个真相。 纪愉早就猜到了。 系统也跟着她沉默,然后又问:你想恢复那些记忆吗? 纪愉本来想说不想。 然而一转念,她起来的时候,却回答:想。 她和孟忍冬的回忆实在太少,以至于现在她思念成疾,哪怕已经猜到自己作为楚见榆的时候生活有多么好,说不定跟现在这举目无亲的样子形成巨大的反差她也想要多一些,跟孟忍冬的回忆。 系统便如她所愿。 漆黑的走道里。 纪愉走出第一步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童年的那些记忆,她看到了楚南星、王洛水和言溪她们,甚至见到自己在雨中曾经捡回去一只小狗,也是柯基,跟现在的系统很像。 她还见到了余愫和楚怀德,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先前与他们见面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种落泪的冲动原来那也是她的父母。 第二步。 她看见自己因为颜狗属性,跑去接近孟忍冬,不管她冷着脸的样子,把自己怀里的狗塞给她,问道:我家柯基,可爱吗? 孟忍冬僵在那里,不敢动,好在柯基很乖,也没乱动,只是嫌弃地甩了下尾巴,纪愉就把狗抱了回来,转而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给孟忍冬: 作为你喜欢我的狗的回应,我也喜欢你,吃巧克力吗? 第三步。 纪愉踏上阶梯,看见楚南星带着她的狗出去遛弯,却将狗不小心弄丢了,回来在父母的面前哭的极其凄惨,于是父母都不舍得苛责她,只能安慰楚见榆,说给她买更威猛、更帅气的狗狗赔给她,但是楚见榆只是摇头,用一种很难过的表情看着余愫,发现对方比自己更难过,便笑笑说,不用了妈妈,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狗,养宠物好麻烦的,算了吧。 她出门去找孟忍冬,被问了一句身边的宠物那里去了,她只说自己不养了,孟忍冬轻轻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指了指远处的商店,问她: 吃、吃糖吗? 我去给你买。 第四步。 楚见榆跟孟忍冬她们约好去民宿附近钓鱼,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楚南星在旁边抱怨着无聊,结果正好有大鱼咬钩,楚南星拉了下鱼竿,差点被拽下去。 楚见榆赶紧过去接着,在楚南星喊着姐姐加油的动静里,她有些犹豫,说这么大的鱼要叫人来帮忙,楚南星却盯着她说,没事,姐姐,我会帮你的。 她只能转过身,用力拉着鱼竿的时候,却迟迟没等来妹妹的帮助,她被拽进了湖里,松开了鱼竿,呛了水,无法呼救,只能扑腾着水面,希冀着妹妹能够叫人来救她。 可是没有。 她看见楚南星在岸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吓住了,可是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又带着诡异的仇恨。 然后她也没入了黑暗。 第五步,纪愉踏上了上台的台阶,感觉到炽烈的光从舞台边缘落下,照亮了她的脸庞,而她也终于从那长久的黑暗里挣扎出来,成为了纪愉。 她睁开眼睛。 唇角的温柔笑意还没落下,眼底却已经现出了很浅很浅的泪光。 她听见舞台前面山呼海啸的声音,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在欢呼他们的女主角终于回归,而她却只是站在最终的平台上,轻轻地喊了一声: 系统。 啊?系统忐忑地等着她吸收完记忆的反应,回应都带着忐忑。 纪愉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闪烁的舞台,对它道:楚见榆哦,是我,我想问,你能把我记忆里当初落水的画面截取出来做成视频吗? 系统道:当然,不过你要这做什么? 纪愉眯了眯眼睛,适应了舞台强烈的灯光之后,对它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要让她也感受一下,舆论的味道。 灯光将她眼角的红梅映得格外冶艳。 妖而惑人。 梅花的花瓣片片绽放,红的像是血珠凝聚的颜色。 远远看去,像是一滴血泪。 第79章 079 孟忍冬在看司恬给她现场视频的画面 因为场馆里的信号不好, 视频的画质不仅很糊,偶尔还会非常卡顿,她只能从那糊糊的像素里, 仔细去辨认纪愉今天的造型。 还是特别好看。 孟忍冬开着笔记本电脑, 在司恬给她转播的同时, 想起来对方之前教自己的去看超话的习惯,想要在网上找找没有现场的生图, 结果她搜索得太早, 很多现场转播的大手子和站姐都还没有上传, 搜了半天也是空空如也, 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但是转念想想,回头网上会把纪愉这一期的表现放出来,到时候再看也是一样的,孟忍冬如此安慰着自己,就着司恬卡顿的网络,听见周围欢呼的声音,还有场上纪愉拿起话筒自我介绍的清亮音色。 孟忍冬看着屏幕里那张格外妖冶的、眼角还生出一支彻骨梅的面庞,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好像隔着这遥远的距离,轻轻地摸上纪愉的面颊。 她想。 王洛水说错了。 王导那天看纪愉在自己的导演室道歉之后就离开,格外理智的样子,还不忘调侃孟忍冬一句, 说纪愉其实没有多么在意这件事, 加上后来纪愉练习得十分努力,看起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为了出道而准备的准偶像, 所以她觉得纪愉的状态没什么问题。 可是 孟忍冬却看出来了, 纪愉的状态很不好。 她惯有的温和笑意都从眼底消失了, 像是已经疲惫到无法再对这个世界露出笑容来,观众们只看到了纪愉更加凌厉的台风,却看不到她心中不断扩大的窟窿。 孟忍冬对着手机很轻地说:他们没有告诉你我没事吗?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不对任何人报以期待,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会与她的情绪挂钩,现在更是如此 孟忍冬看见纪愉的模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捏住了,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有种窒息般的无力感,有些疼,也有些难受。 但在纪愉出道之前,她不好再出现在纪愉的面前。 因为孔如繁受到这次舆论事件的影响,让她们短时间内不要见面,起码在纪愉出道之前,她们最好都不要在公众的目光里同框,否则很容易勾起人们对这件事的记忆,虽然孟忍冬出行本身就有司机、助理和保镖,一般也不出入什么安保程度低的地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将纪愉的粉丝招惹得太过火,总还是不合适。 孟忍冬就着激烈的背景音,在这卡顿里前所未有地耐心看完了纪愉的一支舞蹈,哪怕中途好几次因为镜头的远景、台上的人服装风格过于相似而分不清纪愉在哪里。 结束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想,纪愉这一次一定还会是第一。 想到这里,孟忍冬下意识地打开了微博,想要等着纪愉再次蝉联第一宝座的热搜标题,谁知道一打开,热搜前三都是爆的标志。 孟忍冬不经意地瞥过,以为是什么国家事件,谁知一扫而过,瞅见一个楚字。 她愣了一下。 定睛一看,词条内容每一个字都显得可怖: #楚南星见死不救# #楚南星杀人犯# #楚南星滚出娱乐圈# 孟忍冬呆了呆,不知意识到什么,想要点进去看,结果微博半天没有反应这是因为流量太大,直接导致瘫痪了。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仔细回忆了一下楚南星的过往,想来想去,只有七年前楚见榆的事情,能让楚南星被扣上这样的名头,但是是谁将这件事放在网络上去的呢? 而且这人必定有很深厚的背景。 否则这样的话题,在微博的内部系统里,一经出现就会被抓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发酵的机会?楚家的能量又不低。 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楚南星这个话题都不会有阅读量,早就被删得干干净净。 然而如今 孟忍冬还待思索,手机里已经打进来电话,她垂眸看去,发现是言溪,滑动接听之后,对面传出有些着急的声音来: 忍冬,一小时以前的这个热搜你知道吗? 孟忍冬沉默片刻:你说的是让微博瘫痪的这几条热搜吗?我大概能猜到。 言溪直言道:是不是你?只有你对当年的事情这样执着,之前我和洛水她们看你和南星关系都恢复了,还以为你已经忘了,结果最近听说你又在追查这个事情你有这种视频,大可以上交公检系统,也可以跟楚家沟通,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让楚叔和愫姨怎么想? 孟忍冬失笑:我需要提醒你两件事,第一,我确实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我要是有什么视频,我七年前就让正义大白天下,不会忍到现在;第二,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视频,但从你的态度能看出这视频内容对楚南星不利,假如这视频是真实的,不论里面内容如何,她若是做了有愧于良心、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就该做好准备接受各方面的制裁。 言溪也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她声音放低了一点:我知道,但是这样对她来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出道做女团,现在距离出道夜,只差今天这场公演,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孟忍冬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页面,现在用鼠标点热搜标题,依然还是进不去,她面上对朋友最后一点的温和也消失,神情也是淡淡的,听见言溪的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残忍? 是阿榆死了太多年,你已经忘了吗?你觉得楚南星现在被全国人民声讨,梦想破碎就是残忍,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是你朋友的楚见榆?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人生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她再也没有机会跟别人说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也无法陪在父母的身边,只能长眠地底,现在不过是有人为她讨个公道你怎么不把你这泛滥的同情心,公平的、匀一点在阿榆的身上? 言溪被她这样不留情面的指责弄得不知再说什么,甚至生出几分羞愧来,然而她坚持没有将电话挂掉,而是屏住呼吸,又憋了几秒钟,再次开口: 别站在这样的道德点指责我,孟忍冬。 假如当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楚见榆,现在丢掉性命的人是南星,你说不定会为了维护楚见榆做出那种销毁证据的事情说白了,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孟忍冬冷静道:或许吧。 她说:但请你不要用这种恶毒的想法揣测阿榆,她永远不会对自己的亲人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她很好,不要拿她和楚南星相提并论。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4) 言溪: 她还是说不过孟忍冬,所以只能愤怒地挂了电话。 孟忍冬倒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在很久之前,她对言溪、王洛水等朋友,就持有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只不过因为这几人和楚见榆的关系好,所以才跟着对对方报以善意态度,但自从楚见榆死去之后,言溪跟楚南星日渐亲密,王洛水倒是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水端平,可惜 有些人终究是走不到一块儿去的。 王洛水倒是性格不错,不仅对朋友仗义、心中也自有一杆天秤,明辨是非,除了对上言溪的时候有时候原则有些混淆但孟忍冬还是觉得她挺好的,这个朋友交得值。 但言溪和楚南星这一类还是算了吧。 如今因为楚见榆当年的案子,跟言溪彻底翻脸,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孟忍冬便找人要那视频的内容,同时对能将视频放在网上的背后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但她没来得及往下看,楚怀德的电话就打来了,里面的指责和失望与言溪如出一辙,孟忍冬应付了几句,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楚伯。 其实您对这事一早就清楚吧? 当年调查的时候,您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楚南星在这里面起的作用,也知道她并非完全无辜?只不过您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愿承受双倍的痛苦,所以替她将这事隐瞒过去,对吗? 楚怀德声音里有些疲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忍冬却自顾自地往下说:您是觉得阿榆既然已经没了,起码要保住还活着的那个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阿榆若是有一天回来了,她看到这样的场面,会不会觉得心寒? 楚怀德迟疑片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大女儿要是有一天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会不会觉得心寒? 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呢? 孟忍冬却觉得有些失望,不欲再同楚怀德争辩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口道:楚伯要是来兴师问罪,那就是找错人了,这次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伸张正义,看不得见榆当年枉死吧。 楚怀德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要不是最近刚做了体检,发觉各项指标明显好转,说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子,愤愤地也将电话给挂了。 孟忍冬盯着通话结束、恢复锁屏页面的手机,不是很明白这些人找自己兴师问罪、最后又一副气冲冲地样子把她电话挂掉是什么意思。 但是 转念一想,所有人都会在楚见榆的事情上第一时间想到她,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仍然记在心上。 人们一提到楚见榆,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她 孟忍冬自己给自己发了一颗糖,顿觉心满意足。 演出场馆里。 纪愉的节目已经结束,后台却还没有给出支持的票数,她身上的演出服装还没有换下来,却没有往转播大厅而去,反而径直往场馆偏僻的出口处而去。 那是相当于后门的位置。 前面三米的地方是铁丝网,因为场馆的地势更高,算是建立在一个陡坡上,跟下一层的平面足足差了十几米,下面是绿化带之后的马路和街道,为了防止出现一些安全事故,场馆这个后门位置就安装了铁丝网,防止有时候举办一些大型活动,有观众过于激动攀爬这水泥平台上来从后门围观。 如今不能入场的粉丝们都堵在前门的位置,那边即便是场外的走廊,也能将外面的嘈杂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从后面走出去,绕过一大片的宽阔空地,也能走到场馆的其他门去,但是演出方面的安保做的非常好,侧门通道那边就拉好了防护,后面几乎算的上是一片清净。 有选手也会出来这边透透气,所以节目组并不阻拦她们往后门的位置走,只不过远处有一些住宅高楼,免不了可能有一些狗仔喜欢居高临下盯梢这个死角,所以选手即便出来,也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纪愉坐在出口附近的楼梯边,望着外面那道绿色的铁丝网,透过那割裂的格子,去看外面的高楼和天空,然后又收回目光,却被红蓝的光芒所摄。 她转头去看,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警车开了过来。 纪愉看着几个穿制服的人下来,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很明显这次前来跟她没什么关系。 纪愉对他们的出现心知肚明,目光掠过之后,又转回附近的景色,哪怕现在外面一片漆黑,她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 在穿着制服的人从后门进入场馆之后,纪愉单手托腮,坐在台阶上吹风,忽而对系统建议道: 好久没看见你本体的样子了,要不你也出来溜溜弯? 系统知道她最近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压力也有些大,以为她是想要撸一下狗头缓解,于是应了一下,找了个死角直接化出本体,然后蹬蹬蹬朝着她跑过来,嘴里还不知道捎了哪里找到的一个三明治。 纪愉接过三明治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现在有些胃疼,因为今天在演出之前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体力也耗尽,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脂肪,胃酸只能扒拉着她脆弱的胃璧,空空如也地消化她本就破败的胃本身。 她抬手摸了摸柯基毛绒绒的脑袋,接过它手中的三明治,慢慢地撕开包装,撕下了一片里面的午餐肉,却是往狗狗的嘴边递。 柯基:? 它用额头顶了顶纪愉的手,将她的动作往回推,示意她自己吃,毕竟现在在大庭广众下,它不好用人类语言跟纪愉沟通。 纪愉明白它的意思,漫不经心地抬手,避开了它继续推却的动作,而后重新将这午餐肉放到柯基的嘴边,一人一狗执着地来往了几个回合,最后柯基嗷呜一声,放弃似的叼住了午餐肉,纪愉才轻笑一声,将三明治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他们俩倒是待得十分和谐,场馆内已经出现了一些混乱。 楚南星的粉丝通过网络知道了最新的事情发展,后台里,警察的到来也让选手们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楚南星被带走调查的时候,王洛水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你好,根据群众举报,现在我们需要请你配合调查七年前的一个案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彼时楚南星的节目还没有开始,她同样也化好了妆,看见来人的时候,脑袋空白了一瞬间,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难道是孟忍冬找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 可要是孟忍冬那么能,七年前揪着她不放的时候,就该挖掘出这些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她第一反应是想拉出那个半透明的光幕,为自己脱罪,可是手已经抬了起来,楚南星才想到,那系统早就背叛了自己,去找这个世界原本的女主角了。 她脸色变了又变,在常雪、蒋连阙等人担忧的声音里,低头慢慢地说了一句哦,而后竟然回头对其他人笑了笑,步伐故作轻松地往前走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慌乱。 节目的节奏被完全打乱,王洛水面对的压力远比之前更大,其实本来楚南星不必在这种时候被带走调查,可惜舆论爆得太过了,上面也面临公众的压力,这时候公信力才是最重要的,《追梦100》终究只是一档选秀,自然无法与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相提并论。 楚南星被两个蓝色制服的人带着出来。 她走在最前面,看见后门的位置时,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丢人的模样不会有太多人看见,想法刚维持了几分钟 楚南星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那道人影。 她心脏陡然一缩。 脑海中倏然间一片空白。 可是脚下还在本能地往前走,一直到慢慢看清楚那人的轮廓、侧脸,楚南星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瞳孔却在下一瞬跟着放大! 她看见了一条柯基犬。 纪愉正在散漫地边吃三明治,边撕下面包碎片喂狗。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她不经意地转头来看 而后,两人四目相对。 看见那双桃花眼的时候,楚南星不知怎么遍体生寒! 这画面,她曾经也见过,那是很小的时候,楚见榆当时从外面救回来一条柯基犬,而且照顾的非常细致,那狗很聪明,很快将家里的所有人都讨好了,也让她非常喜欢。 但是只要楚见榆在,这狗就不看别人,不管楚南星曾经给过它多少恩惠。 有一晚上,外面打雷下雨,余愫跟着楚怀德出差,家里只有她和楚见榆两个孩子,保姆在房间里睡觉,她当时太过害怕,半夜发抖抱着枕头,开着灯不敢睡觉。 谁知那柯基却溜达过来,在门口用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瞅了她一眼,就跑过来往她的被窝里钻,甚至还叼着她的袖子让她去睡觉,后来她不知不觉抱着这狗就睡着了。 从那一遭过后,楚南星也想要一条狗,可是她偷偷去逛那些花鸟市场还有宠物店,却没再看见一条这么灵性的狗,所以她不断地想要诱拐柯基,让它认自己当主人。 可惜总是失败。 后来她厌倦了,看不得这狗跟在楚见榆身边摇尾巴的样子,在某一次带着这狗出门遛弯的时候,正好有一条大狗冲过来,柯基为了保护她,被大狗咬伤了后腿。 楚南星蹲在那里,问它:如果我现在救你,以后你只认我当主人,行不行?为什么你总是跟着姐姐,她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而我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它能听懂自己的话,很早以前,她就知道。 然而那狗只是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没动。 楚南星当时也倔强,狗没有反应,她也不肯动,等到这柯基流血太多,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它伸出舌头,很轻地舔了楚南星的手心一下。 楚南星一怔,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冰冷的狗拖到了垃圾桶旁边。 狗死了。 后来楚见榆也死了。 再也没有人跟她抢东西了。 但是现在看见纪愉给狗喂东西的那一幕,楚南星却觉仿佛时光回溯,命运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当年因为她的见死不救而冰冷的生命,通通都鲜活了过来。 恍惚间,她想起了那时候楚见榆掉进水里的时候,耳边那一阵狗吠声,像极了当年她的姐姐困在树上下不来的时候,拼命喊人来救的那只柯基的声音。 楚南星的神色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她已经坐进了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车里,而这时,纪愉停下手里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捏着塑料垃圾,懒洋洋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南星不知怎么忽然激动了起来,隔着打开的车窗问她: 是不是你! 是你回来了!你没死! 纪愉奇异地听懂了她的话,右腿支起,左腿伸直,长长地隔着几个阶梯,高跟鞋的鞋跟轻轻地碰在平面的瓷砖上,她眯了眯眼睛,隔着那晃眼的灯光看车里的楚南星。 红蓝色的灯将她眼尾的梅花映得忽冷忽热,像是在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样。 而后,纪愉对楚南星轻轻地笑了一下,露出了个如舞台上一样耀眼的微笑,极其勾人,红唇动了动,缓缓开合的刹那,说出一句年少时她看着妹妹出门玩才会关怀的话语: 南星。 这是去哪儿啊? 她笑的很漂亮,眼下那朵梅花开得正好,明黄的花蕊如丝,令她此刻气质看着温柔不已。 第80章 080 闪烁着红蓝色灯光的车逐渐远去, 纪愉依然坐在台阶边,神情有种放空的怡然在里面,看着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实际上。 柯基凑过去将她手里的塑料垃圾叼走, 她却没什么反应, 指尖随着那动作轻轻颤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发呆。 柯基帮她将垃圾丢掉之后, 发觉附近有其他人过来, 为了避免被追着问自己这只狗是怎么出现的, 它没给纪愉添麻烦, 直接找了个角落,重新消失,回到了纪愉的身体里。 它出声道:愉愉其实楚南星这样不会多么影响到她。 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遗憾,因为纪愉的人生实在被楚南星坑害得太惨,甚至算是死过一次,然而当时她死亡的时候,楚南星才十三岁,而且也很难判定她是直接杀人,哪怕纪愉通过它回归的另一部分力量,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影响,让楚南星在这种时候被请走调查,可是 之后, 楚南星不会有什么事情,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它公布的视频,哪怕纪愉找到当年的很多目击者, 然后指责楚南星对她见死不救, 在法律的角度也无法对楚南星做出什么判定。 系统能够对这个世界做出的影响终究是少数, 就像楚南星之前明明已经能够安排剧本,不知道明里暗里想要让纪愉消失多少次,可是依然要写出一个逻辑完整的链条,才能对纪愉本人造成影响。 相比于楚南星这种直接抹杀一个人存在的方式 纪愉在了解了它这方面作用之后,写出的内容难度就相对低一些,第一个是让系统剪辑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来,有系统这种黑科技辅助,这难度着实不高,第二个就是有关方面考虑到舆论的影响,请楚南星配合前往调查,其实如果没有系统的作用,楚南星连被请走的可能性都没有 然而纪愉用系统稍稍施加了一点影响,才促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但也仅此而已了。 系统有一点为纪愉感到遗憾,说话的时候也先把那种难过带了出来,可是听完它的话,纪愉往转播室的方向去时,声音却是带着笑的。 我知道,她说:楚家很厉害,楚南星这次只是临时被带去调查,但这造成的舆论影响非常夸张,媒体一定会拍到她出入警局的样子,再编造出耸人听闻的传言,加上现在视频流传甚广的样子,如果没有人帮她将舆论反转,她这一波名声已经臭了。 而且她找不出幕后黑手的情况下,再愤怒也只能告官方那边的人影响了她的名誉,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名声损失。 纪愉找到了自己队伍的位置,在高脚椅上坐下的时候,神态重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只不过表情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这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底,是空空一片,好像什么都映在了里面,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5) 停了一会儿,她对系统重新说道:就算签了厉害的公关公司,能够以年少无知和别的方式重新洗白也没关系 今天我只是和她简单地打个招呼。 日子还长着呢。 纪愉语气轻松地同系统说着这话,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七年后以这种方式回来,再给予楚南星这样一击,是多么令人惊悚的招呼方式。 系统听着她用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不知怎么,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难受,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才逼得纪愉这样好、这样善良的人必须要变成这种心狠手辣的类型,才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简单地活下去。 它沉默了很久,问纪愉:愉愉,你现在高兴吗?让楚南星自食其果,有没有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纪愉安静地看着面前的转播电视,看着舞台上那些漂亮的、活力四射的面孔,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系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纪愉才轻轻说道: 这才到哪儿啊 距离楚南星自食其果,还有一段距离。 王洛水在后台处理楚南星的事情,她认真地跟工作人员们研究楚南星现在在热搜上的负面影响,考虑要不要劝说对方退赛。 正当时,言溪的电话打来,王洛水按照以往的习惯,从会议中抽身离开,刚接起来,就听见言溪语速飞快地说道: 我已经跟楚叔叔那边沟通过了,网站方面已经把视频都删掉了,包括搜索记录,而且我已经买了很多个影响力不错的大v说明这个事情,南星当时未满十四周岁,面对亲人落水,无法实施有效的救助,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末了补充道:我打算让她签约我的小溪娱乐,而且也会给她最好的资源待遇,我知道你们节目组现在在讨论要不要让她退赛,我可以加赞助费 洛水,你可以等今晚的舆论过后,再认真考虑这个事情。 王洛水耐心的等她说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奇怪,以前她在听言溪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地心软、想顺着对方的意志去做事,甚至有时候回过神来,都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昏头。 但是这一次,很神奇的,她感觉自己的头脑始终冷静,甚至理智也在线,听完没有好脾气地去应,反而公事公办地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今天是很重要的一次舞台演出,她现在错过了 这里出场的很多老师,包括pd和导师们,档期都是安排好的,她不上台,现场就无法给她投票,也没办法将排名继续下去,而我为了她重新协调舞台和表演的成本太高 阿溪,我知道她没有犯法,但是艺人总还是要注重公共影响的,即便你现在为她洗白,大众也已经先入为主从视频里认为她是一个冷血冷情的人,节目正值风口浪尖,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 以她的本事,还有小溪娱乐的资本,就算她错过这个舞台,假如实在喜欢,她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获得资源,可以进入这个圈子,但我的《追梦100》已经是离弦的箭,现在即便我想拉着它停下,也已经很难了。 这便是从侧面拒绝的意思了。 言溪最近被她拒绝的太多,忍不住懊恼,连带着她和孟忍冬一起骂了起来,气了一会儿又说: 是!她以后会有很多机会重回这个圈子,可是她现在才二十岁,她的人生还会有几个这么合适的二十岁! 女团的生命这么短暂,你也是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的,你怎么忍心看她在这里停下? 王洛水这一次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很轻的问:阿溪,我记得你当初先认识的人是阿榆,你才是最开始的时候,和她先认识的那个,也是她第一个朋友,所以你们连小名都这么像 你一直在替南星抱不平,可是这么多年,每次忍冬提起阿榆的时候,你有没有为她说过一句可惜? 言溪:你是在说我白眼狼?所以你也被孟忍冬洗脑成功了? 王洛水叹了一口气。 她又一次地想,自己怎么这么多年,都始终没能把言溪的观念扭转过来呢? 最后,她只能说:这件事我已经跟相关的小组讨论过了,很抱歉,言总。 一个小时后。 楚南星回到楚家,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在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果然没看见母亲的身影,便猜测她是看到了今天网络上的视频,对自己感到失望,所以躲起来去给她那个本该死去的姐姐祈福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楚怀德将自己的包递给助理,扯了扯领带,走进来脸色不太好地说了一句: 你妈妈刚才身体不好,现在在医院待着,你明天过去看看她。 他用的是命令一样的语气。 楚南星登时就回答:她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太想姐姐,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怀德习惯地抓着自己手边的东西,想要丢过去,临了想起来妻子这几年的念叨和嘱咐,让他对孩子别这么凶,他勉强按捺住了,奇异地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自己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这种视频又是哪里来的,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免得出门又给我找麻烦。 