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念妖妖》 第1章 九尾小仙妖.(天华国篇) 俗话说的好,不男不女叫人妖,半仙半妖叫仙妖,而我就是地界璇玑国丽水洞里的一只九尾仙妖. 我是聂小风,因出生时那一身淡紫色的绒毛,所以爹娘唤我阿紫. 阿娘说丽水洞是块福地,一千年前有个神仙到过此地养伤,所以我一生下来也别于其他狐妖,灵境里一半仙气一半妖气,但有仙气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两股气时常折磨着我,阿爹说若想平衡体内的仙妖之气,必须潜心修炼,不得吸食人气和仙气,如若不然便会坠入魔道,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正因如此他们从不让我踏出丽水洞半步,所以我也只能终日呆在洞里修炼,后来阿爹怕我无聊,从县城带了小话本给我,至那以后除了修炼,看话本便是我唯一的消遣. 我叹了口气,无奈凡尘扰心的七情六欲,放下手里的话本,提步便朝洞口走去. 洞外有一道瀑布,瀑布下是一条河,水深而险,五百年前却有只小金鲤来到此处和我们做了邻居,它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我从未见过它,我想鲤鱼应该都长的差不多,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 不过一会儿,我就便听到了它的声音:“阿紫,你起床了吗?” 我灿灿道:“早起来了!”其实我一夜未眠,只因我昨夜终于可以把最后一条尾巴隐藏起来,欢喜得我睡不着觉. “阿紫,你能出来见见我吗?” 我抿了抿嘴,抱歉道:“我阿爹不让我出洞府,若被他发现非骂死我不可!” 说完等了良久都不见它回话,我便猜想自己方才那一席话定是伤了它的心,最后我决定还是去见它一见. 走出洞口,阳光照在我脸上,很是温暖,原来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阿爹说的那么可怕. 此番我看着河里的小金鲤,它也呆呆地看着我,我伸出手摸了摸它,它不禁脸一红道:“阿紫,你模样长得真好!”边说嘴里还边冒着小泡泡. 我笑笑,用手指戳破了它吐出来的水泡. 这时水浪突然伏起,不过一会儿原本平静的河流如山如沸,小金鲤努力摆动着鱼尾,逆水前进. 我掐指一算,今天正好离上次它跃龙门一百年. 我看着它,心中既期待着它一跃龙门,飞升成上神,可又纠结着日后再也没有人陪我说话,便盼望着那水流能来的更猛烈些. 但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这一次,小金鲤成功了,我见它逆水冲上天际,化身成了一条金龙. “再见了!小金鲤~!”我朝它挥了挥手. “阿紫,我会再回来看你的~!”说罢,它就朝着云端之上的天华国飞去. 阿娘告诉过我,天华国是神族的领地,国内有三城,一座仙山一座城,分为落云城,连霜城和月隐城,城与城之间连着云桥,山与山之间绕着瑶池之水,壮观至极,若地界有灵物飞升便可在天华国谋个神官坐坐,我猜凭小金鲤的灵力定会在天华国某得一份好差事. 它走后,我在洞口附近游荡了一圈,便回丽水洞了. 此番我正琢磨着阿爹阿娘今晚会带什么吃的给我,是好吃的桂花糕呢?还是桂花酿?可我等了又等,直到月上眉梢,也不见他们回洞. 是夜,微凉. 趴在桌案上对着烛光发愣的我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总有一种不详预感…… 哎呀!我惶然拍了下脑门,才想起昨日阿爹对我说过大伯家的儿子娶媳妇,他与阿娘去赤练国送贺礼去了,我掂量着这一来一回没个三五日是见不上面了. 阿爹说赤练国是妖衍族的生存地,之所以称为妖衍族,是因为老祖先们原是从璇玑国分衍出的灵力物种,璇玑国大抵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所以他们视为我们为妖物,一场大战后就被人类驱逐到了地界的边缘:莽荒沙海,从此独占一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阿爹是原赤练国的九尾妖帝,至于他为何隐居在璇玑国就没说了,但既然隐居,这回去送贺礼又是为哪出? 眼下任我怎么想,却始终也想不透. 还是洗洗睡吧! 寒冷的黑夜过后便又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丽水洞里的和风总是弥漫着清爽的气息,可这清爽的气息也难改变我每日烧柴煮饭的命运. 怎奈我劈好柴火,居然发现没米了,看着深缸里寥寥无几的米粒不由摇了摇头,自叹道:“天要绝我.” 此刻我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地响,寻思着既然阿爹阿娘不在,那我不如去县城里找些吃的,记得上回阿爹从闻香楼带回的烧鸡不错,便决定去一趟县城,于是我换了身衣裙,是我最喜欢的紫色. 走出丽水洞后便来到一片白雾缭绕的竹林,可我走了大半日也没能走出这鬼地方,心想着定是阿爹为了不让凡人误闯丽水洞而设下的屏障. 虽外人进不来,可里面的人自然也就出不去,好在我沿途做了记号,不至于回不了家. “好累,好饿,烧鸡你在哪?”我边走边摸着饿得只剩下胃液的肚子,喃喃自语. 忽见前方一颗石头,块颇为爽净,便坐了下来,哪知我这一坐,从此就改变了我这一生的宿命. 也不知从天而降什么个东西,就砸到了我的头. “哪来不眨眼的东西,居然偷袭你狐妖奶奶我!” 于是我拿起方才掉落在头上的一坨东西. 烧鸡? 我望了望天空,这烧鸡怎么从天而降?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又从天上落下一缝头垢面,衣裳褴褛的中年男子,他惊讶地盯着我看,好似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记得小金鲤说过我模样长得好,但却见眼前这男子惊恐万分的神色,看来小金鲤只是安慰我罢了. “臭神仙!居然就用烧鸡当暗器伤我,看本狐妖奶奶怎么收拾你!”我拿着鸡腿,指向了那个乞丐,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可他还是傻愣在原地,原先惊恐目光渐渐溢出了些眼泪. “若清……”他哽咽道. 若清?阿娘的名字. 正疑惑着,我不争气的眼角又瞄了一眼手中那油脆油脆的烧鸡咽了口口水. “臭神仙!我与你无冤无仇竟暗算到本狐妖奶奶,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命!”说罢我拿起鸡腿便朝他打了过去. 虽然他表面上资质平平,身手倒是不错,不到五个回合便抢走了我手中的烧鸡,还把我五花大绑倒挂在了一颗桂花树上,此番我眼前的天地瞬间倒了个方向. 但至于为何这竹林里有一颗桂花树,我也无从知晓. 第2章 深夜里的两个神仙 那中年男子走近了我,他长得倒是不错,想必年轻时定也是绝代风华. 突然我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浑浊的仙气,还有一股令人反胃酸臭气,原本还有些压制不住灵镜中仙妖之气的我瞬间对他没了兴趣,倒是他手中的那只烧鸡着实让我着迷. “快点把你狐妖奶奶我放下来!不然我要你好看”倒着身子的我露出了两颗锋利的虎牙和淡紫色的小耳朵凶神恶煞道. 中年神仙打量了我一番:“区区一只千年狐妖还想给本上神颜色看?不知天高地厚!” 也对,我是一只千年九尾妖仙,怕你作甚? 接着我唰的一声,敞开了我的九条淡紫色的尾巴,体内的仙妖之气一展无遗,但也只有在敞开尾巴的时候我灵境中的仙妖之气才会彰显. 此番我挣脱了他方才绑住我的白凌:“臭神仙!受死吧!” 本琢磨着把他也捆起来一回,倒挂在这桂花树下,然后再让他看着我吃烧鸡,可几个回合后,我眼中又是一番乾坤颠倒的景象,翠竹绵绵的角落里,一个臭神仙正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烧鸡. “小狐狸,我见你身上一半妖气,一半仙气,能否告诉我你爹娘的名字?”他边说边吃着烧鸡又一次走进了我. 神仙也调查户籍的吗?凭什么告诉你?我扯了扯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扭过了头. 这一扭头,我便见到了一个肥嫩肥嫩的鸡腿,接着又是那个臭神仙的脸,他笑了笑,样子比方才和善了许多:“只要你告诉本上神,这个鸡腿就是你的了.” 忍住!阿紫,你不是个见吃忘义的人,我拼命告诉自己定不能透露家世,可也不知怎的一开口便道:“我爹叫聂不凡,我娘叫寒若清” 接着我见他露出了一副感心动耳的神情,片刻后他才说了句人话:“你娘在哪?” 阿娘? 我结合方才他初次见我的神情,又看了看他现在这幅期待的面容. 哦~!明白了!原来是爱慕我阿娘! 我猜想他定是爱而不得,才寻阿娘报仇雪恨. 不行,绝不能告诉他阿娘的行踪. 可眨眼间我又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整只烧鸡. “我阿爹和阿娘去赤练国给大伯儿子送成亲大礼去了!”好吧!我就是一只爱吃烧鸡定力又不足的九尾妖仙…… 他把鸡腿和烧鸡通通丢给我后便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喂!臭神仙,你放我下来!”我朝着他喊得惊天动地. 但闻他侧身一句:“叫我二叔!”接着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二叔?吃了你的烧鸡,就想高攀我们九尾狐家的亲戚?我才不认. 不过我也不必担心阿娘,有我阿爹这个护花使者在,恐怕他还未近我阿娘的身就被我阿爹给大卸八块了! 一阵清风掠过,白花灼灼,桂馥兰香,景色虽美,但却见那花瓣也散了我一脸. 此刻吃完烧鸡美美地倒挂在桂花树下的我,低眸瞧了一眼被发着光的绳子绑住的脚踝,于是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恍然想起阿爹平日里的教导. 真是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啊!这世道,连神仙也不守信用了. 傍晚时分,太阳的红晕染红了天边稀疏的残云,那光穿过碧玉新嫩的竹叶打在了我的侧脸,此番我眼眸中颠倒的天地,犹如混沌须臾的年华,苍茫出尘. 随后一道幕天席地般的冷风地把我吹得一荡一荡,让原本就脑袋充血的我更是双眼朦胧,不过一会儿,我便睡了过去. 夜,还是那么的凉. 可把我吵醒的不是那嗖嗖的冷风,而是一主一仆的对话声. 荒郊野外,夜深人静,不恰当的地方,出现不恰当的人,我猜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少君主,据地仙的回报,今日在闽县的闻香楼内见过君主,但君主发现了他,带着烧鸡就跑了,可他跟到此地后就不见了君主的人影,下神猜想君主此前酷爱游山玩水,赏景观花,想必应是在这附近徘徊无疑了!” 我听着那女子忠肝义胆的声音,方才想起白日里遇到的臭神仙,难不成这个让我叫他二叔的神仙便是一千年前天华国与罗刹国魔人血战时,统帅三万天骑,所向披靡的落云城君主,烈无忌? 据说此人神出鬼没,不要说妖了,连神仙都很难追寻他的踪迹,可偏偏我就遇到了他,此番我叹他对我阿娘的一片痴心,也叹我那傻阿爹的兼人之勇. 然而就在我不解之时,却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哦?是吗?那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吧!”那高个男神仙看了看周遭,话语里带了些怀疑. 我想着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荒凉僻远,山水平平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想住下,便觉得有趣. “呵呵~”我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谁?谁在笑?”那女子的声音. “少君主,有妖气小心!”又是那女子在说话. 而她口中有妖气的妖怪应该就是本狐妖奶奶我了! 可好巧不巧,偏偏这时我脚踝啪的一声,那光绳便断了,我瞬间从桂花树上落下,摔了个狗吃屎,此番我心中几千抹黯然. 这么个出场方式,实在对不住我给自己准备的这一身富有侠女风范的紫色长衣. “大胆狐妖!拿命来!”那女神仙拿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对着我怒声道,我平日里喜好研究法器,这把剑我在阿爹的古籍中见过,是鬼海龙王的潮海剑,看来这女神仙来头不小. 我瞥了她一眼,见她的装扮不似个清心寡淡的女神仙,有些过于艳丽,转眼我见到不远处那道仙姿俊逸,黑发及腰的纤长背影,便晓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世界,几多纷扰几多愁,自古情字害人不浅,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触动这风月之事. 直至此刻我与这女神仙过了十几招,却都不见那少君主回过一次头. 他这一副淡定的模样倒是让我想到了我阿爹,犹见他摆了摆手,那女神仙便停下了手中挥舞的宝剑,也好在她停了下来,不然再过几招恐怕我就要败下阵来. “锁妖链……”那男神仙缓缓道. 第3章 总之不是初见 我猜他口中的锁妖链应该就是方才绑住我脚踝的那条发光的绳子. “云溪,看来我父神见过这九尾狐妖.”又是一句好听的声音,酥麻得我的狐狸耳朵差点露了出来,可他还是没有转身. 为了掩饰我不安的小心思,于是我抬高了语调,但这话在他飘逸的背影后略显粗俗:“呵呵,猜得不错,你狐妖奶奶我确实见过~!” 诚然我这声高调的嗓门打破了原本静好的月夜,白瓣凋零间,他却依然没转身,只见他后背的发梢动了一动,低下了头. 我看了看被他踩在脚底鸡骨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眨眼间我眼底却突然多出一把发光的宝剑:“死狐狸,既然敢对我们少君主无礼!” 这女神仙果然对主人一片赤城,这剑也甚是明亮,亮得有些闪眼睛,而且还挺重,压得我肩膀有点酸,于是我灿灿地坐在了草地上,闭目养神,我猜想她没有那男神仙的指令定不会贸然杀我. 但女神仙见我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气得直跳脚. 呃……我原以为当神仙的心中都无欲无求,没有杂念,今日一见,这三个神仙却各有千秋. “云溪,她吃了君主的烧鸡,但她还活着……”男神仙深沉道. 虽他声音犹如清泉般好听,可这席话却不是那么入我耳,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深得我心. “云溪,把剑放下吧,这只九尾狐妖对我们还有用.” 他语气十分淡定,可我总觉得后背骨有些发凉. 呃……可能是我穿的少了. 夜,静的可怕,皎洁的月光把男神仙的背影照得十分有意境,没错,他要转身了. 我见他挪了脚跟,赶紧撕下了裙角边的紫纱,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古往今来这般月色良景,是最易生出情根的,我这是防范于未然. 可偏偏狐狸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得很清楚,朦胧的画面中还是隐约能见着他白皙的皮肤和挺拔的鼻梁. 他一步步走近了我,清风吹散了他的长发,也吹散了他周遭的仙气,一股香纯的仙气扑面而来,此番我灵境中的妖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咬紧了唇,咬到嘴角流出了血. “不闻不问,不念不想,嗯,打坐,打坐!”我努力施法把妖气压回了灵境. 可偏偏他靠得越来越近,我扭过头憋着气,不愿他再靠近,可接着我狐狸下巴却被一只纤长的手掰了回去…… “你这只九尾妖狐,还真是特别.”他看着我,清冷道. 特别?再特别也比不上你要找的君主特别吧!真是行到末路被犬欺! “说吧!你们怎样才能放了我?”我没好气道. 他笑而不语,好像不故弄玄虚就不能证明自己是个神仙,此番良宵美景,他就这样看着月亮,然后又回头看了看我. “少君主,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去县城找个客栈休息吧!”云溪说道. “不必,小狐狸,你带路!” “我?” “没错,你住哪我们去哪.” “不杀我?” “不杀.” “当真?” 他朝我点了点头,而我却琢磨着过一会儿趁他不注意就立马开溜,可我不才,没走出几步,就被锁妖链绑住了双手. 哼!神仙的心眼真是多! 没办法,我只能一路闻着自己留下的记号,一路带着他们回了丽水洞,所幸阿爹阿娘不在家,若是让他们知晓我带回了两个神仙,定会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也好在这一路上有他牵着,不然我眼前朦胧一片,不知会跌多少个跟头,想来这是因祸得福啊! 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丽水洞,可刚踏入洞口,我眼前模糊的视野里却多出一个嫌弃的神色,只见云溪女神捏住了鼻子,时不时还用手挥一挥. 见此,我便知晓她定是闻不惯我身上的狐骚味,更闻不惯丽水洞里的狐骚味. “这里是狐狸窝,不是你们落云城内的香软温床,要住便住,不住走人!”我秉着一口气正言厉色道,却不由觉得这洞里回音甚是响亮,最后一个人字响了好几遍. 接着我只听到云溪说了一个“你”字,就被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神仙给打断了. “云溪,你若不习惯,就去县城里找间客栈吧.”他温声道. 这敢情可好?孤男寡女,一仙一妖,怕是会惹出情事,不行,她不能走. 对,留下,就像她现在这样,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娇声嫩气道:“可少城主你一个人和这个居心叵测的狐妖在一块,我有点担心!” 居心叵测?我左右看了看,除了我,洞里再没其他狐妖了. “不必担心”男神仙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不过是只千年狐妖而已.” 话音刚落,离我一丈远的云溪女神却显得有些慌乱,只闻她怯声道:“下神遵命.”接着便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丽水洞. 我望着走出洞口的云溪,心想着这男神仙是不喜旁人太关心他,还是不喜他人不相信他?这心思真让人难以揣测. 我正漫不经心着,他却转过了身:“没想到你这只狐狸知道得还真不少.” 我哼的一声,洋洋自得道:“虽我从小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我也饱读圣贤,天下就没有我不知晓的事~!” “是吗?”他看着我阿爹给我买的排满石壁的话本子,声音水平如镜. 我尴尬一笑,偷偷瞄了一眼丽水洞中央的千冰床:“天色不早,我们睡吧!” “我们?”他疑惑的眼神映在了我模糊的画面里,继而又逼近了我,那扑面而来的仙气又让我灵境里的妖气蠢蠢欲动. 我被他逼得后退了几步,同时又憋着气地怯声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睡我的,你睡你的,你看我眼睛都蒙上了,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 说罢,我急步走向了千冰床,他没有追来,而是盯着我的床看. 因我是只仙妖,一到晚上我灵境内的仙妖之气总是到处乱闯,发作起来如蚀骨般疼痛难耐,阿爹为了让我睡得好些于是就给我找了这千冰床,至于它是在哪找来的我就不晓得了. 第4章 他的名字中有风 不巧,又逢子时. 即刻间体内的仙妖之气又无法无天的开始发作了,虽然我极力控制着这股气,但还是露出了九条淡紫色的尾巴. 那如蛊蚀心,烈火焚身的痛楚让我难受至极,以至于还未走到床边我便昏了过去. 最后一个画面里他一跃向我飞来,娴熟地抱住了我.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和往常一样,我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千冰床上醒了过来,睁眼时那股冷冻刺骨的感觉却早已习惯,只是见眼底这床棉被却倍感陌生. 这被子到底从何而来,我不由心生起疑,想起昨晚晕倒前那个模糊的人影,该不会是他去了一趟县城盗来了这鸳鸯戏水的红丝被给我盖上吧!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那男神仙,正欢喜着,却闻到了一只烧鸡的香味,于是我起身走向了被阳光照进三寸的丽水洞口. 此番我朦胧的画面里他正背对着我. 我猜不透他是看上了我的千冰床,还是看上了丽水洞,倒见他把洞口的落叶打扫得干干净净,只不过那纤长俊逸的白色背影却有些世俗. 不错,一个阶品不赖的男神仙正烧着枯叶,考着野鸡. 那,是我昨晚遇到的人吗? 忽然他转过头淡淡道:“狐妖奶奶昨晚睡的可好?” 闻言,我脸唰的红了一片,灿灿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叫聂小风”原本是句谦虚的话,可我说出口时却怎么也觉得不对劲. “聂小风?好名字,小风儿随风荡漾.”他别过头,翻滚了一下正在火架上烤着的烧鸡. “春心才荡漾.”我小声嘀咕道. 他嘴角微扬:“我叫烈随风,拿着.” 话落,他递来用树杈插着的烧鸡. 我尴尬一笑,接过那树杈子,却不想被他一把拉了过去,为了不让烧鸡掉在地上,我急忙用双手捧住了它,接着原本朦胧的烧鸡变得清晰无比. 不对劲,很不对经,此番趴在地上的我看着手中的烧鸡,正思索着哪不对劲,忽感腰间一紧,只见原本绑在眼睛上的淡紫色的丝带绕住了我的腰间,而丝带的另一头却缠绕在烈随风手上. 不等抬眼,我连忙丢掉手中的烧鸡,用油腻腻的双手捂了自己的眼睛. “只听说过女子羞涩,却不想这世上还有你这般羞涩的女子,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昨晚我发现你的体如寒冰,倒是与初见你时的那一腔热血截然相反,真是让我好生奇怪.” 他边说边抱紧了我的狐狸腰,腰间几丝长发嵌在了他的指缝间. 奇怪,异常奇怪,这个烈随风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神仙,他不问我落云城君主的下落,也不杀我,反倒是拼了命的接近我. 不过正好,本狐妖奶奶这一千年闲得无聊,眼下无事就陪你这个少君主好好玩玩! 于是我放下双手,转过了身. 清风来袭,丽水洞口那颗阿娘最爱的桂花树下,烈随风单薄的嘴唇贴上了我小巧的狐狸嘴巴. 我突然动不了了,他的大手压住我的后脑勺,这个深吻他触碰到了我灵境,可又被我稍稍施法烫了他的舌尖. 同时我也忍不住吸了他一点仙气,好在他及时推开了我,不然此番我定是要抛了仙妖之气沦落魔道. 他捂着嘴巴,脸上没有血色,眼神里千丝万虑,我看着有些乏累的他,双手环臂,连连摇头. 猜不透,实在是猜不透,一个长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男神仙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给九尾狐妖吸食仙气. “都说狐狸最喜欢勾引良家男子,但我看你这只狐狸的狐媚功夫倒是不怎么样!”虽然他脸色发白,但嘴边却扬起了让我不怎么舒服的笑容. 闻言,我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但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天上又飘下了三个人,我思量着若是阿爹回来定是要让他多加几层结界,好端端的丽水洞现在倒成了神仙旅游观光的景点了. 云溪一见到烈随风便冲了过去,她身后的另外两个男神仙也跟风一般地跑了上去. “少君主,你受伤了”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神仙问道. “我没受伤.”他淡淡道. “少君主我来帮你看看.”另一个男神仙又问道. “不用”他蹙起了眉头. “少君主,你没事吧!”云溪紧张道. “我没事,不必担心”他压住了云溪即将拔出宝剑的手. 这众星捧月的的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他是娇生惯养的主,难怪一副傲世轻狂的模样. 云溪厌恶的看着我:“臭狐狸!你到底对我们少君主施了什么妖法!怎会弄得他如此狼狈?我家少君主心善不杀你,你不感恩就算了,既然还把他伤成这样!” 闻言,我想此番心里最难受的应该不是我,而是她口中的少君主吧,这一口一个如此狼狈,伤成这样,是个公的都觉得自掉颜面吧! 我瞥了一眼烈随风,见他原本快恢复些血色的脸突然又暗了下来. “我可没对他施法,是他自己凑上来的” “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她便朝我飞了过来. 我正好手痒,昨日还未与她分出胜负,今日一并解决. 不料此刻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熟悉又威严的声音:“我这丽水洞今日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迎来了落云城的风雨雷电,四位少神.” 我突然转过身,让云溪扑了个空. “阿爹!你终于回来了!”我搂住阿爹的脖子,心中欢喜得难以置信. 可他一开口便道:“臭丫头!回头我再收拾你!” 闻言,我便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不知阿娘怎样了,不过看着阿爹生气的样子,阿娘该不会出事了吧! 正思索着,突然眼前又多出了两个人,只见阿娘身后跟着的便是昨日我遇到的那个邋里邋遢的落云城君主烈无忌,不过今日他倒是衣裳整洁,容光焕发. 他虽也算是个美男子,但比起我阿爹还是差了点,看着阿娘急步甩开他的样子,我不由低头偷笑. “啊紫!看你做的好事!”阿娘有些生气的说. 我正想解释些什么,却见除了烈随风其他三人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参见烈君主!” 我看了一眼烈无忌,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烈随风定是料到烈无忌会回丽水洞,所以硬让我带他来这里,难怪他一直不问我他们家君主的下落,想来是想在狐狸洞等着他. 第5章 故人相见不恨晚 我瞥了一眼烈随风稍有血色的俊脸,算你狠! 犹见他朝我不拘一笑,接着跟个没事人似的一步上前道:“见过连霜城君主,见过妖帝.” 烈随风彬彬有礼的样子我看得不大习惯,唯有虚伪二字才配得上他. 可他话音刚落,原本还漫不经心开小差的我,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怪不得我是个仙妖,怪不得丽水洞是块福地,原来阿娘曾是连霜城的君主,是神体. 接着他又道:“神尊下旨出动三大天城各方上神的弟子寻找一千年前消失的镇魔结,此番我来找父神便是禀告此事,顺便……”他顿了顿,面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顺便来寻镇魔结.” 烈无忌紧缩眉头,长叹道:“知道了,应许是罗刹国的结印出现了裂缝,神尊才下令寻找镇魔结,当年我用镇魔结把整个罗刹国连同苍鸣王噬禹一起封印在了天华国极寒之地地陨之境,可那之后我身负重伤昏死过去,等我醒来却不见了镇魔结,此事已经过去一千年,想再找回怕是难了!” 闻言,阿爹阿娘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忧心的神色,阿娘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走回了丽水洞. 可我有些不放心,转身间我见阿爹背在身后的手心集结了九成妖气,而一旁的烈随风拿着手中的折扇挡在了烈无忌前面,据我所知那折扇是天华国三大神器之一的疾风扇. 我躲在洞口看着他们差点兵刃相见,却不想阿娘突然跪在了地上,我瞬间热泪盈眶,十分心疼. “二师兄,我已不再是那冷酷无情的天华国上神寒若清了,我不能回去,阿紫是我和不凡的女儿,生来半仙半妖,心魔难控,稍有不甚便会堕入魔道,永不超生.原本我们想去赤练国给她寻门好亲事,可他们说她是仙妖不得入妖衍族的族谱,我现在进退两难,只求她这一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师兄你就成全我们吧!师兄!” 阿娘说得撕心裂肺,听得我泪如雨下,狐狸的眼泪落地生花,伤心时花瓣便是幽兰色,开心时便是火红色,我想此刻是悲极生欢,才开出了半兰半红的花瓣. 我自小饱受体内仙妖之气的折磨,在我五岁生辰那年,阿娘说要送一件特别的礼物给我,便离开了丽水洞,记得她走那日穿的是阿爹送给她的玄色纱衣. 那时的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期待着她口中特别的礼物,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瞒着阿爹独自去了地陨之境. 她走后,我每日除了坐在千冰床上修行,就是坐在千冰床上等她,那时我还未遇见小金鲤,没有朋友,很是孤独. 阿爹怕我憋出病来,所以就去县城里买了许多小话本给我解闷,时间不长不短,待阿娘回来时,那小话本已经摆满了整面石壁. 她一见到我就笑了,笑得是那么温暖,虽我没见到礼物,但至那日她回来以后,我身体也有所好转,至少白天不用再依赖于千冰床了. 此番我心中不由怀疑阿娘那日为我找来的礼物便是镇魔结,不然堂堂妖族之王会因何事在手心集结九成妖气,准备拼死一战? 正当我担心着阿娘的时候,烈无忌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烈随风,走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阿娘扶了起来,此番我才见阿爹才把手中的妖气统统散去. “若清,你这又是何苦呢?”他黯然道,转眼又走向了阿爹:“聂不凡,我不为难你们,我只希望在此地小住上几日,以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语毕,阿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在阿爹耳边说了几句,原本阿爹严肃得脸色,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我正疑惑着,三人便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丽水洞,阿爹拿出了几百年没动过的茶具,亲自给烈无忌泡了壶茶,阿娘也拿出了平常都舍不得吃的干果. 只见方才还差点动手的两人此番正坐在一石桌上碧花感流年,真是白驹过隙,岁月如流啊! 这丽水洞就像阿娘说的那样,却是块福地,一切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姻缘. 没错,他们正在讨论着我和烈随风的婚事. 我一听,便跑了出去,刚跑到洞口就撞上了烈随风. “你怎么脸又红了?”他冷笑着. “没什么,洞里太热,我要去竹林透透气.” “是吗?那我陪你.”他温柔道. “不用”我低头摆了摆手,便跑去了竹林. 虽大多数神仙都被除去了七情六欲,可他们却忘了,情欲由心而生,可散可聚,因此我不信所有的神仙的都无欲无求,无牵无挂. 而这两日的所见所闻证明了一件事:话本上写的都不是真的,至少我现在遇到的神仙都不怎么像个神仙. 彼时我在竹林里呆了大半日,直到天边的红霞照的我昏昏沉沉,我这才想起今早被我丢在地上的烧鸡,是的,我饿了. 好在阿爹回来时带了许多干粮,又可以吃上好些天了. 可当我回到丽水洞,饭菜是有,但却与平日里的有些不同. 洞内也显得很是反常,不见阿爹阿娘,不见烈无忌,也不见云溪女神和跟着她来的两个男神,倒是在石桌边见到了烈随风. 正疑惑着,就听到他对我说了句:“小风儿,过来.” “什么小风儿,恶心死了”我喃喃道. 忽而他风雅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行若无事般道:“岳父岳母云游四方去了,我父神去了地陨之境,雷神凌真,电神凌翼,还有云溪雨神已经被我打发回天华国了,此番丽水洞就只剩你我二人,我看这丽水洞风景如画,便想留下多住几日,你可欢迎?” 欢迎个鬼! 此番我不由觉得他脸皮堪比城墙,看来烈无忌是想让他儿子在这住上几日才是真. 见我不说话,他用那傲视轻狂眼眸瞥了一眼我气得快七窍流血的脸:“再不过来,这只烧鸡我可就全下肚了!” 说罢,他倒了杯酒,酒香四溢,我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酒?” “醉红尘”他口中轻描淡写,脸上却笑里藏刀. 第6章 云端上的神国 “醉红尘?哼!我只喝陈年桂花酿!”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坐下,拿起烧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看着狼吞虎咽的我,皱眉摇头道:“啧啧啧,看来得让你学学我落云城的规矩了,不然我以后的脸面往哪搁?” 闻言,我心中咯噔一声好像落入的万丈深渊. 至那日之后,起初教我琴棋书画,站坐行食,到后来居然细致到穿衣打扮,胭脂水粉,簪花吊坠,每一项都让我感觉凄凄惨惨戚戚. 但他倒是钟情得很,比如他喜欢桃色,便给我购置了十几件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桃色纱衣,他喜欢清雅的花簪,便购置了四五个一摸一样的白色花簪给我戴上. 我猜他喜欢柳腰纤细的女子,如若不然为何顿顿变了法做青菜和萝卜? 可眼下我只想吃烧鸡. 被他折磨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我,常常一上千冰床便昏睡了过去,且睡的比过去要沉,起床时精神头也比以前要好. 还有每日必修的早课,他原以为我不喜欢这门功课,但我的表现却让他十分讶异. 没错,我就是要好好学,借着你祖宗的辉煌历史,找出你身上的破绽,因此我缠着他从早上讲到了黄昏. 一天就快要过去,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小风儿如此可教也,甚好.”接着他又一次把我抱在怀里. 好你个头!本狐妖奶奶这辈子不挣脱你的魔爪我就不叫聂小风! “甚好,甚好!”我恭维道. 抬眸间又见他那倾城的容颜,灵境里的妖气犹如大浪淘沙般翻滚着,他那股纯香的仙气,又让我蠢蠢欲动. 我琢磨着上回吸食了一口也没多大事,再吸一口应该也不碍事,但似乎他有所察觉,放开了我后,就朝洞口走去. 我霎时没了兴趣,便也跟了出去. 犹见桂花飘零下的他,好似春风般暖心,又见他纤细的指尖多出了一只紫光蝴蝶,那术法我很熟悉,是阿爹用一年多时间才把我教会的飞信术. 我自知天资愚钝,看来若想逃离他的魔爪,定是要修练到青丝变发白,两袖谈清风. “是你的信.”他朝紫光蝴蝶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我,但却没有往日里讨厌的笑容,可他不笑时,却显得格外肃静. 眨眼间,那蝴蝶飞到了我身边. 我轻轻一触,它便在空气中化成了端正的小楷,看得我赏心悦目,那是阿爹的字,可内容就不怎么让我觉得欣喜了. 阿紫. 至你出生之日起,我便知晓你此生定要为我与你阿娘这段孽缘背负罪责,我与你阿娘欠你太多,为避免你坠入魔道,我们已经做了任何能做的了,可还是未能平衡你体内的仙妖之气. 烈随风这孩子不错,我看着放心,只要你跟着他,他定会助你修为上神,届时方可散去你体内的妖气,阿爹愿你早日飞升上神,与他喜结连理. 望女勿挂. 聂不凡亲笔. 读完信,我面前紫色发着荧光的干净字迹,幻化成千百只蝴蝶缭绕在我的周围,我一伸手,手臂上立刻停满了蝴蝶,此番我心中不那么郁闷了. 想来是阿爹怕我不高兴,又在紫光蝴蝶里施了分衍术逗我开心. 而烈随风淡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避开他的眼神,两手一挥,纷飞的蝴蝶缠绕在了他的周围. 夕阳斜下,蜡黄的光打在了他深邃的五官上,他原本从容的脸,突然变得眉头紧缩,我想我这招困仙术应该可以让他好几个时辰不再烦我了. 于是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回了丽水洞. 果然我的术法还不够精湛,不到半个时辰烈随风便走了进来. “启程!” “去哪?” “天华国!” “我不去.” “由不得你!” 接着原本躺在千冰床上的我被他打回了真身,又被他拎了起来,丢进了一幅画着青山绿水画卷里. 这地方还不错,没有丽水洞那么阴冷潮湿,接着从天而降的是我的千冰床,还有我那一墙的话本子,最后掉下来的是那床鸳鸯戏水的红丝被. “小风儿,你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我们便到天华国了”他好听的声音从天而降,在山水间荡荡回响着. “要我潜心修道也行,但我绝不会与你风花雪月,赏景观花!”我朝天喊道,之后我随意拿起一本话本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烈随风没有骗我,我醒来时躺在了他专门为我准备的厢房内,我看着整齐排满书架的话本子,自觉安心许多. 我坐起身,看见他手里那本被我翻得有些破烂的话本子,心里居然有些害羞,可面上还是假装水平如镜. “你醒了?”他坐在琉璃桌旁,合上了书. 接着一个粉衣打扮的仙娥走了进来,模样长得还挺标致,可她看我的眼神却甚是怪异. “少君主,你的千年人参汤.”她把汤放下,暧昧地看了看烈随风之后才走了出去,那依依不舍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我要出去走走.” “去哪?”他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飘飘然响起,速度如此之快我有点被他吓到. 此番他炙热的目光停留在了我冰冷的身上,于是我不争气的脸唰一下又红了,露出了一只淡紫色的耳朵. “随便走走,不是修仙吗?总该熟悉一下地形吧!”我压下我的小耳朵,灿灿道. 他微微一笑,撩了撩我前额的发丝:“也对,你先喝了这汤,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我在后院等你.” “好好好,知道了!”我只求他别再靠近我,不然我又要忍不住吸他身上的仙气了. 烈随风朝我诡异一笑,走出了房门.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一切都是桃色,包括他为我准备的纱衣. 可我拿起纱衣时却落下了一件淡紫色的肚兜. 死变态! 接着我换好衣服喝完参汤后便被一个模样不错仙娥带到了一处院落,走出院落,眼前怡人的山水却倍感熟悉. 第7章 可恨的烈随风 这不就是我在画卷里看到的景色吗? 真是分毫不差,可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座云桥,遥望而去这云桥连着另一座仙山的山头,山头上云海弥漫,坐落着一座硕大的的府邸. 接着我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云桥,那里也是座仙山,三山相连,形成了一个边长对等的三角形. 而三山的中央悬浮着一座白栏玉砌,宏伟巍峨的宫殿,宫殿上方时不时还可见到驾着天马的上神,宫殿底下云雾缭绕,在曦光的照射下光茫四射. “那是须臾宫,美吗?”他清雅一笑,难得笑起来不那么讨厌. 我环视了下周遭:“这里风和日丽,绿柳阴阴,确实浪漫.” “喜欢就住下吧!落云城掌管四季二十四节气,由风雨雷电四神镇守,风神堂掌春季,雨神堂掌夏季,雷神堂掌秋季,电神堂掌冬季,这里是风神堂,我父神是四堂之首,但他时常不在,落云城许多事宜都由我来处理,正值春季,我没时间教你,以后你便跟着立春姑姑吧!” 此言一出,我暗自叫好,终于不要再吃青菜萝卜了. 接着他拿起桌案上的金笔对着我作起了画. 这敢情可好?长这么大我只见阿爹给阿娘作过画,却从未给我作过,不曾想第一个为我作画的人居然是他. 可他怎么突然有兴致为我画像? 正疑惑着,他便停下手中的金笔,拿着画卷走近了我,仔细比对了一番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你要干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风儿,要知道这里是天华国不是丽水洞,所以你的一言一行尤其重要,不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一手将我揽入怀里,纤长指尖轻托起我的狐狸下巴,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我不知所措的俏丽容颜. 我侧眼看了下桌案旁两个和我穿着一样的粉衣小仙娥,她们正捂着嘴偷笑. 唉!神仙也难搞! “小风儿将来可是要做君主夫人的,所以一定要努力,懂了吗?” 话音一落,他身后两个仙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心中颇感无奈,看来他情商不高,不知道什么叫众矢之的,那只能我以后慢慢示范给你看了,但在那之前我只想拿块砖头拍死你,嗯,我拍死你! 但此刻我还没能力拍死他,只能假装淡定道:“少君主请放心,小风儿把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一定会活到话本里的最后一章的!” 他对我笑了笑便放开了我,随后又命人带我去了立春姑姑那,和我一起的还有他方才给我画的画像,此番我才知道原来这幅画是要拿去给立春姑姑那入仙籍用的…… 风神堂有四个院落,分为青,山,绿,水,烈随风住山院,立春姑姑住的是水院,青院则是烈无忌的居所,至于绿院我就没听那领路的小仙娥提过了. 我跟着她,走过小木桥,绕过假山,最后穿过一片花园,便来到了水院. 进门后那小仙娥就把我的画像递了上去. 眼下她已经盯着我的画像整整看了一个时辰,期间还喝了好几壶茶水. 我思量着自己脸上又没有长麻子,也没有长水痘,难道她是在数我头发吗?若她再不叫我起来,天就快要黑了,天黑以后我的膝盖也就废了. 就在我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终于打开了她金贵的嘴巴:“起来吧!” 起来?我很想,可我的膝盖已经僵了,没有力气起身. 立春姑姑看出了些端倪,便让她身边的一个小仙娥将我扶起,随后她拿了两本厚厚递给了我,原以为那话本是送我的见面礼,不料想接过书籍,一本封面上写的是《落云城城规》,另一本则是《天华国国律》. 接着她淡淡说了句:“一个月内必须把这两本书背下,届时我要考核,考核通过才能入仙籍,听懂了吗?” 我飞快地点了点头:“听懂了,听懂了.” 之后她便命人给我安排了个房间,房内两张床,一张睡着和我同房的上仙叫谷雨,另一张床睡的便是我了. 她与我寒暄了几句便早早就入睡了. 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眼底这两本厚得像城墙的书,心中苦不堪言. 唉!修个仙还得学家规,这百转千回的磨难定是我一生的羁绊. 突然一缕思绪闪过. 哦!我的千冰床! 记起时,那倍感熟悉的痛楚又开始发作了,我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生怕被人看见我的九条尾巴,还好那谷雨上仙睡的深沉,并未感应到到我的仙妖之气. 过去我没出过远门,但也知晓神族理所应当住在天华国,妖衍族也自然住在赤练国,而我半妖半仙,天地间哪有容我的地方? 看来唯有飞升上神,驱散我这一半的妖气,这三千世界才有我的一席之地. 此刻四肢百骸疼到了骨髓里的我咬着破了嘴唇,鲜血从嘴角流在了雪白的被褥上. 这个可恶的烈随风,你的记性真没比你父神好到哪去! 也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便晕了过去,醒来时却躺在了千冰床上. 房内除了桌案上微黄的烛火,便是红烛旁那冷峻白皙的面庞. 天色微亮,我小心翼翼走近了烈随风,吹灭了蜡烛后又给他盖上了一层薄毯,方想回头睡个回笼觉,他便醒了. “小风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他轻笑道,但样子却有些疲惫. 我扯了扯嘴:“彼此彼此!” 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倾城一笑,出乎意料地没有与我斗嘴,而是提步走了出去,当他一脚半踏出房门时,我便说道:“记得把门带上.” 其实我想问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可接着他就把门给关上了,但我的问题等不到他来回答,天亮后就传遍了整个落云城. 风神堂位于落云城的东面,雨神堂在南边,雷神堂在北边,电神堂在西边,四堂中央是一片广阔的桂花林,称之为白街,这里时常可以看到仙人出没. 此番游荡在白街中的我,看着各色古道仙风的神仙,也听着各方神仙的闲言碎语. 大致的意思就是昨晚烈随风心血来潮,半夜从立春姑姑那掳了个新飞升的小仙娥当了陪睡丫鬟. 我感叹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第8章 紫霞洞 和我料想的一样,这事确实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月隐城. 月隐城掌管着山河湖海,而君主莫如心是山,河,湖,海中的海神,滚滚红尘,漫漫山水就是靠这四位上神日夜打造出来的. 据我面前的这位白发老神仙说,烈随风是一千年前烈无忌与月隐城君主醉酒乱情后才生下的,但烈无忌心里却只有连霜城君主寒若清,可不巧的是这件事没过多久就因为莫如心一天天变大的肚子而闹得满城风雨. 后来寒若清就消失了,当再次得知她的消息时,她已经跟了赤练国的九尾妖帝. 闻他一席话我才知晓原来在丽水洞养情伤的神仙就是我阿娘,但好在她遇到了我阿爹,不然我现在得管烈无忌叫爹了. 原以为烈随风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没想到他居然比我还惨,爹不疼娘不爱的,想来这酒不能乱喝,喝多了怕是连自己儿子怎么来的都不晓得. 我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手臂一紧,一回头,便看见了烈随风. “原来你在神书阁,母亲来了,跟我回去!” 神书阁?可我方才明明再和一个白发老神仙说话呢,然,我一转身,确实是一座用桃木搭建的阁楼. 难道我大白天出现幻觉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烈随风拽着手跑了好几圈,他方向感不好,饶了半天也没带我绕出这迷宫似的白街. 一般情况下神仙用飞的,我想他今日是真的高兴,高兴得什么都忘了,无奈我施法挥了挥袖子,转眼便是风神堂的议事前殿:水天一色. 此番我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敢动. 想着今早的流言蜚语,估计宝座上那凤威临下的女人便是为了此事而来,我偷瞄了一眼身旁和我一起跪着的烈随风,从不见他如此忧神过. 但又见他旁边仙娥手中那床滴着几滴鲜血的被褥,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察觉到我是一只仙妖,要杀我示众吧! 不行,我得逃. 当我正集结体内的仙妖之气,想着与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狐狸爪子,烈随风在地上磕了个头. 莫如心没有看他,而是优雅地喝了一口茶. 这是在替我求情吗?于是我也跟着烈随风磕了个头. 可我这头也磕得忒响了,居然还荡起了回音,接着便传来几个仙娥的轻笑声. “把头抬起来.”宝座上的人威严而又深沉,水天一色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弱弱地抬起了头,那张与烈随风相似的容颜,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可她一见我就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而我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只见她一身桃色长袍,我才明白原来喜欢桃色的不是烈随风,而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没看我,又或许是她不屑看我. “聂小风.”我怯怯道. “哦?姓聂?”她挑了挑眉,凌厉的眼神朝我扫了过来. 接着烈随风又开始为我求情:“娘亲,都是我不好,做了不该做的事,要罚就罚我吧!” 不行,不能连累他. “这件事因我而起,与他无关,要杀要剐冲我来.”我对自己这番话很是满意,但烈随风却掐住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对他使了个眼色. “别说话!” 此番宝座上的莫如心神色有些不对,接着大发雷霆道:“大胆!居然当众勾引少君主,还不知廉耻地爬上了少君主的床!明里暗里的勾引少君主,你可知犯了落云城的哪条城规?” 我又看了一眼那雪白被褥上的血渍,这不是昨晚我咬破嘴唇留下的吗? 但她口中的《落云城城规》本狐妖奶奶确实还没打开过看过呢,于是我摇了摇头:“不知.” 说罢,她隔空打了我一掌,速度很快,让我防不胜防,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打出了三丈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虽受了伤,但也好过被她发觉我是一只仙妖吧!此番我心中莫名舒了口气. “小风儿,你没事吧!”他瞬间出现在了我身后扶住了我. “没事.”我假意一笑,那胸口的伤却痛的厉害. “请母亲手下留情!”他正言厉色道. 只见莫如心气得发抖,出手又是一掌,但却被烈随风施的结界给挡住了. 见状,她指着烈随风,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嗓音:“好啊!好一个人称玉面圣君的落云城少君主,既然如此,那你就和她一起去紫霞洞关禁闭吧!” 随后她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几个仙娥也颤颤巍巍地跟在她身后小步跑了出去. 而烈随风眼神定在方才莫如心坐的宝座上,眼中透露着一丝难言之隐,当我回望他时,心中内疚不已,想着下回定要亲手做一只烧鸡送给他. 那日之后我与他就被关在了紫霞洞,紫霞洞位于落云城仙山脚下,洞内奇花异草,石壁上布满了各种结印. 他告诉我洞内凝聚的结印之下皆是被历代神尊封印的上古妖神,顾名思义,妖神是妖与神的血脉,仙妖飞升以后便是妖神. 混血的妖神具有比神更强大的灵力,但大多数妖神在飞升以后不愿散去体内的妖气,蓄谋逆天而行,所以就被上古天神封印在此,至此之后,天华国便规定妖与神不得结亲,以免妖神出世. 闻他一席话,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阿爹和阿娘隐居在丽水洞,想来一切都是为了我. 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惧于此,倒是对石壁上的各色复杂的结印挺感兴趣,我想这施法之人,定是位高人. 我们背靠背悬浮于洞内的紫荆池上,我看着池面时不时跳起的小鱼,不由想到了小金鲤,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当值,若能出去我定要找他痛快畅饮一番. 我正惬意着,烈随风突然转过他好看的侧脸,轻声道:“对不起,以后不论你在哪,我都会记得带上你的床.” 他从我后背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狐狸肩头,因此我又闻到了他那股迷死人不偿命的仙气. “既然你觉得对不住我,那可否,可否愿意……” 他靠近了我耳边,温柔道:“愿意什么?” “我想再尝一口你的仙气.” 他顿了顿,把我转了过来,此刻我清澈的眸中倒映着他俊美的面庞. “我有话要问你.”他严肃道. “什么话?”我对他眨了眨眼. “若有一天你坠入魔道,我杀了你,你会恨我吗?” 闻言,我有些诧然:“杀了我?你不是要带我修道成仙,飞升上神吗?若是我当真坠入魔道我也要吸干你的仙气再成魔,这样你也就杀不了我了,但若说恨不恨,我想人都死了,又怎么去恨另一个人呢?你说是吧?” 那一刻空气好像凝固了,紫霞洞内阴风瑟瑟,片刻后他松开了我的手臂,却再没有说话.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伸手死命挠着他的腰间,追闹间,我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压倒了烈随风. 我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打破这美好的意境. 片刻后,灵境里的妖气又开始沸腾了,我自觉不妙,这剧情好像在话本上看过. 第9章 我眉心的菩提花 我想起身,烈随风却带着我翻了个身,忽而他细长的黑丝垂在了我的耳边. 我正想着话本上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便被他不知哪来的折扇拍了拍额头,只闻他温润的声音宠溺道:“傻风儿!” 那时我脑中一片空白,但很多年后我回忆起这段往事,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甜. 就这样我们在紫霞洞里又呆了好几天,每到深夜我仙妖之气发作的时候,他总帮我运气,几日下来他也憔悴了许多. 烈随风告诉我,自从我母亲跟我那当妖王的父亲跑了以后,神尊就下了禁令,所有未修成上神的神仙不准谈情说爱,若被发现就会被除去神籍. 我原以为他已飞升上神,但他告诉我他充其量算个少神罢了,此刻我才知晓神仙分为神地仙,上仙,下神,少神,和上神. 我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辈分应该是……是什么呢? 什么也不是. 我这一生注定没有好日子过,就好比我的特殊体质,和我特殊的仙缘,妖与神本就不是一类,更何况我不是妖,而是仙妖.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他语气里冷得发寒. “解释我们没有过……没有过鱼水之欢.”我自觉这词用得挺雅,可他好像明知故问. “什么是鱼水之欢?”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撇过头,唰一下脸又红了. 片刻后他又道:“说本少君主要助一只九尾仙妖飞升上神?”他摸了摸我的头,无奈笑笑. 也是,该说什么好呢……此番我心中莫名难过起来. “时候到了,我替你运气吧!” 不一会儿他深厚的灵力传入了我的灵境,镇压了我体内胡乱闯的仙妖之气,可长此以往我倒还好说,怕是他会耗尽灵力,过劳而死. 莫如心啊莫如心,你还是把我们放出去吧! 此番看着替我运完气累得昏睡在怀里的烈随风,心中又难过了几分,这情债我还不起,倒是可以再烤一只烧鸡,累计到现在应是欠了他两只烧鸡了吧! 紫霞洞是个奇怪的洞穴,头顶的石壁居然是透明的琉璃,抬头便可以看见夜空. 我躺了下来,看着闪烁的繁星,身体从未如此放松过,脑海里想着阿爹阿娘,不一会儿,我便悄然睡去. 第二天天色微亮,我便醒了,看着洞里的奇花异草还沾着露水,我便想施法收集起来. 可就在此时紫霞洞来了个三眼天神,他撤下了洞口的结界,带着几个眉清目秀的仙童走了进来,这仗势不知道的以为是来迎亲呢! 我以为莫如心大发慈悲,可烈随风醒后告诉我,这不是他母亲可以请得动的天神后我才知晓事态的严重性,可烈随风却一脸坦然,冷峻不惊,安慰我道:“没事,验身而已.” 验身? 慌乱之中,措不及防的我地被一群仙童带到了那座漂浮在空中的须臾宫,眼下是一处隐蔽又神秘的院落,看着铺满枯叶的地面,我估计平时没什么人来. 随后被他们强行洗了个澡后又为我穿上了一层白纱,接着又用柳叶条将我五花大绑在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上,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嬷嬷. 她鄙夷地瞧了我一眼,手中的红木拐杖轻点了我的眉心,适才命令人给我松了绑,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座院落叫贞女院,院首叫牡丹嬷嬷. 接着她对我诡异一笑,转动了手边的机关,我脚一空便掉了下去,当我落地时看见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前方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驭神殿. 哼!好大的口气. 只见宫殿两排站着诸多天神,殿前的龙椅边上侧坐着一个身着紫衣面容颇为年轻的男子,他长得清秀俊美,灵气逼人. 他看了我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泛起一丝讶异. 我皱了皱眉,有点懵,他认识我吗? 突然身后有人拉着我的衣袖,一转身,是烈随风. 奇怪的是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脸上长麻子了?” “不是,你很美!”他笑笑. 我侧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穿着白色铠甲的神将,他手中光亮的刀面上倒映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见那她眉中心多了一株红如火焰的菩提花. 而那女子就是本仙妖我. 当我正想着为何眉心会多出一朵菩提花时,那正对着我的龙椅上突然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威严肃穆的老人,我猜他便是天华国的神尊. 他打了个哈欠:“所谓何事?” 眼尖的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眼屎,不由觉得这老头还挺好玩. “回神尊,几日前闹得满城流言蜚语的人便是他们!”那个三只眼的天神严肃道. “哦!不错,本尊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今日又所谓何事?” “神尊,您忘了吗?昨日您不相信烈随风会与一个其貌不扬的仙娥厮混,才派下神前往紫霞洞带他们去验身的吗?” 其貌不扬?这话我不爱听. “好像是这么回事,那结果呢?”神尊慢悠悠地说道. “结果……什么也有.”他顿了顿道. 原来我眉心多出的这朵菩提花便是能证明我清白的好东西,可日日顶着这朵花真的好吗? “那就放人吧!本尊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宣布.”宝座上的又传来他苍老的声音. 不是吧?就这样一趟,没事了? 只见高高在上的神尊咳了咳道:“本尊年事已高,很多事都已力不从心,即日起这宝座就传给我的增孙儿令子承” 眨眼间,底下众神哭成一片,尤其是站在坐前排第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神仙,那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神尊身边的护法:左灵. “好啦!都别哭了,鸿君老祖还在昆仑虚等本尊下棋呢!除非天塌了否则都别来找我,左灵,以后你要好好辅佐新神尊,懂了吗?”他苍茫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神殿里,威严而又深沉. 左灵边哭边猛的点头. 昆仑虚?据我所知昆仑虚是神族的养老之所,那里泻水平底,正坐方圆,是个清修的好地方,若有机会我也想走上一遭. “是,陛下!”众神官齐声道. 我左右看看,他们又都跪了下来,于是我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来,眼角一撇,不巧对上了烈随风的脸,他对我邪魅一笑. 看来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莫如心明面上把我们关起来,背地里却去神尊那求情,不过好在烈随风过去定是深得神尊信任,不然十个莫如心也不抵用. 我松了口气,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悦,为何身旁的这男人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看来是碰上了一个酷爱故弄玄虚的神仙. 正郁闷着,接着听到一声平生吧,然后就不见了神尊,继而龙椅旁那位灵气逼人的令子承站了起来,众神又下跪了. 动不动就下跪也真够烦人!不过新神尊的长像甚得我心. 接着方才哭得最厉害的那个男神仙左灵宣读了谕旨,颁了天印,新任的神尊就这样继位了. 一切结束后,众神官也陆陆续续地散了,烈随风被莫如心给叫去了月隐城,他让我先回落云城不用等他,我虽也没打算等他,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犹见日落西山,我却在驾神殿外的弥月台上站了许久. 第10章 第九百九十九层仙阶 傍晚的和风暗含着一丝绵绵暖意,把我心中的烦恼吹去了大半,眼底的云层被夕阳的光芒照的一片火红,抬眼间又见一群七彩吉祥鸟飞过,把零兮的残云划开了一道长长口子. 最美的风景总是想和最爱的人一起看,这一刻我又想到了阿爹阿娘,可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了烈随风那讨厌的脸. “阿紫!”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转过身却发现叫我的却是方才新上任的神尊令子承,于是我连忙跪下:“参见神尊.” “阿紫,看着我!我是小金鲤啊!”他焦急地解释着. 我缓缓抬头,看着他那白皙如玉,清新俊逸的面庞,不由想到了在丽水洞时他陪度过的无数个寒冷的黑夜. 曾经的他是一只可爱的小金鲤,是我一生中除了爹娘以外最为重要的人,虽我们隔着一个洞口的距离,但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我难过时他逗我笑,我开心事他陪我笑. 记得过去每到节日阿爹就会陪着阿娘去集市上做买卖,要知道在璇玑国什么都需要钱,虽然我们有灵力,但也得按规矩办事,每逢佳节都是阿爹阿娘挣钱的大好时机. 因此每一年的中秋我也只能独自赏月,而每次待他们回丽水洞时我也早已入睡,这一千年来我们从未一同过过任何节日,以至于我对任何佳节都看得轻如鸿毛. 直到小金鲤来丽水洞的第一年,我无聊的清修生涯才有了一点色彩,他陪着我过节,给我讲太阳神和月神的故事. 他告诉我太阳神和月神本是一对,却因为各自的职责,让两人千万年来都不得一见,那时的他说着说着还莫名惆怅了起来. 他还提到了他的曾爷爷,说他是个十分和蔼慈祥的老爷爷. 可我哪能猜到他说的曾爷爷就是老神尊?真是天意弄人. 虽他是我久别重逢的蓝颜知己,但也是天华国的新任神尊,我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被他封印在紫霞洞里了此残生,眼下我定不能暴露身份. 于是我抿了抿唇,道:“神尊认错人了.” 说完我就跑了,他并没有追上来,但我还是听见他喊着我的小名. 于是我加快了步伐,雪白如玉的天阶上掀起了一层层云浪,有几次想回头再看看小金鲤的模样,可又被自己理智的思绪给压了下去. 记得在丽水洞时我曾对他说过自己是一只九尾仙妖,可他总说我是普通狐妖,过去我以为是自己从没在他面前显露过九条尾巴,所以他才一直不肯相信,但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 “阿紫,你别跑了,这条天阶通往昆仑虚,你难道忘了方才我曾爷爷的一番话了吗?”他的声音回荡在白雾茫茫的云海之间. 嗯,那句话记忆犹新: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就别去昆仑虚找他…… 我停了下来,远远望去面前是一条无边无际的白玉阶梯,这里没有连接落云城的云桥,我又不会腾云驾雾,可为什么烈随风偏偏又说不用等他? 