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病弱冰山计划》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 书名:拯救病弱冰山计划 作者:醉灯 文案: 【震惊!伪直男暗恋冰山病美人惨遭翻车!】 身为法学院最帅的那根草,裴焰能说会道英俊潇洒,朋友遍天下。 作为法学院最冷的那座山,容辛体弱多病毒舌孤僻,手机通讯录联系人五个以下。 一次偶然的迟到,裴焰坐到了容辛旁边。 第一回 合,裴焰被容冰山怼得体无完肤。 第二回 合,容辛被裴骚话气的险些吐血。 冷热交锋,火花四溅。 伪直男裴焰从此注意到容辛,却发现自己无处安放的魅力在容辛眼里还不如一盘黄焖鸡。 ** 相识两周。 裴焰:可恶,他竟然冲别人笑? 谢之远:没错,我是他发小。 裴焰:可恶,他来篮球场竟然不是为了看我? 谢之远:没错,是为了看我。 容辛:我只是路过来取黄焖鸡代金券。 *** 相识好久以后。 裴焰:可恶,我好像有点弯? 容辛:黄 裴焰:黄什么黄!焖什么鸡!我不比黄焖鸡香吗! *** 伪直男暗恋性冷淡冰山病美人,最后被套牢的故事。 然而在被套牢之后,裴焰逐渐发现容辛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2000+Years+Later。 裴焰猛虎咆哮:说好了像林妹妹一样扶风弱柳惹人怜呢,会散打是怎么回事! 容辛:我还会柔道。 看似体弱多病/实际战斗力强的一批/腹黑冰山/毒舌/吃货受+VS 看似钢铁直男/实际弯成蚊香/满嘴骚话/强势/忠犬攻 记录阳光帅气伪直男攻被受的美色征服,在情敌的压力下疯狂吃醋,最后被掰弯疯狂宠妻; 受有心理创伤,对谈恋爱没有兴趣,佛系上学,暗中琢磨向曾经伤害自己家人的仇人复仇,却最终被攻暖化,重新拥抱阳光,甜甜恋爱的小故事。 排雷:同性可婚,虐受身(受经常生病难受,主要是胃病) HE,现代架空校园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辛,裴焰 ┃ 配角:谢之远,吴峰,赵元琪,高奕,丛秋 ┃ 其它:美强惨,强强,he 一句话简介:伪直男暗恋冰山病美人被套牢 立意:有心理阴影的受被阳光大男孩攻从黑暗中拯救,重新相信世界的美好并拥抱阳光的故事。 =========== 第1章 才不是gay 霍普大学的林荫道上,裴焰悠闲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单手插着兜往前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分明,若隐若现的青筋彰显着雄性喷张的力量感。 昨天NBA那场球打的真痛快,最后三分钟那个抢断真是绝了。裴焰意犹未尽的摸了摸下巴。 舍友高奕走在他左侧,闻言疯狂点头:今天晚上我还得再看一遍回放!要是能把那招学来,以后在球场上绝对能横着走! 早上九点半的课十五分钟后开始,人群熙熙攘攘的往博远楼赶,路上有不少女生一步三回头的看裴焰,或羞怯或大胆的冲他笑。 裴焰对这些注视早已习以为常,一边和高奕聊球,一边大大方方的笑回去,引得女生们面红耳赤。 他看上去阳光中带着点英气逼人的痞,头发清清爽爽的立着,正是那种下至六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奶奶都会异口同声觉得俊朗的长相,随便一戳就是一道人形风景线。 裴哥呀走在另一旁的丛秋看了看对裴焰暗送秋波的妹子们,欲言又止,高奕也就罢了,你的夜生活怎么也总是球赛,就没点别的? 高奕歪着电线杆似的脖子闻言一琢磨,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像裴哥这条件的早该找对象了不对!什么叫我也罢了,丛秋你给我说清楚! 丛秋撒腿就跑:裴哥救我! 裴焰大手一捞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丛秋从高奕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对于上一个问题十分厚颜无耻地答道:凭你们裴爸爸这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脸,追我的人都排队排出二里地去了。要是真想找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我这不是想一心钻研学术,将来为祖国做贡献吗。 院草并不高冷,院草还有点皮。 咦丛秋和高奕集体表示不屑,虽说霍普大学是全联盟排名第二的优质大学,但是废寝忘食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也知道裴焰说的前半句其实是实话,追他的人确实数不胜数,刚开学一个月裴焰的微信通讯录就被加爆了,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小红点蹦出来。 裴焰性格极其外向开朗,见谁都能聊两句,为人又特别仗义,人缘好得名声在外,长相都只能算是众多优点中的加分项。作为A城本地人,他在大学刚开学那会儿闲来无事帮着外地同学搬宿舍,后来又约着大家周末一起打球出去玩,短短几周就在同学之间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再加上篮球队和学生会的职位,现在走在路上十个有九个都会和他打招呼。 所以在大一新生的圈子里面,裴焰是数一数二的领头人物,根本不缺桃花,至于为什么不找女朋友谁也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gay吧?丛秋找不出来别的理由,怀疑的用胳膊肘撞了裴焰一下。 这年头同性恋早已经不稀奇,同性恋婚姻都合法了,然而裴焰天生钢铁直男,一听同性恋三个字就浑身鸡皮疙瘩迭起,一想到两个娘们唧唧的男生搂在一起亲亲抱抱就恨不得吐出来,开玩笑说他单身狗他还能忍,说他同性恋那可真是要命了。 裴焰二话不说挽起袖子露出肱二头肌以证清白:你们觉得我能gay的起来? 高奕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谁说gay非得娘们唧唧,我之前邻居就是gay,还是个健身教练啊!爸爸我错了! 裴焰搂住高奕的脖子温柔地在他脑门上传授了几下做人的道理,敲得他嗷嗷惨叫。 我错了我错了!裴哥霍普大学第一直,宇宙第一直!高奕连连求饶。 裴焰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下周和信息学院有场球赛,今儿下课有事吗,练练球去? 高奕上一秒还捂着脑门苦叫连天,下一秒听到球赛立刻精神抖擞:没问题!信息学院那帮孙子还等着报上次的仇呢,想的真美,下次照样让他们输的底裤都不剩! 有裴哥在,哪还轮的上他们进球。丛秋随手做了个无实物投篮的动作,幽幽的叹了口气,哎,我什么时候能再长高点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快一米九的高奕低头坏笑:要不要我分你十厘米? 去去去!丛秋红着耳朵恼怒的推开高奕,一肘子撞向他的肋骨,谁稀罕你这傻大个。 高奕被撞得龇牙咧嘴,捂着胸口冲裴焰告状:裴哥你看看小秋子,他以下犯上! 裴焰在获得了宇宙第一直的称号之后公然偏私,拿腔拿调地抬手一指丛秋:赐小秋子一丈红。 高奕等的就是这句话,坏笑着冲上去一把抱住丛秋的腰,照着屁/股就要打,丛秋哪能让他得逞,两人瞬间鸡飞狗跳地闹成一团。 九点半这节民法总论是法学院院长曾帆老先生的课,老先生风趣幽默,讲课深入浅出,以至于名声在外,每节课都人满为患,有时候还有别的院来蹭课的。 裴焰他们仨特意提早了一会儿从宿舍出来去占座,要不然只能坐在后排。 几人走过林荫道拐上小路,高奕闹累了,搂着丛秋的脖子暂时停战,气喘吁吁地问:哎,你们说那个叫容辛的为什么不住宿舍? 听到这个名字,裴焰回头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呢。丛秋推开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嫌弃宿舍吵呗,碍着他老人家享受生活了,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后面半句话丛秋终究留了点面子,没说出来:真是扫兴。 霍普大学男生宿舍六人一间,上床下桌,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条件还算不错。然而310却只住了五个人,除了裴焰、丛秋和高奕,还有陈小星和孔辉。第六张床空着,没人住,栏杆上贴着容辛的名字。 这是310宿舍的心结。 开学那天晚上,五个背着大包小裹来自天南地北的小伙子在裴焰的领头下,不到五分钟就培养出了革命友谊,互相称兄道弟交换土特产了。 男生的友谊纯粹的像清冽的山泉一样毫无杂质,五个人对于迟到的最后一位舍友也充满了期待,约好了等那个叫容辛的舍友一进门就给他来个特大欢迎,打下志康公寓310男团未来四年的欢脱基调。 结果众人坐在板凳上从从下午六点等到晚上十点,楼道里都安静了,也没等来他。 来的是辅导员,告诉他们容辛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已经退宿了。 火热的五颗心瞬间被凉水泼了个透心凉,宿舍人员的名单都是提前公布在微信群里的,还没住就退宿,看不起谁呢这是! 裴焰没说什么,大家都没说什么,洗洗睡了,但是容辛这个名字却已经半只脚迈进了黑名单里。 后来310男团们见到了容辛本人。 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个满脸痘戴眼镜的孤僻死肥宅,没想到竟然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小白脸,只是看上去有些病弱气,皮肤白皙光滑,眸色幽暗浓黑。光看脸的话几乎能打满分,但是一接触起来,这个分数瞬间就掉到了负数。 容辛是真孤僻,女生上去搭讪他理都不理,高冷得方圆两米都冒着寒气,后来被妹子们撩的烦了干脆直接怼回去,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据说还把来表白的院花都怼哭了。 男生们本来就对这种不好相处的小白脸没什么好印象,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更是同仇敌忾,以310男团为首,容辛彻底被全班男生拉进了黑名单里,黑的不能再黑,怎么着也洗不白了。 我刚才看见他了。高奕冷哼一声对着前面的人群扬了扬下巴,那表情里满是晦气和不忿。 裴焰抬头看了一下,只看见了攒动的人头。 丛秋更是对容辛半点好感都没有,拎着书包往博远楼上走:幸好他自己退宿了,他要是来了我也得给他打出去,是吧裴哥。 或许是临近上课,周围人声嘈杂,丛秋和高奕没有听到裴焰的回复。 两人奇怪的回过头来:裴哥? 裴焰:靠。 怎么了?丛秋吓了一跳。 我忘打印作业了。裴焰转身往楼下打印店跑去,在楼梯口冲二人摆摆手,你俩先去,帮我占个座! 丛秋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一声:裴哥你可快点!老曾这课人多,前面的座可能占不住! 知道了,我快去快回!裴焰敏捷的跳下楼梯,转瞬间消失在了大门前。 大学就像是个小型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良好的社交关系。就算是再内向不擅交际的人,进入了大学里也会强迫自己融入身边的环境,起码表面上做出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身边的同学们会不会是将来至关重要的人脉。 像容辛这样的,裴焰还是头一次见。 之前说走在路上十个人有九个会和裴焰打招呼,容辛就是唯一那个把他当空气的,不,当臭氧。 他俩其实接触过的。 裴焰之前在食堂遇见过容辛,说来也巧,他们都喜欢同一个窗口做的黄焖鸡,裴焰热情地上前搭话,问他你吃辣的还是不辣的?,结果容辛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等黄焖鸡来了二话不说端着盘子就走远了。 容辛对他的漠视毫不掩饰。裴焰对此深受打击,他堂堂法学院院草在容辛眼里竟然没有一只鸡有吸引力,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失效了,直到刚踏出食堂就收到了隔壁班小姑娘送来的巧克力,裴焰受伤的小心灵才终于得到了抚慰。 不过可能是天生脾气好,他倒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排斥容辛,只是觉得好奇。 容辛不交朋友,不社交,就连上课也只挑喜欢的上,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八成是有点心理问题。裴焰在打印店边排队边琢磨。 他在心理医生老妈徐晓燕的熏陶下也培养出了些敏感的心理学雷达,像容辛这种明显不太正常的,难免会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过也只是注意而已,裴焰没多想,也没在意,充其量就是不会跟着别人一起骂容辛罢了。 他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忙学生会和社团的事,没有闲情逸致去深入剖析冰山的内心世界。 即便是同班同学,人家对他爱答不理,他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驻足!冰山美人受下一章出场!欢迎走进裴焰小同学的真香之旅~ 另外【接档文《治好一只咕咕妖》,打滚求小天使们点进作者主页预收藏!】~ 文案: 贺亦真有个怪病,一心动就会各种难受。 小学,和小班花拉手手,忽然头疼欲裂,疼哭了,被甩。 高中,和美女同桌亲亲,忽然心脏剧痛,咬破了对方嘴唇,被甩。 大学,和暗恋女神抱抱,忽然腹痛如绞,吐了女神一身,被甩。 老天好像故意不让他谈恋爱? 贺亦真:老子不谈了!摔! 直到某天,一个大帅比从天而降掉进了贺亦真的诊室,砸坏了他打发寂寞的美女手办,闯入了他平淡的生活。据大帅比钟尧自己说,他是治疗妖类疑难杂症的妖医。 钟尧告诉他:你其实不是人,是一只咕咕妖,和人类谈恋爱内丹会出现排斥反应,所以会难受。 贺亦真:你才不是人,另外这是什么鬼畜的妖?等等,这不重要!怎么才能不痛,我不要单身一辈子! 钟尧医者仁心:可以和我谈试试,边试边治。 不久之后。 贺亦真:骗子!明明也会痛啊!痛的更厉害了啊啊啊! 钟尧:我帮你揉揉。 贺亦真:你分明就是想骗我和你谈恋爱! 很久以后,贺亦真才知道钟尧并不是什么妖医,而是纵横妖界的妖王。自己也不是咕咕妖,而是被他封印了记忆和情脉的小媳妇儿。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 不是老天不让他谈恋爱,是钟尧不让。 母胎solo觉得自己肯定有点啥毛病的美人医生受 VS 对媳妇儿坑蒙拐骗脸不红心不跳的腹黑妖王攻 第2章 冰与火的初遇 等裴焰拿着作业跑回博远楼三层,绕到教室的后门的时候,老曾已经开讲了,老教授那标志性的雄浑嗓音隔着门清晰了传了过来:所谓物权,就是 果然还是爆满。 黑压压的人头中,高奕那颗比别人都高出一截的后脑勺在中间某排支棱着,像一根鹤立鸡群的电线杆。 裴焰趴在后门精准定位,趁着老曾扭头写板书的时候迅速推开后门溜了进去。 哎!裴哥来了!丛秋用余光看见裴焰,用胳膊肘怼高奕,高奕赶紧回头冲着裴焰猛打手势做口型,裴哥!人太多了座位没占住! 裴焰动作一顿,这才发现他俩身边的座位都坐了人。 老曾的课太火了,有的时候一座难求,还有人自带小板凳坐台阶上,占座占不住是常有的事。 高奕双手合十一脸抱歉,丛秋也哭丧着脸,用两根手指给他做了个下跪的动作。 裴焰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他自己想办法。 前排是没戏了,后排也都坐满了,黑压压的一片脑袋,裴焰定格在过道中已经开始有点尴尬。 忽的,角落里的一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天无绝人之路,那里还有一个空位! 今天我们来讲这样一个案例,2105年HY县高仲民的案子,有没有同学听说过老曾回过头来。 裴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教室另一头,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唯一的空座位上。 好险,没被老曾看到。 其实老曾脾气挺好,看到了也不会记他迟到,只不过会拿他开涮。裴焰脸皮虽厚如城墙,但是被全班同学哄笑还是实在有损他法学院一只草的光辉形象。 裴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把课本从包里拿出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爽感,侧头对着坐在旁边的没来得及看清脸的同学低声笑道:哥们儿,刚才老师讲什么了,笔记借我看 最后一个字忽然卡在了嗓子眼里,空气一时变得非常安静,只有远处的老曾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案例。 容辛漂亮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深邃而淡漠,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围的空气好像骤降两度,裴焰喉结滑动了一下,终于知道这个座位为什么没人坐了。 据说之前院花被怼哭就是因为故意坐在容辛旁边跟他暧昧的说了几句话,当然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院花哭了一晚上,并且跟所有来安慰的姐妹哭诉容辛没有心,而且之后见着容辛就绕道走。 然而作为靠着好人缘横扫法学院的万人迷,裴焰并不信这个邪,拄着脑袋冲容辛友好一笑:Hi。 容辛缓慢的将视线移到了裴焰拿着书的手上。他乌黑的睫毛放在男生里面几乎算是过于长了,垂下来的时候裴焰都能看到阳光落在他下眼睑上的阴影,皮肤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有种近乎透明的瓷白。 裴焰被他的视线一盯,紧实的手臂没来由的一紧,汗毛根根竖了起来,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容辛给他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像是盯住猎物的猫科动物。那漂亮的眸子有种超越年龄的冰冷淡漠,完全没有一个十八/九岁少年的朝气,仿佛一汪没有温度的深渊死水,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凉薄的敌意。 这心理状态,啧,容同学,你病的不轻啊。 裴焰的心理学雷达又开始滴滴滴直响,但是与之同时而来的是对容辛外貌的感叹。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容辛对视,容辛皮肤吹弹可破的可以直接拉出去给化妆品代言,眼尾微微上挑,有点眼带桃花的意思。 好看是真好看,怪不得那么多妹子明知道他脾气不好还总妄想撩拨一下,裴焰琢磨,容辛要是个妹子,只怕自己也会把持不住。 有了这种脑补,裴焰被容辛冰山压制下的僵硬感顿时散去,甚至有点故意像逗一逗他,坏笑着低声道:看我干什么?被迷倒了? 你好像脑子不太好使。容辛淡淡抬眼。 裴焰猝不及防被毒蛇怼了一脸,差点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这节是民法总论,你拿的是法理学。容辛对着他桌面上的课本扬了扬下巴。 裴焰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自己手里同样是红色封皮的课本上赫然写着法理学三个大字。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飞快闪过今天早上宿舍里的场景回放:起晚了的陈小星从厕所冲回来,把正对着落地镜喷发胶的孔辉撞得一个趔趄。孔辉随手拿起裴焰桌上的民法总论把陈小星抽的嗷嗷叫,丛秋在鸡飞狗跳中招呼大家快走去占座了,孔辉下意识把裴焰的民法总论揣进了包里冲了出去,裴焰看也没看的拿起了桌上的法理学。 裴焰哑口无言: 容辛漂亮而冷漠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他:而且你来晚了是因为忘了打印作业吧,这种智商真让我怀疑你是怎么考上霍普大学的。 他讽刺人时的姿态非常优雅,就像是端着红酒杯说盘子里的鹅肝做的有点咸。 裴焰额角青筋直跳,他记得容辛平日里轻易懒得搭理人,怎么对自己就是一上来就怼?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那句随口的调戏? 怎么这么记仇! 纵横法学院的裴院草自从开学以来第二次接受到这么惨烈的打击,第一次还是在黄焖鸡窗口前,内心里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娘的!竟然讽刺他智商!小白脸一定是嫉妒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呵。裴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心想着自己堂堂八尺男儿不跟冰山一般见识,但是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冷笑道:我联盟统考687,敢问您多少? 嘚瑟,我叫你嘚瑟。 拼智商裴焰还真没输过。 他联盟统考超出一本线一百多分,超出霍普大学录取平均分二十分,基本上在同专业的同学中也算是佼佼者。他平时从来不屑把成绩摆在嘴边,太幼稚而且跌份儿,就像是小学生吵架时争论谁比谁长得高似的。 然而现在就冲容辛这欠揍的态度,裴焰也得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爸爸。 你687?容辛侧过头,似乎觉得裴焰跟他提起成绩这事有点好笑,他懒洋洋的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我705。 惊雷从天劈下,裴焰瞬间外焦里嫩,705?705! 705是什么分数,那是城区状元的分数!705都能去联盟综合排名第一的索罗斯大学了!比自己高将近20分! 裴焰震惊的盯着容辛,虽说霍普大学法律系专业在联盟排第一,但是这年头学校的名头比专业更重要,放着705分不去索罗斯,就和美女放着男神不要,跑去和抠脚大汉在一起一样匪夷所思。 但是容辛那副讽刺中带着嘲笑的样子却又完全不像作假。裴焰不可置信的确认道:你真705? 怎么着,我还得把分数证明纹在身上不成?容辛拄着脑袋,领口顺着他脖颈优美的线条滑落下去,露出了一小段精致的锁骨。他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姿态冷漠而玩味。 纹在身上? 裴焰下意识往容辛的锁骨上瞟了一眼,黑色的衣服衬得容辛的皮肤雪一样白,险些晃瞎了裴焰的狗眼,他赶紧触电似的移开了目光,恨不得自戳双目。 光天化日之下我为什么要看男生的锁骨?裴焰心里两万只草泥马疯狂奔过,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觉得自己可能是被705刺激到,外加昨天看球睡得太晚把脑子烧坏了。 容辛的视线从裴焰扭曲的脸上扫过,冷笑一声。 被温室娇惯坏的花朵经受不住一点刺激,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强,稍微一试探嫉妒的嘴脸原形毕露。 尤其是这种容辛的视线从裴焰价值不菲的一身行头上扫过蜜罐里泡出来的花朵,一试一个准,考了区区687分还真以为自己厉害得能上天了。 啪! 你怎么这么牛x!裴焰忽的一巴掌拍上容辛的肩膀。 容辛被拍的一个趔趄:!? 深藏不露啊学神!裴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压低声音真心诚意的赞叹道,方才对于容辛的那点小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他这辈子最佩服学霸,无论在哪里,有实力的人都是最值得尊敬的。联盟统考的成绩网上都是可查的,容辛没必要说谎。虽然对于容辛的第一印象不好,但是裴焰现在输的心服口服,忍不住对苍白冷漠的容冰山同学另眼相看。 毕竟天才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脾气的,容冰山小同学的冷漠在牛逼的智商光芒掩盖下也不算什么了。 你怎么不去索罗斯大学,这么热爱霍普的法律专业?将来想干什么?当律师? 裴焰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用胳膊肘怼了容辛低声道,学神,你高中在哪念的?你这分数是你们当地的状元吧。 容辛猛地收回胳膊肘,像是看怪物一样震惊地盯着裴焰看了两秒才挤出一句:你查户口的?管得着吗。 哎呀,不要这么生分吗,差一点我们就是同居关系了。裴焰笑的春光灿烂,大大咧咧又往他肩膀上一按。 容辛差点没把手里的笔戳到他的脑壳里:谁跟你是同居关系! 这一声没收住,坐在他们前排的同学们纷纷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小声互相问道:谁和谁同居了? 容辛: 裴焰肩膀一抖一抖的艰难压抑着狂笑,手指在自己和容辛之间来回指,冲着前排同学做口型:我,我俩,差点儿。 容辛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心想早知道今天带刀了。 裴焰一转头就看到容辛脸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愠怒小表情,险些笑出声来。 谁说小冰山油盐不进,这不是也有小情绪的吗,像只炸毛的小猫。 裴焰忽然觉得容辛很有意思。 他和别人不一样,男孩子身上常见的粗神经和火热喷张的特性他都没有,他就像是最精致的艺术品或者冰雕,清清冷冷的伫立在属于他一人的古堡中,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哪怕是情绪波动也只是稍纵即逝。外表乍一看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距离感,仔细研读却能捕捉到其中隐匿的神采和风姿。 裴焰微微一笑收回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忍不住想要继续探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且看伪直男是如何弯成一盘蚊香的~ 第3章 冰山病美人 什么是缘分,这就是缘分。裴焰笑着把包往容辛旁边的座位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搭上容辛的椅背,一会儿下课了一起吃饭呀? 容辛已经被他烦了好几天,天知道霍普大学的什么狗屁选课系统,明明是自由选课,但是他这学期的课竟然几乎和裴焰一模一样。 他原本就不喜欢和别人接触,总是故意坐在后面,但是架不住每次自己身边的座位都没有人敢坐,裴焰总能精准定位他,然后胆大包天的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不吃,滚。容辛手中的笔嘎嘣一声脆响。 哎呦,手劲儿还挺大,小心别扎到。裴焰被他捏笔的动作惊了一下,却觉得越发的有意思,故意低低一笑揶揄道,这么害羞可还行? 容辛脸色发白,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好好好,都听学霸的。裴焰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终于偃旗息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几天下来,他对容辛的兴趣有增无减。坐在他身边才知道,容辛的脑子是真的聪明,裴焰偷偷看过他记的笔记,容辛是正经的天赋型选手,他的笔记记得非常简短,有的时候就是几个关键字,可能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但是每当老师在上面提出某个问题的时候,容辛总能轻而易举的答出来,当然他不会主动举手回答,只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然而答案一出来,裴焰就会惊奇的发现容辛笔记上的每一个鬼画符都和答案一一对应。 裴焰总是偷偷观察他,饶有兴趣的看他对回答不出问题的人翻白眼,看他时不时的从书包里摸出块糖塞进嘴里...... 小冰山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好接触,只是性子冷了些,还是挺可爱的。 卧槽,裴焰浑身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用了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个男生。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瞬间烟消云散,深度恐同的裴某人瞬间被遍布浑身的肉麻感席卷全身,险些整个人都裂开了,恨不得把自己刚才几秒钟前的大脑清空重新启动。他赶紧摒弃心中一切杂念,目视前方好好听课。 远处的教授还在侃侃而谈地分析着经典案例,正午的阳光顺着窗户投射进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容辛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容辛正低头在他的笔记本上画鬼画符。微光笼罩在他的身畔,他就像是玉做的一样,沉静而美的不可亵渎。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焰的目光又飘了过去。 真是奇怪,容冰山身上像是有种魔力,小勾子一样勾着他,让裴焰移不开眼。 裴焰见过许多漂亮姑娘,却没有一个能像容辛一样,让他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下来,像是生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感似的。 外套从容辛的手臂上滑落,露出了雪白而精致的腕骨,他手臂的线条非常修长而流畅,几乎看不出一丝肌肉的起伏,却又和女孩子完全不同,白皙柔软中带着有韧性的紧绷的力道,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白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 裴焰喉咙有些发紧,把自己的课本悄悄地盖住:学霸,借个课本呗,我又带错了。 不借。容辛头也不抬。 他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流水从小溪石上划过,冰冷清冽的让人下意识微微打个寒颤,却又忍不住回味。 借一下嘛,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的呀。 只要是裴焰开口,这间教室里坐着的六十多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把课本借给他,也只有容辛会想也不想地拒绝。 用不着课本,你认真听课就行。容辛淡淡道。 裴焰拄着脑袋看着他: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冷淡? 容辛终于抬起头,脸上有轻微的不耐烦:我对谁都这样,你能不能闭嘴。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 然后他低声补了一句:学渣。 裴焰第三次受到五雷轰顶般的人身攻击,小心脏顿时碎了一地。 他忽的有点憋屈。 裴焰自诩这些日子对容辛友好热情,在他迟到的时候会帮他喊到,在他笔没水的时候会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给他,但是容辛却始终对他冰冷如一。 就算是块冷冰冰的石头也总有焐热的一天,可容辛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裴焰虽然性格外向脾气好,但也不代表随人怎么讽刺都能笑脸相迎。他自问善意待人,仗义热情,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黑点,可容辛就是对他爱答不理,对他交朋友的示好视若粪土。 冰着吧你,冻成冰雕才好。裴焰攒了几天的憋屈终于化成了闷气,转过头去,不再看容辛。 秋日的阳光下,容辛的脸色像是白雪一样毫无血色,若是此时裴焰再偏过头来看一眼,就能看见容辛放在桌子下的手无声按住了胃部。 今天出门的时候着凉了,脆弱的胃像是被一只大手一点点攥紧,疼痛像是潮水般在身体里起起落落,容辛的额角有晶莹的细汗溢了出来,他咬住唇,用手指抵住那针尖一样的刺痛。 他不是没注意到裴焰的示好,但是裴焰是学校里的名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是自己最唯恐避之不及的一类人。 裴焰是生长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太阳花,而自己则是黑暗中靠执念苟延残喘的荆棘。这种太阳一样耀眼的人物会照亮自己藏匿的黑暗角落,会用他自以为善意的方式打破自己精心打造的封闭枷锁。 我不需要,离我远一点,容辛想,越远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学生会事务繁杂,裴焰忙的不可开交。 学生会外联部最主要的活动就是开办各种讲座,邀请社会上学术界、商界最有名望的人来给学生们分享学术成果或者成功经验。 这些年来学生会总是不温不火,总也请不到最有分量的行业大佬,一方面是以为索罗斯大学总是抢先一步,另一方面是大二大三的学生会骨干们能力不行,大多数都是为了以后简历上好看来凑数的,真正干实事的人很少。 在讲座季,最麻烦最累的活一律甩给大一新生是学生会的常态。而甩锅也是一项技术活,甩锅的对象如果能力不行相当于白甩,最后活还得大二的自己做,于是乎能力最强的裴焰就成为了香饽饽。 相比于一星期拉不来一个外联的新手队友,裴焰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过硬的社交经验,轻而易举就能拉下别人求了好几次都求不来的讲座和广告商家,除了每周超额完成目标以外,有时候还能拉到几个商业赞助,学生会的大二领导们都恨不得把裴焰拉到自己旗下帮他们干活。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正中裴焰下怀。 像裴焰这种从小就对人情世故门儿清的老油条,哪里会白给他们干。裴焰先是借机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换来了学生会对篮球社的支持资金,成功的把篮球社不作为的现任社长架空,自己挂名副社长,实际掌握了篮球社大权。 同时他也在学生会里站稳了根基,获得了各个部门一手资源的知情权。以裴焰现在的名望和资源,基本上一升入大二,外联部部长的位置就会毫无悬念地传位到他手上。 转眼间又过了两天,这天中午裴焰和鸿城集团的负责人打视频电话,等商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 如果是别的企业裴焰或许会另约个更方便的时间,但是鸿城集团不一样,作为联盟钢铁行业首屈一指的领头羊,能争取到它的创始人赵城来霍普大学做讲座是每个学校都求之不得的事情,裴焰必须用百分百的投入来增加获得鸿城集团同意的可能性。 鸿城集团赵□□字,在整个A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城年轻的时候靠倒卖海鲜在金港城发家,赚得第一桶金之后转行到莫洛海附近做进出口,短短几年间就垄断了当地的钢铁生意。 后来公司上市,逐步转型为涉及军工、建材等领域的多元化大企业,赵城一跃成为身家百亿的知名企业家,逐渐位高权重,慢慢的在A城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如今虽然退居幕后,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但赵城依旧是一代年轻创业者们膜拜的传奇。 裴焰刚才和鸿城集团负责人聊了个大概,对方只说会去请示,却没给出确切的时间。 打太极的经典套路啊。裴焰叹了口气。 他知道赵城平日里鲜少愿意在外抛头露面,估计请他做讲座的事希望不大,自己还得想想怎么能拿出更实质的东西,来吸引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声的赵城来霍普大学当讲座嘉宾。 裴焰把电脑一关,穿上外套往食堂走去。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都没什么人,裴焰在煲仔饭和黄焖鸡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星期没有宠幸的黄焖鸡。 他掀开二楼的门帘,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容辛独自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用勺子舀着面前碗里热气腾腾的黄焖鸡。 裴焰的脚步一顿,因为容辛之前对他的冷淡,他已经刻意减少了和容辛说话的频率,也不坐主动他旁边了,再加上这几天他忙的不可开交,一下课就得奔赴学生会,说起来好像好久没有和容辛说话了。 他本以为自己对容辛的兴趣会慢慢淡下去,但是现在看到容辛的一刹那,心脏却像是被投入小石子的池塘,再次激起了若有若无的涟漪。 容冰山对黄焖鸡还真是真爱,百吃不厌。裴焰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黄焖鸡窗口前说话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 不知道几天过去,容辛的脾气有没有变好一点,多半是没有。虽然这个小冰山还没有被焐热的趋势,但是裴焰还是想试试。 他没有直接过去,先去窗口买了和容辛一样的黄焖鸡,在等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看向容辛。 几天没有近距离接触,容辛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弱不禁风了,他今天似乎胃口不太好,鸡汁在碗里拌了拌,舀起来一勺,还没碰到嘴唇就又放了下去,神色恹恹的。 生病了? 裴焰的眉头蹙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容辛身体一直不好,刚开学的时候女生们私底下偷偷叫容辛冰山病美人,据说最近电视剧里特别流行这种身体娇弱又长得好看的男生,她们说容辛就是现实中这种类型的纯天然典型。 裴焰一开始还不信,以为容辛只是长得白白瘦瘦而已。 然而事实证明女生们的雷达还是很准的,开学第一周的某天中午,容辛就在开班会的时候中暑了,晕的不省人事,天知道已经入秋的天儿他是怎么中招的。 容辛那时候人缘还没有差到万人唾弃的程度,也还没有怼哭院花,晕倒在座位上之后立刻被人发现,被几个男生扶到了医务室。 不过裴焰那会儿恰好没在,他去被老师叫道办公室帮忙去了,等回来的时候这场小风波已经结束,只剩下班里的女生们围在一起,红着脸唧唧喳喳的议论着,手机上还有从医务室传来的照片。 裴焰当时好奇,往那女生的手机上瞥了一眼。 那张照片其实照的毫无技巧,甚至对焦都没对准,一看就是偷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医务室的暖白光后方照过来,容辛微侧着头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乌黑的睫毛温顺的低垂着,笼罩在柔和的白光里,看起来安静而柔软,和他平时带刺怼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碎的冷汗,修长的手指虚弱地搭在床沿,手背上插着输液的针头,青色的血管淡淡地铺在白皙的皮肤下,没来由的让人有些心疼。 