楚南星冷笑了一声,却不回答。 她怕自己把答案说出来,能把楚怀德给吓死,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想起找罪魁祸首报仇,便一言不发地起来,准备往外走去。 去哪儿?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楚怀德的声音从楼梯边传来,带着他一贯的威严。 楚南星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还在录节目,爸爸,没什么事的话我还得回到节目组。 录节目?楚怀德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他说:如果你是指继续在电视上学着那些戏子一样又唱又跳取悦观众,还有放下身段去求人给你一点支持和打赏的话我劝你放弃,那边好像已经决定开除你了。 南星,你这几年倒是越发不长进了,连混这行,都能表现差的让我发笑,我记得之前和你妈妈一起去给你探班的时候,你就一直没拿过第一吧。 他转身上了楼,步伐声音非常重。 留下楚南星在原地,脸色差的几乎灰败。 她为今天的舞台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到头来,却连跟纪愉同台竞技的机会都没有,纪愉果真做的很绝。 她恨得嘴里都咬出了血腥味,站在空旷的客厅很久,直到浑身冰冷,才想起来一件事,去找出个电脑,竭力忽略网络上那些刺眼的话,翻出自己想找的人。 简单的和对方取得联系,加了好友之后,楚南星问:我想下个单。 好嘞!打听消息价格按照1走,找人国内按照第2条,国外加收服务费请您说。 楚南星:我要你帮我找一条狗。 对方:emmm,什么品种的宠物呢?大概是什么时候丢的? 楚南星:很简单,我要那条跟在纪愉身边的柯基犬,你们去打听打听,价格随意开,我就要那条狗。 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楚南星始终觉得,那条狗真的很不简单。 对面:好的,稍等,我想想怎么报价。 或许这人也是第一次看见需要绑架一条狗的这种单子。 第四次公演结束 纪愉的合作舞台依然获得了第一名,而且继续蝉联自己的第一宝座,因为楚南星退赛的缘故,这次前九名多了个新人。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跟纪愉嘤嘤嘤的那个F班的金煌,因为在这次舞台c位表现太好,投票竟然冲到了11名,距离出道位就差一点。 容柏的粉丝们也渐渐发力,帮她冲到了第二,第三是凌澜,第四是蒋连阙,第五是常雪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纪愉跟着车回到了酒店,按照惯例又自己跳了一会儿舞,她已经很久没有跳之前司恬教过她的那支poppin了,因为现在舞台太多,她的行程又太忙,她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个人时间反而被不断压缩。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酒店变得静悄悄的,系统忍不住出声来劝她: 愉愉,该去休息了,今天的舞台很累,她们都没有人在练了,你也去睡吧,明天还有别的行程要赶呢。 纪愉说:再等等。 系统问她:你不累吗? 纪愉诚恳地说:累。 她其实已经跳不动了,甚至还差点摔跤,因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跟她叫嚣着罢工,想要让她放弃,甚至恨不能出声哀求,让她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时间。 可是。 纪愉不想停,她站在那里,感觉到脱力的汗水从自己的额头上流下,听见阳台外面很轻很轻的风声,和着她鼓噪的心跳声。 她抬头往外面看去,见到漆黑的夜空,比起朝阳,好像她见到的更多的,就是这样没有尽头的、仿佛永远也迎不来黎明的黑夜。 纪愉一次又一次的呼吸,每一次都比先前更沉重一些,甚至因为动作变慢,所以疲惫感也涌上来得更重,越休息,就越没办法继续。 她汗如雨下地迎着夜风站着,轻轻开口,仿佛希望风能替她将话语带给思念的人: 但是 我现在每天只有这么一点时间,能用来想她了。 第81章 081 早上七点零五分。 纪愉从支离破碎的梦境中醒来, 听见凌澜从浴室里出来的声音,对方拿着毛巾在擦头发,最近她的银色头发颜色掉了一些, 变成带了几分灰的杂色,但这样却一点不减少她的魅力, 反而让人觉得更真实一些。 凌澜瞥见她这床铺里的动静, 出声道:刚才王导那边说, 让我们醒了之后去采访室, 要对我们每个人做个出道夜前的单独剪辑。 纪愉轻声说好。 她抬手将被子挪开, 拖着有些沉重的、疲惫的身躯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她回来得很晚,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而这一点时间并不足以疗愈她之前的辛苦, 所以现在起床的时候, 好像只有灵魂坐起来了,而躯体还躺在床上。 她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 在凌澜说开灯的动静里,迟了半拍点了点头, 又听对方出声道:今晚有个出道之前的聚餐晚会,隔壁几个宿舍都在准备节目,你有没有想表演的内容? 纪愉从海选到现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舞台,听见晚会这个词,已经条件反射地想到各种各样的表演节目,直到凌澜后半句的询问, 才让她意识到, 这是一个她可以选择不去的舞台。 她沉思了很久, 在凌澜以为她在认真思考节目的时候,才听她在屋里慢慢地出声道:没有。 自从进入这个节目以来,她面对了太多的舞台,当过C位、当过队长,还试过其他的位置,此外,克服过自己的障碍拍摄过水下的舞蹈,也一次又一次在排名里登上最高处的王座,展露出的唱跳才艺、乐器也有很多。 但她想,自己好像还没有当过一次观众。 她已经很久没有抛下胜负心,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看一次普通的女团成员演出,感受那其中传递的力量,因为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今天,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发觉自己几乎已经忘了,最初她走上这里,只是为了给司恬传递力量。 凌澜等了半晌,就等来她一句没有,意外地眨了两下眼睛,忽地反应过来,对她笑道:也没事,那你可以看我节目!嘿嘿,我好久没有干回我的老本行了,今晚给你们亮一下! 纪愉温声笑着,同她道:好啊。 等凌澜在屋里收拾完,关上门离开之后,纪愉才从床边起来,打开柜子,习惯地摸出这里的学员衣服,准备套上去吃个早餐然后往采访室那边走,指尖抓住熟悉的棉布料拉下来,纪愉关门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衣服,扬了下眉头。 她摸了下怀里的衣服,动作里仿佛带着几分怀念。 我记得之前已经把F班的衣服交上去了怎么我柜子里还留着她散漫地跟系统叹了一句。 系统迟疑了一下,说:什么F班的衣服? 纪愉抖开自己手里的T恤,正想仔细看看这件承载她过往灰色回忆的衣服,余光却敏锐地注意到衣服侧面贴着的大大的标签A。 她怔愣片刻,反应过来了,回了系统一句:没什么,刚才看错了。 系统缓缓地冒出个哦当做回答,可是等到纪愉走进浴室,换完衣服之后,它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外面卧室房里的灯也是开着的,纪愉站在柜子边的时候,就算一时间看不清,也不应当把粉色认成灰色。 它迟疑了一下,想要问点什么,但是看到纪愉在镜子里照出来的表情,又觉得自己问了也没用,纪愉应该不会说实话。 半小时后。 纪愉坐在酒店食堂里吃早餐,以前这个时候,食堂总是很热闹的,不说人声鼎沸,但也绝对是热热闹闹的,因为总有不同时间吃早餐的女孩儿们聚集在一起,要么聊过几天的舞台,要么就聊着以前的生活,或者是约定等节目结束之后的行程 但现在,食堂里冷冷清清。 楚南星退赛的事情,好像给所有的女孩儿都造成了一点影响,王洛水不让大家在闲暇时间讨论这个事情,所以学员们都变得更加谨言慎行,加上上一次的舞台又淘汰了十九人,现在离出道夜越来越近,却只剩下二十来个人在这酒店里。 处处都显得空空落落。 仿佛在昭示她们未来的日子,优秀的女团成员在这圈子里会越走越高,看到的风景会更加盛大绚烂,可是相对应的她们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 纪愉安静地低头吃灌汤包,咬破了包子皮之后,对着里面包裹在汤汁里的肉馅儿吹了吹,旋即,她轻轻咬了下去,舌尖却还是被那滚烫燎了一下。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6) 她往长长的餐桌上扫了一眼,顺手在旁边堆起来的赞助品牌饮料里拿起来一瓶,拧开盖子,抿了一口气泡水,在舌尖处凉了凉,系统忽然出声道: 咦,这个瓶子设计好有意思,居然还有你们每个人进节目时候说过的话。 纪愉恩了一声,随口应答:出了联名款。 之前有些录制的小视频和回馈粉丝的抽奖活动,里面都会出现这个品牌的饮料,她也给粉丝抽过礼物,所以知道这个联名款饮料的设计。 系统顺着道:对哦,不过之前没注意,这次好像新出了个金色的味道,那是跟谁的联名? 纪愉下意识地往旁边的饮料堆瞄了一眼。 她的目光很平静,盯着那小山一样高的、经过设计和摆设的饮料堆,过了几秒钟,她重新转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盘子里的灌汤包。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了? 纪愉漫不经心地问了系统一句。 系统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它低沉地出声反问:愉愉,你是不是已经分不清这些颜色了? 纪愉动了动腮帮子,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仿佛没有听见系统的问题。 食堂里静悄悄的。 只有她一个人时不时动筷子的声音,细碎地响起。 采访室。 王洛水专门给她们做了一些卡片,让过来接受采访的学员们就着自己抽到的卡片上的关键词,说出自己这时候的感想,作为出道夜之前的煽情内容。 观众虽然总是很讨厌综艺节目里面的煽情部分,但是不可否认,越是狗血俗套的东西,人们就越是买账,女团本身就是一个兼具泪点、励志的元素,煽情的内容和激烈的舞台碰撞互相交替,粉丝和观众都会对此印象深刻,产生极其强烈的情感。 她先做完了几个人,刚走的那个是从开播到现在,同样进步巨大的金煌,对方如今还是泪腺发达,凑到一张最初的卡时,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的状态,还有那会儿不懈鼓励自己的纪愉,就又是泪盈于睫,弄得王洛水也被她的情绪传染了一些。 等金煌出去之后,王洛水独自坐在室内,盯着手里的这几张卡片摇了摇头,而后让助理帮忙找下一个受访者进来。 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王洛水说了声请进,门把手被拧开,黑色长卷发的女孩儿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一贯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配上那双仿佛能传情的桃花眼,顿时让人心生好感。 纪愉。 王洛水叫出她的名字,对面前的椅子比了个请的手势,纪愉抬眼就看到旁边一个小白板,上面模仿学生时代中考和高考的倒计时,写着 距离出道夜还有5天。 王洛水出声道:你们来到这里一共待了46天,现在马上就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纪愉坐在那里,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唇角的微笑里染上了几分真实。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不敢去奢望这个舞台,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因为不论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事情,她都觉得不属于自己 现在,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舞台,距离自己曾经的梦想如此之近,遇到了诸如凌澜、蒋连阙、容柏、金煌等等有趣的女孩儿,并且发现 原来她一直属于这里。 还有孟忍冬。 原来她一直是对方所爱,而她也一直爱着对方。 纪愉理了理自己心中的情感,才慢慢地出声道:感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我听见了很多以前听不见的声音,那些鼓励、掌声、欢呼,让我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王洛水总觉得她在说到世界这两个字的时候,是在特指什么。 但她没直接问,而是道:玩个游戏吧,你抽一个卡片,看到上面的关键词,根据这个关键词,说出你想到的故事,怎么样? 她是导演,自然她说了算。 纪愉随手从她那里抽出最左边的一张白色卡片,翻过来的时候,发现上面写着第一次舞台,她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唇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 第一次舞台,大家都知道我在这里的初舞台,应该是学主题曲《Go!》的时候,那次我从F班晋级到了A班,也登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舞台C位。 但在我的印象里 纪愉看向镜头的虚空处,目光里带着怀念:我的第一次舞台,是和我当时的好朋友一起,那时候她很厉害,而我因为过于紧张,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燃炸舞台,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被她支配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变得像她一样厉害,站在和她一样高的舞台上,同她一起接受欢呼和掌声。 王洛水适时地往下接:现在你做到了,你已经变得很优秀了,在之前的四次排名里,你始终是第一名,相信你在出道夜也能取得自己理想的成绩。 纪愉微笑着应她:好。 只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再站在一起,共同沐浴这场荣光。 王洛水无端端看懂了她眼底的落寞,不知怎么又补了一句:而且你现在这样优秀,她肯定看到了你这一路的成长,并且为你骄傲。 纪愉这次只笑不说话了。 王洛水便让她抽下一张卡片。 纪愉抽出第二张卡片,发现上面写着两个字:粉丝。 她又笑了一下。 似乎今天能来接受这一次采访,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不同于旁人的惆怅、感慨,或者是泪流、不舍,她在这采访里的模样格外轻松,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指尖抚过卡片上的粉丝二字。 她说:我记得两个很特别的粉丝。 第一个,是我还没有上这个节目之前就认识的,它一直喜欢看我跳舞,觉得我如果能参加选秀节目,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它是我唯一的观众,也是我的第一个粉丝。 第二个,是我站在初舞台时,那次因为没有什么人认识我,来场馆支持节目的大多不是我的粉丝,结果我表演的时候,看到场馆最后面一道冲天的手电光而起,光芒里有一条鱼的阴影在晃动。 第一个粉丝鼓励我走上了舞台,第二个粉丝为我带来了更多的支持,从那之后,只要我站在舞台上,我永远能看见底下温暖的金橙色的光。 哪怕如今再站在舞台上,可能已经看不见那些光芒闪动的区别 但是纪愉并不害怕。 因为曾经亮起的温暖,已经烙在她心上了,不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让她觉得温暖,这就足够了。 第82章 082 《追梦100》出道夜。 这档选秀在开播之初就能占据金融街最大的广告屏, 如今距离出道夜越来越近,节目已经吸引到了大量的观众和粉丝,处处能见到节目巨大的广告牌, 还有选手们已经谈下来的代言和合作。 旅游节目的开机宣传,水下舞蹈的mv镜头, 节目每一期的个人展示地铁过道里, 地下隧道中, 车站公交牌, 还有品牌销售店门口的led屏幕《追梦100》的广告铺天盖地, 不知不觉间真的实现了全民筑梦的最初梦想。 今天也是所有观众和粉丝最为激动的夜晚, 微博在提前两小时就已经有相关的话题不断涌上来,粉丝们也卯足了劲儿宣传打投和募资, 因为之前《追梦100》官方公布的打投系统, 所以现在各家都在实时跟进对手们的情况, 不断有粉丝汇报其他家的情况,同时鼓动自己这边的粉丝加油投, 最好也能找身边的亲戚朋友借一下手机或者账号进行支持。 孟忍冬跟司恬坐在一块儿,因为司恬在粉丝里面负责的是统计这一块儿, 所以把现场的生图和支持交给了其他人,她拿着电脑不断地比对数据,同时还抽空做纪愉的各种剪辑,把她从出道到现在的所有巅峰表现集合进一个三分钟的短视频里。 孟忍冬同样没去现场,但王洛水单独给她开了个转播,也算是靠着这关系悄悄谋了点福利,她对着镜头看那还没开始的舞台, 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总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兴奋了起来。 但她兴奋得比较矜持, 只是指尖在腿上轻轻弹动着敲击,反而是那边司恬抽空看了她一眼,然后跟着瞄了瞄这高清屏幕,出声道: 哇噢。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怀念? 孟忍冬仔细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我是要准备上台的人,所以紧张,既紧张自己,也紧张她而且更多的感觉是疲惫,这种节目实在很折磨人,紧锣密鼓的安排让人的神经始终紧绷,到了这一步,我只会在想,所有的一切都赶紧结束吧,最好让我能抱着她先睡个三天三夜,别的都无所谓了。 司恬:噫。 她感觉自己脸上仿佛被车轱辘压了过去。 孟忍冬却笑得很轻松的样子,她抱着手臂,右手腕上的手电手环始终没有摘下来,无论她最近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这能让人一下子明白她对这手饰的偏爱。 她说:你少想那些废料我当时有没有跟她睡成,你不是很清楚吗? 司恬被她睨了一眼,后知后觉地也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了,她轻轻啊了一声,接茬道:可惜当时节目组不做人,纪愉抱着你哭了一会儿,等舞台结束,新的经纪公司就已经安排了你们的综艺采访,你们当时连夜上飞机去另一个城市,觉都是在飞机上补的。 孟忍冬颔首。 司恬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具体在遗憾什么,就又重新转头去看数据了,孟忍冬抽空问了她一句:怎么?被别家粉丝追的很紧吗? 司恬出声道:那哪儿能啊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差距确实不太大,前两个星期大家都紧张得很但自从您老人家舍己为人拉走的那一波仇恨,加上最近不知道谁爆料出来的纪愉身世,她本身业务能力又强,综艺里面又圈了不少粉,现在基本领先第二名八千多万票叭。 孟忍冬沉默了片刻,收回了自己想去找银行卡的动作。 然后她又问:那你今晚怎么也在这儿?不去现场看看? 提到这个,司恬就忍不住地摆手,然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很是无奈地出声:嗐主要还是你上次这个事儿,因为我们俩长的太像,现在好多管理都怀疑我是披着皮子潜入粉丝群的孟总本人而且很多新粉见到我都觉得怪怪的,我本来也不擅长处理这种面对面的尴尬,没办法。 孟忍冬被她的无奈语气逗笑了,忍不住出声道:抱歉。 司恬摆了摆手,故作大方地回答:没事。 她补充说明:源头都算是我自己以前欠下的债,如果我一开始不让你帮我过这人生,你和纪愉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你们不走这条路,就不会因为富贵把我家那些讨债鬼招上门,如果不招上门,后来我就不会 停。孟忍冬给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然后诚恳地问道:你最近变得非常话唠,你发现了吗? 司恬却欣然认下这个名头,欢喜地同她道:是的,我在努力变得和你不一样,比如打扮啊、气质啊、发型啊之类的,这样以后我现场追星的时候,其他粉丝看见我这个样子,就绝对不会把我往你身上联想! 孟忍冬沉默片刻,感受到了一点点司恬无法现场追星的怨念,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认命地听她继续叨叨。 楚家。 楚南星也在看电视直播,看这场本该属于她的加冕之夜,如今却被另一个人窃取了荣耀。 余愫最近都住在医院,家里得力的保姆都被安排到了那边,而楚怀德最近去见老朋友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几个负责日常打扫和做饭的阿姨,整栋别墅因为人气儿太少,显得冷冰冰的。 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按了个号码出去,在对方接起来的时候,即刻出声道: 我安排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这都多少天了,不行就给我退款,我速度找下一家。 对面的人也有些无奈:很抱歉,客人,宠物本身辨识度就很低何况我已经找过了纪愉原本住过的酒店和小区,并没有发现那条狗的踪迹我现在正在排查附近的宠物店相关的寄养,请您再等等。 楚南星原本的计划是在纪愉出道的这个晚上,夺走她身边这种外挂,然后让纪愉感受一下一夕之间梦碎裂的感觉,让她也领悟自己转瞬间身败名裂的痛苦。 可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语气恶劣地吩咐:尽快! 同时。 场馆后台。 纪愉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皮衣,银色的外套拉链、还有夸张的腰搭在黑色底色上显得格外突出,脚上有一双高帮尖头的靴子,整个人的气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化妆师在她的眼尾用银色的闪耀眼影,画了一滴银色的眼泪,远远看去,像是无情的女王流下的一滴鳄鱼眼泪,既凸显了她表情的冷漠,又让人忍不住惊艳,只觉能被她的高跟鞋踩在脚下,被她居高临下地一睥睨,仿佛也是一种幸福。 她脖子上戴着一串黑色的荆棘项链,模仿野生荆棘设计的项链是冰冷的,横生的细小枝桠张牙舞爪,像是要将她圈住,不知是什么人给她留下的痕迹,给她无端端增添了一点禁欲的色彩。 她今晚的表演节目叫做《臣服》,是一首风格非常明显的歌曲,舞蹈部分同样燃炸,讲述的是古代的女王征战杀伐,使万民臣服的场面。 她因为之前的排名,优先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片段,正是c位,容柏跟她分到了同一组,这首歌和舞蹈是节目组为他们原创的,每一首都有独特的意义。 《成茧》是一首vocal为主的,《生长》是rap,然后是《臣服》,二十来人分在这三组里面,最终由观众现场投票和网上的人气综合决定前九名。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7) 此刻。 纪愉妆容解决,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暗黑系的浓郁眼影,眸光冰冷,好像对一切都没兴趣、也不抱有感情的样子,长睫毛微动,她垂眸问系统: 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系统很快道:你的票数目前第一? 纪愉语气淡淡地说:来点儿值得我关注的内容。 系统又找了找:噢,有个乐子,楚南星最近好像委托了别人在找一条狗咦?是我,她找我干嘛? 纪愉唇角现出一点笑意来,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上靠,双手十指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目光落在镜中,与自己对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 成团夜了,她应该也很想有个舞台吧。 系统不知道她的打算,暂时没吭声。 又听纪愉道:那就如她所愿吧,系统 她简单说了两句,系统沉默两秒钟,却不是反对,而是犹豫道:我不想走,愉愉,你现在状态不好,我不放心你 纪愉不紧不慢地回答:没事,你注意安全就行我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看不得有些人舒服地躲在暗处天天琢磨着怎么算计我。 系统又没声了。 纪愉耐心劝道:去吧,也让她感受一下,一次次地期待,又一次次落空的感觉,希望她会喜欢我给她的这份出道夜礼物。 系统沉默良久,同她道:那我真的去了? 纪愉嗯了一声。 几秒钟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脑海里什么东西一空,纪愉又在这化妆间的椅子上待了一会儿,适应了一下这种谁也不在身边的空落落的感觉,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装饰。 之前容柏也弄过这种颈饰,觉得很不适应,如今纪愉也觉得不舒服,却只是用指尖轻轻摸了一下脖子上朝着外面的那些细而钝的荆棘,想到楚南星届时失望的样子,她勾着颈饰,对着镜子露齿一笑 舌尖扫过浆果色的口红,非但没将防水的颜色带走,反而又镀了一层浅淡的水色,让唇色显得更鲜红,像是嗜血的痕迹。 而后,她起身往外走去。 有工作人员看到她,同她道:王导刚找你,纪老师,你上次采访的部分剪辑完了,需要你去确认一下。 《追梦100》每次做采访都会记得征求选手的意见,删减之后会让选手自己也看看,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每个人的特色、也尊重了选手的隐私,甚至因为知道纪愉和蒋连阙等学员家庭不好,几乎没有聚焦她们的家庭故事,这点让人非常有好感。 纪愉点了点头,往王洛水那边而去,刚组织完彩排,王洛水却没在导播室,而是在现场看各个部分的布置,见到纪愉过来,她先让她在第一排坐着等自己。 第一排挺多长枪短炮,纪愉起初没有怎么在意,直到王洛水忙完走过来,对她招了招手,想让助理带她去看剪辑的内容。 谁知瞥见她身边那个座位的镜头,忽然笑了一下,对纪愉说: 要不要和这个台的观众打个招呼? 纪愉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给自己突然开个小灶,而且这个节目不是网上直播吗?荔枝网独播怎么还有卫视频道的观众了 念头突然一定。 纪愉从王洛水玩笑的笑容里意识到什么,面上的坚冰融化,几乎现出点儿慌乱来,她小心地看了看镜头的方向,走过去稍稍后退一些,抬手想整理发型,又从冰冷的镜头镜片里看到自己已经做好的造型。 她局促地绞了绞双手指尖,面庞有些热,不知道怎么有种想对镜头那边撒娇的冲动,想说自己想她了,也想让她抱抱。 可是她又怕是自己猜错。 所以犹豫半晌,她微微弯腰,对着这个镜头眨了下右眼,做了个wink的动作,露出个柔软的笑容来,轻轻地说道: 就这样看着我,别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给我全部的爱,好吗? 第83章 083 镜头里的纪愉明明一身暗黑系的打扮, 偏偏能对着这边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暗夜里生出的昙花,偷偷在这方天地里僻静地展露出一点微白的光。 虽然无法将整片长夜照亮, 但将这一块镜头屏幕点燃,却已足够。 电视机前的司恬发出了狗粮吃饱的声音:嗝! 孟忍冬喉咙微动。 先前还因为王洛水对纪愉玩笑的那一句感到无奈, 认为纪愉可能只会给出一个营业的微笑, 谁知下一刻,就见到了这么魅力四射的一幕 纪愉一定是猜到了,她就在这镜头后面看着。 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孟忍冬被勾起了很多的回忆,之前总觉得那四年的经历是纪愉对着另一人的, 所以不愿意去回想, 现在误会澄清, 结合纪愉此刻的表现,再去回忆又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总觉得纪愉比当时更要奔放、大胆, 勾人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忍冬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升高,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去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发觉自己今天回来之后已经换了一条宽松些的衣服,并不是办公时候那惯常的职业装。 因为现在已入深秋, 孟忍冬还穿了件薄外套,领口挺宽, 阳台门开着, 外面还有习习凉风吹进来。 食指轻轻挠了挠,碰到了脖颈处温热的皮肤。 她本来以为自己觉得热是衣服束得太紧,结果 原来是心里太热。 司恬转头看到孟忍冬在摸脖子, 想到纪愉脖子上那条荆棘项链, 又是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噫。 孟忍冬仿佛被烫了一样立即将手放了下来, 然后跟司恬对视了两秒钟,她又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出声道:你总是发出这些奇怪的声音做什么? 司恬假装无辜地眨眼:有吗?是你想多了吧? 孟忍冬: 她没搭理对方,转而继续盯着电视看,结果发现纪愉这时候已经被王洛水叫去别的地方了,这个镜头的位置是固定的,不如其他的转播镜头那么灵活,还有专门的人操作着拍舞台,所以在孟忍冬和司恬的角度,她们都只能看到正对舞台的方向。 这时候纪愉去到另一边,自然就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司恬对着电视砸吧了一下嘴,忽然出声道:不过也不能怪你想入非非今天纪愉这个妆,这个项链,好带感,我愿意被她狠狠地蹂躏。 孟忍冬脸色一变,阴恻恻地看着她:你再啰嗦两句,你会不会被她狠狠蹂躏我不知道,但我会狠狠地把你从三十层楼顶丢下去。 司恬登时乖巧地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只是嘴巴被封住了,也挡不住她此刻奔腾的思绪,她瞅了瞅孟忍冬,又回忆了一下纪愉的女王造型,脑海中立刻出来一本十万字的不可描述内容。 她甚至都想好了配图 一身暗黑系装束的纪愉背后展开黑色的堕落天使翅膀,宝石皇冠戴在她的头顶,她低头亲吻恋人的右手手心,然而对方的左手小指却细细勾着她脖颈上的荆棘项链,很有一种带刺激元素的味道。 带感! 好吃! 司恬被自己的脑补愉悦到了,瞄了孟忍冬两眼,发觉对方根本不关注自己这边的动向,然后堂而皇之地在电脑上开了个空白文档,在标题上输入一行字: 愉忍向,堕落天使x人间总裁(18r/未成年勿入/有诸多不同场景普雷/强制爱) 纪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朋友的故事里当了一回大总攻,在跟王洛水对完自己的剪辑部分之后,就回到了后台。 为了这首《臣服》,她和容柏她们已经练过很多次,如今俨然将这支舞蹈演绎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味道,现在距离上台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她们简单地再过了一遍节拍和动作,就去各自放松,为等下的舞台呈现最好的状态。 临近上台,一遍又一遍地跳舞只会提前消耗更多的体力,到时候反倒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一些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最简单的办法是保持适度的紧张,这样有利于提神,也能够让自己的动作维持在标准范围内,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及时应对。 纪愉找了个空教室坐着,手里拿着一瓶赞助商的气泡水,看着这舞蹈教室里的一面面镜子,也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 她想到之前上台的时候 有一回枫哥特意找了她,给她传授了当偶像的前辈经验,当时有些似懂非懂的东西,现在纪愉再去回想,就发觉自己明白了更多。 她得时刻记着,自己一直往上走,到底是在追求什么。 纪愉在教室里一直坐到了自己快要上台的时间,估摸了一下系统的效率,离开教室的时候,她唇角扬了扬,恰好被凌澜看到,对方啊啊啊地发出惊叹,上来走到她面前,眼睛发光地绕着她左右转了几圈,出声道: 别的漂亮姐姐出场要钱,愉总出场能要我命! 纪愉听着她花式吹出来的彩虹屁,笑了一下说,命就算了,把你的灵魂交上来吧。 凌澜便给了一个双手奉上、弯腰捧给她的姿势,两人又演着玩了一会儿,一起朝准备上场的方向去,纪愉的节目是第一个,凌澜是第二个,她们都没什么时间先去转播室那边待。 与此同时。 楚南星听见佣人们在门厅附近的窃窃私语:哪来的狗,怎么在我们这附近打转?长得挺可爱的,还是个品种犬。 可能是附近其他人家里的,只要不糟蹋草坪,就不管了吧。 这只柯基居然没有断尾?我都有点不怎么敢认这品种了,是柯基吧?你看它那小短腿。 好像是 楚南星正在看纪愉上台自我介绍的部分,起来想要给自己倒杯水,结果瞥见那边的佣人们都聚在一起,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听见她们说的宠物,下意识出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哪里有狗? 楚南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想找纪愉的那条狗想的疯魔了,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水也不喝了,当即就往外面去,开门的刹那,她正好对上系统在犹豫到底怎么出现在她面前显得不那么做作的纠结样子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系统觉得楚南星现在的表情恐怖极了。 后腿忍不住撤了撤,系统玩了一招欲擒故纵,拔腿就跑,楚南星一看它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再看它见到自己的反应,几乎本能料定它就是自己要找的那条狗,跟着就追了上去! 按照正常的情况,系统肯定是不能被她追到的,奈何有纪愉的计划在前,它意思意思跑到了个灌木丛里,被困住,然后就见楚南星蹲在那里,和气地哄骗它: 出来吧,我给你买好吃的,嗯? 