反话!他说的一定是反话!他要我等他. 正想掉头之际,令子承又出现在了我眼前,犹见他深邃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我. “阿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不是不去看你,是我实在抽不开身,阿紫,阿紫,你说话啊!”小金鲤认真解释道. 我愣了愣,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心中确有些不忍,我知晓他一直把我当好朋友,可天华国的其他神官神将就不知道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了. 我低下头,还是那句话:“尊上您认错人了.” 良久,他没有说话,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纤纤细指轻托着我的下巴,威严道:“看来本尊确实认错人了,我认识的阿紫可比你美上几分.” 呃,这话我听的有点不大高兴,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下仙叫小风儿,想必尊上口中的阿紫定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 他优雅一笑,双手背在身后道:“那是自然,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若你答对了,我就放你走,答错了,你就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可好?” “什么问题?” “你可知脚下的天阶是第几层?”他轻笑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自己踏过的天阶,苦笑道:“尊上还是讲故事吧!” 令子承施法将我定在原处,深邃的眼眸好似夜空中最明亮的晨星. 他看了我许久,才深沉道:“从前有个小男孩,他虽享受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尊荣,但同时也承受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压力,他没有朋友,时常对着镜子说话,他的父母从来也只关心他的修为,却没有关心过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某日他的师父告诉他,他的再生劫到了,冲破再生劫他就可飞升上神,于是他师父把他带到了人间,放他流入了五湖四海,最后历经艰辛,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要经历劫数的瀑布,可他又遇到了一个叫阿紫的姑娘,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听她讲话本里的故事,喜欢她给自己介绍美食,他舍不得走,所以每隔百年一次的再生劫,他都故意失败,只为了见到她,等到她,这一等就是五百年,当她愿意出来见我的时候,我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她便是一切.” 听完他的故事,原本百无聊赖的我心中愧疚万分,原来小金鲤不走是因为我,可他后来还是走了,看来比起功名利禄,我还是不怎么重要. “天尊的这个故事很感人,我想那位阿紫姑娘一定也会记着那个小男孩的好.”我不敢抬头,假装战战兢兢地说道.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好了,你走吧!”说罢,他解开了我身上的定魂术,从天边抓了一朵云彩送给了我. 我愣了愣道:“谢过尊上.” “你初到天华国,万世小心为上,落云城少君主烈随风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定会替你出气!”他面色威严说得正经八百. 我对他微微一笑,转身便踏上他送我乘云,在路上我给这朵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紫仙云. 回到落云城时已是深夜,我迫不及待地跑回房只想躺在我的千冰床上,但一推门看见的却是烈随风. “你怎么在这?”我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不过脸有点臭,铁定是被莫如心训斥了一番. 可接下来他一把将我抱起,粗鲁地扔上了千冰床,我有点害怕,这个烈随风向来都是逆道而为,有时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你想干嘛?”我抱紧那床鸳鸯戏水的红丝被,心里慌张得很. 他坐在寒气弥漫的千冰床边,说了句:“躺下.” “烈随风!你难道想被神尊除去神籍吗?”我厉声道. 只见他面色微怒,一只手撑在我耳旁的墙上,低沉而又严肃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以后还敢三更半夜才回来,半途被人发现你是一只仙妖,就算是神尊也保不住你!” 我虽生气,但想着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想来都怪小金鲤. “躺下.”他又说了一次. 第11章 更衣风云 我确实累了,大抵是近日来发生了许多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比如说被莫如心关在紫霞洞,又比如说遇到了小金鲤,于是我乖乖躺了下来. 夜虽不凉,可我灵境里的妖仙之气却被千冰床冻得提不起劲,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大亮,院中的桂花还半开着,我便醒了,睁眼时灵境里那股冻人的寒气便散到了我的每一寸骨髓中,眼下这副冰冷的身躯好似冻住了初晨的白霜. 起身后我便看见屏风上挂着一件紫色纱衣,虽不知是谁替我准备的,但穿上后觉得还挺合身. 此番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忽而想起昨夜朦胧时烈随风提到了一件让我颇感兴趣的事. 说的是现任连霜城君主白纤纤,她曾是连霜城的花神,也是我阿娘的闺友. 据说阿娘离开天华国后她就一直代管着连霜城,前些日子飞升上神后才被神尊封了君主之位,但我觉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因为在我印象里闺友皆是万恶之源…… 于是我洗完脸便走出了房门. 烈随风的房间在我厢房的正对面,可我从未去过,此番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见他穿着昨日那件蓝色长袍趴睡在桌案上,旁边还有一叠未处理的公文. 他还是一贯地披散着满头青丝,只不过脸色有些憔悴,但他睡得很香,也睡得很美 我观察着四周,房内的布置还算雅致,并不奢华. “谁!” 我一转身便被烈随风手里的疾风扇抵住了脖子,扇缘在我脖子上划了一抹细痕,要不是他及时收手恐怕我就一命呜呼了. “是你?谁让你进来的!”说罢,他跄跄退了几步,按着自己的前额,像是做了场噩梦. “烈随风,你没事吧!”眼看他快要摔倒,我欲上前扶住,可他却把我推开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入这里半步,否则休怪我把你……把你……”他朝我怒道. “把我怎样?把我杀了?烈随风,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吗?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也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是你落云城少君主对待未婚妻的态度吗?”不知怎的,我脑袋一热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未婚妻的话就不该和你的老相好私会.”他目光注视着我,话语里不知是醋意还怒意. 闻言,我脸唰的一下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令子承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怪不得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 犹见他朝我走了过来,哼的一声道:“都敢直呼神尊的名字,还说不是老相好!” 我微压怒火,淡淡道:“烈随风,我来这里唯一的目的便是修渡上神,散去我体内的妖气,不是来和你吵架或又是和哪个神仙风花雪月,我告诉你,我这一生不会被任何情爱牵绊,包括你,也包括令子承,你尝过睡每晚在千冰床上的滋味吗?你知道那种烈火噬心的痛楚吗?你没有!因为你是落云城的少君主!” 我一口气说完便跑了出去,可还没跑出门,忽感脚下一轻就被他用锁妖链倒挂在房梁上,此番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心中有苦难诉,这父子两一言不合就把人倒挂的性子还真是臭味相投. “你找我何事?”他没有看我,或又是不敢看我,但不论如何他的语气没有方才那般恶劣了.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虽被他倒挂着,但气势上也总不能让他给比下去. 可他倒好,先是行若无事般洗了个脸,然后又慢悠悠地漱个了口,最后目光才朝着我这优雅一笑:“那你现在看到了?” “烈随风,你混蛋!”我伸长狐狸爪子,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挥舞,恨不得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然,没够到他的一丝头发,倒把自己累得半死,此番我无奈世态炎凉,人心可畏. 他邪笑着脱下了外袍,纤细的指尖轻抚着我的脸道:“一大清早,就来你未婚夫我这里取暖,本少君主若不混蛋点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番情谊呢?” “烈随风,你个死变态!放开我!” 不巧,眼尖的我突然看到了他书架上摆着几本有关结印的书籍,但在书架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又看到了一本有关妖印的书籍. 没想到除了天华国的结印,他还对赤练国的妖印颇有研究,难怪我私自闯入他房间后像是变了个人,原来怕被人发现他在研究妖印,可他怎么会有这本《万妖印》? 据我所知这赤练国的妖印是比天华国结印还要厉害的一种封印法术,不仅能封妖神,还能封印天神. 而它恰是赤练国开国妖祖黑狼妖帝陆云郎创造的,因他无师自通,所以族人们也称他为鬼才妖君. 但后来不知怎的陆云郎突然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他手里的《万妖印》,他消失后狼族也随之没落,最后妖帝之位也被九尾狐族给取代了. “变态?”他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接着又脱了一件衣服. 原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他却在我耳边冷声道:“帮我更衣.”说完他解开了我脚踝的锁妖链. 好在他还知道怜香惜玉,并没有让我摔个狗吃屎,可每次离他太近的时,我灵境里的仙妖之气便开始作怪了,就像现在,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住了我. 于是我说了句:“放开我!” 接着他确实放开了我,可我也摔了个底朝天.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更衣!”他转身背对着我敞开了修长双臂,及腰长发如珍珠般黑亮.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幅衣架子不由替他惋惜,这身段不去戏台上唱戏太可惜了. 片刻后他见我还未有动静,他又道:“小风儿看够了吗?” “呃,方才有只蝴蝶飞过见着好看多看了几眼,忘记给您更衣了,您是要穿哪件衣服?”我灿灿道. “你来选.”. 我选?哼,看我不整死你. 琢磨片刻,我给他选了件大红大紫,可衣架子就是衣架子,就算再难看的搭配穿在他身上还是那么好看. 乍一看还有点像新郎官. 衣架子对着铜镜,捋了捋袖口,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听他说了一句:“过来给我盘发.” 第12章 水院风波 盘发?我只见过阿娘给阿爹盘过发髻,可我真是一点也不会,斟酌一番后倒想了个好主意. 于是我便施法给他变了个和我阿爹一样的发髻,看着他眉眼间那股坚韧的气节,心中不由感慨人长的好看,梳什么发髻都好看.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拿起梳妆台上一个清雅的发冠戴了上去,只不过他脸色有些暗沉. “有新意却没心意,小风儿,以后你每日清晨除了去立春姑姑那上早课,余下的时间就伺候我吧!”他半侧着身,行云流水般地说着. “什么?上早课?还要伺候你?” “你不是很喜欢上早课吗?”他行若无事道. “那又凭什么伺候你!” “就凭你是我的未婚妻!”烈随风笑了笑,拿着手中的疾风扇推开了门,一缕清爽的微风拂面而来,阳光暖而不烈,刚好照进房门三寸处. 他优雅地倚在门框边,曦光打在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见他抱着双臂,悠然道:“每日早课卯时开始,若再不去水院,恐怕就要迟到了,你还想入仙籍就快去吧!哦,对了,你这紫衣还是脱……” 他话还未完,我便风驰电掣般地跑了出去. 该死的烈随风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来你这了,耽误了我一大早的时间. 可当我路过水天一色时却遇见了雨神云溪,还有雷神凌真和电神凌翼,他们正探讨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我暗喜溜走了. 可往往好事遇上我就会变成坏事. “你是谁!说你呢!还跑!给我站住”身后传来的是云溪的声音. “云溪,你去哪?我们还得等少君主呢!”说话的是凌真,他跟在云溪后面追了上来,倒是凌翼还仙气飘然的站在原地,没有和他们一起追上来. 我虽跑得比他们快,但也有点佩服这个云溪,自打我出生以来从不见一个人这么能追. 别说我阿爹平常教训我追着我打时都跑得大汗淋漓,更何况还是一个女神仙,我见她这体力与耐力简直自愧不如. 此番气喘呼呼的我停了下来,可还是迟了一步,水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抬眼间,看到的是云溪那张清秀又带着些疑意的脸.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她大气不喘地怒瞪着我,就差没把剑指着我的喉咙问了. 我灿灿一笑躬身道:“参见雨神堂堂主!” “少来这套,上回少君主护着你,今日你就没那么走运了!”果然不出所料,说罢她就拔出手中的潮海剑朝我刺来. 好在我闪的及时,不然她这剑尖就要把我的脸划花了,看来她是准备下狠手了,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厌恶我,难道只因我是一只仙妖? 我瞧不像,倒像被抢走夫君的小媳妇儿. 见她来势汹汹我也不甘示弱,霎时我取出体内的碧玉金铃,与她打了起来. 碧玉萧是阿爹的法器,也是赤练国的镇国神器,金铃链是阿娘的法器,也是天华国三大神器之一,在我十八岁成年之时,阿爹将两样法器合二为一,送我当了成年礼. 这样的法器定是威力无穷,过去我时常控制不住它而常常伤到自己,所以很少拿出来用,阿爹说是我灵力不够,待再修上一两千年便可操纵自如了. 可眼下见这云溪杀红了眼,我不得不将它取出,琢磨着自己今日若不死在她手里,估计她得失眠好几年了. 不过几招,她就败在了我的碧玉金铃下,我以牙还牙,用我的碧玉金铃抵住她的脖子,恶笑道:“哼!见着本狐妖奶奶的厉害了吧!” “你这只仙妖,迟早把你杀了!……”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后来赶来的凌真给打断了. “云……云溪!你等等我.”他气喘呼呼地跑了过来,见他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感叹这天华国的男神仙体力真是差劲. 他走到云溪身旁,却怔怔地看着我手中的碧玉金铃,慌张道:“聂姑娘,你放了云溪吧!你手中的法器皆是上古神器,灵力强大,若驱使不当不仅会伤及无辜还会反噬主人.” “是吗?那若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你会饶了她吗?” 我正言厉色说着,手里又加了一成灵力,转瞬间云溪被我手中的法器给震到了水院的大木门下,随即砰的一声木门倒了. 她受了些轻伤,而我却被碧玉金铃反噬竟伤了自己三分灵境,看来这碧玉金铃的反噬力道比震慑出的威力还要猛上几分,于是我迅速捂住胸口替自己疗伤, “云溪,你没事吧!”凌真急步上前欲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无情地推开了:“不要你多管闲事.” 只见凌真委屈的抿了抿嘴,低着头蹑手蹑脚地缩回了手. 看着凌真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啧啧啧,敢情这云溪和烈随风倒是脾性相投,一样不通人情. “谁!竟敢在风神堂闹事!” 不一会儿立春姑姑就从里面怒气腾腾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应该就是昨晚烈随风说的雨水,惊蛰,春风,清明,谷雨五位上仙. 她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云溪,威严道:“谁做的?” 闻言,我沉默不语,只见云溪和凌真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我. 接着云溪狼狈地爬了起来,用手指着我,趾高气扬道:“立春姑姑,是她做的,我只不过我想告诉她,在天华国内不得穿紫色的衣服,她却蛮不讲理用手中的法器伤了我.” 这云溪说起谎话来真是我见犹怜,环环相扣,让人听得便想怜香惜玉,不过这落云城为什么不能穿紫色的衣服,倒是令我感到好奇,可昨晚又是谁把这身衣服放在了我房里? 难道是云溪?应该不是,如果她知道我在天华国的话早就拿着潮海剑杀到风神堂来了. 忽而我又想到烈随风最后未说完的那句话应该是让我脱了这紫色纱衣,真该死!都怪自己太鲁莽. “分明是你先动的手.”我怒瞪着她道,不料胸口却疼了一下. 立春姑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而又朝着云溪沉稳道:“这个时辰雨神堂主和雷神堂主不是该在水天一色与少君主议事吗?怎么却到了老生这?” “我这不是见她跑了才追上来的嘛!立春姑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这声音任谁听了都受不了,若我再说些什么,估计立春姑姑不但不会饶恕我,指不定还会给我罪加一等,此刻我心中五味杂陈,不想再做任何解释. “你可知错?”立春姑姑低沉道. 第13章 令子承 于是我收回碧玉金铃,委曲求全道:“下仙知错!” “那就跟我去绿院吧!” 绿院? 我正纳闷着,天边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接着又悄无声息地落下,这时除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绣着飞龙紫袍男子的我,所有人都跪下异口同声道:“参见神尊.” 眼下我才记起阿娘曾对我说过天华国紫色代表着神权的象征,所以整个天华国除了神尊以外其他人都不得身着紫色衣物. 我边跪边脱下了身上这件淡紫色的纱衣,心中纳闷着到底是谁想害我. 令子承漆黑的眼眸深处溢满了疑惑,却对我清雅一笑,温和地说道:都起来吧!” “谢神尊.”所有人又异口同声道. “尊上,这个聂小风居然敢在您面前穿紫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尊上一定要重重惩罚她,以儆效尤!”云溪恶狠狠说道,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 “这紫衣不是我!”我解释道.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那是谁的?你还敢狡辩!”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我说了不是我的,你不相信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相信!再说了神尊英明用不着你来教!”我扯了扯嘴,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不和你扯嘴皮子!有本事我们再打一场!......”她气得发抖,做出拔剑的姿势. “哼!来就来!谁怕谁!”我不甘示弱道. 眼看我们就要交手,令子承却挡在了我前面,他这一举差点让我摔个狗吃屎,好在我及时刹住了脚,但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两手却环抱住了他的腰间,我猛得一惊抽回了手. 他低眸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扬,接着朝云溪淡淡道:“不知者无罪,云溪妹妹今天卖个面子给我,饶了她吧!” 话音刚落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云溪,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白兔,犹见她拉下脸,郁郁道:“子承哥哥的面子我怎敢不给,少君主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待你是哥哥,现在只能待你是神尊,要守尊卑,知礼数,不得有不忠之心.” “好了,五百年没见脾气没改多少,反倒是随风的话都牢记于心,等改日你飞升上神,我给你们赐婚好了!”令子承笑道. 话音一落却见云溪红着脸就跑了,可好巧不巧烈随风走了过来,他看着与他插肩而过的云溪,似乎有些疑惑,但立马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见过尊上.”烈随风瞥了我一眼,躬身道:“尊上凌驾落云城为何不派人通知一声,我也好准备茶水.” “不必,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尊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随风,至我继位后还未与你畅饮一番,今日带了你喜欢的“不醉不归”,不聊国事只喝酒.”令子承优雅笑道,然后提着手中的两壶酒在半空晃了晃. 见此,烈随风将其中一壶酒用疾风扇钩了过来放在另一只手上掂了掂,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只见令子承豪情一笑,院门边上苍榆树下的二人随着一阵金光便就消失了. 大白天喝酒?令子承这是要唱哪出? 正疑惑着,立春姑姑便带我来到了绿院,此前我还不知绿院住的是什么人,现在我知道了. 绿院里关的就是我们这些犯了错的神仙,在这里所有人不得使用任何法术,还得做苦力. 眼下我跪在绿院的中央,看着周遭做苦力受罚中的神仙,仿佛看到了我不久的将来. 立春姑姑拿着戒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时不时用戒尺悠哉地拍着手,我估摸着这上神的戒尺定非同凡响,这一戒下去,我怕是又要吐几口血了. 现在想想,早饭还没吃呢,本狐妖奶奶瘦弱的身躯哪能扛得住呀!都怪烈随风此前只让我吃青菜萝卜,若胖一些好歹也有肥肉缓冲一下…… 但立春姑姑还是一如常态的耐性十足,我跪了半个时辰后,她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知错了,你可知你错在哪?” 此番已经饿晕了头的我浑浑道:“万事皆我错,请姑姑责罚.” 她对我笑了笑,露出满意的神色:“你有所觉悟很好,此前你与少君主被关在紫霞洞,缺席了每日的早课我就不计较了,但从明日起你不许再迟到,雨神堂堂主云溪是鬼海龙王的掌上明珠,你与她不和,就是与整个鬼海作对,懂了吗?” “懂了……” 接着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到底和聂不凡,寒若清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周围还懒散做事的神仙们,突然都停了下拉,一双双疑惑的眼神都朝我这飘来,顿时我晕头转向的脑袋醒了一半. 我没说话,但不是不敢说,而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说!你到底是何人?”立春姑姑又朝我喊了声. 然而她话音一落,我便跪了下来,梨花带雨道:“回姑姑,小仙正是连霜城前任君主寒若清的徒弟,我师父师娘三年前就过世了,前些日子偶然遇见来璇玑国找镇魔结随风哥哥,他见我孤苦无依,受人欺凌,于是就把我带到了天华国,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哽咽着说完这番话,眼里热泪盈眶,连我自己差点都信以为真,她若不是铁石心肠定会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我说完后,她仍是正襟危坐,片刻后才缓缓道:“原来如此,那你可知天华国有个规定?若未飞升上神前,定不能风花雪月,如若不然便会被除去神籍?” 她话里有话,指的应该是前阵子的流言蜚语,于是我点了点头道:“下仙知晓,定当恪尽职守,对少君主绝无非分之享.” “很好,你师父寒若清与我也算有缘,但她脾气倔强,不似你这般懂事,若不是当年烈君主中了白纤纤和莫如心的计谋今日也不会是这般局面了!” 计谋?难道当年烈无忌与莫如心的一夜情竟是一场精心布局的计谋? 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个白纤纤,原以为她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没想到却做了件好事. 接着立春姑姑拿出了一幅画,我定睛一看,和烈随风上回关我的那幅有点像. “这幅画是落云城初代君主的宝物,一共两幅,这幅叫离殇,另一幅叫莫殇,此画可容山纳海,现在我就把《离殇》赠与你,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手里的碧玉金铃切不可再使用,记住了吗?”她严肃地说完这番话,脸上却露出了忧心的神色. 我接过画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动:“记住了,下仙谢过立春姑姑.” 原以为从此找到了靠山的我,但闻她冷不伶仃又说了一句:“但今日我还是要罚你,以儆效尤,你跟我出来!” 于是她带着我来到一堆脏衣服前,临走前她只留一句话:今日你把这些衣服洗干净才能离开. 我本想讨价还价,可她却丢给了我一个严厉的眼神,之后我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第14章 偶遇凌翼 此番腰酸背痛的我洗了大半天的衣服后,才发现这堆成小山高的衣服全是烈随风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有这么多衣服,不由让我连连摇头. 夜里又静又冷,因我必须在子时之前躺在千冰床上,所以我加快了力道,直到一件件衣服被我洗的羞愧与人. 次日,太阳还未升起,我便起来了,但并不是为了上早课,而是悲催的我被饿醒了. 于是我快步走过残花满地的长廊便来到了风神堂的厨房,正思索着有什么好吃的的时候,忽然被不知哪冒出的一句聂姑娘给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聂姑娘起得真早.”说话的是电神凌翼,只见他一身青色长袍,黑发整齐地梳在发冠里,模样十分俊俏. “早,早上好.”我朝他尴尬一笑,有些做贼心虚,但转念一想,他怎么会在这?难不成电神堂没厨房? 只见他用纤长的眼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淡淡道:“看来今日没有穿紫色纱衣,还算规矩,不过你姿色平平也不知少君主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见他一副仙姿俊逸的模样,我自认比不上他,但为了不再树立敌人,我灵机一动,躬身恭维道:“下仙相貌确实平庸,比不上电神堂主您,少君主只不过是可怜我罢了,还请电神堂主替我保守我是仙妖的秘密.” 他看了看我,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既然是少君主带你回来的,揭穿你不就等于害了少君主吗?你放心吧,我不会说,我弟弟凌真不会说,云溪更不会说,想来少君主此番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助你飞升上神,散去你体内的妖气罢了,只不过普通少神没修炼个一千年那是不可能飞升的,更何况是你?”说完他便打开了烧着火的锅盖子,拿起汤勺搅拌了里头的瘦肉粥. 咦?他怎知我来天华国的目的?此番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凌翼见我懵傻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瓷碗,给我乘了一碗粥:“来,尝尝看!” “谢……谢谢.”我心中一惊,不由觉得这凌翼还挺和善,看来昨日要害我的人应该不是他,于是我安心吃了几口他煮的粥,这粥不稀不稠,味道刚刚好. “好喝吗?”他问道. 此番我正在狼吞虎咽中的我含糊地说了两个字:“好喝.” “好喝就好,一会儿你伺候少君主起床时顺路给他带去,昨日他与神尊喝了许多酒,想来今日会起得迟些,喝酒伤胃,我做点粥也好给他养养胃.” 才不给他带! 可我还是言不由衷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云溪本性不坏就是脾气大了些,聂姑娘大可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笑了笑,语气极为温和. “凭她还如不了我的眼呢!又怎会放在心上?”我讪笑道. 他看了看我,悠然道:“那便好.” 虽他是个男神仙,心思却不比女子细腻,看来他应是烈随风的心腹,不然也不会什么都晓得了. 接着他也给自己乘了一碗粥,坐在我对面吃了起来. 但他没吃几口,外头便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可未见其人,我便听到一个嚣张跋扈的仙娥带着凶悍的口吻道:“是谁!竟敢擅自偷食!” “来了.”只见凌翼薄如蝉翼的嘴里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一个领头仙娥给推开了,一阵猛风吹了进来,忽然她眼睛一直,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脸霎时白了一半. “参,参见电神大人.”她颤颤巍巍地说道. 见她这幅模样,原以为她十分胆小,可后来我才知道,坐在我对面的凌翼是一个雷厉风行,严苛至极之人,不管大错小错统统给你一道闪闪电,电到你爹妈都不认识. 犹见他缓缓起身走到了近了她,冷声道:“幕雨,你好大的胆子.” “下仙知罪,下仙职责所在,不知电神堂主在此,请堂主不要和下仙计较.” “紫帝上神送来的小仙娥倒是伶牙俐齿,我若和你计较倒显得小人了,不过这个东西你总该认识吧!” 说完他空荡荡的手上忽然出现了我昨日穿的那件紫色纱衣,接着他一甩手,那紫衣便落在了那个叫暮雨的仙娥脚边. 我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暮雨,看来昨日她要害的人不是我而是烈随风,紫色代表神权,若在落云城发现此等衣物,烈随风定会受到牵连. 难怪令子承昨日出现得那么及时,想来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虽不知紫帝上神到底和烈随风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就此看来神仙之间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不是下仙,是……是紫帝上神命我做的,电神堂主饶命,饶命啊!” “紫帝上神向来仁慈宽厚,又怎会加害少君主呢?” “冤枉啊!我与这位姑娘无冤无仇又怎会害她呢!是紫帝上神说……她说只要我把事情办好了就升我为须臾宫的掌灯女神官,我这才冒险做了此事,请电神大人饶命啊!” “哦?是吗?那她还说了些什么?”凌翼挑了挑眉毛,眼中布满了寒意. “她还说……还说让我监视少君主,随时向她禀告少君主的近况.” “还有呢?” “还有……哦!对了!她说一定不能让莫君主的计谋得逞!” “还有呢?”凌翼面不改色地又问道. 只见眼下浑身发抖的幕雨又道:“下仙该说的都说了,如有隐瞒天打雷劈!” “很好!”忽而他凌厉的眼神扫向了幕雨,一字一句地冷声道:“你拒不认罪,还把罪名扣在紫帝上神身上,实乃罪加一等……《天华国国律》第一百二十一条,栽赃陷害上神者,驱散灵力,贬入凡尘,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天华国.” 说完,只见幕雨瘫软在了地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凌翼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深沉,这么做既不得罪那个什么紫帝上神,又能把这个耳目连根拔起. 第15章 衣服破了再做就好 原以为他只不过是吓吓这个暮雨,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眨眼间凌翼便将她推到外头,抛出他的法器忘魂电,只听轰隆一声,天上雷电一闪,暮雨正中电击. 霎时间白花漫天,风卷残云,那一刻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个叫暮雨的仙娥灵力散尽,被凌翼逐出天华国. 此番落花纷飞的景致里,我想起紫霞洞里的上古结印,难道那就是我将来的下场吗?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都退下吧!”凌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于是其他的仙娥们纷纷流蹿走了. 继而他转过身,又对着我缓缓道:“聂姑娘,你可知《天华国国律》第三百八十一条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 “那我来告诉你,第三百八十一条便是私自匿藏妖仙或妖神者,受天谴之刑,贬入轮回道,永生永世不得再入神籍……所以为了少君主的安危,也请聂姑娘一切小心为上,告辞……”说完他带着惆怅的步伐离开了厨房. 我站在原地,脑袋里不断回忆着他方才那一席话,思索着这就是云溪为何不顾一切要取我性命的原因吧!此番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我又喝了一碗瘦肉粥. 忽现一道思绪闪过,想起昨晚还把烈随风的衣物给洗个稀巴烂,顿时内心充满罪恶感的我急步奔向了绿院,只见琳琅满目的破衣裳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烈随风…… 他披散着一半青丝,另一半黑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落花飘零间那雪白的身影伴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慢步转过了身:“你洗的?” 他的语气和面色一样,极为平易,不像生气的样子. “呃……是我洗的,不要太感谢本狐妖奶奶,哈……哈哈”我尬笑道. “谢谢.”他干净脸上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 不是吧,这烈随风是傻了吗? “我洗的太用力,不小心就搓坏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复物术,只要我稍稍施法就会恢复原样了!” 可当我施法把衣服都修好后,他却告诉我那些衣服也该扔了,于是便带着我下凡去了璇玑国,我们来到了一家丝绸铺,买了些上好绸缎,他还带我瞎逛街,但不想方向感不好的他居然又迷路了. 此番我感叹:上天给你给开了一扇窗定会给你关上一道门,这烈随风灵力高深,理应早该渡过再生劫飞升上神,可为何到现在还是个少神?我实在是想不通. “小风儿,你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满手物品的我淡淡道. “哦,没什么,太重了!要不把这些东西装进我这幅画里吧!”于是我打开了立春姑姑昨日送我的离殇.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画卷没有多问,双手背在身后悠闲道:“也好,这样我们便可以再多逛逛,多买些东西.” 什么!他还想逛!再不回去我可又要迟到了. 犹见他明朗的双眼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不急不慢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随风,我们回去吧!” 他飘然转过身对我清雅一笑,没有说话,此番我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叫他名字的时候不再连名带姓了. 他顿了顿,面带微笑地说了一个字:“好!”接着我措不及防地被他腾云带上了天际,只见底下的人类对我们拜了又拜,直到我们消失在云端之上. 最后悲凉的我还是迟到了,立春姑姑罚我去绿院劈柴,我想我不是来天华国修仙的,而是来作死的. 绿院是块是非之地,我正劈着柴便听到了有关须臾宫的八卦. 据说在天华国只要是个男的且秉承神尊一脉,都有机会继承神尊之位. 过去老神尊的子嗣皆对太子一位避而不及,偏偏有野心的确是两个性格好强的女人,而这两个女人便是莫如心和紫帝上神. 她两一个是老神尊的外孙女,一个是老神尊的孙女,两人自小比到大,从未向对方低过头,自己比也就算了,连儿子也成了她们攀比的武器. 可对于老神尊来说却是件好事,这许久无人竞争的太子之位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候选人,他心中自是欢喜. 于是便下令谁先飞升上神就立谁为太子,结果就在前阵子,消失了五百年的令子承突然飞升上神,理所应当地接任了太子之位. 令子承十八岁时便能排山倒海,斗转星移,继承太子之位自然也是众望所归. 可当老神尊立令子承为太子之时,莫如心三翻两次弹劾,希望烈随风能登上神尊之位. 烈随风呼声也不低,然而他却志不在此,可莫如心又时常在老神尊面前说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好,所以也让老神尊左右为难. 于是某日在驭神殿大吵了一架后两人彻底撕破脸,这就是后来神尊提早将神位交给了令子承的真正原因. 可即便如此紫帝上神还是把烈随风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不以后快. 但依我看烈随风宁愿一辈子笑看红尘坐享风华,也不愿掺这趟浑水的. 此前我只听闻璇玑国的皇权内乱,夺嫡之争,不想在天华国看见的却是两个不明事理的母亲不顾自己孩子的意愿胡乱给安排了前程.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看看红尘多美好!这神权富贵,天地之主有什么好?还不如在我丽水洞过个小日子开个小灶来的畅快!”我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劈得像小山一样的柴火,摇了摇头. 傍晚,若隐若现的红霞落在了煞雪山边,眼看太阳神就要回西鹤宫,我想我再不吃点东西也要驾鹤西去了. 可当我走出绿院又见到了烈随风,他今日一副闲情自在的样子不似平常那样忙碌,倘若他今早没回天华国,应会在璇玑国瞎逛一整天. “日前尊上与我喝得畅快淋漓,这两日却不省人事,驭神殿的议事也取消了,本想带你去璇玑国玩玩,你却着急着要上早课,你如此用心本少君主没看错你.”他温和的摸了摸我的头,轻笑道. 我怒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迟到,更不会被罚. 正要走,他却递了一只烧鸡给我:“拿去!赏你的!” 只见那烧鸡脆皮嫩肉,我一下口便知晓它是出自闻香楼,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动. “烈随风!别以为你一只烧鸡就可以讨好我!我说过我绝对不会与你风花雪月,赏景观花!” 他撇了我一眼,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小风儿多心了,吃饱了,就给我好好做衣服,做不好那就只能吃青菜萝卜了!” “做衣服?”我愣了愣道. “不做衣服我买绸缎干嘛?记住了,不能用法术!”他嘴角微扬,留下一个华丽的转身便离开了,无奈的我只能望着他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 吃完烧鸡后我便回到了山院,用易物术把千冰床变成一张普通的床,连同我那满墙的话本一同丢进了《离殇》里,随后大摇大摆地朝水院走去. 第16章 无羁花海 搬到水院后我就再没迟到过,可连日来除了上早课还得伺候烈随风那个变态,于是脑袋时常昏沉沉的,终日不知自己身处幻境还是现实,经历的是劫难还是阅历. 因此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也便是在早课堂里睡觉,当然,被立春姑姑责罚也成了家常便饭. 但我今日睡不着,拿起琉璃笔无聊的在宣纸上画圈圈,还没画几个圈,就被立春姑姑给点名了. 此番她眼神凌厉,面色威严地问我云城城规第四十条是什么,于是我飞出一半的心思立马收回到灵境深处. 说到这《落云城城规》我不觉得有些好笑,与其说它是城规,倒不如说它是一本旷世奇书. 比如我看见第一条写的是不准窥伺少君主,第二条写的是不能触碰少君主,第三条是不得对少君主有非分之想,第四条不得勾引少君主…… 这诸多条例,唯一的惩罚写的便是去绿院受罚,没有允许不得出院. 这也难怪绿院那么多人,只增不减,但仔细想想,我好像也违反了几条清规戒律,若要罚我,恐怕不仅指这辈子,连下辈子都得呆在绿院了. 可眼下这第四十条是不得打扰少君主就寝还是不得打扰少君主起床?我有点举棋不定. 好不容易敲定了,又听到立春姑姑威严地说了一句:“答不上来的话就罚你抄书!” 抄书?可不是吗?这几日我已经抄了好几本书了,什么《天城秘术》《天华国功勋史》《神法口诀》……总之神书阁里的书差点就被我抄完了,就算不上早课我也已经对天华国了如指掌. 于是我讪笑道:“第四十条是:不得打扰少君主起床?” 立春姑姑怒瞪了我一眼,道:“是不得与少君主花前月下!” 我窃喜一笑,这倒是条好规矩!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风,这次你就把《天华国地理》抄上三遍!”说罢她生气地离开了早课堂,而我心中却是有苦难诉. 接着一句带刺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中. “哎!这年头头阿猫阿狗也能飞升了,真是稀事!” “可不是嘛!哪像我还得在璇玑国修炼个几百年才能得道飞升.” 说话的是清明和惊蛰,自我来水院后她们便对我意见不小. 尤其是惊蛰,她原是璇玑国的公主,三百年前因想追求长生不老,容颜永驻,才一心修道,她占着那时的璇玑国国王的荣恩,散尽一半国库,施舍众生,才积攒了福德,飞升成仙. 这个清明嘛,本是个道姑,与她同期修道的早就飞升成仙,可她修来修去也是修了个地仙,十年前才飞升上仙,委实愚笨. 于是我叹了口气,不疾不徐道:“两位上仙说的极是,现下唯有土财主和呆子才能飞升,其余的阿猫阿狗只能瞻望,只可惜我不是猫也不是狗.” “你!……”清明的脸气得铁青,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倒是当过公主的惊蛰不动神色道:“我倒以为是什么个厉害的角色呢!近日地陨之境出现裂缝,三大天城的男弟子们都下界寻镇魔结,怕是缺了劳逸,我们少君主才随便抓了个连城规国律都背不好的脑残来打杂的吧!” “你才脑残!”哼!若她知道镇魔结就在我体内,非得吓个原神出窍不可. “哟!脑残生气了!”惊蛰轻笑道,随后她们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原本我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想到立春姑姑对我的教诲,便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懒得和你们计较!”说完我掉头就走,可当我走到水院门口的时候却被谷雨叫住了. 谷雨是个心地善良的女神仙,据说是积攒了十辈子的福德才飞升来天华国的,平日里与我最为交好. “聂姑娘,请留步!”她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也是来笑我的吗?” “怎会?”她皱眉道. “那你叫我做甚?” 只见她清雅一笑,缓缓道:“聂姑娘有所不知,天华国不论是仙是神,都是经历一番修为后才飞升的,虽聂姑娘还未入仙籍,可这明理人都知晓你是少君主带回来的,入仙籍是迟早的事,落云城人多口杂,自有许多人心气不服,所以请聂姑娘不必放在放在心上.” 闻她一席话,我可算是懂了,想来不论是惊蛰还是清明,他们都是有所付出才飞升的. 虽然他们这些人中用的方法对于某些人是不公平,但至少他们也确实给自己积攒了不少福德,而我只不过是被烈随风无故掳回来的. 顿时我气消了不少,可也多了些自责,看来下回定是要好好努力一番了,至少先入个仙籍. “多谢谷雨上仙,我还是先走了,不然今日怕是抄不完这《天华国地理》了.” “什么上仙,以后你叫我姐姐就好”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如沐春风,我想她是我见过心地最好,最善良的女神仙了. “还愣着干嘛!快去吧!”她朝我摆了摆手道. “嗯,谢谢……姐姐.” 一刻钟后我穿过桂花满地的白街来到了神书阁,说来这神书阁也是鬼斧神工,外头看着虽小,走进后里边却广阔无比. 神书阁总共有三层,头一层是开放的可以随意进出,第二层存放的是各方神仙的神籍和仙籍,若想调查资料需要神尊的应允方可入内. 这第三层嘛,收藏的便是三千世界的禁书,所有歪魔邪道,害人害己的邪书都禁于此处. 我猜八九不离十烈随风房里的那本《万妖印》便是从这里“借”来的,但他要此书到底何用?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去勘察一番了. 总而言之里头的书籍不下千万,为了方便仙人们找书,只需在玄眀木做的书案上用手写下自己需要的书籍,那本书便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实属方便. 此番我写完《天华国地理》五个大字,便拿起宣纸旁的琉璃笔沾了些檀香墨就开始抄写了. “是啊,我就是来作死的,什么修仙,飞升上神通通与我无关吧,说不定我命格子里压根没有上神两个字眼.”我摇了摇头自叹命不由己. 由于最近这阵子抄写的书本多了,写字的速度倒是进展了不少,抄写了大半本书后,其却被书中介绍的一处地方却吸引住了. 这地方位于天华国以南二十里处,是片种满薰衣草花海,而它的名字起得深得我心,叫无羁花海. 无风无浪,无羁无束. 第17章 书荣上神 “无羁花海?”突然旁边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转过头,疑问道:“怎么是你?” 凌翼微微一笑,步伐轻盈地走到了我对面,款款而坐. “有个大忙人让我带话给你.”他温言道. “大忙人?你说烈随风?”我微抬眉,放下手中的琉璃笔,肃然记起他上回说让我亲手做衣服的事,这个变态不认路,这事倒记得挺劳牢. 果不其然,只见凌翼摇了摇头,开口道:“某人问你到底要吃萝卜还是青菜?” 我讪笑道:“我是狐狸又不是兔子,我只想吃烧鸡.” 他鄙夷地看着我,摇着脑袋苦笑:“口味真重,怪不得让一个岁月静好的美少年刺激的连话都开始多说了.” “难道他以前话就不多吗?”我翻了个白眼. “聂姑娘有所不知,少君主过去沉默寡言,一天下来不是板着脸,就是不说话,冷得都可以冻死煞雪山上的雪菩提了!”说话的是凌真,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 “凌真,落云城城规你没背熟吗?”凌翼严肃道. 凌真扯了扯嘴有点不服气道:“你成天只知道把清规戒律挂在嘴边,难道我说错了吗?” 凌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朝我道:“总之聂姑娘别辜负少君主的一番心意就是了.” 心意?什么心意?逼我给他做衣服的心意? 我虽想拒绝,但也不能辜负凌翼大老远传话的这份赤诚之心. 于是我认真点了点头:“电神堂主的话,我定会谨记于心.” 只见他若有所思道:“那就好,凌真我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不是还有事没说吗?”凌真一脸不解. 只见凌翼清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说,不如不说.” 他两虽不说,可后来又冒出了个云溪,她今日话倒是挺多……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那日尊上与少君主在无羁花海喝酒,酩酊大醉一场后这嘴里一下子念着叫阿紫,一下念着小风儿,说的应该就是你了吧!神尊上位后还未立尊后,我看你这只小仙妖倒挺合适.” 我愣了愣,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脑袋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这令子承喝醉酒为何要嚷嚷我的名字?白让我把他当成蓝颜知己了.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再说了醉酒之人喊的名字就一定代表什么吗?若是神尊喊的是啊猫啊狗,那岂不是要找阿猫阿狗当尊后了?雨神堂主未免也小题大做了!” 我波澜不惊地说完这番话,心中暗暗觉得自己口才卓越时,不想伶牙俐齿的云溪倒是与我有的一拼. “难道你没听说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醉酒之人的话那是绝对假不了的,你这狐媚功夫倒是了得,把我们少君主耍得团团转,又把神尊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也好,你若喜欢我子承哥哥我倒可替你美言几句.”她不怀好意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闻言,我不屑一笑:“莫非雨神堂主喜欢少君主?若你喜欢他,我大可以让给你,不过我喜欢谁你就管不着了!” 和我料想的一样,此言一出,一向坏脾气的云溪瞬间暴跳如雷,只见她一手拔出腰间的潮海剑朝我刺来,可就在一瞬却被凌翼拦了下来. “够了,云溪别闹了!” 云溪道:“我就看不惯她狂妄的模样,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她甩开凌翼的手继续刺向了我. 我倒是不惧怕她,大不了打到把神书阁给掀了重建就是,可凌翼这个活律法却又一次把云溪给拦了下来. “云溪!你忘了少君主交代过你的事了吗?”他威严道. 看来还是把烈随风搬出来有用,只见云溪气得铁青的脸朝我一瞪,极为不悦地把剑收回到剑鞘里. 就在此时忽然从楼梯上传来一声慵懒而又苍老的声音. “到底是谁在我神书阁大呼小叫?” 抬眸间,我便见到了那日告诉我烈随风身世的白发老神仙颤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参见书荣上神!”他们三人异口同声音道. 原来这个白发老头就是书荣上神,我在《天华国功勋史》上看过他的事迹. 书荣上神智周万物,博古通今,他原是司命神君那命格子本上的书灵,一日司命神君不小心将命格子书掉落在煞雪山上的菩提池内,池中神水碧波含灵,几百年后当司命仙君找回这命格子本时,他已经修成了人形. 但据说当年陆云郎消失后,这位神秘的司命神君也随之销声匿迹,再后来书荣上神便继承了续写命格子的任务. 我也曾查过这位的司命神君的事迹,但只在一堆杂乱无章的废书上找到了这样一句话:司命神君闺名语曦,慵懒至极. 没错,除了懒别无其他. 眼下身旁躬着身子说话的三位堂主虽表面上对书荣上神敬爱有加,但骨子里应是对他及其惧怕的. 书荣上神古怪的脾气我早有耳闻,且听说他十分严谨,若想从他口中探出个所以然来怕是比封印罗刹国还要艰难. 记得和我同住的谷雨上仙和我唠嗑时无意间提到过,前些日子有个前程大好的上仙,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时,居然撬开神书阁的大门想借机偷取禁书,结果书没盗成却被老神尊发配去了地陨之境坚守苍鸣王噬禹去了. 因此我心中有些害怕,怕他把我原本就悲催的人生改得更加悲情壮阔. 书荣上神细细打量了我们四人一番,捋了捋他长长的白胡须,不疾不徐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只见能说会道的凌翼临危不乱道:“我们正在讨论什么时候一去无羁花海游玩呢!不料却打扰到了上神,请上神赎罪,我们这就离开.” 没想到凌翼不仅精通律法,脑袋也很是灵光. 可正当我们四人心惊胆战地挪着小步离开之际,却又被他给叫住了. “你们去哪?”他又捋了一下白胡子,深沉道. 第18章 离殇 “我们……我们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眼下恰巧无事,去无羁花海看日落,看云海,未尝不是件美事?告辞告辞!”凌翼怯怯道. “正是,正是”凌真附和着说. 书荣上神定了定神,认真思索了一番:“也好,据说用薰衣草泡澡有安神助眠之功效,我年龄大了,一到晚上睡意大不如前,近日又有阿猫阿狗想偷禁书,也抽不开身,既然你们想去无羁花海,那就顺便替我摘些薰衣草回来吧!” 闻言,我四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愿意?”他挑了挑眉. 凌翼处事不惊道:“能为书荣上神效劳实为我们的荣幸,又怎会不愿?” 只见他又捋了捋白胡子,微微一笑道:“那就多摘一些吧,至少得够用个一百年.” 凌翼闪了一下神,硬着头皮道:“下神遵命.” 随后我们四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一同去了无羁花海,虽这里花香四溢,如诗如画,可来到这后哪有什么心思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一落地他们便拿出看家本事,收集起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来,而我只是生无可恋地一根一根拔着淡紫色的薰衣草. 眼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看着堆得像座山一样的薰衣草,感叹这三位堂主确实法力高强,功德无量. 现在他们三人和我一样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紫色的大山堆,眼中充满了绝望,我猜他们心中大致和我想的一样. “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凌真问道. 只见凌翼摇了摇头,淡淡道:“暂时……没有.” 云溪气愤的看了我一眼:“你!过来!方才我们拼尽全力摘薰衣草的时候你在偷懒,现在就由你负责搬运回去!” 不是吧?我? 云溪怒瞪了我一眼,转身便飞回了落云城,凌真见她离开,便自顾不暇地随了她去. 我看着消失在云海里的二人,口中喃喃问道:“凌翼,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吗?” 他转头看了看我道:“办法是有,但就是慢一些.”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我. “真要我搬呀!?” 只见他正经八百地朝我点了点头. “可……”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迅雷不及掩耳般地飞走了,只留我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此起彼伏的紫色花海之中. 清风拂面,那一瞬空气中除了薰衣草香还夹杂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悲凉之意. 也好,反正也搬不完,既然来了,倒不如躺在这堆紫山上好好欣赏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此番我呆呆地望着漫无边际的花海,又想起了阿爹阿娘,自那日丽水洞一别后,再不见他们的身影,烈随风说他们云游四方去了,可好歹也再给我捎封信啊! 无奈的我低眸看了一眼身下的这堆薰衣草,忽然想到了立春姑姑给我的那副《离殇》. 于是我拿出它,施法将所有的薰衣草装了进去. 然,当紫色小山即将消失的时候,我却意外见着了令子承. “参见神尊.”我收好离殇,躬身道. 他还是一身紫衣,黑绢如丝的头发整齐地梳在了紫藤冠中,犹见他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干净笑容. “紫熏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他看我的眼神柔情似水,看得我的心犹如鹿撞. “紫熏?” “哦,你还不知道她吧,她是无羁花海的守护者,是她用飞信术告诉我你在这的.” 我愣了愣,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我和他一个人也没有.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我又解释道:“我让她在入口守候,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 是啊,这里是天华国,哪都有他的耳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神尊找我何事?”我心中水平如镜,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 说完他忽然一个大步靠近了了我,有力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臂,几缕醇香的仙气散在了我的四周. “阿紫,你还不肯认我吗?我昨日抽空去了丽水洞,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连同你的话本子也一并不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是因为……因为烈随风吗?” 闻言,我回避了他的灼热的目光,看来是瞒不住了. 过去我以为自己此生只能呆在丽水洞中,便觉得这易容术学无所用,早知有今日,我就跟阿爹好好学易容术了,至少变个模样谁也认不出我,但眼下也只能老大徒伤悲了. 可他猜的确实不错,要不是烈随风突然出现在丽水洞,我想我现在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我转过身,避开了他身上的仙气. “尊上认错人了……”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缓缓道. 虽然从前的我们无话不谈,但那也是从前的事了,这里不是丽水洞,他也不是小金鲤. 我想人都是自私的,谁甘愿放弃自由去成全另一个人?又有谁真正做到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还会有谁抛弃荣华富贵不要,和一个不仙不妖的九尾狐呆在一个无聊的小山洞中共渡一生? 没有. 就算有,那也得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可我并不想付出些什么,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飞升上神,散去灵境里妖气,做一个没心没肺,闲暇时还能睡睡懒觉的神仙. 令子承两眼直直地看着我,低声唤了一句:“阿紫.” 我沉默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招来了紫仙云离开了无羁花海. 回到落云城后泪眼婆娑的我一路奔向水院,至于为何心里会如此难过,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跑过一座假山时,却无意间听到两个仙娥的八卦. 依她们的话来说大致是:左灵神官方才来落云城找烈随风,说是想带我入须臾宫当个侍寝仙娥,却被烈随风一口回绝了,还让左灵转告令子承,除非他喝酒拼过他,否则休想将我带走. 无奈那日左灵神官被呛了一鼻子灰,狼狈地回须臾宫了. 侍寝仙娥?亏那个左灵想得出来. 趁着微亮的月色我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行若无事地从那两个仙娥身边飘过,吓得她们把茶壶都给摔碎了. 第19章 伺候本少君主一生一世. 但不论是惊心动魄的故事,还是惶恐不安的事故,这漫漫长日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三日后,我通过了立春姑姑的考核,顺利入了仙籍. 说来还要感谢凌翼,他为了表示那日把我丢下的歉意,在我身上施了速成决,一下便把所有城规和律法输送输送到了我的脑海,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据他说此法乃是他家传绝学,我曾向他讨教过,可他打死都不告诉我. 凌翼和凌真原是蓬莱岛国主的皇子,蓬莱岛介于天华国与璇玑国的交界处,许多想成仙的凡人就在那里修炼. 五百年前恰逢老电神和老雷神退役,于是刚飞升不久的两人顺理成章地继任了落云城电神和雷神的堂主之位. 可我印象里的蓬莱国确是物产丰富,胜产一种水果,那果子形状呈椭圆形,金色的皮上长有细短的绒毛,可里面的果肉却酸甜可口,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但都说凡人吃了它可延年益寿,我琢磨着若下回他会蓬莱国,定叫他顺带给我捎一些回来. 这日正在被窝里睡着懒觉的我被谷雨不停地摇晃着. “小风!快起床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她焦急道. 可我实在太困,死命捂住丝红的鸳鸯被喃喃道:“你就当我被棉被给封印了,起不来了!” “胡说些什么呢!再不起来你又得被立春姑姑罚了.” 唉!其实这么久以来被罚也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罚我倒是有点奇怪了. 于是我抓紧手中的棉被:“被罚需要体力,睡好才能受罚!” 可她还是依旧不屈不挠:“什么邪门歪理!快点起来!”说完她又开始摇我,看来谷雨的执念真是深不可测. “参见少君主!”