睡美人。 裴焰当时脑海里无端的蹦出这三个字,心里像是什么轻轻抓挠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但也没太在意,后来也就忘了。 然而现在,看着容辛揉着额角弱弱的样子,裴焰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保护欲和心疼来,那种小猫抓挠般的感觉好像又隐隐约约地出现了。 第4章 好奇心与戒备心 好巧呀。 容辛正在盯着黄焖鸡里的土豆发呆,忽的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裴焰高高大大地端着粥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阳光:怎么不吃,给土豆相面算命呢? 自从上次见裴焰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容辛本以为上次的冷言相对之后他们就再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又能在食堂碰见,看裴焰这样子竟然是专门过来和他搭话的。 阴魂不散的。 这儿有人了。容辛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位,那意思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敢情好,我正好不想坐你对面。 裴焰笑眯眯地单手端着盘子坐了下来,我坐你右边。 容辛:有种想把碗里的黄焖鸡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裴焰问,转头看了看四周,整个食堂好像就剩咱俩了。 你不也是这么晚才来。容辛忽略了裴焰刻意加重的最后三个字,低头又用勺子舀起一汪鸡汁淋到米饭上。 碗里的黄焖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油绿油绿的油麦菜上飘着一层金色的淡油,土豆炖的酥烂,看得人食欲大开。然而容辛却一直在重复着给米饭淋鸡汤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胃里丝丝缕缕的闷痛着,自从那天着凉之后,这脆弱的胃一直没好利索。 裴焰的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笑了笑:学生会有工作没做完,我不得恪尽职守吗。他看似无意的对容辛面前的黄焖鸡扬了扬下巴,怎么不吃? 黄焖鸡买来到现在半小时了,汤都凉了,然而容辛上腹深处一直紧缩着难受,摸起来像个硬疙瘩,他饿的胃都空了,却根本什么也吃不下去。然而不吃的后果更严重,胃酸能折腾得他一下午都生不如死,于是就这么耗着,边耗边发呆。 太烫。容辛不想在裴焰面前表现出什么,拿起勺子舀起来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 裴焰不再多说,轻轻一笑低头吃了起来。 容辛看似一直在动勺子,可实际上碗里的饭菜却始终一点没动,勺子里的饭菜舀起来又落下。 裴焰用余光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看样子真的如他所料,容辛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他没点破,低头吃的呼呼的,不一会儿一碗饭就见了底,意犹未尽的用纸巾擦了擦嘴,感叹道:真香! 容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深刻怀疑他就是故意来刺激自己的。 裴焰放下纸巾,指了指容辛碗里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菜:是不是没胃口?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粥? 容辛的动作微微一顿。 裴焰是看出来自己不舒服了吗。 容辛觉得自己和裴焰根本不熟,顶多就是几次同桌之谊,不久前裴焰还被他一句学渣怼得生气了,现在却主动要帮他买粥。 不用。容辛不习惯这种无端的关怀,语气疏离而冷淡,你吃完了吧。 裴焰笑着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裴焰。容辛胃疼的越来越厉害,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的气压仿佛骤降,容辛就是有这么一种气场,他冷的时候似乎能把四周的空气都凝固成冰。 裴焰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容辛逐渐攥紧勺子的手,这种肢体动作所表达出的敌意太强烈了。容辛就像是一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猫,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最大的不信任,锋利的爪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炸毛。 若非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正常人是不会对别人善意的关怀作出这么反常的反应的。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我好像要对你图谋不轨似的。裴焰笑着略微往右移了移,看似无意的给容辛留出足够的安全空间,你放心,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容辛没有半秒停顿地拒绝:我不需要朋友。 你知道老曾这门课要组队了吗?裴焰忽然转移了话题,看你上节课没来,我猜你应该不知道。 容辛经常翘课,裴焰一开始还一度以为容辛是嫌他烦故意躲他,后来才发现容辛只挑那些有意思的课上,在意识到某门课很水之后一概不去,只在点名的时候露个面,有的时候课程内容太简单了他也不去,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容辛一愣,没有说话。 我上节课也没去,裴焰向后一靠,手肘搭在了椅背上。这是一个很休闲的姿势,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没有敌意心理暗示,去跑外联去了,还是我舍友告诉我的。说是接下来有案例分析,需要两人一组合作。 所以呢。容辛神色冷淡,紧握的勺子微微放松了一些。 裴焰耸肩:别人都组完队了,全班就剩咱们两个孤家寡人,就自动成一组了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名单都定了,改不了了。老曾这节课难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后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不得提前来套套近乎吗。 容辛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分析他的意图。 裴焰嘴角一勾,露出纯天然无公害的招牌笑容。 他的五官是很男人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七分阳光三分痞气,外套干干净净的挽在紧实健壮的小臂上,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身体,给人一种雄性特有的强健有力的感觉,论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然而容辛盯了他两秒,心里给出评价长得像个二哈。 裴焰勾起嘴角的一瞬间,他立刻就想到了二哈邪魅一笑的表情包。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定是亲兄弟。 这种自带发光属性的小太阳本身没什么危险性,就是有点烦。 容辛给裴焰的危险评级连降两级,直接到了及格线以下,属于毫无威胁的那类,跟路边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一个等级,然后低下头用勺子搅合碗里的黄焖鸡去了。 裴焰松了口气。他刚才说的话是编的,老曾的课下周才截止组队,现在基本上没人报名,根本没有只剩他们两人这么一说。 裴焰其实也没有想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按理来说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法学院最大的一座冰山斗智斗勇,但是他看着容辛冷漠苍白的侧脸,那看似冷硬不可融化的冰冷下,似乎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尚未被发掘,让他的心蠢蠢欲动。 裴焰忽的有点想笑,他承认自己想和容辛交朋友的另一个原因是容辛对他太冷淡了,他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亮点,很少有人会对他没有一点兴趣,甚至嗤之以鼻。 容辛对他越冷淡裴焰的好胜心就越强,他偏偏要看看这个小冰山能冷到什么程度,他不信自己暖不化他。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 不过容辛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接触,如果不是老妈徐晓燕平日里潜移默化的心理学常识熏陶,以容辛这么强的戒备心,他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一上来就触碰到他敏感的底线,从此丧失和他继续接触的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第一道关卡已经顺利通过了。裴焰有点开心,起码容辛对于组队这件事没有反对。 成就感油然而生,裴焰忽然想到:会不会也有几分我长得帅的缘故? 绝对有! 裴焰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顿时信心大涨,觉得暖化小冰山指日可待。 容辛不知道裴焰丰富的内心活动。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蹙起了眉,胃里疼得越来越厉害,针扎似的刺痛已经不是可以忽略的程度了,平日里能让他食指大动的黄焖鸡,现在闻起来只让他的胃越发剧烈的翻滚难受。 裴焰立刻回过神来,一句担忧正要说出口,临到嘴边却又忽然换了个调子,以自认为足以迷倒众生的磁性男低音说了出来: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好白。 容辛刚舀起来的一口汤饭啪地掉回了碗里,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本来就在和反胃感做激烈的心理斗争,现在又要吐出来了。 被你恶心的。容辛咬牙切齿,直想把勺子怼进裴焰的脑壳里。 口是心非。裴焰又心疼又宠溺的指了指自己的紫菜蛋花碗,继续散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凉了,要不要喝我的汤? 容辛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转身就走。 裴焰下意识抬手一拽:等等! 啪,他精准的抓住了容辛的左手腕。 一瞬间,容辛愣住了,裴焰也愣住了。 掌心里传来容辛皮肤光滑细腻的触感,那清瘦的腕骨硌在他的掌根,小臂却不像想象中一样病弱无力,仿佛内里有种非常紧绷的韧性似的,就像是抻紧的弓弦,几乎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裴焰只觉得一股酥麻从指间蹿了上来,直冲心口,在他钢铁直男的心尖上微微颤动了一下。 容辛的瞳孔骤然紧缩,几乎瞬间条件反射,右手狠狠按向裴焰手臂的内侧大穴。 此时如果有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动作又多狠,这一下子要是按实了能让裴焰的半条胳膊瞬间麻木,而且至少疼一天才能缓过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容辛的胃里忽的一阵剧烈的绞痛,没吃饭的恶果终于发作,就像是有人用钢针猛地扎进了他的胃壁。 唔! 容辛的指尖在距离裴焰手臂大穴处两毫米的地方掠过,猛地收回去按住了上腹,面色痛苦地弯下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卧槽!小帅哥碰瓷儿! 第5章 美人在怀 你怎么了!裴焰吓了一跳,满脑子云蒸雾罩的旖旎瞬间消散,赶紧扶住他,哪里不舒服?是胃吗? 容辛痛的说不出话来,胃里可能痉挛了,拧毛巾似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他指尖深深戳进上腹里按住痛处,片刻间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虽然刚才已经给裴二哈划归到了无威胁那一档,但是容辛知道自己胃痉挛的时候是什么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这时候就算是和食堂的阿姨打架他都打不过。 开学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学校犯病,疼痛带来的脆弱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胃部冰锥戳刺般的剧痛却让他根本走不了路。 别碰我。容辛捂着胃颤抖地想要推开他。 裴焰哪里由得他胡闹,大手一下子扶住了他的腰:你先坐这儿歇会儿,先别动。 他的腰比想象中还要细,裴焰只觉得像是握住了一块柔韧细软的豆腐,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掐碎了似的。 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腰。 那股触电般的感觉猛然间又来了,裴焰喉咙一紧,只觉得指尖都微微发麻,怀里的容辛好像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容辛痛的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没发现裴焰表情里的扭曲,被他不由分说的按回了座位上。 你有胃病?带药了吗。裴焰强行平定下心绪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急问道。 容辛弓着身子蜷缩着,摇摇头,两只手深深地掐进胃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了下来。 虽然刚才在食堂第一眼裴焰就看出来了容辛不舒服,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一下子疼得这么厉害。裴焰还是第一次看人在他面前犯胃病,刚才还生龙活虎毒舌怼人的容冰山同学竟然在片刻间丧失了战斗力,那咬唇强忍疼痛的样子看得他心都疼。 我送你去医务室?裴焰问,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柔和了下去。 你别管让我一个人缓一会儿。 容辛弓着腰,脸色像纸一样白,双手把胃部的衣服抓的一片褶皱。裴焰觉得再过一会儿他就要把胃按穿了,然而即便是疼成这样,容辛却没有一点求助的意思,他就像是一只死倔的蚕宝宝,把自己完全封闭在茧中,不让任何人踏足他的世界分毫。 裴焰皱了皱眉,忽的站起来,转身向远处跑去。 走了吗,容辛想。 本来就过了饭点,食堂人都走光了,刚才还有个聒噪的裴焰,现在偌大的三层楼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身体里紧绷的那根神经仿佛断了,疼痛仿佛潮水般把他淹没,容辛再也忍不住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指尖掐住上腹深深陷了下去。 胃里就像是被钢针用力的搅动着,尖锐的绞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从中撕裂。 这样一个人忍痛的日子已经多久了,四年了吧。 久到他已经不记得在疼痛中被人安慰的感觉,久到他已经习惯了。 疼痛将他锐利清晰的神志逐渐模糊,刺眼的阳光将他的思绪与细碎的回忆纠缠在一起,顺着时光回到四年前的初夏。 雪白的桂花在夏日的微风中飘摇地落下来,停留在淡紫色的碎花裙上,少女趴在窗台,在桂花香里,站在金黄的阳光下轻声哼唱。比她小四岁的男孩端着刚切好的西瓜走出来,递给她最大的一块,少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狡黠地把桂花瓣藏进他乌黑的发丝。 姐姐。少年拖长的尾音里有些无奈,随即笑着捧起窗台上的一大捧桂花瓣反击回去。 桂花雨在笑声中飘然散落,碎花裙摆随着少女欢笑的旋转像花儿一样绽放出五彩的颜色。 乌云裹挟着冷风将桂花雨席卷而走,阳光被阴霾笼罩,柔和的暖风化作刺骨的呜咽。血色的狂风将碎花裙掀起,在猩红中狂舞,歌声化作痛苦的惨叫。少年疯了一样的向着惨叫发出的地方奔去,黑暗中仿佛伸出无数狂笑的手,裹挟着来自地狱的阴冷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被我们少爷看上是你姐姐的荣幸。 操!给脸不要脸!我们少爷有的是钱,少不了你姐的,还不赶紧滚! 低等的穷臭蛆还妄想拒绝我们少爷!给我打! 操!这小子会点功夫!一起上! 你不是能打吗!肚子上开了个洞我看你怎么打! 你去救你姐姐呀!去呀!爬起来呀! 你救不了她的! 你救不了她。 容辛!容辛! 裴焰抓着容辛的肩膀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容辛就像是坠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单手掐着胃,另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呼吸急促而剧烈,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冷汗,整个人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操!我就走了两分钟!容辛!裴焰急的脑门上都出了汗,容辛这个样子像是某种创伤后遗症的心理疾病。 他把手里端着的热水往旁边一放,赶紧扒开容辛的眼皮看他的瞳孔。 严重的心理负荷会使交感神经兴奋,引起瞳孔开大肌的收缩,使瞳孔扩大,容辛现在就是这样,瞳孔直径放大,乌黑如墨的眸子深处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极其痛苦的情绪压抑在其中,汹涌地翻滚着。 裴焰眼底微暗。这种心理疾病可大可小,如果经过后期调理或许可以恢复,可是现在偏偏赶上容辛胃疼,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容辛你看看我,咱们在学校呢,没事的。 裴焰沉下声来握住容辛的胳膊,像是给小猫顺毛似的从上到下抚摸着他的颤抖的后背。他炙热的掌心像是温热的暖炉,一遍遍温暖着容辛冰块般冷硬的脊梁。 别怕,没事的。裴焰柔声安慰,这是他和徐晓燕学来的安抚情绪动荡病人的动作,不知道对容辛有没有用。 偌大的食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阔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淡去,阳光像聚光灯一样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就好像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辛艰难的喘息着,冷汗不住地滚落。 如果我不在,他是不是会一直一个人硬挺着。 裴焰的心里忽的涌现出说不出来滋味,这个漂亮的过分男生好像在用冰冷作为掩护,把自己悲伤的、痛苦的、快乐的一切情绪都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 他忽的意识到容辛或许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冷漠的,那神秘的不知名的心理创伤,或许是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本源。 你究竟遭遇过什么。 嗯容辛面色痛苦,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胃里刀绞似的疼痛让他的俊美的面容如雪般惨白,甚至连嘴唇上都咬出了隐约的血痕。 裴焰扶住他,尝试让他直起身来:容辛,我刚才去食堂后厨帮你要了一碗热水,你 不知道是不是疼糊涂了,容辛忽的反手抓住裴焰的手,艰难的咬住嘴唇,另一只手紧捂着上腹部,崩溃似的溢出一声:疼 脑子里嗡的一下,裴焰的手微微一抖。 毫无防备听到这么一句痛苦的低吟,刹那间裴焰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那声音带着微颤,就像是受伤的小型猫科动物发出的虚弱哀鸣。 裴焰瞬间从头红到脚,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容辛? 容辛蜷缩在椅子上,溢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哼。 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时的高冷反差太大了。 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软萌的虚弱神情出现在容辛冰山一样淡漠冷艳的容颜上,就像是苍茫的雪地里绽放出了妖艳的腊梅,将裴焰心底最深处某种柔软而激烈的情感点燃,烧的他整颗心都滚烫了起来。 裴直男面红耳赤,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地拍他的后背:容辛你有话好好说,别哼唧。 嗯容辛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又痛苦的低吟了一声。 那声音颤抖得太剧烈了,几乎听起来像是哭腔,胃痉挛痛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容辛痛苦的扬起脖颈,雪白如玉的脖子冷汗淋漓,把胃按得深深凹陷下去,低喘一声:疼 然后他无力地向着裴焰的方向倒了过来,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焰的眼睛猛地睁大,刹那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肩膀上传来实实在在的重量,容辛毫无防备的倚靠在他的肩头,裴焰颤颤巍巍地低头看下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颈部紧绷的线条和苍白的侧脸,隐约还可以听到他颤抖的喘息。 裴焰整个人都定格了。 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又从脚传回头,身体里的直男报警器滴滴滴响个不停,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姿势太gay了,得赶紧把容辛推开以证清白,然而他的手就像是冻成了雕塑,僵直地保持着搂着容辛肩膀的姿势动弹不得。 容咳容辛。 裴焰的喉咙紧的发不出声音来,几秒种后才恢复知觉,他深呼吸好几下,抖着手端起热水送到容辛嘴边,沙哑道:喝点热水,我管后厨的阿姨借了点胃药,已经倒在水里了。 容辛下意识地偏开头。 我试过了,不烫。裴焰终于找回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下巴。 容辛痛的意识昏沉,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不要掰我!! 第6章 越直越会撩 舒服点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容辛听到耳边传来裴焰温柔的问询。 怎么离得这么近。容辛迷迷糊糊地心想,下一秒猛地直起身。 裴焰坐在他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清醒了? 你怎么还在嘶戒备的质问只说了一半,容辛就按住胃痛苦地弯下了腰。 胃里虽然比刚才撕心裂肺时要稍微好些,但还是难受得像是被人锤了几拳似的。 他有点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昏昏沉沉,依稀有些模糊的印象,裴焰好像给他喂了一碗水。 裴焰抻了个懒腰,坏笑着揉了揉肩膀:哎呦,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对我投怀送抱,靠在我身上不起来,非要我抱抱。 我是直的,裴焰坚定地想着。 据说骚话说的越多的男的其实越直。裴焰下定决心要证明自己史上第一直。 容辛漂亮的眸子杀人似的:你胡说! 啧啧啧,裴焰一脸被非礼的良家妇女模样,心碎地捂住自己健壮的胸口,好你个小辛辛,靠了人家就走,还翻脸不认人。 容辛脸色惨白,看样子要吐出来了。 哎呀。裴焰锤了他一拳,真是的,靠了一下就让人家喜当爹,你也太坏了吧。 容辛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捂着胃咳得死去活来。 你看看你看看,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裴焰知道容辛还在胃痛,怕自己骚的太过分再把这风一吹就倒的美人气出个好歹,赶紧拍了拍容辛的后背:实话实说,我刚才去后厨帮你借胃药和热水去了,回来的时候看你疼迷糊了,就让你在我肩上靠了会儿当然,是你主动的。末了还是没忍住贱了一下。 他轻描淡写的略过了容辛的心理问题,只说胃痛。 容辛单手按着胃喘息着抬起头看向他,已然恢复了先前冷漠而拒人千里的样子,乌黑的眉眼因为脸色的苍白而显得越发分明,瞳孔像是黝黑的深渊一般,深处似乎有不知名的情绪微微浮动着。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 干嘛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想要以身相许呀? 裴焰回给他一个深情的wink。 容辛的太阳穴青筋狠狠一跳。 再喝点水吧,裴焰笑了笑,把剩下的小半碗水端起来送到他嘴边,过一会儿该凉了。 容辛躲了一下。 要是在以往他一定直接让裴焰滚,不要多管闲事。然而现在不知为什么,也许真的是因为刚才最脆弱的时候把他从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的是裴焰,带刺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然而就在容辛犹豫的片刻,裴焰又开始了。 你放心吧,没下毒,要不我先喝给你看?裴焰作势撅起嘴唇凑过去,么么么么 不用了!容辛差点没忍住把裴焰连人带碗一起踹翻,顿了两秒,终于说服自己对裴焰好点,缓缓地低下头,就着裴焰的手喝下了几口热水。 他喝水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也许热气蒸腾的原因,眼底水光潋滟,淡粉色的唇轻轻触碰在水面上,没有了尖锐言语的加持,看上去非常柔软而妩媚似的。 裴焰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克制不住的想起刚才容辛疼得在他肩上哼哼的柔软样子,心里一片温热。 操!裴焰瞬间反应过来,后脖上瞬间汗毛直立。 我是直的我是直的!还得再骚一点,再骚一点。 这该死的美色 容辛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蹙着眉抬起头来。 裴焰把碗放到一边,温柔似水:胃好点了吗? 你真的很爱管闲事。容辛淡淡地看着他,额头上还有冷汗,清冷磁性的嗓音依旧虚弱,语气却没有初见时那么尖锐扎人了。 裴焰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能在校园里混出名头的风云人物,大多智商很高而且目的性非常强,他们频繁的游走于学生会和办公楼之间,用最短的时间创造着最大化的利益,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结交最有用的朋友,不会在无利可图的人和事上耽搁。 容辛知道裴焰的名声,法学院大一新生里最有手腕的外联部继任者,开学一个月就抢走了篮球社社长的实权,在学生会里混的风生水起名声在外。就算容辛平日里完全不关心这些事,裴焰的名头却还是会在同学们的口口相传中流入他的耳朵。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他身上耽误时间。他图什么呢。 下午没课吗。 容辛修长的手指在胃部缓慢的按揉着,淡淡的看了裴焰一眼。 他天生眼尾上翘,侧头看人的时候有种让人心悸的魅色,裴焰的呼吸停顿了一秒,赶紧扭头看了看表:有啊,不过还没到点。 骚起来骚起来! 但是就算上课了我也不能抛下你走了呀,毕竟我们已经是亲过嘴的关系了,我得对你负责。裴焰拄着脑袋坏笑。 容辛险些没忍住在他的二哈脸上呼一巴掌:谁跟你亲过嘴了! 裴焰一拍大腿:哎呀你不记得了吗!那会儿你投怀送抱的时候我都跟你说了呀,我说先试了试水温,保证不烫才给你喝的嘛。如果我没看错,刚才喂你喝水的那个位置,正好就是我喝过的哎哎哎!别打! 他一把抓住容辛闪电般揍向他帅脸的巴掌,惊讶的发现容辛这一巴掌好像有点技巧性,角度和力度都恰到好处,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风声呼啸,容辛又一拳头抡了过来。 小病号脾气还挺大。 打是亲骂是爱啊!裴焰笑的幸灾乐祸,心想自己这回肯定够骚了,骨子里欠抽的属性又发作了,害羞什么呀,看上我了就直说呗。 谁看上你了!容辛怒道。 你说说我去后厨要碗热水的功夫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不是存心想让我知道你离不开我吗。 容辛气的简直背过气去:你 胃里忽的一阵极具紧缩,容辛脸色一变,拳头又抵进了胃里,痛的低低地喘息起来。 裴焰立刻心疼了,赶紧过来轻轻拍打着容辛的后背:你瞧瞧你,都这样了还打人呢,胃又疼了吧。别气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家暴你呢。 容辛甩开他的手:滚!唔 话音未落,胃部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容辛几乎以为自己的胃被利爪扯碎了一般,他低吟一声,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上腹,身子痛苦的弓了起来。 裴焰神色一沉,脸上的玩闹收了下去。 容辛多半是有病根,这种临时借来的胃药作用不大,可能得输液能好的彻底:你这样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去容辛浑身冷汗如雨下。 胃里还是好疼,他只想找个地方趴下来。 他强撑着看了眼食堂的桌子,看似干净的桌面上不知道积累了多少陈年油污,轻微洁癖作祟,容辛心里一翻激烈的斗争,终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往桌子上趴。 算了,疼一会儿就过去了,还能坚持。 耳边忽然传来碗底摩擦桌面的声音,容辛艰难的抬起头,只见裴焰把两碗黄焖鸡推到了远处。 你干嘛容辛虚弱的问道,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妖。 裴焰解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 是不是坐着不舒服?他三两下把那件看上去就很贵的外套折成两折,按成平整柔软放到了容辛面前,好像完全不在意桌子脏不脏。 你趴我衣服上歇会儿吧。裴焰笑笑。 秋日的午后,暖黄色的日光照在食堂米白色的桌面上,清新的微风中似乎带着小米粥的清香。 容辛愣怔的看着裴焰,心里忽的一阵轻颤,就像是被什么非常柔软的东西轻轻抚摸过了一般,这种感觉太久没有出现过,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 你不嫌脏?容辛看了看那件衣服上的标签,这牌子在商场里至少要小一千。 裴焰无所谓的笑笑:脏了就洗洗呗。你快趴着,趴下胃里能好受点。 不管是不是直的,他不忍心看容辛强撑着忍痛的样子,太可怜了。 容辛眨了眨眼睛,终于抵不过胃中的难受,单臂搭在裴焰的衣服上,缓缓地趴了下去。 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顿时清晰起来,闻上去像是少年阳光的笑容,清新而干净。 胃里紧缩的痛感随着姿势的舒展而逐渐缓解,疲惫感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容辛按着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真是奇怪,明明处于在食堂这种开放的空间里,他竟然会产生很有安全感的感觉,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裴焰静静地看着他安静的侧颜,半晌,低声道:你要是住宿舍这会儿我就把你带回去舒舒服服躺床上了。 容辛闭着眼睛,轻轻地呼吸着,俊美的容颜逆着光,仿佛睡着了。 为什么不住宿舍,是觉得吵吗。裴焰问道,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把惊扰了什么似的。 容辛枕在胳膊上,乌黑的睫毛淡淡的掀起:想套我的话? 第7章 情敌上线 这直觉真是敏锐得可怕。 谁说的,哪有呀。裴焰摸着后脑勺笑道,只不过毕竟要对你负责了,总得多了解一下才行啊啊啊我错了错了,我们是纯洁的组员关系,组员关系! 容辛桌下的脚悠然的从裴焰脚指头上抬起来,漂亮的眼睛没什么情绪:我喜欢一个人待着,就是这个原因,没有别的难言之隐,也没有刻意给你们难堪。 原来他早就知道310宿舍对他的小敌意。 裴焰越发觉得有意思,笑了:外面租房挺贵的吧,霍普大学附近的估计一个月都得上五千了吧。 容辛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胃部一下一下地揉着,没有了初时的戒备,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慵懒而淡漠。 你爸妈友情赞助吗? 不知道是不是裴焰的错觉,在提到爸妈两个字的时候,容辛慵懒的神情似乎停顿了一秒,乌黑深邃的瞳孔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下,连唇都微微抿紧了。 我自己在外面打工。容辛淡淡道。 家庭不和? 裴焰在心里记下,似乎找到了一丝关于容辛性格孤僻的内在原因。 其实就算不问,他也已经隐约有感觉,正常的家庭哪里会给孩子起辛这样的名字。 辛,在古代指刑刀,更深一层的意思是罪恶,无论是从语义还是寄托上来讲都不是什么好字。 寻常人家起名无外乎是希望给孩子一个美好的开端,而容辛的爸妈不知道怎么想的,选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字眼,就跟和孩子有仇似的。 容辛把半张脸埋在胳膊上,微闭着眼睛。 这是一个抵触的姿势。裴焰知道这时候再问下去只会起到反效果,于是乎只是轻轻笑了笑。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叫着,墙上的时钟敲打着向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容辛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呼吸浅而长,裴焰坐在一旁陪着他,看似拄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实则忍不住偷瞟容辛好看的容颜。 裴焰觉得容辛真的很像猫科动物。 他不骂人不冷笑的时候看上去非常柔软,白白弱弱的,头发带点天然的深棕,被阳光镶嵌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就像一只软萌的小奶猫,让人有种想摸一摸的冲动。 不过裴焰知道自己要是真摸了很定会挨打,毕竟这只小奶猫还挺凶,会亮爪子。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完又觉得心疼。 连名字都不给好好起,可想而知容辛的童年生活不会很幸福。一个人不会天生冷漠,必然是经历了无数让他心寒的事情,才会让他一点点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下。 他原本对容辛只是单纯的好奇,现在却有了想要进一步了解他的冲动。容辛就像是个神秘匣子,每打开一层都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有一种让人为之着迷的诱惑力。 不过容辛太聪明了,即便自己已经很谨慎,大部分试探的意图却还是能被他一眼看穿。裴焰能肯定自己偷偷给容辛做心理分析的时候容辛是知道的,他只是不在意,只要不出碰到他敏感的底线,就随便自己猜测,甚至带着点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的戏谑意味。 这种交锋极大地助涨了裴焰继续深入探寻的兴趣,却又使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免得一不小心触碰到容辛的雷点,从此丧失与他接触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裴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和容辛交个朋友。 容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身下还枕着裴焰的衣服,可是裴焰人已经不在了。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盒胃药,盒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服用方式。 容辛淡漠的嘴角似乎向上轻轻地勾了一下,把药揣进了书包里。 他刚才竟然真的睡着了,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睡着。 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吧,容辛在心里说。 胃里已经不太痛了,但是疼痛后的精疲力竭却让他不想马上起来。他懒懒的抱着裴焰的外套摸出手机,想看看最近的新闻,却看到了一条早上的未读消息通知。 容辛手机里存的手机号不超过十个人,就连推销短信都似乎知道他没什么购物的欲望,不轻易来骚扰,平日里会给他发消息的基本上只有一个。 谢之远:【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据说评价还不错,晚上一起吃吗?】 容辛垂下眸子,他现在提到吃的就犯恶心,回了两个字:【不了】 对面秒回:【别总凑合,你肠胃不好,一日三餐得按时吃。】 容辛慢悠悠的把脸埋在裴焰的外套里,叹了口气。 谢之远是他的高中同学兼从小的邻居,高一的时候和他坐过同桌,后来容辛休学一年,回来的时候谢之远已经升入了高二。