你从哪儿跑出来的,现在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吃顿大餐怎么样? 系统对她干巴巴的哄狗技能嗤之以鼻,狗脸上却没显示出来,只是明显地犹豫了一会儿,就见它主动钻了出来,朝着楚南星的方向试探着走了两步。 楚南星面上笑意越来越明显,也不担心自己突然被咬,一把把这只狗抱起来,而后摸着它的脑袋低声道: 你能听懂我的话吧,嗯? 柯基眨巴着眼睛看她,喉咙里发出长串的呜声,就在楚南星怀疑它是不是跟自己装傻的时候,就见周围灌木丛里竟然开出了小小的白花儿来仿佛这里是什么魔法现场。 她愣了一秒钟。 眼中露出狂喜来,手臂用力,差点把柯基勒到,还好及时反应了过来,她把狗举高了一点,认真道:是你吧?你就是纪愉的外挂对吗?你说!当年的楚见榆到底有没有死!你说! 柯基:汪呜? 楚南星皱着眉头:你说话! 柯基不吭声了,狗头左右打量周围,然后灌木丛里面的小花儿就围绕着楚南星生长起来,仿佛她是世界中心 楚南星根据这周围的动静琢磨了一会儿,狐疑地打量自己怀里的狗,在想它是真不会说话还是装的,可是无论如何,从环境的变化也能看出来,这狗肯定不同寻常! 纪愉一定是靠着这只狗打败了她的系统! 可能是她现在还没有研究出这狗外挂的正确用法,楚南星一边想,一边抱着狗回到了家里,同时吩咐身边的佣人们搞大盆的生肉进来,弄点好的食材准备给狗补补。 几分钟后。 系统看着面前那么大的血盆大肉,整条狗都蒙了两秒钟:嗷呜? 它满心都是抗拒,过了一会儿,无师自通地用脑袋将盆顶到楚南星的面前,蹲坐在那里,吐着舌头,一脸讨好的样子。 楚南星:? 她说:你吃吧,我不吃。 柯基不为所动,依然坚定地坐在那儿,像极了一条忠犬。 楚南星说:你吃吧,吃饱了帮我想想怎么让电视上这个女人倒大霉。 系统一听她的恶毒要求,必须不能满足,所以想了想,在楚南星指着电视里,纪愉正好用一支《臣服》点燃全场,台前的焰火升了起来,镜头每一次转过,灯光都把她眼角的银色眼泪映得闪闪发光! 它给电视丢了个效果卡,一时间,就见纪愉身上的魅力和光芒更加明显,令人一下子忘记了舞台上其他人的存在,目光里只有她 楚南星:! 她被炫了半分钟,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抬手拍了一下狗头:你在干什么!你居然这样帮她! 柯基缩了一下,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楚南星如今闹不明白它的作用,只能忍着吐血的冲动,看着柯基给纪愉增添魅力buff。 忍了又忍,她抱住狗头,出声道:好了,以后你不许再看这个女人,你看她如今荣华富贵,却什么都没有想到你,可见她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你还是趁早认清她的真面目,找更合适你的主人才是。 楚南星深深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 她对自己说,就算纪愉c位出道也没有关系,未来在娱乐圈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们还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相见。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8) 柯基透过她不断变化的表情,似乎看懂了她的打算,而后,它用一种格外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傻孩子,我在你身边一天,你就再也别想搞什么幺蛾子。 舞台上。 纪愉听见了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看见无数道金橙色的星芒,汇成宽阔的金色银河,环绕在舞台周围,像是卫星带拱位着行星。 她是宇宙中央。 是无尽星河里,最闪耀的存在。 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停在了结束的动作上,掌心向外,微微挡住了自己的侧脸,垂着眼眸看场馆里的观众,另外半边脸上的银色泪珠闪闪发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纪愉我爱你!!! 冲啊纪老师! 呜呜呜走花路! 容柏的粉丝们同样也在尖叫,可惜那蓝色的光压不倒这金色的海洋,倒更像是环绕和点缀,冥冥中,已经揭示了这场出道夜的结果。 c位还没有宣布 可结局已然显现。 #dream 9成团#、#纪愉 c位#、#金煌第九#、#容柏第二# 无数关于《追梦100》的词条被接连不断地顶上热搜,今晚注定是筑梦人们和追梦少女们梦想之花绽放的一夜,人们看着自己心目中最喜欢的选手成团,有的欢喜,有的哭,实力强的在遗憾自家不是c位,实力差一些的庆幸自己保住了末席。 金煌抱着纪愉哗啦啦地哭,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努力到了成团的这晚上,甚至幸运地正好是第九名,纪愉后面都只能让她挂着,然后拿过话筒,认真地对枫哥、导师、粉丝、王导等人道谢。 戚枫:今晚有点小风,我就提前预祝你们乘风而起!再造辉煌! 紧接着,night和其他两位导师也过来对她们送上祝福,纪愉拉着金煌,和凌澜、容柏她们一步步走过花路,身边都是祝福的声音,好像将她前半生的不幸通通冲刷,从此光明也独爱她。 她始终笑着。 没有流一滴眼泪,似乎眼角的泪妆早已替她将泪水流光,如今她苦尽甘来,一起的努力都有了回报,她只需要微笑,面对所有的美好。 啊啊啊啊啊愉愉她出道了! 司恬在孟忍冬家里高兴的又蹦又跳,甚至还把自己一早带来的礼花炮拉响,碰地一声,哗啦啦的彩带落在孟忍冬身上。 孟忍冬: 她无奈片刻,却也盯着电视上的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直到繁华散尽,司恬嘀嘀咕咕地说不够看,又去重新翻出纪愉以前的舞台来,孟忍冬跟着看了半个多小时,听见了手机铃声。 她没怎么注意,随手滑动接起,喂? 那边听起来嘈杂而热闹,还有风呼啦啦吹过的声音,孟忍冬觉得奇怪,看了一眼来电,发现是纪愉,登时坐直了身体。 纪愉?你这是在哪儿呢?打错电话了还是? 纪愉在参加成团夜的聚会,容柏她们都在,还有节目组的成员,这次她们终于被允许喝酒庆祝,成团后的所有活动都被推到了第二天晚上,是经纪公司给她们格外的优待。 凌澜喝的特别猛,还喜欢拉着别人不断地比拼,最后倒在蒋连阙身边嘟囔着想家,蒋连阙在跟奶奶视频,镜头转过身边的人,给凌澜递水的同时,温和地用家乡话应着什么。 金煌高兴地趴在纪愉身边睡着了,眼角还带着哭泣过度的红肿。 容柏一个人坐在角落,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声音很小,神情很温柔。 王导和戚枫他们在另一边房间吃吃喝喝,尝着这店里新鲜的刺身和拼盘,聊着dream9的未来。 这边包间里。 纪愉趴在角落,闻着面前的美食香味,夹起一块天妇罗,面上带着酒精染的驼红,对电话说: 我出道了 是c位。 孟忍冬温柔地应:嗯!恭喜你。 顿了顿,她说:我一直在看你,你很棒。 纪愉却不吭声了。 孟忍冬等了一会儿,问她:在做什么? 纪愉却皱了下眉头:不是这句。 孟忍冬:嗯? 纪愉说:你要说说点别的,好听一点的,快点。 孟忍冬不知她怎么提了这个要求,但听到她有些软糯的声音,忍不住道:你喝酒了?在聚会? 纪愉坚持地说:好听的 孟忍冬轻笑一下,声音传过听筒,将另一人的耳廓撩得通红,她说:我很想你。 纪愉又没声儿了。 孟忍冬就逗她:你想不想我? 纪愉听见她的问题,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警惕地看了看还清醒着的、在不远处抢吃的那几个新队友,然后忽然很委屈地说: 不想。 孟忍冬啊了一声,仿佛了然。 纪愉声音难过地仿佛在哭:我不想你。 孟忍冬毫无原则地应她,声音还带着笑意:好。 纪愉却着急了,像是告状一样:她们她们不让我想你。 孟忍冬从她的回答里,已然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轻哄道:没事,那就不想我了,好好吃一顿,再去休息,嗯? 纪愉摇了摇头,拿着手机,把收音的部分凑到唇边,然后很小声地、像是分享秘密,轻轻带着哭腔: 可是我忍不住 忍不住去想你,哪怕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孟忍冬联系,不要跟对方同框,不要给狗仔制造绯闻话题的机会。 因为现在她正在事业上升期,一切都可以变得更好,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她不可以辜负粉丝的大力支持,不可以让投资自己的经纪人和未来两年负责这个女团的经纪公司失望。 纪愉一遍遍地把这些话印在心里。 她最近一直表现的很好。 可惜 今晚她喝醉了。 往日层层枷锁封印的牢笼空隙,有小小的声音钻出。 她悄悄地说: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想你,也不能见你? 孟忍冬本来心情很好,接了她打来的电话,心中以前柔情。 如今听她这样委屈地、连句喜欢都说的小心翼翼,不知怎么,也生出一种落泪的冲动来。 第84章 084 孟忍冬说不出话来。 她太心疼纪愉了, 甚至有一瞬间,她想丢掉那些和孔如繁的约定,也不要管世人的那些看法, 冲到纪愉的面前,展开怀抱,将她拥入自己的羽翼下, 从此为她挡去这世间的风雨, 只要她快乐地活着。 可是不行。 纪愉现在就在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对dream9这个女团抱有期待,外界的目光都在这里, 支持她的人在看她, 讨厌她的人也在看她。 孟忍冬只能忍下自己心中那些翻涌的思念,强行把声音维持住:那我想个办法, 现在去见你,好不好?你等我一下,嗯? 纪愉唔了一声, 像是在沉思, 孟忍冬即刻想出门去拿车钥匙, 结果又听纪愉在那边嘟囔着:不行不行 孟忍冬:嗯? 纪愉声音里带着闷闷的鼻音,抗拒地重复:不要不要不要你来 孟忍冬往门口走的动作顿了一下,耐心地问她:为什么呀宝贝? 纪愉声音恹恹地,她们骂你, 她们要骂你, 我不要听她们骂你你不要来不要 孟忍冬听她反复地强调,又是心疼, 又是难受, 站在门边没动了, 司恬本来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这边的动静,起来张望了一下,却见孟忍冬对她做了个摆手的姿势,示意自己这边没事,她就又窝回了沙发上。 玄幻处,孟忍冬坐在台阶边的地毯上,长腿伸着,抵在附近的鞋柜上,一时间也没那么多顾忌,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的纪愉身上。 她只顾着哄自己的心上人,甚至来不及看自己坐的地方究竟脏不脏,声音温柔极了: 没关系的。 她说:只要你想,我就过来,我不在意他们骂不骂我。 纪愉听见她这样温柔的低哄,也分不清自己一时究竟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趴在餐桌上,侧着脑袋,全部注意都在听筒那头,眼神迷蒙着,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沙哑。 不。 她倔强地强调:你那么好,谁都不许骂你。 孟忍冬听得笑了,仿佛只要能从纪愉这里听点好话,她就能忘掉先前的那些不愉快,她哄着纪愉说地点,结果这个醉酒的小宝贝明明连撒娇都是糊涂的,在这种事上却轴得很,不肯透露出一个字来。 不说地址嘛说别的 纪愉又嘟囔撒娇,声音软的像是一滩水,孟忍冬听得喉咙不断吞咽,舔了舔下唇,努力把话题带回到正经的地方:说说什么?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想到纪愉之前说自己那么好的话,眸光温柔片刻,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好,不然之前你就不会舍得离开,然后来当偶像了,对吧? 纪愉在那边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又小声地说:才不是那时候你虽然不温柔,技术也不好但是我感觉到你想追我了,那么不温柔的你,我都感觉自己快喜欢上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所以才赶紧跑的。 她低声喃喃:早知道就不跑了。 孟忍冬: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刚才说,我什么不好? 纪愉:唔? 孟忍冬听着这小醉鬼乱七八糟的实话,只觉得自己脑瓜子有点嗡嗡的,她安静片刻,左手揉着额角,失笑道: 算了,现在你在外边吧,不跟你说这个,改天有机会再跟你算。 她把那口气压下去,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纪愉那么气人的形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低声道:接下来你们会忙一段时间吧?记得照顾好自己,有搞不定的事情多问问孔如繁,她很有经验。还有,你团里的成员们人都还不错,常雪本身也是有经验的,你也可以多跟她们请教,知道吗? 孟忍冬本不是什么啰嗦的性子,以前她也不能理解那种为了关怀,一遍遍把相同的话重复的模样,直到现在跟纪愉相处,她才明白,原来牵肠挂肚,只能这样表达。 她怕纪愉吃的不好,肠胃不舒服,也怕纪愉睡得不好,作息影响身体健康,怕她的表现时刻被舆论监督,也怕她不红了被曾经的粉丝遗忘 她恨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挂件,时时刻刻跟在纪愉的身边,好像这样就能周全地替对方阻挡生活中的所有磨难。 今晚聚餐吃什么了?少吃油炸的、辛辣的、生冷的,你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回去也早点休息 纪愉听的昏昏欲睡,差点在桌上睡着,脑袋都差点磕到桌上,不解地看了一眼通话期间暗下去的屏幕,仿佛无法理解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要顶着孟忍冬的音色说余愫这种母亲才会讲的话。 然后她对着电话那边试探地喊了一声:妈妈? 孟忍冬: 她又深呼吸了一次。 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 本来想喊她醒醒酒,但想到纪愉和余愫现在不能相认的样子,孟忍冬又强忍住了。 她叹气似的说:好,我不唠叨了,你在外面多注意安全,不许做危险的事情,和下水有关的综艺,记得拒绝,知道吗? 纪愉拖长了调子:哦 孟忍冬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了一句:现在跟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嗯? 她的声音压低的时候极有磁性,因为隔着电话,电流的声音就极其明显,轻轻烫过纪愉的耳朵,无端端使人头皮发麻。 纪愉安静了一秒钟,小声叭叭:孟忍冬 孟忍冬左手无意识地摸着身侧冰冷的台阶边缘,听见她这又软又糯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感觉只要纪愉愿意这样多叫自己几声,别说是摘星星摘月亮了,命都给她。 她神情温柔,指尖动作停了一下。 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在。 纪愉声音更轻了,像是气音,只敢用别人听不到的动静,偷偷地触碰自己心中的妄念: 老婆。 孟忍冬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一刹,什么? 纪愉一下子不肯吱声了,仿佛做梦的时候被人吵醒,不敢再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甚至酒都吓醒了一些,趴在桌上愣愣的发呆,一时间不知自己今夕何夕。 孟忍冬的声音再次从那边传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呢,纪小愉? 纪愉默然片刻,对着电话那边很轻地回答:我说你是我的老婆。 声音里带着一塌糊涂的欲念,和占有。 第85章 085 纪愉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明明已经给电话那头的人丢下了这样一个重磅炸弹,然而始作俑者却这样云淡风轻地睡着了,以至于孟忍冬从那旖旎情绪里打转许久, 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能听见话筒那边平缓的呼吸声。 即便如此,孟忍冬也没挂电话。 她就静静地坐在玄关处的那节台阶边,垂着眼眸听着那边一下一下悠长的呼吸声音,连这样平静的一幕都觉得难受 因为孟忍冬知道, 纪愉很少有在公共场合这样时态, 印象中的纪愉似乎总是清醒的, 尤其是在《追梦100》的剪辑里,在那些舞台上, 纪愉总是活力四射, 但一个人的精力和能量总是有限的, 纪愉在舞台上的那些燃烧,并非是来自生活的力量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79) 孟忍冬更觉得, 这像是纪愉燃烧了自己剩余生命的表现。 所以此刻听见纪愉在宴会上睡着,她是又有些心疼, 又有些揪心,一方面庆幸纪愉终于结束了比赛,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另一方面, 她又担心纪愉的安危,所以在玄关待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放下, 切到短信页面, 给孔如繁发了个消息, 让她去看看纪愉。 那天晚上孟忍冬失眠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失眠的理由,是因为过于想念,还是因为担忧,尽管孟忍冬翻遍了回忆,也不知自己那点担忧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纪愉应该是她们俩自认识以来最辉煌的时刻了,dream9在万众瞩目中高调成团,因为《追梦》取得的巨大成功,从成团夜之前,就有无数的综艺、代言像是雪花片一样飞到了荔枝网的节目组人员手里,dream9的运营由荔枝网接手,在接下来的两年内,该女团的管理、运营都由荔枝网接手,而荔枝网也凭借这档综艺节目,一举将其他同类型的视频网站远远甩在身后。 纪愉、dream9和荔枝网,应当算的上是互相成全的关系。 因为她是个人练习生,只有自己的经纪人,没有负责的公司,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反而能跟荔枝网合作得更好,省却了荔枝网跟大经纪公司扯皮的时间,这会得到荔枝网的偏爱。 再者,纪愉还是C位,在《追梦》里吸引了大量的人气,而此前又没怎么在娱乐圈露过相,荔枝网能吃到她红火之后的第一波红利,孟忍冬怎么想,都觉得纪愉这是最好的发展方向。 何况纪愉身边还有孔如繁这个圈内的王牌经纪。 孟忍冬想了很久,只能将自己的担忧归结为错觉她应该只是太过操心纪愉了,才会觉得只要人不在眼前,就放不下心来。 她只是太想念纪愉了。 所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非但如此,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孟忍冬还让薛涟专门将之前谈下来的ip内容拿到办公室来,然后联系孔如繁,将几个本子的梗概和前几章都发了过去,说自己手头有资源想要请纪愉来当女主角。 以现在纪愉的咖位,还有dream9的人气程度,孟忍冬愿意给出资源给纪愉搭路。 在这过程中,薛涟一直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拿自己的余光悄悄打量一下孟总由于之前被调到楚南星的那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世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孟总最宠的人不是楚小姐吗? 之前跟纪愉谈俩爱的时候不是觉得对方又黏人又烦吗? 怎么她就错过了几天,这节奏她都看不懂了? 但薛涟不敢提,她也不敢问,就是默默地在旁边揣摩顶头上司的喜好变化。 至于被薛涟挂念的另一人楚南星 她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捡回来的这只柯基犬只能听懂人话,却无法跟自己有效沟通,而楚南星又对这只狗报以太高的期望,这就导致了她的生活里突然多了很多乌龙。 比如她抱着柯基去到医院,想要让柯基想个办法,让余愫忘记楚见榆,而是只能看见她,结果柯基搁那儿一通音效卡biubiubiu丢完,余愫状态明显变得好了很多,楚南星故意提了提电视上纪愉获得的成绩,就又见余愫露出那种怅惘的神情来,像是走神间想到了什么 楚南星的表情当场就不太好看。 她以为是自己的表达不够清楚,于是又让柯基想个办法,让自己在母亲这里特别起来,最好从此让余愫只能看见她 柯基想了想,给她丢了一张光效卡,叫做你的世界只有我,紧接着,余愫一睁眼就下意识地看楚南星,看得楚南星直发毛。 妈妈? 余愫认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紧接着,楚南星就听她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用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觉得你这个脸特别亮,在这屋里跟挂了个太阳似的,好晃。 楚南星: 她保持了一个尽量不尴尬的微笑:是我的高光可能今天用的不太合适 说话间,她的手心不断地用力,还好柯基早有准备,早就从她脚边跳开,免得楚南星一个想不开,把它掐死了。 病房之后,楚南星还不死心,带着柯基去了剧组,跟它用语言和丰富的肢体动作,确定能让它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让柯基示范了几遍,才走进言溪给她安排的剧组。 结果 戏拍完之后,导演指着镜头里那团曝光过度的,糊得只能看见一团圣光、看不见人脸的画面,匪夷所思地问楚南星: 你怎么做到的? 你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成了精吗?就咱们这个鬼片现场,这么阴暗的环境,你怎么做到的让所有的光都朝你脸上跑的? 楚南星她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柯基怎么做到的这种效果,确实让导演、镜头都很偏爱她,但是现在她怕导演让她去当一团光。 这样剧组还能省了特效。 出了剧组之后,柯基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楚南星在烈日底下站了一会儿,气得差点秋日中暑,却笑了出来。 她对柯基招了招手:你过来,我不打你。 柯基听见她能对自己真的可爱的狗狗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尾巴都夹了起来,只跟楚南星保持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她,仿佛随时防备她暴起伤狗。 楚南星倒也不介意。 她就在这个破剧组外面的暗巷里,蹲在原地,跟柯基对视了好一会儿,出声道: 你放心,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舍得弄你。 倒是你原本的主人 楚南星眉目间出现狠厉的模样来:你是不是听了她的指挥,才来到我这儿的?耍我很有意思,是吧? 柯基瞪着溜圆的眼睛看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楚南星却自顾自地找到了点,感觉自己看透了纪愉的卑劣,同时也知道纪愉大约是明白了自己之前搞过的那些小动作。 不过没关系 冤家路窄,从纪愉顶着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可能就注定了她们不死不休的局面。 楚南星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奇怪的小说,盯着柯基幽幽地看,仿佛在思考今天晚上吃个什么味道的狗肉锅子比较好。 就在柯基被她看的毛都竖起来的时候,楚南星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一般像你这种很厉害的外挂,都是能自由挑选主人的吧?你的主人应该一直都是纪愉 柯基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楚南星安静了几秒钟,问它:是不是,如果纪愉死了,你就会是我的? 柯基: 这时纪愉正在跟其他八个人准备拍杂志,这是集体封,是d9成团以后的第一个合体封面,粉丝们都非常重视。 纪愉在换衣间忙碌了好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凌澜看着她红色的衬衣蓝色的外套愣了一下: 这件外套助理给你拿错了吧?纪老师。 纪愉怔愣片刻,抬头去看助理的方向,见有个新人赶忙过来道歉:不好意思纪老师,你和常老师的风格一样,但是颜色相反,我刚才放错了,忘记跟您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纪愉很快露出个笑容来:我刚刚还有点犹豫,以为是今天的风格设计比较特别原来是拿错了吗? 凌澜也跟着笑了出来。 纪愉在助理的帮忙下将外套换了下来,然后去化妆,途中看见孔如繁给自己发的消息,说给她接了几个不错的本子,想让她晚上回去看看。 纪愉回了一个好,随后想了想,多补了一句:可以帮我请个造型师吗?我感觉自己的品味不是很够用,怕有时候走个人行程的时候衣品和打扮不太合适,您觉得呢? 孔如繁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纪愉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坐在那里,由着杂志社的化妆师给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等到眼妆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电话振动的动静。 化妆师结合她之前舞台的灵感,知道粉丝喜欢她的这个眼妆特色,在她的眼角,缓缓将金色的眼线拉长,画出了一片银杏叶。 翩翩又摇曳。 像是蝴蝶。 纪愉睁开眼睛,看见镜子里自己眼眸附近的灰色线条,忽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片,颜色非黑即白。 她拿起手机,垂眸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一条很有趣的短信内容。 你的狗在我这里。 纪愉露出了笑容来,眼睛眨了眨,眼尾的银杏叶像是要被风吹走一样,让化妆师好奇的问: 纪老师这是遇上好事儿了? 纪愉熄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桌上,闭了闭眼睛,不去看这个暗下来的世界,声音轻飘飘的,含着一点莫名的笑意: 是啊 金边的、颜色爆满的银杏叶,像是深秋亲亲地吻在她的侧脸上,可惜她只能看见自己眼角大块大块的黑色浓稠,像是滴出来的墨汁。 纪愉想。 还好总算有个好消息。 第86章 086 深夜, 窗外吹进凉风。 d9成员租住的高级公寓里,助理拎着晚餐上来,根据不同的成员饮食要求,给她们每个人都幼儿园发餐盒一样分发属于成员们的晚餐。 纪愉因为一直肠胃就不太好, 所以助理准备的都是比较好克化的食物, 海鲜、油炸食品等等基本很难能在她的餐点里面看见, 不过营养师也会注重她平时的饮食搭配, 淡水水产还是偶尔会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容柏要维持她低脂肪的身材,平时不仅有锻炼的要求,在三餐上也非常健康,吃的食物几乎是以克计算,严格规划了她每一顿摄入的脂肪和热量。 其余人现在还没有回来,跑自己的商务去了。 还在公寓的除了这俩, 唯有凌澜。 她自己点了个外卖,吃的还是烤串,她那份晚餐自从被拎进来, 瞬间吸引了纪愉这个没什么胃口的和容柏这个超级自律党。 凌澜兴高采烈地去接外卖, 却见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凌老师, 我刚才拿外卖的时候让经纪看见了,她说您明天要去准备综艺, 晚上不好吃这么油腻的, 意思意思过个嘴瘾就行了要不您看着在这里头, 挑个五串? 凌澜: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纪愉和容柏都笑了出来, 随即就听凌澜绝望地蹲在那里, 碎碎念道:《追梦100》还没结束吗?我是在梦里吗?女团这么苦的吗? 纪愉本来坐在窗边, 翻着手机上孔如繁给她最近挑的本子现在她在d9里面的商务活动, 一方面是由荔枝网给她们接, 利润她自己占小头荔枝网占大头,除此之外,孔如繁也可以给她找个人的活动,这部分的分成则由她的工作室占据主要的收益,两边合作还算是愉快。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消息发来。 她切了出去,见到上面发来的一个定位和地址,纪愉很快将手机按灭,起身准备往门边的方向去,路过凌澜和助理身边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我也挑五串? 助理懵了两秒钟,有些担忧地问:纪老师您能吃这个吗? 纪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从里面选了五串,然后塞进了凌澜的手里,语重心长地说:姐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凌澜低头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五串烤串,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然后她眼巴巴地去看容柏。 容柏只好也过去选了五串烤串,然后放到了凌澜的那边,如此让凌澜在助理这里面前夺回了自己撸串的十分之一乐趣 助理拿着剩下的烤串跟着纪愉一起出门。 关上大门之后,助理多余问了一句:纪老师是有新的行程吗? 纪愉很淡地恩了一声,在心中补上一句,私人行程。 助理以为她是跟孔如繁那边有安排,也没多问,纪愉去到楼下,司机正好等在那里,对方礼貌地出声问:纪老师,咱们去哪儿? 纪愉将定位给他看了一眼,司机师傅不解地咦了一声,这不是水库那边吗?纪老师这是跟人有约? 纪愉将自己的口罩拉好,顺便压了压头上临时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来的黑色渔夫帽,几乎把自己的脸压了一半,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在帽檐的阴影里 她平静地跟司机对视一眼。 对方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话题,尴尬地笑了一下,挂了档朝着公寓外面驶去。 一路无话。 夜风越来越凉了。 昏暗的灯光下,有小团的黑色虫子在路灯灯泡周围打转,不知名的虫子叫声从草丛里传出来,有一个同样戴着口罩、身形纤瘦的人站在高高的岸边,望着不远处平静的、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水面,一言不发。 草丛里,她的脚边有一条安静的狗,脖子上拴着狗绳,长长的尾巴拖沓下来,看着像是有些低落的模样。 不一会儿。 远处有道手电光小幅度晃着靠近,那狗先是随便朝那边望了一眼,很快又挺直了小身板,朝着那边多望了两眼,仿佛饱受压迫的劳动人民看见黎明的曙光。 楚南星从它的反应里读出了来人是谁,本来想避开这附近巡逻的保安,这时候却没怎么动弹,反而站在原地等着,冷漠的目光看着来处的方向。 直到对方的轮廓逐渐清晰。 四目相对,纪愉很快转开了目光,蹲下来看了看柯基,发现它好像没什么变化,虽然已经知道柯基肯定不会让自己处于什么危险的境地,但发现它确实没什么事的时候,纪愉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后悔。 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付楚南星,可是她为了速战速决,选了一个能将朋友置于危险境地的方法,纪愉现在第一次觉得自己病的确实不轻。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0) 不过她没吭声。 楚南星见她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气儿卡了一下,问她:楚见榆你是怎么回来的?跟这条狗有关系吗? 纪愉漫不经心地从下往上看她,帽子依然没有摘,手电的光离她不近,却将她的下半张脸照的有些过于苍白,仿佛 她是从当年的那个湖里,爬起来找人索命的水鬼。 楚南星越看越坚定,纪愉肯定是得到了奇遇,也一定跟这条狗有关系。 就在这时,纪愉慢吞吞地开口了,说了两个字:你猜? 楚南星: 她笑了。 我不猜,她说:我只想知道,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你能不能活? 纪愉正想说自己录音了。 旁边更暗的地方,冲出来一道人影,是楚南星请来的帮手,那人二话不说,将纪愉直接从这坝上推了下去! 楚南星印象中最后的画面,就是纪愉眼中一片错愕,毫无防备就被推下去的样子! 她眼中出现了明显的笑意。 站在岸边慢吞吞道:哦对,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孟忍冬之前四年对你爱搭不理吗? 因为我把她的记忆删除过一段。 你看,你们俩再倔强对我来说,只要多花点时间,总还是都可以解决的。 扑通一声巨响。 她走过去看了看,水面上冒出了咕噜咕噜的动静,而后,楚南星眼底的笑凝固了。 咕噜噜噜 时间倒回半分钟之前。 有人从暗处冲了出来,柯基很快给对方和楚南星同时丢了一张混淆卡,然后对方犹豫了一刹那,冲着他眼里的纪愉而去! 楚南星在掉进水里的前一秒,都以为自己达成了目的,谁知道紧接着,她就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黑! 那些纪愉落水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自己坠落的,后知后觉的失重感! 杀手推错人了!而且是抱着她一起下来的!为什么?! 她和纪愉长的那么不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们的相似处,杀手怎么会?! 千分之一的时间里。 楚南星全部用来困惑,可惜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从太高的地方掉进水里,总是会有很大的冲击力。 纪愉走到岸边往下看,柯基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那没什么用的狗绳,出现在她的旁边,然后深沉道: 我五分钟之前报警了,说这边水库有人想不开,要跳湖自杀。 纪愉慢慢地嗯了一声。 柯基又说:这个高度还行,下去会被拍晕,但不致命她要是不想着害你,也不至于走到这步,这是她咎由自取。 纪愉还是在嗯。 柯基看着她的侧脸,想了想补充:你别担心,这里的痕迹我会帮你处理掉,今晚没人知道你来过这里,这现场也看不出你来过,她给你发消息用的是一次性电话卡 可惜,楚南星为了杀纪愉的一切看起来周全又可笑的准备,最后都成了为她自己准备的东西。 纪愉神情淡淡的,一点看不出来她好像刚才差点被人害,托腮蹲在那里,幽幽道: 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这太快了。 