忽然听她这么一说,我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可哪有什么少君主,纯粹是谷雨为了叫醒我的权宜之策. 转瞬间我又躲进了被窝. “小风!今天是你入仙籍后的第一堂早课,若你执意如……啊!参见少君主!”原本她还絮絮叨叨,突然又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又来?这回连说带演的? 此番我还是捂着棉被,但她却不再出声,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关门声,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于是好奇心趋势下的我掀开了棉被,忽然一张绝世美颜呈现在了我面前. “烈随风?你怎么在这?”我蜷缩着倒退了几步,惊讶道. 他坐在床沿,对我邪魅一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他边说边靠近了我,又道:“你昨日入了仙籍,就忘了伺候我起床了?” 我拍了拍脑门,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给忘了,阴魂不散如烈随风,无奈我沦落天涯,终究还是无法逃出他的魔爪. “你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给自己穿衣服吗?有道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你都不行,若你没有灵力在璇玑国定活不过三日!”我微抬下巴,正腔道. 只见他伸手就捏住了我的下巴,用他一贯从容不迫的口吻缓缓道:“你倒还有理了,看来是不怕罚.” 说起这个,我已经吃了好些天的萝卜青菜了,一点荤腥也没沾染.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我提高了音量,一副初生牛犊不怕死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到琉璃桌前,倒了一杯茶,语气不疾不徐:“三天前你去神书阁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哪有什么异常?你比较异常吧!”我小声嘟囔着. 他放下了茶壶,拿起茶杯吹了一口热腾腾的烟雾又道:“前阵子有人偷书,人被贬去地陨之境了,书却不见了,眼下我正在找这本书.” “什么书?重要吗?”我看着他悠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不良的影响. “没什么,一本凝神静气的书罢了.”说完他淡淡地喝了一口闷茶,神色凝重. 凝神静气的书?那应该不是我捡到的那本. 前日我把一堆薰衣草交给书荣上神的时候,无意间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书,书名叫《三念咒》,但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我猜这本无字天书,定是等着有缘人解开其中奥秘,而我既然拾到此书,那这本书定是与我有缘,于是我便偷偷将书藏了起来. 只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琉璃茶杯,若有所思. “喂!烈随风!你没事吧!”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但他还是直愣愣地地看着茶杯. 忽然我手一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烈随风你放开我!” 他放下茶杯,凌厉道:“本少君主最讨厌偷袭之人!” “鬼偷袭你!你放开我!”我怒声道. “不放!”他的力度又猛了几分. “你放不放!” “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你问一千遍我也是不放!”他说得很正经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天呐!这烈随风不是有问题,是很有问题! “不放手就咬你了!” “你可以试试看!”他笑道. 哼!还有人不怕狐狸咬的! 于是我痛下决心,张开嘴巴咬了下去,犹见我锋利的牙齿嵌入了他手背上的皮肤里,渗出了几滴鲜血,可他还是没有放手. 此番我抿了抿牙上的血腥,尴尬地侧过脸,却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像一点疼痛感也没有,继而我又回头瞄了一眼他手背上深深的牙印.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风儿,咬完了?”他眉眼间看不出有一丝变化. 没错,他连最基本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不知他是否天性脾气好,还是少根筋,总之我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于是我心虚道:“呃!咬完了!很有骨感……” 犹见他苍茫一笑:“《落云城城规》第一百条:冒犯少君主者,伺候本少君主一生一世.” 咦?这是哪来的城规?我记得落云城只有九十九条城规,哪来的第一百条? “还有!从今以后不准去无羁花海!”说罢他转身就踏出了房门. 第20章 不如一战 “哼!凭什么听你的!看招!” 说罢我掀起手中的离殇,抽出上回与他在璇玑国买的绸缎朝他丟去,犹见走在院中的他飞快地转了个身,避开了我散出去的绸缎. 很好,上当了! 接着我又将轻柔绚丽的绸条行云流水般地来了个大回转,绑住了他的手脚,那一瞬他停在了原处,我卷起手中剩余的绸缎走近了他,微微一笑傲娇道:“怎么样,见识到本狐奶奶的厉害吧!” “所以……你此举是为了让本少君主留下陪你?”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也罢,父神与连霜城君主向来不和,不去水天一色见她也好.” 我一惊:“连霜城君主来了?” “怎么?你舍不得我?” 我愣了愣,苦笑道:“没,你快去见她吧!人家好歹也是长辈,等太久不大好!反正我已经迟到了,立春姑姑肯定又得罚我,我还是直接去绿院受罚吧!” 说完我提步就走,可谁知我一转身便被他反手捆住了手脚,那时的我就像一个包裹严实的粽子,我挣扎了几下,但还是一动不动地杵在那. “烈随风你个变态!放开我!” “你都说我是变态了,我怎能放了你.”他温润的声音在我耳旁轻轻响起. 反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倒不如……“那……要……不我们一起起去见会会连霜城君主吧!” 只见他俊美的脸上倾城一笑,轻轻在我眉心的菩提花上点了一下,霎时间那五颜六色的绸缎变成了碎片,接着纷飞在我周围的碎片又变成了一只只火红的蝴蝶,那一瞬我呆住了. “也行,不过你灵境里的碧玉金铃还是暂由我保管吧!” 闻言,我回过了神,怒道:“凭什么给你?” 他紧了紧好看的眉头,严肃道:“金铃链是连霜城的神器,至白纤纤当上君主以来就一直在找金铃链,你上回在水院居然将它拿来对付云溪……你当真以为今日白纤纤登门拜访只是来喝茶的吗?” “你怎知我手里有碧玉金铃?”我好奇地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云溪因为这件事在我耳旁唠唠叨叨了整整三天,要不是凌真……我……”他顿了顿,回过神又道:“别打岔!你到底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我直接把你交给连霜城君主好了!” “别!别!给你就是了!可你别把它弄坏了!”给他也好,反正那碧玉金铃我也操纵不了,于是我将它取出交给烈随风,他即刻便把它封印在了《莫殇》里. 可也不知是怎的,封好碧玉金铃后他忧郁的眼中却徒增了些许悲凉的气息. “好了!我们走吧!”他语气低得让人听不清,但还好狐狸的耳朵够灵光. “哦!”我暗暗点了点头. 记得那日来到水天一色时白纤纤已经等到了脸色铁青,虽烈随风说她不是来喝茶的,但我们到水天一色时她茶壶里的茶水已经一滴不剩. 而我除了给他们添茶加水,就是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太极,明争暗斗了一个时辰后,白纤纤便黑着脸便离开了,不过她阴狠诡异的眼神却让我记忆犹新. 而那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烈随风的潇潇才情,他谈吐麻利,应付自如,委婉而又不失分寸,刚毅而又不失风雅,若他当神尊估计比令子承更胜一筹. 是夜,微寒. 尤其在千冰床上的我,寒凉入骨. 于是我又裹了几层棉被,但还是睡不着,白天烈随风那悲伤的神情像在我脑海里打了个烙印,怎么也挥之不去. 因此我躺在千冰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前才入睡,于是第二日悲催的我又迟到了,但不等立春姑姑罚我,我自己便去了绿院. 来绿院的次数多了,倒是对这里有了感情,我也常常安慰自己:受罚未尝不是一种修炼,比如说我现在劈柴一劈一个准,出手也一招一个准,衣服多的时候用脚踏,顺便还能扎马步. 可别看绿院受罚的这些人,他们之中也不乏精通奇门异术,连日来我倒也长了见识. 比如说陆文,虽他名字起的文雅,又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那肌肉比钢铁还硬,绝活是胸口碎大石. 又比如说林霸天,他虽人高马大,但确是个只会画符的道士,前几日他见我常常关顾绿院还彻夜给我画了一道平安符,估计是我体内的煞气太重,这平安符对我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还有眼下正和我一起晾衣服的小蛮,她可是璇玑国排名倒数第一的飞仙派弟子,据说她是飞仙派成派以来唯一成功飞升的人,而她努力修行居然是为了一度烈随风的“风采”,有一回她用仙门绝学千里眼偷窥烈随风洗澡,只不过什么都还没见着,就被烈随风抓了个正着. 总之这里男的都是断袖,女的皆是花痴…… “小风,我有一件事很想问你.”此番她一双楚楚可爱的大眼对着我,想来是琢磨许久才问出口的. 这时的我使劲地抖了抖手中的湿衣服,一字一句道:“说吧!什么事?” 犹见她双颊一红含羞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浅绿色的荷包,怯声道:“这个……你能不能,能不能……” 看她的样子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我虽不想与任何人风花雪月,但我也没说我喜欢女人啊! 不等她开口我便道:“不行!绝对不行!”眼下我又晾了一件衣服,果断地拒绝了她. “哼!真小气,连帮我送个荷包都不肯” “送荷包?”我顿了顿,转念一想:“不会吧!你想让我把它送给烈随风?” “小风姐姐好厉害,一猜便中!”说完她便把那个绣着不知是野鸡还是鸳鸯的淡绿色荷包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就红着脸飞奔离开了我的视线. 唉!看来这天华国的女神仙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我郁闷地把荷包收进怀里,这时陆文却走了过来:“聂姑娘,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同道中人,鬼和你同道!这是……” 我话还未完,又被来凑热闹的林霸天给打断了:“聂姑娘不必害羞,我不会笑你的!” 然,话音刚落,他却捂着嘴巴在那偷笑. 第21章 我要的答案在哪? 林霸天最忌讳别人说他的符不管用,于是我冷冷撇了他一眼:“你画的符一点效果也没有!”说完我匆匆回了水院. 现在想想我一生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认识了许多人,也莫名其妙的碰到了许多事,但正因为这些人和事,才让此后生活里多了点欢笑. 这几日来烈随风除了去水天一色,就是找书,他不怎么搭理我,我倒也闲情自在. 可细细想来,若他真需要一本凝神静气的书,神书阁里相关的书籍就不下一百本,眼下他却为一本书而伤神,委实让我感到奇怪. 难道是烈随风搞错了? 再三思虑之下我还特意为此事去找了凌翼,但他却告诉我烈随风确实找的是一本凝神静气的书,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出现了和烈随风一样耐人寻味的表情,好像没了这本书就没了命似的. 我本想把《三念咒》交给他们,但由此可见他们确实没搞错,想来那本书对烈随风至关重要,倒是我有点多心了. 除此之外连霜城君主白纤纤偶尔也会来落云城找烈随风喝茶,她对我们落云城的茶还真是情有独钟,若她再多来几次,这茶叶非被她喝完不可. 烈随风本就冷僻,又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但由于白纤纤与莫如心也算有些交情,碍于这个层面烈随风就算不想见她也会硬着头皮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不过想也知道,白纤纤只是想知道金铃链的下落罢了. 有时候我也挺佩服烈随风的,做人如他,言不由衷,表里不一,堪称虚伪之典范,但偏偏他说出来的话诚恳而又让人信服. 每当白纤纤问到关键点,他就是一副身怀重任的模样:“白君主与我母亲是挚交,晚辈定当竭尽所能寻找金铃链,定不会让白君主失望.” 而这个时候,白纤纤总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侄儿,你这番心意我领了,我好歹也是连霜城的君主,找金铃链一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吧!若是你因此事受伤我那好姐妹定饶不了我.” 她以为她势在必得,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那侄儿就不多事了,不送”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不留情面地转过了身. 话到此处白纤纤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这招不按常理出牌委实让她好没脸面,一直到她踏出门槛,我依然还能闻到水天一色里的硝烟味和她看我时那种阴毒的眼神. 她走后烈随风也回了山院,这回他却没让我跟着,只是叮嘱我不许再惹事. 哎!可就算我不惹事也会有事惹上我. 现如今天华国流传着一个令我发止且天理不容的流言,而这个流言似乎给了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唯独我,却始终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比如说每次来落云城都要与烈随风吵上几次的莫如心,这次非但没吵架还送来了几个颇有姿色的舞姬,吓得烈随风差点从水天一色的宝座上跌了下来,又比如说早课堂里一贯看我不顺眼的清明与惊蛰没有再刁难我,而是见我就躲,生怕被我缠上. 还有云溪,她不仅不再来讨伐我,还给我赔礼道歉,道歉的话我左耳进去,右耳也就出去了,倒是她送来的的赔礼着实让我心动. 我指了指一个琉璃盘上的几近透明的白色糕点问道:“这是什么?” 她抿嘴一笑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们鬼海特有的点心,叫椰冻,顺滑可口可好吃了~!你尝尝看~” 我迟疑了一下,淡淡道:“哦,好.” 应许是她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我有点不大习惯,所以我语气也冷了些. 只见她端起盘子嘟着嘴,柔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没有……”我讪笑道,眼角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凌真和凌翼,他们脸上一个写着无辜,一个写着无奈,于是我目光又回到了云溪身上,只见她一副扭捏的模样,我倒是宁愿她像往日那样凶神恶煞的讨伐我.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都是我不好,原先我不知道你喜欢女人,对你有所误解,但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为难你,若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便是!” “这……其实……我……我……不是……那”正当我犹豫着是否要把卡在喉咙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却被凌翼给拦了下来,他拉了拉我的袖口示意我别说话. 绿院果真是块非之地,也是罪恶之源,若有朝一日我飞升上神定要把它给一手端了. “难道,难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若是不原谅我那少君主一定又不理我了……” 犹见她眼角的泪水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像水柱一样喷出来的时候,我连忙道:“停!别哭!原谅你了!” 只见她瞬间破涕为笑:“那我们以后就是就是好朋友了!” 我尴尬一笑:“好朋友还是算了,这个椰冻不错,你多送点给我当赔礼好了.” “那好,我这就回雨神堂让立夏姑姑给你做点过来~!”她前脚说完后脚就不见了踪影,看来她还是老样子,体力依旧那么的好. 可眼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又一猛风从我跟前呼啸而过,眨眼间只见凌真也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 此时的我看着二人互相追逐的背影,心中好似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而原本自认孤单的我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 “这个凌真成天就跟在云溪身后,看来坊间传闻见雨神者必见雷神倒是一点也不假!你说对吧!凌翼!”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又叫唤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回话,接着我一转身居然看见他在吃椰冻! “喂!你干嘛!这是我的!”说着我抢回了他手中椰冻. “聂姑娘!做人要讲良心,方才要不是我拦着,别说椰冻,什么冻你都别想吃,不过话说回来坊间传闻确实可信,比如说聂姑娘 第22章 一赌解千愁 这个凌翼与我一样,钟爱美食,口味刁钻,但唯一不同的是只要他喜欢吃的东西都会学着去做,而且还做得像模像样,而我懒得做,只是负责在他做完美食后提点意见. 眼下见他有些生气,于是我又把椰冻塞回了他嘴里:“坊间传闻不可信!尤其是我的传闻更不可信!这耶冻就送给你吧!” 我故意示威学着烈随风的样子慢慢靠近了他,但不知此举是不是吓坏了他,犹见他怔了一怔,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说道:“多谢……聂……聂姑娘……” 我看着他脸红的模样,学着他的模样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又道:“谢就不用了!把你那个什么家传绝学速成决交给我就好了!” 他拒绝了我,又细细斟酌一番后道:“今日一大早就来拜访聂姑娘确实不合规矩,卯时就要到了,聂姑娘也该去早课堂了,若是被人看见我两孤男寡女待在一块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还是先走一步,你多保重.”话音刚落,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见他跑的比云溪还快,我想他也算是男神仙中的佼佼者,可他口中腥风血雨我已经体验过了,但暴风雨来临前还能慢条斯理的和你讲道理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番我边伸着懒腰边走了出去,忽而脚底一懒便靠在了门框上,闭上眼,刚好可以享受享受初晨的阳光和空气. 活着,真好. 自由,真好. “小风!你起来啦?怎么?你今天不打算去绿院了?” 睁开眼,只见谷雨身穿藕色纱衣,笑脸迎人地走了过来. 我尴尬一笑试图换个话题:“你去哪了?一大早就没看见你,那些好吃的点心都被我们吃完了!” “我?我起得早又无事可做,就去白街逛了逛,不过你说“我们”?方才有什么人来过吗?”她愣了一下,满腹疑问地看着我. “没,没人来,好啦!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一起去早课堂吧!”我连忙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一踏入早课堂的门槛,便见到惊蛰和清明在写神论,她两虽对我有敌意,但论勤奋刻苦我还真比不上她们. 原本还担心她们是否又想变着法的在我面前自导自演一番,可到我进来为止也就清明偷瞄了我一眼,接着她便继续写自己手中的字. 呃……看来她们终究还是不适合演二人转. 除了她们,写神论的还有雨水和春分,她两素来不爱与人打交道,也极少说话,如果不刻意注意她们,几乎都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此番我看着她们用功的模样,心中自叹不如. 眼下我掐指一算,看来飞升上神是件永无止境的事了,眼下没了劲敌,又多了朋友,若是永远如此倒也不错,可往往我越想安定下来的时候,越是天不如人愿. 不一会儿身着黑色纱衣的立春姑姑走了进来,几日不见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威风凛凛,那整洁的发髻显得她干净而又利落,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她眼中好似多了几许烽火狼烟之意. 糟了!上回被凌翼他们一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那时也不知怎的就是想不起来,眼下看着立春姑姑快要拉到地面的下巴,我才记起《天华国地理》还没抄写完! 难得一次早起,难得一次不再为惊蛰和清明的事情而感到困扰,最难得的是我准时出现在了早课堂,可最后却栽在了自己手里. 但闻立春姑姑一开口就是:“小风,《天华国地理》抄完了吗?” “没……没有.” 她冷不伶仃地瞥了我一眼,好像早已习惯有我这么一号人,于是满不在乎道:“那就去神书阁继续抄吧,抄完再回来上课!” 话音刚落,只听满堂一阵哄笑声,尤其是惊蛰和清明,可让我奇怪的是春分和雨水竟然没笑,而且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许笑!你们也想被罚吗?”但闻立春姑姑凤威临下的一句话,早课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风知错,这就去神书阁.”嘴里这么说着,但我心里却并非这么想,看着时候还早于是我便去白街溜达了一圈. 这不溜达还好一溜达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想来这天华国提倡言论自由啊!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还在漫无目的的游走,不想走着走着却撞到了一颗桂花树,刚想出口教训,不料一抬眼却撞见树上有两个男神仙正在打赌. 一个说:“我赌这回尊上一定能喝得过三杯!” 另一个说:“三杯?我看尊上这几日那么努力的练酒量,一定能超过五杯!” 哦~!原来他们在打赌令子承的酒量啊! “喂!你可听说几日前左灵神官来咋们落云城要一个仙娥,可最近我听说那个仙娥居然是磨镜!” “什么是磨镜?” “磨镜你都不知道?就是不喜欢男人!” “哦~!那她喜欢妖怪?” “笨蛋!不喜欢男人意思就是她喜欢的是女人!” “难怪了,我听说尊上最近喝酒好像喝得更凶了,连早朝都没上好几日了,想来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事吧!”说完那男神仙还长叹了口气. 此番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心中愧疚万分,怎么办?以令子承的性格,非得喝死才肯罢休. 算了,要不……去一趟须臾宫向他解释? 不行!不能告诉他真相! 可是喝酒伤身,他又好几日未上早朝了. 这又与我何干?我只不过是一只仙妖,保命要紧. 聂小风,难道你真的这么无情吗?你忘了你们之间的友谊了吗? 此番脑袋里响起了无数种声音逼得我灵境里的仙妖之气差点发作. “啊!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冒然喊出了声. 然而这一喊却惊动了他们,瞬间我眼前多了两个长像清秀的男神仙,可他们不大友好,一开口就怒道:“你是谁?怎会在此偷听我们说话?” 我心生一计,讪笑道:“我也想加入你们……” 第23章 一醉解千愁 他两对视一眼,便让我下赌注,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出于无奈我掏出了《离殇》,可一拿出手他两皆吓得不知所措. “怎么?不敢赌?”我微挑眉头,语气略带阴森. “下……下仙不是不敢赌,这……这幅画是历代落云城君主夫人的传承之物,你怎敢拿它当赌注,要是拿了它我岂不是要做君主夫人?我是男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嘛!”一个男神仙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是啊是啊!这个赌注我们不接受,你还是拿其他东西出来吧!”另一个男神仙又道. 不是吧!立春姑姑居然把它给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这幅画是给未来的君主夫人的,那另一幅莫非就是给未来君主的? 爹娘虽给我与烈随风定下了亲,可我从没想过以后要真的嫁给他,算了,待我飞升上神后定是要把这婚约给取消了!若是取消不了就先嫁再休!不过《离殇》我还是不还了…… “这可行?”我摘下发髻上的阿娘送我的白玉发簪问道. “好吧!看在你是未来君主夫人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你!我叫长情,是管理白街的神官,他是我的随从长依,敢问姑娘芳名?”话音一落,他方才那世俗的模样瞬间没了踪影,相反地却变得仙气凛然,侠骨仙风. “小女子姓聂名小风,幸会幸会!”我双掌抱拳看着画风突变的二人心中万分肃穆. “那聂姑娘想赌几杯?” “我赌……十杯吧!” “好,那就十杯!”他边说边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本册子,坐怀不乱地在上面挥舞着毛笔,我偷瞄了一眼里头密密麻麻的人名,看来聚众赌博的神仙还真不少,这奇珍异宝也不少. 写完后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你输定了!” 闻言,我挑了挑眉自信道:“你又没见过尊上喝酒,又怎知我就输定了呢!” “聂姑娘的意思是......”他收起册子,肯定的眼眸中又带着些犹豫.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然,我嘴角微扬,他已中了我的定魂术. 一个时辰后,金瓦白墙的须臾宫内,两个身着白衣的男神仙一前一后地走在白拦玉砌的长廊上. 长廊两旁种满了菩提树,纤细的枝头开满了菩提花,那犹如晚霞般的花瓣仿佛看尽了人世繁华,苍茫而又高傲. 不知为何眼下这如梦如幻的景色让我感到十分熟悉,仿佛上辈子见过一样. 清风吹过,瞬间花如雨下,只见前面的那位男神仙英姿飒爽站在原地,陶醉在这红花飘落的景致里,而后面的那位好像没什么心思看花倒是显得有些做贼心虚. 此番我一个飘然转身朝长依喊道:“喂!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说姑奶奶,您能不能低调点?我这个易容术只能坚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会恢复原样,若是被人发现你是假冒的长情,那就是欺君之罪!你还是别瞎转悠了,赶紧去无相殿拜见尊上吧!”他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见. 唉,聂小风啊聂小风你到底想怎样?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再说了你都说了还有两个时辰,还早呢!”我微微一笑离开了他的视线. “喂!你慢点!等等我!”身后的长依心中一急,变得不再蹑手蹑脚,我一回头,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道:“算……算我怕了你了!你别跑那么快……不然我这老腰就要断了……” 我肃穆地点了点头,接着用我有力的手拍着他柔弱的肩膀,缓缓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真是,早知道他是个胆小鬼我就和长情一起来了,方才入须臾宫的时候守门的两个神官对我好像还挺客气,想来平日里应该没少来须臾宫打听消息. 眼下我见日头挺大,他中了我的定魂术挪不动脚,铁定会被晒成个小黑人,总之借人样貌,应报之以桃,还是尽早还回去吧! 我正准备离开这里,却见长依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我面前. 不是吧!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求我去无相殿居然跪了下来?就冲着他这番心意,我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参……参见紫帝上神.”他诚惶诚恐的吐出这几个字,连我差点也被他吓个半死. 不会这么巧吧!令子承没见着倒先见着他老母亲了…… 只见长依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了句跪下,于是我轻盈的一个转神立马双膝着地,那一瞬我见着了她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和充满杀气的眼睛. 呃……她不老…… “参见紫帝上神.”我语气十分敬畏,可这男音却让我感到十分变扭. “你们是谁?可有宣召?”她威严的声音从我头顶落了下来,感觉十分压抑. “没……没有.”长依道. 她捋了捋长袖,悠然地瞥了一眼长依:“没有?没有召见你们也敢擅自闯入菩提园!好大胆子!” 她语气从浅到深,从轻到重,吓得长依瑟瑟发抖,还是我灵机一动沉稳道:“上神请息怒,近日听闻尊上每日喝得如痴如醉,我等是来送解酒药的.” “哦?是吗?落云城的神官居然来菩提苑送解酒药?这倒是稀奇事.” 闻言,我颤颤道:“是这样的,少君主这几日担心尊上的安危,于是便派我来送解酒药.” “哼!他能安什么好心!就是因为他还有那个叫小风儿的贱婢才害得我儿终日嗜酒如命!要不是看在烈无忌当年立下战功的份上,本上神早就将他们逐出天华国了!竟敢还派人来我这,简直不知死活!”她语气里满腔怒火,若我再不熄火,殃及自己不说,唯恐还会连累长依. “上神有所不知,这解酒药不是一般的解酒药,只要服了此药不仅可以解酒,还能提高酒量,日后若是尊上喝酒应酬就不怕醉酒了.”我灵光一闪胡乱说了个理由. “此话当真?”犹见她原本怒不可竭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丝笑容. “下神绝无虚言!”说完我故弄玄虚地拿出小蛮那日给我的浅绿色荷包在手里轻轻掂量了几下. “那好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不出所料,爱子莫若母,说罢她便亲自领着我们去了无相殿. 第24章 支离破碎的谎言 “子承,你别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的!”刚打开无相殿的大门,就听见一个女子劝架的声音. 此番我在心底暗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中的分量,眼下这趟来得多余,很多余…… “参见紫帝上神.”只见那女子曼妙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双目清澈,妆容精致,一身轻薄的红衣把她的脸衬托得白里透红,那明媚的脸颊犹如菩提花瓣一样娇艳. “这几日劳烦掌乐神官了,你先退下吧!” “可……可是子承他……” “你不必担心,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是先回露水阁吧!落云城派人送来了解酒药,据说吃了以后便不会再醉酒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紫帝上神打断了,不过敢在紫帝上神面前直呼子承两个字的人,她的身份绝不止一个区区神官那么简单. 只见她恭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但她又不敢违抗紫帝上神的命令,于是道:“下神遵命.”说完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无相殿. 我瞧着她那副痴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长依见我看傻了眼,还以为我对这个掌乐神官有意思,于是他拉了拉我的长袖小声道:“长情!别看了.”于是我这才回过了神. “是……是落云城……派人来的?”说话的是令子承,犹见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趴在琉璃桌上,脚边尽是破碎的酒壶,全无往日里的风采,于是紫帝上神便命人将他抬上了龙床. 随后她朝我道:“你不是有解酒药吗?还不快拿出来!” 但闻她威严的语气里带着几丝焦急的味道,可我却不着急,因为我压根没有什么解酒药. “解药是有,但却是我的祖传秘方,外人不得见.” 话音刚落紫帝上神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旁边的仙娥见状于是怒声道:“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让我们上神回避!” 我不予理睬她,淡淡地又说了五个字:“请上神回避……” 只见紫帝上神变得铁青的脸上爆出了几根青筋,忽闻令子承恍惚中说了句:准了,这才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也好,我就信你一次,治好了,本上神重重有赏,治不好我就连同你家少君主一同治罪!”说完她怒气冲天地走了出去. 紫帝上神果真心思缜密,担心自己儿子的同时还不忘借机拉烈随风下水. 不过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狐狸也算少数,倘若让烈随风知道我为了令子承把他也搭进来估计会气得把我扔回丽水洞吧!若是果真如此倒也快哉,怕只怕他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阿娘说过人的酒量一出生就定了,一个人会不会喝酒,喝多少酒才会醉,这都是命,练是练不出来的,但她也常说千杯不醉不如一杯就醉,这样不开心的事就容易忘记了. 但偏偏我随了阿娘的酒量,什么千杯不醉简直是万杯不醉,且一喝酒就上兴头,只不过几杯下肚后我九条淡紫色的狐狸尾巴就会怦然出现. 可有的人生来酒量差,比如说我那一杯倒的阿爹,练了一千年也不过虚增了两杯酒的酒量而已,这使得阿娘不得不自创了一套解酒术. 只不过此解酒术施完容易让人发汗,施法前必须让醉酒的人褪去衣物方能将酒气逼出体外,且醒酒后需要及时用棉布擦干,不然容易伤风寒. 当初我见此术好玩便常常脱了衣服自行修炼,每次出了一身汗后身体总是轻盈许多,倒是省了不少活动的时间. 待到令子承屋中的人陆续走了以后,我便关上了无相殿大门. 我粗略环顾了下屋内,这里摆设虽然奢华,但却是奢中带雅,尤其是床头的白瓷里的一枝桂花,着实提升了整个房间的格调,还有那淡紫色的幔帐和床帐皆是我喜欢的样式. 回想起在丽水洞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他自己最喜欢的花便是雪白如玉的桂花,因为阿娘喜欢它,但我知道天华国只有落云城才有桂花树,兴许这花便是从落云城捎回的. 还有那时的我总想着拥有一张挂满紫色幔帐的梦幻大床,可阿爹就是不给我做,他说丽水洞里湿气重,不适合挂幔帐,于是时间一久我也就忘了. “阿紫……是你吗?”令子承浑浑噩噩的声音从龙床里飘了出来. 看来他确实是醉得一塌糊涂. “下神长情,不是尊上口中的阿紫.”我怯声道,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只见他迷迷糊糊中微微睁开了眼:“哦,是长情啊,近日可有小风儿的消息?” 话音一落,原本我水平如镜的内心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长情居然是令子承派在落云城的细作……难道令子承也怀疑烈随风吗? “回禀尊上,小风儿近日还不错,前阵子入了仙籍,眼下云溪雨神也不再为难她,烈少君主也待她极好,尊上请放心吧!” 虽然我表面上行若无事的说着,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或许真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伴君如伴虎,一个人站在最高的位置上难免生出揣测之心,兄弟手足,朋友知己,只怕在那人眼里早已变了色彩. 我微抬眼眸,却见床头那人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后他缓缓朝我招了招手道:“长情……你过来.” 于是我慢慢走近了他,看着他脸色苍白酒气浑浊的模样心中愧疚万分,不等他开口,我便道:“少君主听说尊上龙体抱恙很是担心,因此烈少君主派我来送解酒药的,他还叮嘱我要……” 我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给打断,只见他吃力一笑,略带疑意道:“烈少君主有心了,现下我头疼的厉害……解酒药呢?” 阿娘说的不错,做人要诚实不能说谎,一旦说了谎话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你最初的谎,更何况我现在不仅说了谎,连整个人也是假的,身份也是假,性别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谎可以圆,可这人要怎么圆? 第25章 圆谎 此番他满腹疑问的看着我,我便知晓此事不妙,于是为了让他的打消疑虑,我便学着长情的口吻,让他褪去衣物,好让我为他施法. 他倒是很遵从我的话,一下脱了个干净. 虽然我现在是长情的模样,可终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狐狸,这敢情可不大好,于是就在他解开裤腰带之际连忙转过身道:“不……不必再脱了,这样就好.” “那就来吧!本尊头疼的很.” “下神遵命.” 于是我心虚地走向床阶,慢悠悠地爬上了他的床,他见我害怕的模样便安慰道:“你我同为男子,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又见他时不时常摆在脸上的微笑,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难不成他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自古帝王怪癖就多,我也见怪不怪,早知如此就不走这么一遭了,打扰了他的雅兴不说,还帮了个倒忙,只怕回头长情怪我破坏了他的美好姻缘. 实乃罪过,罪过啊! 此刻的我看着他结实的肌肉,尴尬地说一句:“是下神太紧张了.” 之后我便替他施了解酒术,术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背对着他,见四周没有准备棉布,于是便掏出那个淡绿色的荷包替他擦拭白皙的后背,那一瞬他飘然的仙气闯入了我的灵境,可我却一点也不想吸食. “长情,你还记得昨日我对你说过什么吗?”他背对着我缓缓侧过了俊美的侧脸. 我脸一红,避开了他的眼神:“尊上说过的话很多,长情怕是忘了……” 只见他半侧着的脸上微微一笑道:“昨日我收到了师父的飞信鸟,不日他便要从地陨之境回天华国了,他在信里说地陨之境的裂缝已经补上,所以我便打算下诏书召回三大天城的弟子.” 原来烈无忌是他师父…… “那敢情可好,镇魔结就无需再找了.”我心中长吁了口气,边说边替他擦拭着背上的汗水. 镇魔结什么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它在我体内长存了一千年,早已与我的灵境合为一体,若是强行取出我必死无疑,眼下裂缝补上了,我心中最大的石头也总算放下了. “可你说,到底是谁贡献自己上万年的元神修补了地陨之境的裂缝呢?……”他顿了顿,认真思索了一番又道:“长情,你帮我拟个旨,本尊要好好扣赏此人,噢不对,扣赏此人的儿女,若是女子本尊便赐她公主之位,今后与本尊兄妹相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男子本尊便赐他个护城神官坐坐,你说可好?” 施完法我有些疲倦,因此也没太在意他的话. “长情,长情!”他又叫了两声. “哦,好!当然好!我去拿笔”说完我便放下手中的荷包,小步跑到桌案前,拿起了笔墨纸砚. 但转身时却见他纤细的指尖正摆弄着床沿的荷包,他拿着它看了又看,片刻后才缓缓起身光着膀子朝我走了过来. “尊上喜欢这个荷包?喜欢的话我就送你吧!也免得我……”话到嘴边的我又收了回来,接着我浅薄的内心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道他要硬来?不是吧! “你不是长情,长情拿笔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还有他不喜欢荷包,更不喜欢绿色.” 他脸色凝重,一头青丝披散在雄厚的双肩,只见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了我,那纤美的冷目死寂般地盯着我看. 见他诡异的模样,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恐惧,此番被他逼得无路可退的我,怯怯道:“看来尊上还挺了解我的嘛!” “说!你到底是谁?烈随风派你来到底有何目的?”他愤怒的口吻好似地狱的烈焰,深邃的眸中充满了血光,而他原本干净仙气也瞬间变得浑浊. 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令子承杀气四射的模样,他怀疑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可怕,就像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我压根就不认识的人. 此番我想告诉他,我就是阿紫,我想让他变回原来的他,我认识那个他,可话还未说出口我便被他隔空掐住了脖子,瞬间悬浮在了半空中. 那一刻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喉咙里的血管被一根根折断,不一会儿眼睛也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时候,忽然他脸色一变,飞快地松开了手. “阿紫,怎么是你!”他自责的语气里带着哽咽,接着他一把抱起了我,却一不小心撞翻了椅子. “大胆长情,胆敢行刺尊上,来人!救驾!” 此番迷迷糊糊的我,除了听到左灵神官那英勇的话语,还有须臾宫神卫那临危不乱的脚步声,眼见他们就要破门而入,令子承一声呵令,大门外瞬间静若无风. “谁敢进来我就废了他!”这时我朦胧的眼中见他方才充满杀意的双眼更加暴戾了. 原以为他是心有感触认出了我,但一转眼我却在铜镜里看到了女身的自己. “长依的……易容术……真没用……才两个时辰就……失效了……咳咳!”说完我便晕了过去. 夜,来得是那么快. 等我醒来时已经月上眉梢,一睁眼,只见他用手撑着欲倒不倒脸颊睡在了床榻边,火红的烛光把他鼻影打在了他白皙的脸上,他熟睡的样子很好看,温润而又雅致. 可一抬眼,那琉璃做的窗户后紫帝上神那焦急走动的背影却隐约可见. 眼下我推了推令子承,吃力道:“尊上,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恍惚了一下,好像还未从睡梦里走出来. “现在?现在亥时了,你问这个做甚?你好些了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不管你认不认我,这已经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语无伦次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看着他这般自责忏悔,我着实也不好受. 第26章 我才是傻瓜. 为了缓解气氛我安慰他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莫再难过,再难过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语毕,他见我安然无恙,倒也不那么神经兮兮的了. “饿了吗?想吃什么?”他摸了摸我的脸颊. 我想了一想,好些天没吃烧鸡了,于是不争气的我开口便道:“烧鸡.” 他微微点了下头,一双温暖的大手把我的小手窝在了掌心:“我这就命人去做,但是……你可以留在这里吗?” 他温挚情深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想避开,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紧追不舍. 唉!到底要怎么拒绝他才不会酗酒呢? 于是乎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却让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答应他了还是拒绝了他. “呃……眼下我还未飞升上神,留在这恐怕不妥,等我飞升以后再来陪你也不迟啊!”我朝着他傻傻一笑. 他愣了愣,纤长的眸中不再有血光,眉眼间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或许,这就是我想见到小金鲤吧! 我微低眸,却见他完美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柔情似水的笑容好似甜进了我冰冷的内心. 忽然他唰的一下直起了身,朝外头喊道:“来人!长情神官替本尊解酒有功,本尊要赏,重重的赏!” …… 半个时辰后,一个白衣神官怀里抱着一只烧鸡风风光光地离开了无相殿,只不过这一路上皆是诧然的眼神. 当然除了等候在宫门口的掌乐神官,她不像其他人那番大惊小怪,此番我由衷感叹能在令子承身边伺候的女人真是不一般啊! 只见她朝我微微一笑,轻笑道:“锦思谢过长情神官.” 锦思?这个名字真好听,配得上她姣好的模样,可她的话我总觉得变扭,可哪里变扭,又说不出来. 此番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不,不用,应该的,应该的.”话音刚落,便被长依莫名其妙的拉走了. 路上他告诉我,在我进门没多久神尊便不让人再入内,之后又急得紫帝上神原路折回,神尊见她要硬闯,无奈之下便施法封了无相殿,只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易容术发挥的时间居然延长了. 我说那是因为你灵力渐长,所以易容术保持的时间自然也就长了,但他不知那实际上是令子承给我施的易容术. 只见他点了点头,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朝我道:“聂姑娘所言极是.” 之后我们又走了一小段路后,他就与我分道扬镳了. 夜,一片死寂. 空旷的白街除了桂花树也只有桂花树了,黑暗中的我形单影,一阵寒风吹过,后背的脊梁骨不由瑟瑟发凉. 我紧了紧环抱着的双臂,望了一眼的漆黑的夜空,只见皎洁的月光却把两旁的桂花照得十分敞亮. 忽然一个黑影从我明亮的眸中闪过,我脚下一顿,那黑影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怔了怔,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由心而生. 糟了!长情! 我飞奔回白日撞上的那颗桂花树下,却见他躺在了血泊中,我迅速跑到他身边伸手触碰了下他的鼻息. “还好,还剩一口气.” 我施法将他悬浮于半空中,尽我所能的输送灵力,不料一刻钟后体内的仙妖之气便开始发作了,我想强行压制,可又怕影响到长情,于是我忍着那如蛊噬心的痛楚,继续给长情输送灵力. 可纵使我竭尽全力,终究还是敌不过体内混乱的仙妖之气,灵力卑微的我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九条尾巴,虚弱的我最后还是倒在了微亮的月色里. 风吹着,花落着,我内心也绝望着. 良久,朦胧的画面里才慢慢出现了烈随风和凌翼二人的身影,他们一个拼命地救治长情,一个猛然将我抱起. 但至于哪个救长情,哪个抱着我,我已经分辨不清了,只记得醒来时躺在了一处陌生的房里. 这里除了千冰床,剩下的就是布满了蜘蛛网的墙角和破烂不堪的幔帐,但没走几步,我便发现了碧玉金铃. 原来我在《莫殇》的画中印里…… 我试着推了推门,可那门却一动不动,之后任我用什么方法都走不出这间屋子,此番满腹疑问的我却看见千冰床边的青色长袍. “醒了吗?”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烈随风!放我出去!” “小风儿你安心呆在这,天大的事一切有我,等我查明真相就放你出来.” 我心中一惊:“查明真相?什么真相?” 他沉默了,但他的沉默没带给我一丝慰藉,反而让我更加不安,此时此刻四周的空气好似被冻成了霜. “总之只要我活着定会护你一世周全……谁也不能伤害你……”说着说着他原本就低沉的声音逐渐没了影,但眼下我缭乱的心海丝毫听不进其他话. “长情现在好些了吗?还有长依呢?他还好吗?”我焦急的问,可等了许久,他还是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烈随风!你聋了吗?”我哽咽地问,但他依然没有说话,故而我又道:“烈随风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最最最最讨厌你故弄玄虚的模样!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显摆你的高深莫测吗?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觉得你与众不同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 此番我眼前的一切被泪水浸透,狭小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不久后只听他凄凄冷笑了一声:“是啊……我就是个傻瓜……一个比变态强一点的傻瓜……” “烈随风你变态!” “怎么……我又是变态了吗?”他淡然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可那种匪夷所思的陌生却让我似曾相识. “烈随风,你到底想怎样?”我无力的说着,可回应我的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过后便是他嗤鼻冷笑的声音:“我想怎样你看不出来吗?……你呢?……你想怎样?你以为你去一趟须臾宫,就能改变一切了吗?”他低沉的声音从温柔变得蛮横. 话过半响,谁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碧玉金铃,脑海中忽闪而过锦思那张精致的面容. 我才是傻瓜,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我以为自己不去想便可以否认自己是一只仙妖的事实,哪怕永远都不飞升上神也能过得悠闲自在,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地残忍. “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我重拾碧玉金铃,聚集体内的所有灵力,打算破了这画中印. 忽然从天而降的一踏话本子把我给砸晕了过去…… 第27章 哪怕黄粱一梦也要以书为媒. 冷风拂花花越娇,遥望折枝枝已残. 一世菩提两世劫,半梦浮华为红颜. ————烈随风篇. “这丫头还是那么不省心.” 我侧眼看了一眼为她准备的新话本,想到她不知要在画里呆到何时,于是我便把话本全丢进了画里. 看来璇玑国那些胡编乱造的文人雅士们写的东西还挺管用,不过一会儿她就不再吵吵嚷嚷了. 三天前我收到了父神的飞信鸟,他告诉我地陨之境的裂缝已经补上,但我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倒是十分懊悔. 记得在丽水洞时,聂不凡和寒若清说过,若是强取小风儿体内的镇魔结,她就必死无疑,于是他们商量后决定用自己的元神把裂缝补上,可即便用元神,也只能维持一千年,一千年后结印将会自动解除,若是让苍鸣王噬禹再现人世恐怕又是一场灾难. 因此这一千年我定要助她飞升上神,然后才能安然将她体内的镇魔结取出. 现下关于落云城仙妖出没的消息被我镇压了下来,包括长情昏迷,惊蛰暴毙的事情也通通被我拦截,并下令所有人等不能私自出落云城. 记得那日我与凌翼送走连霜城君主白纤纤和母亲后,便在路上遇到了昏倒的小风儿,但令我震惊的是居然有人震碎了长情的灵境,好在那丫头及时输了灵力,不然只怕他现在已经灵境惧毁,再无生机. 那丫头的仙妖之气倒是威力十足,月光下的九条尾巴微闪着紫光,差点把凌翼给震飞了,但在天华国是决不允许有仙妖出没,于是我把莫殇交给凌翼,命他带小风儿回山院,而我留下救治长情. 第二日水院便传来惊蛰仙体被毁的消息,其后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根白玉发簪,我记得那发簪是小风儿常戴在头上的,她爱惜的很,但我却在惊蛰被杀的现场找到了它,长依说那是小风儿和他们打赌时候的赌注. 第三天,令子承来了,他心情不错,一是来找小风儿的,二来是来感谢我的,我告诉他小风儿身体抱恙他也便不再多说,又拉着我喝了一通酒,原本我还觉莫名其妙,可后来长依告诉我,那日他把小风儿幻化为长情的模样去须臾宫见令子承,还说她既为令子承解了酒,又拿了赏赐. 话到此处我才明白,也许凶手的目标不是长情而是小风儿,只不过把两个人给搞错了,但知道假长情就是小风儿的人除了令子承,长依,长情,我,还会有谁? 这世上杀人的无非就三种,为情,为财,为仇,小风儿来天华国时日不多,也没有什么宿敌,要说有过节的也只有云溪,惊蛰,清明. 可云溪虽性情暴躁但心思单纯,这么复杂的计谋她定是想不出来的,她若是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应该是直接了当,更何况云溪已经和小风儿修好,惊蛰已死,剩下的清明以她的灵力根本无法震碎长情的灵境,更没有理由杀惊蛰. 眼下好像每个人都不可能有动机杀害小风儿…… 不对!凶手定是知道自己没有得手,且又熟知她与惊蛰不和,所以便杀了惊蛰栽赃嫁祸,那凶手很有可能是水院的人. 但除了和小风儿交好的谷雨除外,剩下的就是雨水和春分了,可她们二人行事低调,往日里也并无劣迹,倒是更没有理由杀人. 难道是受人指使?可幕后指使的人又会是谁? 又或许惊蛰恰巧经过看见了长情被害的一幕,于是真凶杀人灭口顺势栽赃嫁祸,可若是如此为何要等到第二天早上? 可恶!这里面一定还有我漏掉的人和事. 眼下唯有等长情醒来再问他了,但……他或许明日会醒,又或许永远也不会醒…… 小风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 今夜还是和往常一样寂静,也只有这寂静的夜才能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我走出房门,手里提着“不醉不归”飞上屋檐,独自饮酒. 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在月光下微微一笑道:“这酒还是两个人喝的好,一个人喝容易醉.” 凌翼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心想现下也只有他能替我解忧了,他深知我不喜多言,也只是坐下陪我一道喝了起来. 良久,我开口道:“凌翼,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当你看不见她时茶饭不思,可看见她时又心乱如麻?” 他喝了口酒,意味深长道:“若只是情窦初开必然如此,但倘若情到到深处那就不仅仅如此了.” “什么意思?”我问. 他说:“若那女子也喜欢那男子,那便是段锦绣良缘,若那女子心中另有其人,那便是男子一厢情愿的情感,一厢情愿帮助她,一厢情愿的护着她,一厢情愿的爱着她,只要能看见她无忧无虑的笑,那对男子来说便是幸福.” 说完他云淡风轻的又拿起酒壶喝了起来,而我听到他这一席话后,所有的难题似乎都迎刃而解. 是啊……只要看见她笑,那便是幸福. 此番我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不由回想起上辈子的前尘往事,虽然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可唯有她彷若昨日. ================= 菩提园内,一身着白衣的曼妙少女与散落的菩提花瓣一同飘然而至,看着漫天纷落的花瓣,她不由心生向往,但此刻她不是来赏花的,而是来抓人的. “陆云朗!把《三念咒》还我!”语曦慵懒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愤怒,一出手便制住了陆云郎. 那力道差点没把陆云郎的骨头给折断了,他嘴里喊着:“疼,轻点.” 即便此刻他半带着面具,但语曦依然可以看见他唇角边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笑容. “把书还我我就放了你!”她历声道,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阵花雨,语曦看得有些出神,忽而陆云郎回眸便是倾城一笑,反手将她拥入怀中. 只见一身红衣的陆云郎半散着的马尾缓缓地落在了她肩头,接着一张精致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 第28章 我替你圆谎. 犹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不还.” “那你放开我!” “不放!” “你!……”她瞪着他,他却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继而笑道:“我作了本《万妖印》你就造了《三念咒》,两书一阴一阳,一守一攻,不如就成全了它两,让它们双宿双飞如何?” 此言一出,她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是变态吗?居然为书做媒?不过要不是这万妖印会危及到她目颜哥哥的性命,她才懒得写《三念咒》. “这《三念咒》是用来唤醒妖神的,你拿了也没用,劝你还是尽早还我,不然要你好看!”说着她推开了陆云郎捂她嘴巴的手. “哦?是吗?那我更要拿到它了,不然你让我的《万妖印》情何以堪?”他邪笑道,但心中竟暗暗佩服,没想到天华国除了妖神连目颜,居然还有这么个人才. “哼!你拿走了也没用,我会再写一百本,一千本,让每个神仙人手一本破你的万妖印!”语曦毫不畏惧地说着,至于那本书要不要得回来已经无所谓了. 这丫头脑袋转得还挺快,不过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陆云郎诡异的看了她一眼:“那既然如此我就把你带走吧!” “……” 回忆到此,我不禁一笑,觉得那时还是陆云郎的自己无拘无束,了无牵绊,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眼下《三念咒》还未找到,又发生了这一变故,着实让我心烦意乱,即便我喝了许多久酒可还是彻夜难眠,而凌翼早已醉倒在屋瓦上. 次日,我披散着头发,眼中红丝缠绕醉意朦胧,尽管回忆还意犹未尽,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遥望天边被初晨染红的朝霞,我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 三大天城的弟子们回来了…… “少君主……”凌翼摸着头死命让自己清醒些. 我回头见他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浅笑道:“没想到你酒量也这么浅.” 他伸了个懒腰,淡然道:“我酒量浅,睡得也浅,这里风大了些,少君主我们还是下去吧!” 我站起身看着从红霞中密密麻麻涌现出来的人影,长呼了一口气道:“是啊,风太大,我们走吧!” 随后我们一同去了水天一色,一踏入水天一色便见到紫帝上神,和跪在地上的云溪和凌真. 紫帝上神一向很少来落云城,此次前来我看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随风参见上神,不知上神此次前来何事?”我躬身道. 她转过深蓝色的背影,怒道:“哼!何事?前些天你派一个管街的神官来须臾宫送解酒药,说什么只要吃了此药神尊今后喝酒便不会再醉,可日前神尊从你这回来后又是一夜宿醉,我说过若此药无用就连同你一并制罪!你说!你该当何罪!” “……”小风儿啊小风儿,你还真活得没心没肺,为了旧情郎居然把我也搭进去了,我心中苦笑,可眼下见这谎言就要被拆穿,也只能接着她的步伐继续圆谎了…… “上神息怒,此药是有,但需要按疗程服用,七日一次,连续服用一年且不可间断,才能达到效果,若是断开便会前功尽弃.” 我知晓她一向为令子承的酒量发愁,也因如此这些年来四处寻找偏方,可令子承却从来不肯尝试,唯有上回假冒长情的小风儿给他解了酒,我想她此次前来应是向我要人的…… 犹见她满腹怀疑地瞥了我一眼:“那好,姑且再相信你一次,长情呢?让他出来见我.” 看来这谎也只有我能替你圆了……小风儿…… “上神有所不知,这药稀有,需要的药材也极为珍贵,长情回来后为了不辜负紫帝上神和尊上的期望,早已去了煞雪山寻雪菩提了!” “原来如此,也罢,此去煞雪山凶险万分,据我所知那山上还藏着一只寒冰兽,想来长情定不是它的对手,那我就派你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是,随风领命”我淡淡道. “紫帝上神,随风哥哥自小体弱,你让他去煞雪山就等于让他去送死啊!我可以吗?我可以代替随风哥哥去的!”云溪拉着紫帝上神的裙角苦苦哀求,可这样的哀求只会让紫帝上神更想送我去死. 云溪虽是鬼海的公主,可自小就被鬼海龙王送来天华国清修,与我还有令子承、锦思一同长大,她个性率真,可有时也让我很头大. 记得上回小风儿用碧玉金铃伤了她后,她便缠着我,让我给她弄个厉害的法器,可我除了疾风扇哪有什么宝贝送她,那几日我只把她当透明人,成天吟诗作画,研究结印,直到第三天凌真回蓬莱国取回了一方石,我记得那是一颗红色的晶石,能让人瞬间灵力大增,可云溪拿到手后却说凌真小瞧她,竟一次也没用过. “云溪……”凌真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 紫帝上神没瞧他们一眼而是盯着我看,片刻后她扯回被云溪扯着的裙角,朝我道:“烈少君主是不想去?” “下神并无不想,只盼能为上神与尊上分忧.”