按理来说两人的交集应该就此淡下来,可是谢之远却还是总来找他,时不时请他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容辛虽然对感情淡漠,但是并不是不懂,谢之远喜欢他,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但是容辛不想恋爱,看待谢之远也只是同学情谊,最开始就明确的拒绝了他。谢之远却始终没有放弃,说做朋友也好。 说起来也巧,他也考上了霍普大学,比容辛早一年,现在已经是大二了。 【我妈给我从老家寄了点荔枝来,你什么时候在家,我给你送过去点吧。】谢之远又说。 容辛揉着胃缓缓打下【不用了,你吃吧】几个字,还没来得及点发送,谢之远的消息已经到了。 【是我妈妈果园里自己种的,前两天刚摘下来,她特意让我多送点给你,还问你过的好不好呢。你要是不方便我放你家门口也行,你回来记得放冰箱。】 容辛默默地顿了两秒,终于把上一行字删了,重新输入【谢谢】,发了过去。 谢之远回了个开心的表情。 容辛放下手机,打算去图书馆看看书,抱着裴焰的衣服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衣服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落到了他脚边。 是一张小纸条。 他捡起来打开,只见上面和药盒上一样龙飞凤舞字体写了一行大字是裴焰的电话,后面还骚包的画了个戴墨镜邪魅一笑的卡通帅脸: 加我好友哦。法学院第一帅专业陪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容辛哭笑不得,裴二哈687分芝麻大点的脑容量全用在这上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纸条塞进口袋里的,而且放的恰到好处,一动就会掉出来。 电话号码大字加粗,醒目的几乎溢出纸外。 容辛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加,把纸条重新卷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裴焰的口袋里。 裴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有点心不在焉,下午的课是他爸从小就每天跟他叨叨,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刑法概念。他的脑子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云彩上似乎隐隐约约坐着一个容辛,容辛长着一双白白软软的猫耳朵,冲着他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 咦惹~裴焰鸡皮疙瘩酥酥麻麻地起了一身。 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十几个红色的新联系人通知,他往下滑,滑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想要的人,加他的都是小迷妹。 谁把我手机号卖了,看爸爸回去不收拾他的。裴焰磨了磨牙,估计八成是自己最不着调的舍友陈小星干的。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 容辛没加他,八成是还在睡觉。 裴焰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揣回兜里,两分钟后又摸了出来。 睡个屁!都过去两个小时了。 裴焰烦躁的摸了摸下巴,终于忍不住给开学时负责登记学生信息的同学发了条消息过去,要来了容辛的手机号。 容辛刚把裴焰的衣服送去干洗,出来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了一下。 他还以为又是谢之远,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裴焰:队友,讨论一下民法课的案例分析选题呗!】 容辛掐了掐眉心,他不讨厌裴焰,但也没有和他交朋友的意思,他喜欢独来独往,更何况裴焰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引人注意。 而且他总觉得今天中午自己胃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可能出了什么洋相被裴焰看见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后来忽然骚话连篇,跟个老流氓似的。 容辛的耳朵有些发烫,这种不确定感让他在面对裴焰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自在和尴尬,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建造的蚕茧被人强行戳开了一个洞,窥探到了某些他不愿启齿的隐私似的。 容辛没管,把手机放起来往家走,他下午没课,中午突发的胃痉挛让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图书馆先不去了,得回家歇一歇。 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是个很普通的小区,安安静静的,楼下种着泡桐树,在秋日里满树金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容辛背着单肩背从里面走出来,迎面正好遇上一个人。 谢之远:容辛? 容辛抬头一看,谢之远站在他家门口,脚边放着一大箱新鲜的荔枝。 这么巧啊。谢之远笑着擦掉额头上的热汗,我正打算给你发消息说把荔枝送来了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去图书馆看书了? 学校离容辛家走路十分钟左右,谢之远没有自行车,这箱荔枝只怕是他从学校宿舍一路搬过来的。 容辛看着谢之远微微发红的脸,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家门钥匙,淡淡道:今天有些累了。 他打开门,转身对谢之远道:进来喝杯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小冰山有的是人追~ 第8章 谢之远的危机感 容辛的家两室一厅,开学前两个月刚租的,谢之远来过两次帮他搬东西。 这是个新房,最开始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物了。谢之远本以为这段时间容辛会重新布置,起码有个家的感觉,没想到进来一看还和三个月前一样,生硬冰冷的就像个没人住的样板房。 房间很干净呀。 谢之远站在玄关对容辛笑了笑。 一个人住,没什么好折腾的。容辛递给他一双拖鞋,你先坐,我去烧点热水。 谢之远点点头,看着容辛把外套随手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踩着软软的棉拖鞋转身去了厨房。 谢之远不是个热络的人,要是在别人家,他肯定门都不会进,但是面对的是容辛,他却恨不得烧水壶里的水一直烧不开,好能他和容辛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一个人住闷不闷?在容辛看不见的地方,谢之远眸中是似水的温柔。 容辛打开水龙头接水:? 谢之远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笑笑:我是说你要不要养个小猫小狗解解闷,每天一个人也挺寂寞的吧。 容辛淡淡一笑:得了吧,我能养活我自己就不错了,哪只小猫小狗跟了我,算是倒了霉了。 怎么会呢。谢之远说。 他盯着容辛清瘦的背影,在顺光的夕阳下,容辛白色的衬衫微微透光,依稀能看见衬衫下修长紧致的细腰,随着弯腰抬手的动作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谢之远嗓子有点发干,然而他知道自己只能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在距离容辛几步之遥的距离远远地看着他。这已经是容辛能接受的最大程度,哪怕自己逾越雷池一小步,都会造成难以收场的后果。他不是没试过。 谢之远垂下眸子,把容辛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过来叠好:等过两天我给你搬一盆山茶花过来吧,10月份正好是花期,也好养活,给你的新家增加点颜色。 容辛从厨房走出来,身后的水壶咕嘟嘟的冒着泡,对于谢之远的提议不置可否,有些无奈的扬了一下嘴角。 那就当你答应了,谢之远笑着把叠好的衣服递给他,我下周给你搬来。 容辛接过衣服,他知道如果不同意的话谢之远还会有其他理由来看他。 厨房里的水呜呜地烧着,容辛出于礼貌邀请谢之远进来,却依旧做不到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下和谢之远共处一室。 我去换身衣服。容辛说着,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好。谢之远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他长得很高,却没有裴焰那种喷张热烈的雄性压迫感,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不高的银边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像是邻家大哥哥,又有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从某些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和容辛有些像,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听着容辛在卧室换衣服的依稀声响,谢之远揉着太阳穴略有些发苦地笑了一下。 反正已经等了四年了,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的呢。 从一开始爱而不得的痛苦,到如今习惯于默默守护和等待,四年的时光已经把少年懵懂冲动的棱角磨平,他早已经习惯了在容辛身边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反正不会有别人招惹他的小冰山,他只要等的时间足够长,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天。 厨房里的水开了,谢之远收回思绪,起身去拿电水壶,回到客厅的时候脚步却忽的一顿地上躺着一张小纸条,像是刚才从容辛外套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谢之远弯腰随手捡起来打开一看,下一秒却定在原地。 裴焰,电话186xxxxxxxx,加我好友哦。法学院第一帅专业陪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夕阳的温热逐渐散去,落日的暗色反射在谢之远薄薄的镜片上。 他修长的指尖在裴焰两个字上划过,把纸条无声无息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翻开了容辛的书包,看到了一盒胃药。 胃药上的字体和纸条上如出一辙。 谢之远的手渐渐攥紧了。 咔哒,卧室的门开了,容辛从里面走了出来。 水开了,你也喝点吧。谢之远笑着坐在沙发上冲他招了招手。 容辛坐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他胃里还在隐隐约约的难受,动作也比平时缓慢一些,捧着杯子慢慢喝水的样子很乖,像个小动物似的柔软。 下周三我和你们学院有场篮球友谊赛。谢之远轻声说。 容辛捧着杯子点了点头:嗯。 谢之远无可奈何地一笑,拿走他手里的杯子,看着他:如果你能来给我加油,我会很高兴的。 有些时候谢之远觉得容辛实在是太聪明了,以至于总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故意装傻,谢之远不想给他搪塞过去的机会,话说的很直接。 你会去看吗。他问。 容辛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他上挑的眼睛在夕阳下像画出来的一样漂亮, 再说吧。容辛揉了揉眼睛,我不喜欢打篮球。 谢之远笑:不要你一直坐着看,露个面就行,只要你出现一下,就和啦啦队帮我喊一下午的效果一样。 容辛很疲惫,无精打采得嗯了一声。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胃病又犯了吗。 谢之远看似随口问道。 容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把自己陷在了沙发里,手搭在额头,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谢之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嘴角的肌肉却是微微绷紧了。 容辛向来不爱示弱,而那个叫裴焰的却知道他胃不舒服,还给他买了胃药。 似乎是觉得空气安静的过于诡异,容辛半眯着眼睛窝在沙发里,随手打开了电视。 娱乐节目的笑声从电视中传来,谢之远却一点也没听见。屏幕的亮光映照在容辛的脸上,他的皮肤白皙宛若精致的白瓷,乌黑的长睫毛将眼中的潋滟轻微遮挡,不让那美色过分的魅惑人心。 这本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四年来都被藏得好好地,可现在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窥探到了端倪,还妄图深入。 谢之远第一次体会到了危机感。 谢之远:下周咱们 叮咚。 容辛的手机响了,他愣了一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随口对谢之远说:下周怎么? 解锁屏幕,上面赫然又是裴焰发来的验证消息:【小辛辛!!你再不加我,我就去学校论坛开帖子说你对我始乱终弃!!】 容辛嘴角抽搐,有种想穿越网线把裴焰暴打一顿的冲动。 谢之远没继续说下去,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裴焰呀。 容辛尴尬把手机关上,有些意外谢之远竟然也知道他:你认识裴焰? 不认识。谢之远双手交叉架在腿上,就是听说过而已,据说是这届大一的风云人物,据说就是他挤走了篮球社现任社长,他是你同学吗? 嗯,同班。容辛说,谢之远虽然并不是外向的交际花性格,但是在学校里人缘一直非常不错,知道的人也不少。 哦,谢之远意味深长的吸了口气,他挺厉害的,在学生会里出了名的能干,好多我们费劲口舌拉不来的项目和外联他都能拉到。 容辛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敏感的从谢之远的话音中听到了些别的意味。 谢之远回过头来笑了笑:我也只是听说,裴焰的爸爸是城东的警察局的高层,母亲是知名心理学博士生导师,家庭条件优渥,怎么说呢应该挺有门路的。 容辛看了他一眼。 谢之远笑道:不过他本身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外联多半还是他自己拉来的吧,这身份也许能起到加成的作用。 因为四年前的事情,容辛对位高权重的纨绔子弟们恨之入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提,应该起到不小的作用。 容辛看向他:你好像有点不喜欢裴焰。 谢之远一惊,下意识脱口否认,话到嘴边猛然意识到了那样说的刻意,情绪瞬间转变,微微一笑摊开手:有点,他挤掉的篮球社社长周岐是我朋友,我对他心里可能是有点意见。 容辛淡淡:这样啊,其实 他本想说裴焰应该不是那种有心机故意使坏的人,但是又想起自己和他也只不过几面之缘,不知道他家境如何,不知道他父母职业,不知道他为人处世,根本算不上了解,也没有帮他说话的必要。 其实什么?谢之远问。 没事。容辛摇了摇头,只觉得浑身上下散架一样的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六点了。 谢之远看出了他送客的意思,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周给你送花来。 毕竟是从小的邻居,容辛的心也不是石头长得,谢之远三番两次的示好他虽然无法回应,却没发做到像对别人一样对谢之远冷漠。 我送送你。容辛撑住沙发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可能是中午没吃饭再加上身子虚,容辛忽的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了下来。 容辛!谢之远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怎么了? 没事,容辛眼冒金星,胸口一阵阵的恶心,强撑着扶住谢之远的胳膊,可能有点低血糖。 谢之远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快,容辛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虽然竭力想站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 也许是刚才倒下来的一瞬间动作太大,容辛的衬衫被掀起了一角,谢之远搂住他腰的手正好在那个位置上一点点,向下半寸就能摸到他光滑白皙的侧腰。 唔容辛难受得厉害,终于没忍住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鬼使神差的,谢之远的手向下挪去,在容辛的腰上轻轻摸了一下。 咣当! 下一秒,谢之远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剧痛,容辛闪电般的抓住他的手腕一扭,把他的侧脸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容辛:条件反射,真不是故意的。 第9章 输给黄焖鸡 谢之远扭曲地贴在墙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嘶,容辛谢之远痛的脸都抽搐了,我不是故意的,胳膊要断了 容辛刚才那一下纯属条件反射,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放开他。 没事吧。容辛有点内疚,对不起,我反应过激了。 谢之远揉着肩膀转过身来,终于呼出一口气,笑:这些年你的功夫倒是没落下。 哪里有什么功夫,不过是在拳馆打过几年工罢了。 容辛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疼吗,我下手没轻重,可能有点肌肉拉伤。 不过是拽了一下,没什么大事。谢之远原本疼得想要龇牙咧嘴,听到这话却立刻云淡风轻地一笑,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那就好。容辛松了口气。 谢之远心里很虚,他刚才越界了,不过容辛似乎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没有区分出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下狠手,否则谢之远的左胳膊都能被卸下来。 从高中那时起他就知道容辛不愿意和任何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谢之远记得高一和他坐同桌,偶尔碰一下手肘容辛都会马上躲开。四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容辛更是变得越发的孤僻敏感。 然而容辛那副体弱病多病的样子实在太具迷惑性了,谢之远总会在他那雪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形中忘乎所以,一不留神就忘了容辛那曾经能把校霸都揍得住进医院的身手。 谢之远暗自叹息一声,不敢再久留: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 容辛窝回沙发,略有歉意地说了声好。 走到门口,谢之远穿好鞋子抬起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容辛 嗯? 容秋她已经走了四年了,她若还在世,也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你谢之远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冰冷的装潢,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劝解道,是时候该尝试着走出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容辛整个人都僵住了,足足有好几秒种浑身都是紧绷的,半晌,他垂下眼眸,低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天色渐暗,小区里玩闹的孩子们都被各自的母亲叫回家吃饭了,连鸟鸣声都安静了下来。 清凉的晚风从远方而来,越过霍普大学夜灯初亮的顶楼,卷过梧桐树微黄的叶子,将城市夜晚小街中的美食香气吹走,在夜色微凉中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居民楼间,将容辛额前乌黑的发丝轻轻吹拂起来,露出了那漂亮的宛如潭水般幽深眉眼。 容辛关上窗户,重新回到沙发上,从书包里找出裴焰留下的胃药,就着热水冲了,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电视里正在播出晚间新闻。 鸿城集团正式收购森立集团,预计将在今年年底将业务扩展到家电领域。根据鸿城集团最新财报显示,2120年第一季度,全球建材市场销售情况总体增长近8%。鸿城集团CEO赵城先生近日在联盟首都沃克接受采访时表示,鸿城集团近几年净收入呈现稳健增长态势,未来的几年里也会 画面切到了赵城身上,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西装领带的站在台上,看上去正派而和善。 热气蒸腾地向上,朦胧的白汽中,容辛俊美苍白的容颜好像不真切似的,似乎有种深入骨髓的厌恶从他的黝黑地眼底溢了出来,手指关节都发出了咔咔紧攥的声响,原本被胃药安抚好的胃又开始像是被一只大手缓缓地捏紧,有一瞬间容辛胸口一阵剧烈的翻涌,喉咙里几乎有了血腥气。 叮咚。 容辛惊醒,低头看下去是裴焰又来了验证消息: 【独家消息!下周三学生会在篮球场发黄焖鸡代金券哦~】 容辛眨了眨眼睛,冰冷酷寒的神色从眼底缓缓褪了下去,手指在接受和拒绝上分别悬空了一会儿,一天没怎么吃饭的肚子里忽然传来咕噜~一声响,容辛手一抖,按下了接受。 卧槽!裴焰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门险些磕到宿舍的天花板。 在下床打游戏的高奕吓了一跳,手一抖给了队友一枪,耳机里顿时传来对方的怒骂。 丛秋摘下耳机狠狠给了他一拳:干什么呢你!猪队友,小心人家举报你! 裴哥你害死我了!高奕扯着脖子嚎叫。 裴焰全神贯注在手机上,迅速点开容辛的朋友圈,随口对高奕说:乖,别吵,爸爸在干正事。 什么正事?陈小星从下面露出个脑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该不会是和妹子聊天呢吧? 孔辉:卧槽真的?裴哥终于开始撩妹了? 你们这帮单身狗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个成天就想着妹子,裴焰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嫌弃道,我就不能有点远大的理想吗。 朋友圈三天可见,啥都没有。靠。 孔辉抬头坏笑:他这远大的理想里面一定也全都是妹子。 裴焰心说肤浅,才不是妹子,比妹子好看多了。 他遗憾的退出容辛的朋友圈,又兴致勃勃的来到聊天页面,忽的意识到: 卧槽?我费了一下午劲让他加我,最后成功竟然是因为黄焖鸡! 裴焰额角突突直跳,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骂人,咬牙切齿默念从此与黄焖鸡势不两立,悻悻地捡回手机,然后非常分裂地用极其温柔的语气给容辛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忙吗,胃还难受不?】 【不了】容辛回。 他放下手机,本想就样回一句就行了,然而手中的胃药还在冒着热气,暖暖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中午,高大的男生担忧而善意的眼神,和火炉似的安抚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害羞和勉强,容辛又回:【胃药,谢了。】 裴焰整个人都一下子雀跃了起来,故作矜持的装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小事儿,举手之劳】 容辛很快回复,裴焰激动地一看:【那个,你说的黄焖鸡代金券】 裴焰: 裴焰怒摔手机。 去他x的黄焖鸡啊!!! 老子难道不比黄焖鸡有吸引力吗!这么大一个帅哥对你嘘寒问暖送药送香肩!你不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以身相许的吗!? 容辛你没有心!你的心里只有黄焖鸡!只有黄焖鸡啊!!! 他深吸一口气,捡回手机,用最温柔似水的低沉磁性男低音按住语音键微笑道:我们学生会和门口新开的那家黄焖鸡打成了合作,代金券只发给篮球赛观众哦,下周三来看我打篮球吧。 容辛一愣,原来下周谢之远和裴焰打的是同一场篮球赛。 他刚想回复,忽然看见裴焰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附带一张半裸的上半身健身照,肌肉线条有力而漂亮。 干嘛总想着黄焖鸡,我不比黄焖鸡香吗。裴焰用自以为迷倒众生的气泡音发完这句,心满意足的靠在了背后的靠垫上,眯着眼睛静等着容辛折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这张照片是他近期照的最好的一张,他从来没给别人发过,也没放到过朋友圈上。一下子收获几百个赞怪不好意思的,他只给小冰山看,真是便宜他了,裴焰的老脸有点发红。 不过气泡音给男生发消息是不是有点油腻? 啧,不管了,脸帅就行,反正只是为了刷高自己在容辛心中的魅力值,又不是想泡他。裴焰信誓旦旦地说服了自己,顿时心安理得。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容辛的名字一片安静,甚至连个正在输入也没有。 裴焰脸上胜利的微笑有些僵硬,忍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怎么样,身材不错吧】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尼玛被拉黑了!!!! 裴焰吐血三升,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 干嘛去裴哥?丛秋敲着键盘问。 裴焰印堂发黑,一脸煞气地穿上鞋:去透透气。 容辛关上手机,好半天才从裴焰的油腻中缓过劲儿来。 二哈的脑子果然有点问题。 他强行把聒噪的裴焰从脑海里扔出去,没什么心情,把电视也关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容辛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他听到自己的血液缓慢流淌的声音,耳畔里仿佛一遍遍地回响着方才谢之远临走前的那句话:容秋她已经走了四年了。 少女的面容在面前清晰,淡紫色的碎花裙在桂花雨中轻柔的随风摇摆。 小辛 裙子上淡紫色的碎花旋转着漂浮起来,仿佛花朵做的银河,带着微凉的初夏清风涌向少年的耳畔,轻抚过少年苍白的容颜。 容辛睁开眼睛,沉默地喝完最后一口药,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片刻之后他套着黑色的帽衫走出了家门,走进电梯,按下了1层的按钮。 电梯一层层地下降,仿佛通往地狱的隧道,鲜红的数字倒映在容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将他一点点向深渊坠去。 叮 电梯门打开,面前对着的是长长的走廊,四周没有灯,黑漆漆的走廊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 手电光刺眼的亮起,容辛向黑暗的最深处走进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清浅的脚步声顺着空阔的走廊深入,最后在走廊的尽头停驻下来。 哗啦啦。 容辛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推门而入。 这里竟然是一间地下室。 在开发商建楼的时候,地下一层原本只是和下面和车库的隔层,并没有使用价值,甚至连这栋楼里的其他业主也不知道地下竟然有这么一片隐蔽的空间。 啪的一声容辛打开灯,冷白色的光瞬间充满了十几平米的小房间,照亮了房间四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报纸剪辑。 这些剪辑按时间循序排列,从右往左时间递减,泛黄的报纸上,加粗的黑体字触目惊心。 十五日晚警方接到报警,称花园小区附近有一十九岁女子遭到不明身份者侵犯 鸿城集团CEO赵城之子赵元琪被指控强j 赵元琪的强j指控因证据不足被驳回,赵元琪被宣告无罪,当庭释放 B城十九岁少女坠楼而死,系因心理问题不堪压力 十五岁少年疑因聚众斗殴身受重伤,腹腔大出血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鸿城集团股价大涨,赵城身价过六十亿。 赵城独子赵元琪远赴东联盟攻读研究生学位,或在三年后入驻董事会,有望在不远的将来成为洪城集团继任者。 鸿城集团成为联盟第一建材供应商,总资产达到上百亿 容辛坐下来,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叠好的报纸。 报纸很新,看日期是前两天刚发行的,第二版上的大字分外醒目,上面还附着赵元琪一表人才的照片: 鸿城集团少东家赵元琪学成归来,十八号抵达A城洪城集团总部,经全票通过入驻董事会,自今日起参与鸿城集团的日常事务 容辛面无表情地将报纸封装进塑料薄膜里,按顺序扎在了墙上时间线的最末尾。 冷色的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他乌黑的眉目深邃地令人心惊,苍白的手指和脖颈,每一寸外露的肌肤都仿佛被冷水浸透过一般冰冷,浓密的睫毛掩盖着他眼底翻涌的杀意,静默的让人不敢呼吸。 刹那间他手臂一抬,手中寒光一闪,尖利的匕首当地一声戳在了墙上! 刀尖几乎深入墙体两厘米,精准的陷入在赵元琪微笑的两眼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裴同学你可要加把劲儿啦,加好友不易,且行且珍惜呀哈哈哈 第10章 鸿城集团 从地下室出来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容辛揪着沙发上的毛穗穗,本想着晚饭就不吃了,结果没想到刚才提到了黄焖鸡,这会儿又有点饿了。 厨房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两瓶可乐。容辛站在冰箱前沉默了两秒,一天没有得到安抚的肚子里叫个不停,胃里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关上冰箱。 学校门口有一条小吃街,各种烤冷面、烤红薯、铁板烧烤应有尽有,旁边还有不少小超市。 容辛去了最近的一个超市,选了个全麦面包,结账的时候忽的听见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打电话。 上次不是和教务处商量好,说把清远楼会客厅给我们外联部做讲座用的吗,怎么忽然变卦? 裴焰从远处走来,插着兜站定在超市门口,眉头微蹙,语气略沉。 容辛的视线透过超市的玻璃门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作为一个刚刚把对方拉黑的罪魁祸首,他还是不愿意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和裴焰面对面的。 裴焰呀,你们大一的新生不知道, 对方是大二的学术部部长,听到裴焰语气不善,话音也变了,学术部的讲座向来是院里最重视的,以前也出现过讲座时间和场地冲突的情况,都是以学术部为先的。 我知道你新人上任三把火,但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得学会是不是?你这次让给我们,下次有好的资源我们也会帮你们搭线的。做人不知变通,将来会吃亏的,你们外联部部长我也很熟,这事不至于我和他再聊聊吧。 裴焰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学术部这些日子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部长带头消极怠工,平时屁事不干只知道跟在老师和教务处后面献殷勤,正经活动办不成一个,学术论坛质量差的吓人。现在不知道从哪来的门路搞来的讲座,自己事先不打点场地做准备,故意等着他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后直接过来硬抢。 做梦,惯得你丫的臭毛病。 学长,裴焰语调不变,甚至还笑了一下,清远楼的会客厅的使用权是我自己跑了三趟教务处经过好几次协商才要来的,会客厅的现场布置是我带人从上周二下午六点干到晚上十点才布置好的。我在外联部这一个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自己准备好的资源要拱手让人的道理。 夜色下他的轮廓非常冷硬,眉骨下眼窝深陷,平日里的热情似火消失不见,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感觉。 据我所知,这次你们学术部的讲座邀请的是柯迪大学的王明宇教授吧,他去年六月的时候被查出了学术作假你们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们根本没做过相应的背景调查,随便拉人做讲座只是为了满足今年的指标?裴焰说。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容辛在玻璃门内听得清清楚楚,不禁侧过头看向裴焰。 秋天的大晚上夜色微凉,裴焰却只穿了件黑色的T恤,手臂上肌肉的线条分明地紧绷着,他认真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和平时都不一样,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有种不怒自威的魄力,骨子里似乎带着同龄人身上没有的沉稳,隐约藏着暗涌般的匪气,锋利桀骜的眉眼中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 裴焰挑起眉梢:如果真的有特殊情况,麻烦你拿着院长的授权书来找我,否则我的讲座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学长气急败坏:裴焰你! 裴焰按断了电话。 想不到裴二哈竟然有的时候也会像只小狼,容辛眼底闪过一抹赞许。 他把帽子戴上,拿起结完账的面包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从裴焰身边低头擦身而过。 裴焰潇洒的把手机揣进裤兜,撑住玻璃门,正要进去买瓶冰雪碧,忽的身形一顿。 哟!裴焰猛地回头来,一把揪住捂得严严实实脚步飞快的某人的衣角,勾起嘴角:小辛辛! 容辛: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 两分钟后,裴焰欢天喜地地和满脸黑线的容辛并排走在一起。 你说说你,晚上就吃个面包凑合,这不是存心让我心疼吗。裴焰压低嗓音宠溺道,穿个帽衫带个帽子就以为我认不住来了?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容辛:你给我好好说话! 裴焰惋惜地清了清嗓子,抛弃性感的气泡音,恢复了正常的略低的磁性嗓音:你中午没怎么吃饭,晚上应该喝点热粥垫一垫的。 家里没米了。容辛实话实说,他用余光看向裴焰,觉得自己刚才看到他英勇和学长对着干一幕可能是错觉,裴焰身上的霸气仿佛惨遭侧漏,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还是一只邪魅二哈。 二哈一脸心疼:为什么不买米,是因为扛不动吗?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冰山真是太可怜了,果然是比林妹妹还娇弱,要不是遇到自己只怕过两天就要饿死了。 没事,你别担心,等明天晚上我给你买两袋送上去。裴焰安抚他,顺水推舟摸出手机,来来来,重新加个好友呗,把你家地址发给我一下。 容辛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强行克制住把裴焰的狗头当街锤爆的冲动,快步往前走。 哎呀你别生气,嫌我送的晚了是不是?裴焰立刻迈着大长腿追了上去,那也不怪我呀,明天下午还要和鸿城集团通电话拉外联,等打完电话我立刻就给你送去 容辛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回头看向裴焰:你要拉鸿城集团的外联? 月色下,他白皙的面容仿佛毫无血色,乌黑的眼睛仿佛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黑洞,透不出一丝光来。 裴焰不疑有他,笑着翻出手机通讯录给他看:对呀,明天要联系的主管姓谭。要我说大公司就是麻烦,凡事儿都得一层一层往上报,之前我联系上的都是说不上话的小经理,这个谭主管是我目前接触到的级别最高的,兴许能通过他联系到赵城本人。 容辛的目光落在鸿城集团谭虎的备注名上,瞳孔刹那间一缩。 如果明天谈的好,可能之后还要面谈呢。裴焰说,说服鸿城集团的方法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方向,面谈的话成功的几率可能会更大。 容辛移开视线,不怎么关心的样子:你们外联部目标还挺高,鸿城集团是联盟最大的综合企业,赵城本人更是日理万机,只怕是很难请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要是都像上一届学生会一样得过且过,那霍普大学的学生会算是要完蛋了。裴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笑道。 容辛看了他一眼。 你别觉得我愤世嫉俗,裴焰轻轻拽住容辛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内侧,远离马路,校园里的最高权力机构都乌烟瘴气,那学校的氛围怎么可能会好。而且学校里的学生将来也会走入社会,如果他们把学生会的那一套照搬过去,这个社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无所谓吧,但我还是想试着改变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裴焰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坏笑,低下头看向容辛: 怎么样,这个理想是不是很远大? 