她经历了这么多,从十六岁那次的死亡,到后来,参加节目又被一次次地针对然而,对她做过这么多恶事的人,就这样轻易被生活反噬了? 柯基看她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又把楚南星对孟忍冬做过的事情,还有刚才楚南星在幻境里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跟纪愉愤愤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在水里泡久一点! 纪愉轻轻笑了一下,听见底下的警笛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她起身带着柯基往回走,刚才楚南星请的那个人和她一起掉了下去,两人都在打捞的范围里,只是这一切跟纪愉没什么关系了。 她本来还以为楚南星的耐心会好一点,她们有很多的帐可以算,结果没有想到,楚南星上来直奔话题,二话不说把自己整进了水里。 而纪愉站在岸边。 像极了七年前,故事反转,改变主角的样子。 那时候,楚见榆很多的不解、疑惑,她始终没有机会问出来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现在楚南星也同样没机会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世界为什么这样对她。 纪愉在回去的路上都非常沉默。 系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在她的脑海里跟她交流:愉愉,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捡过一条柯基犬吗? 嗯。纪愉应下。 系统:其实那时候的柯基,也是我。 纪愉:啊。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又说:但是我犯了一个错,作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不该偏爱任何人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楚南星就不会嫉妒你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悲剧。 柯基在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它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这个世界脱缰剧情的源头。 当年它好奇这个故事,也好奇主角,所以来到纪愉的身边,结果引发了配角的改变,后来它死亡了,死之前,它听见了楚南星所说的那些话,它躺在垃圾桶旁边,听见注定是配角的人问它,为什么没有人偏爱自己? 于是世界的管理者沉默了,它偷偷地给了对方一点力量,希望能让她明白,配角也可以得到别人的善意。 可惜,它错的离谱。 它的力量让楚南星错误的觉醒了,犯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甚至连累纪愉这个主角,美好的人生也随之改变,充满坎坷。 都是它的错。 而它四年前找到纪愉,将她拉回来的那些所作所为原来只是在弥补错误。 纪愉本来应该幸福美满,如果不是因为它。 如果不是当年把它捡了回去。 纪愉听完故事,安静了一会儿,云淡风轻的说:跟你没有关系。 系统没吭声。 纪愉看着出租车外面闪过的灯光,不紧不慢地回答它: 善意本身不该受到苛责。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感到痛苦,就比如说你,我只看到你在我小时候给我的欢乐,还有后来在我以为自己失去挚爱的时候,是你一直陪着我,后来也是你在鼓励我,可你却为你当年的一点善心导致的后果,觉得愧疚难安。 还有我的母亲之前我想不通楚南星为什么嫉妒我,但是想了想我的家庭,多少可以猜到一点,她应该是觉得妈妈偏爱我,事实上不是,当年如果死去的是她,妈妈也会像遗憾我一样,为她的离开感到痛苦我上次在节目里,见到妈妈看楚南星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了。 余愫觉得愧疚,既对不起大女儿,也对不起小女儿,但她本不该承受这些,她做了一个母亲能做的所有事情,无论教育还是陪伴。 忍冬也是这样,纪愉说:她总是觉得这四年对不起我,可是她明明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在被删除了记忆的情况下,她见到我的第一眼,依然注意到了我,在她忘了爱过我的情况下,还是想和我在一起,难道这还不够吗? 只有楚南星这样的人会觉得不够。 纪愉轻描淡写地给出结论。 系统安静了很久,问她:那看到她恶有恶报,你觉得开心吗? 纪愉想了想,跟它道:你听过屠龙者的另一个故事吗? 曾经有一条恶龙肆虐大地,于是国家派出了一个又一个勇士去消灭它,但恶龙始终都没有死去,直到又一个勇士诞生,他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勇士,于是他也走上了那条消灭恶龙的道路。 他轻易地杀死了恶龙直到龙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抬手摸到了自己脸上一片片长出的鳞片。 血泊里,勇士的长枪和铠甲落在地上,新的恶龙从此诞生。 在系统漫长的、诡异的沉默里 纪愉徐徐叹出一口气,表情里带出了几分怅惘来:如果楚南星落水有什么后遗症,我爸妈就会失去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我明明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她自食其果,甚至让她面临法律的制裁,可是偏偏拿你去冒险。 如今你说了她的报应,可我却在这里惆怅地想着 怎么这么便宜她啊? 我觉得有一点后悔,刚才应该跟她多叭叭两句,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被耍的多么彻底可惜了。 第87章 087 楚南星疯了。 纪愉是在第二天的热搜上看见她的消息的。 起初只是有人说昨晚水库附近好多警笛的声音, 发出了图片,引起了网上的一片热议, 说以前那边水库就是很多人投湖自杀的选择点,还有人歪题说起环境污染的事情。 后来不知是哪里的公众号放出文章,说昨晚投湖自杀的人是楚南星,紧接着又说楚南星其实是被人谋杀的,因为湖里还有另一个人事情愈演愈烈,下午的时候纪愉看热搜,就发现楚南星是跟人殉情自杀的。 而且听说跟她一起投湖的那个人,倒霉地在入水之后脑袋磕在了水里的石头上, 失血过多, 被救起来以后没有抢救过来。 陆陆续续的, 有人拍到楚南星转院,去到了私人的疗养院里,也有狗仔好奇地试图翻出她的病历按理说楚南星退赛的时候,人气就有一些下滑了,本来除了一些死忠的粉丝就已经没什么人注意她了,不该引起这样的反应。 可是。 禁不住《追梦100》的热度还没过去,之前楚南星又是人气选手, 还爆出来了这样大的丑闻, 这个档口, 又有自杀、被谋杀、殉情这么刺激的词语出现在她身上。 纪愉倒也不是从微博上知道她疯了这件事。 她看见了楚南星的热度,然后柯基告诉了她这个事实 当时纪愉正坐在保姆车里,准备去给一个时尚品牌新开的门店站台,外面都围满了她的粉丝, 孔如繁坐在她的身边, 跟她讨论皇庭那里给来的系列剧作品。 她神情怔愣了一下。 孔如繁没有注意到, 以为她还在想剧本的事情,正好又在和荔枝网这边对接d9接下来的演出和行程,同时还准备出一张她们的女团专辑,所以需要空出纪愉下半年的行程,忙的都没空将眼神转过去。 纪愉闭了闭眼睛,重又睁开,在心里轻轻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认真追踪了一下楚南星那边的情况,然后对纪愉说:应该是落水这件事让她疯魔了,她现在看见水就想一头扎进去,连护工用毛巾给她擦脸,都特别激动,试图捂死自己。 纪愉安静了几秒钟,明白了。 楚南星是以为她当初掉进了水里,得到了奇遇,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打败别人,获得想要的东西。 然而事实是,楚见榆如果当初不掉进水里,她可以过的更好一些,不用让喜欢的人活在自责和愧疚里,也不会失去自己的父母,更不会患上抑郁症,把身体搞的这么差。 她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纪愉问:所以楚见榆的人生到底有多好,值得她这样讨厌,就是非得让我死了她才能过的好? 系统安静片刻,给她讲了讲原本《总裁女友》的剧情和修改以后的《替身的爱》,纪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噢所以她是以为,只要当了主角就能想干嘛干嘛了?想跳舞就跳舞,想出柜就出柜? 纪愉卷了下手里的本子:那我现在当上了主角,我决定立刻出柜,你觉得全网会不会通通祝福我?然后国家立刻为我修改法律,把孟忍冬和纪愉真是天生一对写进宪法里? 系统也跟着她笑了一下,说:愉愉,这挂大的可以毁灭世界了。 那我现在跑去我楚爹跟前说,你好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女儿,不小心把妹妹搞傻了,可是我是主角,我觉得我没错,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我们家能出我这样一个选秀c位真是祖上积德,你们应该把我轰轰烈烈地迎接回去,并且为我的演艺事业奉献力量。 系统:你爸会说,滚。 纪愉深以为然。 随后她又耸了耸肩,语气非常诚恳地说:既然她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傻子还这么想当主角,那么,请把主角光环转让给她,就现在。 赶紧的叭。 纪愉发现这个主角光环屁用没有,净给她招破事,搞的她整个人苦哈哈的,还有种好像影响了别人光明人生的感觉。 速度点,现在就把这个世界改成《疯子的幸运人生》,或者《她疯了可是她又好了》、《欲成主角、必先疯绝》。 系统残忍地拒绝了她:不行,愉愉,她之前迟迟不能当女主角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始终没能像所有故事的主角一样,能够在逆境里成长、始终向善,给予这个世界一些正面的,光明的力量,世界需要从她身上学习力量。 纪愉哦了一声,恹恹地说:那你现在觉得我一个失去色彩分辨力的,天天想着这世界怎么还不赶紧灭亡,本来努努力想当个c位为了鼓舞朋友,结果走到一半发现朋友好像比我阳光多了还得她反过来拯救我的人就能当这个主角了??? 系统被她问的沉默了一下。 旋即,它勤勤恳恳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从昨晚开始,这个世界有新的主角诞生了!主角光环已经到了那人的身上!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1) 纪愉: 纪愉:哦。 纪愉: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我的人生像是一部荒诞剧了你早这么做不就完事儿了吗柯基基?我和楚南星虽然不太对头,但好像也不用走到这个地步,是吧? 结果到头来好么,楚南星以为她是主角,花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以为把她搞死了就完事儿了,结果她又回来了,还把楚南星搞疯了,现在告诉她,嘿,其实这个世界主角光环是可以无痛转移的! 系统回答的声音越发小了:这事情说来话长 纪愉冷漠无情地接:那就长话短说,不然我怕我们用四年搭建起来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系统立即接:主要怪我年少无知那时候好奇地来到你的世界里,又错误地给出了一部分力量给不该给的人导致你的生命被提前结束,而我后来只能耗费力气将你救下,暂时转移到另一个世界,等本世界法则薄弱时,找到机会再把你带回来 不过现在我的力量完全收回了,也已经有了新的主角诞生愉愉,世界秩序慢慢回归,我连抽卡都不可以给你搞了。 纪愉一如既往有听没有懂。 但她找到了自己想听的部分,就是她不是主角了,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个而嫉妒她,她可以过普普通通的人生,不用再承受那些天降的考验和折磨。 此情此景,她只深沉的接了一句:嗯,祝下一位主角好运。 就在这时。 孔如繁从旁边拍了一下她的椅子,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 你该去准备了,主办方那边已经到时间了,现在外面的安保也安排完了。 纪愉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对孔如繁露出个职业的微笑,在助理的陪同下,拉了拉自己的裙角,准备等车门打开之后向下走。 同时,她轻轻扬了扬脑袋,免得自己的大墨镜从鼻梁上打滑,分神问了柯基一句:你是不是要准备往新的主角那边去了? 系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不啊,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出现干涉主角的人生了,我现在就想在你身边当一个什么作用都没有的狗,和一个能跟你讲冷笑话,随时无信号联网的普通人工智能。 纪愉深以为然:是,你就逮着一个受害者疯狂迫害。 系统:我要哭了,我要自闭休眠一天! 纪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此刻正好门开,她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对上了镜头,也迎上了外面山呼海啸的声音。 纪愉纪愉我爱你!!! 既生愉!也生我! 你是四季,是我在人间的欢愉! 她听见各种各样的欢呼声,也看见各种各样的应援牌,在金橙色的海洋里,纪愉始终唇角挂着微笑,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感觉。 倒比往日还要闪耀。 于是粉丝们更加激动了,四处响起快门的声音,还有吸引她看过去的动静,而她在助理和安保人员的陪同下,于人群中分开的狭窄长路里慢慢前行。 大约是因为跟系统的那番对话,纪愉参加这个站台的活动时整个人都挺轻松的。 而这种轻松,恰好出了一些问题。 楚南星的热搜还高居不下,d9女团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纪愉在后面跟主办方做一些简单活动的时候,因为系统挂机,没人提醒她,这个活动里她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几个小时后 #纪愉色盲#的词条,同样也出现在了热搜上,伴随着粉丝和路人在上面的讨论,词条不断上移,最后竟然跟#楚南星落水#、#楚南星殉情#一起排在前三名。 当晚。 孟忍冬给纪愉发了消息,却自然地切了出去,知道她这会儿在忙,肯定不会这么快回复,谁知这一看就发现一条微博推送。 震惊!d9女团的队长竟然 她下意识点了进去,然后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第88章 088 孟忍冬记的很清楚, 纪愉从来就不是个什么颜色不分的色盲,不管是以前当楚见榆的时候,还是后来。 曾经余愫为了全方位地培养孩子的兴趣, 除了舞蹈, 还有钢琴、小提琴、绘画、马术等等课程, 那时候楚南星喜欢的是马术, 楚见榆喜欢的是舞蹈,然而将人在绘画方面的才能其实也还不错。 毕竟她们有最好的老师和最好的教育。 纪愉那时候上绘画课纯粹是为了放松,所以她喜欢将五彩缤纷的颜料堆叠在一起, 将画布一层一层,用极其浓烈的色彩染出天空、夕阳、湖泊、草地。 孟忍冬那时候就很喜欢她的画当然, 可能就算楚见榆在画布上用简笔画画个在厕所的火柴人,她也觉得精品。 总之,当时她指着一张明显暗色调的画, 夸上面一片略有些灰的、用白色颜料涂抹的弯钩:这片羽毛画的非常有灵性。 楚见榆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深沉地回答道:谢谢你的夸奖但,我画的是月亮。 孟忍冬: 她佯装真定了几秒钟,终究因为年少的时候脸皮太薄,没怎么见识过世面, 导致嗫嚅半晌, 说不出一句找补的话来。 也至于后来, 孟忍冬始终不敢开口向楚见榆提出, 能不能送一幅画给自己收藏她怕开了这个口, 就显得她像是不懂艺术却为了拍好友的马屁, 强行要提升自己的格调。 这个没能提出来的请求,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 都成了她心中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 扯远了。 总之, 孟忍冬知道,纪愉对色彩当是非常敏感的,她不记得纪愉有什么在颜色分辨方面的障碍。 这条热搜是怎么回事? 孟忍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纪愉给自己回复消息,便猜测对方还没有闲下来,只好利用这点时间,忧心忡忡地百度一下这方面的疾病。 什么红绿色盲,蓝绿色盲 孟忍冬想了一会儿,又去看看把纪愉揭露出来的那个视频,发现纪愉一连两次拿错了颜色差异非常大的东西,而且第三次的时候,还是主持人察觉到不对,转移了话题,没有把游戏继续下去。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决定给孔如繁打个电话。 喂? 在对方接起来的那一瞬间,孟忍冬的话就响起:纪愉今天 孔如繁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嗐,还不是因为楚南星今天的事情,现在这些人天天盯着d9的成员,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能讨论上热搜,我很怀疑哪天他们发现这个女团的人会放屁都要搞出几百万的阅读量来。 孟忍冬安静了一会儿,耐心地听着她把热搜的事情抱怨完,分神想了一下楚南星的状况,又很快漫不经心地拉回注意力。 她附和了一下孔如繁的话:毕竟是第一个综艺选秀出来的女团,而且之前洛水那边消息瞒得够好,现在很多的节目想跟风,却一时间筹措不出组来,过了这两个月,就会有很多这方面的节目跟风冒出来到时候盯着你们的就会少一点。 紧跟着,孟忍冬话锋一转,在孔如繁想要顺势把话题扯开的时候,她说:以前和纪愉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不记得她有这方面的 哎呀,孔如繁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都已经问过了,她是太紧张了,第一次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第二次的时候正好拿错了,根本不是什么色盲,我也问了她了,没事。 是吗? 孟忍冬感觉到不太对,纪愉第一次的时候要拿的是蓝色的东西,她却抓了一个黑色的,第二次的时候,对方要黄色,纪愉拿了一个紫色的。 这也相差太多了? 再紧张的人,也不至于会连色彩分辨都搞不清楚,而且还是差异这么明显的色彩。 孟忍冬沉吟了几秒钟:她最近的行程 孔如繁便笑她:怎么?孟总要开始私生行为了? 孟忍冬额头跳了跳,点名道姓地喊她,孔如繁立刻道:知道了,不开你玩笑,但最近她行程实在很忙,天南海北地到处跑,估计下半年才会稍稍有喘息的机会,你就忍忍,现在我真安排不让你们的见面 孟忍冬叹了一口气,只能说:照顾好她,孔经纪,我郑重地拜托你了。 孔如繁举重若轻地回答:别这么说,好像我帮你看老婆似的,我选择了她,自然会对她负责到底,你就别操心了。 把孟忍冬对付过去之后,孔如繁挂了对话,看着房车里坐在对面的女孩儿: 说吧,怎么回事。 薄薄的手机在她的掌心转了转,孔如繁看向纪愉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纪愉眨了下眼睛,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好拿出刚才让她忽悠孟忍冬的那套同样对付她:一时紧张 孔如繁对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手心,彼时房车的车窗映着高速路的明灭晃过的车灯,橙色的光芒一闪一闪,拉长的斜光从纪愉的下颌附近倏然扫过,像是将她话落的沉默拖的更长。 少来这套。 孔如繁说:虽然我很高兴你选择瞒着孟忍冬,听话地跟她拉开距离,但是,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套紧张的说辞。 纪愉眨巴了一下眼睛,指着她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说:银白色。 然后又指了指房车的真皮坐垫,孔如繁今天的衣服穿搭,像个小学生一样,依次说出颜色。 孔如繁舌尖顶了顶上鄂,打量了她半晌,好像在思考她是否撒谎。 而后,孔如繁重新解锁自己的手机。 纪愉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关过去了,转而对系统说:还好有你 系统却不容她这样乐观,语气里充满了忧愁:可是这件事终究不能一直瞒下去啊,愉愉,之前在团里的时候还好,我还可以每次都给你昏睡卡,给你调节心情的卡片可是现在,你已经好几天失眠了,而且都在超负荷的情况下工作,你要去看医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已经有了新的主角。 世界秩序也不容许纪愉继续搞什么特别,所以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卡片,她也没有了,如今系统只能帮她辨别一下遇到色彩时候的选择。 现在她只能根据系统的帮助,去回想出以前见过的景色,噢,天是蓝的,草是绿的。 系统还在继续劝说:愉愉,你为什么不肯去医院看看呢? 纪愉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她即将回答的刹那,对面的孔如繁突然把手机递到了她的跟前:来,看看这个。 纪愉:? 她低头看到了对方手机屏幕上新下载的游戏,叫做《别踩色块》。 孔如繁对她微微一笑,抬手按了下座椅旁边的按钮,把灯从睡眠模式的昏暗调成阅读模式,在房车比较温和的内灯光里,对纪愉说道: 不是想证明自己色彩辨别力没问题吗?来,玩玩这个,让我看看你能过几关。 纪愉: 系统: 系统很确定,自己就是把嘴皮子秃噜成闪电,纪愉从接收消息到以后的反应,再到选择也很有可能第一关都过不去。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 纪愉打开第一关看了一眼,对着那钢琴色块一样的黑白页面,看着屏幕里缓慢飘过的提示: 蓝红红白黑 她慢吞吞地按灭了手机,车里一时间只有让人窒息的音乐声还在欢乐的响起。 孔如繁眯了下眼睛:不装了? 纪愉点了点头:这不演不下去了吗? 孔如繁哼了一声,用这个鼻音表达了她丰富多彩的情绪,诸如我还收拾不了你了、你姐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等等。 紧接着,她抬了抬下巴:那老实交代叭。 纪愉摸了摸鼻子,在想有没有什么委婉一些的方式,酝酿了半天,她用喝凉白开一样的语气,随口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纪愉顿了顿,轻飘飘地揭过:重度抑郁吧,除了感觉世界灰暗,每秒钟想几百种死法,觉得生活了无生趣,觉也睡不着、梦也做不好之外,也没什么。 孔如繁: 孔如繁:!!! 这还叫做没什么?! 她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一个不注意将脑袋直直地撞到了车顶,纪愉还有些过意不去地想过来帮她揉一揉头顶,却被孔如繁挡开。 你 孔如繁一手按着脑袋,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打击,一时间巧舌如簧的她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急了半天,才听她道:你这么严重的毛病,你怎么不早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是还得庆幸我最近看你看的够紧,免得我哪天从新闻上了解到昨天半夜我手底下唯一的一个艺人想不开在公寓里自杀了? 纪愉失笑片刻。 似是为了安慰孔如繁,她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 现在我还不舍得死。 因为有放心不下的人。 每一次,每一次,在她觉得被生活戏耍,被命运玩弄,想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她都会想到孟忍冬。 纪愉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为贪生怕死找借口,就 她每次万念俱灰的时刻,都忍不住想流泪,每一滴眼泪都在问她,你要是现在死了,孟忍冬怎么办呢? 还有人在等你呢。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2) 第89章 089 孔如繁对纪愉现在的状况很是担忧, 她知道纪愉很可能比她云淡风轻表现出来的模样要严重的多,所以在两人深夜抵达目的地酒店,为第二天的商务合作做准备的时候, 她就开始联系自己的人脉。 一个合格的经纪人认识的各行业名人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纪愉坐在酒店房间的床边, 看着自己打开的行李箱里还没收拾的衣服, 她有心想去整理,却呆呆地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孔如繁在压低声音不知给谁打电话,动静模糊不清, 而她仍是坐着没动。 好一会儿之后, 孔如繁敲门进来, 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到的那一套, 显然是没洗漱, 不由出声道:明天的拍摄六点才开始, 你赶紧收拾一下, 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会犯困的。 纪愉点了点头, 这次的拍摄是给她在d9的新专里头单人曲部分拍的mv,特意选的是紧邻的一个海边城市,风景特别好,也很适合她那首歌《海上的朝阳》主题, 她们各自拍单人mv放进这个合专里, 还有一些合作的要之后一起拍摄, 一起去录音棚。 孔如繁话音落下,看她坐在床边没动, 多问了一句: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纪愉回神看着她, 摇了摇头, 慢吞吞地站起来,没有。 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想。 就是觉得坐在那里,懒洋洋地这样很舒服而已。 孔如繁见状,不由在心中的症状小本本上又记了一条:做事出现拖延的症状。 纪愉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像是园子里的大熊猫一样,被照顾的人精心记录在册,在她走进浴室之前,孔如繁忽然又说了一句: 之前我本来想给你接个比较热闹的综艺,因为人气比较高,但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要不我给你换成另一档比较休闲一点的? 纪愉抬手搭在浴室的玻璃门框上,闻言回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 好的。 你安排就行。 孔如繁原本还挺喜欢她的配合,现在听见她这些话,却觉得有些不太是滋味她当然喜欢听话的、不闹事的、好合作又有前途的艺人,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把对方当成一个毫无个人感情的摇钱树。 如果单纯冲着钱去,她不会选择和皇庭解约现在看到自己选中的艺人竟然对事业这样不抱希望,孔如繁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她希望纪愉是快乐的,向上的,能够和自己一起,变得越来越好。 孔如繁很多的话到了唇边,最后只化作一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情? 纪愉低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又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做那些给您添麻烦的事。 比如很想见孟忍冬。 想和她谈恋爱。 想出柜。 纪愉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离经叛道,可是在那些午夜梦回,看不到天光的时刻,躺在寂静的深夜里,在那种我是不是不可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或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在角落霉堆里长出来的蘑菇,默默生长又默默消亡的情绪里,唯有一个念头,像是火堆燃烧之后的余烬,仍有一点余温,微微地熨帖着她的思想和心灵。 那就是 好想她。 那些睡不着的时刻,纪愉会翻来覆去地给自己做假设,幻想现在的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她没有发现自己的亲生妹妹有那样的糟糕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在那么幸福的家庭里成长 她会想当个笨笨的、不怎么聪明的家伙,这样在四年前看到孟忍冬的时候,就会在一见钟情以后,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混淆自己的情感,然后任劳任怨地一直这样待下去,不离开。 直到孟忍冬想起来一切,给她柳暗花明的未来。 她也会想,假如孟忍冬想和她认真谈恋爱的时候,她能给一个机会或者是,后来在选秀的时候,自己急流勇退为了恋爱而退出 纪愉想了很多很多。 到最后,她甚至会想,既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为什么七年前她掉进水里之后,要再给她一次活过来的机会? 让她看清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恶意? 就让她在十六岁那年,沉进水里,假装自己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让一切的悲剧都终结在那时候,多好。 可是很快。 纪愉就会想到孟忍冬还在等她这个事实,脑海里就会出现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互相拉锯,一个在说,她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付出这么多,甚至如今还在等你,你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将满世界的悲伤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都留给她? 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可你们能在一起吗?现在无论她靠近你,还是你靠近她,那些喜欢你的人,都会对她诉尽最难听的话和恶意,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纪愉常常会因为这个感到情绪溃不成军。 痛苦,却无法流泪。 好像心里被人挖了个大口子,无论多少悲伤,落进去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那是无声无息的崩溃。 有时候想的难受了,她就会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或者是自己只能看到的私人空间里,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象征思念的话。 纪愉是那样害怕被人发现,仿佛她生而为人的情感,都不被允许发泄,她甚至开始倒计时,数着这个团两年后的解散时间。 于是原本的坚持和光芒,都像是一场笑话,以前她站在台上,是为了鼓励司恬勇敢的、快乐地再次笑对世界,现在她站在台上,是为了一刻不停地告诉自己 再坚持坚持。 好像她的人生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那个倒计时。 哗啦啦 浴室里的水声时不时就响一下,纪愉泡的皮肤都有点发皱,才有些慵懒地离开那浴缸,披着浴巾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浴缸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她对系统说:这个水温,挺暖和的。 系统看到她手臂上微红的、在过高的水温里浸泡太久的肌肤,突然冒出一个悚然的联想来 它模糊记起,纪愉前段时间浏览一些网络消息,其中就有说人在热水里浸泡的情况下,感官的敏感度会降低。 也即是说 很多有抑郁倾向的人,最后会被发现在家里的浴缸里面割开自己的皮肤 它立即阻止道:你不许看了!愉愉! 系统紧张的已经在违规的边缘试探了,它本来已经模糊受到警告,不允许它再对这个世界做出任何的干涉,可是在这一刻,它突然不想再遵循这些规定。 它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它开始的,假如那时候它不会因为好奇出现在纪愉的生命里,假如后来它不曾同情过楚南星 它清晰地意识到,它已经将楚见榆的人生毁了,而它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纪愉也这样走向灭亡 警告!警告! 在只有柯基听得见的刺耳声音里,它义无反顾地将原本留下的一些什么感觉自己突然变开心、昏昏欲睡、赐我一场美梦等等卡片糊到纪愉的身上。 于是本来还有些疲惫,却不觉困顿的人,走了几步到床边,就立刻觉得自己有种过了充实一天的以及好想饱睡一顿的感觉。 纪愉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连脚下的拖鞋都还没踢开,就已经迎面膝盖一软,倒在了床铺里,嘟囔着问了系统一句: 你不是 话还没问完。 呼吸已经变得平缓了许多。 深夜。 孟忍冬突然收到一个消息,奇怪的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个好友,竟然没有备注,而且对方也没有名字。 唯有头像是一只笑得特别阳光的柯基犬。 孟忍冬莫名其妙想起来纪愉之前养在身边的狗,说来奇怪,之前看纪愉这么在乎这条狗,但是她参加节目的时候全封闭管理,后来成团又天涯海角到处泡,她狗放哪儿去了? 孟忍冬分神思索了一下 见不到人,睹狗思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那条狗之前不是很喜欢她的亚子。 思绪飘渺间,她漫不经心地点开了对话框,发现就两句话: 速度来这个地址:xxxxx 愉愉很想你!她生病了! 孟忍冬:? 她徘徊在这是哪来的骗子?这人是谁?和这消息真的吗?纪愉没事吧?之间。 柯基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们见过的,以前愉愉住在你那边的时候,养了一条狗我就是那条狗,记得吗? 这样开口,可能会把孟忍冬吓死。 于是柯基只能丢出一个偷偷给纪愉做过的心理测量报告,甩给孟忍冬: 她不敢跟你联系,但我怕她后悔 你到底来不来? 孟忍冬:! 