我恭敬道. 只见她难得露出满意笑的笑容:“很好!希望你心口如一,如若有半点虚假,我绝不轻饶!”说完她甩手便离开了水天一色. 看来她还是疑心我,即便我毫无觊觎神尊之位,这时云溪哭得稀里哗啦,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倒是凌真的鬼点子多. “云溪,紫帝上神说让少君主去,可又没说不可不带人一起去,你就别担心了,方才少君主说雪菩提可以解酒倒是有这么一说,搞不好还真能治出解药来呢!” “真的吗?不骗我?”云溪泪眼汪汪的问. “真的,不骗你.”凌真柔声道. 两人面面相觑. 忽然凌翼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摇了摇头,打趣道:“紫帝上神都走了,你们还跪着干嘛?拜天地啊?” “去你的,你才拜天地呢!”云溪脸一红立马背过身去,停止了哭泣. 我黯然一笑,觉得他两一柔一钢,倒是相配,日后待他们飞升上神,定要助他们处成一段良缘. 第29章 有些债一辈子也还不起,有些谎一辈子 凌真虽为雷神,但医术精湛,长情现下就在他的雷神堂里,于是我严肃道:“好了,云溪,你若不想我出事,就乖乖听话!” 接着她嘟着嘴“嗯”了一声,我们一行人便一同去了雷神堂. 此番雷神堂外的蓝色结印简直无懈可击,除非凌真卸下天雷罩不然谁也别想靠近一步,就算靠近了也只能剩残骸了. 我们来到长情的厢房,见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看来凶手短时间内是查不出了,落云城并非铜墙铁壁,我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若是案件托久了,难免隔墙有耳,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眼下凌真正为长情施璇玑国的针灸术,可半个时辰过去,长情依旧毫无反应,看着大大小小的针眼,我想凌真已经竭尽所能了. 于是我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是有,不过……”凌真看了一眼云溪. “看我干嘛?难道你想要回一方石?我才不给!你看~我把它做成剑坠挂在剑柄上,可好看了”她拿着剑朝我们晃了晃. “云溪!你小心……点.”凌真话音刚落,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潮海剑的剑柄,剑坠上的白银雕花的中间竟然是空的. 我与凌翼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接着只听云溪“啊”地一声尖叫,道:“我的一方石呢!” 一方石,云溪的一方石丢了…… 凌翼一惊,道:“那这么说来……” 我接着道:“定是有人偷了云溪的一方石,然后借助一方石的力量,打伤了长情,杀害了惊蛰.” 凌真道:“对!一定是这样.” 云溪:“那……所以……凶手是……谁?” “……” “……” “……” 我低眸微思,想来凶手无疑是水院的人,她们中定是有人偷走了一方石又利用它来做案,我原本还有话要问云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记得那日紫霞洞风波后,我便被母亲叫去了月隐城,母亲对小风儿很是反感,三番两次想要夺她性命,但我了解她一向希望我坐上神位入主须臾宫,于是我便谎称小风儿是令子承的心上人,此番留她是为了利用她扳倒令子承,此言一出,她不假思索,也就信了. 后来我从月隐城返回须臾宫的时候,却看见了小风儿和令子承,那时我听着令子承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心中不受滋味,原来我自以为的那个谎言其实最真实不过. 但后来不知怎的便传来小风儿喜欢女人的谣言,母亲担心我计谋失败,于是又送来了许多貌美的舞姬. 母亲一向处心积虑,她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人?我不敢想,也不敢问,我怕最终的答案让我们两败俱伤. 可欠下的债总是要还,撒下的谎也总归要圆,只不过有些债一辈子也还不起,有些谎一辈子也圆不了. “云溪,夏季将至,你去立夏姑姑那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我朝她淡淡道. “可……可是……”她看似委屈的脸上连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还是凌真接着说道:“云溪你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凌翼陪你去吧!” “我?”凌翼指了指自己. “凌翼,你陪云溪去吧!”我对他使了个眼色. “呃……也好……那云溪我们走吧!”说完他连拖带拉地终于把云溪带出了雷神堂. 见二人走远,我便开口道:“凌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事了吧!” “少君主,我……” 见他欲言又止,我拍了下他的肩,宽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有关雪菩提的事吧,不然你也不会想让云溪回避了.” 只见他眼睛一亮道:“少君主果然英明一猜便中.” “你还是快说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我朝他浅笑道. 只见他叹了口气,老生常谈道:“其实我方才说雪菩提有解酒的药效是假,倒是它具有唤醒元神的力量是真,若是长情吃了雪菩提一定会醒!可煞雪山千年寒冰,天气恶劣,连我们风雨雷电四神都控制不了,更何况还有一头寒冰兽,少君主身体又不好,我本不想告知与你,可那个紫帝……”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于是我打断了他:“好了,我知道了,你就保护好长情,协助凌翼打点落云城,我去几天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语毕,他朝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走出雷神堂时已过午时,昨晚除了酒也未曾吃过东西,记得上回给小风儿买烧鸡的时候我自己顺带了一只,味道委实不错,但也只有璇玑国的闻香楼才能做出如此美味. 于是我招来天马,奔下凡去. 闻香楼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众人见我骑马而降,纷纷跪了下来,拜了又拜,嘴里喃喃着自己的夙愿. 眼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就要凉了,我不由摇了摇头 但他们好似误会了我的意思,又喃喃道:“成全我吧!天神大人.” 我没理会他们的话,拿了桌子中央的两头烧鸡,驾上天马又回了天华国. 回到书房,我便打开了书架后的密室. “烈随风!你放我出去!如若不然我就不嫁给你!” “那我来了你就答应嫁给我吗?”我见她终于恢复精神头,心中也放心许多,然后登脚便飞进画中印,可一入画印我就莫名其妙地掉进了水里…… 此番泡在水里的我正纳闷着这浴桶到底从何而来,忽然就听到小风儿那奸邪的笑声. “我才不会嫁给你永远不会!烈随风,看到我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关我!”只见她双手叉腰气势凌人. 我微微一笑:“确实厉害,只不过可惜了……”说着我从怀里拿出湿漉漉的两只烧鸡,怜惜地摇了摇头. 犹见她咽了口口水,假装毫不在意道:“谁稀罕!” “那就丢了吧……” “喂!说说而已不要当真!”她语气有些紧张. “……说说而已……不要当真?……”这句熟悉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可小风儿,你可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当真了…… 第30章 心法 她趁我不注意一招便夺下了我手中的烧鸡,朝我道:“饿死本狐妖奶奶了,我一定要好好养伤出去给长情报仇!” 原来她以为长情死了……也罢,让她呆在这里好好修炼,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小风儿,若你想为长情报仇,我便教你一套心法,此心法你只要修炼三年便可以操控碧玉金铃.”说完我跳出浴桶,脱下了被浸湿的衣衫缓缓走进了她. 她嘴边半叼着一块鸡腿,疑惑又害怕地退了几步,不可思议道:“此话当真?” “当真!” “那你干嘛脱衣服?” 闻言,我没有说话,只是纳闷这臭丫头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脱衣服…… 她不像普通女子一样害羞的闭眼,而是直愣愣地看着我. 此刻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心如鹿撞的我又把她逼到墙角,双手撑在了她两边的墙上,她也终于慢慢低下了头不再看我,这时我跳动的心脏才平复了下来. 接着我便在她耳畔轻言道:“三念咒心法:心之以恒,莫离莫合,心之以动,莫闻莫问,亦幻亦真,聚合灵境……小风儿你记住了吗?” 可她点了点头后两眼却直盯着我胸口的菩提花,看了又看. 见她不怀好意的模样,我连忙背过身道:“三念咒心法记住了就好好练,别偷懒,不然就别怪我永远把你关在画里!” 我正颜厉色地说完这一番话,可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笑道:“原来你那日也去验身了,只不过这菩提花不是刻在额头上而是在心间……” 她话音一落,我暮然回首,沉吟道:“其实……我们……我们……已经……”话卡在喉咙,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 只不过看着她语笑嫣然,眉目如画的模样倒是又想起当时还是陆云郎的日子. ====================== “陆云郎!你放我下来!” 语曦一路上被陆云郎扛在肩膀上,但她哪能像普通被掳走的千金小姐一样乖乖听话,不是敲打着陆云郎的腰,就是扯他的头发,虽然折腾了半天,但陆云郎始终对她不予理睬,直到她咬了一口陆云郎的屁股,他才将她狠狠甩下了云层. 陆云郎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哀怨道:“这么重,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朝着底下的云层望了一眼,云层下对着的正好是煞雪山,煞雪山上千里冰川,白雪皑皑,却不见语曦的人影,于是他一跃而下,跳到了煞雪山最陡峭的雪峰上. 呼啸的寒风吹得他一路直打哆嗦,面具下的他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他头顶上用红带子绑着的马尾上却沾了几缕纷落的雪花,除了雪,只剩身后的一道长长的脚印,那单薄的背影在风饕雪虐中显得孤形吊影. 陆云朗好不容易找了些乐趣,他不希望她死,至少要先逗逗她,就像他平常玩弄身边的妖宠文文一样,文文是一只可爱的黑麒麟,平时都躲在主人的灵境里,没有召唤它是不会轻易出现,文文性情古怪,时而温顺时而暴躁,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它这番古怪的性格倒是随了陆云郎. “这该死的臭丫头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再不找到她我自己倒是要先冻死了!”陆云郎一边抱怨一边又缩了缩僵直的身体,半个时辰后见还是没有语曦的身影,于是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打坐取暖. 他想起初见语曦是在半年前的璇玑国,那时璇玑国内乱,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一个国活生生的被分为南璇玑和北璇玑. 那时他只是抱着看隔岸观火的心态在璇玑国四处晃悠,他曾生活在这里,可又被这些人驱逐,那时的他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族人,以至于和母亲被迫分离,父亲也惨死于战乱,从此以后他便下定决心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好族人不再受人羞辱,不再被人驱赶. 五百年前他带着妖衍族的族人们来到了地界的边缘蛮荒沙海,在那里他创立了赤练国,从此与世隔绝,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他讨厌战争,但不知为何他看见璇玑国的战乱不但不讨厌,反而给了他一种现世报的快感. 起初他看到这些曾经迫害过他族人的凡人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时,心中确实痛快淋漓,可这种事看多了,他又觉得莫名的伤感. 彼时的他很矛盾又犹豫,他是否该帮助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是否要阻止这场因为一己私欲而导致的战乱,但一想到这些人曾经对他和她的族人做过的事就又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他迷茫了,就像被夹在善与恶中间的伪人,伪善,伪恶. 可或许他害怕看到瘦小的孩子站在烽火狼烟的战乱中不断地叫摇晃着母亲的尸体,又或是他看见了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为了保护家人而惨死敌军刀下,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些生命是多么的脆弱,脆弱得连草芥都不如. 他想有所作为,但又不想让人看见他真实的模样,于是便戴了个纹有黑狼图腾的白银面具,无形之中救人于水火.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妖神连目颜,还有他身边的司命神君——语曦. 他们来璇玑国是为了捉拿苍鸣王噬禹,因为噬禹盗走了语曦的命格本,改写了璇玑国的命运…… 事过境迁,闲暇时陆云郎会想:凭什么那小本子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人命,如果人的命运只是命格子上的故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信天命,只信自己,就算逆天,也无所畏惧,此番坐在漫天风雪中的他心想着:若此生有幸找到这命格本,定要将它销毁于天地间. 狂风呼过,残雪飘渺,他坚定不移的眼神始终没有消失过…… “噬禹!你还我命格本!” 忽然不远处传来的语曦怒不可歇的声音,随后轰隆一声陆云郎脚边的白雪瞬间天崩地裂. 他登脚又跳到了另一个雪峰上,一落地就见到语曦和苍鸣王噬禹在斗法. “来的正好!文文!该你出场了!”陆云郎嘴边喃喃着念着召唤咒:“瞬息万变,白刃幻妖!现!” 只见从他身后飞出了一个黑滚滚的小圆球,那便是黑麒麟,可它似乎很怕冷一出场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不愿伸出四只,而是紧紧地抱住了陆云郎. 第31章 说谁没用? “文文,你别抱着我,快上呀!”陆云郎一面拼命拉开黑麒麟文文,一面观察着两人的战斗试图从中找到噬禹的破绽. 可文文似乎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脑袋直往陆云郎怀里钻,把他抱的差点窒息,以至于连他插在腰间的碧玉萧都够不到. 然而就在他们拉扯之际,苍鸣王噬禹和语曦也打得如火如柴,此番漫天闪烁的黑光和红光把一座座雪白的山头点缀得美轮美奂. “御雪回天”语曦一念仙咒,漫天呼啸的飞雪像漩涡一般卷起,晶白雪花瞬间在寒风中凝结成了一把巨大的冰剑,只见那柄剑在空中转了一圈便朝噬禹劈去. “哼!雕虫小技!” 说话的是苍鸣王噬禹,他黑袍加身,原本理应是面目恶煞之辈,可偏他就生的烈焰红唇,容颜妖娆,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即便他有喉结,但说话的时候却是阴阳怪气的调子. 犹然他一个轻盈地飞转,毫无压力地躲了过了冰剑,接着取出灵境里的驱神鞭朝冰剑挥去. 语曦超控这柄冰剑刚想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转,却见冰剑已被噬禹的驱神鞭给死死缠住,接着噬禹在鞭子上又加了三层法力,那驱神鞭好像收到命令似的,狠狠的把冰剑给切成细小的碎片. 这一招就把语曦的御雪回天给破了,连带着施术的她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得后退了几步,待到她站稳后又见自己的脚深深地陷入了雪地,刚想拔腿而出,可不知怎的连动也动不了. 糟了,中了这个魔人的定魂术…… 她侧眼看了一眼陆云郎,自觉今日倒了大霉. 这时还在与文文纠缠的陆云郎一看到语曦动也不动地杵在那,便觉得事情不妙,于是他又念了句咒文,把文文收了回去,方想出手,却听到了语曦的大笑声. “好你个噬禹,放着罗刹国帝王不做,偏要抢我的命格子本,我一定要让目颜哥哥好生教训你!”她怒道. 闻言,噬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不已:“我这回来天华国就是来找连目颜的,你若是能请他与我见上一面,本王还求之不得呢!” 陆云郎一脸懵懂,只觉得这噬禹胆子挺大,记得他上回与连目颜交手时不小心被他伤到手臂,居然让他养了大半年. 于是一向对结印颇有研究的他,在这半年里里创造了万妖印,此结印一出他便昭告天下连目颜是他的手下败将,结果没想到语曦却作了本唤醒妖神的三念咒,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哼!不要脸!我目颜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魔人!你盗走我的命格子本改写璇玑国国命,难不成就是为了引出他?”语曦一边运气取暖,一边拖延时间与他纠缠. “哼!我当你这本命格子本有什么了不起,原来除了只能写一写璇玑国那些蝼蚁,根本改不了妖神的命运,不要也罢!”说完他便取出一个银色发着紫光的本子丢进了菩提池. “你!你!……”语曦气得你了个半天,也不见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于是干脆念了句口诀,发射了飞信蝴蝶,只见那泛着紫光的蝴蝶翅膀还没来得及拍一下就冻成了冰,落在了雪地上,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喲!看来是失败了,要不让我帮你?” 噬禹一向讨厌语曦,因为他觉得只要有她在,连目颜心中就不会有他的位置,更不会跟他走. 于是他提鞭又狠甩了下雪地,忽然眼瞳里散发出骇人的灵力,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了,停在半空中的雪花忽然一片片朝语曦打去. 那一刻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她被那些雪花打得浑身发疼,可她的嘴巴还是那么硬,明明可以向陆云郎求救却还是一声不吭,所以结果就是全身上下被像炮弹一样的冰雪打得通红通红. 陆云郎就这样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阻止也不帮忙,他就想看看她到底嘴硬到什么时候. 记得在璇玑国的时候,他救了许多人,可后来身份暴露,原本把他当英雄的那些人却对他避而不谈,当时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眼见语曦就要支撑不住,开口喊道:“陆云郎!你是死人吗?” 说完这一席话,他才打算出手相助,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记得他,感激他,就像那些走投无路的凡人,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会求饶. “冠天回旋,一瞬金雷!”他抽出系在腰间的碧玉萧,轻登脚尖飞到了语曦面前,接着碧玉萧吹起,只见方才猛烈进攻的雪花突然又停了下来. “我当是谁呢!别以为带着面具我就认不出你——黑狼妖帝陆云郎,没记错的话,我罗刹国与你赤练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此番是向我罗刹国宣战吗?”他古怪的语调再次响起,倒是让陆云郎联想到璇玑国皇宫的阉人. 闻言,语曦刚想开口让陆云郎别插手,但却被他先抢了话. “宣战倒不必,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今日就想逞个英雄当当.”陆云郎自己也不知怎的出口就是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变态……不错,那是语曦的心声,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变态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英雄?我今天就让你当回狗熊!”噬禹提手又把驱神鞭向天一甩,只听啪的一声,那原本柔软的鞭子变得笔直笔直,接着他又在鞭子上施了灵力,只见原本停留在空中的那些雪花又折路返回. 见此,陆云郎又加了两层灵力,抵住了即将来袭的雪花,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僵持不下,过了片刻,只见二人之间翻来覆去的雪花累积成了一颗圆滚滚的雪球,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语曦看着他们中间那颗雪球越来越大,担心陆云郎支持不住,想着引开噬禹的注意力,于是开口便道:“真是没用!” 话音刚落,只见两人一同怒目而视着语曦,异口同声道:“你说谁没用!” 第32章 跟我走. “说你两都没用!”冰山雪地里传来一道幕天席地般的声音,那声音语曦再熟悉过不过. 她抬眸遥望向另一座雪峰,只见那冰川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纤长的人影在寒风中白衣缥缈,乌发拂拂,紫色的瞳孔让人过目不忘. 那人见噬禹与陆云郎正在斗法,中间还隔了个大雪球,于是便举起手臂,只见他白皙的掌心豁然出现了一把发着紫光弓箭,箭杆的中间还镶了颗红宝石,而那弓是他惯用的神器,叫勿忘弓,但它唯有在连目颜做出射箭的姿势才会出现. 他迅速打开柔韧的步伐,脚底稳稳地扎进深雪里,另一只手拉起了弓绳,只听“嗖”的一声那几乎透明的箭穿过狂风暴雪飞向了陆云郎站着的那个山头. 猛然间那个巨大的雪球被箭射穿,雪花瞬间并射四溅,陆云郎登脚向后飞了三丈,可面具上还是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视野一下变得模糊,于是他随手脱下面具,不屑丢在了一边. 狂风呼过,把他半绾起的马尾吹得凌乱不堪,但他还是没忍住往语曦那边看一眼,他以为她会被他的绝世容颜所倾倒,可她压根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目颜哥哥的勿忘箭,目颜哥哥!”语曦一惊一乍地喊道,恨不得变成一只天鹅飞向他,可惜她动也不能动,于是正沮丧地垂下了头,蹲在了雪地里,可她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动的时候,连目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而她却浑然不知. 好厉害的法术,这山头之间的距离将近千米,他居然能隔这么远给这个臭丫头施法,陆云郎心中不由一怔,看来是棋逢对手了. “不愧是我相中的人,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你今日来见我,是想通了吗?”噬禹一边拍手一边问道,只不过还是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和邪魅的笑容. “你这个魔头!简直痴心妄想!”语曦话音刚落,只见噬禹怪笑地看着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可一转身,就看见了连目颜,她一高兴恨不得抱着他连转几个圈圈,然,连目颜见她这幅热情的模样却微微后退了几步,一脸无奈,但到底是自觉无奈还是被逼无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见此,语曦顿时收回了灿烂的笑容,尴尬的双手停留在了冰天雪地中,然后不由挠了挠头,试图用笑容掩饰这怪异的气氛. 陆云郎很早以前就觉得连目颜很奇怪,他从来不近女色,连这种朋友间的拥抱他都拒之千里. “语曦,你没事吧.”连目颜语气寒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比这冰冷的空气还要冷. 可语曦却感到十分亲切,在她印象里,她的目颜哥哥就是这个样子,只有这个样子才是最正常的模样,若说他有天对你笑,对你温言热语,那便是即将发生不好的事,就像一个将死之人,生前总是冷言冷语,快死了才会对喜欢的事物有所表态,所以只要连目颜永远这幅模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我……我没事.”语曦红着脸假装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可一摆手,肩膀上的伤就痛得不得了. “还说没事?回头让……”他想说回头让师父师娘给她看看,可愣是没说出口. 方才他从神尊的鸿门宴上逃出来时师父师娘为了救他已经被神尊扣押在了须臾宫,眼下不得不逃到煞雪山,这个雪山上有寒冰兽,那些普通神仙不是对手,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找来.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回家擦药就好.”她对着他嫣然一笑,丝毫不知她离开宴席后发生的变故. “没事就好.”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道别,只能苦笑. “哦!对了!目颜哥哥!我的命格本被这臭魔头给丢进菩提池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过去语曦自觉当个司命神君很是威风,可当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这威风凛凛的司命神君居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又何谈掌管别人的命运?不写也罢!可不写也不能让别人写了去,尤其是十恶不赦之徒. 每当她告诉她师父,那些凡人的故事应当自己去谱写,若是都交给她这个司命神君,那岂不是要累死她? 但她师父总说她想偷懒,但他们不知道那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为你出这口气!”连目颜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一个飞快的闪身便朝噬禹攻去. 两人近身搏斗,并没有使用法术,几招下来不由让陆云郎觉得好生奇怪,他记得之前与连目颜交手的时,他的灵力不仅限如此,可眼下他好像并没有使出全力,别说全力了,连五层灵力应该都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真正的实力,还是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表面上打得激烈实际上却都没伤到对方的要害,他偷偷瞧了一眼语曦,看她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知情,倒是兴高采烈地在一旁给连目颜打气. 此番不安的情绪交替了陆云郎看热闹的心情,直觉告诉他今日要有大事发生…… “跟我走!这里不属于我们妖神一族!”噬禹一边闪开连目颜的攻击一边喊道. 原来他也是妖神,陆云郎心中一怔,可连目颜却没有说话,而是一拳打向了噬禹. “不想走还是舍不得走?”他幽然地躲开了他的攻击,沉吟道. “走……”他说得极小声,也只有噬禹才能听见. 接着他提腿又是一脚朝噬禹踢了过去,然而他深遂的眼眸却望向了语曦,眼中那种迫不得已,那种生不由己,任谁看了都心疼. 但或许这恶劣的天气,飘落的雪花,阻隔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界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大喊助威. “臭丫头!我说你喊什么喊!难道你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吗?”陆云郎双手环臂,了无生趣道. “我看你才不对劲!”语曦扯了扯嘴,可视线还是没有离开连目颜. “我不对劲?那你倒说说看我哪不对劲?”他嘴角微扬,红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第33章 物归原主. 这时语曦才转身看了他一眼,陆云郎原以为她会夸赞他,随知她还是一向得嘴不饶人. “可惜了!”语曦闪了闪明亮的眼眸. “可惜什么?”陆云郎问. “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她扭过头言不由衷的说道. 闻言陆云郎气得炸开了锅,方想出手教训教训她,只听连目颜朝他喊道:“陆云郎,快带她走!” 话音刚落,脚底的深雪震了一震,陆云郎差点摔倒,刚想骂街,回眸一看,一只浑身白毛的巨兽妥妥的战在了他身后,犹见它张口吼了一声,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寒冰兽……”语曦怔怔地看着它.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陆云郎拉着语曦的手臂,但她就是不愿跟他走. “不走!我要和目颜哥哥在一起!”说着她甩开了他的手.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不走!”他肃然道. “不……”话还没说完语曦就被陆云郎给打晕. 不走?那就扛走吧! 片刻后,当陆云郎扛着语曦回望时,只见连目颜和噬禹联手抵抗寒冰兽,而不远处飞来的还有天华国的三万天骑.…… 回忆总是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但那久经沧桑的感觉却依旧如初. 连目颜,你真该好好谢谢我…… 此番我故地重游,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小风儿,即便冰天雪地,心中也甚是温暖. “烈随风!你看!我堆了个雪人.”她朝我笑道,那笑容犹如初升的暖阳. “这雪人长得有点像你……”我温声道. “像我?可我怎么觉得长得像你?” 她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好到似乎忘了来这的目的,于是我提醒她道:“我们是来找雪菩提的,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她抿了抿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寒冷的空气将她的脸冻得通红,我以为她总算安静了下来,刚想提步向前走,不料她却在地上抓了个雪球砸向了我的后背. “……” 看来不教训她一下是不行了,可怜长情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我施法直接在空中把雪凝结成球,比她丢我的那个大一些,做好后我便向她砸了过去,她躲得快没砸中. “好啊!居然敢反击!看招!”说完她也用灵力凝结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雪球朝我丢来. 我躲过雪球,长叹了一口气,不由想到把她带到天华国以来也没有带她去哪里玩过,眼见暮色降临,想来今日也找不到雪菩提了,那就陪她疯一回吧! 曾几何时我告诫自己不准鲁莽行事,不准感情用事,可遇见她,这些所有给自己的告诫都飞出了九霄云外,也唯有她在时我才能真真正正地做回自己,毫无遮掩. 就这样我们一直玩到夜幕降临,我找了个山洞,生了堆火,我们就坐在火堆边取暖,熊熊的火焰把枯柴烧的噼啪作响,偶尔还会飞出几粒微小的火花. 我见她今日心情实在是好,连话都愿意与我多说了. “烈随风,我有话想问你.”她问. “什么话?”我说 “你和令……哦不,你和神尊是好朋友?”她吞吞吐吐道. “我和他还有锦思一同长大,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锦思喜欢神尊,一直都是,她是将来尊后的不二人选……”不知为何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说完这一席话,她看着火光呆了好一会儿,继而云淡风轻道:“哦!锦思,我见过她,她真好看……” “你见过她?”我心中一惊. “是啊,上回假冒长情去须臾宫的时候就见过她,出须臾宫的时候她还在宫门口向我拜别呢!” “向你拜别?”我疑问道. “对呀,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她一个须臾宫女官给我拜……哦不,给长情拜别,很不合理对吗?最奇怪的是长依还莫名其妙把我拉走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长依怎么没和我说过?罢了,等找到雪菩提再回去问他吧!不过小风儿提到的锦思,倒是一个突破口. 若锦思熟悉真长情那她应该不难看出小风儿便是假长情,难道她知道令子承喜欢小风儿,所以痛下杀手? “都怪我,要不是我,长情也不会死……呜呜呜…”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我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我说过他死了吗?” “他没死吗?那你为什么教我三念咒心法?还要我好好修炼,替长情报仇?”她抽泣着. 我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些正经事了.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吗?”她问. 我看了一眼灼灼燃烧的火焰,沉吟道:“没有,你问的不错,但是小风儿你要知道修炼并不一定是要替谁报仇,也是为了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若是有一天连自己的家人,族人都保护不了,那就更别谈什么报仇了……” “可我谁也保护不了,还害了无辜的人.”她自责地低下了头. 我用树枝推了推火堆,然后又朝她道:“你不是救他一命了吗?要不是你及时给他输送灵力,就算我赶到救济,也无力回天了,眼下只要找到雪菩提给他服下,他就能苏醒了.” “他真的没死?”她一脸期盼地看着我. 我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心领神会,也没闹,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堆好像在想心事. 我没有打扰,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睡吧!” 话音刚落,她便取出离殇,从里面掏出了一本书来,问道:“你教给我的心法是这本吗?” 原来三念咒的曲谱在她手里,看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睡吧!别再让我把书偷走了……” 她满腹疑问地看着我好像还想问些什么,可我已经侧身躺下. “煞雪山的夜空好美,在这里看星星好像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抓到了!”她喃喃自语,而我却假装已经睡着. 确实,这里离星星很近,但即便近在咫尺却,却也是远在天边,我常常想伸手去抓,可怎样也抓不住. 上一世,你把我的心给偷走了,这一世也该还我了,不然你让我生生世世爱着你,却又让我看着你爱别人,你可知这么做我的心就要碎了. “烈随风,谢谢你……”那声音干净又虔诚. 哼!看来她算有点良心. 第34章 天华国的诅咒 煞雪山的夜晚除了呼啸的寒风,也就只能与月神为邻了. 我睡不着,于是便坐起了身,那一瞬我目光落在了小风儿身上,她还是那样,喜欢蜷缩在角落睡觉. 眼见子时将至,我掏出莫殇,取出了千冰床,把她抱回到床上,黑夜中的她显得更加娇艳动人,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我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又开始乱跳了,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随后便漫步走出了洞口,意外的是在洞口居然遇见到了父神.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即便风是那般寒冷却也遮不住他身上的酒气. “参见父神.”我淡淡道. “哦,随风啊……”他欲倒不倒地转过身,醉意正浓. “父神,您怎么在这?”我问. 他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走进山洞,一见到小风儿便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他叹了口气又走出了洞外,对酒当歌,也不说话. 记得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时常独自饮酒,还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一个女人的画像,母亲时常还为这件事与他吵架,那时我还未恢复前世的记忆,有一回半夜起来把那幅画偷偷撕毁,不巧的是被父神给发现了,于是他大发雷霆,那时我才知晓画中的女人叫寒若清,是曾经的连霜城的君主. 后来父神把我关在了紫霞洞中,可不知为何我不仅不害怕,反而对紫霞洞内刁钻诡异的结印产生了兴趣,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每天晚上都重复做着一个梦,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梦境,直到在丽水洞遇见小风儿,我才知晓那不是我的梦,而是我真实的记忆. 彼时觉得那一个深吻换她的过往前尘,委实划算…… 从紫霞洞出来后,我便去了神书楼查阅有关结印的资料,这过程中却遇见了书荣上神,他博洽多闻,见我正在查阅资料于是便和我聊了起来. 他告诉我上古时期天华国的妖灵误入凡尘,眷恋人间繁华,也就在留在了璇玑国,那些妖与人结合,后来也繁衍了自己的子嗣. 而剩下的妖灵选择留在了天华国,与神结合,还诞下了许多小仙妖,小仙妖年幼时会被体内的仙妖之气所扰,于是他们的父母便迁徙到了地陨之境,那里千年冰川,万年雪飘,比煞雪山更加酷寒,但也只有在那极寒之地才能抑制他们体内那如蛊蚀心的痛楚. 上古天神们察觉妖神一族拥有比天神更强大的灵力,于是普遍当他们飞升上神后就被下令驱散妖气,可大多数妖神不愿散去体内的妖气还试图造反. 于是老神尊就派神官与他们和谈,其协议内容便是必须把最新一代的男仙妖送到须臾宫,如若不然便用镇魔结封印整个地陨之境,让他们妖神一族永无天日. 那时的妖神族长见造反无果,迫于无奈答应了前来协议的天神,临走前还给每个小仙妖都造了个千冰床. 不知为何那时的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于是又查找了当年送去须臾宫的仙妖名册,头两行的入宫名册上赫然写着:连目颜,噬禹…… 连目颜,噬禹……他们的名字在脑海中交替出现,不由让我想起了天华国的诅咒. 那是天华国的禁忌,据说被送来的男仙妖皆被处以宫刑…… 之后分配到各天神家寄养,我查过收养连目颜的那户仙家,那户仙家没有儿女,倒是有一个女徒弟叫语曦,煞雪山之变后,他们也不知所踪,而收养噬禹的那户仙家,在噬禹去的第一天就噬禹被杀死,后来便传出噬禹堕魔的消息. 过不久,这骇人听闻的消息便传到了地陨之境,妖神族长也因自责自刎而死,而企图造反的妖神也被设计陷害,被老神尊封印在了紫霞洞中. 虽妖神一族灵力强大但数量较少,再强大也比不过天华国的浩浩大军,据说一部分临死前的妖神们曾在天华国上空布了一个阵结,并在阵里下了一道诅咒,诅咒天华国皇族其子孙后代永生永世皆要为情欲所困,永无休止. 这道诅咒没有人破解过,倒是应验在了许多人身上,包括烈无忌,寒若清,莫如心,令子承,还有我…… 此刻我回头看了一眼洞内熟睡的小风儿,后背不由自主的拔凉一粟,上古传说妖神再现,霍乱三国,妖神入魔,天地共灭.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守护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许久父神才开口道:“随风,你说为父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父神这么做为的是天下苍生自然是对的.”我躬身道. 只见他饮了口酒,深沉道:“那日我离开丽水洞后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把寒若清和聂不凡的元神取出,甚至想过一走了之,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可这时他们却说这一切都是他们造下的孽,定当自行偿还,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他们的女儿……” 一盏酒水下肚,他又款款而谈:“彼时的我自愧不如,一狠心便带着他们去了地陨之境,那里除了黑光笼罩下的罗刹国,一切暗无天日,我们等了整整三天,才等到了修补裂缝的最佳时期……后来我打造了两幅水晶棺,把他们的遗体葬在了地陨之境最高的雪峰上,可巧的是我居然在那里找到了一把上古神箭……” 他顿了顿,把那把弓箭拿了出来,我记得那把弓,是连目颜的勿忘弓,可那弓杆上好像还少了个什么东西. 我正匪夷所思着,又见父神指着一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又道:“这里本应该有颗红宝石,只有找到那颗红宝石这道弓箭才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 红宝石?我见这形状倒是和云曦潮海剑上镶嵌一方石的雕花形状有点像,于是我问道:“这红宝石可有名字?” “有,叫一方石,现在我正在找这块石头,若是让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它,那恐怕又是一场灾难……”父神沉默半响,没有再说下去. 看来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第35章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 见父神眉头紧皱,于是我宽慰他道:“现下三大天城的弟子已回天华国,神尊还下了道旨意,封赏了贡献元神之人的后人,说是若为女子封为公主,若为男子便封为护城神官,这也算给聂不凡和寒若清一个最好的交代了吧!” 说完这番话,他平静了许多,又道:“那便好,待你查出真相,再向尊上禀眀吧!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聂姑娘,不要亏待了她,定要助她在一千年内飞升上神,散去妖气,然后才能取出镇魔结,明白了吗?” 我禀明?我心中一愣,有点慌了神:“孩儿明白,可父神,孩儿不想……”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你的再生劫也该是时候要历了,飞升上神后,我便把落云城交给你.” “可,可是我还没……” 话还未说完,他又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好了,这句话你都说过无数次了,不管你怎么逃避,那一天还是要到的,怎么?难不成你不想成亲?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去昆仑虚享清福?” 他说的条条是道,我一脸红,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父神,眼下长情一案还未解决,我……” “不必担心,待明日我与你一起找到雪菩提,什么真相都会迎刃而解的!”他拍了拍我的肩,眼中坚定不移,而我心中却是一阵惊涛波澜. …… 次日我一睁眼,却不见了小风儿,那一瞬我第二次体验到了什么叫魂飞魄散,灵境俱灭,我来不及披上披风,徒脚跑出山洞,却见小风儿正在和父神在烤野鸡…… 冰天雪地,哪来的野鸡?我顿时无语. “烈随风!你才起来啊~!过来一起吃烧鸡啊!”粉色披风中她回眸朝我一笑,随即一股暖流注入我的心田,接着她拿着鸡腿朝我晃了一晃. 我淡然一笑,看着安然无恙的她,三魂六魄总算回归体内,接着我折回山洞收起千冰床,绾起头发,最后披上披风后又才走了出去. 她愣愣地看着我,含笑道:“难得,难得,真是难得,难得你把自己打扮的衣冠楚楚.” 她仿佛话里有话,于是我上下打量了她一回,道:“难怪,难怪,真是难怪,难怪你吃得这么胖!” “你说谁胖?” “谁回答我,我就在说谁!” 我们正拌嘴,父神却笑了起来:“好了,你们在长辈面前打情骂俏也不嫌羞,随风,你以后可要让着聂姑娘.” “是,随风谨记.” 话音一落,我们对视一眼,又彼此背过身,而后便听到了父神爽朗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也说来给我听听.”忽然母亲的声音从天而降. 她一落地,父神也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虑. 母亲不屑地瞥了一眼小风儿便朝我走来,开口便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那个紫帝派你来煞雪山找雪菩提,还有凌真莫名其妙地把天雷罩罩住了自己的府邸,随风!你说实话,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回母亲……我……” 看样子长情的事与母亲无关,她好像一点也不知情. 方想继续说话,她却打断了我:“让我看看!受伤了没?”她左看右看,见我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要是你出事,我定要让紫帝付出相同的代价!” “好了,如心,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一起找雪菩提吧!”父神淡然道. “哼!都是你!” “我怎么了?我这才刚回来!” “说,你是不是又去找寒若清了?” “我,我这不去地陨之境补裂缝了吗?” ………… 他们二人一向如此,一见面叫吵架,于是我偷偷拉着小风儿找雪菩提去了. 她一路上垂头不语,我以为她是累了,于是道:“这天寒地冻,我们休息一下再找吧!” 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却见到一个清丽佳人脸上涕泪横流,有些部分还凝结成了碎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这不笑还好,一笑她彻底痛哭失声. 我敞开自己的披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在她耳根道:“是太冷了吗?要不你回画里待着吧?” “不冷,这哪有我的千冰床冷?”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含含糊糊地说道. 她默默在我怀里哭了一阵,又抽泣道:“烈随风,我好想我阿爹阿娘,他们到底在哪?为什么都不来天华国看我,我到底,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我好想,好想回丽水洞,我好想回到,回到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恨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讨厌你!” 她哭着说完这番话,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原以为她很坚强,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坚强. 我轻轻拂去她眼帘上的泪水,柔声道:“我烈随风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女孩子哭泣,尤其是……尤其是……看见……看见喜欢的女孩子哭,你若想家,我就给你一个家,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不要见令子承好吗?” 话音刚落,她哭得更大声了:“烈随风,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总是帮我?” 她问了很多为什么,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眼中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或许是你上辈子欠我的,所以这辈子我要讨回来……” 寒冷的温度把嘴边的空气冻成了一缕霜,她双颊绯红,不知是被冰雪冻红的还是听了我一番话变红的. “我,我说过,不会与你风花雪月,赏景观花,现在,现在也是一样……” 她背过了身,可我又把她摆了回来,我紧了紧双臂,又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深深埋在她的肩头,温言道:“不知谁昨晚躺在雪地上看星星月亮?也不知谁一来天华国就在落云城后山看鲜花绿柳,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和我做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我……”她欲言又止. 第36章 真相大白1 狐狸的眼泪落地生花,我侧眼望向她身后走过的路,这一路上开满了幽兰色的花,看来这小狐狸真是伤心透了,可在脚边的花朵却火红色. 我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羞涩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我欲吻她的唇,她却低下了头,我淡雅一笑,吻了她的额,接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神印入了我的眼帘. “怎么了?”我问. “烈……烈……随风,你,你后面………” “寒冰兽?”我说. 她吓的说不出话来,我一把将她抱起,藏在了一座小雪丘后面. “等我!别出来!” 她点了点头. 自那次煞雪山之变后我就再没见过它,但它还是老样子,银装素裹,白毛绒绒,连出场方式都一样,只会在人背后突然出现. “今天就与你过过招!” 话音刚落,它朝我吼了一声,好像听懂了我说的话. 我拿出疾风扇,把它吹来的冷空气,挡了回去,只见它嘴巴瞬间凝结成了冰块. 哼!自作孽不可活. 它发怒了,可一声也叫不出来,这寒冰兽也就这么一招,吼一吼,把风凝结成冰,现下它也吼不出来,就只能怒瞪着我. 与它过了几招仙术后,彻底把它激怒了,只见它硕大的脚掌踩向了我,登时我跳上了它的背,正想念个仙诀,它却朝小风儿的方向奔去,它昂起前肢,整个身体立了起来,而我也倾斜直下,眼看它就要把那个小雪丘给踩扁,我紧抓住它的白毛,将脚稳稳扎在它的皮肉上,然后猛力向后一扯,便将它拉倒,而自己也被它压在了雪地里. “烈随风,你在哪?” 是小风儿的声音. 我想喊,但却又喊不出口. 或许是动静太大,不一会儿便听到父神与母亲的声音. “随风呢?”母亲问. “他,他刚刚还在与寒冰兽搏斗,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就没见着他……” 母亲怒道:“哼!以我们随风的灵力,这寒冰兽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定是你,你们一家人……” 她话还未完就被父神打断:“好了如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若再说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霎时间没了小风儿的说话声,可这种时候他们还能吵架,我心中倍感无奈. 这一击重摔,寒冰兽晕了过去,片刻后我凝聚好灵力,艰难地撑起了这只巨兽将它狠狠甩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小风儿含泪跑向了我,一路上火红色的花遍地而开,她紧紧地抱住了我,瞬间我枯叶遍地的心繁花似锦. “我以为,我以为你被它给吃了呢……” “我没事,傻瓜!”我摸了摸她的头. 只见母亲一身闷气,父亲含笑点头. “好了不说这么多,你们这几日来一直没找到雪菩提,我便猜想那雪菩提应是在这巨兽体内.”父神肃然道. “不行,不能让随风冒险!随风,你父神已经把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与我,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都怪我没早察觉,不然我一定先杀了这仙妖,也免得她在这蛊惑你!” 她话音刚落,寒冰兽霎时睁开了锐利的双眼…… 它四肢直立,把自己嘴边的冰砸向了岩石,那冰块瞬间变成碎片,细看之下那碎片里还夹杂着几缕血丝. “不好,它发怒了随风带你母亲和聂姑娘走!”父神道.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帮你!”母亲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任性!”父神道. 语毕,父神不顾母亲的阻挡,便朝寒冰兽攻去,说说来也怪,那寒冰兽跟发了疯似的又变大了一倍,而原本白绒绒的毛发瞬间幻化成了冰锥,额角中央还冒出了一个角,它张开血盆大口,样子委实可怕. 父神与它过了几招,其后母亲也上前助他. 纷乱的雪花中两人同仇敌忾,这番难得的景象真是百年一见,我以为他们除了争吵毫无感情可言,但由此可见,也只有危难当头才可以体现他们的伉俪情深. 不知为何,我由衷的高兴,即便他们不是那寒冰兽的对手,不过倒可以趁着他们纠打的同时,找个机会飞入那巨兽的体内! 此番漫天风雪中闪烁着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把一片雪白的山头点缀得格外璀璨. 好了!就趁现在,我刚想登脚起跳,却被小风儿拉了下来,她淡粉嫣然地一笑而过,瞬间不见了身影. 我想抓住她,但也却只抓住了她的白靴. 这臭丫头!真是一点也没变,那种奋不顾身的冲动,简直可以把你从天堂气到地狱,于是我又另找了个时机,进入了寒冰兽的体内. “小风儿!该死的臭丫头,到底跑到哪去了.”我不知站在这巨兽的那个器官上,面前除了血红的肉壁,就是时不时从脚底产生震动. “烈随风,我在这!” 我闻声而至,却见她站在寒冰兽的灵境上. “雪菩提……难怪它可以瞬间变异……” “烈随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严肃道. “看来你最近的问题越来越多了.”我含笑道. “我们若是拿了这雪菩提,它会死吗?”她一脸心疼的说. “死倒不会,最多灵力尽失,怎么?你还担心起它来了?难不成想收回去当神宠?”我打趣道. 她瞥了我一眼,严肃道:“方才我进来时,看见它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所以,我想它应该是害怕我们伤害它,所以见到人就攻击.” 我怔了一瞬,想起以前父神说过,寒冰兽雌雄同体,平时温顺,一旦怀孕就会改变其脾性,且怀一胎需要五千年的时间来孕育,这也难怪它不惜变身消耗灵力也要对付我们了. 不过这五千年对我来说却是转瞬即逝,那些记忆,那些流年,都变成了我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也罢,待会儿我们出去以后,不伤害它便是,拿去!下次别再那么冲动了.”我朝她淡然一笑,把白靴丢给了她. 接着我们拿到雪菩提一同飞了出去. 第37章 真相大白2 回到落云城后,父亲又免不了母亲的一顿啰嗦,他们常常拌嘴,但却在无形之中形成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或许连父亲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放下了,放下了寒若清,也放下了自己. 那日我为长情服下雪菩提,他却说是小风儿打伤了他,差点没把小风儿吓傻了,她连连解释,却换来长情一句:“不就是输了枚簪子,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毒手吗?” 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赌博需要赌注,而长情手里定是有一个重要的赌注,所以他才会被盯上. 于是我问道:“长情,你既然开了赌局定是有记录赌注的册子,那册子你拿出来,我看一下.” 说罢,他垂头丧气地拿出了记录赌注的本子,我翻了几页,果然不出所料,上面白纸黑字地记载了一方石,但相照应的名字却是谷雨…… “谷雨……”站在一旁的小风儿凑了过来. “怎么?你知道?”我问. “没,只是好奇,谷雨也参加了,呵呵.”她尴尬一笑,然后再也不多说些什么. 谷雨,确实,怎么会是她呢! 突然云溪叫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去水院给小风送椰冻,出门的时候被她撞了一下,一定是那个时候她把一方石给偷走了!” 话音一落,小风儿便道:“可,可是我记得那日她回来只是告诉我她起得早去白街逛逛而已,也没说自己去干什么?我想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难道我的一方石自己长脚跑了不成?”云溪又道. “那也说不准!” “你!……” 云溪刚开口就被长情给打断了:“好了好了,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谷雨姑娘一大早出门是为了赴约,赴我的约,因为赌局大,平常要排很久的队,所以她就起了个早,至于这一方石呢!也是谷雨给我的,说是赌注,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那既然一方石是她拿的,凶手也一定是她!”云溪信誓旦旦道. 我见小风儿欲上前替谷雨解释,却被我拦了下来:“不可能的,云溪,不是她……” “那会是谁?”她问. “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我黯然道. “我们不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凌真问道. 我抓紧手中的册子,道:“是他……噬禹,他逃出来了,从缝隙里逃出来了……” 凌翼闻言惊道:“难不成是他变成聂姑娘的样子伤了长情,又杀了惊蛰?那他定是熟悉我们落云城的每个人,匿藏在我们之中,可他为何偏偏嫁祸给聂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你说的不错,但也先别自乱阵脚,长情,你的一方石呢?”我问. “都在这呢!”他拿出系在腰间的乾坤袋,朝我淡然一笑,可瞬间又变得惊慌失措. “我……我的一方石呢?”他手足无措地把自己身上翻了个遍. 我见他就差点没当众脱衣,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我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是很久,很久都没遇到这么令我头疼的事情了. “少君主,你没事吧!”凌翼问. “我没事,就是头疼……” “对不起,随风哥哥,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一方石镶在潮海剑上……” “好了别自责!”我又道. “烈随风,我……”小风儿刚想开口,我便忍不住吼出了声:“够了!别说了!这件事不是你们能掌控得了的!” 话音刚落,只见她含泪跑了出去,顿时我才回过了神.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说罢,他们便走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静静呆在房里. 我倒了杯茶,一口下肚,感觉平静了许多. 噬禹……看来你还真是与我对着干,但你可知,你这么做要付出多少代价吗?为了连目颜,你真是疯了,疯得无药可救. 不知为何,原本我不想去触碰的一段往事,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 陆云郎把语曦带回赤练国没多久就传出连目颜被神尊扣押,噬禹落败而逃的消息,语曦从原本的期待转为落空,又从落空变成绝望,她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变了,变得千疮百孔,她想补,但她知道那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我这赤练国怎么样?”陆云郎问,此番二人各自拿着自己的酒壶坐在红莲宫的望海台上. 许久一道弱不禁风的声音缓缓道:“还能怎样?满地的黄沙,连唯一的绿洲都快枯萎了.” 闻言,陆云郎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喝了口酒,可能是倒得太快,酒水随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这一口酒,被他浪费了大半. “是啊,都快枯萎了,所以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带着我的族人另寻出路……” “哼!另寻出路?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出路?路都被堵死了,堵的死死的……”语曦从来没想过这话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也没想过是在一片荒芜的沙海里对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说. 半盏酒下肚,她双颊有些泛红,风沙掠过她俏丽的容颜,前额落下了几缕乌发,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只见陆云郎咧嘴一笑,道:“怎么会没有路呢?你也太想不开了,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望海台吗?” “不想知道.”语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不想知道,不代表我不想说,取名叫望海台,便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这里四面朝海,春暖花开,我和我的族人们也不用为了水源而烦恼.”他淡然地说着,眼中充满了希望. 