温室里的花朵,传闻中的二代,原本可以不费任何心思享受着闲散的大学生活,却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学生会的大染缸中,还试图把一池死水救活。 这个人,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车水马龙的小街中,行人们穿行而过,城市夜晚的各色灯光交错闪动。 容辛抬头看着裴焰俊朗清亮的面容,幽深的瞳孔仿佛一眼看不到底,轻轻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裴焰惊喜的发现容辛似乎对他好了些,先是把好友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没过两天又叫他在宿舍楼下见面,把干洗好的外套亲自送到了他手里,临走前还主动和他聊了聊社团的事。 你的外联拉的怎么样?鸿城集团的经理答应替你转达邀请赵城的意思了吗。 容辛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像是午后刚睡醒的猫,乌黑的眸子半眯着对着阳光,姿势冷淡而慵懒。 裴焰搂住他的脖子,露出面对容辛的时的专属骚气笑容:这么关心我,还没过门就担心起嗷嗷嗷! 容辛揪住了他腰上的肉,狠狠一拧。 裴焰惨叫着逃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凑过来坐下:小辛辛你好狠!潘金莲给武大郎和毒药的时候都知道要温柔体贴,你怎么就 容辛一记眼刀瞪过来,裴焰被那漂亮锋利的眸子一瞪,顿时老实了。 不仅老实了,骨头都酥了。 这些日子他和容辛越来越熟,容辛似乎也对他渐渐放松了戒备,大多数的时候不再是冷若冰霜,插科打诨有的时候他也能嫌弃地接一句,比较罕见的时候可能还会像刚才一样上手让裴焰感受一下秋天的温暖。 裴焰乐在其中,甚至有点爽,有的时候故意撩拨容辛,只是为了换他恼羞成怒时的一个眼神。 裴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却发现这盒子中并没有传说中致命的瘟疫,只有让人着迷的无尽宝藏。 而且这宝贝盒子只是他一人的,别人都不知道。 这种独占的感觉非常舒服,舒服地让他有好几次险些想入非非,裴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满足和容辛当朋友,但是每当想到同性恋这三个字眼,浑身的鸡皮疙瘩又会瞬间把他击退。 也许只是雄性的占有欲作祟吧,裴焰说服自己,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 和鸿城那边聊的还不错,打算下周见面。裴焰略微正经了一些,其实直接邀请赵城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来个迂回战术,先和鸿城集团的部门主管谈合作,办一个双方互利的活动。 容辛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枫叶:什么活动。 裴焰神秘一笑:我打算做一个辩论赛一类的竞技活动,pk制,最后获得头筹的学生可以直接获得去鸿城总部实习的机会。而鸿城集团则可以从这件事中获得关注度,可以借此机会进行品牌宣传。 容辛没有表露出赞许,手指尖碾转着枫叶的叶柄,直截了当地说:想法是好的,但是鸿城集团每季度在广告上的投入高达数百万,辩论会只能增加鸿城集团在学生间的曝光度,虽然他们有意开展针对年轻人的自主电商平台,但是紧紧通过辩论会带来的宣传效果实在是太微乎其微了,我不认为能打动他们。 裴焰向后仰坐,勾起嘴角:如果我说我会进行实况转播呢。 容辛的手指一顿,挑眉。 如果这不只是霍普大学校内的比赛,而是整个联盟范围内的比赛呢。裴焰弯下腰,紧实的肘部支在膝盖上看向容辛,嘴角的笑意变深,我已经和索罗斯大学的学生会初步打过招呼,后续还会联系排名前五的所有院校。 容辛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 阳光下,少年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容格外耀眼,仿佛一颗金子,由内而外的闪耀着光。 等后天我还会开始联系联盟各大电视台和媒体,容辛,我做这个比赛并只是为了和鸿城集团创造合作关系,而是为了将这个比赛打造成能在整个联盟产生影响的人才比拼盛会,就算我将来毕业了,这个项目也能成为霍普大学的招牌活动,一直继续下去。裴焰说。 他向右靠过来,贱兮兮地用手肘撞了一下容辛:快夸夸我。 容辛终于轻轻笑了一下,把枫叶往裴焰脑袋上一放: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呀。裴焰被那绝美的一笑迷得眼前一花,摘下头上的枫叶攥在手里,不依不饶地撞他,难道不是帅爆了,帅的你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容辛哭笑不得地踩了他一脚,单肩背上书包向着远处的图书馆走去: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我走了。 那这就当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了!裴焰吊儿郎当的插着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身后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小枫叶。 容辛悠然的脚步立刻加快了。 明晚篮球赛记得给我加油哦!要不然没有黄焖鸡券! 裴焰笑的腹肌都在颤,看着容辛消失在远处,这才嘴角含着笑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树叶上的清香味,转身向着宿舍楼里走去。 宿舍的二楼,谢之远不知在窗边站了多久,看着裴焰雀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薄薄的镜片反射出冰冷的暗色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之远:我养了四年的白菜怎么可能被你拱了 第11章 篮球赛场上的误会 =翌日,下课铃响。 孔辉和裴焰撞了一下拳头:一会儿打球加油,我听说信息学院今天叫了个大二的学长助战,据说打的还不错,裴哥你可得顶住了,别让信息学院出了头。 放心。裴焰掰了掰手腕,他在学校里打篮球还没服过谁,不过真正让他干劲十足的原因是容辛一会儿可能会来观战。 他低低一笑:看爸爸怎么碾压他们。 操场上,人声鼎沸。 学生会经常会组织院系篮球赛一类的活动,但是想今天这样备受关注的院系比拼还是头一次。 来观战的有一半是女生,而在这中间,百分之八十是来看裴焰的,乌泱泱的把球场周围都围满了。 高奕换好球衣正在做热身,丛秋正在一旁给他加油鼓劲儿:加油傻大个,你光凭着身高优势就能把信息学院打的落花流水。 高奕不屑地抻了抻胳膊,显摆道:你高爸爸靠的是技术,小秋子到时候你在台下帮我数着,看我能进几个三分。 瞧把你能的。 丛秋笑着把毛巾往他脸上一甩。 人群忽然嘈杂了起来。 哎!裴焰来了!快快快看看我头发有没有整理好。 卧槽好帅好帅!快拍照我要发表白墙! 能看到裴焰打球了,我圆满了! 去去去裴哥哥是我的,你们都别抢,之前他还帮我指过路呢,肯定对我一见钟情了! 做梦去吧!他对谁都好,之前还帮我男朋友搬过行李呢!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来干什么! 裴焰从远处走过来,和高奕丛秋分别拍了下手,问:今天信息学院临时叫来的大二外援是谁。 好像叫谢之远。丛秋说,裴哥你注意一下,我听说他是上一任篮球社副社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谢之远。裴焰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行,我知道了。 谢之远的名字似乎有点耳熟,裴焰一时没想起来,也没在意,他一边脱下上衣做热身,一边环顾四周。 娘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周围的小姑娘们和他的目光撞上,顿时引来一阵阵惊喜的小声尖叫。 裴焰看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都没看到想看的那人的影子,心里有点失望。 说好了对黄焖鸡是真爱呢。裴焰郁闷的摸了摸口袋里两张他特意买来的黄焖鸡代金券。 容辛这个骗子,渣男,对黄焖鸡都始乱终弃! 丛秋递给高奕一瓶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高奕傻乎乎的弯下腰笑着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喝下去就被一只手横空夺过。 喝什么喝,小心一会儿场上尿急。裴单身狗恶意满满,把矿泉水一扔,酸的宛如柠檬成精。 高奕一脸震惊和委屈:我的水 丛秋顺了顺他的呆毛:没事儿等一会儿裴爸爸走了我再偷偷给你喂,他今天更年期。 几个队友也都陆续到了,裴焰抬起手和他们一一拍过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开始安排今天的攻防策略。 哎!法学院的!对面忽的传来一声挑衅的呼喊,是信息学院的郭逸然,之前在裴焰手下输过,一直不服气。 认识认识我们学长。郭逸然挑衅的扬起下巴。 一个人从信息学院的队伍中走了过来,他长得很高,大概和裴焰差不多,乍一看上去很温和,给人一种斯文儒雅的感觉。 谢之远的眼镜已经摘了下去,走到裴焰面前伸出手,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裴焰吗,久仰大名,我是信息学院谢之远。 裴焰淡淡一笑,也伸出手来:幸会,一会儿球场上还请多指教。 二人的手短暂一握,裴焰只觉得手上一股重力挤压,谢之远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的手骨捏碎似的。 哟,下马威吗。 裴焰冷笑,手臂上青筋瞬间崩出,狠狠捏了回去。 谢之远淡然微笑嘴角一抽,手指头被捏出了咔的一声响。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刹那间空气中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爆裂开来。 容辛在图书馆泡了一下午。 说来也矛盾,说他爱学习,他却可以毫无罪恶感的翘掉一切不想上的必修课,说他懒散,他却又可以在法学着作和期刊中泡一整天还意犹未尽。 放下手中的《犯罪与刑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火红的夕阳把云彩染上了粉紫的色彩。 容辛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 过一会儿图书馆里的人就会多起来,霍普大学学风优良,晚饭之后学生们都有去图书馆自习的习惯,他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回家,与人群的高峰错开。 又看完一本呀。图书馆一楼的打工的小姑娘笑着接过容辛手里的《论私力救济》,在电脑上输入已归还,然后又拿过他手里的学生证和《犯罪与刑罚》扫了一下二维码。 容辛点了点头,淡淡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安静的等待着。 小姑娘的名牌上写着名字是汪媛媛,容辛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图书馆,一来二去和她也算认识。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笑眯眯的,原本就长得圆脸圆眼睛,因为爱笑显得更可爱,性格也是如此,傻傻甜甜的,总爱在上班时间偷偷看书,有的时候还会问容辛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推荐给她。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 好啦。汪媛媛把书递给他,大大的眼睛弯弯的,还和之前一样,一个月之内不归还需要重新登记,不过你看书快,应该用不了那么久的吧。 嗯,最多三天。容辛接过书和卡。 汪媛媛崇拜的看着他:学霸就是厉害!对啦,你上次推荐给我的那本我今天看完啦,特别好看,再推荐我一本类似的呗。 容辛想了一下,告诉了她一本自己之前看过的爱情小说。 汪媛媛立刻接圣旨般的记下,抬起眼时忽然想起来:哦对啦,昨天有个长得帅帅的男生向我打听你,问你每次来图书馆一般在几层。 容辛一顿:戴眼镜吗? 汪媛媛思索了一下:嗯不戴,长得有点又坏又阳光的样子,哎呀,我也说不好。 容辛不知道在想什么,幽深漂亮的眼眸垂下又抬起:你告诉他了? 告诉他了呀。汪媛媛天真地揪着自己发尾,我说你一般在三楼。他是你朋友吧,啊!果然帅哥都是和帅哥一起玩的。 容辛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走出图书馆,容辛单肩斜挎着书包,向前走便能一路走到学校的东门,出去就是熟悉的回家小道。 夕阳下微风吹来,头顶金黄的梧桐树叶莎莎响着,远处篮球场上激烈的欢呼声似乎顺着秋风飘然而来。 容辛乌黑的眸子情绪无声的波动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秋风吹拂中,似乎夹杂着干净的衣服上淡淡的清香。 容辛停了下来。 虽然知道裴焰说的黄焖鸡多半只是个骗自己去给他加油的幌子,但是容辛犹豫了两秒,轻咳了一声,半晌还是向着左边篮球场的方向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法学院加油!法学院加油! 信息学院牛x! 比赛已经进入了下半场,谢之远一个三分拉开了差距,谁知裴焰紧追而上,精准的传球与队友配合地天衣无缝,转眼间将比分追平,又增了两分。 人群沸腾了,原本冲着颜值来的女孩子们也跟着男生们激动了起来,赛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紧张得不敢呼吸。 容辛无声的人最少的角落,静静地看向球场中心。 裴焰一个转身假动作,绕开对方漂亮的弹跳而起,又进两分。 裴哥帅爆了!男神! 男神牛x! 天已经完全黑了,裴焰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他健美的小臂和小腿紧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个动作彰显着雄性外放的魅力。 他将球传给高奕,高奕带球上篮。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裴焰无意识往人群中一瞟,一双漂亮的眸子猝然撞进了他眼里。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了起来,裴焰飘忽一下午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落脚点,舒坦的落了下来。 娘的,终于来了。 果然还是割舍不了你的黄焖鸡。 裴焰悻悻然,郭逸然忽然从他身边进攻,裴焰毫不留情地抢断,抬脚跳起一个精准的三分! 刷! 球进了。 郭逸然大骂:操! 操什么操。裴焰吊儿郎当鄙夷地一笑,你爸爸就是你爸爸。 谢之远皱眉,下一秒却只见裴焰冲着人群的某个角落抛过去个飞吻,他心里猛然一跳,顺着裴焰的视线一看,果然看见容辛站在那里。 谢之远的脸色刹那间黑如锅底,周身瞬间寒气滚滚。 比赛还剩最后三分钟,众人发现裴焰和谢之远仿佛打了鸡血,各自向对方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裴哥刚才飞吻我了你们看见了吗! 明明是飞吻我! 女生们为了裴焰的飞吻叽叽喳喳不休,容辛只觉得脸上发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容辛。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出现在容辛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你也来看球啊。 容辛不认识她,疏离冷淡地点了点头。 女生容辛沉默的注视下脸越来越红,几乎不敢和他对视。 有什么事吗?容辛问。 磁性的嗓音让女生的脸更红了,她慌乱地推了推眼镜:那个我是来 没事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拒绝我的。 女生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把盒子双手举到容辛面前,脸色红的像熟透的番茄:我叫张蓓蓓,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球场上郭逸然抱球转身,手肘猛地撞上了高奕的胸口。 咚!的一声闷响,高奕捂着胸口向后踉跄了一步。 这是明目张胆的下黑手! 裁判他犯规!台下的丛秋立刻急了。 哨声响起,郭逸然把球猛地向旁边一摔冷笑:怎么着! 郭逸然你他妈是不是想死!高奕冲上去就要打架,被裴焰拉住,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被郭逸然狠狠摔在地上的篮球猛地弹起,向着张蓓蓓的侧脸砸了过来。 张蓓蓓举着小盒子: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你能收下吗 话音未落,容辛瞳孔一缩,抬手把她猛地向外一推。 啊! 篮球擦着张蓓蓓的眼镜飞了过去。 哎呦!张蓓蓓的脚正好绊在了地上的器械上,狼狈的摔倒在地,白皙的手肘瞬间擦破了皮,巧克力纷纷从盒子里滚落。 怎么了?人群一阵低声的骚动,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片刻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球场中心,转移到了容辛所在的不起眼的角落。 张蓓蓓怎么坐在地上哭呢? 地上那是巧克力吗? 好像是容辛拒绝她,把她推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流言的形成~ 第12章 藏匿锋芒 怎么回事?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增大。 容辛漆黑的眸子透不出光来,他俯身对着张蓓蓓伸出手:没事吧。 我的巧克力张蓓蓓哭的梨花带雨,胡乱地在地上捡着。 巧克力是带夹心的,一摔全都碎了,浓稠的巧克力酱流了满地,沾了张蓓蓓满手,显得狼狈而可怜。 陪着张蓓蓓来的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气蒙了,怒不可遏地指着容辛就骂:容辛你不想接受直说就行了,至于这么侮辱人吗! 容辛一声不吭,苍白的脸色在球场大灯的照射下显得透明般弱不禁风而冷硬。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女生见他不回应,以为他理亏,嘴上骂的越发狠了起来,蓓蓓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多招人喜欢啊!放眼望去整个大一也就我们蓓蓓心肠好看得上你,别人都恨不得离你八丈远才好,你倒好,非但不领情还出手伤人,你要脸吗! 周围人一听这话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早就听说这个叫容辛的是个奇葩,脾气特别不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大男人对女生这么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哎?之前骂哭法学院院花的是不是也是他? 卧槽!就是他!还是个惯犯! 场外的骚动终于引起了球场中心的注意。 怎么了?裴焰向着骚动发生的地方看过去,心里像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微微一跳。 高奕抻着脖子一个劲儿往外看:不知道,好像有个妹子坐在地上。 丛秋从场外跑过来趴在二人耳边低声道:好像是容辛!他好像把来表白的妹子推倒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信息学院的队伍忽的一阵骚动,方才还在和法学院争执不休的郭逸然忽的大骂一声,把同样来报信的人一推,拔腿向着张蓓蓓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对了,我听说郭逸然一直追张蓓蓓来着。丛秋想了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叫容冰山平时那么傲气,这下可要倒霉了哎裴哥!你干嘛去! 裴焰挤开人群冲着容辛的方向冲了过去,谢之远几乎同时从信息学院的队伍中冲了出来。 人群把事故现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郭逸然站在正中猛地在容辛肩膀上一推:容辛是吧,我操你妈! 容辛向后踉跄了一下。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来。 郭逸然上前一步狠狠揪住容辛的领子,鼻尖几乎和容辛贴上,指向地上的张蓓蓓:人是你推的? 容辛乌黑的眼睛和他对视,冷漠如霜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是我推的,我推开她是因为篮球正好砸了过来。 那时候篮球飞来的猝不及防,容辛没有时间上前挡住篮球,如果他不把张蓓蓓推到一边,篮球很有可能直接把她的眼镜砸碎,伤到眼睛。 放开我。容辛冷冷道。 郭逸然身上还带着刚打完球的热汗,洁癖让容辛厌恶地皱了皱眉。 郭逸然冷笑一声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反而问张蓓蓓:蓓蓓,他说的是真的吗? 张蓓蓓被郭逸然阴狠暴怒的样子吓懵了,她当时只顾着容辛的反应,哪里知道有篮球飞来。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张蓓蓓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了吗。郭逸然咬牙切齿地转回头来,你死定了! 容辛冷笑一声。 他的样子看上去那样冷淡而云淡风轻,幽深漂亮的眸子微挑着,像是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看向郭逸然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嫌弃。他没有丝毫为自己辩解的欲望,也没有害怕的求饶。明明看起来消瘦单薄,皮肤雪白,是个风一吹就能倒的小白脸,却偏偏有种淡漠高贵,让人不敢轻易亵渎的气质。 操! 郭逸然心中的怨恨和怒意瞬间上升到顶峰,手臂上青筋崩出,想着老子今儿就不信邪了,挥起拳头照着容辛的侧脸就砸了下去:去你妈的小白脸!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甚至有胆小的女生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郭逸然的拳头,力道之大几乎让郭逸然听到了自己手上的骨头传来了咯嘣一声脆响,紧接那只手把他往后猛地一推。 这一推的力道中带着十足的怒气,郭逸然被这股巨力推的连退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倒,被闻声赶来的信息学院队友扶住才将将站稳。 操!谁呀!郭逸然咆哮,想死了是不是! 我。裴焰面沉如墨,把容辛拽到身后,像是一座山似的挡在了他面前。 围观的人们瞬间激动了起来:卧槽是裴焰! 郭逸然,裴焰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容却让郭逸然瞬间打了个寒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你就这么想被记处分吗?他言语中的威胁几乎不加掩饰。 郭逸然狼狈的瞪着裴焰,他之前听说过容辛人缘并不好,他没想到裴焰竟然会站出来替他出头。 他推我朋友。郭逸然在裴焰面前没什么底气,毕竟是学生会的红人,有传言说看裴焰的势头和人气,很有可能将来的学生会会长都是他的。 郭逸然梗着脖子:怎么着,他能对女生动手,我就不能为女生出头吗! 我听说容辛是为了不让张蓓蓓被球砸到,才不得已推她的,不是吗?谢之远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他来晚了一步,看着裴焰身后的容辛,谢之远只后悔自己没能早一分钟到。 郭逸然喉咙一梗,脸色顿时尴尬的黑了下去。 怎么裴焰和谢之远都帮着容辛说话。有人小声嘀咕。 就是的啊,容辛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管他好不好啊,能被两个大帅哥同时护着也太幸福了吧! 你看他那瘦瘦弱弱的样子,要是真被郭逸然打一下不得吐血了,估计裴哥和远哥只是路见不平吧,毕竟郭逸然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刚才在球场上还手黑。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人群中一个小个子女生小声道,我刚才看见了,确实是有个球飞了过来,如果不是容辛推开张蓓蓓,估计就要打到她的眼镜了。 这一下真相大白,议论声逐渐变了。 卧槽,竟然冤枉容辛了。 是啊,没想到他平时那么冷漠一个人,关键时刻还知道护着女生。 而且他长得还帅,卧槽怎么办,我竟然有点转粉。 谢之远把郭逸然拽到一边。 裴焰则转过身来。 他比容辛高半个头还多,跟他说话的时候刻意俯身侧头,目光非常温柔。 没事吧。裴焰看着容辛苍白的面容,只觉得那漂亮乌黑的眸子,似乎因为脸色的原因而显得楚楚可怜似的。裴焰顿时心疼的一塌糊涂,怜爱的按住容辛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球赛还有一分钟,看我一会儿怎么教训这孙子给你出气。 你想多了。容辛无奈地一笑,这种事我遇到的多了,每次都生气还不把自己气死了。 裴焰的小心脏顿时碎成一地。 容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的黄焖鸡券呢?他伸出手来。 裴焰强行克制住把容辛抱进怀里安抚的冲动,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容辛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浓密的阴影,鼻梁高挺而翘,冷冰冰的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容辛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有些愠怒又无奈地叫了一声:裴焰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0) 那声音在裴焰耳朵里就像是撒娇的小猫似的,鬼使神差的,裴焰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有我在,别逞强。 容辛:! 裴焰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红着脸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容辛的肩膀:咳,我是说没事就好,有裴爸爸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幸好他身材高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要不然明天校园论坛就要炸了。 刚骂完郭逸然的谢之远从远处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手指顿时捏住了咯嘣一声脆响。 裴焰,谢之远单手搭上裴焰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就像是抠一块墙皮似的把裴焰硬生生地掰着转过身来,比赛还有一分半钟,继续吧。 裴焰眯着眼睛笑道:行啊,走着。他那得意洋洋的大尾巴狼的样子让谢之远有种一拳呼到他脸上的冲动。 给我加油呀小辛辛!裴焰边走边回头冲容辛坏笑。 谢之远: 黄~焖~鸡~裴焰远远地冲容辛做口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威胁道,不加油就没有。 容辛哭笑不得。 两人逐渐走远,谢之远也远远地回头看过来,欲言又止,对他做了个口型:照顾好自己。 郭逸然因为犯了太多次规被罚下,比赛继续,张蓓蓓也被朋友安慰着带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容辛双臂抱在胸前靠在角落的栏杆边,安静的注视着比赛场中激烈对抗的两人。 自己在看什么呢。 他平时没有看篮球赛的习惯,他喜欢的是足球。也许是为了裴焰的黄焖鸡券?容辛不知道。 方才的裴焰横空拦住郭逸然拳头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一瞬间他看清了裴焰的表情,愤怒,担忧,心疼裴焰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呢,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接近自己,明知道他为人冷漠却还迎难而上乐在其中。 向来平静的心脏忽的出现了一丝加速的频率,容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下意识看向谢之远。 四年了,即便是自己对谢之远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谢之远却从未放弃过。 在自己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时间里,是谢之远一直若即若离地守在他身边。 他会在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一整夜的坐在他家门外陪着他,他会在自己抑郁地吃不下饭的时候,往自己学校柜子里放他亲手做的饭菜。 谢之远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清晰地知道分寸,他的存在让自己感觉非常舒服,就像是伙伴,又像是亲人。 想这些做什么呢。 容辛回过神来。 球场上欢呼依旧,激烈对决的两人光彩照人,就像是夜幕中的两颗最璀璨的星星。 无论是裴焰还是谢之远,都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人生从四年前就不再属于自己了,他如今活在世上的目的只有一个,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为实现那个目的而铺路,而一旦实现,他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月色下,容辛乌黑的瞳孔渐渐恢复成死水般的淡漠,像是将一切情绪都淹没,没有什么能再激的起那深潭中的一丝波澜。 比赛进入到最后十五秒,谢之远的弹跳引来了全场的惊呼,然而随之裴焰竟然跳起了比他还高半头的高度,啪的一声把已经碰到篮筐的球打飞。 丧失了进球机会,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悬念,法学院领先三分胜出,就等着哨声响起的那一刻。 法学院的学生们已经提前激动了起来,人群的欢呼声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人缓缓向着角落走来。 容辛, 方才被罚下的郭逸然悠然地站到了容辛面前,慢慢地勾起嘴角,有人护着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容辛抬起头看向他,漂亮而锋利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怎么样? 远处传来哨声,比赛结束,法学院获胜,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法学院队员们激动地抱成一团。 我们赢啦!裴哥牛x!高奕牛x!丛秋激动地抱着高奕的腰原地转圈圈。 法学院牛x!裴焰笑着在他的头上狠狠揉了一把,下意识看向容辛的方向。 与此同时,谢之远擦了擦汗,问队友:郭逸然呢。 下一秒,他们两个人同时瞳孔骤缩不远处的角落里,郭逸然正把容辛困在阴影处,一拳打向了他的小腹! 拳头挥起来的时候是有风声的,任何动作发出的前一时刻都会有迹可循,容辛记得师父说过,只要抓住运动的轨迹,从中截断,就可化解敌人的攻击于无形并出其不意地给出致命一击。 郭逸然狰狞的脸在面前扭曲,拳头运行的轨迹清晰明了,蛮力中毫无技巧,正如同他一根筋的大脑。 容辛淡漠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嘲讽,抬手猛地向着郭逸然的手腕一按。 就在正在这时,他却清晰地听到了远处急迫的呼喊:容辛! 裴焰和谢之远从远处奔来,随之而来的是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灯一样,集中在了他和郭逸然身上。 容辛幽深的瞳孔刹那间暗色翻涌,大脑在万分之秒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鸿城集团,下周裴焰即将会见的谭主管,四年前刀起刀落的血雾 容辛势在必得右手忽的不动声色地放下,像是毫无防备般,苍白的面容上恰如其分的露出惊恐的表情。 咚! 郭逸然重重的一拳正中他的小腹,容辛捂着肚子闷哼一声,痛苦地跪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容辛:奥斯卡请联系我。 第13章 抱得美人归 裴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远处的容辛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原本就白皙俊美的面容在刹那间褪去了血色。 郭逸然一把捏住容辛的脸强迫他仰起头来,不依不饶地笑道:刚才不是还威风凛凛的吗,现在怎么不行了?我不就轻轻碰了你一下,至于吗。 从小打架混出来的手劲儿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刚才用了八成力道,正常人挨上他这么一拳都得半天起不来,像容辛这种弱不禁风的身子没直接疼晕过去已经算是奇迹了。 容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掐住,脸色雪一样白,冷汗从他的额头溢了出来,他按着腹部,痛苦地咬着唇,连呼吸都带着微颤,似乎想要挣扎,却因为剧烈的腹痛而动弹不得。 郭逸然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爽感,不得不说容辛长得确实好看,他这么拧着眉头一喘,有种说不出的娇媚,和平日里高冷拒人千里的样子大相径庭,连他这种大男人看了都有点想入非非。 小白脸,男狐狸精,怪不得把张蓓蓓迷得神魂颠倒。 郭逸然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挥出第二拳。 一道黑影从旁边猛地冲了出来,裴焰照着郭逸然的脸一拳揍了下去! 裴哥!裴哥住手!高奕和丛秋闪电般的扑向他,一人抱住裴焰一只胳膊:打架要记处分的! 球场的灯光亮的晃眼,裴焰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要不是高奕和丛秋拽着,没有人会怀疑他一定会把郭逸然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打架了!快来拉架! 人群瞬间沸腾了,闻声而来的信息学院队友赶紧把郭逸然着拽到了后面,高奕和丛秋拼了老命拦着裴焰以防他冲过去把郭逸然打死,场面一片混乱。 郭逸然热血上头,仗着人多势众扯着脖子叫嚣:裴焰你有种就打呀!我爸是A城矿土资源部长,你敢动我一个指头我让你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丛秋抓着裴焰瞬间青筋紧绷的胳膊,急的快要疯了:裴哥!你冷静点! 他从来没有见过裴焰这么失态的样子,而裴焰愤怒的起因竟然是因为容辛,那个人缘极差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冰山容辛! 拼爹是吗?裴焰紧盯着郭逸然,面色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沉和暴怒。 裴哥!郭逸然不值得,你别冲动!高奕急的冷汗都出来了。 裴焰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笑: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哭。 与此同时,谢之远推开人群猛地扑到容辛身边,扶住他的肩头:容辛!你怎么样? 球场的冷白色灯光下,容辛仰头靠在背后的器械上,冷汗从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滑落到领口里,反射出淋漓的水光,他掐着小腹剧烈地喘息着,痛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就纤细的腰被白皙的指尖用力地按压着,柔软的腹部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戳穿似的。 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裴焰和郭逸然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谢之远低吼道,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郭逸然的那一拳笨重且毫无技巧,和高中时候被容辛揍趴下的校霸差的简直十万八千里, 凭你的身手明明不可能被他打到,你为什么谢之远心疼得声音都在抖。 谢之远容辛精疲力竭地动了动嘴唇,说话都是气音。 谢之远:什么?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容辛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看上去那么虚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幽深的瞳孔被湿漉漉的睫毛掩盖着,仿佛生来就弱不禁风,碰一下就会碎似的。 然而谢之远知道这不是真的,容辛的身手他见识过,认真起来狠辣的六亲不认,他刚才会被郭逸然击中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故意的。 谢之远忽的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容辛似乎是听见他和裴焰的叫声后才忽然放弃了反击。他为什么要忽然放弃攻击,难道是怕被别人看见? 在场的除了他只有裴焰,谢之远脑子里猛地反应了过来容辛是怕被裴焰知道他身手不凡,故意装作手无缚鸡之力似的被打!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裴焰隐瞒? 不,当时在场的不只是裴焰,还有所有围观众人的目光容辛难道是要对所有人隐瞒?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谢之远顾不上深想,又急又心疼简直要疯了:你肚子上还有旧伤,被这么一打岂不是又要 他的话音忽的被一声痛苦的低吟打断。 容辛的掌根颤抖地抵入小腹,像是疼痛突然加剧,紧蹙的眼尾几乎带了微红的水光,疼得趴在了大腿上。 