这个骗子骗术好高明! 凌晨五点四十分。 纪愉听见敲门声,第一反应是孔如繁过来喊她开工,揉着眼睛困顿地起来按开床头灯,说了句稍等,然后拢了拢衣带,走过去打开了卧室门: 等等,我 她话还没说完,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因为昨晚睡得太好,以至于她还有点后劲没醒,以为是自己还在做梦。 孟忍冬从昨晚接到消息之后,订了深夜航班飞过来,这时候看到纪愉,本来很多话想说,下一瞬却抬手将人拉进了怀里,声音有些沙哑: 瘦了 纪愉感觉到她外套上没有散尽的寒意,闻见她久违的气息,吸了吸鼻子,想说点什么,眼眶却先红了。 第90章 090 纪愉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毕竟从出道以来,这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都忍住了思念, 真的没有在私下联系过孟忍冬, 哪怕她很多次都在反悔的边缘徘徊。 如今见到孟忍冬出现,她才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连肺里呼出去的气息, 都在诉说着想念。 纪愉想要问她怎么会出现,也想和她说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挣扎,还有对她深夜前来的担忧,可是那么多的话挤到了嘴边, 只剩下仓促的你我 明明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 能够在各种商业的场合对主持人的问题对答如流,也能够应对媒体的各种采访,然而只是面对心上人, 却成了这样的一个结巴的状态 仿佛一时间语言系统都跟着紊乱。 她说了一两声, 意识到自己这模样有些丢人, 就闭上了嘴巴, 只埋头在孟忍冬的怀里, 抓紧了她身侧的衣服,将自己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润痕迹都低头藏住, 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 孔如繁叹了一声, 不想再看年前这仿佛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见的画面,好像她是什么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一样,继而转身去把外面的窗帘之类的拉严实, 免得有些照片传出去那就真的讲不清楚了。 孟忍冬在来之前, 还特意问过司恬, 确定纪愉的行程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倒也没问的太细节,不想司恬这个粉头为难。 等司恬说出纪愉有个个人拍摄行程之后,孟忍冬对那个狗头无名人士的消息已经信了大半,不过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况,她还是找了个保镖当助理陪同。 直到刚才找到孔如繁,现在又见到纪愉 孟忍冬忍不住地庆幸,还好她来了。 怀中抱着的人在小幅度地颤抖,话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然而孟忍冬却依然能从她这近乎憔悴的状态里,感觉到纪愉最近真的 很不好。 她的心都要碎了。 以前孟忍冬在这圈里,见过多少的影后影帝新人,红极一时的、如常青树一般的更多的是默默在这里面底层挣扎着,努力想往上走的,什么励志的、吃苦的、玩命的、肮脏的方式,她都见过。 那时候她只漠然地觉得,这些人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付出相应的代价,是同命运之间你情我愿的交易,所以不必让任何人同情或者心疼。 然而现在。 她闻着纪愉发间不知是精油,还是什么别的香味,真正抱着怀里的人,就能从纪愉瘦了很多的身形里感受到纪愉真的吃了很多苦。 很多,很多。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上苍究竟偷偷地给纪愉设置了多少磨难,才会让她只是个心上人这几月不见,就让这人几乎大变了模样? 孟忍冬向来不怎么喜欢看到别人掉眼泪,也不喜欢眼泪这种柔弱方式的人,这时候抱着纪愉,偏头亲着她的头发,眼眶竟也跟着泛红。 好像跟纪愉此刻达成了共情。 她轻声呢喃着,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好像生怕自己的动静再大一些,怀里的人就能被她碰碎了一样缓缓的,她问道: 是不是不开心了? 不开心的话,我们就不做了,好不好? 不开心的话,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们去看阿尔卑斯雪山,去非洲看动物迁徙你若是不想再面对这些镜头和人,我们就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只要纪愉想,只要孟忍冬能做到,她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 纪愉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她,然后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往日那些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伪装,在心上人的面前,再也不用继续保持。 她发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千百倍地思念孟忍冬。 她哭的实在太久,孟忍冬也不舍得拉开她,到后来只能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去看拉完窗帘,在旁边站着看她们的孔如繁。 孔如繁有点怀疑人生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3) 看见纪愉那副痛哭的样子,她在深深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她给纪愉安排的工作太多,把人当骡子用了,所以现在纪愉才有这么大的委屈爆发出来? 孟忍冬倒是知道她的为人,见孔如繁在旁边这样一直看着也不是事,便抽空给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可以去忙别的事情,纪愉就交给自己。 孔如繁: 她沉默了几秒钟,对孟忍冬耸了耸肩,很无奈的用嘴型示意她,纪愉有别的行程,马上就有团队要帮她准备。 最后,孔如繁看了看时间,给孟忍冬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们还有半个小时。 孟忍冬点了点头,然后孔如繁转身离开。 纪愉其实感觉到了她们的那番交流动静,但是她不好意思抬头,因为长久压抑之后突然泄洪一样抒发的情感让她觉得丢人,她只好像鸵鸟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而后。 孟忍冬感觉到她停了,然后在自己的锁骨附近蹭来蹭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道: 不哭了? 纪愉吸了吸鼻子。 她不好意思抬头,只好小声叭叭: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哭的。 另一句声音更小的狡辩冒了出来:我只是生了病 她没有那么脆弱。 也不想让孟忍冬觉得自己仿佛在抱怨工作抱怨经纪人。 纪愉以为是孔如繁通知的孟忍冬,所以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来,仿佛在为自己狡辩。 然而这话听在孟忍冬耳朵里 第91章 091 什么病? 孟忍冬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儿微不可闻的颤抖, 她又一次地意识到了那种即将要失去纪愉的感觉,以至于灵魂和四肢百骸都有些恐惧过度的发麻。 她想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和治疗方案,甚至如果可以, 她想要看看命运到底长着什么残忍的样子,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于她的心爱人加诸这些残忍的东西。 纪愉已经活的很艰难了。 孟忍冬一直都知道这一点,并且暗暗发誓, 若是老头不肯垂怜纪愉,那她会来,星星和月亮, 她都会送给纪愉。 纪愉: 她张了张唇, 想要说出答案的时候, 蓦地意识到孟忍冬还不清楚事实, 于是不知打哪儿生出稍许的胆怯,到嘴的词语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 我我刚才答应了孔姐, 我会好好看病, 好好吃药,我、我会听医生的话,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话音堪堪落下, 纪愉就感觉到自己被孟忍冬拍了一下, 对方打的不重也不轻,然而落下的位置却让人刹那间尴尬脸红。 她这么大一个成年人了, 竟然被心上人打了屁股, 跟个小孩儿似的 纪愉紧绷了一瞬,整个人嗫嚅着, 说不出话来, 只剩瞪着溜圆的眼睛, 一错不错地抬头看着紧抱的恋人 孟忍冬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带着点无奈的纵容:现在还想着瞒我? 纪小愉,你再不说实话,我可生气了。 本来她想换个更有力的威胁,四目相对的时候,孟忍冬却只丢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吵架。 纪愉抿了抿唇,却没压住唇角的弧度,好像确定了不论自己怎么闹,面前的人都不会离开的事实,于是拽着孟忍冬后腰处的衣角不肯放,抬头去亲了亲她的唇角,气息都落在孟忍冬的下巴附近,有些湿热。 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我怕你觉得我不正常。 纪愉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这样说。 仿佛没自信极了。 明明她如今在圈里,在普通人的眼里,都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孟忍冬反过来追逐着她离去的方向,咬住纪愉的下唇,像是在教训她一样,然后在纪愉一点微弱的吃痛声里,才松开她,抬手揉了揉那浅粉色唇瓣上的牙印,轻声道: 不会。 她的语气明明不重,却格外有力量:永远也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纪愉点了点头,避开了她逗弄自己的指尖,总觉得气氛再这么暧昧下去,可能半小时完全不够她们俩用来相处。 孟忍冬察觉到了她那一点点闪躲,好整以暇地凑过去逗了她一句: 怎么?刚才不是你主动的? 这会儿又开始躲了? 孟忍冬原本打算等见面之后,两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再问问纪愉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粉丝,她总是担心对方的安全。 如今却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只觉得面前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爱,好像无论如何也看不够一样。 纪愉喉咙动了动,眼眸变得幽深了一些,舔了舔自己方才被咬的微红、像是早春的桃花似的下唇,她说: 刚才是主动。 可是再主动下去我就,不只是想亲你了。 后面的声音低了一点。 却没有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降低多少,反而还添了一把火。 孟忍冬也感觉到热了。 尤其现在两人是在酒店这样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张豪华的大床,看着纪愉的脸,掌心贴在对方的后腰上,那些情绪就不断的发酵、发酵,让人几乎无法抵抗。 孟忍冬心中充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可惜这时候,门口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那些旖旎像是一首被中断的情歌,调子还在,却足以让两人从上头的情绪里解放出来。 稍稍拉回了一点理智。 孟忍冬不想让别人误会纪愉是个恋爱脑,清了清嗓子,主动松开纪愉的腰身,反倒是对方,抱着她的动作很紧,哪怕理智知道这时候该拉开距离避嫌 可是她却害怕自己这一松手,再也不能这样抱着心上人了,所以表现出一点黏人,让孟忍冬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把她拉开。 孟忍冬知道她的心思,也很享受纪愉现在对自己的依赖,于是牵起唇角,拉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指尖上依次吻过,而后道: 乖。 我一直在这儿呢。 纪愉被她语气里的温柔所安抚,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最后任由孟忍冬站在稍远一些的距离,然后孔如繁卡着时间,打开了门。 进来的除了孔如繁,还有造型师和宣发助理,纪愉的个人小团队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因为孔如繁兼职她生活助理,本身的能力和资源又足够,乍看下来,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两人看到孟忍冬也在屋子里的时候,都有些意外,毕竟跟着纪愉工作,很难不知道她和孟忍冬的事情,先前的热搜内容还历历在目。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很懂事地没将那种八卦的目光透出来,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纪愉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等造型师帮自己弄造型,孔如繁给她说了酒店的早餐都有哪些,纪愉听了一会儿说: 我喝一碗粥就行没什么胃口 但帮我多点一份甜豆浆,还有奶黄包。 说到这里,她自然地去看孟忍冬的方向:这样够吃吗? 孟忍冬之前没顾得上饿不饿这回事,如今被她一问,也笑了:可以。 纪愉怕她等自己等的太久,在发型师给自己做头发的时候,歪了歪脑袋,又问她:你昨晚没怎么睡吧?要不去屋里休息一下? 孟忍冬点了点头,说先去浴室洗个澡,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似乎忘了把车上的衣服带过来。 顿了顿,纪愉很快反应道:没关系,我有带很多衣服,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应该都没怎么穿过。 接着她就去看孔如繁,接收到她的目光,孔如繁无奈地对孟忍冬说:行了,你跟我来吧。 半小时后。 孟忍冬穿了一件高领的羊毛针织毛衣出来,如今已经悄悄入冬了,酒店里的温度虽然不低,但还是有凉意从外面丝丝缕缕地飘进来。 米白色的薄毛衣这样单穿着,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居家感,一下子就把她的年龄从二十六七的样子,拽回到了十八九岁,看着倒像是个气场有些强的、刚走出大学的高材生。 孟忍冬本来有些累,换作其他的情况,可能现在洗了澡之后她就去小憩闭目眼神了,然而如今她不放心纪愉的情况,刚才孔如繁说了会安排医生过来,她想直观地了解纪愉的情况,所以洗了澡以后选了比较休闲的家居服,又去厅里坐着等纪愉。 她还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看起来 多么清纯。 纪愉本来有些早起的疲倦,如今看孟忍冬看精神了,盯着她那件高领毛衣瞅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这是哪个品牌的衣服款式,只单纯觉得美,好看。 配上孟忍冬那张平时带了点冷艳、禁欲的脸,就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特别想欺负她的感觉。 这时候纪愉突然想起之前给孟忍冬的那反包养的五百万,现在看到孟忍冬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突然又很想养这样的孟忍冬了 真的很让人心动。 因为这个,纪愉吃早餐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动了两下勺子,就专注的去看孟忍冬了,因为本来最近她就有点食欲不振,甚至没有吃东西的胃口,有孟忍冬在这里,她还多吃了一点。 结果孟总却对她的这种鹌鹑胃很有意见 怎么不吃了? 纪愉:不想。 孟忍冬笑了一下:怎么?我让你没胃口了? 纪愉不喜欢她这么说,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努力的又吃了小半碗。 孟忍冬是看她实在没有胃口,心中有些愁,却没有表现出来,有些食不知味地将包子吃下去,而后送纪愉出了酒店。 她去拍摄了。 留下孟忍冬和孔如繁在酒店里。 因为孔如繁要约医生过来,也顺便跟孟忍冬说一下自己知道的纪愉情况。 虽然孟忍冬来的事情,按照纪愉如今的关注度,肯定不可能瞒的密不透风,但是放孟忍冬如今跟着纪愉招摇过市那就过于嚣张了。 发觉孟忍冬有些走神,孔如繁猜到她的心思跟着纪愉一起走了,抬手敲了敲桌子,将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问:你对纪愉的抑郁程度了解多少? 孟忍冬本来等着纪愉主动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这会儿乍然从孔如繁这儿听见了,脊背不由挺直一些她当然知道抑郁症,如今每年圈里都有人因为这个毛病离开。 包括司恬。 可是纪愉为什么也?! 最近休息的好吗? 不太能睡着。 感觉自己的心情怎么样? 很不好。 要不要考虑出去走走? 不了,那些风景对我来说,都只是黑白照片,越看心情会越差。 那美食呢?有期待过去享受一些不同风味的美食吗? 我胃不太好,太多东西吃不了,现在彻底没什么胃口了,感觉吃什么都一样吧。 几个小时以后。 纪愉拍摄回来,先是填了很多很复杂的量化表,又聊天似的回答了一些问题。 而后她就沉默地坐在那里,连背影都带着一点奇怪的疲惫。 孟忍冬和孔如繁一起听了这位心理师的测评,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纪愉这副模样,于是走过去半蹲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问: 怎么了?害怕了? 纪愉很轻的笑了一下:不是,我只是怕吓到你。 孟忍冬用她的手心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叹气似的说:是的,我被吓到了。 纪愉登时有些惶惶然,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见孟忍冬对她温柔地笑: 不是害怕,是担心。 医生说你现在对周围的事物兴致缺缺,我怕你也不喜欢我,也怕我无法把你留住。 纪愉盯着她身上的这件米白色的、略带一点温暖感觉的毛衣,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孟忍冬肩膀的衣料,很快摇了摇头。 不会的。 纪愉有些着迷地看着蹲在自己身旁,愿意主动放下气势,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孟忍冬。 她吸了吸鼻子,带了点鼻音,像是要哭一样说道。 不会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对孟忍冬一字一句道: 你是我在这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了。 第92章 092 纪愉的治疗正式开始了。 因为她现在的情况有些严重, 长期的低落情绪导致她分泌多巴胺的程度大大降低,也就是说大脑已经有些病变,必须得依赖药物进行治疗。 同时, 她也要定期地接受心理治疗,方便医生随时根据她的状况进行方案的调整,如果后期的恢复效果不错,则会逐步地减少药物,加强心理干预, 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 当然,这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纪愉本身并不对此抱有乐观的态度,但是因为孟忍冬和孔如繁都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她会把自己的消极藏起来, 也做出配合的模样。 倒是系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态度。 愉愉我也会帮你的, 你要相信我们啊。 听见系统的声音, 纪愉后知后觉,慢了半拍说道:这一整天都没听见你的声音,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系统安静了一下,轻描淡写的、略带一些骄傲地说:没什么, 已经解决了! 纪愉松了一口气, 便没有往下追问:那就好。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4) 因为纪愉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太大量的、高强度的工作, 所以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孔如繁推掉了很多的资源, 几乎令圈里的人感到惊讶。 曾经也有很多的明星, 在一夜爆红之后开始任性, 这个资源看不上, 那个广告不想接, 等到半年的黄金时期过去,立刻淡化在公众的视野里,最后默默无闻,端着圈里老人的架子,却没有任何可以再接触到的资源。 他们以为纪愉也是这样。 慢慢地,粉丝们看见容柏、蒋连阙、凌澜等人一个个广告、大ip的拍摄、代言不断的情况,然后发现纪愉这边几个月才能见到一个消息,都有些坐不住了。 后援会的粉丝们不断地去质问孔如繁这个工作室的代理人,为什么不给纪愉争取资源,d9的队长她是不配吗? 经纪人不行就趁早滚蛋! 孔如繁没怎么搭理这些后台的私信,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地往下走,把一些麻烦的、接触的人比较多的活动都推掉,时装周不去,电影节不去,代言和品牌倒是会谈,最后还给纪愉敲定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养老型综艺。 日常就是喝喝茶,跟别的明星聊天钓鱼,名字叫做《休假的一天》。 节奏很慢,上这个节目的也大多是一些四五十岁的、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咖,在上面跟观众们分享一下自己平时的休闲生活,顺便透露一些人生感悟,让大家了解曾经巨星的生活。 有时候让人羡慕,有时候也能传出一些后知后觉的八卦。 总之,节目的收视率一直不温不火,比起一些挑战类的、冒险类的、解密类的比较为难明星的节目来说,这个节目组堪称良心。 偶尔节目组也能请到一些比较红的年轻明星,但是像纪愉这样出道即顶流的,居然也能请到,节目组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孔如繁跟那边对了一下流程,发现这次一起上节目的主要几个都是脾气不错的大咖,也有一个说话比较尖锐的,不过纪愉也不是能跟人起冲突的类型,所以还好。 能上。 纪愉听过了她的话,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倒是孟忍冬,本来就有些不太放心她,加上现在上头要求综艺节目不能全明星,需要一些素人,她就干脆加了赞助,偷偷地把自己也塞进了节目组。 上次她去到纪愉那边,陪着她拍完了mv以后,在酒店陪了她几天,后来又跟着她回了所在的城市。 因为有孔如繁盯着的缘故,她也没什么机会跟纪愉同进同出,两人住在隔壁,倒是有狗仔想拍出点儿故事,然而只要在外面,纪愉就只是跟在她身边走,牵手也没有,更不复黏人的姿态。 她们一起出门的模样上过几次热搜的尾巴,可惜没有什么热度,因为以前两人的账号都进行过澄清,而且她们又都是女生 哪怕有些人抓着同性恋的话题不放,终究很快失去了热度。 粉丝单方面地将她们定义为朋友。 纪愉和孟忍冬却都不对此发表任何态度,哪怕有纪愉的粉丝过去后台辱骂孟忍冬,又或者是对纪愉发出一些你太让我失望了的言论。 参加综艺的前一天。 纪愉晚上睡觉前,例行给孟忍冬打语音电话,说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工作也不是很累,也没有遇到什么很不顺心的事情,可是接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哭了。 孟忍冬吓了一跳,差点手误把自己正在看的报表给删除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站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工作了,直接问: 怎么了宝贝? 谁欺负你了? 纪愉吸了吸鼻子,听见了脑海里系统发出的长长的叹气,无端端带了一点调侃的味道。 她说:没有。 就是有点想你。 似乎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放纵自己的,平时看电视剧或者小说的时候,瞧不上的那些举动和话,在心上人的面前,却更是夸张的展露出来。 孟忍冬起初有点不信,她以为是纪愉遇上了什么事情不肯说,于是她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走回椅子边坐下,然后用电脑联系孔如繁。 孔如繁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再三确定纪愉今天没遇到什么突发的事件之后,孟忍冬才松了一口气,分神应着纪愉的话,然后笑着说: 那你今晚开着视频,我看着你,陪你睡着,然后明天再陪你起来,好不好? 纪愉假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把语音改成了视频,孟忍冬重新接起来,就看见她趴在被窝里,像个钻进洞里的小兔子一样,只露出小脑袋,看着有点毛茸茸的可爱。 纪愉让她看清楚自己撅起的嘴唇:你都这样忽悠我一周了光看有什么用?又不是抱着我睡。 孟忍冬:! 她隔着屏幕点了一下纪愉,哪怕身上久违的欲望被点燃,然而因为最近纪愉没少用这招,所以她嘴上应对的也很熟练: 那我现在去你家楼下? 纪愉顺着她说的画面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发现自己被自己的话题难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 很丧地说:算了。 最近粉丝对孟忍冬敌意够大了,连带着司恬都不太敢参加粉丝之间的活动了,这个时候再在粉丝面前硬凑,孟忍冬会被骂的更惨。 孟忍冬知道她是不舍得自己被骂,却顺着向下逗了一句:不行呀,我的宝贝没我陪着,怎么睡得着呢? 纪愉幽怨的回答了她一句:没关系的,你的宝贝每天晚上吃了药,只要挨到枕头就会熟睡到天亮,就算被人半夜摸上来,估计也是昏迷状态的。 孟忍冬被她的玩笑吓了一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安保团队分一点到纪愉的身边。 而后,她更加坚定了要跟纪愉一直视频到天亮的决定。 纪愉在那边的被窝里翻滚了一下,只把手机屏幕放在床头的支架上,然后一会儿翻到镜头的外面,一会儿又回来,卷卷的头发把脸都挡住了一些。 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喊这边的人: 孟忍冬。 嗯?在呢。 孟忍冬孟忍冬! 嗯。 老婆老婆! 孟忍冬笑出来了,依然好脾气地应她:什么事? 纪愉安分了一些,下巴抵在枕头上,在容柏她们相继借着送水果、吃夜宵的名义敲开她的门,不太放心地看了看,发觉她在和孟忍冬视频,才退出去之后,纪愉重新趴好,慢吞吞的说: 想你,想睡你。 孟忍冬眯了眯眼睛,喉咙吞咽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与她道:嗯,想着吧。 纪愉却安静了一下。 而后,她握着拳头轻轻地砸了一下枕头旁边的床铺:孟忍冬! 她低低地唤。 在镜头这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纪愉认真地盯着她,用一副给直男科普的状态,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说想睡你,想把你按倒,难道代表我真的这么想吗? 不! 我是希望你狠狠地把我按在床上,一边把我怼到床头边,然后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攻? 孟忍冬: 就算现在没有喝水,她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宝贝,居然内心藏着这么狂野的想法。 她想到了很多以前两人在一起的事情,那会儿纪愉总会用小动作来挑逗她,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手指在她掌心的轻轻一勾,都让她欲罢不能。 原来。 当初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程度。 如今才是猛药。 她几乎不敢看镜头里的纪愉:有的人不是嫌弃我技术不好? 怎么,现在想要了? 纪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凑合过吧,还能离咋滴? 孟忍冬气笑了,她用舌尖抵了抵上鄂,磨着牙回答:那还真是辛苦了。 隔日。 纪愉到节目拍摄附近的酒店下榻,上顶楼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保镖,奇怪的看了一眼,却没多想,反而庆幸这样可以少一点被私生骚扰的情况。 旋即。 在她路过某一间总统套房的时候,忽然见门打开,有人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去。 纪愉本来吓了一跳,直到被抵在门上,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又像是惊喜,又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以为和孟忍冬要好久好久才能见面了。 没想到竟然 孟忍冬笑了一下,轻轻揉了揉她戴着星月耳环的耳垂,听见那耳坠碰出的叮当轻响,凑过来轻声问: 昨天不是有人邀请我,把她怼在床头日吗? 合格的追求者,当满足心上人的一切要求。 第93章 093 纪愉被孟忍冬按在了门板上。 可能是不想她跑, 也可能是单纯的逗她,总之,孟忍冬的右脚鞋尖卡进了她并拢的脚间,让她有种奇妙的 被侵略感。 她如今被圈在对方的世界里, 逃也逃不得, 被带着孟忍冬气息的空气慢慢环绕, 今天孟忍冬用的是带了点茉莉香味的香水,留香型特别淡的那种, 这会儿只残留着一点点余味在附近。 像是雨后在枝头偷偷绽放的茉莉花。 纪愉忍不住想采撷,看了看客厅的窗户方向,发现薄厚的两层窗帘都已经被拉上, 室内的光都来源于顶灯, 格外明亮。 而后,她偷偷地搭上了孟忍冬的双肩, 主动凑上来想亲孟忍冬的唇, 却被对方及时避开。 纪愉:? 她眼中的失落和疑惑还来不及冒出, 就见孟忍冬抬手用指尖比了个嘘声的动静,同时跟她解释道: 别亲。 我这儿可没有你这色号的口红,一会儿出门万一被发现你的唇色变了, 你的粉丝又得闹了。 纪愉便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孟忍冬轻轻用指尖勾起她脸侧的碎发,带了点微痒,从脸颊蔓延到耳侧,有点酥酥麻麻的,还有一阵微凉。 后来。 纪愉的全身上下都被这种感觉所支配。 其实她的衣服都没什么褶皱, 因为一直贴着门站着, 穿的又是延展性不错的深绿色毛衣, 除非折腾的动作太大, 否则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而孟忍冬今天偏偏特别温柔。 一步一步,格外有耐心。 起初,只是毛衣的边角拉起来了一点,然后是贴合着漂亮曲线的牛仔裤,发出了扣子啪嗒一声轻响。 纪愉依然将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只有细节处的一点凌乱痕迹,描摹着这暖和的门关处,上演的声色犬马。 她抓在孟忍冬肩头的指尖轻轻地攥紧了一点点。 鼻腔里哼出的气息,一下浅,一下重。 像是小猫被人摸到了最柔软的肚皮,又想将自己整个摊开享受,又忍不住想伸出锐利的爪子,彻底抗拒这种抚摸和战栗。 那是一种未知的期待,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指尖下一步会落在哪里,所以神经都仿佛绷紧的琴弦,只需要一点点的撩拨,就会发出剧烈的回应。 而那些回应顺着神经末梢攀爬到脑海里,就是噼里啪啦绽开的小烟花,一簇簇,凝聚成盛大的烟火。 越期待,越敏感,一次又一次汇聚起来的溪流,最后成了碧波晃荡的湖泊。 纪愉哼哼唧唧的,脑袋也有点昏沉,因为孟忍冬这次在前面准备的时间太久,她们又很长时间没有亲热,所以这时候只觉得 无论怎么样都好,或许无情的狠厉也不错,什么都行,只要是面前这人给予的,她都想要。 她有心撩拨,颜色饱满的红唇就凑到了孟忍冬的耳边,将自己的那些期许、邀请,只用灼热的气息,呼在对方的耳边。 纪愉没有说一个字。 孟忍冬却差点丢盔弃甲,她眼皮跳了跳,有心想要好好折腾一番纪愉,所以刻意不去看这人此刻在自己耳边近乎化作一摊水的柔情模样,她专注地进行着自己的节奏。 两人在这隐秘的门后博弈。 纪愉本以为按照孟忍冬以前三分钟不到就要直奔主题的性子,一定扛不住自己的诱惑,谁知面前的人只好整以暇地、循序渐进的逗她,却并不往目的地而去。 纪愉到后面有点撑不住,腰身软了下来,全靠双腿和贴门的后背撑着站立,额头抵在孟忍冬的肩膀上,她低头去看脚下的毛毯。 是红色系的。 但在她眼中,色彩饱和度不高,所以只能看成是深色的旧红。 纪愉看着那毛毯,恍惚间总觉得有什么浓稠的东西会控制不住地,滴落在那上面。 然而其实没有。 她觉得自己好像浴室里放满了水的洗手盆,塞子堵得紧紧的,所以那些水无处释放,只能徘徊在盆里。 她心中冒出一股尖叫的冲动来,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不计后果的,汗水和汗水之间的碰撞,这样才能把她的情绪和感觉一并释放,而不是孟忍冬这细水长流的,让她一点点积蓄,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痛快的折磨。 纪愉呜咽出声,像是率先投降了一样,对着孟忍冬小声地、软软地暗示: 好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 别再这样折磨她。 纪愉就差把大胆的想要直接说出来,眼中浮上了水光,面颊上也是淡淡的粉色,孟忍冬撩起眼皮一看,几乎被她面含桃花的样子摄走魂魄。 有那么一瞬间,孟忍冬很想把这个人的鞋袜都给脱掉,想看看纪愉这时候是不是连脚趾都成了这种大虾熟透一样的粉。 让人发馋。 于是她喉咙咽了咽。 