可话音刚落,语曦便笑出了声:“傻瓜,真是傻瓜,海水可不能喝,除非你嫌死得不够快.” “……”陆云郎顿时无语,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臭丫头好像长大了,不论是她说话的口气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感觉不到少女的天真烂漫,倒是让人觉得这女子说出的话,你反驳不了,也伤害不了. “你喝多了……”陆云郎暗暗道. 是啊,她喝多了,没有喝多的话,她怎会这与他说了一堆废话…… 她想救连目颜,可她知道以自己的灵力不是对手,除非……除非她拥有一个国,一个与天华国与之抗衡的国家. “陆云郎,我觉得,这里挺好,可以看大漠孤烟,沙海涟漪.” 红莲宫,望海台上,她清眸嫣然,千娇百媚. 陆云郎苍茫一笑,他隐藏着太多疑问,多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唯有看着她,陪着她. 第38章 乱世佳人为谁狂1 蛮荒沙海的温差如夏如冬,如风如雪,白日那火热的温度让你恨不得脱去全身的衣物,夜黑里那寒冷的气温又让你巴不得多穿几件衣服. 语曦初来乍到,自然受不了这些折腾,外加傍晚的时候又喝了许多酒,这不,一趟到床上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说来也怪,这赤练国虽然宫殿建的宏伟壮观,可里头的人却不多,连装饰,摆设也极为普通,说不上清雅,也谈不上富丽,说好听点叫质朴,说难听点,就是穷酸. 也不怪他,这里遍地是黄沙,若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倒也显得突兀. “哎!”语曦夹杂着浓重的鼻音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硕大的红莲宫连个守城侍卫也没有,除了黄沙也只剩黄沙,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实际上也只是摆设罢了.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草木皆枯,水源不足,来到这连个澡都没洗过,语曦不由在心中暗暗抱怨. 她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于是便穿了件厚厚的棉袄走到了窗边. 然而她只是轻触了下窗户,没想到那窗“支吖”一声便倒了下来,她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抬眸望月. 月亮虽然还是那个月亮,但这里的月亮比在天华国看到的小,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恍然间她记起师娘常对她说的话:语曦,你长大了,要独立,不能再偷懒,最好出去闯荡闯荡. 现在可好,是出来闯荡了,可再也回不去了…… 月夜下没有繁花,也没有绿柳,只有一阵掺杂着些许黄沙的大风从她耳边轻轻弗过,忽而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飘逸的黑影,月影下那人坐在窗沿边,一脸魅惑地看着她,那人的嘴唇如火如荼,那人的眼睛如歌如画,只不过这漂亮的脸自始至终都让她感到无比憎恨. “噬禹?你来做什么?难道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语曦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提手就朝他打去. 噬禹登时握住她的手腕,用他妖里妖气的声线说道:“你可别乱说,我对连目颜可是掏心掏肺,真心实意!” “我呸!什么掏心掏肺,真心实意,要不是你大肆昭告天下说你噬禹与连目颜是对倾城佳人,神尊又怎会怀疑目颜哥哥有谋反之心?你用这种方式逼目颜哥哥离开天华国,简直卑鄙!无耻!下流!”语曦试图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可他依旧紧紧掐住她的手腕,一根手指头也掰不开. “哼!你知道什么?就算没有我,那个糟老头迟早也会对他下手,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你可知当年被压去须臾宫的仙妖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又可知那些仙妖后来都怎样了吗?” 见语曦不语,他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又道:“落云城雷神收养的仙妖年仅十六岁便意外爆死,电神收养的仙妖年仅十岁,便不知所踪,连尸体都没找到,连霜城山神收养的仙妖最多也不过活到十八岁便被人打散元神,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类似的故事我还有很多,你还要听吗?还想听吗?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吗?” 他的语气从平淡到激动,又从激动到疯狂,一直到他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咆哮冷一声,一拳打在了地上,细碎的黄沙扎进他的拳头,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语曦有些害怕,在她的认知里这一切的悲剧之不过是场意外,可从噬禹的嘴里说出来,那仿佛是一场阴谋,一场巨大的阴谋. “那,那又怎样,现在目颜哥哥被神尊扣押,我一个人也救不了他.”语曦无力地蹲了下来,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双臂,只能卑微的哭泣. “你可以的……我瞧那个陆云郎对你还有点意思,要不你就……”噬禹用食指轻轻抬起她梨花带雨的倾城容颜,妖媚而又娇艳. 她看着他,是啊,她也曾想过用美色甚至用身体拉拢陆云郎,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害怕,害怕自己在他心里变了味道,失了尊严. “我……”语曦泪眼汪汪,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个噬禹除了想救连目颜,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推翻天华国,做一方霸主,她很犹豫,也很无奈. “你还放不下连目颜吗?死心吧……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他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若你真为他好,就把他救出来,也好让他在心中留个位置给你.”他冷言冷语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呵……呵呵……”语曦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而后又站起了身,缓缓走向窗边. “你笑什么?”噬禹眼眸微颤,生出了几分怒意. “我笑,是因为你的话很可笑,我目颜哥哥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哭哭笑笑一番轮回,这苦涩的味道她早已尝尽. “疯女人!”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为连目颜如痴如醉,而她便是第一个,他想把真相告诉她,让她死心,可又想到连目颜警告过他的那一番话,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还是那个夜,风,也还是那道风. 语曦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动不动,不哭不笑,只是呆呆地看着月亮,凌乱的发丝任由干燥的风沙肆虐着,良久她才说了句:“好,我也正有此意……但是……若陆云郎不肯相助,那……”她话说一半,又没再说下去. “放心吧,他会的……”噬禹勾起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自负的笑容,这笑容在月色下阴森可怖. 闻言,语曦一脸疑惑,刚想开口问,噬禹便不见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迫地敲门声. “喂!臭丫头,你没事吧!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想吓谁啊!”陆云郎双手插腰,清俊非凡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 第39章 乱世佳人为谁狂2 语曦抽了抽鼻子,站了起来,带着一腔鼻音道:“我说陆云郎,你怎么这么吝啬,连个护卫也不招,不怕人偷袭你的红莲宫啊!” 陆云郎打了个哈欠又挠了挠头,半梦半醒道:“我说姑奶奶,我这里是莽荒沙海,又不是世外桃源,敌人怕是没到我这就死在半途了,招什么护卫啊!” 说完他刚想转身离开,又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尖叫. “臭丫头!我说你大半夜的到底要怎样?”陆云郎被她闹的不耐其烦,只能站在门外双臂交叉在胸前,无奈的吹起自己脑门边的一缕刘海. 等了半响,也不见里面有回应,刚想破门而入,又停了下来. “算了,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有损我一世名节,随便她,爱怎么闹怎么闹去.”之后陆云郎给自己施了禁耳术,悠哉悠哉走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当沙漠中的太阳已经吊在半空,陆云郎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他整理了自己凌乱的乌发,又洗了把脸,才去了绿野. 说是绿野,可只怕这里再过不久就要变成黄野了,许多花草都枯萎了. 他垂头道:“聂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聂星道:“暂时没有……” “看来是得去璇玑国渡一点水过来用用了.”陆云郎叹了口气道,谁知抬眸时一个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女人走了过来,一身轻飘飘的红衣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看似熟悉,但他又想不起她是谁,直到她开口一句云郎,让他好似被电击击中. “云郎,昨晚人家一个人,月黑风高的,好可怕呀!”语曦差点没被自己呛到舌头. “喂!臭丫头!从昨晚开始你就神经兮兮,今日打扮成这副模样是出来吓鬼的吗?”陆云郎不由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她话还未完,就被陆云郎给打断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要个护卫,聂星,以后这个女人由你保护吧!”他拍了拍聂星的肩膀,潇洒地甩了下马尾. 聂星一脸无辜,他不觉得这是份美差. “喂!陆云郎,你……”语曦刚想爆粗口,瞬间又细声嫩语道:“云郎,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清.”说完还故作娇羞地扭过了头. “我看你才拎不清!”陆云郎冷笑了两声,拉着她走到了河边. “放手~人家不好意思嘛!” 话音刚落,语曦差点没把自己昨晚的酒给吐了出来,直觉告诉她,她今日一定要征服他,昨晚她一声尖叫本想引狼入室,可他要当君子,今日她不信邪,偏偏要让他当回浪子. 她嘟嘴刚想吻他,却被他一头栽进了河里,河水很浅,河底的泥沙清晰可见,当语曦再次抬起脸时,却是一脸泥沙,她一边敛容一边咒骂:“陆云郎,你这个变态!你到底要干嘛!” 陆云郎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模样,含笑道:“终于正常了些,不过就是连目颜被抓了,也不至于让你失魂落魄至此吧!你想回去我不拦你,不过我可不允许你在我赤练国装神弄鬼.” “我,我才没装神弄鬼呢!”语曦怒道,要不是她被通缉,她才不会躲在这里. “没有?没有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作甚?” “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快把这身衣服换了,什么鬼!”他撇了一眼语曦,便转身离开,只留语曦怔怔地站在原地. 或许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好色,只不过他平常过于吊儿郎当,所以才让她产生了错误的观点. 至那日之后语曦再也没有出怪招捻惹陆云郎,闲暇时她会陪他研究结印,偶尔也会和他过过招,他们一起去璇玑国渡水,一起栽花种草,养植树木,还给彼此种下的小花小草取了名字,她为他烧菜煮饭,他带她游山玩水,这平凡又简单的生活,他们一起过了几个月. 明眼人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璧人,可只有语曦自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连目颜. 直到有一天陆云郎喝得酩酊大醉,拉着她的手借着酒意,壮着胆说:“语曦,我爱你,嫁给我.” 那时的他不知这一切只是她的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但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呢?他只知道自己付出了真心就足够了. 可演戏的人却迷茫了,她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痛恨自己,可她再也骗不了自己,那一刻她醉了. 高挂的新月下他们都醉了,他抱起她,走进了屋内,平静的夜里,他托起她微红的面颊,轻喘着温柔的鼻息,她没有反抗,双手挂在他脖子上,醉眼迷离,好像渴望着什么. 微开的窗户吹进了一缕冷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这彻底的黑暗让陆云郎抛开了所有的顾虑. 两人倩影鱼欢,足膝缠绵,在这微凉的夜里彼此探索着对方最柔软的地方,哪怕是钻心的疼痛也被朦胧的醉意缓缓遣散. 这一夜情劫,唯有点滴温存永记于心,当初升的太阳照落在红莲宫时,她在他耳边说:“救他.” 那一刻他恍然醒悟,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那一日两军交战,救出连目颜时他已经伤痕累累,一行人被追赶到了无羁花海,语曦发现他灵力失了一大半,她问他为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告诉她好好活着. “别说了!还不快走,你们神仙总是拖拖拉拉.”陆云郎一边抵挡天兵一边说道. “语曦,你快走,不然今日我们不是被他们杀死也是耗尽灵力而死!”连目颜边说边躲开十几道仙术的围攻. “目颜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样!”语曦心里十分焦急. 此番她周身风火狼烟,几个天兵天将的发出的仙术如火般朝她攻去,连目颜三箭并出,把那些火光统统射穿. 语曦回眸一笑道:“谢谢目颜哥……” 话还未完就被连目颜一手敲晕,又为她穿上了护神甲:“陆云郎!你还不快点!” 见此,陆云郎召唤出了文文,命它带语曦离开了无羁花海. 地棘天荆的战场上连目颜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文文背上的语曦蹉跎离开,他眼中千万缕不舍,可即便是不舍,也让满天飞的硝烟给磨灭得无影无踪. 连目颜杀死了个向他攻来的一个天兵朝陆云郎道:“我们开始吧!” 陆云郎紧缩着眉头,他知道这将是他与他的最后一战,过去他无数次想与他再战一次,可不曾想会是在这样兵将相残的战争中与他交手,随之他挥手打飞了一个天兵,朝聂星道:“带剩下族人离开.” “是!”说罢,聂星与其余的妖人便落荒而逃. “连目颜!你拿命来!”陆云郎充斥着血丝的眼角边落下了一缕发丝,周遭的薰衣草被风吹起,落在了他火红的战袍上. “哼!要我的命还早呢!”连目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沾染了鲜血的白衣随风而动. 这一出把在场的众人看得一头雾水,纷纷以为陆云郎倒戈,于是实相地退出了一个圈,但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因为只有如此才不会连累的赤练国的族人,反目是假,但两人的决斗是真. 两人过了几招仙术,只见连目颜忽然展开手臂出其不意朝陆云郎射了一箭,陆云郎迅速侧身躲开,连着拿出手中的碧玉萧朝连目颜攻去. 只见连目颜捏了一个仙诀,遍地的薰衣草悬浮在了半空中把陆云郎的碧玉萧给紧紧缠住. “哼!不错嘛!”陆云郎手腕一甩,发了三层灵力,即刻间缠绕在碧玉萧上的薰衣草冰消气化了. “承蒙相让!”连目颜道. 陆云郎一向看不惯连目颜温文尔雅的模样,他觉得做男人就该像他这样,桀骜不驯才能不负此生. 陆云郎方想捏个仙诀,连目颜手臂一挥,漫天的薰衣草瞬间连成藤条绑住了陆云郎,只见陆云郎嘴角勾起,使出了一个解困术,把藤条切成碎片. “承蒙相让.”陆云郎道,犹然他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出手就是一道漂亮的反击,连目颜脚尖点地而不倒,倒是乌黑的长发落了几缕. 众人见此不由抓紧了手中的神器,准备随时进攻,胆小的躲在胆大的后面,生怕他两出什么阴招. “怎么样?要不我们一同杀出去?”烽火吹过,凌乱的发丝游走在陆云郎满是尘土的俊脸上,凌厉桀骜的眼神盖不住他一世轻狂,岂不料那一瞬他红色的铠甲瞬间四分五裂,蹦了出去,差点把几个天兵给震飞了. “陆云郎,你输了,快走吧!”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情感,冰冷的眼神仿佛融化了漫天的战火. “我答应过语曦,把你救出去,我说到做到.”陆云郎溢满红丝的眼眸坚定不移. “难道你要陪上整个赤练国?”他默然道. 这个连目颜比老神尊还古板,看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语曦你别怪我…… 犹见陆云郎冷笑一声:“真是可惜了语曦的一夜春宵,你死了,我想她也会跟着你去死吧!” 烽火琳琅的硝烟中,两人冷目相觑,空气中的火花似乎越烧越烈. “陆云郎!我要杀了你!”连目颜捏了一个仙诀一道紫光朝陆云郎飞去,陆云郎敞开结界,那道紫光被撞成两半,这一刻胜负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他只希望她幸福. “这才对,活着,别辜负她.”他说得很小声,唯有自己才听得见. 星火悬浮的半空中,他凄凄的嘴角边划过一道苦涩的笑容,而后他又吹起了碧玉萧,刹那间众人捂着耳朵,形态诡异,痛苦万分. 连目颜也受到了影响,倒退了几步,脑中觉得快要炸开,但还是忍住疼痛,两手做射箭姿势,当手放开时,那一箭如风地朝陆云郎射去,陆云郎眼疾手快捏住了箭柄反射了回去. 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突然天边出现了一个披着银色战甲的天神. “糟了,三眼神君.”陆云郎看了一眼发怒的连目颜,显然他的灵力已经到了极致. “有本事封印我,等我醒来再斗!”风吹起连目颜撕裂的长衣,紫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陆云郎纤长的身影. 她会回来唤醒他吧!也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犹见陆云郎放下手中的碧玉萧,嘴边默默念了道妖咒,霎时间乌云满天,风驰电掣,一片淡紫色的光波罩住了整个花海,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如海浪般翻滚,一道光束从陆云郎体内散开,万妖聚灵,水火相融,那一刻连目颜飘逸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乌烟弥漫的战火中. 可谁也不知陆云郎是启用毕生灵力施展了万妖印,待灵力依稀散去,他也不复存在. “语曦,若有来世,我定要再遇见你,把我应得的东西讨回来.”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故事的结局她没有嫁给他,他也没能救出他,只有一个火光缭乱的战场和一个发着黑光的万妖印. 待语曦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红莲宫,聂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语曦,她失魂落魄了三日,三日后她便把《三念咒》的曲谱给抹去了,她醒悟了,她不能再那么自私,不能再把赤练国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可她再也见不到陆云郎了,再也听不见他叫自己臭丫头,她看着他们一起种下的花草,想起他当时给这些花草取名字时与自己争吵不休的样子,她想起他们跑去璇玑国偷偷把黄龙河的河水渡到赤练国绿洲时狼狈的模样,她想起他们一起站在高山上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她想起很多,很多与他在一起时快乐的日子. 又过了几天,当聂星给她送饭菜时却再也不见了她的踪影,只留下一页页空白的纸让风吹起,仿佛一切因果都如同残云一样依稀消散. 走在荒山中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直到有一天她忽然醒悟,独自去了幽冥界,舍弃仙身,堕入轮回. 幽冥王问:“你不后悔?” 她说:“不后悔,下辈子我想当仙妖,一只无忧无虑的仙妖.” 说罢,她喝下忘川河水,渡了轮回劫. …… 而后幽冥王说了一句:“一个要当仙妖,一个要当神仙,看来事道变了哦!”只见幽冥王长叹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胡子,悠哉悠哉地离开了忘川河. 第40章 令子承的解酒药1 曾几何时我试图忘却这段记忆,可越想忘,越是忘不掉,此番我悄然闭眼,这段苦涩的回忆也随风消散. “少君主,一起出来吃晚膳吧!”门外响起了凌翼的声音. 我打开门,佯装平静道:“你又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了?” “是这样的,方才君主说你过几日就要去历再生劫了,所以我准备做一顿送行宴,得知近年来璇玑国流行一种美食,十分有创意,但需要借你的三味真火用用!”说完他用手肘点了点我的手臂,咧嘴笑道. 送行宴?看来父神这是派凌翼来提醒我了. “好,我倒要看看什么菜需要用三昧真火.”接着我跟着他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见到一张大圆桌,正好七人坐,桌上摆满了新鲜蔬菜和鱼肉,中间还有一口大锅,锅中还有红色的汤料,味道辛辣但却诱人.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美食.”我轻拍了下手中的疾风扇,用手一划三昧真火立刻点燃了那口悬浮在半空的铁锅. =================== 菩提树下听花语,回眸一笑惹君心. 莫问三念何处去,此生只为醉红尘. —————聂小风篇 天华国除了有我的老朋友,还有新朋友,但有时这种友情也挺让我纠结…… “小风,去吧去吧!少君主他们正等我们呢!”云溪执着地拉着我的手娇嫩细腻的说道. 我瞥过了头,回想起烈随风白日时莫名其妙对我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去,你告诉他我要练功.” 话音一落,凌真走了进来,见我两一推一拉,尴尬道:“聂姑娘真的不去吗?” “不去!”我抽回被云溪拉着的手肯定的道. 只见凌真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了,我和大哥好不容易从璇玑国弄回来了火锅,怕是要浪费了!” 火锅?!以前就常听阿娘说过,但就是没尝过,于是嘴馋的我又开始言不由衷,吞吞吐吐道:“这……心法随时可以练,但……美食却不能辜负,云溪你说对吧!” “嗯!”她含笑朝我点了点头我们便一同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身后便传来凌真声音:“慢点!你们等等我!” 凌真还是老样子,体力像个糟老头,我和云溪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也没等他,又跑了. 路过水天一色的时候,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但好巧不巧又遇到了令子承,又好巧不巧地偏偏撞上了他,我被他结实的身躯反弹得后退了几步,眼见又要跌倒,忽然感觉被谁的手拉了一下,当我抬起头时,又是令子承. 记得上回去须臾宫见他后就发生了乱七八糟的事,这回遇见他恐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尤其是烈随风那个醋坛子总是见不得我和令子承在一块. 于是我讪笑道:“谢过尊上.”说完我掉头就走,但却又被他给拦了下来. “聂姑娘,这么急是去哪?” 他话音刚落,云溪就替我回道:“我们去山院,找随风哥哥,凌翼说要给我们做火锅呢!” 令子承温柔地瞥了我一眼,含笑道:“巧了,我也是来找随风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我刚想偷溜,又被后来的凌真给喊住了:“我说!你们跑那么快干嘛又没人和你们抢!” 于是他们的眼睛齐齐朝我看了过来. “聂姑娘,我们同路而行吧!”令子承悠然道. 我故装镇定答应了他,心中其实一百个不愿意,这要是让烈随风见到又得把我关上好几天了...... 碍于情面我忐忑不安得与他谈笑风生,可原本并不长的路却让我觉得走了比往常更久,走进山院我连忙与他拉开了距离,只听到云溪在后面对令子承说:“小风她不喜欢男人,尊上还是死心吧!” 偏偏我狐狸耳朵又灵敏,但闻令子承回道:“不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一样喜欢.” 唉!何需执着呢,我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现在中间有个锦思,以后中间指不定还有谁呢,自古帝王后宫三千,但我可不想做那三千中的一个,我们九尾狐是忠诚的妖,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了太挤,少了太孤单,凑一对刚好~! 我一入门只见烈随风的脸比包公还要黑,随后他躬身道:“参见尊上!” “勉礼,随风近来辛苦你了,还专门为了制药去了趟煞雪山,听师傅说你不日就要去焰火山历再生劫,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顺便还带了好酒过来.” 说完令子承提起一壶酒塞在了烈随风怀里,他低眸看了一眼,浅笑道:“多谢尊上.” “别一口一个尊上,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子承就好!”他轻笑道. “随风不敢,自古尊卑有序,随风理应如此!”话语间烈随风那双冻死人的眼睛又瞪了我一眼. “你看你总是这样,上回你还特意让聂姑娘来看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令子承一脸阳光明媚道. 可话音刚落,烈随风的冷眼又朝我射来,好像在说待会儿再收拾你! 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模样,我冷不禁吐了吐舌头. 而后他们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于是不等他们入席,我和云溪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石桌上准备的蔬菜和鱼肉都是生的,我不由在心中打了个问号,但又见中间还有冒着热气的汤锅,方才的疑惑又瞬间消失了. 这辣死人不偿命的味道正是我的最爱. 但细看之下这桌子上竟有七双碗筷,我数了一下包括我在内也只有六个人,那……到底还有谁没来? 正琢磨着,就见到正对面的大门外细步阑珊地走来一个穿着蓝衣的俏丽佳人. 锦思?她怎么也来了? “原来大家都在啊!我做了些点心过来给大家尝尝.”她的声音婉转又好听,是个男的应当都会起怜爱之心. 说罢,贪吃的我首当其冲地跑了过去:“谢谢掌乐神官!” 她愣了一愣,疑惑道:“这位是?” 对呀!上次见她我还是长情的模样,她应该不认识我,方想自我介绍一番,可又狼狈地被糕点呛住了喉咙,要不是云溪连忙倒了杯水过来,恐怕我就要去见幽冥王了. “她是我落云城的丫头,叫聂小风.”不知为何烈随风这句话说得格外呛耳,场面瞬间尴尬无比. 还是凌翼有条不絮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第41章 令子承的解酒药2 于是我们大家一起坐了下来,我左边是云溪右边是令子承,烈随风坐我对面,旁边是凌翼和凌真,只不过他一杯酒下肚后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看,我心中一阵苦笑,好在云溪说了句:“随风哥哥,你眼睛怎么了?” 话音一落,我心中的苦笑霎时变成欢笑,只见烈随风尴尬道:“没事,我见你今天的头上的发簪很好看,你戴上它更好看了.” 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里喃喃道:“我每天都戴着,怎么现在才说,真讨厌!” 我瞧着云溪脸红的模样,不由担心了起来,但至于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聂姑娘,你在想什么?”说话的是令子承. “哦,没什么,我们开始吃吧!”我拿起筷子,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凌翼见我一头雾水的模样,轻笑道:“聂姑娘,不急.”接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切成薄片生肉放在火辣辣的锅里唰了一下就拿了出来,然后又沾了下蘸料,轻吹了口气放进了嘴里. “原来如此,我也要尝尝.”云溪道. “云溪,我帮你~”凌真道. “不用,我自己来.”云溪道. 看来他两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犹然令子承夹了一块肉放进了热锅中,但拿出来时却放进了我的碗里,我尴尬一笑,眼角不经意瞥到了锦思,只见她眉目之间多了一丝惆怅,而后就听见烈随风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看来他吃不了辣,哈哈,我在心底暗笑. “拿,拿水来!”他捂着嘴道,样子难受极了. 云溪递了杯茶:“随风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不抬脸还好,一抬脸,那脸一阵火红,看得我不由笑出了声,他又瞪了我一眼,瞬间闭上了嘴的我似乎闻到了浓厚的火药味. 等他感觉好些了就也不吃火锅了,而是拿着锦思带来的点心尝了起来,边吃边称赞,听得锦思心花怒放,而我只是埋头苦吃,并没有太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那些点心被吃得一个不剩。 待所有人酒足饭饱后,令子承酒意微醺道:“对......对了!那,那吃了就能药到病除的解酒药在哪?听母后说,要三日一次,连续服用一年不可间断才有效果,是,是这样吗?” “不是三日一次,是,是七日一次!”凌真一脸通红,好像也喝醉了,可他话音一落,又立刻猛晃了下脑袋,好似突然间清醒了般连忙朝烈随风道:“少君主?这该如何是好?” 犹见烈随风唇角勾起,镇静自若道:“尊上,解药在这.”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令子承的嘴里。 咦?难不成世上真有这种药?若真有的话我可得给我阿爹也弄一点来. 可待到令子承服下药丸后,脸上的红晕好像更红了,我刚想开口问原由,却被凌翼拦了下来,他含笑朝我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锦思,你送子承回宫吧!”烈随风浅笑道. 锦思一脸疑惑,但又不敢多问,看着令子承醉得一塌糊涂,也只能把他扶走了. “哦!对了锦思,这解药一年的分量,你掂量着用.”犹见烈随风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小麻袋,暗含深意地对她说道. 锦思疑虑地接过那一麻袋,接着便和令子承离开了山院,他们走后,烈随风抬眸望月又一副故作高深的姿态. 我不由摇头暗叹:虚伪呀虚伪! “少君主,那我也回去了,你们慢聊.”只见凌翼一手抬凌真一手抬着云溪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兴许是吃了火锅的缘故,今日的夜晚没有往日那般寒凉,倒是还有些燥热,烈随风看着月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他白衣飘然,仙姿俊逸,我不由自主道:“烈随风……你真好看!” 诚然他是听见了,转身便对我倾城一笑,那笑容不像过去那样讨厌,倒是挺合我心. “这花好月圆,怎么方才不见你喝一口酒?难道你酒量也不行?”他不怀好意地说着,我瞬间把方才对他的印象给打了回去,看来他还是死性不改. “我酒量不行?人称万杯不醉就是我,只不过不能在你天华国喝酒,再说了这酒不能乱喝,喝多了恐怕会出事的!”我叉着腰,有条不紊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很近很近,近到差点没碰到鼻尖了. 良久,他纤细的指尖托起了我的狐狸下巴,冷声道:“你说的不错,酒不能乱喝,喝多了只会做错事,做了错事,还要被人抛弃......” 我以为他说的烈无忌和莫如心,可这话听起来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再说他自己. 于是我挑了挑眉,小心翼翼道:“你是说……你被人抛弃了?” 话落,他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拿起石桌上的酒,直往嘴里灌. 片刻后,他一身酒味地朝我道:“何止被抛弃.......” 见他惆怅满怀的模样让我不由同情起了他:“没事的,谁没有个过去了,你的旧情人就是锦思吧!上回在煞雪山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说到锦思喜欢令子承你语气就怪里怪气的,原本我还不确定,但方才见你那么夸她,也就确认无疑了,失恋了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嘛!” 话音一落,本在喝酒的他被酒呛到,捂嘴咳了两声,于是我上前安抚道:“没事吧!唉!为情所困,我懂的!你也别借酒消愁了,喝酒终究也是会伤身的.” 话音刚落,他咳得更厉害了. 片刻后我见他恢复了些,便又问道:“对了!那可以药到病除的解酒药还有吗?” 他终于顺了口气,擦拭了嘴边的酒水,站起身,直愣愣地看着我:“有是有,你想试一下吗?” 闻言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他却没有给我解药,而是温柔地摸着我侧脸靠近我耳边柔声道:“你想要,我偏不给.” 我怒瞪着他,方想发飙,他便带着我飞上的屋瓦,站稳后他纤长的双手从后面绕在了我的腰间,下巴深深埋在我的肩膀. 额……他的仙气还是那么干净,就是下巴磕的得我有点痒,但我不好推开他,只怕一推开他,自己就滚了下去. 第42章 聚众赌博者,充当劳役 片刻,他吐着富有节奏的鼻息在我耳垂边轻言道:“你不吃醋吗?” 我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 夜空下的他没有说话,半绾起的马尾散下了一根发丝,只见他清雅俊逸的唇角边勾起一丝苦笑. 良久,他才黯然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药到病除的解酒药,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都是自欺欺人,自讨苦吃......小风儿我真傻......”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又微弱地在我耳边道:“但是.......小风儿,我爱你,哪怕以命相陪.” 这烈随风喝醉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方想转身却见他已经倒在了屋檐上. 这一夜,好像发生了许多事,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我站在飞檐的最高处,抬眸月色静好,低眸桂馥兰馨,一眼望去白街的景色尽收眼底. 清风掠过,吹起我耳边细碎的发丝,我侧眼看了看烈随风,他睡意正浓,只不过眉头有些紧蹙,我咽了口唾沫,撞着胆子伸出了手,刚想抚平他的眉头,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嘴里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这名字很熟悉,但却不是我. “语曦,嫁给我,不要离开我.”他虽是睡着的模样,可那语气分明比水还要温柔. 语曦,他嘴里叫的是语曦,不是小风儿. 我甩开了被他握疼的手,心中有些不受滋味,想起他那日在煞雪山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不由觉得此人甚是虚伪,对,他就是虚伪!一开始就是,这种花心的伪君子,我居然还相信了他,亏我还是只饱读圣贤的狐狸. 原以为我遇到了真正待我好的人,现在想来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只不过现在涉情未深,收手还来得及,本狐妖奶奶才不会被感情这种破玩意给打败!哼! 我正生着闷气,忽见有一人影在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白街,我想看清那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谁?难不成是...... 我取出碧玉金玲方想追上去,却见那人立马失去了踪影,看来烈随风说的不错,定是那个噬禹混进了落云城. 算了我操什么心?还是回我的千冰床上睡觉吧!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零兮的云层洒在了整个落云城,一排笔直的桂花树下曦光点点,而我就在这稀疏的光点下打着哈气,扫着地. 不仅是我,还有长情,长依,谷雨,陆文,林霸天,小蛮......等各方不知名的神仙,只因我们都犯了同一条国律:聚众赌博者,充当劳役一百天. “唉!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般艰苦的环境里.”林霸天哀怨的眼神朝我看来. “......”我无言,只想省着些力气吃早饭. “可不是嘛!不仅失了宝物,还要受罚,早知道我就不参加这该死的赌局了!”小蛮无奈的扫着地上的枯叶,心中百无聊赖. “还是快点扫吧!早饭还没吃呢!”陆文撑着扫把,无力道. “说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长情心如死灰. “你别自责,不是还有我们陪着嘛!”长依安慰道,但听着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忽而我们都停了下来,不由注视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悲凉,一阵冷风吹过,恰巧又增加了几分意境. “还是扫吧!”他们异口同声道. 我环顾了广阔无垠的周遭不由摇了摇头,造孽呀...... “怎么?你们不服气吗?”不远处传来了凌翼的声音. 于是我佯装无事:“怎敢怎敢,大伙儿都可赞同了呢!” 话落,大家纷纷点了头:“是啊是啊!” “那就好,本来我还想说若是累的话可以先去吃些东西,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凌翼浅浅一笑,目若星辰. 话落,原本大家哀怨的眼神瞬间凌厉的朝我杀来,我怔怔站在原地不由傻笑. “罢了!今天到此为止.”凌翼摆了摆手. 于是众人欢呼着走了,只有长情走了过来,打量了我一眼:“聂姑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既然收了离殇,未来就是落云城的君主夫人,切不可再留恋他人,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昨日我承了一个朋友的情特意转告与你,请聂姑娘莫怪.” 闻言,我恍然大悟,看来令子承是想通了. “不怪不怪!我放得开,也请你转告你那位朋友,他的话我定谨记于心.” “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那时我以为他说的朋友是令子承,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指的锦思,于是才有了以后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心事. 此番凌翼走了过来,他今日很是派头,一个时辰前把所有人抓到了白街,惧于他的电威,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一个个温顺得像只小猫. “喂!我说凌翼,凭我们的交情,怎么说也得让我走走后门,太不够意思了!”我甩开扫把,心中怒火微燃. 闻言,他只是淡淡一笑,老生常谈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我怔了怔:“这是烈随风的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我想这么早起来?要知道把你们都抓来这里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说着他靠在旁边的桂花树上,双手抱臂,眉眼闭合着养了养神. 也对,这还真是不容易,抓这么多人定是比我们起得还早. 我认真看了看他,他好像总是喜欢穿青色的衣服. “凌翼,谢谢你.”我由衷的说. 话音一落,他一个没靠稳,差点娘呛摔倒,疑惑不解地问:“谢我?为什么谢我.” “长情受伤那日是你抱我回到千冰床吧?”此番我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 “哦!你说那天啊.”他顿了顿,清了下嗓门又道:“那日情况紧急,少君主灵力高,所以他留下救长情,命我先把你带回去.” “他?哼!你那个少君主简直花心至极!虚伪至极!”我怒声道. “看来聂姑娘对少君主有所误解.”他含笑道. “是有误解,误以为他是好人!” 第43章 立春姑姑1 话落,凌翼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要等少君主从焰火山历完再生劫回来解释了.” “焰火山?他走了?”瞬间我的心好像被吊在了半空,但落下时却不轻松. “看来聂姑娘还是挂念少君主的.”他含笑道. 我脸一红:“谁挂念那个花花公子,今天语曦,明天锦思.” “语曦我不认识,不过锦思的话,我倒是知晓一二,方才我在水天一色与烈君主议事时,他告诉我今早紫帝上神宣布了锦思与神尊的婚事,三日后举行.” “这么快?不会又是酒后乱情的戏码吧!”我睁大了眼睛疑惑道. 只见凌翼笑而不语,于是我想起昨日烈随风给令子承的解酒药,果然烈随风不安好心. “什么解酒药,分明是合欢……”散. 话还未说完就被凌翼施了禁言术:“聂姑娘,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不必挑明.” 话落,我忽然想到昨夜看见黑影,于是乎我飞快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解开我的禁言术,他倒好,一声不吭地走了,只留我在白雾茫茫的桂花树下当哑巴. …… 烈随风走后,我心中总是空荡荡的,原以为自己可以做个无欲无求的神仙,可最终还是难逃情网,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最后也只能欣然接受. 我偶尔会想起与他在丽水洞时候的日子,想起他仔细为我挑选衣服和发簪的模样,想起他每日为我煮青菜萝卜,还有当我走神时他用书敲我脑袋时的笑脸. 他总是包容我,保护我,可一想到他那日拉着我的手却叫另一个女子的名字我气就不打一出来. 谷雨总说我在吃醋,虽我表面上不愿承认,但终究也骗不过自己. 两日来天华国格外喜庆,须臾宫每一寸高柱上都挂满了红绸,包括三大天城也是如此,可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场折磨,因为这些红绸就是我们这些被罚的劳逸们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不能用法术,想着这一百天才过去两日,我内心犹如一池死潭. 而立春姑姑的早课也被改为修灵课,修灵时我总是想到烈随风,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淡泊的嘴唇,还有那股迷死人不偿命的仙气,此番我不由咽了咽口水,一番挣扎后晃晃脑袋把他给甩开了. 一旦开始修灵,便是一个时辰,立春姑姑常说修仙要先修心,心修好了才能修仙. 虽事实固然如此,可等心修好了,这腿也就得折了,倒是谷雨耐心十足,除了修灵,还时不时提醒我别打瞌睡. 我时常在心里默默感谢她,若不是她每日的执念,恐怕我日日都得去绿院报道.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立春姑姑一声令下,于是众人起身就走了,她们一点事也没有,倒是我方想把腿伸直,却不想那不争气的腿一动也不动. “小风,你留下.”她又道. 我? 我好奇地看着立春姑姑,自认为没做错事,于是垂头丧气道:“是,姑姑……” “你知道我为何让你留下吗?”她负手看了我一眼. “小风不知.”我眨巴着双眼无辜的看着她. “你心神不定,怎能提升灵力?”她似是有些生气. 我愣了愣,双颊绯红. 她见我垂头不语,摆了摆手又道:“罢了,你这几日也不必来修灵了,先把心思理好.” “是,姑姑……” 第44章 立春姑姑2 她坐下饮了杯茶,见我还没走于是道:“怎么还跪着?是有话要说吗?” 良久我才开口道:“姑姑……您为什么把离殇交给了我?”我战战兢兢地问,生怕惹怒了她. 犹然她转身饮了杯茶才缓缓道来. 据她说,我是烈随风第一个亲自带回落云城的女子,那日他半夜从水院将我抱回千冰床后,立春姑姑就知道我的身份定是不一般,她问过烈随风关于我的事情,可他就是不说,直到那日我告诉她自己的来历,她才知晓. “所以姑姑是因为我是寒若清的徒弟才把离殇给我的?” “不错,可原本这离殇是要给清儿的……”她看了我一眼,神色凝重但不过一秒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给师父?难道师父和烈君主往日有婚约?”我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她无奈叹了口气:“往日之事我也无需再提,烈君主已经都和我说了,你也无需再瞒我,你虽为仙妖,但却一心向道,待你飞升上神切记要散去妖气,不可贪恋妖神之力,否则……” 她神色黯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见此,我安慰她道:“一定会的,姑姑!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神仙,绝对不给烈君主和少君主添麻烦.” 她含笑看着我,摸着我的脑袋,温和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聪明的孩子,平日里我罚你,你会怪我吗?” “不怪,不怪,姑姑都是为了我好,明面上罚我,实际上却是帮我,那些神书心法我都抄得滚瓜烂熟了,四下无人时我还都练着玩呢!”我嬉笑着说,犹如孩童一般. “你有所领悟那便是好上加好!来,让我再好看看你.”说罢她拉着我转了个圈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真是好看,清儿的女儿果然不一般,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稳妥大方,清丽脱俗,我们烈家总算能有段好姻缘了.” 立春姑姑一改常态,彷佛就像……就像……婆家说话的口气. 随之一个响亮又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母亲.” 我转身一看,是烈无忌. 原来立春姑姑是烈无忌的母亲,那烈随风岂不就是立春姑姑的孙子?他又瞒我…… “参见烈君主.”我躬身道. “起来吧!我在煞雪山时就说过,以后这些繁文缛节你通通免去,把我当作你的父亲就好.”他和蔼地对我笑了笑道.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哈哈,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你和随风的婚约是我和若清定下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若是随风欺负你,你就告诉本君主,我定会替你出气!”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我的脸却更红了. 而后他又肃然道:“随风他娘那边你也不用担心,那日她见你替随风奋不顾身飞入寒冰兽体内取雪菩提,也就暗暗默许了,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她那些恶话放在心上.” 闻言,我除了点头,也只有点头了,至于嫁不嫁烈随风,我还得考虑一番. 第45章 烈无忌的担忧. “对了,烈……烈伯父,我前晚在白街看见了黑影,身形很像伤长情的人.” 话落,烈无忌眉头紧锁道:“那人是不是一身黑衣,行动极快,腰间还有一道鞭子?” “鞭子我倒没注意,不过却是一身黑衣,行动快到我都看不见他长什么样.”我认真道. 犹见他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握紧了手心,立春姑姑也是一脸忧虑,原本轻松的氛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随风说的不错,果然是他逃出来了……枉费清儿和聂……”话到此处他便没再说下去,倒是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阿娘他们怎么了?”我好奇道的问. “哦,没什么,他们去西域游历去了,告知我要好好照顾你.”说话间他眼神闪烁,好像不敢看我. 西域?那个地方我听说过,据说是一个极为雅静又神圣的净土,是璇玑国那些得道高僧的终极目标,阿爹和阿娘不像是修佛之人,去那干嘛?难道看破红尘,一同入了佛道? 厄……极有可能. 烈无忌神色黯然,好似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他恍惚地走近了我差点摔倒,好在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烈伯父,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定了定神,又道:“记住明日神尊大婚,你哪也不要去,好生呆在落云城,知道了吗?”他目光庄重,一脸严肃. “哦……”我点了点头,也罢,这婚礼还是不去的好,去了恐怕未必是件好事. 不过贺礼还是要送的,但我还没想到送什么,回头去绿院找林霸天,他鬼点子多,一定能想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对了,烈伯父,我还有事,你们慢聊,我先走了.”我摆了摆手,便朝绿院跑去. 据说那日我走后他们便开始商量对付噬禹的对策,但到底是什么对策我就不大清楚了. 来到绿院却巧遇了凌翼. “聂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朋友,你呢?”我讪笑道. “我来找你.”他眯眼看着我,瞬间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找我?……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我不由背过身,心想着他定是又要分派什么任务给我,这两日我已经累得不成人样,原以为烈随风心怀不轨,没想到这个凌翼罚起人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条条是道,理所应当. 犹见他清了清嗓门,故作一副骨道仙风的模样,肃然道:“我来找你,还有林霸天,小蛮和陆文的!” “不是吧!又来找我们?”小蛮抱着一堆柴火愤愤地走了过来,然后又把柴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天华国规律第一百二十一条:冒犯上司者禁食三天.”他悠哉地瞥了一眼小蛮,语气不疾不徐,只见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小蛮瞬间变成了小乖猫. 见此,我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倒是陆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吊儿郎当道:“说吧!今日的任务是什么?” 话落,凌翼阴森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嘛!去了便知.” 于是他带着神秘感,我们带着好奇感,一路并行,路上我们还商量着送神尊新婚贺礼的事,没人在想任务的事. 忽然走在前头的凌翼停下脚步,立在眼前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神书阁?” 众人豁然. 第46章 神书阁. “凌翼,你带我们来这干嘛?难道你要我们学什么术法秘籍?”我含笑打趣道.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天真的小蛮还真信了我的话…… 站在前面的凌翼没有说话,于是陆文道:“我看没什么好事,在绿院呆久了,你不找霉神,自有霉神来找你!” 话落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凌翼,他倒也不生气,只不过他还是保持沉默. 林霸天叹了口气摸了摸一根胡须也没长的下巴:“该不会是要让我们整理神书阁里的书吧!” 话音一落,只见凌翼缓转过身拿捏着手中的法器忘魂电,含笑道:“不错,猜对之人今日免去劳役.” “阿?还有这样的……真扫兴!”小蛮撅着嘴心中很不服气. 林霸天一听,高兴得简直差点没掐死陆文,要不是陆文有金刚之身护体,恐怕现在已经灵境俱灭了. “这样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够意思吧!”林霸天又拍了拍陆文的肩膀一脸义气的说,陆文咳了咳,一脸苦笑,我和小蛮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而后我们就跟着凌翼走了进去. 小蛮在我耳边小声道:“小风姐,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建这神书阁的桃木不是普通的桃木,据说是当年老神尊去西域梵境求佛问道时从佛帝的后花园拿来的,所以这神书阁也别具一格,外头看着没多大进来时就宽广无垠,而且就算你在这里杀人放火,外面丝毫都不会察觉,只要进来了就是另一个空间.”小蛮神神秘秘在我耳边说了一堆话,我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过去我时常来这里,却从没想查过这鬼斧神工般的建筑的由来,没想到小蛮知道的还真不少. 只不过让我疑惑的是明日就是令子承的大婚之日,凌真和云溪都在选贺礼,选衣裳,可为何凌翼却是这么悠闲. 虽说聚众赌博要劳役百日,但我也不见他对其他神仙有这么变态的待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走几步就见到久违的书荣上神,他好似早已在此等候,一见到凌翼便走了过来,他捋着长到脚尖的白胡子缓缓道:“你们几个终于来了啊!” “参见书荣上神.”我们几个异口同声. “难得还有几个人来帮我老头子整理天华国的神籍,你们跟我来吧!”于是他慢悠悠的走上了木梯,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木梯时不时被我们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音. 我们一路跟着书荣上神,谁都没有说话,木梯很长,长不见尾,且越走里头越黑,我心中不由暗暗发毛,小蛮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手心都抓出了汗. 最后还是凌翼施法点燃了木梯两旁的蜡烛,才让这条路有了点光. “平时也就我一个人,黑漆漆的习惯了,忘了点灯,没吓到你们吧!”书荣上神虽然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但说话时还是苍茫有力,广阔的空间里回荡着他雄厚的音量. “怎会,上神多虑了,能为上神效劳是我们的福泽.”凌翼回答得毕恭毕敬. “呵呵!你这小子,嘴巴还是这么厉害!”他伸出手点了点凌翼的胸口,含笑道. 之后又走了不久,书荣上神便停了下来. “是这吗?怎么什么也没有?”小蛮一脸疑惑. 我还在发愣,这一路上总缭绕着不祥的预感:“阿?到了?那门呢?”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微亮火烛别无其他. “敢问上神这里是?”凌翼终于开口. “年轻人做事别那么着急,门在这呢!”他提起手腕稍稍施法,只见一道足有三人高的大门立在了我的眼前,接着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劳烦上神.” 书荣上神暗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凌翼,把钥匙转交给他,而后就笑咯咯地走了. “等等.”不知为何我莫名其妙地叫住了他. 他慢悠悠地转过了头:“小姑娘,何事?” 我走近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上神可知一个叫语曦的女子?” “语曦?天华国开国以来只有一人名叫语曦.” 只有一人?那只有一人名叫语曦的话该不会就是五千年前消失的司命神君?烈随风的口味还真是重不可言. “小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书荣上神掌管天地间的命运,甚是繁忙,下仙打扰了.”我恭维道. 话落,只见他又摸了摸自己长须,悠哉道:“小姑娘,谬赞了,我只不过管管凡人罢了,其他的我也管不着,不过我年纪大了,有时候也懒得管,还是语曦丫头说的对,世间万物理应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该受他人左右,人的命运应当由自己去谱写,若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他们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说的很对,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不该受他人左右. 我方想开口,话又被凌翼抢了去:“那上回贼人来神书阁偷禁书,不是上神您改写了他的命运吗?” “你呀你!亏你还熟知律法!小偷小摸的行为莫说在天华国了,在璇玑国也一样要受到处罚,哪需要我去写,再说了我只能写凡人,至于神仙和妖神,老朽也写不来.”他和蔼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是晚辈学识浅薄了.” 话落,书荣上神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做事切末冲动,届时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法挽救了!”犹然他逐渐变得透明,最后便消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凌翼,他乌黑的瞳孔中深不可测,肃静的神情忽然令人毛骨悚然.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听到了陆文的声音:“喂!你们还待在门口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来了.”小蛮连忙跑了过去,帮忙把陆文手里的神籍抬了下来. “我们走吧!”他朝我笑了笑,温和明媚. 我默默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了进去. 第47章 噬禹归来. 没走几步凌翼便关上了大门,我一转身便见他在门上施了个封印. 我心中骇然. “凌翼,你要做什么?”我问. 他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又叫了他两声,他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了句:“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我皱了皱眉,不知他意欲何为. 猛然回头却见小蛮和陆文晕倒在地,而旁边站着的那人,一身黑衣,腰间有条鞭子,再往上看,那人的嘴唇如火如荼,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艳. 哼!倒是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 忽见他阴郁的眼神朝我射来,看得我浑身发麻,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好对付. “你做的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噬禹勾起邪魅的嘴角,慢慢朝我走来.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那种说不出的厌恶感令人作呕,忽然我的手脚好似被他施了法,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而可怕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没察觉他是何时施的法. 他朝我走来,凌翼却挡在了我面前. “请你信守诺言,把蓬莱国的命脉交还于我!” “命脉?我说过要还你吗?”噬禹晃着脑袋,自视清傲的模样好像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卑鄙!” 话落,凌翼拿着忘魂电朝他劈了过去,噬禹没有闪躲只不过一抬手,将那道电反射了回去,凌翼原地跳了起来,那道电光却朝我飞来. “糟了,聂姑娘!”凌翼惊道. 