谢之远失声:容辛! 远处的裴焰猛地回头,瞳孔一缩。 散了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好不容易拉开架的高奕赶紧把人群往外赶。 郭逸然被队友强行拽走,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骂骂咧咧地看着远处的容辛:姓容的!下次见到了要你好看! 人群散开,小声的议论却是不停:容辛好惨,无缘无故被郭逸然盯上。 郭逸然可是个刺头,估计容辛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哎,你们看容辛,他身子也太弱了吧,被打了一下就疼得脸都白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一直身体不好,看来是真的。 啊?这么弱不禁风呢嘛,哎,不过长得是真帅,可惜了。 病弱怎么了,病弱也帅呀!小声逼逼,你们没觉得他虚弱的样子特别好看吗 对对对!我刚才都没好意思说,他弱弱的靠在那里喘气看得我脸红心跳的,简直让人保护欲爆棚! 人家哪里需要你保护,没看见裴焰和谢之远两大帅哥都为他出头呢嘛! 卧槽这是什么神秘的关系 有什么好看的,丛秋双臂张开拦着好奇的围观者们,不让他们往容辛的方向凑热闹,快散了,篮球赛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虽然不知道裴焰为什么护着容辛,但是他必然有他的道理,身为朋友,他们一定会站在裴焰这一边。 丛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地上的容辛,夜色中,少年白皙的容颜宛如最精致的雕刻,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按在腹部,漂亮的眼睛因为痛苦而微蹙着,那种苍白易碎的感觉,竟意外的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即便是和容辛不对付,丛秋的心也难免漏了半拍,他下意识看向裴焰,只见裴焰正紧紧地盯着容辛眼也不眨,视线在触及谢之远扶着容辛的手臂上时,明显的深了下去。 卧槽!? 丛秋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秋子,帮我个忙。裴焰忽的转过头来。 丛秋猛然回过神:啊?裴哥你说。 我送你回家。谢之远半跪在地上把身上的包一摘,伸手就要把容辛抱起来。 远哥!一个男生忽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冲着谢之远焦急地挥手,你快回趟宿舍,听说你们宿舍被查出来了违禁电器,宿管大妈正在楼下骂人呢! 谢之远抱容辛的动作一顿,转身狐疑道:我们宿舍没有违禁电器。 男生是谢之远的同班同学,一拍大腿: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个小学弟拦住我跟我说的,说他正好看见宿管大妈在发飙。也可能是搞错了,总而言之你先回去解释清楚再说,别到时候吃了哑巴亏被记了处分! 容辛虚弱地靠在器材上喘息着,痛的意识昏沉。 被记处分可是大事,谢之远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看向同学,又低头看向容辛。 肩膀忽然一沉,裴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微笑道:学长,容辛交给我就行,我是他同班同学,我送他回家。 裴焰的笑容一如往常般英俊阳光,往那一站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心生信任,可谢之远却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手仿佛千斤重,裴焰就像一只剽悍的雄性头狼,明目张胆地觊觎着本该属于他的配偶。 如果说之前裴焰的存在只是让谢之远心烦意乱,那现在他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谢之远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威胁。 远哥。男生好心催促,还是回去看一眼吧,你要是被记了处分,保研的资格也会受影响呀。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1) 谢之远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裴焰,裴焰大大方方地着看回去,嘴角勾起一抹吊儿郎当的淡笑。 他这样的表情非常具有挑衅意味。和谢之远的性格截然不同,裴焰从来没有为人要低调的自觉,爱恨从来在他脸上毫不掩饰,那股锋芒毕露的劲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张狂。以至于他对谢之远表现出敌意的时候,谢之远第一秒就能感受得到。 谢之远几乎可以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宿管查违章电器是裴焰临时创造的借口,目的是为了把他从容辛身边引开。然而他却不能冒那百分之二十险,他出身于联盟最贫穷的B城,每走一步都背负着家人的期盼和嘱托,每一步都不能走偏。 半晌,谢之远终于垂下眸子,把书包捡起来背上:那就麻烦学弟帮我照顾容辛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掩盖了眼底幽深的暗色,轻轻拍了下裴焰的肩膀:这个人情我会还,改天请你吃饭。 裴焰神色不变露出一口白牙:学长快去吧,省的被记处分。 谢之远走了,裴焰脸上的笑瞬间消散。 又不是你的人。裴焰冷笑一声,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立刻把疼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容辛公主抱起来,用得着你还人情? 裴哥!高奕和丛秋这时候才从远处隐蔽的角落跑出来,谢之远被支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丛秋问道。 高奕刚才莫名其妙的被丛秋拉着假扮路人,现在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懵逼状态,看着裴焰怀里的容辛,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扭曲:裴哥,这这这你和容辛 毕竟容辛恶名远扬,之前他们还在裴焰面前一起吐槽过容冰山。 小秋子这怎么回事!高奕崩溃的将炮火转向丛秋,丛秋一脸我怎么知道的看着他。 社会主义同学情懂不懂。裴焰信口开河,身为学生会的一员,我有义务帮助失足咳咳,受伤同学,发挥学生会的优良传统。 没有了方才的剑拔弩张,裴焰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松懈下来,他低头查看容辛,只见他柔柔弱弱的闭着眼睛,像只小奶猫似的乖,裴焰心疼间不由得也有点心猿意马,没忍住轻轻颠了颠,小声感叹:啧,这么轻。 容辛缓缓睁开眼,面色惨白的看着他:你再颠我就吐你一身 哎哟,醒着呢。裴焰见他吐字流畅,松了口气,笑眯眯地他抱紧了点,故意把容辛的脑袋往他的胸肌上按,没事儿你吐,又不是第一次为你贡献出衣服了。 高奕和丛秋对视一眼: 这个画风,怎么不太对呢。 容辛艰难地侧开头,在高奕和丛秋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把脸强行从裴焰浑身的雄性荷尔蒙中挣脱了出来。 腹中的疼痛逐渐加剧,肠道的旧伤被逐渐激发起来,像是被小刀一刀一刀地切割着,那种刺激让他难受的全身发软,疼痛像是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容辛疼得喘不过气来,掐着小腹在裴焰怀里艰难的挺起腰,终于忍不住溢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呃 裴焰方才还淡笑着的脸色立刻变了。 我先送容辛回家,他抱着容辛疾步向着校门口走去,扭头对高奕和丛秋说,宿管要是查人就说我上厕所去了,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公主抱着容美人一路小跑,直男属性稀里哗啦掉一地~ 第14章 升温的朦胧感情 容辛的家果然离学校不远,裴焰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 夜色微深,没有了熊孩子们的喧闹,小区里显得格外安静。在即便是夜晚都灯火通明的现代化大都市里,这片学校附近的小区却仿佛众星围绕下的一小片绿洲,依旧保持着上世纪的建筑最原始朴素的模样。 裴焰抱着容辛从静谧的泡桐树下走过,伴随着满地落叶的沙沙响,走进了门洞,上了电梯。 住几楼?裴焰柔声问。 六容辛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胸口,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他漂亮的侧脸苍白而冰凉,脸色非常憔悴,睫毛低垂着,喘息声虚弱得气若游丝。 电梯上行,裴焰一手环抱着容辛的后背,一手搂在他的膝弯,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能让他最近距离的看到容辛的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容辛清浅的呼吸喷在他胸口,裴焰只觉得心脏跳得非常快,有种又心疼又心动的感觉在身体里痒痒地抓挠着。 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郭逸然就好了,小冰山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 裴焰忍不住后怕,容辛伤的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重,他本以为被打了一拳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好,可是直到现在他的脸依旧惨白,修长的手指按在肚子上始终没松开过,额头上冷汗涔涔,好像比之前还难受似的。 冰山美人儿果然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不一样,弱小可怜惹人疼,让人忍不住油然而生起一股保护欲来。 裴焰低头问道:肚子还很疼吗? 容辛摇摇头,裴焰低沉磁性的嗓音近距离热热的环绕着,他的耳朵有些不自然的发红。 电梯到了六楼,容辛挣扎着推裴焰的胸口:放我下来 你现在走不了,还是我抱着你吧。裴焰舍不得放。 放我下来!容辛捶了他胸口一拳,反倒把自己震着了,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裴焰哭笑不得又拗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地上。结果容辛刚一碰到地腿就一软,捂着肚子扶着墙滑了下去。 你看看,你看看。裴焰在他还没触到地的时候就把他捞了起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他要倒下去似的,语气中有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你现在就像是个饿了几百年的小吸血鬼,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钥匙呢? 容辛有气无力地从口袋中摸出钥匙,裴焰用小臂搂着他的腰,单手开门,推门而入,丝毫没有第一次上门的生疏感。 冷清空荡的房间映入眼帘,裴焰笑了笑:不错呀,两室一厅。 去卧室容辛虚弱地抬手一指。 裴焰立刻一家之主似的抱着容辛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轻轻地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还尽职尽责地帮他脱掉了鞋子,然后往他身边一坐:看吧,是不是离不开我? 容辛没理他,一沾床就蜷缩了起来,双手交叠着抵进小腹里。 卧室的暖光下,裴焰这才看清,他连锁骨上都是细碎的冷汗,漂亮的眉眼紧蹙着,上挑的眼尾水光潋滟,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真这么疼?裴焰脸上的笑意淡了,皱眉蹲到床边去掰容辛按在肚子上的胳膊,让我看看你肚子。 别动我容辛皱眉,一下子蜷缩紧了身子。他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缕粘在雪白的额头上。 裴焰心疼得直咬牙,生怕容辛被郭逸然打坏了内脏,不敢让他再那么死死地按着,按住他的手柔声劝道:松手,我就看一眼。 容辛不松,裴焰使出必杀技,低下头凑近他沙哑道:你不松手,我可亲你了,反正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可把持不住。 容辛被他的无耻和老流氓行径惊呆了,裴焰趁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身强体壮浑身肌肉,容辛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被裴焰把手从肚子上掰了下来。 嗯没有了外力的按压,腹中疼痛成倍的增加,容辛痛的一下子挺起脖颈,溢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喘,裴焰疼 乖乖乖,马上就好。裴焰柔声安抚着,然而那声颤抖的裴焰,却仿佛把心底里什么隐秘的东西毫无防备地勾了出来。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往歪处想,把容辛的两只手腕攥在一起按在头顶,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外套,向上掀开了里面那层薄薄的衬衫。 小腹上赫然有一块清晰的青紫,裴焰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皱着眉在容辛的小腹上轻轻按了按。 唔容辛的肚子根本经不住按,低吟一声,挺起细腰躲避着裴焰的动作,两条长腿在床上痛苦地一屈一伸,别按 不按不按。裴焰赶紧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腹部没有明显的僵硬感和异状,内脏应该没有受到损伤。 郭逸然这孙子。裴焰满脸阴霾,低声暗骂一句,这事没完。 别跟他计较,不值得容辛微蹙着眉头,额头上全是虚汗。他的脸是很清冷的长相,原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可难受起来的时候却有种意外的魅惑,像是西施捧心般惹人怜惜,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中安抚。 裴焰的喉结咕咚一声。 嗯容辛像是又疼得厉害,低吟一声把头侧向了一边。 裴焰强行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既然没有内脏损伤,为什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在容辛的小腹上轻轻划过。 粗粝的指尖触碰着细腻如同牛奶般的皮肤,容辛的身子顿时一阵战栗,喘息着看向他:你干什么 我学过点中医,帮你诊诊脉。裴焰信口胡说。 手指下滑腻的触感宛如最上好的绸缎,裴焰的心脏一阵狂跳,只觉得耳朵烧的滚烫,容辛的皮肤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白,小肚子白皙而紧致,没有明显的肌肉块,却能清晰地看到马甲线流畅优美的线条。 真是奇怪,裴焰心想,明明是弱不经风的身子,为什么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柔弱,反而有种紧绷的美感。 诊脉在肚子上诊?容辛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终于忍无可忍,裴焰! 裴焰的手指忽的停住,落在容辛肚脐下两厘米的位置,抬起头问:这怎么有道疤? 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用手指摸才能摸到疤痕突起的轮廓,足足有三厘米长。 容辛的身子微微一顿,侧过头去:小时候撞在床角上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再不松手我踹你了! 松松松,你别乱动,小心疼得更厉害。裴焰终于放开了他,抓来床头的纸巾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目光在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掠过。 是因为小时候腹部受过伤,才疼得这么严重的吗? 容辛喘息着扯下衣服按住小腹:我从小到大肠胃一直不好,身子又弱,当然禁不住他那么重一拳你问完没有,什么时候走?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留下你一人。 裴焰低声笑笑弯下腰来,这么急着赶我走干什么,我不比谢之远强? 谢之远是我学长,我们只是朋友。容辛无语。 哦?裴焰扬起眉梢,笑道,那你觉得我是你什么? 不知是不是四下无人的缘故,裴焰没有一点矜持的意思,他扬眉淡笑的时候有种英俊的痞气,居高临下的看下来,让人忍不住的心跳。 容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心说你是条二哈。 裴焰忽的一笑,把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相机,身子往容辛的方向一靠,搂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容辛惊道。 咔嚓 纪念一下这个宝贵的时刻。 裴焰坏笑着输入密码,把手机解锁给他看。 照片里,裴焰笑眯眯的把容辛圈在臂弯里,看起来亲昵极了。 容辛的耳朵刹那间更红了,挣扎着揪住他的领子:删掉! 我不。裴焰当着他的面点开微信,恶意满满地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谢之远:【学长,容辛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 谢之远的对话框顶上立刻变成了正在输入,然而输入了半天都没有发过来东西。 裴焰笑的前仰后合,啧啧摇头:怎么办小辛辛,学长肯定在长篇大论地打字骂我呢。 容辛没力气骂他,捂着肚子背对着他蜷缩了起来。 还疼得难受呢?裴焰把手机随手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真不用去医院? 不去容辛闭着眼睛,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 那那我帮你揉揉? 裴焰老脸微红。 滚蛋。容辛嫌弃地推开裴二哈蠢蠢欲动的狗蹄子。 裴焰很受伤,故意往他那边又蹭了蹭:又不是没见过你难受,上次你胃疼的时候不也是我陪着你吗。 容辛精疲力尽地掀起眼皮,他总觉得裴焰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从前他虽然骚但是总是时刻顾忌着直男形象,可今天晚上却好像吃错了药似的肆无忌惮。 容辛不知道,谢之远的存在让裴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骑士忽然发现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旁边蹲着一条守了四年的恶龙,还是随时准备把宝藏吞到肚子里的那种。 裴焰看着容辛,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把容辛当做朋友,可谢之远的出现却让他提早地意识到了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根本不想让别人接近容辛。 这种独占欲是很可怕的,以至于他在看到谢之远蹲在容辛身边的时候有种把他一脚踹飞的冲动,在看到郭逸然欺负容辛的时候暴怒值瞬间冲到了极点。 然而裴焰的恋爱经历几乎为零,在这方面几乎可以说得上的迟钝,他分不清自己现在对容辛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像喜欢家里养的小猫一样想要占有和保护,还是其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时半会儿捋不清楚,裴焰索性不想了,他现在满眼都是容辛痛的微微颤抖的身子,满脑子也都是他。 你经常肚子疼胃疼吗?你父母没带你去医院看看,根治一下?裴焰心疼的要死,他想把容辛抱在怀里,却又怕吓到他,强行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样子问道。 根治?容辛虚弱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掌根在小腹绞痛不止的位置用力揉按下去,我之所以体弱多病都是拜他们所赐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2) 裴焰一愣。 虽然早就猜测到容辛家庭环境不好,却不曾想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裴焰心里五味杂陈,他自己从小生活在有爱富足的家庭环境里,有着身为心理学家的最懂得安抚人心的母亲,和刑警出身的最有正义感和阳刚男子气的父亲。父母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温暖善良的形象,对他也是如此,也正是这样,他的性格才能像现在这样完整而阳光。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他的一样完美,却没想到竟然会有父母会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你和父母关系特别不好?裴焰试探着问道。 容辛似乎痛的更厉害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腹部,声音中都有了不易察觉的微颤:我父母离异,母亲是个酒鬼,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能活到今天全靠着姐姐拉扯和我自己命大似乎不愿多说,他沉默了两秒,冷淡地低声道,你们这些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A城人是不会懂的 联盟贫富差距非常大,A城是最富足的城市,能达到人均小康的水平,而相邻的B城却是整个联盟里最穷的城市之一。两座截然不同的城市交界处仅有一道电子墙之隔,讽刺的画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墙的左边是衣着干净背着漆皮小书包的富家少爷,墙的右边瓦砾中的流浪儿在废墟中靠着捡垃圾勉强维生。 B城的孩子们出头的唯一机会就是通过联盟统考考到其他城市,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B城学子拼了命地学习,只为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离开从小生活的那片土地。 裴焰出生在A城,对于B城的情况只在电视看过,小时候也组织过班里的同学向B城的学校捐款,可亲耳听人说起,却还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容辛,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应不应该说话。命运是不公平的,他幸运地被降生在最富有的城市中最幸福的家庭里,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安慰从小在黑暗中艰难求生的容辛,这个时候哪怕一句同情都是莫大的讽刺。 裴焰此刻才意识到他和容辛之间隔着一道名为出身的巨大的鸿沟,这道鸿沟比性格的差异更可怕,几乎没有办法可以轻易绕过。 那你姐姐现在在哪?裴焰把话题引到唯一安全的地方,看样子容辛和姐姐的关系还不错,她也考到A城了吗? 容辛的背影猛然一颤,在裴焰看不到的地方,他幽深的瞳孔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汹涌地翻滚起来。 A城,如果姐姐当初没有来A城,那么后面的一切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容辛的喘息逐渐急促起来,有一刹那他几乎无法呼吸。回忆中的淡紫色的长裙被血色浸染,桂花香中血腥气扑鼻而来。 剧烈的痛楚从心脏深处翻搅而起,像是一把利刃猛地劈开心脏,一路切向小腹,刺进腹部那深入骨髓的伤口里,痛的撕心裂肺。 唔!容辛猛地掐住肚子弓起身子,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容辛?裴焰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上前搬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冷汗在片刻间顺着容辛俊美苍白的面颊滑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抵住小腹正中,身子的颤抖幅度不受控制的加大,从牙缝中挤出一声:疼 裴焰有点慌了,急问道:怎么个疼法?比之前还疼吗? 病痛随情绪变化而加重,原本就脆弱的肠脏在悲痛的加持下瞬间痉挛,手心下的小腹剧痛无比,就像被尖锐的冰凌搅动着肠子。 呃容辛终于承受不住腹中剧痛,长腿屈紧又伸直,继而猛地抓住床单,痛的几乎在床上翻滚起来,肚子疼 裴焰一下子急了,他完全没想到提到他姐姐容辛的反应会这么大,这简直是PTSD般的反应,和上次胃疼时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似乎更严重! 你这样按着会伤到自己的!裴焰顾不上许多赶紧翻身上床,把容辛抱在怀里,伸手去掰他死死按在肚子上的手。 然而这回却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容辛的手就像是卡死在了小腹上,还在不断地下陷,显然是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唔呃腹痛再一次加剧,容辛的雪白的脖颈上都崩出了青筋,双脚拼命地蹬踹着床单,痛吟声几乎带了哭腔,好疼 轻点按肚子!裴焰急的汗都出来了,容辛在他怀里拼痛苦地辗转,指尖掐着小腹,崩溃似的喘息着,紧蹙的眼尾红得几乎溢出了生理泪水:肚子呃好难受 身为一个从四岁就开始带着兄弟们打群架,拿过散打冠军,从小跟着老爹在警局里混的糙汉,这还是裴焰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觉,要是说让他冲出去和郭逸然打一架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如何让怀中弱不禁风的小冰山不疼,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你家里有药吗!裴焰急的焦头烂额,牢牢地抱着他,然而容辛此时根本没法回答,他倒在裴焰的怀里,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双手胡乱地在腹部顶按下压。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药! 裴焰正要下床,容辛忽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仿佛下意识想用裴焰身上的温度来化解腹中冰刀捅刺般的剧痛,喉咙里溢出一声哭泣似的低吟:嗯 容容辛?裴焰刹那间面红耳赤,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虽然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但是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现在应该这样做他向后靠在了床头上,把容辛抱在了怀里,别怕,把手松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安抚道。 也许是真的疼得意识昏沉,也许是在剧痛中无法解脱,容辛死死按在小腹上的手似乎稍稍松开了些许,裴焰迅速抓住这个时机,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容辛的手和腹部的空隙里。 温热的大手将容辛冰凉的小腹覆盖包裹住,裴焰用他生疏却有力的动作一遍一遍揉按着容辛小腹处的痉挛:揉揉就不疼了,有我在呢。 容辛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低低地喘息着。 墙上的时钟的分针绕过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容辛腹中剧烈的痉挛终于在缓慢的按揉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他颤抖的幅度渐渐变小,朦胧间只觉得小肚子暖暖的,裴焰似乎再帮他暖肚子。 一丝羞耻爬上心头,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把裴焰推开,然而可不知怎的,他却不想动。 浑身上下都是疼痛过后的乏力,容辛掀起汗湿的睫毛低头看去,只见裴焰笨拙的将双手合十飞快地搓热,然后捂在了他的肚脐上,嘴里小声念叨着:肚脐不漏风,肚子就不疼。不疼不疼,疼痛退散。 他就这么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傻死了,不愧是二哈。 容辛苍白的脸上还挂着疼出来的泪痕,眼尾却在裴焰的念叨中逐渐泛红。 裴焰的动作仿佛和回忆里的人重合,在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子时,姐姐也是这样抱着他,把双手搓热捂在他的肚脐上。 小辛乖,姐姐在呢,肚肚不疼了啊。我们小辛是男子汉,才不哭呢,对不对? 容辛?裴焰惊喜的发现他睁开了眼,是好点了吗? 容辛做出一副刚清醒的样子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在苍白的面容映衬下显得乌黑而幽深:你是不是在吃我豆腐? 裴焰触电般的从他肚子上抬起手,做贼心虚地三指对天发誓:没有!绝对没有! 容辛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终于没忍住,虚弱地笑了一下。 裴焰的心刹那间在那浅浅的笑容中停跳了。 空气里有淡淡的薄荷香,和容辛身上的味道一样,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容辛,心脏仿佛化成了暖暖的糖水,甜甜的,仿佛只要尝一口就醉了。 他把容辛放回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老老实实地蹲回床边看着他:郭逸然不是善茬,这几天你别单独行动了,有什么事都叫上我吧,我保护你。 容辛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他这个样子特别像小猫,裴焰发现了,容辛只有每次不舒服的短暂时间里,才会偶尔有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的软萌的表情。 你别多想!就是社会主义同学情!怕容辛误会,也怕自己绷不住,裴焰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纯洁! 你不是很忙吗容辛看着他,学生会什么的,下周不是还要见鸿城集团负责人? 不忙不忙!那些都是次要的,保护你才是我的首要任务。裴焰急忙表态,生怕到时候谢之远和他抢。 唔容辛垂下眸子,我想喝水。 裴焰:好嘞!水壶在哪? 没拒绝那就是默许了! 容辛用眼神示意厨房:没有热水了,得现烧。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裴焰立刻摇着尾巴烧水去了。 偌大的房间安静了下来,远处的厨房里传来裴焰跑调的欢快哼唱。 容辛乌黑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而随即那笑意淡了,他缓缓地翻过身子看先床头柜上裴焰的手机。 夜幕中,他清冷的面容在月色下苍白的毫无温度,暗色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在激烈的挣扎着什么。 他拿起裴焰的手机,凭着记忆复制出不久前裴焰输密码时,手指移动的微小动作。 咔哒。手机解锁。 手指下滑,从裴焰的通讯录找到备注着鸿城集团谭总的名字。 容辛的手指微微发颤,眼底终于浮现出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点开聊天记录,将下周谭总和裴焰见面的具体时间地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辛辛要开始危险的复仇大业了 第15章 花臂的主管 裴焰那天晚上干脆没回宿舍。 容辛晚上睡得不安稳,隔一段时间就会被腹中的余痛折腾醒。裴焰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卧室里被子响动的声音就会立刻爬起来,进去给他换个热水袋容辛不让他在卧室待着,即便是已经相熟,他却依旧对裴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和防备。 裴焰能理解,以容辛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能留他在家里睡一宿已经是万幸了。他就这么安静地守在沙发上,像是一头任劳任怨的公狼,守护着自己好不容易争夺来的小媳妇儿。 第二天,容辛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煎鸡蛋的香气从厨房飘来,容辛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裴焰在家,锅铲的搅动声中裴二哈哼着跑调的小情歌,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醒啦。裴焰端着煎好的鸡蛋转过身,正看见容辛踩着棉拖鞋从洗手间走出来,神情慵懒而舒适,看来身体好多了。 他赶紧招呼他:快来小辛辛,尝尝裴大厨的手艺。 容辛打了个哈欠坐了下来,拄着脑袋看着裴焰穿着围裙忙里忙外,莫名觉得有点想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裴焰笑着把餐盘端到他面前:那可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肯定以前没少给小女朋友做。容辛侧头看着面前堪比西式橱窗样品的餐盘布置,煎鸡蛋旁边甚至还放了一颗绿色的小叶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哟哟哟,吃醋了? 裴焰坏笑着在他旁边坐下来,容辛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白眼。 我真没谈过恋爱。裴焰给他夹了一片培根,这手艺是跟我妈学的,你是除了我爸妈以外第一个尝到我做饭的人,感动不? 容辛用叉子切着培根,忽视裴焰抛来的wink,忽的有点好奇:你条件还不错,为什么不谈恋爱? 没碰到对上眼的呗。裴焰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喝了口牛奶,你呢,那么多女生跟你表白,不打算试试?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容辛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把牛奶放到了一边。 也是,大学的恋爱大多数都无疾而终,裴焰表示理解,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担心,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谈? 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这个打算。容辛狐疑地抬眼看他,警惕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该不会有妹妹之类的想介绍给我吧。 裴焰一口牛奶哽在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妹你个头呀妹妹! 尼玛,敢情容辛比他还迟钝! 虽然裴焰也是昨天晚上才隐约摸清了自己心里对容辛一点不正常的想法,然而小冰山却好像直到现在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靠!昨天晚上还躺在我怀里哼哼唧唧求抱抱求揉肚子的不是你吗,起了床就失忆了是吧!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容辛啊。裴焰放下手里的面包,不敢相信容辛真的有这么迟钝,你觉得我昨天照顾你一晚上是为什么? 容辛腮帮子鼓鼓的,愣了一下:谢谢。 裴焰: 谢你个头呀谢谢!我是让你谢谢我吗?!果然学霸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这分明是少根筋啊! 容辛小口喝着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其实完全没多想,他没什么朋友,唯一一个走得近的是和他一样性格沉稳内敛的谢之远,像裴焰这种小太阳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以为裴焰就是这个习惯,对谁都很照顾。毕竟裴焰热心肠的名头在学院里是出了名的,可能就是觉得他被郭逸然欺负看不下去,一时义愤填膺才决定出手相帮,又一时觉得他可怜才照顾了他一夜。 人挺好,容辛心想。 裴焰丝毫不知自己刚被容辛发了张好人卡,满腔悲愤无处释放,只能就着面包咽下去,劝自己以后来日方长,就算是根木头也总有开窍的时候,只要不在这期间被谢之远抢走就行。 想到这儿,裴焰又柠檬精上身,凭什么谢之远四年前就认识他了,这种先天优势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谢之远会不会也在他难受的时候帮他揉过肚子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3) 脑海里瞬间脑补出容辛靠在谢之远怀里的画面,狗日的谢之远甚至还摘下眼镜对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咔 裴焰的叉子狠狠地戳进培根里,放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嚼了嚼。 容辛:? 怎么不喝牛奶?不爱喝?裴焰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口问道。 容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裴焰心想这些谢之远肯定都知道,自己得赶紧补齐,立刻牢牢地记住了,凶狠道:行,下次给你带豆浆。 容辛哭笑不得:你还想赖在我家吗? 