纪愉几乎都要挂在她的身上了,双手从一开始的抓她肩膀,变成在她的颈后交叠,堪堪维持着不往下掉的姿势,对上她幽深的黑眸,楚楚可怜地又说了一句: 来吧 孟忍冬被她如今可怜的模样逗的差点笑出来,然而绷住了,只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急。 毕竟技术不好,总是要有点耐心,多学习探索的。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5) 纪愉: 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 合着今天这出,孟忍冬是报仇来的。 若是放在平时,纪愉怎么耍赖撒娇都好,稍稍有点时间,总能把人哄好。 但在这种事上,孟忍冬支配欲会更强,以前就是如此,若是对方铁了心要折腾她,怎么说好话都是没用的,有的时候更乖,还会被欺负的更狠。 纪愉眨巴着眼睛,睫毛都被这种得不到的、忍到极限的眼泪打湿,她可怜巴巴的、求饶似的说: 我错了。 忍冬 嗓子绵绵软软的,听起来要了人命。 孟忍冬本来也有些绷不住,听见她这么撒娇,总算如她所愿,却还是慢吞吞的、不紧不慢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感官被吊的太高的缘故,纪愉在接下来的时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酥酥麻麻,好像被刺激过度,有种过电的感觉。 再也不见一点痛。 反而被往日没怎么感受过的、其他更为恐怖的感觉所支配。 纪愉莫名其妙地眼泪掉的更凶。 孟忍冬垂着眼眸看她,有心想退,被纪愉察觉之后,好不容易等来一口吃的人再不许她逗自己,着急地用右手抓住她的手腕。 不许她走。 孟忍冬眼底出现了一点笑意。 纪愉发现这人蜕变得太过彻底。 也不知道到底是准备了什么功课,后来她哭的太厉害,孟忍冬还不忘凑过来逗她: 嘘。 大门的隔音可不太好,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纪愉抽噎着去瞪她,再没有小妖精那种意气风发的嚣张,像是一只乖训的兔子。 你没有吗? 她眼睛发红地问。 孟忍冬扬了下眉头,提醒似的说:刚才不知道是谁,非要火急火燎地拉着我的手 不许说! 纪愉恼羞成怒地,张嘴想去咬她,被孟忍冬偏头躲开了。 然后,报复似的,将纪愉往门上轻轻压了一下。 这时外面不知是谁拖家带口地入住,小孩儿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纪愉陡然紧张起来。 她紧紧咬着唇,唯有孟忍冬使坏,要看她无声的崩溃。 纪愉颤抖的厉害,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愉悦的国度,所以一丝一毫抵抗力都没有,等门后的声音消失,她才发现自己被孟忍冬完全抱在怀里,否则一定软的跌坐在地上。 她无端端觉得自己丢人,哭着小声说: 亲亲我。 孟忍冬不肯,纪愉就哭的更狠,眼泪扑簌簌地落,明明是舒服,也哭的跟被迫一样。 亲亲我! 纪愉对这个事情特别执着。 或许本来灵魂交融就是一件于生理的极致,所以亲吻这种带有心理意义的亲近和安慰,就也跟着迫切了起来。 她囫囵地喊孟忍冬,再顾不得什么口红、唇釉的颜色,一会儿凶巴巴地拽着对方衣服叫孟忍冬,一会儿又要撒娇叫老婆。 孟忍冬拿她没辙,最终还是亲了她一下。 又很快放开。 而后将软脚虾一样的人抱到客厅那边的沙发上,抽过纸巾,一点点地把纪愉脸上的、身上的痕迹都擦干净。 后来一直到录节目快要开始的时候 纪愉还在偷偷地拽起来自己的毛衣,想把脖子上没褪下去的泛红,悄悄的藏住。 有粉丝偷偷地把她的样子拍下来,发到了群里,跟其他好姐妹分享: 愉愉最近的状态好像不错! 气色也好!大家别担心她! 第94章 094 这档综艺节目的节奏很慢, 除了纪愉和孟忍冬之外,还有两个圈里的老牌红人,一个快五十岁的、基本是国内爸爸妈妈那一代最脸熟的影帝另一个是著名的、现在已经退休的主持人。 剩下的就是几个最近当红电视剧里面出演过配角的明星。 节目请的人都是在圈里有些影响力的, 哪怕上来的是叔叔辈的, 观众里的年轻一代也有很多人是看着他们拜访节目或者综艺戏剧成长的, 加上纪愉这个如今炙手可热的女团成员,可以说 这一季的节目别出心裁了些。 因着纪愉的存在,这节目倒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些关注度, 因为很多的当红明星会更偏好一些刺激的、流量更高、收视率更好的综艺, 除非资源不行, 否则鲜少有来这种养老节目的。 这里头根本也没有什么为难人的任务设定,更不需要嘉宾们为了一日三餐的金钱来源绞尽脑汁 它就简单的、休闲的将嘉宾们放到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 或是海边、或是温泉池、别墅中, 简单的拍一拍他们的生活。 可以说是非常咸鱼的节目了。 但很偶尔的,这节目里也会有一些话题能窜上热搜,比如前两季凑巧请了两个明星, 因为聚餐的时候酒喝多了,被周围人问到了情史,正好提问的又是不嫌事大的那种问题 观众们就会被勾起关于当年圈内种种流言的回忆。 这个节目又被称作《无聊的茶话会》、《发掘你不知道的偶像生活习惯》、《慢节奏的明星普通生活》等等。 拍摄开始之后, 纪愉新奇地围着屋里的镜头转了一圈。 这次节目组依然对嘉宾很不错, 给她们弄了个海景民宿,但把她和孟忍冬安排到了一间屋子, 是两室一厅的温馨布局,而且客厅的方向还能看见海。 阵阵风吹过的时候, 就能闻到湿润的味道。 从孟忍冬和她一起上节目的时候起, 纪愉就猜到了节目组其实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佛, 不然不会独独挑中孟忍冬来占据那个素人名额。 而且还把她俩安排到一间房。 就不怕她对着镜头公开出柜完了导致这个节目播不出去吗? 见纪愉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 而后过来坐在椅子上,嘴角挂了个笑容,孟忍冬刚去房间的行李箱里面拿出了一盒茶过来,借着茶几上漂亮的茶具,开始冲泡自己的那包茶,目光放在纪愉的身上,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去问她: 心情不错? 纪愉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去看固定机位的方向:没,我发现节目组想搞事。 孟忍冬也跟着扫了那些机位一眼,却没出声,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放在这儿 对她来说,她只是不放心纪愉现在的状态,所以有机会就想凑近些照顾对方,相反,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在大庭广众下跟纪愉秀恩爱的打算。 不仅不秀,她还会保持距离。 孟忍冬只打算来这节目当个普普通通的嘉宾,争取不贡献任何一条热搜。 彼时孟忍冬手里的茶已经泡好了,纪愉闻着味道,看她揭开盖子之后泡开的东西,才发现好像不是茶叶,遂凑过来一些,好奇道: 你在泡什么? 孟忍冬认真地低头去摆弄,茶。 纪愉: 她面露几分无奈,我是说,这个茶我没见过。 孟忍冬垂着眼眸,明知道她要问什么,偏偏不给她解释,只是自顾自地泡好了一杯以后,递给她: 尝尝。 纪愉端起来闻了闻味道,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因为添加的东西有点多,所以辨别起来还有些难,只好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 有药味。 但是不苦。 好像是什么药草茶,像是凉茶一样,却又不是她喝过的那些。 纪愉抿着唇品了半天,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尝出来,放弃道:你这是最近喜欢什么新口味了吗? 孟忍冬问她:不喜欢? 纪愉唔了一声,其实觉得不错,喝了这个茶,胃里暖洋洋的,心情也挺放松,总之就是口感她还意外的觉得可以接受。 但她没明白孟忍冬怎么会出门带这个东西。 纪愉困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端着茶杯不知道这人在跟自己打什么哑谜,但是又不敢看孟忍冬太久 因为之前在酒店里那场动静不大、却很激烈的震撼,还没从大脑皮层褪去。 孟忍冬自己是不喜欢不甜的东西,除了应酬和跟长辈喝茶的时候稍稍搞些逼格之外,最喜欢的茶当然是能加糖的花茶、水果茶之类的。 这会儿她也没跟纪愉说这茶是自己请的一个中医老师傅专门看过纪愉情况之后,给她的方子让她平时给纪愉养胃用的。 只随口道:喜欢就多喝点,不喜欢就放着。 说完,孟忍冬看了眼屋子里的情况,起身去把屋里的开水壶给高温煮沸消毒一下,然后又检测了一下两个屋子的湿度,查看床铺的清洁情况。 最近纪愉的身体检查情况她了如指掌,知道对方的胃肠都不好,而且因为常年练舞,膝盖其实也很怕凉,有风湿的征兆。 总的来说 纪愉怕凉。 从里到外都是。 孟忍冬怕这个民宿的被子给的不够厚,又担心材质不够亲肤,万一晚上海风大了,屋里冷,纪愉肯定也会睡的不舒服。 还好被子和床单枕头都还行。 不过。 现在毕竟初冬了。 南方的屋里没有暖气片,开空调的话屋里会太燥,孟忍冬看了眼这里的温差,皱了下眉头,出门问纪愉: 去超市吗?我想买点东西。 纪愉正捧着茶杯,悄悄地给自己满上第四杯茶因为她发现孟忍冬带的这个茶味道还挺特别的,一开始喝不觉得什么,久了还挺有滋味的。 闻言,她回头看了看:嗯?好对了,你想吃海鲜吗?节目组好像说今晚大家要一起聚餐,就在附近最有名的夜市大排档。 孟忍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对吃海鲜这个事情发表什么言论。 纪愉放下杯子,跟着她往外走,这民宿外面有柏油路大道,还可以租双人、三人自行车,沿着海岸线都是不错的风景线,步行到尽头就可以找到大超市和便利店,还有饭店之类的繁华区。 自从看到那个双人自行车开始,纪愉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她的步伐莫名其妙地慢了下来。 孟忍冬本来注意力就在她身上,此刻停下脚步,在她俩身后的跟拍也停了,镜头几乎要怼到她俩脸上找素材。 孟忍冬:你想骑? 纪愉盯着那个造型简单、又可爱的自行车看了好一会儿,语气勉强道:没有啦,这个自行车的颜色好淡,要是再鲜艳一点,更可爱一点,我就会想骑了。 话是这么说,她脚下可一步没有挪。 孟忍冬又看了看那鲜艳的、涂过红色漆的车把手,显然知道这个自行车其实是满足纪愉喜好的,只不过纪愉眼中的世界,还没有恢复正常人的色彩辨别度。 本来她是不想在这节目里跟纪愉做什么亲密的、惹人误会的事情,然而此刻,她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难受。 于是她突然道:我想骑。 纪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啊? 好像是没有想到孟忍冬还有这爱好。 孟忍冬多说了一句:我刚看了一眼导航,走到超市一点五公里,骑自行车会快一点吧。 说着她就往租车点而去。 纪愉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犹豫间孟忍冬已经交完了定金,并且站在一堆单人的、双人和三人的自行车之间,问纪愉: 你要跟我一起试试好玩的这种吗? 纪愉理智觉得自己必须得骑单人的,可是她现在总被情绪化的东西占据大脑,就是想和孟忍冬靠近,于是盯着双人的默默点头。 正想劝她的系统: 它只能重重的叹息一声。 纪愉听见脑海中的叹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坐在后座之后,开始一阵猛打工的踩脚踏,前面的孟忍冬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解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纪愉莫名心虚,所以盯着她的后背,速度又放慢了下来,然后脚尖点地基本开始了划水。 孟忍冬在前面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满心的无奈,堂堂一个出入都有专车接送的总裁,如今为了哄心上人高兴,竟然也干起了体力活,不可谓不惨。 偏偏纪愉这时候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今天天气不错,骑自行车也挺好。 孟忍冬差点一脚踩空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阴阴的,连中午那会儿的太阳都有种蔫蔫的倦怠。 但是她不敢反驳。 怕纪愉不高兴,或者是多想,又开始盯着那病情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只听孟忍冬坚定地附和了一声:嗯! 天气不错! 两人并不知道,就这刚搬过来的第一期,节目组就剪出了一股奇妙的氛围 影帝主持人是在忘年交组,两个影视剧演员是友谊花组,纪愉和孟忍冬 不对劲!她们俩不对劲! 普通闺蜜真的会这样吗!我不信! 靠!孟总你这是被爱情的猪油蒙了心怎么你俩什么瞎话都说啊? 众所周知双人自行车这是情侣专车! 你们还没往后看呢!后面吃晚饭更可疑了!! 我去怎么现在连综艺都开始卖姬情了? 第95章 095 晚餐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情 起码纪愉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海风徐徐, 深夜吹进排档里,带着一点冬日的微凉,混在咸咸的海水味道里, 散开在光线充足的餐厅中。 明明是正常的用餐画面,可是通过节目组的剪辑, 到了观众们的眼中, 就有了一些比较微妙的味道,比如孟忍冬知道海鲜大多寒凉, 所以在聚餐的时候, 单独给她点了一份比较温补的粥, 由此整个餐桌上的话题不知怎么就往养生的方向去了。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6) 年轻的时候那会儿没怎么注意身体,现在年纪上来了, 嗐最近跟我爸一块儿互相监督着吃保健品, 太绝了。 是啊, 在圈里的工作毕竟不怎么规律,有时候所有的时间都跟着通告跑,上午下午晚上都在不同的地方,要不是坚持锻炼,可能连基本的工作完成下来都觉得吃力。 两位上了年纪的前辈用一种比较轻松的态度提起年轻时候的事情。 其实在场的真没几个能敞开了肚皮吃这桌海鲜大餐的,年纪到了的要担心嘌呤超标, 年轻一些的女明星又要担心热量、脂肪超标等等,纪愉因为要吃药,也有很多的忌口。 唯一不怎么需要担心的是孟忍冬。 毕竟她是不靠脸和人气吃饭的,作为皇庭的老板, 只要她手底下的人能够不断地给她生财, 她本身能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很好。 可惜, 她对海鲜大餐的兴趣不是很大。 反而总是凑过去小声地问纪愉, 一下子问她要不要眼饮料,这边有旺仔牛奶和椰汁,一会儿又问她光喝粥会不会很容易饿,要不要吃点别的主食垫吧一下,又或者是别的小点心。 孟忍冬只是习惯了想让纪愉胃口好一点,多吃一些,也不认为自己这话会引起什么问题,谁知节目组把她的这些问题全部都剪进了后期 到了观众的眼里,就是她对纪愉的关系超乎寻常。 就算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也不见得吃饭的时候目光全都在对方的身上,而且还这样嘘寒问暖,一顿饭下来,孟忍冬自己都没怎么顾上吃,光盯着纪愉了。 两人仿佛自成小世界,虽然在旁人聊天的时候都会认真听,给足前辈和同行们面子,但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她们俩非同寻常的亲密。 不多时,话题突然扯到八卦的方向上了。 这基本是本档综艺约定俗成的台本了,众人聚餐,以八卦和休闲生活话题或是带孩子,或是当下的圈内情况等等凑近大家的关系,从而也给节目制造一些爆点。 在场的前辈们有已经成家的,自然不惮于聊起感情方面的事情,只是几个年轻人,尤其是圈内的女星,这时候都是会避开绯闻话题,以免影响自己事业的。 所以节目组显然是把话题点放在了她们的身上。 虽然知道她们对这种事情的应对已经很熟练了,但是万一呢?万一就有人聊嗨了说漏嘴了呢?那多精彩啊! 感情的事情没怎么想过,感觉太影响事业了。 过年回去的时候,我爸妈倒是会催一下我,说什么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啦,再不紧张起来,以后说不定就找不到啦这个时候我就会很无奈,我就跟他们说,爸爸妈妈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本子能接,一谈恋爱我这事业岂不是还没走到高峰就直接落入低谷? 两个女星的回答都在大家意料范围内。 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就来到了纪愉和孟忍冬的身上。 毕竟 她们俩的关系可不太一般。 纪愉和孟忍冬陡然成为全场的目光焦点,坐在长桌的另一头位置,也不怎么慌张,纪愉放下自己手里的勺子,想了想,认真地说: 以前是没什么机会想恋爱这个事情的,那时候想的更多的都是,我要是这支舞跳不好,会不会跟不上朋友的脚步了,会不会马上被淘汰了 在场的都知道练习生在出道之前的那段黑暗时光,纷纷跟着点了点头,只是前辈们笑着多打趣了一句: 现在呢? 噢现在已经出道了,是不是更不能想了?毕竟现在的粉丝对偶像的要求还挺苛刻的。 那要是不是偶像呢?现在会谈恋爱吗? 前辈们一唱一和,连两位同辈的女演员都对她投来了略带笑意的目光,毕竟在圈里,谁都知道偶像这一行是靠粉丝吃饭的,若说演员恋爱结婚是一件对自身事业稍稍有一点影响的事情,那么偶像的感情对于她的事业发展来说,就是一个不亚于核弹的毁灭性打击。 纪愉也跟着他们笑了一下。 然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粥,沉吟了两秒,又说:不是偶像的话应该也不会很顺遂吧,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爱人的能力。 我应该不适合谈恋爱,因为我怕会伤害到对方。 这个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后来看节目到这里的观众,也很是意外,他们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听从父母安排,走相亲道路的纪愉,或者是专注事业、无心恋爱的纪愉,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等到的是一个,会害怕伤害到恋人的纪愉。 为什么? 为什么觉得我们家愉总很有故事的样子? 虽然很不支持偶像谈恋爱emmm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从追梦之后,纪愉的状态就让我有些担心,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纪宝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不怕被伤害!你来跟我谈恋爱啊! 前面抢老婆的都给我走开啦,因为你们这些弹幕,纪愉躺在我旁边哄了我好久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我觉得很心疼她纪愉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故事? 弹幕对此发出激烈疑惑的时候,节目里已经轮到了孟忍冬回答问题。 孟忍冬唇角的笑稍稍落下去了一些,听见圈内的大佬出声来问她:孟总应该跟我们不太一样,不用担心舆论的压力,可以自由结婚吧? 孟忍冬眉眼淡淡的,虽然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却总让人觉得这笑抵不到她眼中,但还好是在节目里,镜头拍的也没有很清晰,只听她随口提到: 之前微博里面有人扒过,我喜欢的类型。 她自己主动提及关于自己的感情八卦,这让众人都有些意外,当时那正是纪愉的选秀节目最火的时候,热搜又在墙头挂了很久,很少有人不知道。 孟忍冬说完这个之后,也不管在坐的对这件事来龙去脉了解多少,顿了顿,又自顾自地往下接:其实我应该是那种,有机会早恋的类型。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后来因为一些意外,跟ta分开了,再后来一直期待跟对方的重逢。 我觉得这辈子我应该不会再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话落下,桌上都是一阵叹声: 哇哦。 哇! 意外的好纯情哦 现代的社会仿佛已经不再提倡那种纯情的情愫了,多少人会因为自己经验丰富在朋友圈里洋洋得意,而且暗地里看不起那些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人,觉得对方傻。 已经多久没有听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呢? 在座的都是在这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沉浮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真情假意,所以才对孟忍冬能在这节目里说出的话感到惊讶,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我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我只会爱ta类似的话只可能是小学生说的。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天真,以为自己追求的人可以一生一世和自己在一起。 连弹幕都被震惊了。 ???霸道总裁纯情心? 靠我突然觉得她憨憨的怎么回事? 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这个人设艹的我觉得好假。 孟忍冬却不在意自己给人家留下了什么印象,自顾自地拆盘子里的蟹腿,直到桌上的人又问:那孟总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喜欢的人最后没跟你走在一起呢? 孟忍冬克制住去看纪愉的冲动。 她知道,这时候只要自己一个眼神,所有人都会知道纪愉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这就几乎相当于公开表白了,所以她忍了又忍,尽量平静地回答: 当然会有这种情况。 余光注意到纪愉捏着勺子的指尖紧了紧。 雪白的肌肤,很晃眼,但明明问的是自己,纪愉到底在紧张什么? 孟忍冬唇角的弧度扬了一下,这才接着道:但是对我来说,只要她能重新来到我的世界里,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能不能谈恋爱,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纪愉的心被她的后半句话撩了一下。 总觉得 孟忍冬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告白的意思。 她的耳廓不经意的微红,好在被头发挡住了,偏偏这时候不知道旁边的女星在想什么,火上添油地补了一句: 要是孟总喜欢的人,跟纪愉一样是这种觉得自己没有勇气爱人的类型,你会主动去追求吗? 弹幕:!!!! 这人什么意思! 这节目搞事情啊? 我去我去我去她是不知道纪愉跟孟忍冬已经没关系了吗?! 这人好没情商啊怎么这么八卦啊 啊啊啊啊啊球球别搞我们家愉总了她才刚出道!不想恋爱不想炒作谢谢! 节目播出到这里,无论屏幕里,屏幕外的人,皆是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孟忍冬之前以为自己的问题已经结束,没料到这么突然还有致命问答,下意识地抬起眼眸,正好撞上纪愉同样看来的眼神。 四目相对,不到一秒钟,孟忍冬先撤开了视线,怕自己看着纪愉的眼睛说话,无意识的情感会流露出来。 她以为自己回答的轻描淡写: 我会给她勇气。 让她不因爱我而感到害怕和退缩。 可话音落下的时候 纪愉听见了自己胸膛里怎么都安分不下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本期节目播出之后的两小时。 #孟忍冬再次表白初恋# #孟忍冬纪愉勇气# 相关话题再次蹿上热搜。 纪愉的粉丝气的又去洗广场,结果没想到,这节目直接更新了两期,第二期节目里更劲爆的内容也被顶了上来: #纪愉退圈# 所有粉丝:!!!!!! 第96章 096 粉丝们速度涌入了第二期的节目里, 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纪愉表达出退圈的想法 为什么要退圈啊?! 是因为想谈恋爱了吗? 然而节目开头的剪辑片段,却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以为故事朝着恋爱的方向发展, 里面赫然是夜晚灯光有些朦胧的卧室门口,孟忍冬站在那里问纪愉: 又睡不着了? 我陪你。 粉丝:?????? 靠! 他们愤怒地决定转头就去冲了孟忍冬的微博, 顺便再脱粉,纪愉凭着他们的金钱和支持出道,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事业, 好好地在d9里面发展, 反而要跟这个皇庭的老总发展出这种同性恋的丑闻呢? 有些没耐心的粉丝们已经骂了起来,弹幕里一片乌烟瘴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好失望 同性恋恶心 yue, 这不就是公然被包养吗? 然而还有一些勉强保持理智的, 决定要让自己死个明白,点了倍速观看。 彼时正好接着的是晚餐部分。 在恋爱的话题之后,前辈嘉宾们没有再起什么让人误会的内容, 之后的聊天气氛祥和,纪愉和孟忍冬的神态也很自然, 好像她们先前所说的那些不自信或是深情,都和对面的那人没有任何关系。 晚餐结束,她们一起走回了自己的那间民宿,期间也没有聊什么不太正经的话题。 孟忍冬在客厅里打开笔记本电脑, 处理了一下公务,这部分的内容因为涉及到皇庭的商业隐私, 所以全部被剪掉了,同时, 纪愉在屋里洗漱, 顺便玩了一会儿手机。 进展到这里, 两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氛。 有些理智的粉丝坐不住了,猜到了节目组在搞那种死亡剪辑,硬是要在什么都没有的生活片段里,搞出一个能吸引观众注意力的话题 很明显,纪愉和孟忍冬,就是这一季节目组准备的焦点。 十点。 纪愉穿着加绒的小恐龙睡衣出来,打着哈欠想给自己接一杯热水,绿色的小尾巴在她的身后小幅度地甩来甩去,让电脑面前的孟忍冬注意力被转移刹那。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眼中那些处理公务时的坚冰化开,剩下月晕似的冷质温和: 你这睡衣 纪愉捏着杯子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点粉,不知道是之前洗澡的时候被水汽蒸的,还是现在穿着这样幼稚到极点的睡衣出现在心上人面前被自己尬的,反正出口的声音带着一股奇特的绝望: 就 之前孔姐让我挑,那时候我以为这个是灰色,就想着还挺酷的结果现在 视力稍稍恢复了一点。 才看出些许暗绿的痕迹,猜到自己这睡衣可能有些五彩斑斓,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玩具服。 她也没想到孔如繁这次会给她带这套睡衣,毕竟因为她如今视物不能辨别色彩的缘故,她已经很久不经手自己的衣服搭配了,每次出门的时候穿衣服就像是拆快递,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箱子里都放了哪些衣服。 孟忍冬看出了她的羞赧,听见她的解释,眼中莫名一痛,原本要逗、要调侃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转而道: 现在也很好看。 纪愉憋了憋:少忽悠我,刚才我在洗手间照镜子了,幼稚死了。 孟忍冬无奈笑出来的时候,弹幕里有些理智的粉丝试图把内容拉回到节目上来,不想太简单地给纪愉盖棺定论: 这是之前色盲的后续吗hhhh?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7) 不对劲啊为什么会把绿色看成灰的?黄绿色盲好像也不是这个表现啊? 我感觉纪愉这个像是色弱 上一期有些我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比如那时候天空不咋的,纪愉非要说今天天气好,那时候我以为她在开玩笑,现在想想,她是不是辨别不清楚天空的颜色啊? 细思极恐 她要是分辨不出颜色,刚开始参加节目的时候应该就透露出来的,但是在追梦里面,她的表现很正常啊?我记得当时有一期的番外小视频是女生们说自己在台下的穿搭,当时她没有任何异常 人会后天色弱吗?她是不是有什么眼部的疾病啊? 就在弹幕激烈讨论的时候,孟忍冬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纪愉手里的杯子上,习惯地转开视线看了下自己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之后,她再抬眸去问纪愉: 到点了,吃药了吗? 纪愉捧着热乎乎的杯子,乖乖地回答:正准备吃。 孟忍冬本来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让电脑那边的人等等自己,然后起身跟纪愉往屋里的方向走:我看看,带够了没?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进入下一阶段? 她把自己在身上的收音麦给关掉了,但是却不知道这边屋里的摄像头旁边也放着收音的设备,所以声音模模糊糊,竟然也让电脑前的观众听清楚了。 什么药? 我之前以为是女明星都喜欢吃的那种什么保健产品,怎么听孟总说起来,好像我们愉愉生病了?普通感冒药可没听说什么下一阶段的? 什么情况啊?我有点慌了? 有没有知情人透露一下,纪愉得了什么病吗?好治吗? 镜头自然而然地转入了屋里,因为要保护明星的隐私,所以纪愉摸出来给孟忍冬看的药都是打了马赛克的 即便如此,弹幕里也有人猜了出来。 我靠!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前面那个你他妈倒是说啊! 纪愉这个药瓶我怎么觉得跟我之前吃的一样?之前听到说纪愉有抑郁症,当时我以为是谣言,现在觉得她好像挺严重的 来个医学生代表,给我盲猜一下啊! 弹幕里的观众猜出了部分的真相,可节目里的两人彼时依旧不知晓,纪愉给孟忍冬看完自己的药之后,就按照上面贴的指示,有些神情恹恹地服用今日的药物。 孟忍冬看出她的心情不太好,却不知道是什么方面的,犹豫了一下,跟她说:那你早点休息? 纪愉点了点头。 随即,孟忍冬继续出去处理自己的工作,时间快速走过,转眼就到了十二点半,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习惯地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客厅的灯光还是亮堂的,说不定会影响到纪愉在屋里的睡眠 哪怕她知道,门缝透进去的那么一点儿光,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但孟忍冬还是起身去将灯关掉,然后自己摸出手机,正准备开个手电筒,却发现纪愉的卧室里反而透出光来。 纪愉没有睡觉不关灯的习惯。 这肯定是熬夜了。 可是之前纪愉明明在电话里跟她说,自己吃了药之后总是一觉到天明,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让她心情不好?还是吃了什么身体不舒服睡不着?又或者是单纯的想熬夜? 孟忍冬在客厅里站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敲敲纪愉的门,里面的灯被人飞快地关掉,透出一句有些模糊的问话: 怎么了? 孟忍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眉头轻轻蹙了蹙,却也不好在节目里闯进去,只能道:没什么,看你还没睡,以为你有什么事,没事就早点休息,别把作息弄乱了。 她情不自禁地用上了一种熟稔的管教语气。 纪愉扬声应了她。 孟忍冬这才离开。 然而画面很快转到孟忍冬的卧室,在笼上摄像头,洗漱之后,孟忍冬躺在床上,没管半掉不掉的盖住摄像头的外套,反而有些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在屋里翻来覆去 同时,节目分了一个屏幕,让人看到了纪愉深夜走出房门,在厨房里轻轻打开冰箱,蹑手蹑脚的动静。 弹幕:???? 不对劲,我还是觉得她们不对劲 纪愉是梦游吗? 大晚上不睡,我怎么觉得怪恐怖的? 说好的出柜频道呢?我怎么觉得我走进了什么深夜灵异故事?弹幕速度高能护体啊!!! 纪愉像个小老鼠一样,每从冰箱里拿出一点东西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就要悄默默地看一眼孟忍冬那边的屋子,直到发现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才加快速度,搬出了黄油、面粉等等下午采购的时候买的东西。 懂了,纪愉饿了。 偷偷加餐?这么好笑? 纪愉这个样子像是不想给孟总分享的,我采访一下,在座的情人都是这样的吗? 说好的出柜呢?我等开头的剪辑等好久了,希望节目组来点真货,别玩不起 恶心,纪愉恶心 半小时后。 孟忍冬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的盆子时不时磕在桌上的声音,有些装睡不动了,实在是想知道纪愉大半夜不睡到底在摸些什么,起身穿着鞋子,往卧室门的方向而去。 厨房里正在研究怎么能让搅拌机无声工作的纪愉听见动静,手都没擦干净,速度往自己的房间里蹿。 正好听见关门声的孟忍冬: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电视机前的观众有的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到了班主任抓逃课学生的既视感 为什么她们俩这么好笑啊?? 纪愉:我心虚,我先跑 这种半夜吵人的舍友真的很烦,很理解孟总了 孟忍冬收货了一堆理解,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看见了厨房那边的狼藉,然后她也没开灯,径直往纪愉的方向走去,甚至都忘了敲门,不再给对方装睡的机会,单刀直入 推开房门,她双手环胸,很无奈地对着里面问: 又睡不着了? 纪愉手上的面粉没擦干净,不好往被子里躲,只好去屋里的洗手间,听见孟忍冬的声音,她心虚地打开浴室的门,对孟忍冬装傻地笑了一声: 哈?没有啊,我半夜起夜,孟总有什么事情吗? 孟忍冬: 她绷着脸说:没有,我只是发现厨房有只大耗子半夜起来偷面粉吃,既然不是你,那这面粉肯定不干净了,我正打算把整袋都丢掉。 纪愉:!!! 她连忙道:别! 孟忍冬有些无奈地抬手按了按额角,又吸了一口气,才问她;折腾什么呢?睡不着就跟我说,一个人在厨房折腾万一被剪辑播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梦游,多吓人。 纪愉笑的更心虚了一些,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鼻子,却忘了自己手上沾满了面粉,这一摸,鼻子上立刻蹭了一片白。 孟忍冬这会儿的心情就像是发现自家的小孩儿该上课的时候不在学校,反而翻出校门玩泥巴,溅得自己浑身都脏了一样,又是有些气,又觉得好笑。 她只好提醒纪愉: 别揉脸了,等会儿脸上都是面粉。 在厨房折腾什么?饿了?