我闭上眼睛,想着这道电过来我必然重伤,不料,当我睁开眼那道电流却被我弹了出去,我后退了几步一脸诧异. 托那道闪电的福,我可以动了,我跑到凌翼身边,生气的推了下他的肩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蓬莱国的命脉被噬禹盗走,也好让我给你出主意!” “你不怨我骗你?”他一脸愧疚. “怎会!只是以后若有任何事,你必须告诉我,如果不告诉我,我会怨你一辈子的!” 凌翼苦笑:“对不起.” “你不必自责,倒是他为何抓我你能告诉我吗?”我问. “我也不知,那日我收到父皇的飞信鸟,说我们蓬莱国的命脉被噬禹偷走了,命脉若有闪失,整个蓬莱国就会消失,我知晓此事重大,方想告诉少君主,他便出现了,他让我带你到此处,于是我就借着帮书荣上神整理神籍为由把你带来了.” 正说着,只听噬禹自语道:“护神甲?连目颜居然把它给了你……” 护神甲? 我曾听阿娘说过此甲乃上古天神的一片铠甲所造,所有仙法在它面前都会失效,但也仅限于仙法,可我身上为何会有它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连目颜是谁?我不记得他给过我什么东西. “你到底来天华国有何目的?为何要偷一方石?”我没好气朝他喊道. 犹见他不说话,然后又开始哈哈大笑,简直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小心有诈.”凌翼在旁边提醒我. 忽然他停住了狂笑,丢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没想到啊,这一世你也是仙妖,倒不如归顺了我,如何?” “本狐妖奶奶活了一千岁还没归顺过谁,简直痴心妄想!” 话落,我取出碧玉金铃,猛的朝他攻去,他速度极快,纵使我使出全力,也只是他手中的玩物. 可恶!他……压根瞧不起我,此刻我心中满满的挫败感. 凌翼也上前帮忙,他捏了道仙诀,一道电流从天而降,也没打中他,倒是在地面戳了个大窟窿. “凭你们这些小伎俩也想与我斗?可笑!” 话音一落,他终于抽出了腰间的黑鞭,那鞭子我知道,是上古妖神的法器:驱神鞭. 若被此鞭击中,它便会开始吸取的灵力,直到灵境枯竭而亡. 第48章 火凤 他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地面狠狠打了一道,只见地面瞬间开裂,若不是这神书阁材料不一般,指不定早就被打塌了. 不过这地板有得罪他吗?简直丧心病狂. “聂姑娘,小心!”凌翼道. “嗯.”我朝他点了点头. 只见噬禹不屑一笑:“没看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有魅力的,把令子承和烈随风迷得团团转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电神堂堂主也不放过,简直水性杨花!” 我没在意他说的话,反正狗嘴吐不出象牙,可凌翼却十分生气:“休得胡说!” 说罢,他猛然举起忘魂电在空中织了一道电网朝他压去,噬禹一个起跳,挥手一鞭子便把那道电网给打得七零八落,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又一个甩手,那鞭子便朝凌翼飞去,凌翼侧身躲开,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了一口子,灵力也被那驱神鞭吸去了不少. 见此,我跑过去替他查看了伤势,伤口很深,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青色的袍子,可他还是苍白地对我说了句:“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要是伤口再深一点你这条手臂就没了.”我扯下自己的袖子边的绸,拿出平时阿爹为我准备的药膏,连忙给他包扎了下伤口. “谢谢你,聂姑娘!”他语色无力,想来也没剩多少灵力. 我瞥了一眼噬禹,看着他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怒意. “啧啧啧,我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他玩弄着手中的鞭子,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我把凌翼靠在柱子上,起身道:“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疯子?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疯子,我想要的东西就在你身上.”他妖艳的嘴角微微上扬,魅惑的注视着我. 镇魔结!他想要镇魔结! “你要的东西我没有!”说罢我举起碧玉萧,吹起了阿爹平时教我的乱心咒,可他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倒是把凌翼给折腾个半死. 唉!只怪我平时偷懒,没有好好用功,现在后悔也迟了. “你这乱心咒可比陆云郎差远了.” 说罢,他伸手隔空将我托起,任由我不断挣扎可还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犹然他抬起另一边手,施法取出我灵境里的镇魔结. 镇魔结在我体内长存了一千年,早已与我血脉相连,此番我只感觉自己的灵境与血肉快要被扯断,眼见镇魔结就要呼之欲出,那一刻我瞬间释放了自己的仙妖之力,九条淡紫色的尾巴在微亮的空间中发出了紫色的亮光. 他被我的仙妖之力给震得退了几步,两鬓的黑发也被我的灵气斩断了好几缕,他看着一地碎发,愤怒而又焦躁. “居然敢弄断我的头发,看来不拿出点颜色给你们瞧瞧,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我忍住方才那撕扯的剧痛,与他过起了仙法,他好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想置我于死地. 不错,这个比烈随风还变态一百倍的疯子就为了几根断发失去理智. 不到片刻,我就支撑不住了,他的驱神鞭紧紧锁住了我的脖子,此番我只感觉自己的灵力一丝一丝地被抽走,手脚使不出一点力气. “放开她!”凌翼喊道,可我不见得他这句话有起任何作用. 我垂眼看了看他,心中倍感无奈,曾经我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结局,就是没想过是被勒死的,真是可笑…… 昏迷之际,朦胧的眼中大门突然被一道幕天席般的风给吹开,紧接着一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凤凰飞向了噬禹. “少君主!”凌翼惊道. 第49章 浴火归来的他. 原来是他…… 只见烈随风疾如旋踵地绕着噬禹转了三圈,残留在半空的火焰形成了三道火圈紧紧拴住噬禹,他被那火焰烧得嚎啕大叫,满地打滚. 犹然他手中的驱神鞭也重重落在了地上,那长长鞭条也缓缓松开,随之我酸软无力的倒下. 阿娘曾经说过,浴火重生便是凤凰的再生劫,但能够成为涅槃再造的凤凰少之又少,我记得在《天华国历代神尊史》里记载,天华国初代神尊也是火凤,而不是金龙. 冠以火凤,因他们生来灵境内就种着三昧真火火种,故飞升后才能成为火凤. 这样想来,也便能知道紫帝上神为何对烈随风心怀顾忌了. 此番滚打在地面的噬禹忍痛捏了道仙诀,瞬间灼灼燃烧的火圈变成了零碎的星火,待火光散去,他被烧得焦黑的皮肤清晰可见,原本乌黑整洁的长发也变得卷曲. 那可是三昧真火,他居然没死! 后来烈随风告诉我若是普通神仙必死无疑,但噬禹是妖神堕魔,所以也有别于一般魔王. 方才我只不过弄断了他几根头发他就炸毛了,烈随风把他烧成这样搞不准他又要发狂. “烈随风!小心点,他的鞭子会吸取灵力.” 烈随风拍了拍燃着火焰的翅膀,朝我点了下头,炯炯有神的眼中透露着非凡的坚定. 原以为噬禹又会发狂,却不想噬禹却平静异常,他低着头,良久也不见有任何反应,隔绝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我要的东西没拿到,谁也别想离开!”他诡异的声音打破了暴风雨前的宁静,随之也现出了真身. 黑鸦,一只巨大的黑鸦,他与我一样,一半仙气,一半妖气,还有……一道魔气. 噬禹怒不可歇的仰天长鸣,紧接着翅膀一拍便朝烈随风当头冲去,片刻之间两兽纠打成片,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黑红交织每一处他们冲撞过的地方都会散落下几根黑色的羽毛和零兮的星火. 此刻我感叹神书阁的巧夺天工,如若换做其他地方定是会被披上生灵涂炭的恶名. “聂……聂姑娘,你还好吗?”凌翼失声道. 我喘了口气,一脸苦笑:“还没死……凌翼……你赌……谁赢?” “当然是……少君主.” “嗯……我也一样……” 我和凌翼一星半点也排不上用场,只能苦中作乐,躺在地上的我们只能半死不活地望着空中的两人打得地动山摇. “喂!你们没事吧!”忽然陆文起身走到了我跟前. “我们都……都这样了,能没事吗?”我无力道. 只见他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我能帮少君主了!”说罢,犹见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麒麟飞奔向正打得难分高下的烈随风和噬禹. 二对一,明显噬禹力不从心. “文文!”烈随风道. 什么文文叫得那么亲热,烈随风,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花心大萝卜连陆文也不放过. 三人速度很快,我眼力不够,不过一会儿渐渐也就看不清了,之后眼皮越来越沉,沉如翻腾的海水直至我无力撑起,不一会儿那撕杀搏命的红光也随之暗淡. 意识消失前,只听噬禹说了一句:“若想要回蓬莱国的命脉,就来地陨之境拿镇魔结和三念咒来交换!” 随之轰隆一声巨响,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50章 夜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竟是深夜,可能是我睡得太久的关系,睁眼时只感觉全身乏力,但,没有睡意. 侧眼望去,烈随风精致的轮廓映入眼帘,烛影下的他眉目如星,薄唇如翼,他还是那样,睡得并不安稳,好看眉头总是蹙着. 我有些心疼,竟不由自主地吻了他的眼睛,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聂小风啊聂小风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有些懊恼. 犹然他睡眼朦胧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小风儿也学会趁人之危了?” “谁趁人之危了!我只不过……只不过……”我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好了. “只不过什么?”他眉宇间透露着一丝好奇. “没什么……”我讪笑道. “你若想吻我,不需要等我睡着,醒着……也可以.”他的声音温雅如玉,那种感觉就像我初次在丽水洞的竹林遇见他时一般. “谁,谁想吻你,你还是去找语曦吧!还有陆文!”我侧过脸尽量不看他. 犹然他提着我的肩膀坐了起来,他怔怔的看着我,乌黑的眼中绽放出流水般的星光. “你……说什么?” 他的嘴角似乎想掩盖笑意,可最后笑意难藏,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委实令人发毛,我原以为他飞升上神后脑袋就会清楚点,不想他的病还是没好. “我说,你去找语曦还有陆文吻你吧!”话落,他紧紧搂住了我,紧到让人窒息. “傻瓜!没有什么语曦,就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好好好!只有我,你先放开我,我快被你给勒……!” 话还未说完,他就用唇堵住了我的嘴,我心中一惊,猛然拍了下他的后背,他才缩回了手臂. 犹见他一边手撑着床,另一边手捂着胸口道,脸色十分虚弱. “你没事吧!烈随风!”我问. “没事,就是被一只小狐狸给摸了两下!”他苦笑道. 我怒意正浓,方想教训他,一抬手却见手心满是鲜血,我伸手解开的他的衣服,却被他拦了下来. “别看,我怕会吓到你……”他额头冒着冷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可,可是你流血了!” 我还是坚持查看他的伤口,他耐不住我,也就答应了,我连忙拿出阿爹秘制的药膏,又在房里找了些纱布,然后解开烈随风的上衣,替他换药. 烧伤!居然是烧伤! 伤口还流着参着血丝的脓水,左肩上的一片肌肉深深凹陷,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随风,你!”我欲言又止. “吓到了你了吗?”他淡淡道. 我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实在太没用了,才让你受伤,三念咒的心法我已经有在用功练了,可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呜呜呜~我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傻瓜!”他轻抚着我的脑袋,温言道:“你再不快点上药,我就要冷死了.” “伤的这么重,是个神仙都经不住,那个噬禹就是个疯子!下回再见到他我非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 “是吗?我倒是挺感谢他.”烈随风忽然拉住我的手,苍白的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看来他的病是无药可救了. “烧死你算了!”我不由使了点手劲. 他眉眼一皱,浅笑道:“要不是他,我怎知你吃醋了?” 闻言,我心中一怔,犹然将绷带的末端狠狠的打了个死结后便躺了下来. “烈随风,其实我……” 我方想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他,可话还未完,他身体一斜就趴在我身旁睡着了,犹然他的眉头不再那么蹙着,安逸许多. 深夜的千冰床寒气入骨,但心中却暖如初阳,我盖上着那床鸳鸯戏水的红丝被,看着他安稳的面庞悄然入睡. 几日后我灵力恢复,在白街瞎逛的时遇到了凌翼,他说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来都是烈随风亲自照顾,那日噬禹在神书阁早就布下了炸药,烈随风是为了保护我,才被炸伤. 过去我听阿爹说过,凡人虽没有灵力,但他们的智慧却堪比灵力,炸药就是他们创造的最厉害的武器. “那小蛮和陆文呢?他们还好吗?”我问. “他们受了些轻伤,倒不碍事……” 话落,他垂头继续扫地,事情发生后,他就开始自罚,要不是烈随风拦着,他此番定是自弃神籍,重入凡尘,我暗叹了口气,想来蓬莱国的命脉被盗,加之神书阁被毁,定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凌翼,若不是你在林霸天身上藏了个字条通知随风,恐怕我们早已葬身火海,所以你莫再自责,这一切因我而起,我才是罪该万死的人,但我一定会变强!不再做任何人的累赘,过去光是脑袋想想,今后我一定要付出行动,成为一个自强自律的上神.” 话落,他愣了愣,浅笑道:“过去我不知少君主为何喜欢你,现在我是知道了.” 顿时清风拂面,白瓣飘落,我脸一红,拿起一旁的扫把,默默扫起了地. 第51章 龙凤之争 烈随风说自那日神书阁被毁后,他就继承了落云城君主的位置,烈无忌也终于去了昆仑虚,之后烈随风把长情受伤,惊蛰被害,还有神书阁被毁的事情禀告给了令子承,唯独镇魔结的下落他隐瞒了下来. 后来令子承下了道旨意誓死讨伐噬禹,可烈随风却阻止了他,他告诉令子承噬禹手中握有蓬莱国的命脉,得知原因,令子承虽极为不愿,但碍于蓬莱国的情面也就暂时放了噬禹一马. “镇魔结在我体内,若是你们真没办法就把我交出去好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有点垂头丧气. “你想得太简单了,噬禹这个人我太了解,就算你把镇魔结给他,他也不会把蓬莱国的命脉交还与你,再说了,我可舍不得你.” 烈随风已是上神,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自然不在管辖之内,而我就得小心翼翼了,若是某日我额头上的菩提花不见了,那我就别想在天华国混了. “随风……你正紧点,我们在院子里,要是被人看见……不大好.”我说得小心翼翼,但他好像压根没听进去. 犹然他俊美的脸上冷笑了一声,半垂着的发丝落在了我的肩头:“小风儿也会害羞,真是少见,放心吧,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落云城的君主,谁敢嚼舌根我就封了他的嘴,永远不让他开口说话.” “那……也太……” “太残忍?傻瓜!今日这里只会有你和我,谁也不会来打扰.” “那……我要吸仙气!”我承认自己定力不足,也承认他这张脸确实引力强大. 他捂住我的嘴,浅笑道:“若你想堕魔我随时恭候,但……不是现在.” “那就等我飞升上神以后.”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嬉笑道. “臭丫头!”他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子,清俊的脸上宛若桃花. “哦!对了,噬禹要镇魔结我懂,可他为什么要三念咒呢?” “……可能他……可能他想提升一下灵力吧……” “是吗?其实我觉得那本书给他也无妨,书上一个字也没有……”我忽闪着眼睛认真道. 他愣了一愣:“当真?” “骗你做甚?”我皱了皱眉头. 话落,烈随风双目如潭地看着我,双手抓着我的臂膀,欢喜无比. 看来他这毛病是无药可医了,不过我也认了…… 见他欲要吻我,我用指尖抵住了他柔软的唇:“我可不想入魔.” 忽遇浅风袭来,花香四溢,几片雪白的桂花瓣落了下来,花雨中他淡淡一笑,敞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良久,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一转身,只见凌翼一双闪烁的眼神无处安放. 我连忙放开勾在烈随风脖子上的手,他却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关系,自己人.” 我红着脸,无言以对. 只见凌翼眉头闪躲地走了过来:“君主,神尊来了,在水天一色等您.” “好,我马上就去.”烈随风清雅一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又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也去.” “我不准!” 我们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于是凌翼开口道:“尊上说了,也要见聂姑娘.” 话落,醋坛子终于放行. 一路上,醋坛子板着张脸,我也不理他,倒向凌翼问起了令子承的事,他告诉我令子承的婚礼因为神书阁一变被推迟了,至于婚礼安排在何年何月就不大清楚了,现下不论紫帝上神如何施压,也不见他有任何动静. “为什么?”我问. 凌翼笑笑没有说话,倒是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醋坛子说了一句:“可能他心里还装着一只狐狸吧!” 我脸一红,低头不语. 听小蛮说我昏迷的这一个月,落云城绯闻漫天,有说烈随风爱慕我,也有说我们木已成舟,当然这些都不靠谱,于是烈无忌在去昆仑虚之前宣布了我和烈随风的婚约,所以我猜令子承是来道贺的. 没走多久我就到了水天一色. 一踏入门槛,我就见到一个紫色的身影,许久不见令子承,他还是和往日一样,一头乌发总是整齐的梳在紫藤发冠中,干净又精神. “你来了.”他走到了我面前. 我方想开口,烈随风的声音接踵而至. “敢问尊上有何事?” 令子承轻蔑地看了一眼烈随风,苦笑道:“烈君主你的解酒药还真是管用,药到病除!” 看来他不是来道贺的,随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天而降. “多谢尊上夸奖.”烈随风镇定自若,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令子承就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了. 第52章 龙凤之争2 徒然他扯住烈随风的衣领,怒问:“为什么?” 烈随风面无形色地看着他:“我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话语里云淡风轻.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只见令子承乌黑的眼中燃烧着怒火,饱满的额头上跳着几根青筋. “兄弟?只怕尊上早就不当我是兄弟了,长情和幕雨表面上是以你母亲的名义送来的,实际上都是你的人,不是吗?还有雨水和春风,是监视小风儿的吧……”他说得十分淡然,仿佛看穿了一切. 话落,我怔了怔,犹如被惊醒一般恍然大悟,原来令子承早就在落云城安插了细作. 我蓦然发愣,回过神时,他两早就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仙术,没有使拳脚功夫,只是纯粹的打架,就像普通男子一样的干架,边打嘴里还说着话. 令子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和阿紫了吗?后宫三千我想要多少女人就要多少女人,即便我娶了锦思,我也一样可以和阿紫在一起!” 烈随风:“小风儿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即便你是神尊也不例外!” 令子承:“我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你这个卑鄙小人!” 烈随风:“她心里的人只有我!” 两人在地上互相翻来覆去的撕扯,心结颇深,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暗暗担心烈随风背上的伤. 但闻凌翼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聂姑娘,在你心中可有过一个人,当你看不见他时茶饭不思,当你看见他时又心乱如麻?” 我脸一红,微微低头,不知为何他会问我如此古怪的问题. 见我不语,他又淡然道:“看来聂姑娘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聂姑娘既然已经心系于他,那就该对前尘往事做一个了断,若还是举棋不定,到最后只会伤得更深……” “凌翼……你真厉害,什么都懂”我心中仰慕不已. 其实他说得很对,若还是举棋不定,到最后只会伤得更深,可我记得令子承明明委托长情告知我切不可再留恋他,难道他又反悔了吗? 凌翼脸一红清了清嗓,没有说话,只见他举起手中的忘魂电毫不犹豫的朝撕打在一块的令子承和烈随风劈了下去,与此同时二人飞快的蹬了对方一脚,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才飘然落地. “得罪了.”凌翼抱拳道. 我一跃而起,登时挡在了他们中间:“你们别打了!” “阿紫!” “小风儿.”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口,话落,犹见云溪和锦思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云溪身后还跟着凌真. 这下好了该来的人都来了,上回聚首时还热热闹闹地吃火锅,而这回却是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而我,便是那罪魁祸首. 云溪跑向了烈随风,锦思跑向了令子承,看着她们惶恐不安的模样我心中内疚不已. 情爱本就是自私的,可我偏偏不想自私,如果我的自私是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那宁可抛之,弃之. 那一瞬我又感到了孤独,深如死潭的内心如梦初醒,如云拨雾,回想起来,我身边的人总是因我而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或许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本不该在此,也本不该与他们相识,倘若他们从未遇见我,今时今日也不会是这番局面,此刻他们依然是他们,而我再不是原来的我,匆匆年华,我只是偶然出现在他们人生轨迹里的过客罢了. 过去总以为有了朋友,爱人,那便是幸福,可得到后,却打破了他们之间固有的平衡,如果这就是代价,我宁愿这一切只是场虚幻的梦境. 烈随风温挚的目光流连在我身上,坚定中又负着一丝黯然. 我看着他,纵然心中有万分不舍,可又如何?即便留下飞升上神,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又有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只是我贪图痴梦罢了…… 此刻浅风拂面,落花纷飞,耳边的发丝淅淅沥沥地游走在我苍白的脸颊,水天一色外一片死寂. 令子承期待地看着我,好似在寻找一个答案,对于他我除了愧疚别无其他. 我锤头不语,心如潮水,嘴里明明苦涩,可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良久,当眼中的泪水快溢出来时我背过了身, “小金鲤……对不起.”话落,他怔了一怔,似是有些站不稳,好在他身边还有锦思. 我垂眉不语,一抬头便见到烈随风清俊的面庞,他好似在和我说话,可我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只觉得自己被隔绝了,任何话也听不进去. 我看了一眼云溪,她眼神惆怅,那种惆怅我似曾相识. 烈随风欲抱住我,我倒退了两小步,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既欢喜又斟酌,那一瞬,我却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众人见我不做声响,皆是一脸匪夷所思,好似时间就此停止. 时过半响,我豁然抬头,挥手招来令子承送我的紫仙云,头也不回的飞出了落云城,只留几朵幽蓝色的花在烈随风的脚边柔柔摇曳. 第53章 重返丽水洞.(璇玑国篇) 情爱本无错,错的只是人和时间罢了. 我的宿命注定孤独,就好比月神与太阳神,不见便是成全. 过去我不晓得什么是触景生情,现如今却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番,阿爹曾说愿我与烈随风喜结连理,只怕他若晓得我回到璇玑国,势必会让他失望吧! 丽水洞外早已物是人非,洞口的草地上也因为没有人打理而杂草丛生,石壁上也缠了一层层白色的蜘蛛网,纱网上除了嵌在缝隙中的落叶别无其他,抬眼望去唯有那树桂花依旧如初. 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华国的种种过往瞬间烟消云散,我提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新的生活迎风袭来. 此番我卖力的开始修整洞口,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用术法,只想全心全意的付出,全心全意的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可这杂草委实顽强,使了好大劲才处理干净,洞口的蜘蛛网也差点把我埋没,但终究还是被本狐妖奶奶给降服了. 烈随风说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没数过在天华国到底呆了多久,但就凭那颗高耸入云的桂花树,指不定人间已经过了大几百年. 眼下我拨开最后一层蜘蛛网走入洞内,熟悉的回忆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被腐蚀得有点变形的是桌边放着那日临走时没来得及收拾的茶具,潮湿的地面还躺着一本残旧不堪的神书,渗着露水的岩壁上还摆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子,还有曾经放置千冰床的磐石上满目青苔,纵横交错的荆棘下是阿爹阿娘放置衣物的玲珑箱. 这里充斥着他的身影,难怪凡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承认眼下我想烈随风想得更多一些,但我保证只想这么一天,一天过后便不再想他…… 我收拾好洞里的一切,便掏出《离殇》把千冰床放回到长满青苔的磐石上,接着便走出了丽水洞. 洞口焕然一新,空气也变得十分干爽,我心中不由洋洋自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充斥着我空洞的内心. 暖而不烈的阳光散在了桂花树的枝头,点点如丝的光芒犹如流星般照在了我泛红的脸上,那感觉就像我初次踏出洞口那般,很是温暖. 侧眼望去,洞口那道激流倾泻的瀑布还是那般清澈,可里面却再也没有小金鲤的身影,那个曾经与我彻夜相谈的人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唯有瀑布旁那颗已成精的柳树婆婆说了一句:“小狐狸,你终于回来啦!” 我黯然浅笑:“嗯!我回来了,但,我饿了……” 有了紫仙云简直事半功倍,不一会儿我就乘云而降,停在了闻香楼的飞檐上,此番我低眸看着人来人往的过客,一切似是又有了生机,眼下这些人都没注意到我,不然他们又跪又拜的,只怕折损了我的福德,毕竟我不是神仙. 我跳下屋檐,一脚刚踏入闻香楼,便看见满壁挂着的皆是烈随风的画像,于是随手抓住一个伙计问道:“为何你们这里挂着这位男子的画像?” 伙计说三百多年前有位优雅清俊的男神仙光顾了闻香楼,而且还来过两次,他似乎喜欢吃烧鸡,于是待他走后这烧鸡也不叫烧鸡,掌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醉仙凤. 然,他话还未完,我已泪流满面. 第54章 小蛮 桂兰坊刚刚开门确实需要人手,于是小蛮便自荐留下帮忙,大半年来她确实帮了不少忙,有时候遇到醉酒闹事的她二话不说一出手就把人给踢到门外,遇到伤情醉酒的巴不得帮我多卖几壶好酒,连我这个老板娘对她都是刮目相看,据说后来凡人江湖上还留下了她小蛮女侠的大名. 兰桂坊白日大门紧闭,待到到夜幕降临才开,于是我和小蛮白日休息,夜晚招待客人,后院是我和小蛮的住处,和往日一样我一到卯时我就穿起我最爱的紫色纱衣,整装待发地开始练功了. 这三年来我把三念咒练得如火纯青,碧玉金铃也被我耍的得心应手,乱心咒也被我吹得婉转漂亮,总之不论是灵力还是身手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小蛮昨晚睡的迟,到现在还没有醒,我练完功,于是上楼去找她. “小蛮,起来啦!我们今日去丽水洞提酒.”我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便推门进去. 只见小蛮早已穿戴完毕,还把自己整得容光焕发,我定睛一看:“小蛮,你打扮这么漂亮是去赴约吗?我瞧昨晚那个李公子对你还不错.” 小蛮脸一红,道:“小风姐姐就会笑话我.” 其实这么久以来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小蛮贵为上仙,尤其是凡人修炼飞升的上仙是不允许私自下凡的,可胆小的她居然在璇玑国呆了大半年,虽然也只是天华国半日的时间,可大半日少了一个上仙难道落云城没人察觉?我不由有些替她担心. “小蛮,我很感谢你这些时日来的帮忙,你来璇玑国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让凌翼发现恐怕又要被惩戒了,还是快回去吧!”我劝说道. “可,可是我就想留下帮小风姐姐,难道你不喜欢我在这,要赶我走吗?”她有些惊慌失措. “不是这样,你要来我随时欢迎,可毕竟你是上仙,时间久了难免落云城的弟子上门来……”我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良久都不见她说话,于是我又道:“那……要不我们去丽水洞先打点酒去,今晚不开门,我下厨做些好吃的,就当做送行宴?” 话落,她终于开口:“其实,我此次下凡便是来……来历劫的.” “历劫,历什么劫?”我心中疑惑不解. 她脸微红:“你走后,立春姑姑就召集了落云城所有的上仙,说是上仙若要飞升下神必须要历……情劫.” “哦?那怎么历?”我问 “我也不知,小风姐姐,你此次下凡也是来历劫的吗?” “……嗯!”我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难怪你开了家酒肆,这样果真方便,什么书香门第,武林仙门,名门望族各色各样的男人都有……”小蛮天花烂醉的说了一堆,我在一边打着寒颤,一边赔笑旁听. 直到她提到了烈随风. 据她说那日我前脚刚离开,后脚紫帝上神就来了落云城,说是要抓什么仙妖,还说烈随风暗藏仙妖,可她把落云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那个仙妖,没办法她抓不到烈随风的把柄,最后气溜溜地大闹一场就走了. “是谁告知紫帝上神落云城有仙妖的?”我问. 小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好吧!……还好我时间掐的准,迟一步走只怕是又得连累他了. 第55章 小蛮 忆往日,我从不知他的处境是如此艰难,神权内斗,明争暗害,他居然还有兴致与我嬉笑打闹,谈笑风生,不由觉得他果真心潮澎湃,若他是神尊……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令子承才是神尊. “好了,小蛮去提酒吧!” “嗯!”她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丽水洞是块福地,就像阿娘说的一样,冬暖夏凉,是个藏酒的好地方. 而我也秉承了阿爹酿酒的好技术,阿爹虽然酒量不行但却是个酿酒的好手,以往他们为了我才没有把这技术发扬光大,好在我脑袋还算灵光,开了个酒肆卖酒挣钱. 三年下来丽水洞几乎要被我酿的酒给填满了,此番我看着满是酒缸的石壁上心中不由洋洋自得,小蛮总说我特别没有安全感,我问为什么,她说明明还有那么多的酒我偏偏又要备那么多. “若不多备些,哪天被掏空了,有得你受!” 犹见小蛮摇了摇头:“唉!思虑过多终成疾.” “好好好!你懂得多,今晚罚你不吃晚饭!”我打趣道. “喂!小风姐姐,你不要那么小气吧,说说而已,别当真!”小蛮一脸委屈. 话落,我愣在原地,曾几何时我好似也说过类似的话. 记得被关在莫殇的画中印里的时候,我饿得不行,全身又脏又臭,于是想着既然四下无人那就洗个澡吧,于是我拿出离殇中的木桶,又施法凝聚了空气里的水分,方想脱衣,又怕烈随风突然冒出来,于是我才道:“烈随风,你放我出去,如若不然我就不嫁给你!” 话音刚落,没想到他还真的回复了我的话. 却不想他一入画里,就掉进了我的浴桶里,为了掩饰我尴尬的内心,于是我在他面前佯装这是整他的计谋,却不想他从怀里掏出了两只湿漉漉烧鸡,我顿时后悔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见他还真想把烧鸡给扔了,于是我才道:“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三念咒的心法教给了我,可我却看见了他心间的菩提花,那花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娇艳无比,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想到此处,我不由脸色泛红. “小风姐姐,你怎么了?”小蛮用手在我面前摆了摆. 我眼眸微颤,紧张道:“没,没什么,酒都装好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话落,小蛮依旧满腹疑问的盯着我看. 走出丽水洞已是午时,正值夏季,烈阳高照走了大半日,也有些累,于是我们便在竹林里找个凉爽的地,小憩一下. 谁知这一坐,天上又掉下了一个人来,那人黑袍加身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着一把弓箭,那弓箭我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人满脸是血,一边眼睛似是被火灼伤,模样委实可怖,见他奄奄一息,我不由上前将他扶起,靠在一旁的桂花树下. 靠近点我才发现那人是噬禹,他没有了往日的诡异狂傲,可怜得像只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水,我要喝水……”他干涸唇角与死人无异. 第56章 小蛮 看着眼底的这个恶魔,我巴不得杀了他,给他水?简直痴心妄想. “是你……”他瞥了我一眼,血流不止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是我!要水没有,要死我倒可以送送你!”我凌厉道. 不料小蛮却把水送到了他嘴边,道:“小风姐姐,救救他吧!他太可怜了!” 看来小蛮还不知道他是谁,于是我肃然道:“小蛮,他就是噬禹,那天把你打晕在神书阁的人!” 小蛮一惊,立刻倒退了几步:“原来就是他,那,那怎办?” “不怎么办,杀了他便好.”我取出碧玉金铃朝他胸口刺去. 噬禹的鲜血瞬间喷了出来,而后又开始疯狂的哈哈大笑,比疯子还像个疯子. “杀……我?蓬莱国的命脉已经与我的灵境融为一体……有一个国陪葬……不亏……”他呲牙咧嘴道,瞬间厌恶的感觉又涌上我的心头. 疯子!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小蛮,你在附近守着,别让人靠近.” “嗯!” 见小蛮走远,我即刻输了点灵力给他,吊住了他一口气. “小仙妖……还挺识时务!”他脸上都是血迹,不由让我毛骨悚然. 不行,若他又发疯该怎么办?于是我扯下负在碧玉萧上的金铃链,牢牢地锁住了他的灵境,让他半点灵力也使不出. 随即噬禹开口说了一句:“你若敢把我交给烈随风,我就自爆灵境,与你们同归于尽!” “哼……你想死,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心中一怔,被自己这番话给吓到了. 他充满血丝的一只眼睛突然越发可怖,原本两鬓整齐的黑发被血水浸透,这副模样就像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还是把他敲晕吧!省得他老是这样瞪着我. “小蛮我们走吧!”我回头 小蛮立刻跑了过来,朝我道:“方才落云城的弟子来过,要找此人的下落,被我给打发了.” “……”我拍了拍额头,顿时无言,方才我好像是这么交代她的. “怎么了小风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的问. “没……我撑得住.”我无奈道,接着把噬禹封入了离殇中. 一路上小蛮告诉我,据方才那两个落云城弟子说,是烈随风在落云城布下天罗地网,用勿忘弓引噬禹自投罗网. 彼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他在忙这些事. 记得在煞雪山的时候,烈无忌就对我说过勿忘弓的事,勿忘弓原是上古妖神连目颜之物,自从被黑狼妖帝封印在无羁花海后勿忘弓就不知所终. 我问他:“那烈伯父你是怎么找到这把弓箭的?” 他没有说话,神色充斥着一股乏意,后来我便不再问下去. 难怪这把弓箭那么眼熟……但既然这是连目颜的神器,为何噬禹拼了命的要得到它? 罢了,既然想不透,我也便不再去想. 回到桂兰坊,把离殇中的酒取出后,眨眼便是傍晚. 傍晚……桂兰坊也该开张了. “小风姐姐……我们要不要给他送点吃的?”小蛮担心的问. 吃的?罢了,总不能把他饿死. “也好,但你要小心,虽然我用金铃链锁了他的灵境,但那人狡猾至极,把食物扔进画里便可,切记,不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明白了吗?”我肃然道. 我不知她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只见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转眼人便去了厨房. 第57章 无题 今夜的生意不大好,我便提早打洋,眼下我算完账,心中一阵失落,想到小蛮的那句话:思虑过多终成疾,我不由冷笑一声,暗叹自己早就久病成医,唯有用金钱来麻痹自己,可钱少了我又用什么来麻痹自己…… 我和小蛮收拾好桌椅,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我睡不着,把从噬禹身上搜刮的一方石和勿忘弓拿了出来. 眼尖的我发现一方石居然与弓身上的凹陷处相吻合,于是抱着好奇心,我便把一方石镶嵌在了勿忘弓上. 原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倒是半开的窗户透了几缕冷风,吹得桌案上的火烛沙沙作响. 我走到窗前,却不知身后的的勿忘弓闪闪发着淡紫色的荧光,当我回头,这一切又似乎从未发生. 关好窗,我便躺在了千冰床上,想着每日练的乱心咒,也不知效果如何,既然噬禹不把命脉交出来,那就让他享受享受我悠扬的萧声吧! 不出所料,碧玉萧吹起,就听见他痛苦的嚎叫声,我心中畅快淋漓. “有本事你杀了本王!”他嘶吼着,痛苦地在画中打滚. “杀你?你想死还用得着我动手?自我了结岂不是更好?”我对噬禹的憎恨似是与生俱来,那种厌恶的感觉就像是从骨髓中散发出来的一样. 良久,画中的他一言不发,只是神色黯然的看着我,焦虑中又带着一发狠毒. “看来你舍不得死!”我冷冰冰地说,连自己都感到一丝寒意,此番我提起手中的碧玉萧又吹起了乱心咒,附和着他一番痛苦的嚎叫,恰好与我的萧声形成美妙的乐章,我很是痛快. “说!你为何盗取勿忘弓?”我停了下来,终于把憋在心中疑问问出了口. 话落,他有一阵狂笑,与疯子无异. “勿忘弓本来就是我的!是烈无忌把它从地陨之境盗走,天华国的一群卑鄙小人,其心可诛!”他说的信誓旦旦,好似他才是有理的一方. “好笑!勿忘弓是你的话,那连目颜是谁?他才是勿忘弓的主人!”我历声道. 他怔了一怔,惊恐地看着我:“你……想起了什么?”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想起什么?难道他知道什么? “是啊,我都想起来了.” 接着他又是一阵狂笑:“休想骗我,喝了忘川水的人还能想起什么!” ……疯子,明明是你先问我的. 之后不论我再问他什么,他都闭口不提,就这样,续续停停我折磨了他一个晚上,直到我困了倦了. 这几日小蛮每日准时准点地来我房中给噬禹送饭菜,我也每日准时准点地吹乱心咒,既然拿不到蓬莱国的命脉,那我就没日没夜的折磨他,直到他情愿自己脱离灵境. 小蛮有时看不下去,便问:“小风姐姐,你再这么吹下去他会不会死?” “死到不会,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得云淡风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可怕的笑意. 诚然我这幅模样吓到了她,只见她惊恐地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 “好了,我闹着玩的.”我对她笑笑,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她怔了怔道:“小风姐姐,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 “像什么?”我问. “像烈君主.”她吞吐道. 闻言,我沉默片刻,含笑道:“这幅画挂你房里吧!省得你一天到晚来我这送饭.” 说罢,我把离殇交给了他,她欲要伸手接画,我又冷声道:“但我每日练乱心咒的时候你必须把画拿来.” 她微微点了点头,拿了画卷便走了出去. 第58章 小蛮的情劫. 小蛮倒是很听话,总是准时将画卷送到,一段日子后,我也就折磨腻了,对噬禹凄惨的鬼哭狼号也感到无比厌烦. 可又不能把他交给烈随风,那……把他扔到天华国?也不行,若是他自爆灵境就糟了. 此番我在和小蛮在屋里吃着午饭,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我不由打趣道:“小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她脸一红,闪烁其词道:“没……没有!” 我微微一笑:“我看李公子对你用情至深,要不找个好日子,把婚礼办了?” “小风姐姐!别开我玩笑了!”她含羞道. “不是要历情劫吗?难道你不想飞升啦?”此话一出,她似是一脸无奈,欲言又止. “小风姐姐,我去给他送饭了……”话落她拿了几盘菜就走路出去. “等等!”我突然叫住了她,她手一抖,把菜洒了满地. 想来是吓到了她,但我只是想告诉她:“筷子……筷子忘记带了.” 话落,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低声道:“谢谢……” 接着她便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犹然她发髻上的菩提花簪在我眼里变得格外显眼…… 我记得那是我三年前丢进离殇的簪子,难道她…… “小蛮……你这几日是不是常常心如鹿撞?”我冷声问道. “我……没有.”她说得吞吞吐吐,同时又加快了收拾碎碗的速度. “那……每当我在吹乱心咒时,你是不是心如刀割?” 话落,她手中的碎瓷片“砰”一声又摔在了地上,那一瞬时间好似凝固了,直到一阵猛风吹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小风姐姐……我……”她似是羞愧难言,停下了手中的活,缓缓站了起来. 那一刻,我便懂了,都怪我太大意. “小蛮,你把离殇还我吧!”我冷声道. 犹见她哭着跪在我面前:“小风姐姐,我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我喜欢他,成全我们吧!” 我垂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蹙眉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你喜欢谁都可以,就算是烈随风我也无话可说,但偏偏他……就是不可以!” 瞬间她哭的涕泪横流:“他若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噬禹呀噬禹,我果然低估了你,为了出逃我的掌心连小姑娘也不放过. “他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他死,他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语气漠然,眼中闪着寒光. “小风姐姐,我求你,我求你别再折磨他了,他是个好人!”小蛮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哽咽地拉着我的裙角. 好人?我心中一番冷笑,一种打娘胎里都没有过的憎恶感涌上心头,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他对你来说是好人,那何为坏人?你可知他在天华国犯下的滔天大罪?你可知他取走镇魔结的目的?你又可知他为何引诱你?你倒好,反过来替他说话!你让我放过他,成全你们,那谁来成全天下苍生?谁来救他们于水生火热?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我说得头头是道,她无力反驳,话过半响,她没再说半个字. 我暗叹了口气,三两步走出屋外施了道结界把整间屋子给封住了. 回望她时,只见她瘫软在地上,眸中一片茫然. 看来这夜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我在大门外挂了道今日歇业的门牌后便去小蛮的房里取离殇. 一推门,便见噬禹躺在小蛮的床上,他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乌黑的头发整齐发亮,邪魅的嘴角如火如荼,只不过被三昧真火灼伤的右眼彻底失明了. 小蛮居然解开了我设下的封印,好在她不知道怎样揭开金铃链,不然此刻早已生灵涂炭了. “喲!你来了!”噬禹坐起身,半敞的白裳把他衬托得格外妖娆,但他的语调还是那般阴阳怪气.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小蛮?”我眼中冷的发寒. “我放过她?倒不如说让她放过我,对了!你们天华国的女神仙都这么主动的吗?昨晚你不在,她投怀送抱的模样可真是动人,……”他嘴角勾起一股意犹未尽地魅笑. “无耻!”我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他走了过来:“我无耻?哈哈哈!天华国那些上古天神他们各个都比我无耻!” “你什么意思?” 他嘴角勾起,慵懒地沏了两杯茶:“坐!” 我撇过身,多看一眼都吝啬. 他悠哉地坐下,淡雅地饮了口茶,而后才开口道:“你可知你父母在哪?” 我心中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怒道. 他冷笑一声:“我可没对他们做什么,倒是那烈无忌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倒说说看他做了什么?”我自然毫不在意,就是想听听他能编出什么故事来糊弄我. 话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半眯着眼,不怀好意道:“我亲眼目睹烈无忌取了聂不凡和寒若清的元神补了地陨之境的裂缝.” 我哼的一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吗?烈伯父说过我爹娘去西域游历去了!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 “我蛊惑人心?真是可笑……本王从不蛊惑人心.”他媚眼微挑,妖娆而又邪魅. 我见不得他这副鬼魅的模样,取出碧玉萧抵住了他的脖子:“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没有半分害怕,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轻轻拨开了喉头上的碧玉萧:“信~!当然信!只不过现在杀我时机不对,若你想蓬莱国被毁灭,又或者想让凌翼和小蛮恨你,大可放心杀了我!” 我心底好似着了魔只想至他于死地,但确又无可奈何. “哦!对了!这是你娘的东西吧!”说着他拿出了阿娘常戴在头上的桂花簪在我面前晃了晃. “阿娘……”我低声唤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然而他故意手一滑,把发簪摔到了地上,刹那间发簪一分为二…… “真是对不起……弄坏了.”他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还带着几分挑衅. “你少拿这些来糊弄我,一定是你把他们囚禁起来了!”我拾起断成两截的发簪,鲜红的血液从手心一点一滴地渗出. “若你不信,大可去趟地陨之境,在地陨之境最高的雪峰上,有两副水晶棺,一个躺着聂不凡,另一个便是寒若清,你何不去查看他们的元神是否还在……” “休想骗我……” “我与你父母无冤无仇,就算取不到你体内的镇魔结,一千年后笼罩在罗刹国的结印也会自行消失,我何苦是囚禁他们?”他语气里暗含一丝嘲意. 我沉默不语,良久他火红色的唇瓣又动了动. “除非……” “除非什么?”我眼中闪着火光,眉头紧蹙. “除非你在一千年内飞升上神,散去妖气取出镇魔结,重新将罗刹国封印,哦!突然想起你那个情郎也知晓此事,他应该没告诉你吧!烈随风可真是厉害,我把你是仙妖的秘密透露给紫帝上神,本想借她之手取出你体内的镇魔结,却不料烈随风忽然把你藏到了璇玑国,并且还下套杀我,哼!若有朝一日我卷土重来定要让他付出比灼眼之痛更惨烈的代价!”他捂着自己的左眼,面目狰狞. 不过一会儿,他又把茶杯递到我跟前,示意我与他联手对付烈随风,我毅然甩开他的手,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而我手也被烫得一片通红,但即便如此我也无分毫痛感. “那又如何?就算他对我另有目的,我也不会解开你灵境上的金铃链,但倘若你欺骗我,我定将你交给幽冥王,让他收了你的体魄!再取你的灵境,这样蓬莱国的命脉就可保住了!”诚然我这番话说的委实瘆人,但实际上我也不知如何去幽冥宫,吓唬吓唬他罢了. 他原地发怔,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再说了我可舍不得小蛮,那姑娘可真令人销魂.”他邪魅一笑,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恶心,再也不想见到他这张脸. 我使出一道嗜睡诀,而后又把他重新封印在了离殇里. 难怪小蛮被他给骗了,他这张嘴还真能编故事,可本狐妖奶奶可没小蛮那么好骗,这种花簪街边的铺子上一抓一大把,十五文钱一支,还真当我相信你的话. 虽知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但还是将断成两结的花簪默默收了起来,心底不由生出一丝余季. 第59章 姑娘可卖芳心? 放置好离殇后,我又去察看了下小蛮,走到屋里她早已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踏出门槛恰逢夜幕,皎洁的月色下桂兰坊里一片死寂,孤独而又萧瑟,唯独桂兰坊对面的霓裳阁还是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鸾歌凤舞. 霓裳阁是闽县最大的青楼,无疑是寂寞的夜里最耀眼的去处,风月场所即便是逢场作戏,寻欢作乐,也能温暖四方,沾它的光,桂兰坊也曾红火过一阵. 但时常那些浪荡子走错了门,来我这找姑娘,即便我今日挂了歇业的牌子,可眼下还是有人来敲门. “今日歇业!”此番我手里提着一壶酒,侧躺在屋檐上,半醉半醒. 然,底下又是一阵敲门声. “说了,今日歇业!” 话音刚落,只见一宽肩窄腰,一身红衣的男子出现在我正对面的屋檐上,他带着一面黑狼面具,微亮的月光把他修长的身影衬托得潇洒不羁. “姑娘,卖酒吗?”他的声音温润如玉,飘逸的长发在皎洁的月色下缓缓流动. “不卖!”又一盏酒下肚,我已经把他看成两个. “那姑娘卖可卖芳心?”他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姑娘不卖芳心只卖身,卖身你要吗?”我打了饱个嗝,醉的一塌糊涂. 只见他勾起漂亮的唇角,登时飞到了我面前,皎洁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打得很长很长. “再迟一步恐怕就要入魔了……”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沉吟着,忽而一伸手便按住我的左肩,我方想与他过几招,他却撩起了我身后及腰的长发. 他眼眸微颤似是有些担心,灼灼闪烁的目光停留在我白皙的后颈上. “入魔咒……”诚然他不紧不慢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什么入魔咒,我才没入魔,不过他的声音真好听,熟悉又温暖,此番我双眼迷离,醉意颇深. “你别动,我帮你除咒.” 犹然他伸手欲在掌心割开一道口,我趁他不注意,飞转过身摘下他的面具,那一瞬,一张清雅俊逸的精致轮廓映入我迷糊的眸中. “烈随风,我就知道是你……”我脸色泛红,用指尖轻抚着他的侧脸,脑袋一片迷糊. 这个梦真好,连仙气都那么真实…… 犹然我大胆地捧着他的脸一个嘴巴凑了上去,我们靠的很近很近,近到只隔着一个心脏,此番我周身满是酒味,正担心会不会把他醺跑,忽而脚下一软差点跌下屋檐,好在他搂住了我的腰. “你居然敢封住我的灵境,谁给你的胆子?”我脸颊泛红,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良久,他才云淡风轻道:“你一开始就中了噬禹的入魔咒,若再吸食仙气立刻就堕魔了.” “堕魔?那敢情可好,入了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哈哈.”话落,我眨眼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你醉了.” 我回眸望了一眼闪着荧光的九条淡紫色的尾巴,轻笑道:“是啊……我醉了,不醉我怎么在梦里见到你?”我抚摸着他的长发,感觉自己身轻如云. 他拿起疾风扇,又想拨开我颈后的发丝,我以为他想与我过招,于是抽出我腰间的碧玉箫,猛地朝他敲去,他一个简单的侧身就躲了过去,拖着醉步的我,着实看不清哪个是他,我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犹然我手中的碧玉萧好似被拖住,当我回过神眼前却是他的模样. 他生气了,很是生气,眼中还多了几道血丝. “别动!” “嗯,我不动.”敢情我是第一次乖乖听话,这真是个奇怪的梦. 只见他取出疾风扇,划开了自己白皙的掌心,锋利扇缘沾染了一丝血迹,他嘴里不知念了什么,把手按在了我的后颈上,刹那间我身后白光一片. 第60章 南北璇玑. 待光辉散去,我身体犹如软糖一般靠在了他温暖的肩头,半眯着的眼隐约看见了他颈后一道黑色星形印记…… 次日,当我从千冰床上醒来时,桂兰坊内却空无一人,果然,那只是场梦,一场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桂兰坊没有被我摧毁. 记得阿爹说过,我八岁生辰那年,他和阿娘去集市上买菜,留我独自一人在丽水洞,可当他们回洞府时,丽水洞似是毁天灭地般寸草不生,一地焦炭,他们以为是天华国的神仙把我给掳走了. 正当阿娘急着要找他们算帐时,却发现我悬浮在瀑布之上打着哈欠,醉仙梦死,后来他们才晓得不是天神来过,而是我喝醉酒胡乱释放仙妖之气. 至那以后任我酒量再怎么好,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还是执拗地没让我碰过一滴酒. 今日我心情委实不错,于是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整理好自己,我伸手欲推门,却见门已被人打开,那个我思念了三年的身影捧着两碗白粥出现在了我面前. 或许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此刻他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红衣乌发,长眉入鬓,眸目如星. 烈随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那表情似是看见了一朵盛开着的桃花,犹然他又走了几步,把刚乘的白粥放在木桌上,他半侧着身子温言道:“还说自己万杯不醉,昨晚简直醉的一塌糊涂.” 我愣了一愣,木纳道:“你怎么在这?” 他挥衣坐下,含笑道:“再不来,这入魔咒就要游走到你的心间了!” “入魔咒?”我好奇的看着他. “不错,入魔咒,一种控人的魔咒,只要稍有邪念,它就会把它无限放大,直至入魔,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昨晚你可真得卖身于我了……” 话落,我脸刷的一下又红了,难怪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做些疯狂的举动,尤其是丧心病狂地折磨噬禹这件事,我欲提起碧玉萧再吹一曲乱心咒,却被烈随风给拦了下来. “好了,先吃饭,吃完了再收拾他也还来得及.”他一脸悠然自若的说. “对了,小蛮呢?”我问. “我命她回天华国了,其实噬禹的灵境并没有与蓬莱国的命脉相结合,一国之命脉岂能说结合就结合,那只是他用来骗你的招数罢了.”烈随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他是怎么知道的?此番我满腹疑问的看着他. 他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于是又道:“其实那日小蛮在竹林里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原本想把他捉拿归案,又见你已用金铃链锁住他的灵境,彼时觉得不如将计就计,让小蛮接近她,套出蓬莱国的命脉所在……” 话到此处,他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似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 沉默良久,我才开口道:“但后来你没想到小蛮对他动了真心对吗?你也没想到噬禹一开始就给我下了入魔咒是吗?烈随风,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喜欢把人耍的团团转,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地看着我们一群蝼蚁锅里斗很有意思吗?” 我语气从轻到重,话落的那一刻空气好似被凝结成冰,原本鸟语花香的早晨变得异常死寂. 话过半响,我怒目而视着,似乎等他开口解释,可他还是那样沉默不语. 罢了,他一向如此,直至我转身踏出门槛,他才道:“你放心吧,小蛮不会有事的,噬禹对她什么也没做过,他极为谨慎,小蛮也没能从他口中得知蓬莱国命脉所在.” 原本我想视而不见,可听他这么一说,我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烈随风,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可曾想过若是噬禹发现破绽杀了她该怎么办?你可曾想过若是他真的自爆而亡与我同归于尽又当如何?你只是一味地在追求自己的目的,忽略了他人,你扪心自问,这样做真的对吗?” 我一口气说完,只见他幽黑的眼眸微微颤动,原本平坦的眉头也拧巴成一团. “小风儿,有些事你不明白,命脉是蓬莱国的仙灵所在,岛上的人之所以长生不老就是因为有仙灵庇佑,若时间拖久了蓬莱国就算不消失岛上的人也会逐渐死去,令子承压根就不打算找回命脉,只想屠杀噬禹,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又能怎么做?是!我是后悔了,当小蛮告诉我你举动异常,当我昨晚发现你颈后的入魔咒我就后悔了,有时候我只想抛下所有与你双宿双飞,不问世事,可我答应过你阿爹,定要助你飞升上神,散去你体内的妖气,我放不下你,就像你不忍我与令子承相残而选择离开我一样……” 话落,我的脚似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他知道,他当真都知道,他明白我为何选择离开. 曾经我总以为他不懂我,可现在看来懂我的人只有他,曾经我自以为很了解他,可实际上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我只是他的累赘,羁绊. 我缓转过身,试图用指尖撩开他背后乌黑的长发,却被他大而有力的手给抓住了,他黑如暮色的眼中闪过一缕浓浓的温情:“别看,我怕你伤心.”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晶莹剔透的泪水滚烫滚烫地流了下来. “不看我也知道,昨晚你把入魔咒引到自己身上了对吗?你教我怎么施法再把它引回来好不好?过去正经咒法不学总是跟阿爹学一些旁门左道,什么困仙术,解酒术,嗜睡咒,复物术,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 “傻瓜!谁说没用,你会的我都还没学,我学的有一部分都是禁术,不能教你,但我会把你口中正经咒法教于你,还有,你的乱心咒真的吹得很好,比那个黑狼妖帝陆云郎好多了!”