不行吗?裴焰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放下叉子笑眯眯地凑过来,之前我们间接亲过嘴了,现在又睡在一起了,那是不是接下来就可以嗷嗷嗷! 容辛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好几脚。 篮球场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有人就向教务处上报了郭逸然打人的事情,学校的处分下来的很快,却比想象中要轻,只给了个警告的处分,估计是郭逸然那个所谓的高官老爹动用了一些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里,裴焰就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只要没有课,基本上容辛去哪他就去哪。容辛烦的够呛,但是赶也赶不走他,只得勉强接受了裴焰的存在。 不过不得不说保镖还是很有必要的,郭逸然有好几次想在下课的时候堵容辛,结果都因为忌惮裴焰而不了了之,裴焰对此成就感爆棚。 转眼到了周四,下了课,容辛背着单肩背往外走,抬眼就看见了靠在后门玩手机等他的裴焰。 路过的女生们红着脸纷纷回头偷看,裴焰垂着眸子,鼻梁在夕阳下显得非常挺拔。他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健壮的胸膛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被价值不菲的西装包裹着,头发梳得干净利落,深邃的眉眼锋利而沉稳,西装减弱了他身上阳光的学生气,反而多了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成熟男人气质。 容辛的目光淡淡地锁定在他那身西装上,没有走过去,只是看着他。 似乎察觉到了容辛的目光,裴焰抬起头来,看见容辛的一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来:哟,出来了。 和鸿城集团谭总的会面是今天吗?容辛走出教室。 裴焰收起手机:是今天,约的晚上六点,走,我先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这些日子裴焰甚至和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混了个脸熟,一路上招呼不断,容辛却仿佛比往日还要沉默似的。 裴焰把容辛一路送到了家门口,拄着门框笑:我这身帅不帅。 他笑的时候有种痞坏的感觉,配合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帅的满堂生辉,容辛中肯地评价道:勉强能看。 裴焰还想再骚一下,被容辛从门框上摘了下去:快去吧,再不去要迟到了。 放心,来得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裴焰眉头一皱,眼疾手快的握住容辛缩回去的手。 容辛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幽深的眸子隐藏下浓密的睫毛下:没事,可能是天冷了。 裴焰又开始担心,看了看容辛身上的穿着,嘱咐道:多穿点,别穿卫衣了,不够保暖,换上毛衣吧,实在不行披个外套。 知道了。容辛抽回手,垂下眸子。 怎么了,不开心?小冰山看起来好像兴致不高,裴焰琢磨了一下今天的流程,觉得可能是因为中午在食堂撞见了郭逸然。 谁被无缘无故打了一拳,心里都会有点阴影,更别提容辛这种弱不经风的体格还足足疼了一晚上,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罪魁祸首未免会害怕。 裴焰的眸色暗了下来。 我没事,容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可能是有点冻着了,有点头疼,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裴焰的手背探上他的额头:很难受吗,要不要我把鸿城集团的事推了在家陪你? 容辛微微一怔,轻轻地把他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不用,你为了鸿城集团的外联准备了好久了,别耽误你了。 家里有药,不用担心。他说。 裴焰知道容辛的脾气,既然他说了没事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推掉鸿城集团的会面留下来陪他。 列车向着城市的中心驶去,裴焰看着窗外,却忍不住回想着容辛冷漠苍白的脸。 明天带他去吃黄焖鸡吧。 篮球赛后容辛就没有提过黄焖鸡的事,也许是忘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 得想办法让小冰山开心起来呀。裴焰心想。 星耀长街就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广播里传来到站提示,裴焰回过神来,拎着文件走了下来。 如果说A城是整个联盟的中心,那星耀长街就是A城的心脏。全联盟最知名的企业都驻扎在星耀长街上,长街中央巨大的电子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闪动着,摩天高楼鳞次栉比,高端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处处透露着高科技的意味,鸿城集团也坐落在其中。 裴焰很熟悉这篇区域,他家就在距离星耀长街三条街区的位置。茶余饭后,裴焰经常陪着父母一起到星耀中心公园遛弯,周末的时候偶尔也会陪着老妈在星耀长街的商场里逛逛街。 走进鸿城集团的大楼,豪华的内部装潢映入眼帘,满眼都是一个贵字。 果然是财大气粗,裴焰心想。 他在前台报上名,被前台小姐领进了电梯,上行直到23楼。 谭总的办公室就在里面,裴先生请。前台小姐躬身,示意他在里面。 裴焰沿着走廊向里走去,然而还没走进办公室,离得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味,随即一个粗粝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是霍普大学的高材生来了吗。 裴焰走进办公室,刚想礼貌问好,然而在目光和谭虎对上的一瞬间,却猝然一愣。 他本以为鸿城集团的主管一定是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却不曾想面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高档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烟头,谭虎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浑身肌肉线条粗犷喷张,小臂架在桌子上,挽起的衬衫下能看到一片龙虎纠缠的花臂纹身。 他明明坐着,眼神中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锐利的视线从裴焰身上扫过,虽然刻意收敛,裴焰却敏锐地从那幽黑的瞳孔深处探测到了浓重的戾气。 这种视线让裴焰很不舒服。 裴焰从小受身为警察的父亲的熏陶,对于危险的人和事异常敏感。若不是刚才再三确认过地址,他几乎以为自己走进了黑社会的老窝,面前坐着的不是部门主管,而是背着几条命案的打手。 太奇怪了。 鸿城集团是赵城打造的顶级商业帝国,世界五百强,是名校生挤破了头都想去实习的毕业后第一港,就连裴焰所在的排名第二的顶级学府,也流传着鸿城集团的传说。 这样一家门槛极高的企业,怎么会选择谭虎这样的人来担任部门主管。 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吗?谭虎这样的是个例吗? 裴焰的心理素质毕竟超乎常人,面无异色礼貌地伸手:霍普大学裴焰,还请多多指教。 坐。谭虎坐着没动,递给他一盒烟,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问到上一章容辛故意被打的动机。其实容辛并不只是为了得到谭虎所在地的地址,最主要的是为了让裴焰和所有人相信他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这样在接下来的事件中才能不被怀疑,后面会慢慢说哒~ 容辛小同学要有大动作了,做好准备~ 第16章 初露锋芒 不太会抽。裴焰婉拒,坐下来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放到桌上,谭总,咱们来谈正事吧。 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裴焰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待。 和之前跟您在电话里沟通的一样,霍普大学学生会想在本校举办长期性辩论会,会邀请联盟最知名的五所学校来参赛,各大媒体实况转播,我们想邀请鸿城集团的作为本次的辩论会的合作方 裴焰依次把整理好的文件和数据展示给谭虎:如果鸿城集团同意参与的话,这是接下来三年内可能获得的在宣传方面的收益 谭虎叼着烟,听着听着,脸上的不以为然逐渐收了起来。 最初和裴焰在电话里接触的时候,谭虎还以为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毕竟大学学生会经常会找知名公司接洽举办相应的活动,不过这些活动大多数都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本以为这次会面和之前一样,同意给最后获得比赛头筹的学生去鸿城总部实习的机会,把裴焰打发了就行,然而在裴焰的口若悬河中,谭虎却意识到这个学生比他想象的目光要长远的多。裴焰甚至用模型计算出了辩论会可能会给鸿城集团带来的宣传方面的实际效益,并且预估了辩论会未来几年的发展形势和影响力。 这个学生的实力不容小觑。 谭虎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接过裴焰手中的数据仔细看了起来,如果真的如裴焰所说,那么作为辩论会的首届合作方,鸿城集团得到的效益可能不止产品广告带来的收入,还有良好的社会影响力,这对之后的业务开展来说潜力不可估量。 想法不错,不过这些都还是纸上谈兵。谭虎眯起眼睛,剩下的四所大学校已经商谈好了吗?还有媒体,如果不是一线媒体的话,达不到你说的效果。 裴焰把另一份文件抽出来放到最上面:这是和欧文视频拟订的初步合同,已经商谈好了独家播放。 他竟然直接和联盟排名前三的欧文视频签订了独家! 谭虎这回的脸色是真的变了:这些都是你一人搞的? 学生会的同学都在帮忙。裴焰谦虚地笑笑。 谭虎不再废话,在裴焰的带来的合作书上签了字,说:这事儿我能先跟你定下来,但是具体操作方面我需要再和上面沟通。 理解。裴焰站起身来,毕竟是面向全联盟的独播,细节上还是需要尽善尽美的。 晚上有事吗。谭虎看了看表,原本戾气纵横的脸上浮现出热络的笑,别急着走,晚上哥这边正好有个局,要不要一起过来玩玩?你们好学校的大学生功课挺紧张的吧,偶尔也该放松放松。 裴焰一向警觉的神经微微一跳,面上依旧微笑:多谢谭总好意,不过我晚上和朋友有约了,下次有机会一定。 谭虎明显是想招揽他,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学生身上,被鸿城集团的部门主管注意到都是天上带馅饼般的好事,然而裴焰却没有这个心思。 谭虎给他的感觉太不自然,他虽然对鸿城集团的业务有一定的敏锐度,却总是显得生疏而僵硬,就像是一颗安错了位置的螺丝钉,虽然一举一动都在极力模仿着商业精英的步调,却总有一种违和感,仿佛习惯了腥风血雨的人被强行换上了西装革履,突兀地空降到了现在的位高权重的职位上。 走后门进来的? 鸿城集团似乎比他想象中水还要深,裴焰不想招惹是非把自己陷进去,只要把合作搞定,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谭虎站起来走到桌前,拍了拍裴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冲他笑起来:小伙子前途无量,就是有点放不开。 裴焰淡淡一笑:多谢谭总提点,不过今天的确有事,下次我请您。 谭虎还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对裴焰比了个等一下的手势,走到外面关上门。 喂,谭虎接起来,什么事?酒水都准备好了吗,挑最贵的,一会儿少爷来了可别跌了份儿什么?不来了?! 裴焰隔着玻璃看见谭虎黑着脸冲着手机破口大骂了几句,看口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过了不久黑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项目后续我会再和你跟进。谭虎明显开始心不在焉,今天辛苦你了。 哪里,还要感谢谭总给我这个机会。裴焰顺水推舟不再久留,那有进展了我电话联系您。 谭虎无暇再说其他,客套了几句放裴焰走了。 裴焰走出鸿城集团的大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汽车尾气的味道和房间里呛人的汽车尾气比起来都清新了好多。 虽然谭虎人不靠谱,但是合作却如计划中圆满谈成,裴焰心情舒畅地摸出手机,给容辛发了个短信:吃晚饭了吗。 等了一会儿,容辛没回,可能是睡着了。 裴焰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表情,又有点心疼。 房租那么贵,小冰山和家人关系又不好,平时的生活费从哪里来,够用吗?会不会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才会冻着的,他刚才还说头疼。 裴焰立刻决定容辛买几件毛衣,转头向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听见,就在刚刚他给容辛发完消息的下一秒,鸿城集团旁边隐蔽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叮的一声手机响。 轰 纯黑色豪车咆哮着停在A市最豪华的酒吧公馆六十八号公馆门前。 先生晚上好。门前的服务生恭敬地迎上前拉开车门。 谭虎一身戾气地从驾驶座走下来,把车钥匙随手扔给服务生,快步走进公馆上了二楼,猛地推开包厢的大门,破口大骂: 操!少爷人呢!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说好了让我们给他接风洗尘的呢,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包厢里的小弟们全都大气不敢出一个,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全场唯一一个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不关他们的事。沙发上西装革履的吴峰从烟雾缭绕中抬起眼,少爷本来已经在路上了,忽然接到老爷的电话让他回家,说刚从国外回来让他在家里静静心,别到处招摇。 吴峰给谭虎倒了杯轩尼诗,对他招了招手:你也别气了,过来坐。 包厢里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十几瓶洋酒冰在桶里,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高档香水味,灯光调的恰到好处,正中间的摩洛哥沙发上铺着印花的薄毛毯。 谭虎喘着粗气脸色黑的像要杀人,像是想骂狠话,最终还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头狠狠灌了一杯:妈的!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4) 老爷子说的话就是圣旨,就算元琪少爷自己有心想玩,他敢来吗。吴峰给谭虎添了点酒,挥了挥手让小弟们都边上玩去,也是没办法的事,下次再请就得了。 他和谭虎差不多大,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乍一看斯斯斯文文,可镜片后的眼底却和谭虎一样,细看就能看到其中让人感到脊背发寒的冷意和戾气,那是经历过刀光血影留下的痕迹。 谭虎明显还在气头上,不甘心道:咱们跟了元琪少爷十多年,三年前他出国留学,最近好不容易回来了,给他办个接风洗尘局还能半路被老爷子截了胡,真他妈背! 吴峰倒没有他反应那么大,夹了块冰扔进酒里晃了晃,慢悠悠的道:树大招风,少爷三年前因为什么出国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虽然风头过了,但老爷子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不就是逼死个女的又捅死了他弟弟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能有什么事!谭虎脱口而出怒道。 吴峰镜片后的神色一冷,似笑非笑地看了谭虎一眼:你可不想跟老爷子对着干吧。 谭虎身子一顿,像是终于有所忌惮,无声地骂了一句靠在了沙发背上。 鸿城集团的老爷子赵城,在A城人心中是绝对的成功的代表,甚至是无数创业者的偶像。 然而极少有人知道,在这段成功的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血腥和残忍。 谭虎和吴峰就是知道内情的少数人。 在二十多年前的金港城古惑仔和帮派的天下,倒卖海鲜哪有那么容易发家致富,不踩着别人的向前走,永远不可能出头。赵城在暗中用人脉和金钱操控着无数打手为自己扫平障碍,用见不得台面的手段助力着明面上的生意,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鼎盛。 谭虎和吴峰就是那时候赵城的手下,像他们一样用命换钱的人有很多,在赵城手下这么多年,二人深切的见识过这个老人的心思深沉和可怕,别提忤逆,就连在他面前大声说句话都得格外慎重。 后来鸿城集团步入正轨,两人凭着劳苦功高被赵城安排给了儿子赵元琪当左膀右臂,又给了他们部门主管的头衔,才让他们得以走上明面。 喝酒喝酒。吴峰又给谭虎倒满了一杯,给一旁的小弟打了个手势。小弟立刻心领神会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帮漂亮小姑娘小伙子们进来。 吴峰微笑:谁说少爷不来,咱哥俩就不能尽兴了?他用眼神示意谭虎看墙边那一排莺莺燕燕,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谭虎本来意兴阑珊,突然眼睛就亮了:嚯,还有男的呢。他抓住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一把就搂在了怀里,方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还是吴老弟会做事!哈哈哈哈! 咱俩兄弟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吴峰淡笑着抿了口酒,也叫了一个女孩子搂在了怀里。 夜渐渐深了,冷冽的秋风呜咽着卷过,掀起地上鲜红的枫叶,飘远在干冷的空中。 小新肉不停灌酒,谭虎没多久就喝多了,大着舌头玩完了一圈骰子之后,把酒瓶一扔:不不玩了!老子要撒尿! 刚才陪他的小男孩魅声揽住他的手臂:虎哥您喝多了,我扶您去!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再说些甜言蜜语,那今晚还能多赚点。 滚滚滚!谁喝多了! 小男孩还是没经验,不知道谭虎这种在乎面子的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能喝。 谭虎不耐烦地把小男生往沙发上一甩,摇摇晃晃的出了包厢。 洗手间在二楼的尽头,谭虎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撞开厕所门,好不容易才找到小便池在哪,淅淅索索放完水,提上裤子转身去洗手。 本来以为是个雏谭虎嘴里嘟嘟囔囔,迷迷糊糊地抱怨着不尽兴,什么他妈的清纯,都是装出来的 咔哒。 洗手间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二楼的包厢向来人不多,来的也都是非富即贵,谭虎下意识醉醺醺地抬头。 哟,大长腿。 进来的是个少年,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从侧面只能看见雪白而修长的脖颈线条,看不清面容,口罩下的鼻梁轮廓高直挺拔,身高至少有一米八,细腰长腿皮肤白,即便挡着脸也能看出来是个极品。 谭虎醉意上头,感觉这男的比刚才自己屋里那个强好几倍,眼睛立刻移不开了,那光滑细腻的脖颈勾的他喉咙发干,谭虎笑着侧头搭讪:帅哥,来玩的呀捂得那么严实干嘛? 少年没说话,他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谭虎的脸上。 谭虎一笑,甩了甩手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不坏好意的勾起嘴角:你是哪家的小明星吗? 风月场上最多的就是娱乐圈里的俊男靓女,他们以色相为资本,换取自己想要的金钱和门路。谭虎认定了这少年是来傍大款的小明星,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能把这少年搞到手,顶多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 他想的太入神,也喝得太醉了,也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带着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扣住了背后的门拴,咔哒一声,反锁上了洗手间的大门,然后伸进口袋,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怎么不说话呀小帅哥,谭虎还以为他害羞,于是越发肆无忌惮,打着酒嗝,眼神火辣地在少年身上扫来扫去,陪谁来的?要不要去哥哥房里坐坐? 你不认识我了吗。少年磁性的声音忽的响起。 谭虎瞬间笑容满面:哟,原来是熟人吗。怪哥哥记性不好,像你这样的美人都忘了,要不你提醒提醒我? 少年缓缓摘下了口罩和棒球帽。 谭虎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向前靠近想要看清少年的脸,下一秒猛然顿住了,刹那间他只觉得一股森寒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少年那双好看的过分的眼睛乌黑的宛如夜幕深渊,眼尾微微上挑,若不是那其中蚀骨的恨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眼带桃花,漂亮的让人心悸。 赵元琪回来了是吧。容辛的声音宛若冰冻过一般森寒。 谭虎瞬间酒醒,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惊恐的几乎破了音:你你没死?! 你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我怎么能死。容辛森然冷笑。 杀意在半秒内升腾而起,谭虎毫不犹豫地抓起洗手池上的大理石洗手液罐子,朝着容辛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刹那间容辛眼神猛地一凛,向右猛地闪身,挥起一拳正中谭虎的下巴! 哗啦 谭虎手中的罐子登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捂着脸大骂一声操!,浑身的凶性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他差点忘了容辛身手不凡,立刻反手从后腰摸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小刀,照着容辛的眼睛猛地扎了下去! 刀片映衬出容辛苍白俊美的容颜,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快的如同黑色的闪电,谭虎只觉得手腕内侧忽的被他抓住,继而某处穴位被他狠狠一按,刹那间手腕全麻,容辛劈手夺过了他的刀,刀尖横刴下来! 这一刀动作太快太专业了,如果谭虎是个普通人只怕当场眼珠子都要被挖出来,多年来行走江湖培养出来本能救了他,谭虎猛地后倒,刀刃贴着他的眼球扫过,凌厉的寒光几乎刺瞎了他眼睛,然而还没等他喘匀一口气,忽的只觉风声呼啸,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动作,便被容辛飞起来的一腿又狠又重地踹中了腹部。 若是此时有霍普大学的学生经过,一定会把下巴都惊掉平日里体弱多病甚至连郭逸然的拳头都躲不过的容辛,此时就像是最可怕的杀神,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教科书级别般的狠辣。 噗! 谭虎被那钢筋似的一脚踹的猛地撞到了背后的墙上,险些把胃从喉咙里吐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谭虎目眦尽裂,靠在墙上粗重地喘息。 四年前你和吴峰帮着赵元琪强迫了我姐姐,容辛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俊美苍白的面容森寒无比,一字一顿,我要你认罪。 与此同时,花卉市场。 谢之远抱着一盆山茶花走了出来,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给容辛发了个短信过去: 【容辛你现在在家呢吧,上周说今天给你送盆花还记得吗,我大概半小时之后到。】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附近给小冰山买买买的裴焰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一会儿会遇到什么~ 第17章 不小心把暗恋对象揍了是什么体验 谭虎后背抵着墙,双目血红,流血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认罪? 容辛脸色铁青,紧攥的拳头不易察觉地微颤着。 四年了,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即便是一千多天的时光都没有冲刷掉分毫,他几乎没有一日不被噩梦折磨,姐姐绝望的哭喊如同梦魇般萦绕在耳畔,久久无法消散。 多少次他站在顶楼的风中,想要离开这一切痛苦,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姐姐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初夏,而恶人们却依旧逍遥法外,他们过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仿佛四年前的罪孽从未发生过。 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些年我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容辛的声音如同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这些证据足够把赵元琪钉死,你作为他的帮凶同样难逃其咎,如果你去自首或者指认赵元琪,兴许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 谭虎大笑着打断了他,他笑的那么张狂,以至于面目狰狞:小子,四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真的以为当初是因为证据不足,元琪少爷才被无罪释放的吗。你知道吗,审判这起案件的法官是赵城老爷的故交,和鸿城集团旗下的基金公司有几千万的合作,负责收集这起案件证据的警察,如今都已经在鸿城集团的做到了中层管理岗。 容辛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 你精心准备了四年的复仇只是一个笑话,谭虎的眼底流露出玩味而残忍的冷笑,在这个社会中权利和金钱才是正义,就算你收集到了再多的证据,都只是废纸!低贱的B城底层渣滓还妄想扳倒社会顶层的赵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当初少爷能看上你姐姐,玩玩她都是给她面子! 容辛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谭虎舔了舔嘴唇回味道:不过你姐姐当真是极品,那两条雪白雪白的腿,摸上去就像又软又嫩的豆腐 说道豆腐字的一刹那,谭虎的眼底骤然升起杀戮的冷意,双脚猛地发力如同炮弹一般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容辛的腰! 咚! 容辛被痛苦和仇恨桎梏住了行动力,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谭虎将近两百斤的体重绝非说着玩,后背上登时炸裂一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子啪的掉落在地。 小崽子!谭虎精悍的手臂一把抢过刀子,狂笑着猛地挥起来直扎向容辛的咽喉大动脉:爷爷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尿炕呢! 无形的暴怒在容辛的胸口汹涌地爆发,容辛狠狠咬破嘴唇,瞬间的反应几乎快到极致,左手撑地向右猛地一翻身! 当! 刀刃贴着他的脖子插进地下,尖锐的刀锋瞬间只划破了容辛肩膀的衣服。 小杂_种!谭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逃脱,体内的凶残瞬间被刺激地滔天而起,他扑过去压住少年的双腿,狂笑着挥起刀刃再次狠狠刺向少年的眼睛,结束了! 仿佛电影的慢动作,刀尖在容辛暗色的瞳孔中一点点放大,周围的一切声音在这一瞬间静默下了下去。万分之一秒间,他的眼神骤然狠厉,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一把抓住洗手池的底部,手臂骤然发力!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动作,然而容辛一脚踹向谭虎的胯部,在谭虎下意识躲闪的一刹那借着惯性将身子从泰山般的压制下猛地拽了出来! 他就像是一条灵巧到极致的蛇类,腰部借力翻身而起,黑帽衫被速度带来的劲风掀起一角,雪白的腰部宛若弯曲的弓弦,几乎紧绷到了极致。 啪! 容辛稳稳地落在了谭虎的背后。 谭虎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刹那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在生死搏斗中把后背露给敌人就相当于找死,果然,容辛的双臂如同铁钳一般勒住了他的脖子,修长的腿从背后死死地桎梏住了他的腰! 咳! 这是柔术中的血绞,直接通过手臂卡主对手的颈动脉,切断血液输送,在十几秒内造成严重的窒息。 局势已然逆转! 唔!!谭虎粗犷的脸逐渐变成了猪肝色,他剧烈的蹬踹着双腿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肘猛击身后少年的腹部。 咚咚咚! 谭虎听到了自己肘部撞在少年腹部的重响,他感受到容辛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甚至听到了他克制不住从齿缝中溢出来的痛苦而急促的喘息,然而勒在自己脖颈上的力度却始终没有减小过,少年那看似柔弱的双臂在此时仿佛铁石做的一般,让他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终于,长时间的缺氧让谭虎眼球充血,手肘向后击打的力度越来越小,双腿终于不再蹬踹,整个人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手臂软软的垂了下去。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折在了容辛手里,然而镜子中少年蚀骨的暴怒和冷意,就像是最可怕的深渊,拉着他向着黑暗的尽头坠落下去。 谭虎双目圆睁剧烈颤抖起来,就像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想要大叫,想要提醒吴峰,想要提醒赵元琪和老爷他回来了。然而他已经做不到了,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如同被毫不留情掐灭的光,彻底熄灭了。 半晌,卫生间里只剩下容辛粗重的喘息声。 他精疲力尽的松开失去意识的谭虎,抬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谭虎没死,他知道。他罪不至死,该死的另有其人。但是长久的窒息必然会给谭虎的大脑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这是他自作孽对自己下杀手的代价。 容辛捂着腹部艰难的站了起来,在起身的一刹那眼前一黑,踉跄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腹部的旧伤在连续的重肘击打下已经开始发作,他掐住小腹咬紧牙关,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极其苍白,冷汗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5) 叮铃 手机提示音忽的响起,容辛涣散的瞳孔勉强凝聚,低头打开手机。 【我到楼下了。】谢之远单手抱着山茶花站在小区单元楼一层,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过了两秒,容辛回复: 【辛苦了。我有点不太舒服,在卧室休息,你上来之后从门前毯子下拿钥匙进来就行,花可以放客厅。】 谢之远脸上的笑容一顿,飞快打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容辛:【有点感冒,没事的,就是头疼的厉害,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又生病了,谢之远担心得直蹙眉,快步出了电梯到了容辛家门前,弯腰掀起门前的毯子,果然看到了下面的钥匙。 他用钥匙打开门,只见客厅亮着灯,卧室的房门紧闭。 容辛,我进来了。 没人答复。 他把花放在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立刻转身走到了卧室门前。 容辛?谢之远贴着门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问,我可以进去吗? 过了好几秒,卧室里才传来了容辛闷闷的声音,像是蒙在被窝里,还带着鼻音:怕传染你。 我抵抗力强没事的,谢之远的声音非常柔和,我就看你一眼行吗,你这样我不放心。 卧室里没了声音,谢之远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轻按下了门把手,推开了门。 吱呀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微黄的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被子下鼓鼓囊囊地鼓起一个人形轮廓,看不到脸孔。 谢之远的心跳速度加快,蹑手蹑脚地向着床边走了过去,然而忽的,被子下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声音听上去几分无奈,几分烦躁。 谢之远的脚步刹那间顿在原地,立刻想起了上次被容辛按在墙上的惨状。 他上次已经差点出格,如果现在强行靠近的话,也许真的会惹怒容辛,反而适得其反。 过了半晌,谢之远垂下眸子,一点点向后退去,轻声道:不吵你了,你继续睡吧。花我放在客厅了,是白色的山茶花。 唔被子底下传来不甚清晰的回应,多谢了。 小巷里,六十八号公馆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容辛关掉远程对讲,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压下帽檐推门而出。 裴焰哼着跑调的小曲儿,手里拎着足足五六个购物纸袋兴致冲冲地往车站走,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容辛见了他感动哭了的场景。 没事没事,不就是几件衣服吗,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裴焰对着空气演练,笑的春光灿烂。 哎呀,说什么以身相许,不过你要是真那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要抱抱,啧啧啧,多大人还撒娇,真拿你没办法。 本来只想给容辛买件毛衣,但是裴焰到了商场却发现好像什么衣服配上容辛那张脸都特别好看,一下没收住,连逛了四五个街区,衣服裤子买了一大堆,光是毛衣就买了两三件。 小辛辛,穿花衣...... 车站离购物中心有一站地的距离,裴焰一路哼唱着抄了一条近路,从六十八号公馆的后门绕了过去。 什么?光抱抱不行还要亲亲?脑补还在继续,裴焰停下哼唱,老脸一红,光想象到那个画面就顶不住了,激动的泪水险些从嘴角流出来,那个这么热情呢,你相亲嘴还是亲脸,还是都亲? 忽然,裴焰脚步一顿,前方的小巷里,一个清瘦的身影正捂着肚子在月光下走着。 刹那间裴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个背影他脑子里此时正在想的那个人太像了,就连捂肚子时的姿势都差不多。 魔障了? 裴焰赶紧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容辛明明在家休息呢,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在城市的另一头闲逛?难道是自己真的走火入魔,看谁都像他? 那个裴焰清了清嗓子叫道,前面的哥们,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容辛猛地一个激灵,听到背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后不可思议的微微侧头月光下,裴焰晃悠着购物袋冲他招着手,一脸热心肠的样子。 他怎么会还在这!容辛棒球帽下的瞳孔瞬间紧缩成了一个点。不应该和谭虎会面结束后就回宿舍了吗? 哎,裴焰笑容满面地冲着他小跑过来,你去哪,要不然我送你一段。 然而他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忽的拔腿就跑! 裴焰:! 卧槽你跑什么呀!裴焰这辈子还没有受到过这种歧视,顿时出离愤怒而委屈了,下意识撒腿就追,瞬间提到了全速,小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的!哎你听我解释啊! 购物袋在身侧甩得哗啦啦响,裴焰超过一米一的腿长果然不是盖的,没跑出多远就一把抓住了前面那人的肩膀:我说你这人怎么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少年忽的转过身一拳揍了过来! 操!裴焰猛地一个闪身躲避。 他从穿着尿不湿的时候就被一线刑警出身的老爸往警察局的训练场里扔,六岁开始学习擒拿格斗,十五岁参加局里举办的小比赛,十六岁打拳上瘾又专业拳馆练了几年,近几年大大小小的奖几乎拿到手软,若不是高三的时候要专心高考,差点就要出国打专业比赛去了。 没想到今日倒被小巷里某个不识好歹的人偷袭了?班门弄斧啊小老弟! 