我给你点外卖,还是我来帮你打一下下手? 纪愉乖乖地放下手,察觉到笔尖上的痒意,不好继续擦,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我下午买了点东西回来,正好能做蛋糕,这边的烤箱、搅拌机之类的好齐全,刚才琢磨半天睡不着,想试试。 孟忍冬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几乎融入阴影的夜色里:我不信。 纪愉: 她只能老老实实道:睡前看了个剧本,确实有点睡不着,所以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打算等困意上来了,再去睡觉。 孟忍冬又问什么剧本,纪愉说了一句,声音被保护屏蔽了,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转身往外走,发觉纪愉还沐浴在浴室的灯光下没出来,不由回头道: 不是想做蛋糕吗? 我陪你。 看到这里的弹幕: 我等了半天就这? 司马剪辑,我吐了 就特么硬推人出柜呗? 结合纪愉目前的症状,可知她已经患上了抑郁症,孟忍冬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照顾她,人家一没亲亲抱抱,二没有搞暧昧,三没有表白,怎么你们节目组就这么缺德搁这儿硬消费抑郁患者?其心可诛。 我现在觉得这什么休闲养生节目,挺恶心的,纪愉的经纪人接通告之前不看内容的吗? 我无法想象纪愉看见今晚的热搜是什么反应 之前说要脱粉的还不给我滚,真以为鱼丸就缺你这几颗呢? 妈的我突然有点被孟忍冬圈粉了,就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被污蔑,始终对纪愉保持关心,知道对方失眠睡不着,半夜跟着纪愉在这里折腾你好,我可以有一个这样的闺蜜吗? 对孟总转粉了 转粉 1 我可以偷偷地喜欢孟总一下吗? 孟总,你看我和你初恋长得像吗? 厨房里。 孟忍冬在研究搅拌机怎么用,纪愉在旁边指点了她一下,然后给她表演了一个双手同时打蛋的绝活,让孟忍冬笑了一下,对她道: 你是很喜欢下厨吗? 纪愉点了点头:对呀,我本来是打算认真地去学习厨师技能,然后应聘一个小厨师,以后给人做菜的。 孟忍冬盯着她鼻子上还没弄下去的面粉灰,现在厨房的灯打开了,让这白显得更加亮眼,她盯着纪愉的鼻尖又问: 那现在当明星了,还想当厨师吗? 纪愉眼底的笑意落下去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不想了。 什么也不想了。 孟忍冬隐约察觉到什么,却鼓舞一样,带着期待轻声问:那以后还想做什么呢? 纪愉莫名其妙地倦怠了下来,好像突然有些丧气,虽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她的随身麦也关了,所以她以为自己和孟忍冬的谈话不会被听见 即便如此,她也很谨慎,斟酌了很久,才轻声说: 没有想好。 但是不想再做那种让身边人会因为我挨骂的职业了。 她不想让孟忍冬被骂了。 她那么喜欢的人,很努力才找回来的人,她自己都后悔对孟忍冬施加的那些伤害,怎么能容忍那些打着喜欢自己的旗号、肆无忌惮去伤害孟忍冬的声音呢? 她做不到。 弹幕也跟着她沉默。 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这就是退圈的来源了吧?纪愉姐姐还能在这里面坚持多久呢?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原因,我也有点丧。 不想纪愉退圈,因为你真的很好,如果只有孟总陪着你能让你高兴一些的话,我可以接受你们同框,真的 也也不是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啦 妈的鱼丸真的好卑微,呜呜呜比起正主黯然因病退圈,突然觉得其实像是其他妖孽一样在圈里蹦蹦跳跳硬要出柜然后被所有人骂却依然过得很好的样子竟然也不错了 仔细想想,孟忍冬有什么配不上纪愉的地方吗?从一开始,纪愉的绯闻出来到现在,都是她在被粉丝骂,背负那些不好的声音,她没有跟纪愉捆绑炒作,这次出现在节目里也是因为纪愉生病了,而且她本人是皇庭总裁,有影视和时尚资源,换个性别,怎么看都是纪愉高攀吧? 好笑,皇庭总裁也有粉丝了?不接受同性就是不接受,别搁这儿放屁,换个性别你看看是不是我们家纪愉被人骂被包养? 本人从追梦一直看到现在,愉总真的很惨,没有家世,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到现在,结果却得了抑郁症,还要被节目消费说真的,如果退圈能让她快乐,能让我看到最初见到她时候的那种光芒,其实我是能接受的。 纪愉当了我们的光,假如孟忍冬现在能把她从这黑暗里拉出去,为什么我不能对孟忍冬宽容一点?0202年了,同性恋不该再受到偏见,难道你们的意见,比纪愉的生命更重要吗?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网络上,在#纪愉退圈#的话题广场里掀起热议,哪怕纪愉本人并未因此作出任何的表态。 可是这节目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效应。 此时。 孟忍冬坐在家里,正好看完了这期节目的剪辑,起初是有些气愤这个节目的剪辑竟然这么不当人,可是看到后面,她看到那些支持的声音,突然有些怔愣。 她仿佛看到一枚完好的鸡蛋,悄悄地裂开一点缝隙,让日光透了进去。 第97章 097 纪愉倒是没有看到那些话, 但是她同样点开了节目,并且从剪辑里面就已经猜到了会出现什么样的声音,倒是孔如繁在旁边心惊胆战地陪着她看完, 绞尽脑汁地想说出一些话来安慰她,却发现纪愉神情很平静地起身,出去打开房门,准备往舞蹈房走。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8) 她们最近已经录完了专辑的内容, 就等着平台那边发布了,现在要准备的几场线下的演出活动,纪愉在那个综艺里偷懒了几天,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回来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回到舞蹈教室。 晚上好呀,纪老师。 金煌就在门旁边,公寓里的舞蹈教室是改过的,有回音壁和其他的收音改造,只要不把声音开得特别大特别吵闹,不会怎么影响到邻居们的休息。 纪愉对她笑了一下, 然后发觉今天在公寓里的姐妹尤其多, 大家最近的个人行程都走的差不多了,为了接下来的集体演出做准备, 所以回来的人不少。 好在演出的舞蹈和歌曲都是她们已经跳过的,难度并不很大,要学的内容也不多,压力就小了一些,大家练习完之后, 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用来聊天。 凌澜看见纪愉的时候, 眼睛亮了一下, 主动地往她的方向来,跟金煌一起把她围住,出声道:愉总,最近录了个综艺?身体还好吧? 在凌澜问出问题的时候,其他成员有意无意地也把注意力放到这边来。 纪愉点了点头,综艺成团的好处就是大家都来自于不同的经纪公司,本身有自己的团队和合作的工作室,比起在同一个公司出道的来说,队长在队伍里要起的作用会少很多,只有在共同的演出里面,才比较有存在感一些。 但这对纪愉来说是好事 她本来就因为生病有些精力不济,如果团里的事情太多,加上她的个人行程,她的身体情况很可能吃不消,尤其是抑郁药物一般都会有安眠药配合服用,她一颗药吃下去,一般不容易醒来,如果每天忙得连充足的睡眠时间都没有,她的治疗效果很难乐观。 先前在综艺节目里,为了不影响拍摄,她有几天是偷偷地没吃安眠药,想看看能不能凭借自己本身的调节能力睡着,可惜效果很差。 还好,放心。 她只这样说。 纪愉接受治疗的这个事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然而现在按照综艺那铺天盖地的宣传架势和讨论热度来说,成员们也很难装作不知道了。 金煌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又对她道:我我咨询了一下我在这方面的朋友,你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可别跟之前参加节目的时候一样,通宵熬夜跳舞啊。 她的眼中都是关切,让纪愉不经意间撞上的时候,心底漫开一片熨帖。 她缓声应:好。 蒋连阙想到现在网上的一些关于纪愉和孟忍冬的讨论,在旁边补了一句:少看网上的那些键盘侠言论,你现在需要心平气和。 纪愉噗嗤一声,继续点头。 结果队员们不知怎么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了起来,纪愉原本在走之前的个人行程时,有一种很强烈的、迷茫的孤独感,甚至对孟忍冬提议的退圈感到心动,可是现在和团里的成员们待在一块儿,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又重新想起来了曾经和这些人一起在《追梦100》里面奋斗的时光。 那些时候虽然有汗水,待得非常疲惫,永远有下一场挑战和舞台在等着她们,可是毋庸置疑,那段充足的时光如今仔细想来,却是纪愉最满足的时候。 心中有梦想,也有目标,然后就这样为之全力以赴地奋斗着。 纪愉难得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有一点振奋,精神状态也显得好了一些,跟团员们一起把过几天演出的节目顺序挨个过了一遍之后,她浑身是汗地坐在角落里,接过容柏递来的水,道过谢以后,听见系统跟她感慨的一句: 愉愉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 纪愉点了点头,指尖把自己额角的头发勾到旁边,感觉到自己身上透出去的热量,眼眸弯了弯才接,确实。 系统:那就这样保持下去? 纪愉想了想,玩笑般地说道:现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就会在想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可是开心的时候呢,我又会忍不住琢磨,完了呀我是不是得病又严重了,听说很多的抑郁症后面会变成躁郁症 系统听得满头黑线:停。 它说:住脑,你想的太多了。 纪愉在脑海里哈哈笑出声来,然后温声同它道:有你、忍冬、还有这些关心我的队友在,我会觉得这个世界上仍然有温暖存在。 所以她暂时不打算离开这里。 系统很久没听见她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正面情绪了,听完这话,哪怕本身是个没有情感的人工智能,如今也忍不住模拟出一种堪称感动的感觉来,而后,它对纪愉很认真地说: 放心吧愉愉! 我会一直陪你的! 纪愉听得忍俊不禁:你不是本身要管理这个世界的运行吗?天天待在我这里不怕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没法处理嘛? 系统啊了一声,随口道:我最近放假了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我说到的话,都会做到的,恩! 凤鸣小区。 孟忍冬看完网络上的消息之后,习惯地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发觉自己收到了一条消息,发消息的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是楚南星的母亲,余愫。 对方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喝个下午茶,孟忍冬只觉这位长辈大概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试着用客套话探究了一下,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稍加思索,回忆起自己最近的行程,很快安排出一段空闲的时间。 余愫回复地很快:好,到时候我给你发地址。 孟忍冬琢磨了一会儿,没想通对方找她的目的,但想到之前因为疯了而上热搜的楚南星,心中多少有了点数。 而后,纪愉的电话拨打了过来。 她接起的时候,声音里带了点习惯的笑意:晚上好啊。 虽然很想叫纪愉宝贝,但是毕竟纪愉的身份敏感,她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打过来的人是不是始终是纪愉本人,用一些模糊的称谓,或者直接不称呼,是最好的选择。 在舆论沸反盈天的当口,孟忍冬不想节外生枝。 纪愉的声音有些喘,像是刚剧烈运动完之后的样子,听见孟忍冬的话,她很乖地回了一句:晚上好我今天跟她们一起练了两天后的舞台,今晚公寓的人难得齐了,我们九个好久都没聚过了,大家待在一块很开心,所以晚了一些时间给你打电话。 孟忍冬:没关系,你开心就行。 纪愉安静了一会儿,如实道:很开心。 孟忍冬便温和回答:那就好。 电话的两边同时沉默片刻,而后,孟忍冬想问纪愉这几天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受到网上一些奇怪言论的影响,但她的话还没出来,就听见纪愉先开了口: 忍冬我 恩?你说。孟忍冬很耐心地对她循循善诱。 纪愉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然而从她说话的速度来看,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并不容易:我我还是很想,善始善终。 话一出口。 孟忍冬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出乎纪愉的意料,孟忍冬没有任何的不快,甚至都没有一点不赞同的意味,反而赞许道:这很好,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行,纪愉。 电话那头的纪愉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莫名觉得有些干涸,独自在房间里待着,她的声音只有自己和孟忍冬能听清楚,可是你在等我。 她一直都知道。 孟忍冬希望她能够退出这个是非纷扰的娱乐圈,按照孟忍冬的财力,按照她自己在《追梦100》赚的钱,加上她现在的病情,其实现在退出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不必再担心被人诟病自己的生活,也不用再顾忌一些目光。 可是纪愉总是会想到那些曾经支持过自己,为自己日夜投票的人。 还有d9的其他成员。 她们期待一段完美的成团梦,她们希望dream9在这两年间,能够创造一些让人能记住的奇迹。 以及孔如繁,她当初来到纪愉的身边,放弃了皇庭那么好的经纪人待遇,跟纪愉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把队伍拉起来,假如纪愉现在退出,对她而言是一种辜负。 纪愉头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有些身不由己,她明明最初的时候,只是想让心上人看见自己在舞台上的光芒,可是到头来,她竟然还是要让孟忍冬受委屈。 孟忍冬轻轻笑了一下:没关系。 她很认真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你累了、想放弃了,或者是遇到高兴不高兴的事情想找人分享,我都在这里等你。 纪愉喉咙滚动,想要说点什么话去回应对方,可是到了嘴边,最后变成另一句:来看看我的舞台吧。 孟忍冬怔了一下,而后笑着应她:好啊。 纪愉垂下眼眸,心中已经做好了决断 她还是想让孟忍冬看到自己的舞台。 她会善始善终地当好一名偶像。 然后全力以赴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98章 098 在dream9的演出即将开始之前 孟忍冬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 同余愫见了一面。 自从楚南星的事情曝出来之后,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对方,但是会让自己的助理去打听一下楚家的情况,并且力所能及地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 毕竟孟忍冬这些年经营皇庭的同时, 自己私下里也会做一些投资。 比起之前在纪愉去那水乡录节目时见过的模样, 余愫的状态看着更差了一些, 明明出生和家庭都很不错,可是老天似乎将所有的不幸都倾注在她的后半生上了,千辛万苦养育了两个女儿,偏偏一个死, 一个疯 这事不论放在哪个正常人的身上,都不会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刺激。 自打楚见榆多年前去世之后,余愫几乎把能相信的、不能相信的都信了, 吃过斋念过佛,还修身养性, 好不容易才从大女儿的噩耗里缓过来, 想要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倾注在小女儿的身上,却发现楚南星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孟忍冬看着她的时候, 突然就联想到了摆在博物馆里面那些经过专家修补的瓷器, 还是一样的美丽、漂亮,然而身上一片片全都是碎裂的蛛痕。 让人觉得碰一下, 就会碎得满地都是,再也拼不回去了。 她抿了抿唇,莫名其妙地觉得荒唐, 比如她前些年的头痛、失忆, 又比如承担这一切痛苦的余愫, 明明楚南星才是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源头。 但现在,孟忍冬却不忍心提及那些事。 余愫点了一杯花茶,闻着透明茶杯里飘出来的味道,有些发白的指尖端起杯子,孟忍冬猜测她在来之前可能在外头吹了冷风着了凉,哪怕这会所里面已经有中央空调输送的暖气,还是抬手叫来服务,给对方加了一条薄毛毯。 明明穿着厚厚的毛衣,连裤子也是加绒的版本,如今又添一条累赘的毛毯,余愫的身形也一点不显臃肿,说明她因为最近的事情瘦下去很多。 让孟忍冬一下子想到了状态同样不好的纪愉。 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上辈子是做了什么,这辈子才要摊上楚南星这样的家人,折腾的所有人都不好过。 余愫神情倦怠地对她道了一声谢,将毛毯盖在腿上,低头用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茶杯杯耳,才对孟忍冬轻声道: 你现在工作这么忙,按说我不该打扰你,实在是有些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叨扰你求证一通。 孟忍冬听她这样客气,唇角扬起,对她展开了一个笑颜,轻声道:愫姨客气了,您是长辈,有什么话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余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眸跟她对视了几秒钟。 气氛沉寂半晌。 孟忍冬忽然意识到她要问的是什么,本就坐得端正的脊背不由更挺直了一些,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余愫轻飘飘地提及楚南星: 南星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待在疗养院里面治疗,我一直在陪着她,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好,说了很多的胡话,总是会把我认成别的人。 孟忍冬多少猜到了一些楚南星说的那些胡话。 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却见余愫从包里拿出一支小小的录音笔,然后摆弄两下,就听里面有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见榆,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已经死了啊你不是女主角了啊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要抢我的,我才是大明星!我的梦想才是当大明星! 啊!救命!救救我!好多水! 声音有的像是淬了毒,有的又充斥着慌乱,只听了寥寥几句,余愫就自己按下了暂停,眼中露出几分不忍,再开口的时候,她提的第一句话是: 我记得你有段时间和南星的关系很不错。 那时候我们不让她出国,还是你特意来劝我,让我去给怀德做的思想工作。 孟忍冬不知不觉地捏紧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承认道:是的,愫姨,有一段时间,确实如此。 余愫又问:后来呢? 孟忍冬却不再往下接了。 后来? 后来她知道了一些真相,也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所以对楚南星深恶痛绝,在对方疯了之后,她没有去楚家拜访看望过一次。 因为孟忍冬不知道怎么再去对待已经成为疯子的楚南星,她怕自己忍不住露出那种活该的鄙夷神色来,这样不好;可若是要她和其他人一样同情或者是觉得难过,她也装不出来索性就不去了。 余愫从她的反应里看出了部分答案,像是了然,又仿佛有些黯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问道:其实这些话,是真的,对吗?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女主角,但是当年的事情,我最近也在渐渐了解,越了解,就越是感到可怕,南星当年其实有机会救下见榆的,是吗?而且见榆她回来了,是不是? 孟忍冬头一次觉得语言这样苍白无力,听见余愫说出的这些事情,感觉到昔日她和纪愉承受的那些痛苦又一次被揭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面前这个同样被楚南星坑害的受害者。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89) 她只能安静地听着,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愫絮叨了一阵,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我最近调查了一下这个纪愉,前十六年,她的履历几乎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样,只能依稀查出父母双亡,后来,她是先出现在你身边的,然后又进了娱乐圈她的舞跳得那么好,就和见榆小时候一样。 我一直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可是每次看到她,我总忍不住想起见榆,怀德说我是想多了,可是最近天天听着南星的这些话,再看到那些调查的事情,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期待 忍冬,小时候你最喜欢带着见榆玩,你能不能告诉愫姨,纪愉她到底是不是? 她鼓起勇气问出最后的一句话。 明明还有很多弄不明白的地方,可是身为女人和母亲的直觉,却帮她直接看到了最致命的关键。 孟忍冬沉默了很久,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余愫看见了她的动作。 于是下意识地问道:那她、那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孟忍冬的笑意里带了几分为难和苦涩,想到纪愉现在的状态,又想到她们那近乎不可思议的异世之旅,犹豫片刻,才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我只能说,她是最近才想起来这些事情愫姨可以把她当成是,已经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 余愫跟着她把最后一句念叨了几遍,神情里似乎有些茫然,又很快变成了怅惘,她想到了楚南星的那些事情,自圆其说地点了点头: 也对 是南星害了她,她怎么敢回来呢? 然而哪怕得出了这样清醒的、理智的答案,余愫却更觉得痛苦,因为她一想到是自己的小女儿害的大女儿丢了性命、现在也不敢认自己这父母,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这些年,就感到心痛。 她脸色苍白,捂着心口,像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看得孟忍冬忍不住跟着担心,手放在手机旁边,随时准备喊急救电话。 还好余愫缓了过来,从包里摸出药,就着已经变成温热的花茶,将药吃下去,缓过来之后,她又问孟忍冬: 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想到之前在节目里偶然碰见纪愉的时候,对方眼中明显露出的羡慕,还有后来在那个小镇上,不知怎么碰见对方进来自己家,在那柿子树下面哭泣的模样,她还出言安慰了一番,那时候她只觉得是自己魔障了,非要觉得纪愉和自己的孩子像,如今仔细想想,原来她一直都没认错。 那就是她的孩子。 孟忍冬看见她温和的神情里蕴含的痛苦,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实话,心里挣扎半天,还是照实往下讲:不太好。 她有心想要让纪愉感受到更多的关怀,所以有些自私地、单方面地将纪愉如今的情况道出:她前段时间被查出了严重的抑郁症,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余愫惊讶地微微张开唇。 随后,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因为关怀楚南星而跟着追完的《追梦100》节目,想到纪愉接受采访时候说的那些话,心中一下一下揪着疼了起来。 是啊。 那孩子的状况,好像一直就很不好,只执着在一个事情上,再没提过其他的人或事物,好像生活里已经没剩下什么需要她去在意了一样。 余愫免不了地感到愧疚,不知道自己能为纪愉做些什么,现在光是想到楚南星的状态,已经足够让她疲惫了 然而母亲从来都是如此,只要发现孩子生活的不好,总是反复地抽干自己的所有精力,下意识地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不论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孟忍冬看她一腔痛苦无处抒发的模样,既想要让纪愉感受到来自家庭的一点点关爱,也想要让余愫不因为楚南星的事情折磨自己,忽而出声道: 后天,她们那个女团在这边有一场线下的演出。 愫姨,你想去看看么? 余愫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先是有些心动,随后又觉得自己年纪上来了,是不是不适合参加这些年轻人的活动。 我 孟忍冬看出了她的犹豫,笑了一下,肯定地对她道:愫姨,她应该也很想见您。 第99章 099 纪愉在练习舞蹈的那几天闲暇时间里, 又开始琢磨起了当初孟忍冬教过她的那个poppin舞蹈,那支未完成的舞蹈。 彼时的司恬没能将这支舞蹈放进自己的个人专辑里,但现在的纪愉却有这个机会先前d9成员的那张合辑已经面世, 并且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接下来只要她们每个人的人气能够再上一层楼,出个人专辑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她决意要让这支舞蹈的完整版本让世人看见, 如今的她不再执着于孟忍冬没能教完的那些内容, 反而将这个作品, 当成是她们俩共同完成的。 之前纪愉在《追梦100》里面的争夺舞台,曾经跳过这舞的前半段, 记性好的粉丝有把当时的内容剪辑进视频里,给她不同风格、不同造型的舞蹈做成了一个合集, 叫做《爱上纪愉的一百种模样》。 现在,纪愉希望自己能够完成这个作品 也算是过几天舞台上给孟忍冬的一个惊喜。 两人自从陆续恢复记忆之后, 孟忍冬没怎么跟她提过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是怕她伤心, 还是因为愧疚等等别的心理,加上如今孟总日理万机,更是不可能像是那会儿的条件一样,能在舞蹈室跟纪愉一待就是大半个月,除了跳舞,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 孟忍冬还记不记得这支舞蹈。 如果记得,又还能不能去编完下半部分。 纪愉单方面决定给对方一个小惊喜, 下半部分由她自己来编排, 在之后的舞台上给孟忍冬一点小小的惊喜, 为此, 她专门和其他的成员沟通过单人舞台的部分,也和孔如繁打过招呼,好在终于都跟各方面协调完毕。 转眼就到了演出当天。 司恬这次又研究出一些有趣的小周边,有赖孟总赞助,再次在演出场馆附近限量免费送粉丝,她戴着口罩,妆容又特意调整过一些,一些跟她不熟悉的粉丝压根不会把她的模样朝着孟忍冬的方向联想,所以现场依然是和乐融融的氛围。 至于那些跟她玩的熟一些的,也接受了她的解释,将她和孟忍冬一些相似的地方归为巧合,只不过免不了会私下打趣她是不是孟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等到周边发放完毕,司恬就哼着歌儿,跟着朋友们一起入场她的票是内场的位置,纪愉送的,角度风景都格外好,能够近距离看清楚舞台上的人,甚至还有机会进行互动。 司恬在位置上乖乖坐好了,感觉到口罩有一些捂,正想摘下来透透气,冷不防听见旁边一声笑: 忍冬,你现在出门来看她的演出已经需要包的这么严实了吗? 司恬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很微妙的耳熟,结果转头去看,只觉眼熟,却一时认不出对方究竟是谁,只能从她时尚的、价值不菲的服装上判断出这人多半是圈里的。 你好 司恬小声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另一侧有一道冷淡些的嗓音传来,洛水,我在这儿,你认错人了。 两人齐齐看去,正看见孟忍冬随着一位稍有些瘦弱的妇人一同进来,从孟忍冬稍落后些陪同的态度里,能够看出对方的身份同样不太简单。 王洛水率先认出了人:愫姨。 她从座位上起身,颇有些讶异地发现余愫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场合,上去寒暄的同时,疑惑的目光朝着孟忍冬投去,无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孟忍冬看见了她的眼神,却并不回应,只很轻地摇了摇头,似是不想解释,然后在王洛水的旁边坐下,又特意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想要递给余愫,被对方轻声拒绝了。 王洛水左右看看,一时间觉得很有些玄幻,仿佛自己左右两边都被好友包围了自打楚南星的事情出了之后,言溪跟她们都不自觉地走远了,对她很有些怨怼,她感到有些无辜,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去看楚南星的时候,在疗养院和言溪碰上,对方远远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若是这情况放在以前,王洛水或许还会费心地解释一下,探究一些这背后的缘故,但是那一刻,不知怎么,她很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既觉得言溪这人是非不分。 又觉得楚南星的性格太执拗,落到这下场又可怜又应了命。 于是沉迷工作了一段时间,不愿再去折腾这些支离破碎的友谊,这次过来看纪愉她们的演出,纯属心血来潮,看看她们在出道之后的表现跟当初在节目里比起来如何。 谁知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王洛水指尖在膝上点了点,看向右边的方向,见到司恬手上拿着的应援牌,猜到她是纪愉的粉丝,率先出声道: 方才认错了,不好意思。 司恬摇了摇头,眼睛小小弯起:没关系,我和孟总本来就长得很像。 王洛水听出她跟孟忍冬关系匪浅,不由更好奇了一点:哦?但忍冬的亲戚我多少也认识一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王洛水。 司恬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总算记起来为什么这人眼熟了!啊啊啊这就是当初做《追梦100》的导演啊!孟忍冬的好朋友! 只不过一直没怎么出现在荧幕前,所以她看过资料之后就给忘了。 她这什么记性! 司恬很是懊恼了一阵,才出声道:王导,久仰我,我叫司恬,不是孟总的亲戚,唔算,算是朋友吧? 王洛水笑了一下,有种仿佛看到另一种性格孟忍冬的既视感,但正因为司恬和孟忍冬说话风格、表情、体态都不同,她很容易就能将这两个人分开。 于是她和司恬客套了两句,转头去问另一个方向:什么时候多了个有趣的朋友?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孟忍冬也知道她最近忙于工作,她们这些朋友很久都没聚过了,见王洛水似乎对她和司恬的认识感兴趣,稍加思索,才回道: 机缘巧合。 王洛水:??? 这怎么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她还待再问,台上已经有主持人出现,后排的观众席是山呼海啸的声音,都在疯狂喊着自家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在对方的耳边大声喊叫,否则是无法让人听清自己的话的。 王洛水懒得折腾,干脆窝回椅子里看演出。 Dream9开场的是她们在节目里成团的那一首《Go!》,哪怕当初综艺的余热已经散尽,如今许多的电视节目都跟风做起了选秀,可是这首歌依然能轻易将现场的气氛调动起来,瞬间载入火热的模式,坐在前排的司恬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举起自己手里的一个三角形小旗子,用力地挥舞了起来。 场子火热起来,Dream9的团舞却一个比一个更燃,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司恬都想站起来跟着蹦跳,然而她旁边坐着的王洛水、孟忍冬、余愫等人一个比一个更冷静,若是她贸然蹦起来,实在是显得太奇怪了。 司恬逐渐坐立难安。 还是对团舞比较有抵抗力的王洛水抽空瞥了她一眼,见到她涨红的脸,还有压在嗓子里的应援声,不知怎么突然在一个纪愉solo秀的高潮点,跟着后面的尖叫声一起喊了一句: 纪愉!厉害! 司恬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瞬间站起来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啊!!愉愉妈妈爱你!!! 跟着观众席一起嗨了半分钟,司恬心满意足地靠回座椅里面,一直到这一支舞蹈结束,场子里稍稍停歇的功夫里,她长出一口气,已经忘了自己旁边坐着的是谁,转头想和对方分享纪愉刚才的精彩表现 一扭头。 正对上眼底带着点宽和笑意的王洛水。 司恬那些彩虹屁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不知为什么,逐渐地感到耳根有些发红,暗暗发誓下一次还是融入姐妹们的氛围里比较好!再也不要坐第一排啦! 看出对方莫名其妙地羞赧,王洛水礼貌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给司恬的害羞火上浇油,只是总忍不住地琢磨,时不时地往旁边看一眼,努力收住自己看稀奇的目光。 孟忍冬没有注意到好友今天的反常。 