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拾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最后把那支菩提花簪又插在我的发髻上. “那入魔咒会不会,会不会也让你入魔?能不能把它引到噬禹身上?”我问. “你倒是挺能想,咒语一旦被引渡就再不能变,除非施咒的那人灵境俱灭.”他长呼了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我立马把噬禹杀了!”我欲抽离他的怀抱展开离殇,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用勿忘弓引出噬禹是我一人的主意,令子承并不知晓,若我再拿噬禹的尸首复命恐有欺上瞒下,功高盖主之嫌,只怕最后引他猜忌,眼下就留他一条命交给令子承处置吧!”他在我耳鬓温言道. “那你怎么办?”我担心的问. “放心吧!我定力比你强,撑得住,倒是你定力不足,最易入魔,还是放在我身上来得好.”他低眉对我笑笑. 霎时间我双颊绯红,他说的不错,我确实定力不足. “那既然他不说,我们自己去找命脉就好了,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凌翼是蓬莱国的皇子,他一定急死了!”我蹙了蹙. “他……其实……”烈随风话未说完,只见门外又冒出了一个人,那人还是一身青衣,手里也拿着碗白粥,眉目雅致的脸上勾起一抹清香的浅笑. “谁急死了?” “凌翼.”我一声惊叹,随之而来的还有云溪. “还有我呢!”云溪手中拿了只我最喜欢的烧鸡,而她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凌真. “还……还有我!”凌真手里捧着两碗白米粥. 看着他们我心中不甚欢喜. “还愣着干嘛!一起吃早餐吧!”话落,凌翼走了进来,随后又清了清嗓,我才意识到烈随风还将我抱在怀里,我示意他放手,他还是老样子说了一句:“没事,自己人.” 最后云溪说了一句:“随风哥哥,你还是放手吧!抱着小风怎么吃饭啊?” 话落,只见烈随风难得红了一次脸,不情愿地放开了我,而我怔怔地看着云溪,一脸云雾茫然. “饿死我了!”云溪坐在了凌真身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吃边说着悄悄话. “嗯,我也饿了!”我朝云溪微微一笑,坐在了她旁边. 见左手边还空着一个位,于是我回眸望朝烈随风道:“再不过来烧鸡我都吃了!” 他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好.” 吃完饭我们五人围坐在木桌前商量正事. 凌翼说蓬莱国的命脉与璇玑国的命脉原是一体,后来璇玑国的一位皇帝为了修道成仙带走了璇玑国一半命脉,他找了一片岛屿,那岛屿便是蓬莱国,皇帝最后没能修道成仙但他却在死前用自己的元神渡化了命脉,因此蓬莱国的命脉才具有仙灵,世代守护着蓬莱国,所以若是拿到璇玑国的命脉说不定它就能指引我们蓬莱国命脉的去处.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不就好了.”我嬉笑着说. 凌翼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可璇玑国命脉哪是说借就借,眼下璇玑国分为南璇玑,北璇玑,南北璇玑已经战了五千多年,虽在一百年前签下了停战盟约,可双方在利益上还是有冲突,南璇玑占江南,好山好水,北璇玑虽占京都,可地势不好,不宜种植农作物,眼下南北璇玑就算有盟约约束,但也只是一时的保护伞而已,战火势必会再次爆发,命脉在正统皇室北璇玑手中,若现在我们向他们借命脉,你说他们难道就不会趁此让我们助他一统天下吗?” “凌翼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原本璇玑国的事我们天神就不便插手,若是插手便有违天道,反而会把璇玑国陷入水生火热的境地,我本想去找书荣上神,可自那日神书阁被毁以后,他就消失了,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烈随风无奈道. “要不屈打成招?”云溪挑了挑眉毛,自以为想到了个好办法. “不可,噬禹行为极端,若他不想说,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不会告诉我们.”烈随风淡然道.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一直耗着吗?”云溪有些焦急. “是啊,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什么也不做吗?”凌真无奈道. 我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放在木桌中央的离殇,是啊,阿娘过去就说过天神不能直接干预凡人的事,不然就是有违天道. 忽然无从插嘴的我恍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对烈随风说:“随风,你尽管把噬禹交给令子承好了,眼下他的灵境被我的金铃链锁得死死的,量他也不敢胡作非为,我阿爹说九尾本就是逆天道,人本就只有一命,可我们九尾族却有九条命,除非灵境破碎,不然受再重的伤都死不了,既然要逆天道,大不了我割了九条尾巴还它一个天道好了!” 话落凌翼凌真一脸震撼地看着我,可一旁的烈随风却一脸纠结. “聂姑娘……”凌翼脸色踌躇. “好啦,好啦,无需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嘛!反正这九条尾巴我也看腻了.” 然,话还未完就被烈随风给拉到外面. “你可知你这样做,一千年内就飞升不了上神,飞升不了上神镇魔结就取不出来,取不出来罗刹国的魔人就会重返天华国,你可知到时会发生什么吗?”他抓紧了我的手臂,眼中充斥着焦虑.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你说过若蓬莱国的命脉没找到,岛上的人就会逐一死去,难道你不想帮凌翼了吗?”我对他眨了眨眼.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或许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温柔的眼中似是欲言又止. 此番他纠结难耐的模样不由让我联想到噬禹的话,于是我淡淡道:“随风,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体内的镇魔结吗?若是没有它你还会这番待我吗?” 话落,他猛的紧紧将我拥入怀中,摸着我的后颈在我耳边轻言道:“傻瓜!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人,可以好好呆在我身边的普通人,没有什么镇魔结,也没有什么噬禹,也不要什么长生不老,一切一切都要像凡人那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几十年,与你白发齐眉,执手偕老.“ 话落,我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又想到了我阿爹阿娘. “随风,等找到蓬莱国命脉后,陪我去西域佛境找我阿爹阿娘好吗?” 话落,他无力地松开了我的双臂,目若晨曦的眼中透着一丝难言之隐. “好......我答应你.”可他的声音弱得怜惜,似是一丝灰烟转瞬即逝. 第61章 等待时机的悠闲日子 经过商议,由云溪和凌真负责把装在离殇里的噬禹带回天华国复命,我和烈随风还有凌翼留在璇玑国,伺机而动. 可云溪说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璇玑国,非要好好玩耍一番,于是凌真便陪她在璇玑国到处游山玩水,这一玩便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当我再看到他两时已不是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跑,而是肩并肩,手牵手地走在一起,烈随风还打趣说要是他们再玩下去,只怕不久连小娃娃都有了. 此言一出两人红着脸迅雷不及掩耳般“嗖”的一下飞回了天华国,我望着逐渐变成黑点的他们心中甚是羡慕,不由感慨道:“若我不是仙妖就好了.” 然而一回头却见烈随风朝我坏笑道:“怎么?你等不及与我成亲了吗?若是你等不及飞升上神我们明日就把婚礼办了,可好?” 闻言,我脸一红,不由暗暗道:“随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摸了摸我的头,含笑道:“你又有什么问题?” “你,你会嫌弃我是只仙妖吗?”我怯怯地问,深深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即便猜到他的答案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我. 果不其然,他眸中依旧如初:“傻丫头,你是或不是仙妖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嫁还是不嫁于我.” 近来也不知怎的烈随风的情话说得是越来越溜了,连站在一旁的凌翼都听不下去,捂着闪烁的眉头走了. 我与烈随风对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去了丽水洞. 这一个月来我们不是去丽水洞打酒,就是去丽水洞练功,烈随风的确术法精湛,天赋极高,不论是简单的拳脚功夫还是高深莫测的仙咒他都耍的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为了方便教我耍碧玉萧,他把自己一向半散着的青丝用一根红丝带高高梳起,高马尾的他更加清晰俊逸,秀色可餐,时常看得我差点流口水,过去从未觉得他如此迷人,现下却是百看不厌,此番托着下巴的我暗叹了口气,过去那几番良辰美景委实被我活活浪费了. 璇玑国凡人有句话说得我着实认同,这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眼下我就是那个西施吧! “小风儿,该你了!”他用碧玉萧练完一套仙术,就把萧扔给了我,我登脚一跃,接过碧玉萧照着他方才耍的那套仙术毫无分差地又耍了一遍. “你练的不错,但碧玉萧的威力还是没能发挥出来,因我是男子所以出手时猛烈些,但你是女子何不试试看柔韧些,碧玉萧择人而发力,人不对萧是发不出它真正的威力的.”他说的井井有条,我就这么仰视着他,一脸崇拜. 他轻声唤了唤我:“小风儿,你有听我说话吗?” 我瞬间回过神:“哦,不就是耍太快了吗?那我慢一点.” 而后我又练了一遍. “不对,太慢了,我说的是柔韧,以柔克刚,用萧间的灵气缠住对方.”他神情严肃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而我只要看见他,总是漫不经心. 好吧!再来一遍. “不对!” 又来了一遍. “还是不对!”听他一开口又是这两个字,差点把挤压在内心的怒火给发了出来:“你到底……” 然,话还未完他瞬间出现在了我身后,温暖的双手抓起我纤细的手腕同我一道练了起来. 那一瞬间折枝风透,繁花漫天,我顺着他的步伐进退自如,柔韧有余. 那一招一式,一笔一划都被我们展现得淋漓尽致. 待残花遍地我们才停了下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笑笑. “嗯”我点了点头. 此番临近夜幕,我们把酒放进莫殇便一道回了桂兰坊. 这些日子我心中隐隐不安,我问凌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京都,他总说时机未到. 我说:“那什么时候才能出发?要不直接向皇帝禀告?” 凌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一向对此事沉默的烈随风开了金口:“若我们贸然前去只怕还没见到皇帝就被五马分尸了,在璇玑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施展法术以免节外生枝,我们要等的是一个进京都的机会,与官府交接的机会.” “君主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凌翼淡雅地饮了杯茶. 我蹙了蹙眉:“那若是等不到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要进京都了.” 话落,他们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倒是把我急了个半死. “你倒是快说啊!随风,你要是不说我就挠你!”我知道他一向怕痒,于是假装要挠他的姿势. 他拗不过我,于是道:“好好好,我说,我们桂兰坊的酒被选为贡品,待到中秋佳节那日进贡给皇城里的皇亲贵族,所以呢,眼下你要担心的是酒够不够,好不好.” 我怔了怔,连忙跑去丽水洞又酿了几坛桂花酿,惹得凌翼和烈随风一阵狂笑. 自从小蛮不在以后生意就一落千丈,后来几天我也想通了,与其锤死挣扎倒不如把桂兰坊给卖了,烈随风这个公子哥压根不是来帮忙的,酒倒是被他喝了不少,凌翼又折转玉天华国与璇玑国之间送公文,也没空帮我,最重要的是,烈随风一见有男人多看我几眼就直接把人家给扫地出门,想来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但既然决定关门大吉,那我也得把过去那些酒鬼赊的账给要回来. 可烈随风说自从紫帝上神得知我是仙妖后,放榜三界通缉我,他让我别到处乱跑,我答应了,可一到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终日郁郁寡欢,烈随风怕我久病成疾,于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就厚着脸皮包揽了这份艰巨的任务. 诚然他这张厚脸委实比我有用,别人讨债用拳头,他用脸就好,那些欠了酒钱的顾客,遇他如遇天神,又跪又拜,只差没把身家都给他了,不过他本就是神,总之最后皆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赊的账给要回来了,比我喊打喊杀要债来的快多了. 有时我觉得委屈了他,他一个堂堂天华国落云城君主为了我竟沦落至此,心中不乏愧意,但他总说自己是心甘情愿. “那我再给你酿坛好酒就当我向你赔罪吧!”我嬉笑着说. “赔罪倒是不用,美酒呢,我也尝过了,倒是美人......”他托起我的下巴,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愣了一愣,似明非明:“要不……我去霓裳阁给你叫几个姑娘?” 话音一落,他瞬间黑脸. 第62章 令子承的信. 几日后,我便收到了云溪用红色灵力织成的飞信鸟,除了告诉我她已经把噬禹交给令子承,还不忘告诉我一些关于天华国的八卦,而她清秀的字迹里透露的信息量颇令我震撼. 小风,你知道吗?自从子承哥哥大婚后就被锦思盯得死死的,他虽想来找你可一步也踏不出天华国,外加紫帝上神施压,他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终日不误朝政,借酒消愁. 虽我深知你与随风哥哥两情相悦,可你也不忍心看见子承哥哥为你伤魂吧?我飞信鸟里还夹着另一封信是他让我带给你的,本不该多此一举,可又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帮他送信了. 望你勿怪. 哦!对了,还有一件好玩的事要告诉你,那个噬禹其实不是个男人,当年妖神一族送来的小仙妖全部被处以宫刑,所以呀,他就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 好啦!不说啦,记得拆子承哥哥的信件哦! 看完信我不由摇摇头,这果真是云溪的风格,不过宫刑是什么?阉人又是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令子承的信我该看还是不该看?我踌躇不定. 正当我茫然的时候忽然想起凌翼说过的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不巧,我就是那个系铃人. 眼下我心底一沉,弹指间打开了令子承的信. 那一瞬他俊雅清秀的脸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整齐的发髻依旧如初,深如漩涡的眼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惆怅,即便我知道这只是幻术,但感觉还是那么真实. 良久,那幻影才开口说话,但一开口便是一句对不起. 阿紫,我时常在想若当初我不离开丽水洞的话,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还记得我们在须臾宫天阶上相遇时我对你说的故事吗? 那个小男孩便是我,从小到大被母亲严加管教,甚至成了她攀比的武器,有时候我很羡慕烈随风,羡慕他的洒脱不羁,倘然安逸. 从小我每走一步,每做一事都有人盯着看着,自由对我来说是种奢望,而孤独是我唯一的朋友,有时很想逃,却又不知逃去哪里,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自由的感觉,也唯有遇见你才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倘若是时光可以重来我宁愿一辈子都呆在丽水洞里当一只小金鲤,永不飞升上神. 眼下我虽是神尊,却无实权,我母亲集结一众神官在捉拿你,她说你是仙妖,可即便你是仙妖那又何妨?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唯一不变的那个你. 我不恨烈随风,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何没能早早察觉一切,若是我早些知道你是仙妖定带着你远走高飞,不问世事,可当我知道时已为时已晚,你身边有了另一个疼惜你的人,我痛过,醉过,可终究还是挽回不了你. 但阿紫……我爱你,永不后悔. 话音一落,那亦幻亦真的幻影瞬间消失在茫茫的云雾里,此番一股说不出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似苦非苦,似甜非甜,缠绕在我缭乱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可时光不能逆转,世上也没有如果. 其实故事的开始就已经定好了结局,只是他忘了,忘了我曾经对他说过我是仙妖,也只是那时还是小金鲤的他不愿相信罢了. 此刻我怔怔站在原地,却不知烈随风早已站在我身后. 第63章 贵客临门 我含泪怔怔地看着他:“随风?” “好了,我都知道了,臭丫头!一堆情债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他走近了我捏着我的脸颊用力摆了摆,诚然他下手还挺重. “你的也不少吧!”我拾去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伸手也捏住他的双颊摇晃着他脑袋. 还真不说,他俊美的容颜被我捏成饼的样子委实可爱. 突然他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对视而笑,过往云烟随风而逝. “随风,你说你给令子承下合欢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你是受谁之托?”我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温暖的胸口,淡淡问道. “还能有谁?”他反问我. 我抬头看了看他,心中愕然:“紫帝上神?可她不是令子承的母亲吗?怎么会?” “傻瓜!就是因为她是令子承的母亲所以才会这么做.”他摸着我的脸颊,顿了顿又道:“锦思是三眼神君的掌上明珠,三眼神君位高权重,紫帝上神要拉拢人心自然是少不了他,自古帝王的婚姻皆不能自己做主,更何况是令子承,原本无需多此一举,可偏偏又出现了一个你,其实那日你们还未到山院为我开送行宴时,紫帝上神就来了,她说解酒药不必研制,命我把合欢散交给令子承,我承认彼时是有那么一点私心,最后我也就照做了.” 闻言,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靠在他怀里. 犹然他长叹了口气又道:“有时候我在想若我是神尊就好了.” 我心中一惊,吓得手心出了一推汗:“烈随风你?难道……难道你真想谋朝篡位?” 话落,他垂下晨星般的双目,注视着怀里的我浅笑道:“过去我是不想,但现在确实有些后悔……” “可……可是现在……”霎时间我内心乱成一大麻花. 但闻他又开口道:“傻瓜!我只是想更好地保护你罢了,世人皆知我无心神权,倘若我真有心此时此刻你早已是我后宫三千佳丽里的一员了.” 话落,我锤了下他的胸口,娇嗔道:“烈随风!以后我不准你开这样的玩笑!” “怎么你心疼起旧情郎了?”他又捏了捏我的小脸.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怕你们又因为我受伤.” 他轻抚着我青丝如绢的发丝,柔声道:“很多事情不能看表象,我们每个人都带着一片面具,就比如说令子承,在别人眼里他是神尊,受万神膜拜,贵不可言,可他心中的苦楚又与谁说?又比如说我,在你们眼里我确实洒脱不羁,坦然自若,可我在落云城弟子眼里我却是行事周密,严肃谨慎之人,若我在他们面前也像对你们一样,那谁人能服我?敬我?一个小小落云城我都举步维艰,更何况是神尊之位?” 我抬眸看了看他:“那是因为你是个大懒人!” 他低眸一笑:“对,臭丫头说的对,我就是个大懒人,懒得理那些神权争斗的懒人.” 我笑而不语,只觉得他来璇玑国后越来越真实了. “咳咳!”也不知这是凌翼第几次扯着嗓子咳嗽了,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委屈他了. 我方想脱开烈随风,他又在我耳边道:“没事自己人.” 于是我脚一跺,他方才松手:“小风儿,你居然偷袭我!” 我没理他. “凌翼,何事?”我问 他浅笑:“今日有贵客.” “贵客?”我心中满腹疑问,桂兰坊除了酒鬼还会有什么贵客临门? “终于等到了.”一旁捂着脚的烈随风忽然站了起来. 第64章 北璇玑太子,潇洒 眼下烈日当空,桂兰坊的庭院中站着四个人,一个绿衣男子站在桂花树上逗鸟,看不清长什么样,嘴里还吹着口哨. 另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蹲在树下,长得还挺俊秀,他头顶上盖着一片荷叶挡太阳. 站在黄衣男子旁边的是一位颇有姿色的红衣女子,她双手环臂,好似在等着什么人,最后还有趴在屋檐上的一个黑衣男子,呃……乍一看有点像只蜈蚣. “凌翼,这就是你说的贵客?”我疑惑地问. 他对我微微一笑:“不错,此去京都路途遥远,要行官道,又不能腾云驾雾,为了你不被紫帝上神发现,君主特意请了花,虫,鸟,兽四位少神,四位少神可通过草木动物洞察璇玑国的一举一动,若有危险便立刻会通知我们.” “哦,原来如此.”我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趁着我和凌翼说的话的空隙,烈随风早就上前与他们叙旧了. 凌翼说红衣的是百花仙子叫百合,是连霜城君主白纤纤女儿,绿衣的叫飞云,是百鸟之神,原是璇玑国的鸟精,但仙缘颇深,一百年前刚刚飞升,黑衣的叫玄卿,是万界虫王,他的来历有些特别,他原是赤练国虫族的王子,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想不开要当神仙,于是弃妖道修仙道,五百年前才飞升的. “来头都不小嘛!”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既然是连霜城的少神,那怎又会与烈随风相识?” 凌翼看着我轻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天华国每年都会举行摘灯大会,我们落云城四位少神与连霜城四位少神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手,可去年的摘登大会上,君主为了救百合少神而输了比赛,自此之后他们四位少神就对君主刮目相看,称兄道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背着连霜城君主白纤纤偷偷替君主隐瞒你的消息了.” 我低头微思了一小会:“难怪,难怪紫帝上神一直找不到我,原来是他们帮的忙!” “聂姑娘明白就好!眼下的这位百合少神可比云溪难缠百倍,君主为了你也算牺牲了色相了.”凌翼暗含深意地看着我 “那就牺牲一下他吧!”我讪笑道. “聂姑娘果真大方,难怪连神尊都为你所倾倒,凌翼佩服佩服!”他笑着抱拳恭维道. “好啦,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明日就要出发京都了,我再去丽水洞打点酒来,免得又被他们给喝完了.”我看了一眼桂花树下把酒言欢的五个人,转身便朝丽水洞走去. 夏日当头,走到竹林里的时候,我已经大汗淋漓,正当我琢磨坐还是不坐在那颗大石头上的时候,天上又飞下了两个人. 敢情这快磐石委实与我犯冲,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华国的两位神官. 他们一见到我就道:“看!就是她,被通缉的仙妖!” 我嘴角勾起一抹杀意:“本狐妖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聂小风!” 话音一落,他们对视了一眼便朝我功来,一个嘴里喊着拿命来,另一个嘴里喊着能不能进阶仙品就靠你了. 诚然紫帝上神为了捉拿我真是把老本也拿出来,眼下正在与他们搏斗的我不由同情起了令子承,一个好好的神尊居然被母亲死死超控在手心. 两神仙用的是神枪,枪的攻击力虽然比我的碧玉萧强,但却笨重,不及我用碧玉萧来得灵敏,他们招招致命,但却又伤不了我,但若是以二对一,论持久战唯恐我会败给他们. 赤日炎炎之下,我已与他们过了半个时辰的招,难分胜负,正当我有些吃不消时,只听有人大喊了一声:“光天化日居然强抢民女,该当何罪!” 强抢民女?这词用得委实恰当. 回望时我身边多了个美男子,此番二对二,也算公平. 他身手不错,还会仙咒,看他的样子似是修仙剑派的弟子,犹见他捏了道剑诀,挥舞了下手中的宝剑,只见千万道剑气从剑中射出,直冲那两个天神. 原以为他这小伎俩根本对付不了他们,却不想他还挺有两下子,那雄厚的剑气把那两个穿着平民布衣的天将,给逼得节节后退. 而后他又捏了道仙诀,周身水龙缭绕,白光四射,乍看之下颇有求仙问道之姿,正当我猜想他到底是何门何派之时,那水龙似是猛虎一般朝两个天将扑去. 这神仙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凡人?我看啊他们八成是不想伤到凡人罢了. 直到那水龙就当真要把他们吞下,登时我飞步挡在那两个天将面前,手中的碧玉萧有如飞转的火轮,抵住了大举冲来的水龙,眨眼间我脚边湿了一大片. “姑娘……你……你居然挡下了我的水龙?”那男子惊愕不已. 我嘴角微勾:“这有何难?不过多谢公子相救,今日放了他们,来日你必有福泽相报.” 话落,两个天将对视一眼,道:“多些姑娘,我等以后再也不会捉拿姑娘.” “谢就不必了,你帮我带个话给你们的头,告诉她,她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来抓我,等我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去找她,听明白了吗?”俨然我凤威临下的模样连我自己都感到气势磅礴. 但闻他们回了一句:是,接着白光一闪便消失了. 待他们走后,我习惯性地打开左手,右手拿着碧玉萧悠哉地拍着左手心. 此番竹林里疏疏密密的竹叶被热浪吹的沙沙作响,眼下我看着面前这个十七八岁倾城荣华,一身蓝衣的少年,不由感叹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似水红颜惹人怜.” 他愣了一愣,轻笑道:“我看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深的法术,敢问姑娘师出何门?” 出师何门? 看来他无法感应到我身上的妖气,烈随风说过他带我去天华国那天就把我的妖识给封印了,不论凡人还是神仙都闻不出我身上的妖气,除非我自己作死散发仙妖之气. 记得小蛮曾是飞仙派的,不晓得这个门派现在还在不在,于是我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本狐……哦不,本姑娘师出飞仙派!” 话落,他俊俏的小脸上一头雾水:“我也是飞仙派的,怎么从未见过姑娘?” 我心一虚,哗然道:“我是你们师傅在外面云游时收的徒弟,所以我学的仙术和你们的有点不一样.” 他怔怔地点了点头,认真道:“那既然师出同门在下是飞仙派大弟子潇洒,敢问小师妹芳名?” “小……小师妹……”我难以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呃……我叫聂小风……” 好吧……莫名其妙就认了个师兄,还是比我小了一千多岁的师兄. “敢问聂师妹,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问. “没什么,就是强抢我去邀功罢了” “原来如此.” 话落,我摸了摸腰间,糟了,莫殇忘带了,不过恰巧眼前有个身强体壮的大师兄. 我脑袋一转,于是便让他帮我提酒,他倒干脆,二话不说就跟我来了丽水洞. 这位师兄委实憨厚,没说两句就把自己是北璇玑太子的身份告诉了我. 第65章 他,会是我的吗? 他力气挺大,一手抬着一个大酒缸子还能行云流水的与我说话,这样的人在璇玑国可找不到几个. 潇洒告诉我,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他父皇寻遍天下名医却迟迟不能将他治愈,某次他父皇出宫去福寿山祈福时遇到了一位半仙,那半仙便是他现在的师父,也是飞仙派的掌门人,掌门人告诉他父皇他得的不是病,而是缺了灵识,所以身体才总显得羸弱,后来在他父皇的恳求下他师父才肯为他做法,但具体施了什么术法他就没有告诉我了. “你与我说这么多,难道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漏出去吗?”我笑问. “怕什么,你是我小师妹嘛!再说了,此次下山除了历练以外就是回京都禀眀父皇撤了我太子之位.”他憨笑道. 我怔了怔,停下匆忙的脚步:“啊?你不想做皇帝?” “师父说我不适合做皇帝,我觉得也是,帝王之位能者居之,我几个弟弟都比我强,所以我想啊,与其留给我不如让父皇在他们之中择一人做太子岂不更好?”他说得坦然自若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 “我看你剑术不错,仙法也学得不赖,想必修仙问道才是你的本心吧!”我讪笑道. 他好似被我戳破心事,暗暗低头加快了步伐. 待我们回到桂兰坊已是傍晚,淡黄色的光芒撒满了整片院落,那光穿过桂花树上的嵌缝打在了平坦的石地上,就像一盏明晃晃的油灯,随风晃动. 此番连霜城的四位少神已然醉倒,只不过有一人醉的特别,她醉得像一颗怎么也拉扯不开的黏糖,两手勾在烈随风脖子上,嘴里一个劲地喃喃自语,我站得远也不知她在烈随风耳边了些什么. “小风儿,这位是?”烈随风眉头蹙起,打量着潇洒. 潇洒顿时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小师妹,这位兄台好像对我有敌意……” “哦,他阿,他眼神不好,所以总半眯着眼,你别放在心上.” 话落,潇洒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而不远处的烈随风忽然沉下了脸. 于是我连忙道:“要不我先送百合少神回房吧!” 说罢,我疾步朝烈随风那边走去抬着那黏人的软糖去了客房,而其他三位少神也被凌翼给抬回屋内. 然而就在我们不在的这一刻钟,烈随风与潇洒已经互相认识了一番,待我重新回到院中时他们已然称兄道弟的模样.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一坛酒喝遍天下,兄弟也就遍布天下了. 这个潇洒果真是个老实人,没有太子爷的架子,也没有纨绔子弟的气焰,委实讨人喜欢,此后我被他叫小师妹时,也不那么反感了. 闷热的夜里没有一丝凉意,当然除了我的千冰床,今日虽不是什么佳节但桂兰坊却人满为患,眼下没有多余的房间,烈随风也便睡在了我房里. 我躺在他身旁,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泛红的双颊,不由想起阿娘说过的一句话:越是好看的东西越不能久盯着,若是看久了难免激起内心的欲望,或人或物,若它是你的便皆大欢喜,若它不是你的只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伤害. 他?会是我的吗?我不由问自己. 第66章 连目颜的勿忘弓 我垂眸看着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欲想抽出,可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仿佛被他用浆糊黏住了. 无疑,他暂时是我的. “明明醉了还把人手握得那么紧.”我扯了扯嘴,坐起身试图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指尖给撬开,不料他却高喊:“云飞!来我们再喝一杯.” 这一喊差点没把我耳膜给戳破,于是我也便打消了脱离他魔爪的念头. 既然如此……还是睡吧!可任我翻来覆去,却也毫无睡意,心里装着很多事,这些事总缭绕在我乱如蜂窝的脑海中. 纵然我有许多疑问,许多不解,却总寻不到答案,像是悬浮在空中的碎瓦,迟迟不能拼凑完整. “小风儿,你在想什么?”烈随风突如其来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但这次他的声音温润如玉. “你没醉?”我疑问道. 犹见他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目,淡声道:“不醉,怎么会在你房里醒来?” 闻言,我有股一脚把他踢飞的冲动:“烈随风,门在那!” 我用手指了指屋外. “好了,你别生气我说笑的,我真的是醉了,脑袋还很疼呢!”他捂着头似醒非醒的模样倒装的很像. 待他坐起,那一头乌黑的丝发懒散地锤落在他宽厚的双肩,俊逸的五官在烛影的拨弄下显得越发精致. 本想发怒,可看看到他貌若潘安的面容,却怎么也怒不起来了. 还是阿娘说得对,好看的东西不能看太久,眼下我又按耐不住我内心深处的灵境了. 此番我低着头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被他给诱惑,然,一抬头他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见我一脸变扭的模样,哭笑不得:“你若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说话吧.” 我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肃然道:“我在想一个人.” “谁?”他问. “连目颜.”我说. 话落,他脸色一青,缓缓松开了我的手,原本淡定的眼眸变得有些不安. 呃......终于放手了,不然我这手就被他给捏变形了. 良久,他才黯然问道:“小风儿,你……想起了什么?” 我眨巴着双眼诧异地看着他:“想起什么?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谁是连目颜吗?” 他好似松了口气,脸色也逐渐恢复:“认识,上古妖神连目颜有谁不认识?” 妖神?连目颜居然也是妖神,我心中骇然. “对了,你问他做甚?”烈随风摸了摸我耳边的发丝,含笑道. “随风,过去我以为噬禹得目的是称霸三界,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隐约觉得他是为了一个人.” 话落,犹然烈随风深如旋涡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幽暗的玄光,仿若陷入一场深思. “随风?你怎么了?”我轻声唤了唤他. 他回过神,温言道:“我没事.”接着又看了我一眼:“那你觉得他是为了谁?” 我微微一笑,慢慢把自己心中所想分析给他听:“你看,噬禹明明可以在地陨之境等你把东西交给他,可他居然为了一把勿忘弓而冒险再来一趟天华国,他已经有了驱神鞭当武器,可偏偏又要夺勿忘弓,恰巧勿忘弓又是连目颜之物,还有你教给我的三念咒,那咒法委实奇怪,光有心法却没有招式,虽它确实可增强我的灵力,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加之那本书一个字也没有,但噬禹却拼了命的要得到它,记得你说过那些妖神都被封印在紫霞洞中,你说噬禹会不会是为了救连目颜而要夺取三念咒和勿忘弓呢?” 话到此处,他俊美的脸上滑过一片黯然:“还是睡吧,明早便要启程去京都了,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蓬莱国的命脉.”说罢,他便躺了下去. 烈随风说的不错,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蓬莱国的命脉,可明明是他说要陪我说话的,说完他倒是要睡觉了…… 果真,还是一点也没变,总是在关键时刻回避我的问题,没错,他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不说,每次都是这样. 当我想再问,他却一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拉了下来,还没回过神,他柔软的嘴唇却如火般的贴了上来,我锤下眼帘,只见他又封住了我的灵境…… 第67章 消失的菩提花 次日一早,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似是悠扬的旋律,把我从朦胧的梦中唤醒,可即便醒了,我还是想再睡一会儿懒觉. 看来早上是走不了了,眼下朝廷派来的官差迟迟未到,应是也在等雨停. 窝在被窝里的我对昨晚那如梦似幻般的感觉意犹未尽,心中半喜半羞,然,方想侧身看烈随风,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我惊得连忙坐起,一抬眼却见原本挂在墙上的勿忘弓不翼而飞,周遭也不见烈随风的身影. 那一刻心原本淡如湖水的内心惶然变得焦虑不安,一股锥心的疼痛如针刺般刻在我崎岖的心间,此番我侧眼突然见到镜子中的自己,眉心的菩提花已然消失,凌乱的脸上黯然失色. 当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统统在脑海里过到第十遍的时候,烈随风才推门而入. “烈随风,你个死变态一大早死哪去了!本狐妖奶奶,以为……以为你……”我话卡在喉咙,又不知用什么词语恰当. “以为我始乱终弃?”他从容不迫地走近了我. “对!就是这四个字!”我低眉涩然道. 他笑笑,一脸镇定:“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吧!” 嗯,他这病得治,回头叫潇洒让皇宫里的御医给他看看病. “算……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勿忘弓呢?”我问. “埋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埋了?你……你怎么就把它给埋了?埋去哪了?”我惊讶道. 他从容一笑,把手里白粥放在了桌上:“埋在无羁花海,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吧!” “他?谁?连目颜吗?”我好奇道. 他犹豫了一下,深眸中掠过一缕悲凉:“好了,雨就快停了,快把衣服穿上,不然着凉了可别赖我.”他淡雅一笑,悠然自若地看了我一眼,好似话中有话. 我微低眸,自己居然衣不遮体地坐在床边与他说了半天话,于是连忙拉起那床鸳鸯戏水的红丝被遮住自己,心中羞涩无比. 他也实相,背身而坐,待我穿衣洗漱完毕,才转过身来. “你大师兄今日一早冒雨前去知府那表明身份,还吩咐他们要好生照顾我们,差点没让捕头给哄出来,好在他亮出东宫的金牌.”他一边喝粥一边淡定的说. 闻言,我差点没把刚喝下的白粥喷了出来. “这个愣子,怎么就不能隐藏一下自己呢!太子的身份哪能说亮就亮,若是这一路上有人暗中加害这可怎么办!” 话落,烈随风嘴角微微勾起,淡定道:“若不是愣子,只怕也不会让他父皇撤了这太子之位.” “他也告诉你了?”我问. 烈随风点了点头:“嗯,凌翼也知道了,这个太子仙缘颇深,未来不可估量,就是人憨厚了些,此去京都我们得保护好他.” “保护他?我看不必.”于是我把昨日下午再竹林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烈随风,他一脸肃然,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吃完早饭,我站在窗前看淅淅沥沥的雨丝,烈随风在批阅公文,不过一会儿,雨就停了,凌翼和潇洒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一见到我不由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小师妹,你额头上的胎记怎么不见了?”他疑问道. 话落,凌翼又清了清嗓门,眉头闪烁道:“烈夫人,可以出发了……” 我被他叫得双颊绯红,倒是烈随风行若无事般停下手中的笔墨,浅笑道:“夫人,我们启程吧.” 彼时潇洒才恍然大悟:“原来烈兄是小师妹的夫君,那以后你也得叫我大师兄啦!” 说罢,他拍了拍烈随风的肩膀,只见烈随风身体瞬间僵住,我心中哭笑不得. 第68章 北上京都. 还未等连霜城的花虫鸟兽四位上神醒来,我与烈随风,凌翼,潇洒便随着押送贡品的官差一路北上,因闽县地处北璇玑的交界线,离京都又远,此去一趟不花个一两个月怕是到不了京都. 押送贡品的衙役们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走官道,一路上走的多为山路,山路崎岖不好走,白日里烈日当空,山林中潮湿又闷热,甚至连鸟都看不见,且不说这些,尤其到了夜晚蚊虫又多,可把我折腾了个半死. 烈随风说心静自然凉. 可我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反而被灼灼烈日烧的差点脱了皮. 倒是身为北璇玑国太子的潇洒如鱼得水般地穿梭在茂树修竹的山林间,他不修边幅老实憨厚的模样,若没有腰间的东宫金牌恐怕说他是太子肯定没人能信. 他说他早就习惯了孤身在外的生活,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他都不怕,但就是怕身上没钱吃饭,有时候钱花完了,便去就近的府衙支钱,一开始人家都不相信,可只要他亮出东宫的金牌,众人便乖乖地把钱双手奉上,彼时我暗叹:若我也有快类似的金牌就好了. 我问他若你以后不当太子,岂不是没有人会送钱给你. 他傻笑了一下,对我说:“那我就去当神仙,当神仙不吃饭也饿不死.“ 闻言,我不由暗笑道:“你怎知神仙就不要吃饭了?说不定有些神仙还会做饭呢!“ 话落,一旁的凌翼捂着嘴巴又咳了好几声,烈随风假装犹然自若的扇着手中的疾风扇装作没听见. 实际上他说的也没错,神仙确实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肚子饿的感觉还是会有,至于吃食,记得在桂兰芳的时候烈随风喜欢清淡些,我喜欢浓郁些,那时可把凌翼给忙坏了. 眼下烈日高照,整片树林仿佛就像火一样地燃烧着,没有一丝凉风,一行不长不短的队伍尽显疲惫. 走了不久,有个小官差撑不住便晕了过去,于是潇洒便命令队伍停下稍作休息,可又好巧不巧我们随身携带的水壶滴水不剩,于是他便拿着几个空水壶肚子去找水源. 不错,这一国太子最擅长的不是治国之道,而是寻水源. 潇洒说过某次他下山历练时差点渴死,为了避免发生同样的情况,后来自创了寻水决,只要他在剑上稍稍施法,那剑就会带着他寻找水源. 可烈随风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使用寻水决,除了天赋异禀,更重要的是身体属水,方而才能御水,眼下看来这位正直老实的太子确有几分本领. 我也时常听烈随风和凌翼说潇洒有仙缘,于是我便好奇问道:“既然你们能看出他有仙缘,那我呢?我有没有仙缘?” 我一脸期待,然,凌翼笑而不语. 良久,一脸情深的烈随风对我淡淡一笑,平和道:“你遇见我便是仙缘.” 话落,我脸从下巴红到了耳根. 待到潇洒提着满满的水壶回来时,已是傍晚,一行人吃完干粮后,夜幕也就降临了. 僻壤的山林中悄无声息,茂密的枝夜档去了大半月光,除了围绕在人群中的几丝火苗,没有一点微光,而在树下睡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多是光着膀子的男人,他们嫌帐篷热多数不愿呆在帐篷里,而我们也碍于凡人众多不好施结界,好在我还有千冰床解暑,所以这些天以不至于让我一个女狐狸也躺在外头. 但在睡前我总会和烈随风说说话,此番他躺在碧草如茵的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发呆,而我就坐在他手边. “好久没过这样的日子了.“他突然有所感慨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过去不会一直露宿荒野吧?还是你有这种特殊的癖好?”我一脸坏笑道. 他忽而坐起,含笑把我搂在怀里,黑如晨星的眸中略过一缕炙热的温情:“癖好?我的癖好只有一个.” 说罢,他垂下眼帘,修长的指尖柔柔地托起了我尖尖的下巴,眼看他柔软的唇又贴了上来,我赶忙打住了他:“烈......烈随风,我,我肚子疼......” 他清雅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好了,你先睡吧!” 虽他这么说,却也没睡,而是走出去和潇洒一同捉蚊子,呃,这一路上潇洒半夜睡不着就会起来捉蚊子,一个说是下山历练的一部分,另一个说捉蚊子才是他的癖好. 次日一早,我们又吃了一顿难吃的干粮后便带着两车满满的酒水出发了,此番我才领悟到做人的不易,去哪都得靠自己的双脚. 原本官府也准备了几匹好马,可潇洒说他这一路要历练,所以这一路我们也得陪着他徒步而行,话说修仙剑派也会御剑飞行,从闽县御剑飞去京都也不过大半日的时间根本不妨碍他历练,他为何不先去京都直接向皇帝请辞自己的太子之位,反而却慢吞吞地跟着官差一路前行呢? 带着疑问我低声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凌翼. 凌翼说:“北璇玑虽为正统皇室,可不比南璇玑富饶,打战的事迟早会发生,眼下潇洒又一意孤行地想撤销太子之位,唯恐引起皇帝的震怒,一国之太子哪能说废除就废除?我猜想定是皇帝不许,所以此次潇洒才孤身回京请辞.” “原来如此,看来这木头脑袋也有烦心事,要不我们帮帮他?”我讪笑道. “天华国都尚且如此,更何况璇玑国皇室,凡人自有凡人的苦恼,我们还是不插手为妙,就只当这一路游山玩水岂不快哉?“烈随风不知何时听到我们的谈话,突然就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可是,再怎么说潇洒也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吗?......”我不服气道. 话落,他凝重地停下了脚步,肃然道:“小风儿,我知你重情义,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走,我们的使命还未完成,又有什么资格去帮助他人呢?” 凌翼笑着看了我一眼:“君主所言极是,君主夫人就不要瞎抄心了.” 原本我也不在意男女之事,反正世人都说我们狐妖爱勾引男人,魅惑男人,可一路上凌翼一口一句夫人,每次都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好啦,不管就不管了,凌翼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夫人,你再叫我夫人我可就要生气了!” 犹然他侧眼看了看烈随风,轻笑道:“君主吩咐的,我不敢不从.” 闻言,我脸一红低下头,默默跟上了队伍,找潇洒说话去了. 第69章 鬼魅妖 潇洒一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山头道:“翻过那座山就倒清泉县,过了县城便是京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心中欢喜不已,因为这几日急着赶路连澡也没好好洗,清泉镇,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清爽,可它为什么叫清泉镇呢?我问. 潇洒说那是因为镇上有口泉水,一到夏日清凉无比,故称为清泉镇. 可问题是一直到天黑我们也没翻过那座山,此番我才体会到什么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不过没关系我心中自有自己的小算盘. 待到夜深人静,我趁黑招来紫仙云飞去了清泉镇,可一到镇上就发觉有些不对劲,漆黑的街道万籁俱静,月色下没有一丝人气,青楼,酒馆一律紧闭,我试着打开一间酒馆的门,可指尖未及,那门吱呀一下就被冷风给吹开了,刹那间整个镇子变得阴森可恐. 我怔怔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头顶有水滴了下来,用手一摸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不是别的,正是鬼魅妖的唾液,此番我心中不由一阵恶心. 阿爹说鬼魅妖以人的精血为食,是封印在赤练国的妖兽,当年陆云郎为了不让它祸害璇玑国百姓故而把它封印了起来,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遇见它. “鬼魅妖,胆小鬼,你给我滚出来!”我谩骂道. 我这一喊,没把鬼魅妖给喊出来,倒是把烈随风和凌翼,还有潇洒给喊来了. “小风儿,你没事吧!”烈随风担心地问.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怀疑是鬼魅妖作祟,把人给吃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你们过来看!”潇洒手里拿着一个面具,那个面具我好像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黑狼面具,难道是陆云郎......?”凌翼道. “这不可能!”烈随风突然叫了一声,纤长的双目中一片森然:“凌翼,你去附近查探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遵命.”说罢凌翼转身走进了一个胡同巷子. “随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有些担心. “不怕,若真要动起手来它未必是我的对手.”他镇定道. “可为何这里会有鬼魅妖?难道消失了五千年的陆云郎为了水源想征战璇玑国?故而借此引发战乱?”潇洒一脸严肃道. “极有可能!不然谁能把鬼魅给放出来?”我信誓旦旦道. 此番我和潇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烈随风的一丝异样,他低眸不语,两鬓的黑发遮住了他精致的容颜,我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随风,你没事吧!”我问 “我没事,一定有人想借陆云郎之手挑起战争!”他语气有些颤抖,似是在害怕些什么. “随风,你真的没事吗?”话未说完,凌翼便回来了. “启禀君主,一个活口也没有.”凌翼摇头黯叹. 话落,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又被覆上一片死寂,习习凉风把人吹得毛骨悚然,忽闻一阵骇人的笑声从天而降,又尖又细,仿若鬼魅. “小心,鬼魅妖!”潇洒拔出手中的宝剑. 只见一道黑影从我们面前闪过,以极快的速度与我们过起招来. 不一会儿,那黑影又变成了好几个,可不知为何我们总打不到它,倒是被它打得落花流水,看来拳脚功夫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抽出碧玉萧,吹起了乱心咒,那鬼魅妖一听仿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本还有许多分身的他突然恢复成了一个. 第70章 反噬. 那妖怪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它没有脸,只是一片黑漆漆的人形黑影,微亮的月色下那诡异的笑声狰狞无比. “它怎么突然不动了?” 我停下了手中的碧玉萧,转头问凌翼,他也不知,倒是方才我们打斗时一动不动的烈随风回答了我的问题. “普通人听乱心咒痛苦难耐,但对它来说反而能平复它的内心,可也只有用碧玉萧吹出的乱心咒对它有效.”他淡定的说着,眼中黑森一片. “那小师妹,你怎么会有碧玉萧?又怎会乱心咒?”潇洒一脸疑问的看着我,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嘛……”我吞吐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此,烈随风说了一句:“这萧是我在集市上买的,送给你小师妹的定情信物,而乱心咒是一位得道高人所教.” 得到高人?这烈随风撒谎也不忘夸一下自己,但这番话也只有老实巴交的太子爷才会相信. “莫非是消失已久的黑狼妖帝陆云郎?”潇洒俨然一副十万个为什么. 烈随风垂眸看了我一眼,冷声道:“正是.” 那眼神我觉得十分熟悉,忽而脑中一阵电流闪过,错不了,入魔咒发作了! 难道令子承还没有处置噬禹?惶然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 “随风,让我看看你的后颈.”我伸手撩开他的乌发,他却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冷地发寒,手也在颤抖,仿佛在压制着什么. 正当我们失于防范之时,那鬼魅妖却动了,它变得有些焦躁,似是在发怒,接着从它身后又飞出了好几只手臂,直直朝潇洒袭去. “担心!”凌翼用忘魂电把那只黑手劈得炸裂开来,可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手又恢复的原状. “怎会如此?”我心中骇然. 话落,那黑影一闪如风般超凌翼杀去,凌翼大袖一挥,那黑影便退了几步,但不等它落脚,又见它一跃而上,就这样一进一退,凌翼既伤不了它,可也杀不死它. 我和潇洒看傻了眼,居然忘记出手相助. “没用的,就算你们出手也不是它的对手,此妖的目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凌翼.” “那会是谁?”我问. 烈随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瞥了一眼在一旁看傻眼的潇洒. “潇洒?”我心中一惊. “不错,定是有人暗中勾结赤练国的妖灵想把潇洒除去.” “可他不是上京都辞去太子之位,为何还有人加害于他?”我不解. 他淡定地笑了笑对我道:“那是他的想法,别人可不这么看,此番上京都,他亮出太子的身份,难免有人为了邀功暗中上报,加以杀害,对方定是知道潇洒是修仙之人若派普通杀手定不能得手,于是便联合赤练国的妖衍们来杀他.” “可就算要杀潇洒也用不着派鬼魅妖吧!那样不仅会把璇玑国的凡人给通通吃光,还会引发……”我停了下来,陷入一场深思. “难道……难道他们……他们……想……”或许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因此一句话就这么半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赤练国想吞下璇玑国这块馅饼.”烈随风黯然的眼中深不见底. 话落,潇洒一脸难以置信的眼神朝我们这边射来:“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猜测……这绝对是我们的猜测,你那些弟弟们定不会加害于你!”我想安慰他,可他似乎变得更焦虑了. 只见烈随风无奈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我打晕他,于是我就用碧玉萧将他敲晕. 这样也好,睡着了烦恼也就没了. 眼看我们说话的空档,凌翼已和鬼魅妖交战好几个回合了,他用忘魂电一次又一次劈向鬼魅妖,那鬼魅妖散了又合,合了又散,却不见它有丝毫松懈,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出招也一如既往的狠,可是凌翼却是满头大汗. “它故意的!故意消耗凌翼的灵力!看本狐妖奶奶怎么收拾你”我提起碧玉萧又吹起了乱心咒,不一会儿那鬼魅妖便停了下来. 只不过也害得凌翼中了乱心咒,我与烈随风倒是无恙,可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大清楚. 凌翼吃力地走向了我,对我道:“聂姑娘,你这乱心咒吹得比上回在神书阁的时候好听多了.”他苦笑. 我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怀歉意. 忽然烈随风显出真身展开双翅,绚丽的火光闪闪飘落,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身体屹立在苍茫月色下. 那鬼魅妖似是有些害怕,不由颤颤发抖,原本妖娆的笑声里少了一丝狂妄,多了一分求饶. “现在倒是知道错了,你枉杀无辜,今日就算你哭瞎眼想我也不会再纵容你!” 冷风阵阵,他苍茫的声音飘荡于天地间. 刹那间他如电般穿过鬼魅妖的心脏,只听鬼魅妖一声尖锐的惨叫就被三味真火烧成灰烬,唯剩零兮的火苗弥漫在焦黑的空气里,片刻后烈随风才恢复了人身. “君主,你没事吧!”凌翼迎上去扶住了他. 烈随风捂着胸口,喘气道:“我还撑得住,凌翼你保护好潇洒,我和小风儿去京都看看情况.” “可是君主你现在……要不我去京都,你和夫人留下?” “也好.” 说罢,他专注的双目朝我扫来踉跄几步跌进我怀里. “随风,你到底怎么了?”我担心的问. 犹然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小风儿……你把碧玉萧收好……除非生死关头,不然不可……再拿出来使用,懂了吗?” 我微点头,然而他口中的鲜血如泉涌般从我的后背流到了脚跟,我来不及难过,连忙输送了自己的灵力护住了他的灵境. 凌翼说三界有自然定律,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死亡也没有绝对的永生,而作为天华国的上神本不能在璇玑国显露真身,若违反定律必招到等同威力的反噬. 这几日,烈随风昏迷不醒,苍白的面色看得人心脏发紧. 第71章 这半年 夜已深,清泉镇寂静中又透露着几分恐怖,烈随风昏迷不醒,苍白的面色看得人心脏发紧. 我就近找了间屋子住下,却不想这一住便是大半年,从炎天暑月到白雪皑皑,可他还是没能醒. 其间凌真来为他诊断过,他说烈随风反噬的灵力太强,虽然保住了灵境可却震碎了经脉,因他是神体,只要灵境不碎,经血便会自动修复,而最好的办法则是睡眠,可他到底何时能醒却是个未知数,这显然和当初长情的情况一样,只不过煞雪山已经没有雪菩提了. 凌真走之前还特意交代让我好生照顾他,可半年过去,我心中越发慌乱,他到底要修复到何时?若是醒不了又该怎么办? 于是我想到了关于九尾狐族的那个传说. 狐狸之尾,取其血夜,可再生经脉,取其以药引可复人命. 于是我便取了自己尾巴上的血,每日混合着自己的灵力注入到他体内,可纵使每日以九尾之血供养,但也不见有丝毫改变. 此番我施完法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飞雪,想起了这大半年发生的事,而这些事是我一生未所能及的事. 三皇子萧仁勾结赤练国妖物企图逼宫让位,皇帝不愿,于是萧仁便将其亲生父亲斩首杀之,在烽火狼烟的宫围里逼着满朝文武称他为帝,若有人不服便抓起来任由妖怪吞噬,其残忍的手段令人发止. 待到凌翼赶到时整个皇城已经被妖物包围,比起鬼魅妖那些妖物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后来潇洒也前去助力,两人联手之下那些妖物无从顿形,全军覆灭,萧仁也被潇洒一剑刺死. 这一战让凌翼暴露了天神身份,自此之后赤练国便与天华国结下了梁子,凌翼为了不牵连烈随风独自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后被令子承关在天谴里,永生永世不得释放,而潇洒也顺从天意,顺利坐上了北璇玑皇帝之位,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待朝臣稳定后潇洒便来探望我,他应是知道了我们在找蓬莱国命脉之事,于是主动把璇玑国的命脉借给了我,他说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他父皇求着请他师父把命脉注入体内,故而不能离开它太久. 我很震惊,原来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就在他体内,难怪他有御水之能,天神之缘,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必兜那么大一圈了. 我面露冷色,我们被上天玩弄的很惨,惨不忍睹,连唯一翻盘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他说他师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是逆天了天道,必遭天谴,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天谴来得那么突然,让他失去了双亲手足. 我安慰他,既然你已渡过天谴来日必有福泽相报,仙途辽阔. 但他却说自己现在不想当神仙了,只想当个好皇帝. 我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心想这二愣子总算明白了一回,没有虚度年华. 此番我握紧了烈随风的手,垂眸凝视着他,他睡的十分安然,俊秀的面庞依旧如初,只不过那亮如晨星的双目始终都没有睁开过,回想起过去种种,甚至昏迷前,他担心的还是我,有时候我常常问自己,我到底有什么好,好到有一个人可以用生命去包容她,纵容她. 眼角的泪水溢了出来,滚烫的水滴落在他的眉心,生出了一道幽兰色的花瓣印记,可他还是没有一丝反应,哪怕颤动一下睫毛. 天谴,天谴到底是什么?动不动就天谴,我嗤之以鼻,这时的我已经什么也不怕了. 后来我用璇玑国的命脉感应到蓬莱国的命脉所在,很不巧,蓬莱国的命脉被噬禹偷偷放置在了赤练国,让原本满是黄沙莽荒沙海变成了一个四面潮海,春暖花开的小岛. 真是讽刺,讽刺的不行. 噬禹,你就是个疯子! 那时正值赤练国的内乱,现任妖帝是白蛇王:白羽. 原本阿爹走后把妖帝之位交回给黑狼一族,可后来不知怎的,帝位却沦落到了白羽手中,总之他的妖帝之位,来的不怎么正当,所以朝堂之中不服者甚多. 此外白羽生性残暴,且好战,原本想借三皇子萧仁一事灭了璇玑国,但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了凌翼插手此时,后来也便悄然作罢,可那都是假象,其实他是养精蓄锐,暗地里他大量养殖妖兽,企图攻打天华国. 我暗中见过那些妖兽虽,它们虽体型庞大,面容狰狞,可实际上灵力不高且胆小,这要是攻打天华国,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于是我找了个机会出现在了红莲宫的朝堂上,并把白羽的计划公布与众,不料却触怒了他,不得已,我又用碧玉萧吹起了乱心咒,妖官们见我手持碧玉萧,便知晓了我的身份,于是众人齐心协力,杀死了白羽. 