裴焰笑着把手里的购物袋往旁边一扔:有两下子啊?话音未落,眼前风声呼啸,少年又挥起一拳猛地抡向了他下巴。 裴焰猛地闪身,回手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拳头微笑道:小兄弟,脾气暴躁了点吧。 他这个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月黑风高,这小子鬼鬼祟祟地溜达,还见面就打人,多半是个犯了事的小贼! 敢不敢露个脸?裴焰勾起唇角威胁道。 清冷的月色下,少年的面容隐藏在棒球帽和口罩下,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还没等裴焰看清,少年迅速挣脱,忽的抬腿朝着裴焰的下盘猛踹了下来。 卧槽!裴焰猛地抬腿侧身躲闪,少年趁机转身就跑,却又被裴焰抓住,小贼别想跑!少年二话不说抱住他的胳膊,毫不留情一记过肩摔把裴焰猛地砸在了地上。 裴焰疼得龇牙咧嘴大骂一声:你娘的!窜起来抱住少年的腰,猛地把他扔到了一边的杂物堆上。 稀里哗啦!叮了桄榔!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不得不说着小子真的有两下子,裴焰几乎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少年似乎也惊讶于他的身手,出手越发狠厉,速度快的几乎看不见动作,忽的一记手刀猛地砍向裴焰的脖子,那架势完全是冲着把他打晕去的,裴焰冷笑心说这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爸爸,抓住一个间隙猛地抬腿一踹,登时把少年踹飞了出去! 咣当! 少年的后背重重的撞上了角落里的货箱,左臂上的衣服也被尖锐的棱角撕破了一块。 裴焰大汗淋漓幸灾乐祸:疼了吧,该! 少年狼狈地喘息着爬起来,捂着左臂死死盯着裴焰,眼底瞬间升起愤怒的火光,那架势就像是要把裴焰咬碎了吃下去似的。 哟哟哟,还生气了。裴焰笑的非常欠揍,原地摆拳左右蹦跶着挑衅,来呀来呀揍我呀!揍不着...... 下一秒,他的眼前忽然一黑,少年就像是闪电一样蹿了起来,猛地把他撞倒在地倒,照着他的俊脸毫不留情的揍了下来。 操!卧槽!裴焰脸上连挨两拳,嘴角瞬间见血,登时也怒了,你这小毛贼!爸爸今天非教教你怎么做人! 他大吼一声把少年掀翻,少年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远处忽的传来了警笛声,红蓝两色的光从远处飞快而至,两三辆警车片刻间停在了远处六十八号公馆的正门。 呦呵!是来抓你的?没想到你犯下的事儿还不小?裴焰粗喘着按着少年的脖子把他死死地卡在地上,浑身肌肉紧绷,伸手就去摘他的口罩,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个什么熊样!少年腰部猛地发力,一拳打歪了裴焰的脸,从他身下窜了出来,转身就跑。 站住!裴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抬起膝盖猛地顶进了少年柔软的腹部:你给我老实呆着! 咚! 唔!容辛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裴焰终于取得了胜利,抓住他的衣领得意地狂笑:走!跟爸爸去见警察叔叔! 他话音未落,少年抬起一脚,猛地踹向了他两腿_之间! 咔嚓仿佛有蛋碎的声音。 裴焰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变得扭曲,震惊地捂着某处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痛的浑身抽搐,不可置信地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少年:你犯规 少年居高临下地喘息着看着他,似乎极其舒适地冷笑了一声,踉跄起身□□而去,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断子绝孙脚,不知害了谁 第18章 阴谋 A城东区,警察局。 裴焰坐在笔录室里,神情严肃:他身手非常好,大概练过散打或者拳击。身高大概一米八。他回忆了一下,手指在自己眉毛那里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这儿。 少年从上至下的目光像是最锐利的刀锋,在夜色下森然而凌厉,现在回忆起来裴焰都有一种心悸的浑身发麻的感觉。如果不是他最后那记断子绝孙脚,裴焰觉得昨晚那一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酣畅淋漓。 两腿之间隐隐作痛,裴焰一言难尽地岔开了腿,往后靠了靠。 年龄呢?刑警彭锐刷刷地记着。 很年轻,不过天太暗了看不太清,应该不超过二十五。裴焰说。 另一旁的刑警齐一鸣插着腰问:那你和他打斗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携带的凶器? 凶器?裴焰环顾了一下四周,忍不住压低声音:这会儿没人,你们跟我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呗? A城东区是裴焰老爸的管辖范围,作为裴头的儿子,裴焰几乎半个童年都泡在警局里,和刑警们早就是老相识,虽然原则上不能泄露案情,但是裴焰如果想问,一般也能知道个大概。 齐一鸣手中的笔一顿,抻着脖子看了眼门外,见没什么人,和彭锐对视了一眼,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焰儿啊, 齐一鸣拉开椅子坐到了裴焰身边,实话跟你说,这人不是个小贼。昨晚你路过的六十八号公馆里面,有个鸿城集团的主管被人揍成植物人了,你遇到的这个人正是这起事件的嫌疑犯。 鸿城集团?裴焰眼皮一跳,心里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呼之欲出,那个主管叫什么? 齐一鸣为难:受害者名字一般不能外泄 不会叫谭虎吧。裴焰问。 彭锐和齐一鸣齐齐一声:卧槽!你认识他?。 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裴焰使劲掐了掐眉心,点点头:昨晚大概六点半我去他办公室谈鸿城集团和霍普大学合作的事,大概七点多离开。脑子里一时还消化不了这个事实,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竟然几天就变成了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行尸走肉。 我和他分开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我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少爷不来了之类的话,这通电话让他非常暴躁,不知道和这起案件有没有关系。裴焰说,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在ICU呢,啧啧,你说说你,原本只是个目击证人,现在变成案情相关人事了。彭锐说,医生说估计多半是醒不过来了,下辈子就这样了。不过经过我们的查证,这个谭虎表面上是鸿城集团的主管,但是实际上却是少东家赵元琪的手下,以前在金港城当过打手,是个挺有名的狠角色,没想到竟然能被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打成残废。 裴焰昨日关于谭虎的违和感终于得到印证,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嗯,那个凶手身手非常好,他昨天和我交手的时候已经受了伤,但是最后还是..... □□一阵抽痛,裴焰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 彭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回去多吃几个鸡蛋补一补,这可涉及到你未来的♂福。 齐一鸣在一旁偷笑:还有你老婆的。 你们俩够了,对我一个祖国的花朵浇灌这些带颜色的肥料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裴焰挺了挺腰悻悻然,再说了,被踢一脚怎么了,被踢一脚我也雄风不倒,再踢三角都钢筋不坏。 彭锐狂笑,齐一鸣前仰后合,笑了好久才继续道: 案子还没说完呢,谭虎昨天晚上原本是想和同僚吴峰一起给刚回国的赵元琪接风洗尘,但是赵元琪没来。 裴焰脸上的吊儿郎当收了起来,神色一暗:那行凶者是寻仇还是劫财?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如果行凶者是劫财还好说,但是如果是寻仇,那他知不知道赵元琪要来,他的寻仇对象一开始就是谭虎,还是谭虎侍奉的东家赵元琪。 果然,彭锐敛了笑意:现场的打斗痕迹非常明显,但是谭虎的二十万的钻表还在手上,钱包也在身上,看起来不是劫财,凶手也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和指纹,事先一定做足了准备,不是临时起意。鸿城集团今早已经派人来警局了,说是非常重视他们员工的受伤事件,要求警方尽快破案。 而且彭锐用手挡住嘴,我今早去裴局办公室送资料的时候听见他接电话,好像是上面打来的,应该是在施压。你说说这事,案件发生的第二天就急着催破案,哪有这么办事的。 齐一鸣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嘴巴别那么大。 能给上面施压的人,除了鸿城集团赵城本人还有谁。裴焰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双手合十抵住下巴,这是他下意识思考的动作,一个主管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赵城一定是担心凶手之后会继续作案伤害到赵元琪,才会这么紧张。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6) 彭锐和齐一鸣对视一眼,裴焰非常敏锐,刑警们都知道他的脑子有多好使,有的时候裴焰就算站在墙角随便听茶水间的刑警们聊天,也能随口提出一个之前对案情至关重要的思路。他就像是天生吃刑侦这碗饭的,如果当初没有报霍普大学法律系,而是选择了联盟公安大学,没有会怀疑他一定会成为警局最年轻的中坚力量。 监控录像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裴焰抬眼,毕竟凶手带着口罩和棒球帽,该遮的地方都遮了。 确实没有。彭锐说,脸完全看不见。 哥你刚才问我他有没有携带凶器,裴焰扭头看向齐一鸣,现场有留下什么痕迹吗? 齐一鸣点头:嗯,技术部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发现了刀尖的刴痕,不过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估计是被凶手带走了。 这样啊 裴焰垂下眸子,那名少年明明有刀,却在被他阻拦的时候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浮上心头,裴焰强行把那种感觉抛掷脑后,深吸一口气仔细琢磨。 谭虎绝非等闲之辈,那满脸的戾气和浑身喷张的肌肉绝对不是摆设。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惜犯罪也要向他寻仇,赵元琪和赵城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件事也许远比现在看上去要深很多。 月色下少年如闪电般鬼魅的身影浮现在眼前,裴焰闭上眼,月色如洗,似乎有一瞬间照亮了少年的脸庞浓黑的睫毛向上掀起,一双清冷狭长的眸子如同利刃,眼尾微微上挑出挑衅的弧度,乌黑的瞳孔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 裴焰猛地睁开眼睛。 齐一鸣吓了一跳:怎么了裴焰? 是错觉吗,又是朝思暮想走过入魔了吗,怎么会那么像容辛。 不可能,容辛手无缚鸡之力,连被郭逸然那傻x打一下都躲不开。 裴焰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一定是昨天被那天杀的混蛋揍了两下脸把脑子锤坏了。 没事哥,我走神了,这案子可能比想象中要难搞,你们做好准备。他对齐一鸣说,抬起双手手抻出个懒腰,想要把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屏蔽掉,然而蹬腿的一瞬间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 扯着蛋的裴焰顿时捂着某处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咬牙切齿疯狂锤桌。 快!裴焰要生了!我们裴头儿要抱孙子了!热水!接生婆!剪刀!齐一鸣抓着裴焰的两条腿抬起来。 彭锐钻到桌子底下边看边狂笑:加油加油!露头了!是个男孩!哈哈哈哈哈哈! 天杀的小贼!裴焰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都要原地飞升了,原本想着不凑热闹让警察叔叔们自己破案去,这下却气的恨不得自己把那个人千刀万剐,哥哥们!扶我去技侦室!我要仔细查监控!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千刀的,让他对我的蛋负责!!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 学校体育馆旁边隐蔽的储藏室了,郭逸然把嘴里的烟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揍个容辛揍了一星期都碰到他一根毛,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站在他面前的几个男生一脸为难地低着头:然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裴焰这小子总在他周围护着他,我们也下不了手啊。 郭逸然脸色一冷,猛地揪住那个说话的男生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你爸最近的项目不想要了是不是?只要我跟我爸说一声,那个项目两秒钟就能给别人。 男生脸色煞白,瞬间冷汗就下来了:然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你你别生气!我马上想办法!总有机会能治他的! 郭逸然狠狠把他一摔:操!勾引我马子还害得我记处分!保研和奖学金资格全他妈没了!这个仇我要是不报我就不姓郭!你们他妈也都别想好! 周围的男生瞬间瑟缩了一下,郭逸然的老爸是A城矿土资源部长,他们几个的老爸都是在郭部长手下办事的,郭部长对儿子极其偏爱,一旦触怒了郭逸然,就相当于让自己老爹丢了饭碗。 郭逸然咬牙切齿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器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们说裴焰和容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护着他。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说:听说容辛之前是他的准舍友,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吃饭,裴焰还时不时和他一起去图书馆反正,挺不正常的。 郭逸然眯起眼睛,容辛长得非常好看,是那种男女看了都会忍不住回头的再看一眼的俊美,说句实话,如果他要出道上电视,一定能秒杀现在的当红流量。美人在骨不在皮,而容辛就是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和美艳,乍一看让人不敢亵渎,却又忍不住回味。 郭逸然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回忆起容辛被自己揍了一拳后倒在地上的样子。他肚子疼的时候漂亮的眉眼紧蹙着,连眼尾都微微发红,白皙的手指插在柔软的腹部,平日里高冷的形象在疼痛面前化作诱人的虚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更恶意地凌虐和欺负。 联盟自从百年前就开始允许同性婚姻,如果容辛待人不是那么冰冷,只怕会成为众星捧月般被争抢的对象。 裴焰难道喜欢他吗?郭逸然脑子里忽的冒出这个想法,他不能确定,不过容辛确实有让人喜欢的资本,而裴焰又从来不交女朋友。 郭逸然冷哼一声:有点意思。 然哥。刚才那个男生将功补过般的道,我刚才又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容辛吃吃苦头,又不会被裴焰发现。 郭逸然回过神来,挑眉:说来听听? 男生和周围人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我爸上一个项目在x城做矿土净化提纯的时候,生产出来过一些附加产物。 有屁快放!郭逸然不耐烦。 是是是。男生赶紧道,因为那种矿土含有一些人体所需的元素,可以通过提纯做出一款补充人体能量的营养液。我爸原本想要投入市场,在实验的时候却发现这种营养液会导致某些肠胃虚弱的人产生剧烈腹痛,严重的还会呕血。不过由于这些元素会被身体吸收,所以就算就医也查不出来。 郭逸然的眼睛渐渐亮了。 其他人也听明白了,立刻有人接道:谁说对付容辛一定要用拳头,如果把用这种营养液下到他喝的水里,他一定痛的死去活来,这种教训估计会比打他一顿更有效,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事后也完全没法追责到您身上。 我爸办公室里还有这种营养液的样品,我过两天就能给您搞过来。男生说。 郭逸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站起来插着兜走到男生身边,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 男生满头冷汗的笑了笑。 下周法学院是不是有个团建活动?郭逸然笑了起来,如果他在学校外发作,那这事儿就更能甩锅给别人了。 他咂了咂嘴,眼底浮现出冰冷的笑:可惜不能亲眼看见了,他痛不欲生的样子一定很可口。 第19章 一往情深 裴焰走出警局,大好的艳阳下,他那向来阳光微笑着的俊朗面容却阴云密布,深邃的眉骨将视线压低低地压了下去,乌黑的瞳仁暗的透不出光来。 他刚才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监控录像,虽然正如彭文涛说的一样,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但是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环绕在心头少年压低帽檐从监控下快速走过,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非常修长漂亮。裴焰记得自己曾经仔细看过某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细长,他那时还暗暗感叹这手弹钢琴一定非常合适。 真的是错觉吗。 裴焰拿出手机,垂眸按下语音键:小辛辛,你在家吗?身子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两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裴焰咔的关掉手机屏幕,大步走到马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在早高峰的洪流中,向着容辛家驶去。 怡园小区里,602室的窗帘紧闭着。 阳光被全部遮挡在外,昏暗的房间里,被子胡乱的铺散在床上,隐约能看见一个清瘦的人影在床上蜷缩着。他的身子似乎在止不住地颤抖,被子下只露出了半张毫无血色的俊美侧脸,额角的冷汗浸湿了发丝。 呃 没有人在,痛苦可以不必掩饰。 容辛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按着腹部,漂亮的眉眼紧蹙着,纤长的指尖几乎陷入腹部的皮肉里,他原本就消瘦,这么用力的下压,几乎给人一种他要把内脏都戳穿的错觉。 肚子里像是被绞肉机疯狂的切割着,每隔两秒钟就如同涨潮般加重。容辛粗重地喘息着,抱住枕头压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攥紧了床单,用力到骨节都在发白,几乎溺毙在疼痛中。 为什么不能晕过去。 剧痛再一次加剧,他扔开毫无用处的枕头,痛吟一声蜷起双膝靠近胸腹,想要借此缓解疼痛,却依旧起不到任何作用。 被谭虎连续撞击加上被裴焰膝盖顶的那一下导致旧伤无可避免地发作,就像有人抓着他的肠子用力地撕扯着。容辛紧咬嘴唇强忍痛楚,可身子却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最难熬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的低喘在回响。容辛讨厌自己这幅脆弱的样子,他想要咆哮,想要冲出去复仇,如果他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或许一切会顺利许多,可疼痛却让他像个姑娘似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床榻间翻滚挣扎。 容辛咬住牙关,忽地伸出手抓住床沿,发狠似的强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然而他刚一动,便只觉得腹中剧痛如刀割,肝肠寸断。 就算是容辛这种意志力极强的人,在身体虚弱的状态下也扛不住这种疼法。他闷哼一声倒了回去,双手一起掐进了小腹里,脸上血色全无。 被子贴着他的下颌滑落了下去,露出了天鹅般的颈部弧线。那张美的惊艳的脸此时被痛苦侵占,发丝湿漉漉的粘在他苍白的鬓角和额头,精致的如同水墨画的眉眼在剧痛中依然有一种不近人情的清冷,细看却能在发红的眼尾看到一丝痛到崩溃的迹象,妖娆的让人心惊肉跳。 意识模糊间,容辛没来由的想到了裴焰。上一次他被篮球打到的时候,也是这么疼,裴焰一直抱着他不厌其烦地帮他揉按,直到他的疼痛缓解,平日里看上去不着边际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那种温柔和细腻。 容辛被汗水打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很陌生,他越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却越忍不住地回想,然而紧接着他却又意识到,要不是裴焰昨晚上多管闲事,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的被疼痛折磨。 混蛋......容辛虚弱地闭上眼睛,无力地环抱紧了腹部。汗水打湿了他的睡衣,腹部的衣衫在用力的揉按下早已褶皱成了一片。他尝试着用掌根去碾压最痛的位置,却依旧痛的浑身发抖。 明明以前自己痛的时候,姐姐就是这么帮他揉按的,怎么不管用了。 这一刻,莫大的孤寂终于毫无预兆的席卷了他。容辛把头埋了下去,咬住床单,唇齿间溢出了一声颤抖的呜咽。 也许缓解疼痛的从来都不是按揉的手法,只是那个人。而如今,那个人会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安慰他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自己。 叮铃!叮铃!叮铃! 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处似乎传来了门铃响。 容辛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卧室冰凉的地板,床单被拽了下来了一半,枕头也掉落在地上。 我疼晕了吗。 叮铃铃! 门铃声催命似的响着,神志渐渐清明,容辛手背挡住眼睛深吸一口气,想大喊一声滚,然而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作罢。腹中撕心裂肺的绞痛终于消散了下去,但是身体的元气却还没有恢复,容辛的四肢仿佛灌了铅,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裴焰站在门口拼命按门铃,胳膊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购物袋,要不是长着一张帅脸,那神情和架势看起来活像是来讨债的包租婆。 为什么不开门,是不是心虚,他是不是已经跑路了?裴焰现在的内心就宛如一场好莱坞大戏,就连容辛怎么跑到某个南美小国,自己怎么大义灭亲拎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押送回国都想好了。 如果他哭着求我我会放过他吗?裴焰的心里忐忑不安,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在容辛的美人计和苦肉计双重攻击下心软。 不过真的是他吗。 世界上身材差不多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偏偏正巧是容辛的概率其实非常小。裴焰其实不太相信真的是容辛,只是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得不到确认就会一直存在,他忍不了,一定要说服自己才肯罢休。 容裴焰正准备再疯狂门铃三连,大门上忽的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容辛拉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沙哑道:你来干什么。 脑子里的无数小剧场瞬间灰飞烟灭,裴焰看着容辛,有两秒几乎说不出话来,容辛整个人苍白的摇摇欲坠,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过似的,脸上脖颈上全是冷汗,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裴焰猛地拉开门抓住容辛的手,刹那间所有的怀疑全部被抛掷脑后,心疼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哪不舒服? 容辛无力地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不是昨天跟你说了我头疼,别烦,我要睡觉。 他清冷的声音弱的气若游丝,刹那间裴焰心肝都碎了一地,拎起手里的大包小裹给他看:我昨天顺路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让我进去看看你呗 容辛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焰总觉得容辛对他比平时要冷淡许多。 最近不是天冷了吗,我昨天其实是给我自己买衣服去了,给你买只是顺带。 不要。容辛拒绝关门一气呵成。 裴焰哪能让他得逞,脚一伸卡住门缝,手上一用力,推门就闯了进来。 裴焰你干什么!容辛气疯了,抬手要打,裴焰心里忽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后一推,容辛向后被直接推倒在了沙发上,裴焰顺势压了下去,手撑在容辛耳边把他禁锢了在自己臂弯下狭小的空间里。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7)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容辛仰躺在沙发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死死地瞪着裴焰。 裴焰喉咙紧的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看着容辛美的惊人的面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凶? 你还有脸问。 容辛的呼吸逐渐急促,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想起昨晚在巷子里被他用膝盖顶的那一下。 如果不是他,自己会刚才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里痛苦辗转,肚子疼得死去活来直到晕过去? 现在又带着大包小裹的衣服来讨好自己是想做什么! 刹那间,一股难以忍受的酸涩和愤怒冲上心头,他忽的恨死裴焰了,恨他的多管闲事,恨他的热络自来熟,恨他闯进自己的生活,恨他此时心疼的表情。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的余韵作祟使人分外脆弱,容辛只觉得千百种滋味在心里翻搅,难受的难以言说,刹那间竟然红了眼眶。 裴焰猛地一怔,这回轮到他吓傻了:怎么了怎么了,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是手腕攥疼了吗?我给我你揉揉。 放开!容辛猛地挣扎起来,然而他腹痛初愈,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扭动起来的时候在裴焰眼里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放放放。裴焰赶紧放开他,把他的手腕捧在手心里一通吹气安抚,不疼不疼不生气了啊。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裴焰心想,小辛辛这么柔弱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把谭虎打瘫痪的凶手,他这么小的力气连小拳拳捶我胸口都跟挠痒痒似的,又怎么会是昨天晚上那个疯狂揍人的暴力狂呢。 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裴焰如释重负,立刻整个人都超脱了。 头特别疼吗?他伸手去摸容辛的额头,容辛挥手打开,别碰我! 裴焰怜爱的解释: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这不是在给你买衣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点事耽搁了吗,别生气了。 容辛:谁稀罕你来看我!带着你的衣服赶紧滚! 裴焰的小心脏顿时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你穿上试试看嘛,都是应季的新款,你穿了绝对合适。 裴焰。容辛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仰头盯着裴焰的眸子,不管裴焰是为了玩弄他还是一时兴起,他要听他亲口说明白,你为什么总来找我,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我和你只是萍水相逢,你没必要对我这么上心。 不是萍水相逢!裴焰几乎是立刻答道。 那是什么?容辛立刻问。 是一往情深,裴焰下意识在心里无声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说好的直男呢,你这个骗子~ 第20章 偷亲 问你呢,是什么?容辛的语气几乎有些愠怒了。 裴焰猛地回过神来,我真是疯了,他想。 他把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微微笑了一下:当然是深厚的同学情谊,萍水相逢怎么够,毕竟我还欠你一顿黄焖鸡呢。 容辛狐疑的看着他。 且不说如果让容辛知道他刚才心里想的那个词会是什么反应,就连裴焰自己都觉得耳朵发红,接受不了。 自己不是同性恋,绝对不是。 从小裴焰对男孩子没有过半点兴趣,那些硬邦邦粗咧咧的男生们和自己是同一物种,只有异性才能相吸,同一物种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吸引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每每看到容辛那清冷漂亮的眸子,看到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和细腰,身体里就会迸发出某种隐秘而难以言述的渴望。 可能真的是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吧。 裴焰忽然醒悟,也许容辛只不过是他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错的人,是自己冲动的雄性荷尔蒙无处释放下的无辜受害者,那懵懂的感情也只不过是自己鬼迷了心窍在迷茫中产生的错觉。 原来是这样! 刹那间裴焰醍醐灌顶,终于为自己这半个多月的奇怪表现找到了理由,顿时只觉得天高海阔浑身舒爽,从懵懂暧昧的苦海中解脱了出来,只觉得连灵魂都超脱了九天之外,简直能立刻能得道升仙了。 啊!他感叹一声,麻利儿地从容辛身上爬了起来,那瞬间多云转晴的雀跃样子几乎让容辛觉得他被人夺了舍。 裴焰撒着欢儿蹦下沙发:吃午饭了吗?我去做点粥。皮蛋瘦肉粥行 裴焰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那表情活像是活吞了一只癞蛤蟆他看到了阳台边一盆纯白色的山茶花。 这东西怎么在这儿!裴焰如同饿虎扑食般扑了过去。 容辛绝对不是自己去买花花草草的,这盆花只可能是 谢之远昨天送来的。容辛蹙着眉,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什么都不对! 如果说得道飞升需要经历半个月的思想斗争,那么重新掉落凡间只需要一口醋! 裴焰猛地扑回了沙发上,一个泰山压顶把好不容易坐起来的容辛又压了回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谢之远昨天晚上在你生病的时候也陪着你了吗? 唔容辛险些被他的体重砸的吐血。 关你屁事!他喘息着甩开裴焰的手,在裴焰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抵住了小腹。 我就是问问。裴焰不依不饶甚至还有点委屈。 容辛抓着沙发稳住身子,气的脸色发白,终于怒了:你是不是有病! 裴焰喉咙猛地一紧,容辛雪白的面容有一种病态的极富诱惑力的美感,就连骂人的时候都带着虚弱的气喘,颈部的线条流畅的向下延伸没入睡衣柔软的衣领里,被他扯得领口的敞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睫毛湿漉漉的,乌黑的眼底水光潋滟,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几乎让人难以抵抗。 裴焰只觉得浑身发烫,似乎有一股汹涌的热流在心底里翻腾起来。 你给我起开!容辛挣扎着推裴焰的胸口,然而裴焰就像是座大山似的纹丝不动。 裴焰想,我他妈就是有病,病入膏肓了。 下一秒,他忽的伸手捂住了容辛的眼睛,隔着手背吻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捂我眼睛干什么!容辛惊呼一声,只觉得裴焰忽然离自己非常近,近的几乎能听见他急促如鼓点般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却仿佛被被无限的放大,鼻腔里充满着裴焰带着阳光气息的雄性味道,他甚至感觉得到连周围的温度都随着裴焰的靠近而微微提高了不少。 容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他近乎慌乱的想要抓住裴焰按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却忽的感觉眼前的黑幕主动撤去了。 裴焰松开手,微笑着看着他:帮你量量体温。 容辛瞪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底努力的看出什么异状似的,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放屁! 你发烧了。裴焰严肃道。 容辛: 裴焰低下头,用磁性低沉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因为一见钟情的体温是38度,你烧的很厉害。 滚!容辛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谁他妈对你一见钟情! 啧,会骂人呢!裴焰笑的满面春光,终于直起身来,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看会儿电视吧,我去给你做粥。 容辛:别碰我! 一句怒骂还没说完,裴焰已经跑远了。 容辛坐在沙发上看着裴焰开开心心地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哼起跑调的小曲儿忙碌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忽的涌上心头,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容辛对于感情方面非常迟钝,但即便是这样,直觉却依旧告诉他裴焰似乎对他有种超乎寻常的在意,可在他不正经的嬉笑和时不时的土味情话中,容辛分辨不出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盯着裴焰的背影看了许久,终于缓缓地垂下了眸子。 太阳逐渐升到一天当中的最高点,明媚的阳光洒进房间里,电视里播报着新闻,厨房里渐渐飘出了浓郁的皮蛋瘦肉粥香气。 吃饭喽!裴焰端着粥走了过来,离得老远就看见容辛侧靠着蜷缩在沙发里,似乎睡着了,暖洋洋的日光下,他的侧脸就像是最精致的白瓷,呼吸清浅柔软,猫似的安静。 听到裴焰的动静,容辛长长的睫毛翕动了一下。 裴焰把粥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笑着揉了揉容辛的脑袋:醒醒,喝点粥垫垫肚子。 唔容辛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脸上还带着迷迷糊糊的懵懂,别用你的狗爪子摸我头。 什么时候你身高超过188了我再让你摸回来。裴焰对于这个狗爪子这个称呼非常新奇,甚至还有点喜欢,把勺子递给他,视线在他淡粉色的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尝尝,好喝吗? 容辛接过勺子,把粥端到胸前,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他确实饿了,昨天晚上回来肚子疼的一宿没睡不说,半夜还疼吐了,肚子里空空如也,早上又开始痉挛,早饭也没吃。 不过不得不说裴焰的手艺还不错,鲜美的白粥上撒着一层嫩绿色的葱花,瘦肉滑嫩可口,配合着大小适中的皮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容辛吃过的最好吃的粥之一。 好吃吗?以后我经常给你做好不好。裴焰在容辛享受的小表情中获得了莫大的成就感。 手纸。容辛指了指茶几,裴焰把餐巾纸盒拽过来,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容辛在刻意回避略带暧昧的话题,裴焰知道,也习惯了,并不点破,笑着问: 下周末是法学院的团建日,各班分头组织团建活动。咱们班准备去凤鸣山温泉酒店住两天,你有空不? 容辛擦了擦嘴,回答不出所料:没空。 小容同学,你这样一点都不融入集体是不行的,裴焰放下碗,那苦口婆心的神情仿佛以普度众生为任的高僧,你这样怎么能交到朋友呢。 