她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舞台上的纪愉吸引,闲下来的时候,都在注意余愫的状态,怕她不能适应当代年轻人追星的狂热,被场馆里的动静吓到,好在余愫一直都很平静。 听见耳边那些疯狂叫着纪愉的动静,余愫的内心也很是震撼。 一方面,她被纪愉在舞台上的表现力支配,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喟然,原来这孩子,让南星不住地嫉妒的、让怀德已经忘却的孩子,已经这样优秀了,哪怕没有家庭,她一样能收货很多很多的喜爱。 余愫忍不住有些黯然地想: 这时候自己出现,是合适的吗? 纪愉还不知道孟忍冬今天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她在后台换衣服,准备自己接下来的独舞,化妆师将她脸上的妆卸掉,忽然又问了一句:纪老师,我今天有个想法,咱们试试吗? 纪愉仔细听完,可有可无地点头。 她半阖着眼睛,等待对方在自己的脸上创作完毕,起身往候场的地方走,等着上一场表演完的队友们出来,擦身而过的时候,凌澜拍了下她的肩膀: 加油! 纪愉笑了一下:好。 剩下的队友们都过来和她拥抱,知道这是纪愉最近治疗期间的第一次单人演出,无声地鼓励完之后,纪愉往舞台上的方向走。 整个场馆告别了先前的激情和喧嚣,像是突然被寂静所覆盖,纪愉逆着光往前走,看不清台下都坐着什么人。 可是忽然间,有一个声音从前面冒出,距离她很近很近: 纪愉!加油!! 因为声音特别高,声线有一点点的变调,纪愉一下子没辨认出来这究竟是谁,只觉得耳熟,然而场馆里的气氛像是被这声音所导,跟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一样的动静: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90) 纪愉加油!!! 冲啊纪愉!!! 坚持下去! 我们支持你!! 无数的声音,有整齐的、有杂乱的,交织在一起,纪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为自己加油打气是因为什么,她露出了今天在舞台上、第一个表演状态外的笑容,很轻,一笑而过,可是她的眼角绘着一朵玫瑰,随着她在灯光下笑出来的样子,那玫瑰像是在日光下展颜,又镀了一层金粉。 璀璨盛开。 她戴着耳麦,声音从场馆里的音箱里,一重重地传出去:谢谢你们。 她对着场馆底下的观众粉丝们深深鞠了一躬,再站起来的时候,她说:今天给大家带来一支舞蹈,这支舞的前半部分,可能有些人看过,当时我没把它跳完 如今我暂时将它命名为《Fight》,希望大家也能从里面获得一些想要的力量。 Fight,斗争,极具激情的一个单词,光是在唇齿间碰撞,就好像给人一种即刻能蹦跳起来的力量。 孟忍冬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的注意力都被舞台所吸引。 当纪愉的第一部 分动作跳出来的时候,记性好的粉丝们就认出了这一部分在哪里出现过,第一排的司恬当即就出声道: 啊,这是在《追梦100》里面跳过的 王洛水也记得,她轻轻眯了眯眼睛,重新换了个坐姿,挺直了脊背,想要看看如今的纪愉能创造出什么样的舞蹈来。 第一段是Poppin,纪愉跳的时候面上没有什么感情,然而肢体的动作已经足够激烈,那朵玫瑰衬得她眼尾都是平淡一片,像是花丛里刚生出的精怪,明明已经修炼出了人身,历经了很多磨难,可是对世事依然一知半解,所以那些暴风雨一样的命运是激烈的,她却又是平静的。 又好像是在青春时期的少女,哪怕前方都是风雨,也依然能在命运的刀尖上欢快地跳起来,那时候的她,是无惧无怕的。 可是第一段之后 却转入了爵士。 画风陡然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时候,她的舞蹈、她的神情,都有一种淡淡的惆怅,这情感多了就矫揉造作、少了又并不明显,可是纪愉的编舞技能十分高超,能让人跟着她一起平静下来,去品味一些东西。 舞台的光暗了。 她眼下的玫瑰颜色也浓了。 像是开放在夜晚,起初还是灼灼的,后来因为长久见不到光,花瓣都不复娇嫩,反而是压抑的,可是纪愉逐渐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是如此的妖娆,竟给人一种心惊胆战地妖冶感,像是花妖入了魔。 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反复无常的命运吗? 你终于被磨难打倒了吗? 哪怕有人看不懂这舞蹈,也能从场馆里的安静,感觉到一点无声的、渗透似的压抑来,感觉这第二阶段的舞蹈似乎格外漫长,甚至生出一种寂寥的情绪来,直到背景音乐逐渐变调,他们渐渐听出,这是改变了旋律的第一段音乐。 纪愉重新从爵士跳回了Poppin,动作跟第一段相比有些变化,不再那么充满力量的碰撞,可是却带着一种坚韧感,玫瑰是用特殊的材料绘制的,如今因为她舞动时的汗水,慢慢变成了金色。 像是一种升华。 她不再笑了,可是眼神却明亮了起来,像是燃烧着什么一样坚定。 像是历经磨难和挫折,终于还是坚定的、弯着腰也要一步步往前走的斗争者,一直到舞蹈结束,灯光暗下又全部亮起,她没有听见尖叫声。 或许是自己跳的不够好。 也可能是中间的部分太沉重了。 纪愉慢慢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在心中走神地思索着,音响把她的呼吸声扩散到四面八方,随后,孟忍冬很认真地抬手鼓掌。 啪啪啪 声音坚定,带着有力的支持。 然后场馆里的观众们如梦初醒一样,跟着鼓起掌来,有人无端端抬手擦了下自己眼角的泪,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 那些掌声后知后觉,如潮水,从周围朝着舞台中间涌来,纪愉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掌声如雷贯耳 有人大声地冲她喊道:纪愉!我永远爱你!!! 加油啊!一直这样唱跳下去! 你是我最喜欢的偶像!!! 我会向你学习!去打败那些该死的糟糕的事情! 声音凌乱。 纪愉偶尔捕捉到的内容也是残缺不全的,可是她笑了起来,眼角的金色玫瑰流转着摧残的光华,她没想到粉丝们真的能明白自己在跳些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舞蹈,有些奇怪,像是串烧一样。 她又笑了一下。 然后再次对观众席,深深地鞠躬。 感谢你们的爱和宽容。 让我们一起坚持下去吧,在这总让你一遍又一遍跌倒的世间,艰难的、努力的、笑着努力活下去。 第100章 100 舞台结束之后。 纪愉跟着成员们谢幕, 回到了公寓里,恰逢公司那边的人过来给她们分最近粉丝寄来的礼物,都是经过检查保证安全的, 零食饮料之类的能入口的也过了层层检查, 等成员们拿到的时候,都是最安全美好的粉丝心意。 纪愉只留下了粉丝们寄来的信件,至于那些花束、娃娃、奢侈品和包包之类的东西,她都让孔如繁帮忙按照原地址退回去,同时用微博发了一条声明, 大家的心意她都已经收到了,但是不要在她身上太破费, 信件留下了, 礼物已经退回去了。 随后, 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把信封一个个摊开,发觉竟然不知不觉铺满了整张床, 就这样, 还有两大箱是没翻看的,而放在床上的这些都是最近收到的。 纪愉觉得自己想要全部读完, 应该也是个大工程。 她一个个看过那信封上的字和署名,并不急着拆开, 结果就这样一行行看下来,却发现了一行很熟悉的字迹和落款 纪愉愣了一下, 抬手去把那封信拿起来。 信封上有很淡的香味,纸张的选取也很是讲究, 没有年轻人喜欢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花纹, 却是另一种程度的郑重, 纪愉用指尖轻轻抚过信封,良久才仔细地拆开、阅读。 孟忍冬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纪愉还在翻来覆去地看这一封信。 接起电话的时候,她吸了吸鼻子,带了点笑意开口:忍冬。 感冒了? 孟忍冬没有错过她刚才的那一点动静。 纪愉摇了摇头,才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动作,慢半拍出声解释:没有,我我在看粉丝给我寄的信。 孟忍冬听见,便将方才的那一声当做是错觉,转而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哦?看了多少了?粉丝们是不是说了很多话夸你? 纪愉安静了片刻,没有,进度很慢,现在才看完一封。 孟忍冬注意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想到今天带着余愫去看d9演出的场景,结束之后,本来能够跟着王洛水一起去后台看看的,可是余愫目光复杂地盯着空空的舞台看了很久,却是叹了一口气,对孟忍冬道: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她没有去后台看纪愉。 孟忍冬彼时不太懂她们母女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见面,也拿捏不准纪愉想不想以楚见榆的身份见余愫,便只作罢。 念头刚想到这里,又听纪愉小声说:这封信是我妈妈写的。 孟忍冬很轻地应和了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又有些模糊不清。 纪愉感觉自己很多话想说,可是那些内容到了嘴边,又踟蹰着不肯出来,后来化作了莫名其妙的眼泪,顺着眼眶往下落。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因为楚南星。 无论如何,楚南星疯了这件事,都与她有关,那时候她也不想活了,更不想让命运如愿,像个已经崩坏的、扎满针的布娃娃,看着是美丽的恐怖,谁来碰,谁就会受到诅咒,继而被反噬。 纪愉要怎么面对余愫呢? 她的母亲曾经因为她的死,痛苦了那么久,后来因为知道小女儿曾经戕害过大女儿,如今又疯魔了,照顾小女儿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血她愿意写来这样一封信,关怀纪愉的生活,像个知性的书友一样、又像是做错了事情之后小心翼翼学着和孩子沟通的母亲。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纪愉一想到楚南星,便觉得她们母女间横亘着天堑,而那道天堑的名字叫死亡。 孟忍冬听见了她哭泣的声音,又是心痛,又是与她感同身受,却按捺住这些情绪,轻缓地说道:愫姨今天来看了你们的演出。 纪愉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孟忍冬恩了一声,又道:别怕,不管你想跟他们就保持现状,还是恢复以前的关系,都可以慢慢来,不要有压力。 她知道纪愉现在的病情还在治疗的阶段,不能面对太多的压力,尤其是在人际来往的方面,所以孟忍冬很是耐心地开导她。 无论纪愉是想跟愫姨恢复联系,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可以帮忙。 现在最重要的 是让纪愉一直开心。 本来纪愉看了信件,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但是跟孟忍冬只随便聊了两句,就觉得心头的那些重量都轻了一些。 她向孟忍冬问过了余愫的近况,两人就此聊了一些内容,话题逐渐轻松了许多,纪愉说着说着突然停了。 孟忍冬:? 她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纪愉躺在床边的懒人沙发上,整个窝了进去,懒洋洋地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还有那精致的吊灯,慢吞吞地说:没事,你继续,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孟忍冬笑了一下:突然撒娇? 纪愉懒懒地恩了一声,然后叹气一样地说:对,突然很想你。 孟忍冬不说话了。 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然而她却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到纪愉的身边,安慰她,或者做些情人间能做的事情。 纪愉喉咙动了动,无端有些哽咽,想着这可能是自己最近情绪脆弱的缘故,等病情慢慢稳定下来就会好的,她不愿意让孟忍冬发现,赶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之前孔姐给了我好几个剧本,都是你们公司买了ip的 孟忍冬好脾气地顺着她:嗯。有喜欢的吗? 有,纪愉说:可我觉得现在拍不了。 孟忍冬:为什么这么说? 纪愉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喜欢的剧本是那个《阴影里的她》,里面有个角色有很重的抑郁症,我是觉得可以和这个角色感同身受,比较快入戏,也可以让我的粉丝们多关注抑郁症这个群体但是孔姐给我驳回啦。 孟忍冬这下没说话了。 她知道孔如繁不让纪愉接这个角色的原因了对方是担心纪愉的病情加重。 因为和角色共情太深而走不出来的演员比比皆是,比起传世佳作,孟忍冬要的是纪愉平平安安。 沉吟片刻,她叹气一样的回:宝贝,这次我赞成孔经纪的话。 纪愉轻笑一下,配合地回答:嗯,我知道之前喜欢这个角色,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些有意思的选择,但是现在不想了。 孟忍冬:嗯?真的? 纪愉认真地回答:真的。 因为有更重要的人和事,让我更加珍惜而且达到我的目的,也有别的方法,不必非要去冒险走向我不合适的领域。 一周后。 孟忍冬看见了纪愉专门成立的基金会,她将自己的大部分收益,都用在抑郁症患者求助基金里面,帮助心理学这方面的研究发展,同时关注社会上饱受精神压力的群体,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 同时。 纪愉在自己的舞台上,加入了一些新的创作,哪怕舞蹈、歌曲压抑,但是每每结束时都是让人振奋的力量,竟然不知不觉吸引了许多的路人好感。 她不再参加综艺,也没有接什么演戏的角色,成为d9里面被称作路越走越窄,只会唱跳的成员,不似其他人那般影视、综艺、舞台全方面发展。 她只是在专注唱歌和跳舞。 每一次,孟忍冬都会去看她的舞台,无论是团体的,还是个人的,包括她的生日会内部粉丝答谢活动,孟忍冬也会参加,只不过两人除了那一次的综艺之外,没有让媒体挖出什么更劲爆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只是朋友。 哪怕这时候,网络上已经有闷鱼cp的内容出现,粉丝们每次舞台都能看见她坐在前排,知道她陪着纪愉度过那些难挨的治疗时期,感觉作为朋友,没有人能比孟忍冬做的更好了甚至,就算进一步,好像也没什么了? 有的无良媒体还是喜欢拿她们俩炒作,同时将娱乐圈里面那些长情的单相思拎出来,孟忍冬对纪愉这份默默的守护,已经可以算是专情了。 可是孟忍冬没有再公开表白。 纪愉也没有在公开的场合cue到她一次,像是曾经的那些波涛,在风雨后归于平静。 直到两年后,dream9到了解散的时间。 两年很短,也很长。 它让凌澜成为了圈里知名的古今文化结合的rap歌手,出了一张格外有特色的个人专辑,让金煌成为流量与演技共存的、转型成功的明星,让容柏成为整个团里人气最高的成员,也让蒋连阙凭借自己的天赋,成为人气综艺的常驻嘉宾,起码从此不用再为金钱发愁。 所有人的事业都蒸蒸日上。 纪愉也同样在这时间里,创造出了好几首脍炙人口的流行单曲,只不过免不了有批评的声音,说她唱的是疼痛歌曲有些做秀的成分。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91) 可是她不在意,周围的人也不在意。 d9解散的答谢舞台,粉丝依然将场馆挤的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荧光棒,还有无数的舍不得的、难过的泪水,在黑暗里闪烁。 她们穿着一如当初初舞台的服装,纪愉连眼角的妆都和当初一样,北斗七星的水晶闪烁装饰如今再看,回忆往昔,让人不由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命运指引。 她在c位还是那样闪耀,好像从第一次舞台的时候,这个妆,这个气势就注定了,这里的王者只能是她! 一首《Go!》当初给人力量,现在同样如此,只是第一首歌,第一支舞,就让人在底下流出眼泪来,不知是感动还是不舍。 这应该是所有观众最后一次看她们合体跳这支舞蹈了,从此以后,他们铸造的这场美梦,将要醒来。 Dream9的舞台一个接一个,将这些年专辑的、公演过的内容全部表演,然后是个人的展示。 纪愉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她上台的时候,因为灯光暂时还没有亮起来,所以能借着前排一些橙色的光,看清楚了第一排的嘉宾,除了一场不落下的司恬、孟忍冬之外,余愫,王洛水也来了,还有TEB的戚枫和Night。 她背着吉他上来,拿下话筒,坐在高脚椅上的时候,跟前排的几个老师打了招呼,又笑了一下: 看到王导和两位导师,我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 现场的镜头给了王洛水和戚枫他们一个镜头,他们也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随后纪愉才慢慢说:我记得那时候,去参加《追梦100》的选秀,我唱了一首歌,也弹了一次吉他。 我是从歌曲开始,所以有始有终这个舞台,我也想用一首歌来结束。 这两年的舞台,我做了几首歌,送给你们,希望能带给你们一些挣扎的、斗争的力量,这一次,我想送给那个当初给予我希望、拉着我重回光明的人。 一首《我们》,送给你 吉他的拨弦声音慢慢地响起,有些轻快,是不同于以往的旋律。 听着让人想到春风,想到秋雨,那些缠绵的、温柔的、美好的,仿佛初恋。 那年我在树上摘花无意摘到你 你愣愣地吹着风儿低头看怀里 这时春天忽然落了第一场雨 你说时光就从此刻和煦 她的嗓音轻轻地,柔柔的,像是棉花糖,慢慢地在口中融化,甜的仿佛让人踩在云端。 他们听着纪愉唱了一段又一段,仿佛见到了两小无猜的童年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慢慢长大,可是却遇上了悲伤的未来。 她们分开,她们痛苦。 可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她们认不出童年的玩伴,可她们依然一次次地将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 旧时的风雨早就飘远啦 曾经的朝阳星星也慢慢暗淡 黑夜里我找不到从前的路了 你却牵着我 怕我再走丢呀 副歌一遍遍唱起。 观众席里的哭泣声也跟着变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还是不舍得纪愉又或者,同她一起悲伤和心酸。 黑夜里我找不到从前的路了 你却牵着我 怕我再走丢呀 黑夜里我找不到从前的路了 我想牵着你 因为你是我的光呀 一曲落下。 吉他的弦细细落下,余韵拉长,终究停下,纪愉按停了震动的弦,看向观众席的方向。 她重新拿起话筒,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喉间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连她的粉丝都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纪愉放下吉他,慢慢地出声道:dream9今天是最后一次跟大家见面,承蒙各位厚爱,让我在这个团里有幸混了两年的队长。 这两年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有的激励我,有的想再次打倒我,有赖各位支持,让我坚持到了现在,希望我的表现,不会让你们失望。 观众席里金橙色的海洋一片,左右摇晃,像是金色的海,像是落日,掉进了海洋里。 不失望!! 永远爱你! 以后也要加油啊! 纪愉听见了,她笑了一下,又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来:谢谢你们,也谢谢第一个用这个应援色支持我的人,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很感谢他,让我能被这片金橙色的海洋陪伴。 第一排。 司恬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孟忍冬,仿佛在暗示什么,孟忍冬倒也无意隐瞒,于是想了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翻转手机之后,在前排晃了晃。 光并不亮。 但纪愉看见了。 现场转播的镜头也看见了,于是所有观众都能看见孟忍冬的模样出现在镜头里。 纪愉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又很快笑了出来,孟忍冬便也看着她笑。 司恬突然尖叫了起来!观众席也跟着尖叫! 纪愉握着话筒,脸快红透了,一下子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在她见多了大场面,总算冷静了下来,深呼吸好几次,话筒如实把她的呼吸声放大。 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紧张。 她道:我应该猜到的。 而后,她的目光闪烁片刻,重新坚定下来:今天我还有一件事想宣布 两年的女团生活,圆满了我所有的梦,很高兴能和大家相见,能得到你们的喜爱。 接下来,我想跟大家说一声再见,因为我想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我要去奔赴另一场陪伴,她已经等了我太久 也祝你们,有属于自己的美梦。 她放下话筒,dream9的其他成员走出,大家携手,一起对粉丝们鞠躬,说出那声再见。 美梦一场,全民铸造的这个梦。 到了该醒的时分。 半小时后。 不断喊着安可的粉丝们哭着退场。 某个小区里,老屋子内,纪愉拉上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闪光灯,和其他的探究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回头笑道: 这里一点也没变。 孟忍冬扬了下眉头,走到旁边,打开书房的门,示意她过去看: 当然。 纪愉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孟忍冬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恢复了这里面的镜子布置,一如她当初背着对方,悄悄地跳舞时候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孟忍冬靠在门边:你猜? 在纪愉的笑容里,她将人拉到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闻着熟悉的味道,轻声道: 以后跳的每一支舞,都得让我看。 纪愉笑嘻嘻地应好,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从她的怀里退出去,弯腰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不仅让你看 还想让你和我一起跳,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看看上一任女团顶流的实力吗? 孟忍冬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随后,掌心搭在了她的手心,接受了邀请。 乐曲声不知什么时候响起,她们俩在舞蹈室里,紧紧贴在一块儿,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旋转,拥抱,亲吻。 汗水蒸腾。 孟忍冬蹭着她的耳朵问:就这样离开,不后悔吗? 纪愉眨了下眼睛,故意贴着腰蹭她: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再忍忍?那行,我现在立刻复出我再跳两年哎! 轻轻的呼声调子有些婉转。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按在镜子上,贴着冰冷的镜面。 孟忍冬咬着她的耳朵,恶狠狠道:想的美! 我已经大方够久了 以后,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了。 纪愉望进她眼里,郑重地、又带着一点鲜活的调皮: 遵命。 正文完 第101章 番外一:后来的故事 【关于退圈之后的事情】 纪愉演唱会上的那首《我们》当天就跟着dream9解散的词条一起上了热搜, 有狗仔爆料出她在离开之后去往的公寓是孟忍冬名下的。 然而她已经宣布退圈,无论人们从她的歌词、行为里面发掘、推论出什么,她本人一概不做回应, 就这样彻底地消失在娱乐圈的关注里。 听说只有她的公益还在继续做。 粉丝们当然是盼着她回归的,也在网上呐喊着自己的不舍自然, 免不了有声音鄙夷她跟孟忍冬在一起恶心, 甚至难听的觉得她就是在抱孟忍冬的大腿,等以后孟忍冬腻了,纪愉就会被甩掉。 但不知什么时候,闷鱼cp的圈里有一篇文章传了出来,把纪愉和孟忍冬从小到大的故事讲的惟妙惟肖,红火程度直接出圈 看完那篇文章的路人都在想,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 那么假如经历了这样的磨难和辛苦,都不能算是真爱的话, 大约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令人羡慕的爱情出现。 纪愉本人对这些喧嚣的舆论并不怎么在意, 她依然专注去寻找快乐,退圈之后认真经营了好几家餐馆,竟然也办的绘声绘色。 还是几年后 有人关注到抑郁症这个群体,找她拍了一个宣传片, 从那个宣传片里,鱼丸们后知后觉地发现: 纪愉面色红润, 不似以前那般清减,模样还是一样的好看, 但是面庞上更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怡然。 她似乎过的很快乐。 还戴着一枚漂亮的婚戒。 【欠下的葫芦丝教授课】 纪愉跟孟忍冬一起生活之后, 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修身养性, 学习插花、绘画、厨艺、瑜伽,既充实自己的生活,又不至于无所事事地闲下来,还能调养身体,将病情慢慢转好。 两人没有胡闹地在床上翻滚个半月不起,倒有种老夫老妻的慢节拍感觉。 直到有一条 瑜伽老师临时有事,纪愉计划打乱,回到家正碰上孟忍冬请了个五星级大厨在家里做饭,好好享受了一顿之后,餐碟交给洗碗机。 纪愉彻底地有点无所事事。 她便黏人地蹭在孟忍冬身边,像是离不了人一样,一下子搞出个漂亮的果盘端过来,非要亲自剥了葡萄皮喂到孟忍冬嘴里,一会儿又屁颠颠地去给她倒茶,然后在孟忍冬看文件的时候有意无意往人的怀里挤。 孟忍冬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头发,目光还放在电脑上没挪开。 纪愉仰起脑袋去亲她的脖子,吻又湿又痒,亲的孟忍冬呼吸也乱了,体温也高了,低头咬在她无意间衣料滑落的肩膀上: 今天这么好兴致? 纪愉茫然又无辜地看她,抬手推了推她的动作:没没没,我今天只是有点无聊,所以看看你在做什么。 不是要带柯基出去遛一遛? 嗐,它你还不知道吗?成熟的狗,已经可以自己遛自己了。 孟忍冬低笑出声:这就是你现在来我这里乱撩,又不让我满足的理由? 纪愉: 为了不至于闲到总在孟忍冬这里求欢,她目光游移了两下,突然道:我记得你屋里挂了个葫芦丝吧,之前司恬帮你买的,要不我教你吹这个? 孟忍冬其实还有策划案没看完,倒也不破坏她的兴致,认认真真地就着她优美的曲音看完了文件,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主动往那边看去 纪愉教的兴致勃勃。 这里是用食指,大拇指按在后面这里中指,无名指依次放下来对应 孟忍冬眯着眼睛,视线一点都没在葫芦丝上,反而盯着纪愉近距离地看她仿佛会发光的眼睛。 纪愉教了她几分钟,就迫不及待拿过来曲谱给她,想让她吹个简单的看看学没学会。 谁知孟忍冬抬手把曲谱和葫芦丝推到一边,改而将纪愉压在沙发上,呼吸的热气落在对方耳朵里: 检查我学没学会,还有别的方式。 刚才说大拇指按哪儿?这里? 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放下? 纪愉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地咬着沙发上的抱枕,眼睛里都是泪水,因为一开口,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了。 那天孟忍冬很是新奇地试图吹奏葫芦丝,可惜二十分钟不到,就被老师忍无可忍地宣布出师,后来好长一段时间,纪愉都把葫芦丝放在书房角落里,不许孟忍冬再看见,免得又想起一些折腾人的奇怪花样。 【过年】 纪愉和余愫通过原始的信件交流,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母女的关系逐渐改善。 可惜余愫曾经试着在楚怀德面前透露一些真相,可是每次丈夫都会用一种你病又重了或者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故事的奇怪眼神看她。 后来纪愉和她便达成默契。 逢年过节,母女两人会互相给对方寄礼物,也会在大年初三初四的时候,约着吃个饭见个面,这就是她们的亲情慢慢回复往昔的痕迹了。 至于孟忍冬。 大年初一,她也是不喜欢回孟家的,有时候孟氏总公司的年会,她作为股东之一,倒是也会出现,不过在年会上,孟父和她的大哥总对她视而不见,一家三口,两个男人活的像是公事公办的上下级,孟父在外面花天酒地,身边的女人年轻着换了一个又一个。 至于下一任集团小孟总,则是选择了和更厉害的集团千金商业联姻。 他们家几乎不存在亲情这东西,也没人在意孟忍冬会不会回去过年。 久而久之。 恋耽美 穿成总裁的顶流替身(GL)——柒殇祭(92) 大年初一初二,纪愉和孟忍冬都是在一起过的,她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家,有时候去旅游景区一起游玩,有时候就静静地在家里,共同做年夜饭,出去采买年货,在柯基嗷呜嗷呜的庆祝声里,听着外面的烟花炮竹和屋里联欢晚会的电视声,对对方道一句: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也请多多陪伴呀! 【结婚这件事】 要不要结婚这个事情。 其实纪愉没有跟孟忍冬认真商量过。 两人似乎都默认了会和对方共度余生,于是这些正儿八经的仪式反而不那么重要。 纪愉退圈的第二年。 她生日的那个星期,孟忍冬带着她把平时纪愉念叨着想玩的景点都看了,纪愉试过坐飞机在澳洲的大海上低空悬停欣赏美景,也试着去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漂亮庄园住一晚。 什么雪山酒店,镜湖美景 孟忍冬提前处理了公司的事务,专门陪着她玩,生日的当天,两人还在高级酒店里赖了一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纪愉翻着手机好奇地看最近的新闻,不知怎么看进了情感频道,等到孟忍冬洗漱好了准备拉被子睡觉的时候,她忽然小声谨慎地问: 忍冬 嗯? 你想不想 什么? 纪愉犹豫了两秒钟,才慢吞吞地往下接:跟我结婚? 孟忍冬本来都快睡着了,手都揽到她腰上,准备把人抱到怀里,听见这句话,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往行李箱的位置走去。 纪愉愣愣地坐在床铺上看着她这连番动作:你这是? 孟忍冬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了放证件的那个袋子,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回头看她: 不是说结婚吗? 我找找户口本带了没。 纪愉: 她似乎有点被孟忍冬这雷厉风行的速度吓着了,但反应过来,她又意识到孟忍冬像是为这件事时刻准备着,听到自己这个心血来潮的问题,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户口本。 纪愉又是有些感动,又是想笑,在那里呆坐半天,才缓缓道: 在国外结婚,不用户口本吧? 孟忍冬这个平日里格外聪明冷静的人,这会儿倒像是智商下线了一样,在行李箱附近半跪了一会儿,回答:不知道,要不你搜一下? 两人莫名其妙地半夜不睡觉,开始找起了在国外结婚的步骤。 凌晨一点的时候 孟忍冬强行把亢奋的纪愉按进被窝里,在听见纪愉睡不着之后,又很是用了一番非常手段让人筋疲力尽地睡过去,随后,她第一次像是个无情的资本家,在半夜给助理打电话,把登记结婚的相关事宜和安排丢给了助理。 第二天。 她们直接去到国外当地的登记处。 纪愉还没回过神来,盯着满是外国语言的登记表茫然了好久,才在孟忍冬的提醒下签名、填资料。 等到稀里糊涂地弄完,她又站在教堂附近一个人笑出来。 孟忍冬递交资料慢了些,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在那里笑,问道:心情好? 纪愉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我刚才突然想到,我这好像也没跟你求婚,也没给你买戒指,你都还没跟我搞婚前财产登记怎么就被我骗上了贼船? 孟忍冬抬手捏着她的鼻子:搞什么财产登记,不许说这个。 至于戒指和求婚仪式 孟忍冬想,确实是她唐突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她在拍卖会上亲自拍了一枚粉钻,又请人设计做了婚戒,然后每天和助理看那些婚礼设计公司的方案。 婚纱,婚鞋,婚房,嫁妆 她有条不紊地弄着,准备给纪愉一场盛大的浪漫。 倒是在中途,余愫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消息,在没让纪愉知道的情况下,她以娘家人的名义,把纪愉这边的嫁妆准备好了,还给她们送了很多结婚礼物。 司恬、王洛水、还有曾经d9的姐妹们自告奋勇要来当伴娘,试图将她们这场小范围的婚礼办的圆满而隆重。 等纪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左右都是曾经的朋友们,凌澜推出自己请来的御用化妆师,蒋连阙笑眯眯地跟她说婚礼流程,容柏认真地跟金煌在说自己更适合西装,却被不允许她比今天两个主角帅的理由推进了更衣室。 纪愉眨了眨眼睛,有种自己仿佛飘在云端的感觉,等到从屋里出去,看到婚礼现场,呼吸更是一窒。 这里的布置实在太精致 她以为自己是误入仙境的爱丽丝。 自然的绿色元素完美融入了场地,栀子花、百合花、还有很多说不上名字的漂亮绿叶和小花篮,从拐角处、从墙边垂落。 天与云与山与水。 一碧万顷。 穿过草坪丛林的她,转眼就看见了尽头另一道披着婚纱的身影。 纪愉笑了一下 观众席的第一排。 余愫坐在那里慢慢鼓掌,司恬摸着柯基,无意识地感慨一句: 我也想养这么可爱的狗狗。 王洛水说:狗没有,猫可以凑合吗? 她惊诧地啊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王洛水偏过头和她说:主角来了。 于是司恬便充满期待地往那边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们。 带着祝福。 带着微笑。 祝她们,白头偕老,携手余生。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