白羽死后,妖帝一位便空了出来,于是众妖官们便推举我当妖帝,妖衍族民风开放,朝廷豁达不在乎男女,只要有能力便可坐上妖地一位,本不想坐这个位置,但为了拿到蓬莱国的命脉也不得不坐. 可想要拿赤练国的命脉没有那么容易,莽荒沙海从来都是缺水,自从有了蓬莱阁命脉才变成水源充足,树木繁茂的世外桃源若我执意归还命脉这一切便会被打回原状,各族族因此还联名写了血书弹劾. 于是我便想到了潇洒,他有御水之能,还会找水源,所以此次回来除了把璇玑国命脉还给潇洒,还有便是请他与我一同前去赤练国. 只是约定的时间到了,他还没有来. 第72章 雪中相约 绒鹅般的白雪熙熙攘攘点缀在红梅的枝头,那摇摇欲坠的花瓣似是在挣扎又似在享受,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那花的娇艳. “傻瓜,明明那么冷,为何故作坚强?明明一点也不坚强,却又假装享受.”说的是花还是自己,我也不清楚了. 窗外一片雪白,世俗的眼眸分不清哪里才是天与地的交界线,也分不清人神之间的差异. 凡人皆说做神好,我却笑叹红尘好. 过去总以为有一个人在身边指引你,教导你,我可以便给与他全方位的信赖,懒得自己动脑思考,眼中,心中除了他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于是便开始习惯他的拥抱,习惯他的呼吸,好似除了他谁也给不了自己安全感. 可事实证明,就算他不再说话,不能拥抱,我依旧可以笑着对他说:“我等你.” 只不过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说大道理,不能叫我傻瓜,我只能独自探讨,独自面对,并有那么一刻心就忽然空了,怎么捞也捞不起来,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眼下该来的人没来,该醒的人又没醒,我懊恼不已. 此番我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是个傻瓜.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聂小风了,我是赤练国的女妖帝,此刻已是黄昏,若是潇洒能来早就来了,我居然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璇玑国与赤练国本就有过节,再加上半年前那场宫变还有我现在的身份,要是能光明正大的与潇洒见面,那母猪都能上树! 算了,待黑夜来临时,我再去皇宫里找他吧. 眼见日落西山,我也不再赏景,待纸窗即将合上之际,不远处哒哒哒跑来一个人影,那人我挺眼熟. 呃......看来母猪要上树了. 只见潇洒挂了一身白雪,急匆匆踏入房门,一开口便叫了声:“小师妹!” 他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俊朗,我对他笑了笑:“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肃然道:“说来话长,总之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但.......我不能与你一起去赤练国了.”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又道:“我知道小师妹你心地善良,现在又是赤练国的妖帝,若是两国交好定是百姓的福分,可眼下凭我一己之力说服不了百官,所以我只能偷溜出来把寻水决的心法交给你,以小师妹的资质不出数月定全然学会,待你解决赤练国的水源之事,届时我以国相邀,你可一定要来!” 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寻水决讪笑道:“那你可要准备好烧鸡美酒,不然我可不去!” 但不知若是他知道我是假师妹,会不会把我给撵走. “这是自然,你是我小师妹嘛!对了,烈兄还是这样吗?”他蹙眉问. “是啊,还是那样,虽然不知他何时会醒,但我一定会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天.”我握紧烈随风的手,沉着的眼中倒印着他清俊的面庞,心中坚定不移. 话落,潇洒默默站在原地,眼中一抹伤神,良久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我问. “没,没什么,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大婚了,新娘子是军机大臣的女儿.”他傻笑道. “没想到啊!你这个小子居然也有聪明的时候,娶了军机大臣的女儿,兵权就不愁要不回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做的不错的样子. “小师妹,你怎么又开始目无尊长了?”他浅笑道. 唉!有时候真想告诉他,我不是他小师妹,但为了他那句以国相邀还是忍了下来. “好了,你快回去吧,若是被人发现你在这岂不是把我也连累了?”我假装严肃的说. 果然,他傻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哦,对了,璇玑国命脉.”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眼中好似有些失落,我顾不上疑惑,连忙把命脉重新注入他体内. 忽而他笑了一笑:“小师妹,若烈君主醒来你一定要请我喝你们的喜酒.” 我来不及回答,他又急急忙忙的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就此看来凌翼应该对他说了不少我的事. 凌翼呀凌翼,待我把命脉还给蓬莱国后定叫令子承把你放出来,若是不放我也会去天谴里把你救出来. 最后虽然他没能与我一起去赤练国,但至少他给了我寻水决的心法. 于是我决定在清泉镇把心法学会以后再回赤练国找水源,省得每日族长们老在我耳边这不许那不许的念叨. 第73章 生死 潇洒大婚那天我恰好学成寻水决,但他的婚礼我是去不了了,离开清泉镇前我留了个贺礼,是我亲手酿的桂花酿. 当我坐着紫仙云来到赤练国边境的时候,却遇到了紫帝上神,紫帝一向想致烈随风于死地,此刻出现定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让我将烈随风交给他,我没有答应,于是我们便大打出手,显然我最近的灵力大有长进,至少与她过了十几回合之后才败下阵来. 烈随风在莫殇里,我紧紧抱住莫殇宁死也不会把烈随风交给她. 她取不出,一气之下狠狠打了我一掌,我吐了几口鲜血,手中的莫殇也被染得通红. “把莫殇给我我便可饶你一命.” 我冷笑一声:“饶我?怕是上神是不敢杀我吧!” 话落,她怒火中烧,毫不留情地又一掌打了过来,我用碧玉萧抵住,可嘴角还是流了几滴血. “别以为你现在是妖帝我就不敢杀你,烈随风是我们天华国落云城的君主,你挟持他到底有何居心!”她说得理所应当,可谁不知她的野心. “紫帝上神的借口当真找得好,好!今日我就当我挟持了你们落云城的君主又如何?这里是赤练国道边境,若我发出幸好恐怕紫帝上神法力无边恐怕也抵不过我们赤练国的千军万马!” 她停了停,刻薄的嘴角微微颤动:“既然如此,那我先把你杀了再说!” 说罢她提起手中的擎天剑,剑锋凝结颤成一缕强大的剑气,剑落,一道刺眼的光如电般刺向我的胸膛. 刹那间碧玉萧飞了出来抵住了那道猛烈的剑气. 随风?是你吗?我心中一阵惊喜. 但,显然不是. “承儿,你在干什么!”紫帝怒道. 我一转身,令子承站在我身后. 他扶住我:“阿紫,你没事吧!” 我甩开了他:“不用你管!” “承儿,看来人家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母后,你就放过阿紫吧,天华国与赤练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无故挑起战争怕是我们天华国理亏,请母亲以大局为重.”令子承抱拳躬身道. 紫帝瞥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堂堂赤练国妖帝挟持我们天华国的上神,难道不是她先挑衅我们天华国吗?” 闻言,我嗤之以鼻:“紫帝上神,此言差矣,我与烈随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亦是我的夫君也是我赤练国的国君,岂有挟持之理?” 此刻他们才注意到眉心的菩提花已经消失. “那更是留你们不得了.”话落她再次提剑刺向我的心脏,当却被令子承拦了下来. “哼,你们母子两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都不安好心,若不是我不想引发战争,你们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阿紫!你在说什么?”他一脸诧然. “我说什么尊上自己知道,你为何不处置噬禹?你可知烈随风为了我把噬禹下的入魔咒引到了自己身上,直到现在还未消失?你假公济私,何谈以大局为重?”我正声道. 第74章 生死2 “阿紫,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吗?” “难道你不是吗?”我镇定地看着他. 紫帝上神冷笑一声:“承儿,看来你在人家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那个噬禹还是放在我这,别处置了.” “是你!”我敞开自己的九条尾巴,释放了仙妖之气. 这股力量在我体内四处乱闯,虽痛着,但比起这个,我更想杀了她. 我迅速一击,她似是有些惊讶,周遭的空气仿佛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之后我又与她交战几个回合,她被我打得节节败退,令子承在一旁看傻了眼,眉宇间犹豫不定. 直到我抢下紫帝手里的剑架在她脖子上,他才出手将我拦下. “够了,阿紫,噬禹一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他按住我的手将剑抢了回去. “尊上又说错了,不是给我交代,而是给天华国一个交代,希望尊上不要把我看得太重,守好自己的江山比我重要.”我淡然说道. 他怔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深如幽潭的眼眸中几分黯然. “阿紫,你走吧……”他将剑插在土里,孤寂而又茫然. 我装身,眼眸微闭,提步离开. 忽而感觉身后一阵剑气,抬手一挥便把剑气挡了回去. 只听紫帝一声惨叫,我才转过了身. 画面里令子承抱着倒地的紫帝上神,雪白的长袍被血染红. “承儿,为我报仇……”这是紫帝上神留给令子承的最后一句话. 很显然,她利用自己的死,斩断了令子承对我的情,又用自己的死让他杀了我,亦或者又想让他杀了烈随风…… 雨,来得及时,冲散了他周遭的血迹. 我的眼帘被猛烈的雨水浇得睁不开,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 天空中划过一道雷,哄哄作响,原本倾泻的大雨重重的横拍在我脸上. “杀我,可以,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等我做完这件事,双手将自己的性命奉上.”我默然道. 我与他已经决裂得彻底. 绵绵不绝的雨水从他分明的菱角滑落,但他的眼中却闪着从未有过的澈亮. 只见他伸手划落了我一道乌发,接着又将它灰飞烟灭. “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他转身要走. “小金鲤……我不是……我不是……”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可解释有什么用,杀了人后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会有人相信吗. 他没有说话,半侧过身:“我有眼看,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镇魔结在我体内!” 当我喊出口时他已然飞走,到底有没有听见我也不知,但该还的东西还是要还,死又何惧? 风雨肆虐,我静静彷徨在原地,手中的莫殇也被淋得透彻. 我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晕了不知多久,醒来时已经躺在红莲宫的余香阁里. 是我的贴身丫鬟蓉儿把我救回来的. 蓉儿说我昏迷了三日,昏迷的时候总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问:谁? 她说好像叫什么风的. “列随风!”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有那么不矜持吗? “哦对了!我的画呢?”我问. “画?你说那副血淋淋的画?” 我点了点头. “丢了……” 丢了?我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居然丢了. “你丢去哪了?”我焦急问道. “空虚阁……”她战战兢兢地说. 什么!空虚阁,那里每隔三日就会将没用的垃圾给焚烧了. 我来不及穿衣梳洗,赤脚一路跑到了空虚阁. 只见一堆货物正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着,那冒出来的黑烟直直冲向天际,悲凉撤骨. 我的膝盖霎时间变得软弱无力,瘫坐在了地上. “列随风……对不起……我还是迟了一步……我真是没用……” 呜呜呜,我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大声,把心中的自责与悲切一股脑的哭了出来. 良久,身后响起一句温润的嗓音. “你做的够多了,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第75章 一切有他就好. 我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狼狈不堪. “死变态!你早就醒了对吗?”我差点没把他一脚踹飞. “其实我一直醒着,你说的话,做的事我都知道,只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我的经脉也早就愈合,只不过被临死前的鬼魅妖锁住了心魂,破了许久才将它解开,方才看你哭得惊天动地,不忍打扰你.”他莞尔一笑道. “你这个变态!早知道我就把你给埋了!送你个厚葬!”我火冒三丈,但边哭边笑的样子甚是难看. “厚葬的话你定要写上夫君烈随风之墓.”他走向我,摸了摸我凌乱的头发 “写上大混蛋烈随风之墓!”我含泪用手锤他的胸口.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他低眸,黑白分明的眼中歉意万分. “哼,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下次我不准你再擅自作主现出真身,还有以后做事必须要与我商议,不然你别怪我不嫁给你.” 他嘴角扬起好看的幅度:“那好,我答应你,但你永远是我落云城的君主夫人,不许反悔!” 说罢,他把我搂在怀里,冰冷的体温迅速被他点燃,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单薄,脚底也被雪冻得通红. “烈随风,我们进屋吧.”我尴尬一笑,乌黑的长发上沾染了几片雪花. “好,进屋再说.” 可一转身只见一排宫女好奇而又羞然地看着我们,蓉儿也在其中,片刻她们才回过神来异口同声道:“参见国君,参见陛下.” 见此,我在烈随风耳边轻声道:“看来我是做不了你落云城的夫人了,要不你就做我的国君吧!”. 他没有一丝犹豫,开口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有点后悔,因为接下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抱回了郁香宫,虽不是第一次与他这么亲密接触,但这么众目睽睽,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郁香殿在红莲宫的北面,朱红色的瓦片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殿外有两株菩提花,只不过花枝都已经枯萎了,看来这种植物只适合种在四季如春的天华国. 殿内有两树桂花,是我种的,花虽落了,但叶子依旧繁盛,怎么看怎么顺眼. 烈随风一口气将我抱回郁香宫,一入屋便把我轻放在床上,又为我盖上了层厚厚的棉被. “你伤还没有好,不要乱跑.”他关心道. 我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问. “我笑你这么个心思细腻的人忽然也会着了别人的道.” “是啊,我是着了一只狐狸的道,恐怕这辈子都得栽在她手里!”他的脸依然那么潇洒清俊,只不过说起情话时却越发从容,我脸皮也被他磨得厚如城墙,不那么容易脸红了. “好了,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我肃然道.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 “我已经学会寻水决,可我又不会御水,潇洒又不方便亲自出面,我在想若蓬莱国命脉归还以后又怎样将水引出,还有你身上的入魔咒,还有凌……” 他按住我的后脑勺一嘴巴对了上来,将我快要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你就好好当你的妖帝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守着你.” “可我睡不着……” “那就做一下正经事.”他浅笑道. 我欲开口说好,不想他口中正经事与我认知的有所不同,他又将我灵境封住,温暖的手心迅速将我围绕. 第76章 到手了. 烈随风说到做到,竟然把最难搞的九尾狐族长老聂星也给说动了. 聂长老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地位举足轻重,在赤练国有很大的话语权,他曾是黑狼妖帝陆云郎的生死之交,也是赤练国的开过功臣. 都说九尾狐族命长,没想到却是这么的长,若我有天也活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那我还是选择早日投胎吧…… “陛下,这是蓬莱国的命脉.”聂长老双手将一个镶满宝石的翡翠盒子递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只见一个发着白光的圆珠立于盒中. 原来主就是蓬莱国的命脉.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我淡声道. 众人摇了摇头. “没事那就退朝吧!” 话落,虫族长老站了出来:“陛下,你虽学会寻水决,但也有御水之能,这是历代妖帝必须有的能力.” 这个虫族长老玄和总是有事没事在朝堂上找我麻烦,我也总是毫不留情的搪塞过去,可这一回他说得确实在理, 御水?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能力,阿爹也未曾像我提及过. “众人皆知,至黑狼妖帝陆云郎消失后,赤练国就没有人会御水,你这样做不是在为难陛下吗?”鲛人长老反驳道. “我这怎么是在为难呢?若是把蓬莱国命脉还回去后,找到水源而不能御水,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落,空旷的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面色沉重. “其实……”哎!我该说什么好呢! “其实陛下有御水之能.”说话的是烈随风,他从天而降,呃……正确的应该说是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虫族长老怒声道. 只见烈随风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双手环臂吊儿郎当道:“我是谁?我是你祖宗!” 话落,虫族长老气的直跳脚,就差没和烈随风打起来,好在被狐族长老聂星给拦了下来. 我也噗嗤一笑,被他这番无厘头的话给逗乐了. “好啦!你们都别闹了,御水一事我自有办法,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许久,众人皆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个像被钉子钉在原地,每个人脸上透露着期盼的表情,似乎在等我告诉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御水. 可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我想把潇洒请来吧,他现在身份特殊,若是直接告知他们,指不定那虫长老又有什么歪主意呢! 这时聂长老却开话了:“大家请放心,我敢向各位担保,陛下绝对不会骗我们的,况且有烈公子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显然聂长老的话比我有威慑力,片刻众人就离开了朝堂,此刻他肃然凝视着烈随风,透露着一种敬仰的神情. 此前我只觉得烈随风只会吸引少男少女,不想他魅力如此之大,连老者也被他败在他石榴裙下,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多谢聂长老信赖!”烈随风抱拳道. “多年未见烈公子,不如喝一杯吧!”聂长老的声音苍茫有劲,似乎年轻了好几十岁. 烈随风朝我这看了看:“小风儿,把蓬莱国命脉收好,我去去就回.” “喝酒怎么能少我一份,我也去.”话未说完,眼前白光一闪,两人便消失在我面前. 第77章 我饿了. 不知为何,一向路痴的烈随风居然比我还熟悉红莲宫的路,要知道有时连我也会被这地广人稀的宫殿给绕迷路了. 那日烈随风与聂长老喝得烂醉如泥,但他居然还能找到我的郁香宫,委实令我震撼. 烈随风吐了一身,醉仙梦死般挂在我郁香宫的高门槛上,于是我勉为其难把他抬回了屋内,并吩咐蓉儿烧热水. “陛下,要不你带国君去思曦泉吧!” “思曦泉是什么地方?”我问. “思曦泉是当年黑狼妖帝陆云郎为了心爱女子建造的,据说那女子是天华国的神女叫语曦,所以妖帝当年便赐名为思曦泉.”话落,蓉儿一脸羞涩的看着我. 思曦泉?没想到那陆云郎竟也是痴情种. “那好,你带路.” 于是蓉儿便带我到了一处院落,院内便是思曦泉,我命她去拿干净的衣服,她便作揖退了下去. 此番我继续走向用白玉铺成的阶梯,到达顶端后一个四面方正的水池映入眼帘. 这是个暖流肆意的温泉,四周遍布白色幔纱,幔纱后雾气氤氲,烟云弥漫,轻如鸿毛的幔帐随着迷雾的腾升翩翩起舞. 我一手揽着烈随风一手打开了幔帐,池面水平如镜,似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抬眸望去,周遭被四个狼图腾的石雕围绕,温泉里的水便是从石狼口中流出来的. 我将烈随风扶坐在一尊石雕下,方褪去他的一件外袍便听见他低声喃喃了一句:语曦. 又是语曦!为什么每次喝醉酒叫的都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哼!不管你了,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没走几步,便见蓉儿拿着两套干净的白衣朝我走来. 来都来了,我自己享受好了,我接过衣裳,蓉儿便离开了. 脱下的衣物后我便一脚踏入泉中. 水温适中,暖而不烈,甚合我心. 我静静靠在池边,看着一旁的烈随风,他线条分明的唇中又吐了两个字:语曦. 我别过头,将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倒入池底. 是的,我把自己泡在了池底. 不一会儿,我发现池底有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一个封印.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触动了它,一道光束闪过,照得我真不开眼,于是我立马付出水面,只见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悬浮在半空中. 我看的目瞪口呆,提字上我得知画中人叫语曦,但她的模样却让我无比诧异,竟与我长得不差分毫. 刹那间像是有一道电流疾速闪过,那么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想起烈随风往日里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起他房里的那本万妖印,想起我醉酒时他那身红衣和黑狼面具. 可这怎么可能,阿爹曾经说过,人死后必须喝下忘川水才能重新落入轮回转世投胎,若他真的是陆云郎,且要找的人是语曦,那我又算什么呢? 一个相似的替代品吗? 我蹙眉深思,犹见他朦胧似醒地晃了晃脑袋. 于是我假意温柔道:“云郎,我饿了.” “饿了吗?我这就命人做你最喜欢的菩提酥.”话落,他飞快坐起,清俊的脸上一抹煞白. “随风……我从来只 第78章 兜兜转转 烈随风跳入水中,纤长的乌发被水打湿,水从棱角滴落,清俊的面庞变得纠结万分. 他解释着,但恍惚中我一个字也没听见,只记得水花拍打的声音和我挣扎的画面. 最后我骤然挣脱他的怀抱,飞出水池,一个甩手把蓬莱国的命脉丢给了他,留下一句: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便回了郁香宫. 那时的我一时冲动发了个誓,这辈子再也不见他,如有违背这辈子就嫁不出去. 几日后我便找到了赤练国的水源,至于御水之能我确实没有,只能找潇洒来帮忙了,在给他的信中我特意告诉他要低调,不能张扬,他很听话,确实穿得很低调,也不张扬. 呃……夜行衣 只不过白日里穿夜行衣格外抢眼,走在外头总让我的妖民们大眼瞪小眼. 水源在蛮荒沙海的中心,是冰封千年的地下水,潇洒说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水引上来,定要有人用三昧真火将冰溶解才能将水引出. 我说我这没有这号人物,于是这件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呃……其实我撒谎了,三昧真火在他那…… 此番我又想到烈随风,可上回我一气之下对他说了重话,现在要我再去找他岂不是很失面子? 蓉儿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担心不已,总是叫厨房弄我喜欢吃的烧鸡,可这烧鸡吃久了也总让人反胃. 这不,我一闻到烧鸡的味道就开始想吐. “好了,都说了我不想吃.”我摆了摆手,肚里又一阵翻滚. “那奴婢在弄点清淡的吧.”蓉儿委屈的说,就差没掉眼泪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最近我忙得焦头烂额,各族长老每日都在询问引水之事,无奈之下我便去找了聂长老. 我见他与烈随风有交情,于是便想托他告知烈随风来赤练国一趟,可他倒好,不听我的就算了,还说我这样没诚意,必须要亲自上阵. 无奈之下我硬着头皮又去了趟天华国. 许久没来落云城这里还是和过去一样,即便地界是冬天这里也依然四季如春. 葱葱郁郁的桂花树下,我徘徊左右,正思虑着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转身便见到了凌翼,看着他整齐的乌发,干净的脸蛋,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多谢聂姑娘出手相救,没想到许久不见聂姑娘倒成了赤练国的妖帝了.”他浅笑道.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家君……主”我闪了闪神. “聂姑娘,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走了.”话落,我转身离开. 不料只听身后传来凌翼的声音:“聂姑娘,君主交代了若是聂姑娘来了,定要好酒好肉伺候着.” 这该死的烈随风,定是知道我迟早会来找他,所以特意交代了凌翼,但我可不想再吃他这套. 我还未开口,接着凌真也跟着附和:“是呀,你若再不来,恐怕君主就要娶别人了.” 凌翼下意识地推了推他,示意他别说话. 第79章 鸿门宴 很奇怪,他两今天很是奇怪,奇怪的话,奇怪的动作. “烈随风呢?”我问. 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推开他们,便朝风神堂走去. 当找到烈随风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花前月下,那女子既不是连霜城的百合少神,也不是云溪. 总之我没见过她,但看着她纤细的腰身却与我有几分相似. “聂姑娘你等等我们.”后面传来凌翼和凌真的声音. 原本我只是躲在树后偷偷查看,不想被他们这么一叫,烈随风的眼睛剑一般的便朝我这扫来. 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掩饰,而是继续和怀中的美人卿卿我我. “公主殿下,这花很适合你.”烈随风摘下一朵菩提戴在了那个所谓的公主头上,只见那女子满面羞涩,美丽得不可方物. 哼!老套,没创意,没看头!我欲想离开却被凌翼和凌真拦了下来. “聂姑娘,君主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凌翼小声道. “有美女送上门还叫做不得已?我看他挺欢快的.”说完我再次提脚要走. 但闻不远处的烈随风开口道:“妖帝陛下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须臾宫晚上还有宴席不如留下赴宴如何?” 那女子方才转身,轻蔑道:“随风,她就是新任赤练国妖帝,看上去不怎么样嘛!” 烈随风招牌式清雅一笑:“确实不怎么样,不及你万分之一.” 话落,女子欲语还休地依偎在他怀里. 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我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烈随风,居然始乱终弃,喜新厌旧,今天我非要教训你不可. 我正准备撸袖开打,但硬是被凌真凌翼两兄弟齐心合力给抬走了. 后来他们告诉我,那位是西域神界的公主,叫语曦. 语曦,又是语曦. 我终究就是个替代品,你找你的语曦,就算我没有你,一样可以解决赤练国引水的问题. 两兄弟见我又要走,硬是把我给绑了起来. 不行,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得赶快回去才行,可挣扎了大半日也未能挣脱这锁妖链. 后来云溪来了,她告诉我君主就想留我吃顿饭. 我说我现在看见吃的就想吐,完全没胃口,我发誓说的是大实话,绝对没有敷衍或者为了逃避谁而撒谎. 可云溪愣是不相信,还一个劲的安慰我,说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三妻四妾很正常. 就这样我被她拉着,边走边说,停下时,已是在须臾宫的宴席上了. 我默默坐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我,包括……令子承. 众神仙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从他们话中我得知,原来这宴席是为了这位语曦公主而开设的. 语曦公主此次来天华国是选夫君来的,而且要求还挺高,确实,放眼天华国除了令子承就只剩烈随风了. 此前听阿娘说过西域神界与我们九尾狐族一样,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若是两人同时爱上一人,必须以决斗的方式争取自己的心上人…… 呃……烈随风,你该不会是让我和这位公主决斗来着的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鸿门宴也. 第80章 胜者为王! 不出所料,脚底爬来一只小虫,我轻手一捏,那小虫在我手中化成了字:打赢她就和你回去…… 烈随风!你这个变态! 我猛得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站在令子承旁边的左灵神官,那惊恐万分的眼神以为我要像他讨债似的.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仙妖!”左灵指着我,大声喝令. 接着所有在场的神官都拿出了兵器指向我. 只有烈随风还是行若无事地与他的语曦公主风花雪月. “拿下我?没那么容易.”我掏出碧玉萧,吹起了乱心咒,待我停下时,众人早已被乱心咒的威力给震慑得七零八落了. 我走到烈随风面前,正声道:“跟我走!” 他没有理我,而是哄着怀里受到惊吓的那个语曦公主. “随风,人家好害怕!”语曦缩在他怀里. “烈随风,你到底走还是不走!”我怒道. “别怕,有我在.”他安抚着语曦. 接着方才倒地的神官们纷纷站起,并开始窃窃私语. 大概是说我与烈随风在天华国时的那段绯闻,还有就是他曾经被我撸去过赤练国当国君这两件事. 此刻场面十分尴尬,但不巧本狐妖奶奶脸皮练得够厚,已经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我骤然拉起烈随风的手,可他连动也没动,还是那番雅致的坐着,不正眼看我,也不与我说话. “真是不要脸,追男人居然追到宴席上!”语曦好看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我没理她,又朝烈随风道:“我承认她比我漂亮,但我要你帮我做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烈随风饮了杯酒,目不转睛地盯着酒杯看了许久,细细回味:“好酒!” 此刻我只觉得快要被他给气炸毛了. “不走?那我就抢!”我打翻他手中的酒杯,又泼了他一身的酒,他很镇定,探究不到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又开始给我故弄玄虚…… “敢抢本公主看上的东西你是不要命了!”说话的是那个表面上柔若无骨的语曦公主. 她使了一道仙术,白光四起,我中招了,但一点事也没有,周身的人不由奇奇称赞我灵力高强,但我想这大概是身上那件护神甲的作用. “就这点本事?”我嘴角微扬,流利地耍起手中的碧玉萧,眨眼间烈随风随手把疾风扇扔给了她,她接过扇子一敞而开,挡下了我的碧玉萧. 看来某人今天存心与我作对,不过本狐妖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不到片刻我便与那“弱不禁风”的公主交起手来,但公主就是公主,出手狠辣但招术却耍得格外漂亮,表面上是较量,但实际上招招致命,有几次我险些被她手中的扇子划伤脸. 既然她手下不留情也休怪我不给她脸面了,我在碧玉萧上又加了三层灵力,她便招架不住,不过几招我的碧玉萧就抵在她的胸前. “怎么样语曦公主!”我收回碧玉萧,对她傲娇一笑,俨然一副胜者为王的模样. 第81章 败者为寇! 此番语曦公主额角边青筋猛然暴起,好看的眼睛瞪得快要跳出眼眶. 我想再怎么说她也是西域神界的公主,不好得罪,于是我又道:“公主无需担心,我此番来不是与你抢男人的,只是借用几天,用完就还.” 原以为她会消气,不想那气呼呼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丝杀气. “你居然敢羞辱本公主!” 趁我不注意她又想对我的脸下手,我一没稳住,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吐了她一身,结果她没伤到我一丝一毫,反被我给气哭了. 她小跑到烈随风身边求安慰,不想有洁癖的烈随风捂住口鼻退了几步,语曦公主低眸看着自己身上那堆呕吐物,羞涩难当,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后便快步流星地带着两个仙娥离开了宴席. 在场的众神官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此番我才注意到坐在宴席正前方的令子承. 他眼中没有过去那流星般的光芒,脸上也没有旭日般的笑容,清晰的棱角似乎比以前更加肃静,淡然的嘴角多了一丝冷漠,而这一份冷漠恰是我给他的. “妖帝今日来我这到底所为何事?”他语气不冷不热. “我只是想借落云城君主一用,用完就还.” 话落,烈随风方才俊雅的脸上黯然铁青. 而左灵神官气得满面通红:“你这仙妖分明没把我们尊上放在眼里.” “我只把尊上放在心里,为何要放在眼里.”我双手环臂,不回一笑. “好,好一句放在心里.” 说罢,他登时飞到我面前,犹见高高在上坐着的锦思微微蹙眉,似是焦虑不安. 敢情令子承就在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我的手走了出去. 我一回头,只见烈随风握拳把石柱砸出个洞. =============== 令子承把我带到无羁花海,这里月色迷人,风景如画,还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牵着我的手漫步在花海里,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这么走着. “尊上是后悔杀我了吗?”我问. 他停下步伐半侧过身,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最后道出一句:“我不会杀你,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他看了看我,抬手指着天空:“你看到了吗?那道发着紫光的星形印记.” 我朝着他指尖划去的方向看去却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光线. “那是上古妖神留下的诅咒,诅咒着天华国整个皇族.”他放下手,眉梢掠过一抹黯然. “尊上想说什么?” 他无奈苦笑,把手负在身后:“这个诅咒诅咒着所有天华国皇族子孙,世世代代为情所困,不得眷属,没有人例外过.” 我怔了怔,一脸诧异. 他又继续说道:“上古妖神企图造反,造反无果便在临死前下了这个诅咒,也难怪,当年我爷爷惧怕于妖神一族的力量,于是断了妖神子孙后代的生育能力,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我恍然想起噬禹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指的是这件事,那些上古天神确实做的不光彩,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知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烈随风带回赤练国引出水源要紧. “尊上,我赤练国急需水源,可否借烈君主一用?”我毅然道. 他朝我笑笑:“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你今日为何要与语曦公主决斗?” “我可没找她决斗,有人说打赢她才能跟我走,所以不打也得逼着打了.”我抱怨道. 话落,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散出一道淡淡的星光:“阿紫,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爱过吗? 我看着他,或许爱过吧!我的心总归不是石头做的. “小金鲤,你曾经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出现了,陪我笑陪我哭,若我说没爱过那是自欺欺人,你现在是天华国的神尊,我是赤练国的妖帝,我们都有自己该背负的使命和责任,在挫折中不断成为更好的自己,才不辜负过往青春不是吗?” 话落,他紧紧抱住了我,他的拥抱不同于烈随风的炙热,而是温暖如流. “阿紫,我可以吻你吗?”他双目如潭. 我怔在原地,回过神时他的唇已经触了上来. 第82章 双亲不在了,媒妁之言还算吗? 我慌了,退了几步. “尊上,我与烈君主尚有婚约在身,你这样不大好吧!”我以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不想他垂眉黯然注视着我,良久才开口道:“双亲都不在了,这媒妁之言还算吗……” “小金鲤,你胡说什么,一定是噬禹,那人诡计多端,他一定是骗你的.”我推开了令子承. 犹然他敞开掌心,金铃链豁然出现,随即便还给了我. “我处决噬禹后去过地陨之境……那里有你的父母……阿紫,他说的是真的……” 话落,轻风卷席,一阵薄凉. “所以……这就是我杀了紫帝上神你们天华国没来讨伐我的原因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将功抵过吗……”我声音微颤,但没有流一滴眼泪. “是这样又如何,难道你要让三眼神君率领十万天骑把你们赤练国给戳骨扬灰吗……”他抓住我的手臂. 风嗖嗖吹着,微弱的月光下无羁花海此起彼伏,安静得可怕. 我瘫软在地上,看着满目的薰衣草,很美,但美丽之下皆是疮痍的谎言. 他一定是知道的,一定是的. “师父说他们是自愿的,为了天华国,还有……为了你.” 为了我…… 可我现在好吗?快乐吗?幸福吗? 真是一对自以为是的中年夫妇…… 那一瞬花香弥漫,花浪将我埋没.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脱离令子承的拉扯去的地陨之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扛着两幅冰棺回的赤练国. 蓉儿说我回来的时候眼神呆滞,不知痛痒,还抬着两幅冰棺,那瘆人的模样,谁也不敢接近,最后还是聂长老请来了巫医,做了场法事才把我弄醒. “那我带回来的冰棺呢?”我拉住她的手. “聂长老命人把冰棺存在了寒潭,陛下不必担忧.”她微笑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水源那里看看……”我起身换衣. “陛下……”刚踏出门槛,她便叫住了我. “水……水已经引出来了,你失魂的时候国君来过,他说……” “他说什么?”我黯然问道. “他说这是能为你做的最好一件事了……”蓉儿难过得低下了头. 最后一件事…… 也是,他为我做得够多的了. 我还想怎样? 我又不是语曦…… “好了,我都没难过,你难过什么,吩咐厨房弄点吃的吧,我饿了……” “是,陛下.”话落,她梨花带雨的跑了出去. 还是去一趟寒潭吧! 寒潭是历代妖帝的墓穴,一座座棺木都悬浮于墓内,洞内有一池水,冰冷彻骨,所以命名为寒潭. 但有些年代久远,尸骨已经淡然无存,只有象征性的衣物还躺在棺木之中. 看着阿爹阿娘躺在冰棺之中,他们安逸的模样就像睡着了一般,仿佛轻轻一唤便能醒来. 我打开冰棺把那枚断成两截的桂花簪和金铃链一同放在了阿娘身边.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没能飞升上神,还把你们安排的婚事给搞砸了,你们会怪我吗?” 第83章 流言蜚语 “陛下为赤练国做了这么多,先帝是不会怪你的.”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墓穴口传来. “聂长老你怎么来了?”我怔怔看着他. “我一直在这,只是陛下过于悲思,没注意到我罢了.”他淡声道. “对了,聂长老,你知道陆云郎的事吗?”我一跃而下,战在他面前. “陛下想知道黑狼妖帝的平生?” 我点了点头:“我想知道.” 于是聂长老就把陆云郎,连目颜和语曦之间的纠葛告诉了我.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语曦喜欢的人是连目颜,若是如此那陆云郎又算什么呢? 看来这感情还是不要开始的好,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与其先甜后苦,不如从未甜过. 和聂长老又聊了些治国之道后我便回了郁香宫,蓉儿端来饭菜,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见我病恹恹的模样于心不忍,于是给我找了个妖医,这不来还好,一来吓了我一大跳. 我居然有身孕了…… 呃……这该如何是好? “蓉儿,我要选男宠.”我认真思考了一番. “阿?男宠?陛下有身孕还选男宠,这怎么能行!”她一脸惊慌. “谁说不行,不然孩子生下来没个父亲该怎么办?”我自觉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国君他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蓉儿着急道. 我沉默片刻,黯然道:“他是不会回来了,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消息传达下去没几日,各族长老就送来了自己族里最优秀的男子,此番望海台上站着一排衣冠楚楚,满面春风的男子,养眼的很,但姿色再美,也不及他. 这些男子之中有一个人实属特别. 他是虫族长老的儿子,玄卿. “呃……玄卿.”名字有点耳熟. “陛下不记得我了吗?”他纤长的眼中掠过一道微光. “你是?……”我实在想不起来. 他嘴角微扬:“在下是连霜城的少神,我们在璇玑国有过一面之缘.” 呃……好像想起来了. 连霜城的四大少神之一的虫神,也是烈随风的朋友…… “你在天华国做神仙不好吗?来当我的男宠岂不是委屈了你?”我历声道. “不委屈,能为陛下效劳,是我的福分.”他微微一笑,眉眼间一丝阴柔. 白纤纤,你居然为了拿回金铃链不惜派玄卿当我的男宠,不过这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玄卿是吧!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浪来. 思索一番后我慢步绕在他周身. “你模样不错,本妖帝很是喜欢,告诉你们家君主,从今往后就留在红莲宫侍寝,永不得回天华国!” 话落,他嘴角边微微上提,那种诡异的幅度令人发寒. “玄卿遵命.” “那……今晚就由你来服侍我吧!”说罢,我欲要走,他却叫住了我. “你还想说什么?”我侧眼瞥了他一眼. 他着眼四周,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我抬手摆了摆手腕,其余人便都退了下去. “陛下,你可知现下天华国最为津津乐道的事吗?”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我. “我不想听,天华国的事也与我无关,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我就不奉陪了,告辞.”我侧过身,走了几小步. “陛下有身孕一事已经传遍三国,且陛下风流多情,不论是烈君主还是神尊都为您倾倒,那日尊上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走,不免招来流言蜚语.”他淡笑道. 风流多情……我什么时候也被贴上这四个字了…… “流言蜚语?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多的去了,本妖帝不屑知道!”我豁然甩袖走人. 第84章 纷纷扰扰 那日晚上玄卿是来郁香宫了,不过等待他的不是我,而是我设下的陷阱. 他灵力深厚,但也破不了我身上的护神甲,几招仙术过后见奈何不了我,于是便与我过起了剑招. 我不擅长近身打斗,干脆使了道嗜睡决,他一个没反应过来便中了此招. 他昏倒后,我便用聂长老送的困妖笼罩住了他,那笼子可大可小,且可让被困在里头的人使不出灵力,除非我用钥匙打开牢笼,不然任他插翅也难飞. 此番我把困妖笼缩小成普通鸟笼大小,好玩的是玄卿也跟着困妖笼变成了小不点,就这样他被我软禁在了郁香宫. 虫长老有来询问过几次,每次我都告诉他:“玄卿伺候的不错,我想多留几日.” 话落,他的脸霎时一阵红白,不做任何表示,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想,这件事又成了酒足饭饱后唠嗑时的猛料. 蓉儿说:“这些人简直太不像话了,连陛下事都敢议论!” 我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正好可以遮掩一下,不然虫长老若是起疑就不好办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又是一年春天. 为了方便用水,我带着妖民们从水源处打了一条河道通入了红莲宫,现如今河道两旁百花齐放,莺歌燕舞,整个赤练国也越发朝气蓬勃. 此番我正在屋内批阅奏折,忽然窗外电光火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蓉儿激动不已,说这是蛮荒沙海诞生以来的第一场雨. “第一场雨?奇怪……这里并不属于天华国的管辖啊……” 蓉儿晃了晃脑袋,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算了,不就是场雨而已,也没什么理由让我需要想破脑袋去钻研的. 此番我低眸凝视自己的小腹,就盼着孩子能快点出生,以免我再受害喜之苦. 忽闻屋外踏踏的踩水声,抬眸望去,一个宫女撑着把伞急匆匆跑了进来:“陛下有您的信.” 我接过信,她一个转身又匆匆忙忙地跑了. 赤练国不像天华国那样规矩繁琐,这里的小妖基本都不拘小节,只要不杀人犯法,偷鸡摸狗,都不会受到刑罚,刚开始我有点不大适应,时间久了也见怪不怪了. 我看了眼信封,没有署名,抱着好奇的心态,我打开了它. 呃……原来是潇洒的信. 信中说他知道我已经解决了赤练国的水源问题钱,于是想兑现诺言,邀请我去他们璇玑国做客,之所以没有署名是因为他怕给我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潇洒,总算低调了一回. 以国相邀,记得上回在璇玑国他是这么说的. 近来我也无事,那就承了他这份心意吧! 介于上回小蛮与噬禹的事,我委实不放心把玄卿留在郁香宫,于是我便带着他一同去了璇玑国. 之后这件事又被爱嚼舌根的老妖怪们传得满城风雨,大抵是说我带着玄卿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了,总之这些流言没有浮夸,只有更浮夸. 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想法,传吧!疯狂的传吧!若这纷扰的流言能传去天华国便好了…… 第85章 迫在眉睫 这一路上没人陪我说话,委实无趣. 说来也怪,这玄卿自被我困住后,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一言不发. 我拿出困妖笼看着玄卿正百无聊赖的靠在笼边,此番他冷目而视着我. “看我干嘛!再看我就把你这条虫给烤着吃了!” 他没理我,大袖一挥把头撇向了一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赤练国想做什么,金铃链是我娘东西,谁也别想染指.”我对他嗤之以鼻. 他拂袖回头看了看我,冷声道:“你以为我们连霜城君主就派了我一人来吗?真是太天真了.” “你忽然离开赤练国有没有想过三眼神君会把你的赤练国杀个片甲不留,要知道他可是紫帝上神的青梅竹马,此前是有神尊拦着他杀不了你,现在你离开赤练国,他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混蛋!怎么说你也曾是赤练国的子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我怒道. “呵呵,说了又如何,你现在是三眼神君的眼中钉肉中刺,灭赤练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我又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而已.”他吊儿郎当地说,没有一丝怜悯. 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直接施法让紫仙云掉了个头.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此前你们助北璇玑国平定内乱,违背了天道,眼下北璇玑国瘟疫蔓延,内忧外患,这便是下场……”他冷笑了两声. 我停了下来. 不错,凌翼说过天神擅自插手凡间的事,凡间必回遭到天谴. 我也说过,割九尾以还天道. 天道,天道,这天道还真不随人愿. 若我前世真的是语曦,那我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还陆云郎的债,还赤练国的债,还烈随风的债! 只是这些都来的太快,孩子也来的太快. 我摸了摸已有四个月的肚子. 怎么做,才能保护好你. 玄卿冷笑一声:“这孩子是神尊的吧?” 由于我们九尾狐族怀孕时身形不会变,玄卿自然也看不出我到底有几个月的身孕. 我转念一想,于是假口道:“是神尊的,那又如何?” “果然,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那兄弟若是知道了,又要好生伤心一番了.”他边说边叹息. “不过嘛,既然你肚子里的是神尊的孩子,那我勉为其难帮你一回.”他轻笑道. “怎么帮?”我问. “只要你肯把金铃链给我,我就帮你.”他眼中寒光闪闪. 我眉头一蹙,犹豫一瞬,答应了他. 我本不是守信之人,话说出口自然也可以收回来. “好一言为定,不过你得先把我放了.”他淡淡道. 我拎起困妖笼,用碧玉萧敲了敲它,冷声道:“放了你?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帮我就让我放了你,脸皮有够厚的!” 第86章 遇见 望着赤练国的方向,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从我坐上妖帝起,这条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阿爹曾经说过,位置越高责任越大,能力越强使命也就越重,当时我还小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现在我终于深刻理解到了. 阿爹,虽我未能飞升上神,却也意外接替了你的位置,这样的话你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对吗? 你一定会的,一定会为有我这样一个勇敢的女儿骄傲的. 赤练国,等我…… “阿紫,别回去……” 我回过头,是他,还是那个意气分发的紫衣少年,风扬起,发如丝,看见他我仿佛看见了希望. “小金鲤,你来的正好,三眼神君他密谋暗害赤练国,还扣押璇玑国的皇帝……他还想要……还想要拿……” 我踌躇不定,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他还想要镇魔结对吗?”令子承继续说道,明亮的眼眸变得有些暗淡. 我怔了怔:“你知道?”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镇魔结在我体内是吗?”我冷声道. “是,我知道,阿紫.”他的话不冷不热,脸上却多了些无奈. “好,很好!镇魔结我可以给你,可我赤练国的子民是无辜的,求尊上下令召回三眼神君!”我抱拳道. “不行……”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开口也只有这两个字. 对此我疑惑不解,直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要烈随风的命……”他愤恨道. “那尊上要了便是,又与我赤练国何干?”我假装毫不在意. “他的命可不是我说要就要的,我好不容易等到时机,自然是不会错过……”他说的极为淡定. 果然,事情就不该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令子承对烈随风一向有成见,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自从紫帝上神被我误杀后,他一直没有表态,也没有继续追杀烈随风,看来他是早有计划,这么想来这次三眼神君的所作所为便是受到了他的指示. “既然尊上不肯收回成命,那我的国家我自己保护!” “阿紫,别回去,我不想你有事!”他拉住我的手.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够铁石心肠,却不想尊上的心比我还硬,你用我整个赤练国当诱饵,引烈随风上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尊上不仅软禁了月隐城城主莫如心,支开了烈随风的心腹,最后再攀敲侧击地告诉他,三眼神君会对我下手对吗?”我一口气说完,没有半点犹豫.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很好奇是吗?我为什么会知道?哼……”我轻蔑道. 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明显的计划烈随风应该也会知道的……这个骗子,还真是个傻瓜! 令子承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我. 我又道:“你不想我有事,可你做了另我最恶心的事!你不配!不拥坐三届,不配这神尊之位!” 他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中黯然失色. “我是不配,烈随风他就配吗!?阿紫,你别走,三眼神君杀了烈随风后,下一个便是你!你别回去,镇魔结我可以等你飞升上神后取出还来得及,我曾经说过,会封赏贡献元神之人的后人,你跟我回天华国,你便是我天华国的公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87章 最终章 “小金鲤,恐怕你等不上一千年了……” 话落,我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它化成一柄尖锐的匕首,隔断了自己的九尾. 霎时间九条淡紫色的尾巴飞旋向天空,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光芒,它们一直飞一直飞,直到飞到在了那道上古仙妖下的诅咒边上,尾巴瞬间幻化成紫色的星星点点,把诅咒重重包围. 令子承呆呆的看着它:“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恍惚中我没有听见他的话,手上和脸颊都是方才下刀时溅出来的血,疼到没有一丝直觉. 天道还了,璇玑国就不会有事了. 但还有一件事还没有解决,我趁令子承疏忽,便出手打晕了他,继而又一路朝赤练国飞去. 烈随风!你这个傻瓜! 当我到达赤练国的时候,众长老带着妖兵妖将们拼死顽抗,我低眸一瞧,我们的人死的更多…… 于是我发了疯的冲了上去,身体里的力量似是多了许多,好像怎么也用不完,我一路涌入争斗之中,却见周遭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连同赤练国的子民亦是如此. 不错…… 此刻我浑身是血,没有尾巴,即便自己露出了真身. “陛下!”厮杀中我听见蓉儿的叫声. 我左右四顾,杀了好几个天兵天将,一路来到她身边. 她对我笑了笑:“陛下你终于……” 蓉儿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还没来得及拥抱,一个天兵手执一柄长枪,从她身后刺入. “蓉儿!” 我发了疯的冲了上去,顺手把那不知死活的天兵,一口咬杀! 我恢复人身,紧紧将蓉儿抱在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离开,没有误杀紫帝上神,你们也不会遭此毒手.” 蓉儿淡淡笑了笑,颤抖着带着血的手指向了北面的天空,我泪眼婆娑的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两道快的看不见的光速,交织在血色的天空,似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又重新闯入我的生命. “国君在那……去找他吧!”蓉儿喘着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永远入睡在我怀中. 那一瞬,凄凉之意遍布我的身体,我怒吼一声,方圆十里生灵涂炭. 不论是妖是仙皆被我杀死,心中除了悲戚,剩下的一片空白,恐怕再过一会儿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天边的两道光点停了下来,烈随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中除了惊讶,还挂着一丝担心. 三眼神君趁烈随风分神,高举手中的神枪向他刺去,眼见他躲避不及,我急步生风的飞向天际挡了下来. 三眼神与烈随风一样,满脸惊讶之情,清风来袭,我脏乱的裙角狂乱飞舞,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头,仙妖之气荡然无存,灵境内只剩一股妖气,畅快自如. “成魔了?!哈哈哈,这回就算是天尊求情,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说罢,三眼神君施法,天空的云朵忽然变成一头硕大的猛虎朝我扑来. “快闪开!”烈随风担心道,转眼已经挡在我跟前. “为什么?你这个傻瓜!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跳.”我极力控制着我的内心,哪怕我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神智. 烈随风吃力一笑,捂着伤口:“你现在才知道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我失笑道,眼睛逐渐变成蓝绿色. 他抚摸着我的脸颊:“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然后陪着你.” 话落,云老虎放开烈随风,后又再一次猛烈扑来,烈随风一跃而起,骑在虎背上,不一会儿就把它制服了,云朵做的老虎霎时间烟消云散. 三眼神君气急,又在次施法,不等他动手,我飞速超他杀去. “小风儿,不要!!!”烈随风似是知道了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 此刻我双手化为利爪,将他死死扣住,他努力挣扎却也逃不开我的怀抱:“一起死吧!” 我的眼睛骤然变成绿色,眨眼把灵力集中在灵境,自曝与三眼神君同归于尽. “阿紫!”远处是小金鲤的声音. 暮色微沉,天边的火云与过去一样,烧得极美. 此刻我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烈随风含泪看着我:“小风儿,如果我知道今日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永远也不认识你,永远也不接近你,过去我以为刻意回避你,刻意离开你,就会换来你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我只会让你伤心难过,甚至让你付出生命……” 那一刹,我静静地看着他,似是想起前世的种种,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情,还有……我们曾经一起坐在望海台上喝酒的样子,还有我们一同为赤练国奔波的日子.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把我的幻影笼上了一层阴霾,我莞尔一笑,正如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时的笑容般:“云郎,谢谢你,我爱你.” 最后我彻底消失了,仿若我从未来过一般. 第88章 番外篇1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