容辛似乎想打断他,裴焰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哪有人不想交朋友的,只是缺少机会而已,你放心,只要你去,我包你交到朋友。高奕丛秋你知道吧,还有陈小星和孔辉,你的准舍友们,到时候我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我真的不 哎,裴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找你麻烦。再说, 裴焰意味深长的抻了个懒腰,你还可以在泡温泉的时候偷看法学院第一帅的腹肌。 容辛丝毫不为所动:我周末有事 裴焰使出杀手锏:参加活动有综测加分。 容辛就像是忽然被一键静音,低头继续喝粥了。 这就是答应了,裴焰心中狂喜,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班长发短信安排他俩住一屋。 他这些日子早就观察到,容辛似乎对于综测加分特别在意,平日里经常翘课,但是只要有可以加分的讲座活动却一定会到场。 综合测评加分的作用有两个,第一是用于申请奖学金,第二是用于每学期的优秀学生评定。 裴焰感觉容辛应该不会对优秀写生评定感兴趣,毕竟这种荣誉只在找实习的时候有用,很多公司会看中霍普大学的优秀学生荣誉,如果简历上有这么一笔,那么得到实习机会的概率会大大增加。然而容辛对于好多大公司的实习宣讲会都没有表现出过兴趣,多半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就是为了奖学金了。 小冰山果然是缺钱呀。 裴焰心中感叹,心想着幸好刚才没跟他说去温泉要收费的事,自己一会儿得赶紧偷偷给他交了,不能让他知道。这么一想,他忽的想到了自己给容辛买的那一大堆衣服。 小辛辛,我给你买的衣服你试试呗?裴焰一脸期待地指了指门口的大包小裹。 容辛在裴焰一进门的时候就对那些衣服表示出了不屑,无奈的放下粥:我又不缺钱,哪用得上你给我买衣服。 裴焰心说还嘴硬,算了,不识破你。 他知道容辛吃软不吃硬,立刻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小辛辛,你不知道我为了这几件衣服付出了多少。 容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演戏,心说你不是富二代吗。 裴焰悲愤的抹着眼角:昨天晚上为了给你买衣服遇到了小贼,差点被人捅死了。你仔细看看,我现在脸还肿着呢。 容辛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呛了个死去活来。 啧啧啧,裴焰没想到苦肉计这么奏效,容辛竟然这么担心自己的安危,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慢点喝别呛着,其实也没事,虽然命悬一线,但是那小贼还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嗷嗷惨叫跪地求饶,最后落荒而逃了。 要不是我在现场我就信了。 你真厉害。容辛面无表情的往他两腿之间看,心想着昨天怎么没踢得更狠点。 过奖过奖。裴焰毫无察觉,把眼泪一擦,叉开双腿大大咧咧地往后一靠,忽的注意到了电视里的新闻节目。 快看,就是这个。裴焰把声音调大。 最新消息,昨日六十八号公馆发生了一起伤人事件,嫌疑犯至今依旧逍遥法外,公安机关正在排查监控摄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犯人捉拿归案。根据鸿城集团的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严厉谴责此次针对此次公司员工的暴力行为,公司领导已前去医院慰问,公司将提供一切线索,协助警方调查。 阳光下,容辛的瞳孔隐没在睫毛浓密的阴影里,目光冰冷幽深地透不出一丝光来。 啧。裴焰这时候才回想起自己饱受重创的重要物件,夹起腿倒吸了口凉气,愤然的胜负欲顿时有燃烧了起来,小辛辛你知道吗,这小贼正好是在我爸的辖区里犯的事儿,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相关的资料我已经也看了个八九不离十,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抓起来。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8) 刹那间,容辛的表情几乎无法形容。 你爸爸管辖的是东区警察局?他问。 裴焰从电视上收回目光,没注意到容辛的语气在东区上的加重,还以为他问自己老爸的职业:是啊,老爷子是从一线干起来的,已经干了三十年警察了,我从小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要不是当初报了霍普大学法学院,差点就要去接他的班了。 容辛的手指尖逐渐发麻,身子仿佛向着万丈深渊坠落,即便是在昨天勒住谭虎脖子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浑身发冷感觉。本以为昨晚遇到裴焰已经是最大的意外,却不曾想鸿城集团的案子竟然落到了裴焰父亲的管辖范围。 命运仿佛一只巨手将他和裴焰牢牢地困在了一起,却又在他们之间扔下了一把锋利的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辛淡漠清冷的眸子垂了下来,放在腿侧的手蜷了起来,近乎痉挛的抠住了沙发。 是吗。他淡淡道,祝你早日抓到他。 裴焰志在必得,勾唇一笑:放心,他跑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裴焰小同学,干巴爹,看好你哦~ 温泉危机酝酿中...... 第21章 我怕黑 A城东区,鸿城集团总部大楼,24层。 吴总,谭总的资料都给您搬过来了。属下毕恭毕敬地把明细递给办公桌后的吴峰。 这些是全部了吗。吴峰拿着清单仔细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很斯文,周身却萦绕着一种压迫的气场,镜片后面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属下不由自主的弓下了腰,不敢直视他的脸。 是全部的了,老爷已经准了,谭总的业务全部转给您代为打理,谭总的房间已经搬空了。 吴峰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窗前,属下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从二十四层的窗户向下望下去,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夜晚的繁华的灯光在这种高度看起来亦如头顶的夜幕星河,光晕旋转着向上落入吴峰深不见底的乌黑瞳孔,就像被吞噬了一样消失不见。 他已经不是谭总了。吴峰淡淡道。 属下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出了一声冷汗:是,是谭虎。医生说他多半不会醒来了,以后就是个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废人了。 吴峰看着窗外的蚂蚁大小的车水马龙,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万宝龙的袖扣,嘴角忽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跟后勤部说,让他们多给他家人发点补助,别亏待了鸿城集团的老员工,让大家寒了心。谭虎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这是他应得的。 是。属下连忙应下。 去吧。吴峰摆了摆手,属下告退,随手关上了门。 吴峰依旧站在窗前,眼底倒映着城市星河般的灯火。夜晚的A城是联盟中最靓丽的风景,不仅仅是那迷人的灯火聚集,在这座现代化都市中,每天都有数以百亿的资产在流动,金钱如同滚雪球般增大的过程才是最动人的盛景。在这片城市的深海里,无数潜藏的鲨鱼寻觅着金钱的味道而来,为了分一杯羹而展开惊心动魄的厮杀。暗流涌动,夜色如魅,不知染了谁的血色。 吴峰嘴角的笑意依旧,幽深的眸子却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几天前。 一周前的晚上,六十八号公馆。 谭总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还不回来。陪酒的男孩坐不住了,谭虎已经出去了快半个小时,就算是去吐了这些时间也早该吐完回来了。 我去找找他。男孩站起来。 坐着。吴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拽了回来,我去。 男孩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会所里面有一些不老实的,会趁着雇主醉酒的时候拍某些照片,他虽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吴峰防着他也是正常。 他之前听六十八号的同僚说过,这个吴总和谭总在鸿城集团是一个级别,但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吴峰比谭虎要老成许多。吴峰身上有一种幽暗深沉的气场,即便是满臂纹身浑身戾气的谭虎都没有他有威慑力,好像只要被他镜片后的眼神看一眼,就会让人从心底里迸发出战栗的恐惧来。 明明是看上去这么斯文一个人。 皮鞋的声音落在精致的瓷砖上,吴峰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洗手间的大门,刹那间他的瞳孔一缩洗手间里一片狼藉,被打碎的洗手液瓶子散落了满地。 最里面的隔间忽的传来响动。 咣! 谭虎忽的捂着喉咙连滚带爬地撞开门冲出来,声音嘶哑的几乎不能听:小杂种!老子要你的命!咳咳咳! 他只走了两步就扑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颠三倒四,站都站不起来。 虎哥?吴峰站在远处震惊的看着他。 吴老弟!谭虎眼睛一亮挣扎着扑了过来,那小杂种回来了! 他一把抓住吴峰的胳膊,额头上青筋暴突:就是四年前被咱们捅了肚子的咳咳咳他姐姐被少爷玩了的那个! 他没死?吴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眸子晦暗不明,视线似乎落在谭虎脖颈的勒痕上。 他没死!操!谭虎还在窒息的后遗症中头晕脑胀,眼球都是充血的状态,摇头晃脑地粗喘:那小子的身手还像四年前一样好,要不是我刚才反应快,低头用下巴勉强挡下了些他胳膊上的力道,差点就被他勒死了!咳咳咳! 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抓住吴峰的肩膀借力想要站起来:你最近也防着点,咱们得赶紧通知少爷,这小子一定会冲着少爷去的! 吴峰幽深的眸子注视着他,刹那间眼底闪过千万种情绪。谭虎还在破口大骂,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谭虎受伤了,这是个好机会,他听见自己在心里无声地说。 血液在血管中剧烈的跳动着,吴峰凝视着谭虎苍白的脸,眼眸一寸寸深了下去。从最艰难的岁月一步一步踩着别的血走上来,他和谭虎就像海洋里最凶猛的两条鲨鱼,替赵城把一切阻碍扫平,用鲜血来献祭。 然而二十年的时光过去,如今他们一起位高权重的宝座上,有些东西却已经变了味道。在金钱的至上的新秩序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对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吴峰记不清谭虎有多少次暗中给他使绊子,自己也数不明从谭虎手里抢过了多少单大生意。 面和心不和,矛盾的累计已经在发生质变的边缘,就等着一点火花,将□□彻底点燃。 谭虎瘫倒在地上咳地死去活来,向来强壮精悍的身子在此刻显得不堪一击。 吴峰的内心深处忽的窜起深寒,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他分走本该属于自己的那杯羹,那么如今的自己该会多么不一样。 哎呦咳咳咳!谭虎咳得脸色通红,拍着吴峰的胳膊,吴老第,快给我叫个救护车,妈的,小杂种是不是把我喉咙勒肿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话音卡在了喉咙里,吴峰忽的扑上去,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咳!! 谭虎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中吴峰嗜血的双眸,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再一次血绞带来的窒息,瞬间浑身触电般的痉挛那是极度缺氧的前兆。 我勒的位置很对,吴峰用致死的力道勒着他的脖子,用力脸颊都在狰狞地微颤,他贴在谭虎耳边轻声吐字,声音甚至很温柔,睡吧哥哥,我会找出害你的凶手,替你报仇的。 足足过去了一分钟,谭虎大小便失禁,意识全失地瘫软了下去,被吴峰像破麻袋似的扔在了地上。 吴峰站起来,从怀中摸出手帕擦了擦手。他的手指似乎有轻微的颤抖,然而只是片刻而已。 他神色如常的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把四年前B城那件事的所有记录调出来给我,我要关于那对姐弟俩全部的资料。 电话里的手下震惊的说了句什么。 没错。吴峰向后靠在了洗手台上,微微喘息着,平淡的语气中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寒,那小子还活着。 前往凤鸣山的大巴车上。 作为天生人缘好的典型,裴焰从来不觉得交朋友是件多么难的事,在他看来,只要他真心待人,有些事自然会水到渠成。他的交朋友之路太过顺利,以至于看到容辛当真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的时候,他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容辛似乎从来都懒得用他那张绝色美艳的脸干点正事,在大巴车上,他不是面无表情地拄着脑袋看着窗外飞速而逝的景色虚影,就是对任何试别人友好的试探回以老子不想说话的冷漠眼神。 原本在篮球场的误会解开之后,班里的同学们对容辛的态度稍有好转,这下算是又打回了原点。 即便是小团体核心人物裴焰同学百般努力,大家逐渐也对容辛丧失了兴趣。 没有人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就连裴焰最初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仔细钻研一个人的耐心,有的时候刻板印象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改了。 裴焰无奈又怜爱的看着身边没人爱的容辛小同学,拍了拍他的大腿: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疼你。 容辛嗤之以鼻地揪住裴焰狗爪子上面的皮,狠狠一拧,裴焰瞬间爆发出了二哈般鬼哭狼嚎的惨叫。 车程足足有两个小时,大巴车载着三十多个人一路进了凤鸣山,温泉酒店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是好在山清水秀,周围还有不少景点,除了泡温泉之外还可以爬山郊游,是最好不过的团建场所。 到了酒店大堂,班长从前台领了房卡分发了下去。 为什么是双人间?容辛单肩背着包,蹙眉盯着裴焰手中的房卡,而且还是和你一起住? 裴焰的尾巴摇的飞起:不好吗,你可以免费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欣赏法学院院草的六块腹肌。 容辛嗖地从他手里把卡抽走。 请问还有没有单人间?容辛问前台。 前台盯着他的脸愣了一秒,瞬间红了脸蛋:不不好意思,由于是周末客房饱满,如果不是提前预约的话已经没有空房了呢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等如果有空房了我再通知您换房。 好。容辛二话不说拿起笔。 裴焰劈手夺过,一把搂住容辛的脖子,压低声音道:换房要加钱。 容辛莫名其妙:所以呢。 裴焰: 很贵。裴焰以为容辛没听懂,伸出手指比了个五暗示道,一间房费足足可以顶五分之一的奖学金。 容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不是让你花钱。 裴焰靓男语塞。 不是?你有没有钱心里没点数?敢情为了奖学金屈尊参加团建的不是你? 大家先回房间自由活动和休息,室外温泉二十四小时开放,可以随时去,晚上七点在餐厅吃饭。班长把最后一张门卡发出去,嘱咐道。 知道了!耶!泡温泉去喽! 班里的同学们纷纷欢天喜地的散开,有的直向着露天温泉冲了过去。 咦?前台忽的凑近电脑,对容辛道,先生,我刚刚看到线上平台有人退了一间房,是一间大床房,您要吗。 要。容辛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连价钱都没问,刷卡。 裴焰眼睛都直了:等等,你不是......你不是穷的响叮当吗?直接刷卡是闹哪样?! 忽的,他猛然发现容辛的钱包竟然是个名牌。 心底里好像有什么谜底要呼之欲出。裴焰立刻低头,只见容辛脚上穿的那球鞋,赫然是某品牌上季度的限量款! 卧槽?裴焰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说好了穷困学霸背负着全村的希望呢?说好了穷的家徒四壁连盆花都需要谢之远友情赞助呢? 咋回事!? 裴焰抱头,这世界上最大的震惊,就是你以为的穷困潦倒冰山冷美人,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真土豪,根本不需要你养,甚至可能比你还有钱。 他的钱哪来的?不是说和父母关系不好,钱都是打工挣的,打什么工能挣这么多钱? 等等,那他来参见团建不是为了奖学金是为了啥? 裴焰忽的如同被电击,难道他是为了我才来的? 刹那间容辛俊美的侧脸仿佛在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暖黄色圣光,裴焰瞬间两眼发直心脏狂跳。卧槽一定是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一个典型的社交障碍怎么可能忽然参加三十多人的集体活动?怎么可能被我轻而易举一劝就答应了? 他是奔着我的腹肌来的!裴焰瞬间老脸通红,赶紧摸了摸肚子确保腹肌正保持在巅峰状态。 那他假装要分房睡是想干嘛?对了!是欲擒故纵! 卧槽!他就那么想和我住在一起,住在一起之后呢,住在一起之后干什么? 裴焰越想越觉得浑身燥热,只觉得灵魂都漂浮到了云端,再脑补下去只怕鼻血都要喷出来,赶紧转头若无其事的看向一边,结果却正看见容辛递出卡去。 等等!裴焰大喊一声。 前台:? 裴焰劈手夺过容辛的银行卡,二话不说塞回了他的钱包里。 容辛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裴焰抬手竖起一根手指,目光深沉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爸爸都懂。 不就是害羞吗,不就是拉不下脸来才假装要分房睡的吗。行,没事儿,你裴爸爸脸皮厚,既然你真心实意的想要看腹肌,爸爸一定满足你,就算我自己不要脸了,也要在外面给足你面子。 不要开另一间房。裴焰诚恳的看着容辛的眼睛,那深情对视的样子直看的前台小姑娘目瞪口呆。 容辛被他气笑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我愿意。你还想拦我不成? 又来了,他又开始欲擒故纵了。 裴焰垂下眸子,轻轻握住容辛的手:小辛辛呀,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容辛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19) 裴焰抬眼,语气带着微颤,那种羞涩胆小的神情配合着他一米八八的硬汉体格显得非常违和又可怜:我其实特别怕黑,晚上一个人根本睡不着觉,你要是走了,我半夜连厕所都不敢上。 容辛的表情如同被雷劈。 裴焰真诚的牵住他的手,肌肉分明的手臂娇羞地晃了晃:所以,你陪陪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知道你不好意思明说想和我睡在一起,我帮你还不成吗。 第22章 受伤的左臂 两分钟之后,容辛浑身僵直,被裴焰连拉带拽拐卖般的从前台拉走,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泡温泉去?裴焰把包往床上一扔,迫不及待地凑过来。 不去。容辛麻木的向后倒在了床上,对于自己是怎么进了裴焰房间的依旧有点匪夷所思。 说不去的后果就是容辛又被裴焰三两下打包走,像是扛米袋子一样扛进了温泉区。容辛早就被两个小时的山路颠地晕头转向,又在低血糖带来的余韵中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裴焰不怀好意地按在了更衣室的长椅上。 小辛辛?裴焰在他面前坏笑着打了几个响指,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容辛一下子惊醒了,一巴掌揍到了裴焰痞帅的脸上:滚! 裴焰捂着脸嗷嗷叫着逃走了。 容辛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被裴焰悄然改变了,要是在以前他就算是立刻转身走人也不会和别人睡一间房,更不可能毫无防备的任凭别人带他去任何地方。也许是裴焰的厚脸皮和自来熟实在世所罕见,自己似乎在他三番五次的折腾下变得麻木了,逐渐适应了他鸡飞狗跳的存在。 容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很轻很轻的笑,起身把衣服换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其实容辛是喜欢裴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的。 裴焰就像是一颗火热的小太阳,在他暗无天日的漫长煎熬里,投射下了唯一一缕温暖的微光。这一丝炙热的温度在幽暗冰冷的折磨中是何其难得,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却又怕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虚无缥缈的假象。 裴焰对自己的兴趣能持续多久呢? 想到这,容辛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无声地披上浴袍。 裴焰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当他意识到剖开自己的层层伪装,下面并不是同样火热跳动的心脏,而是早已麻木碎裂的坚冰,他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又或许他们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裴焰是东区警察局高层的儿子,和自己注定站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总有一天裴焰会发现他都做过什么,等到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的时候,他那张永远阳光善意的脸还会对自己绽开笑意吗,还是会亲手将冰冷的手铐靠在自己的手腕上呢。 想什么呢? 脸上忽然一凉,容辛抬头,只见裴焰正笑眯眯地拿着一条饼干,贴在自己脸上,那俊朗明媚的笑容让容辛有一瞬间的失神。 给你买了块能量饼干,先垫垫,您老人家那惨白的脸色都可以刷墙了。裴焰撕开包装纸,不由分说的把饼干往他嘴边一送,张嘴,啊~ 容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竟然真的顺从的张开嘴。 真乖!裴焰没想到容辛竟然这么听话,心花怒放地get了投喂小冰山的成就,趁容辛不注意,得寸进尺地在他白皙的脸蛋上一掐,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将来逮回去给我当小媳妇儿。 容辛顿时噎住,嘴里的饼干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抬起脚把裴焰狠狠地踹翻了出去。 这家凤鸣山温泉酒店的风评非常好,露天温泉几乎包揽了一整个小山头,里面亭台水榭应有尽有,一个个小温泉在微凉的山风中悠然地冒着蒸腾的白汽,颇有种小仙境的意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区太远了,否则周末的时候肯定人满为患。 不过这个缺点在一定程度上恰好合了裴焰的意,不用像下饺子一样人挤人,可以和小冰山有个独处的机会。 他带着容辛尽量往里走,果然越到远处人就越少,最后停在了一个叫落梅院的地方,院子里有个飘着梅花花瓣的小池子,没有别人。 啊!要开启二人世界了!裴焰迫不及待把浴袍往石头上一扔,双手叉腰宣布这个小院子被他承包了。 容辛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赤/裸的上身,没来由的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裴焰那常年户外锻炼的肌肉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精悍结实的六块腹肌像小山包似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浑身上下处处充满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成熟男人气质。 愣什么呢小辛辛?裴焰站在池子扑腾着水花,揶揄道,害羞啦? 成熟个屁。 容辛顿时明白了什么叫不能以貌取人,就算二哈看起来再人模人样,骨子里也是个傻狗子。 本来不想下水,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在岸边傻站着。 容辛纤长的手指捏住腰腹间蝴蝶结的一头轻轻一拽,宽大的浴袍顿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腹。 裴焰的笑声忽的一紧,眼睛立刻就移不开了。 水汽蒸腾间,容辛的皮肤仿佛白瓷般光滑细腻,体型看起来匀称而柔软,尽管腰线非常狭窄,腹部的马甲线却流畅而漂亮,并不像想象一样弱不禁风,反而有种别样的柔韧和紧致,就连肚脐下方那道粉色的小疤都极富诱惑,让人有种想把手放上去揉一揉的冲动。 容辛站在池边,笔直的长腿在水面划了划,脚趾带起了的水波在池中微微荡漾,有一片梅花粘在了他雪白的脚趾上。 裴焰险些喷出鼻血来。 嘶好烫。容辛皱了皱眉。 看着容辛俊眉微蹙的样子,裴焰忽的没来由地想起了不久前容辛腹痛难忍时自己帮他揉肚子的场景。那时容辛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辗转,他的大手覆盖住他柔滑的小腹轻轻揉按打转,裴焰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容辛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带着哭腔说好疼时,那绝美的面容上露出的崩溃似的表情,眉头微蹙,薄唇紧咬,让人心动的难以言喻。 那一刻容辛是毫无防备的,他把自己当成唯一能依赖的救命稻草,近乎无意识的哀求着他帮助自己从剧痛的折磨中解脱。那种被容辛全身心依赖的感觉,如同最上瘾的毒药,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心底里隐秘的渴望忽的升腾起来,裴焰只觉得口干舌燥,看着容辛半/裸着身子百无聊赖的用脚趾玩水,某处竟然毫无预兆可耻的起了反应! 卧槽!裴焰扑通一声坐进了温泉池里。 坐下来就不烫了!不信你看!裴焰面红耳赤,掩盖似的撩起水花往容辛身上泼了泼。 容辛被他洒了一身水,立刻不甘示弱地用脚泼回去,把裴焰波成了落汤狗才终于适应了水温,心满意足地坐进了水里,仰头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裴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怎么会这样呢。 尼玛! 裴焰脸上两条宽宽的面条泪滚滚而下,要是在一个月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对着带把的同性小兄弟有任何想法,然而现在身体的反应简直铁证如山。 其实那次帮容辛揉肚子后,裴焰曾无数次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然而一段日子以后,似乎有什么隐秘的冲动超过了心疼。他好几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想起容辛带着哭腔的虚弱痛吟,每每都让他心神荡漾。 我真是太龌龊了。 裴焰崩溃的捧起温泉水在脸上搓了两把。 他忽的很庆幸容辛在感情方面的迟钝。容辛多半是直的,毕竟他对自己的撩拨从来都非常嗤之以鼻而且麻木(虽然他百分之百觊觎自己的腹肌)。裴焰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龌龊心思被容辛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估计打他一顿都是轻的,也许会一辈子对他敬而远之,再也不靠近他了吧。 我太难了! 裴焰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真是情路坎坷,没准真的要注孤生了。 他下意识偷偷地看了容辛一眼,只见容辛正昏昏欲睡地靠在石头上,乌黑的额角鬓发被蒸腾的热气熏出了些微湿的汗意,然而即便是这种时候,容辛漂亮的下颌线条依旧显得很凌厉,鼻梁高而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仿佛之前差点肚子疼哭了的样子只是裴焰的错觉。 裴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心里忽的有种难以启齿的期待。 他迫切的想要再撞见一次容辛生病难受的样子,然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把容辛小猫一样软萌的反差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安慰他,照顾他,成为他离不开的依赖。 可同时,他却又希望容辛永远健健康康,永远不要再受病痛的折磨,当一只快快乐乐的小冰山。 裴焰无比矛盾地叹了口气,纠结得直抠一旁的石头皮,两腿之间梆硬的某处却奇迹般的偃旗息鼓了下来。 你是属猴的吗?容辛听着一旁的淅淅索索,终于忍不住在热气氤氲中睁开眼侧头看了过来,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嫌弃,折腾半天了。 他忽的一惊,警惕地看着裴焰:你刚才该不会是在搓澡吧。 裴焰坚信如果他说一个是字,容辛会立刻把他从池子里拎出去暴走一顿,然后立刻打车打道回府,从此对温泉留下一辈子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 怎么会呢。裴焰笑眯眯地划着水凑过来,伸出紧实的小臂给他,我这么爱干净一个人,不信你闻? 他决定还是保持以前的状态,只要够骚,就没有人分辨的出来他对小冰山的真实想法。 容辛嫌弃的后仰:我才不闻。 裴焰忽的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坏笑着往自己肚子上按:那你摸摸腹肌? 谁稀罕摸你的腹肌!容辛的耳朵瞬间涨红了,猛地甩开他的手。 啧,没事儿,这没别人,我让你摸个够。裴焰决定一定要满足小冰山的愿望,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真诚的笑意在容辛眼里多像老流氓,别人想摸还摸不到呢,只给你摸。 你给我滚一边去!容辛耳朵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一拳揍了出去。 哎!裴焰一把抓住他的拳头,那力道根本不是容辛能挣脱的。知道你脸皮儿薄。他笑着把容辛按在了石头上,居高临下的阴影几乎把容辛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容辛还没来得及一脚踹出去,就被裴焰抓住手指,强行按在了他漂亮的腹肌上:感受一下,不收费。 滑腻的温泉水中,裴焰如同健身模板的腹肌摸起来沟壑起伏,每一块都充满着雄性喷张的诱惑力,容辛刹那间整个人都静止了,下一秒触电一样猛地弹了起来,红着脸挣扎着向后扑腾,溅了裴焰一脸水花。 跑什么呀。裴焰笑的肆无忌惮,对于小冰山害羞的反应满意的不行,他从水里站起来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从后面抱住容辛的腰:明明是我被你吃了豆腐,你反而害羞了,嗯? 要不是得隐藏实力容辛简直恨不得把他的头打掉。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摸过别人的腹肌,虽然从小就不合群,但是容辛也大概知道男孩子之间打闹的方式。裴焰刚才那样子真的是正常的吗?正常男生都会互相摸腹肌的吗?不过最主要的是在他摸到裴焰腹肌的那一刹那,自己心里的感受。 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从心底萌发而出,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容辛惊慌失措。 放开我!容辛咬着牙在水里拼命扑腾,谁知裴焰的大手忽的一用力,直接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迟钝如容辛也终于意识到了这样的姿势完全不对: 裴焰!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再不放开我捶你了! 热气升腾中,裴焰看着容辛娇艳欲滴的俊美容颜,心底隐秘的欲望忽的如潮水般山崩地裂地涌了出来,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冲动就算是暴露了也无所谓,就算是容辛嫌弃他也认了,这一步总要有人先迈出去,他宁愿被拒绝,也不愿意无疾而终。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根本无法忽视,强烈到几乎变成了真理。热火终于冲昏了大脑,裴焰一把抓住容辛的手臂,低头吻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暧昧滚烫的空气,容辛脸色煞白,猛地捂住了左臂。 裴焰被他这一声惨叫吓得险些心脏骤停,赶紧低头,吻也顾不上了:怎么了! 容辛摇了摇头,可脸色明显是在强忍着痛苦,左臂上刚刚被裴焰指甲抓住的地方赫然渗出了血丝来! 裴焰猛地一惊:你的胳膊怎么...... 刹那间,一个让他浑身陷入冰寒的念头忽的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那天在小巷子里,少年凶手被他扔出去撞上了角落里的货箱,尖锐的棱角也恰好刺破了他的左臂。 作者有话要说:  容辛:掉马的边缘试探 下一章郭逸然派来的下药小黑手要出场了,提前心疼~ 第23章 毒药 容辛脸色苍白的退后两步,把手从左臂上拿了下去,神色在片刻间恢复了正常:没事,之前发烧的那天晚上从床上掉下去撞到了桌角。 裴焰心说这个借口怎么这么耳熟呢,当初你肚子上的疤不是也这么撞的?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容辛已经从池中走了出去,披上浴袍:我先回去了,有点累了。 裴焰深邃的眸子微暗,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行,我再泡会儿,你先上去休息吧。屋里有药箱,记得把胳膊上抹点碘酒。 容辛淡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长空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挡住了阳光,树木在傍晚的微风中渐渐摇摆起来,树上的梅花瓣扑朔地散落到雾气氤氲的水池中,远处传来隐约的滚滚雷鸣,竟是风雨欲来。 裴焰在容辛的背影消失在落梅院的一刹那立刻从水池中窜了出来,连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飞快地在浴袍上蹭了蹭手,把手机从浴袍口袋里摸了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确认某件事情,裴焰的骄傲和雄性的占有欲大概会让他永远都不会拨通这个人的号码的。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温润如玉的嗓音,哪位?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0) 裴焰的下颌线条紧绷着,眸色深暗:谢之远吗,是我,裴焰。 电话那头愣了一秒,谢之远显然有些意外,意味深长地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有我的号码。 裴焰也笑:容辛的学长就是我的学长,容辛之前多亏了你照顾,微信打字表达谢意当然不够,得亲口说出来才显得有诚意。学长,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多亏了你照顾这几个字中隐含的示威意思让谢之远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微微收紧了,然而毕竟性格沉稳,谢之远尽管额角青筋暴跳,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异常: 你该不会是特意打电话来给我道谢的吧,有什么事直说,你不是和容辛一起去团建了吗?难道是吵架了? 裴焰微笑:那怎么会呢,我和小辛辛感情好着呢,刚才他还摸我腹肌来着。 谢之远: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想问问学长。23号晚上你是不是给容辛送了一盆山茶花过去。 谢之远:是啊,怎么了。 大概几点?裴焰问。 谢之远周身的紧绷放松了下来,甚至有点惬意得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还以为裴焰的段位有多高,还不是一盆花就吃醋吃到要亲自打电话来质问,看来他和容辛的关系并没有他描述的那样亲密,多半刚才说的摸腹肌也是过过嘴瘾,自己真是高估他了。 九点多。谢之远直说。 裴焰的瞳孔猛然一缩,九点左右正好是六十八号公馆里发生伤人事件的时候。 他在家吗。裴焰的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当然在家,谢之远说,他头疼难受在卧室休息,我去看了他,他还跟我说了谢谢。 刹那间,裴焰如释重负,仿佛一块巨石从心脏上猛地卸了下去。 他挂了电话,向后坐在了长椅上。 裴焰这个人,生性阳光热烈,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然而那满腔热血的包裹下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像所有高智商人群一样,他向来能把人看的非常透彻。 一个人内心是善意还是恶意,即便是和外在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也是非常容易分辨的,因为裴焰看到的不是表象,而是内在的行为逻辑。行为受情绪和目的指引,只要稍稍留心,没有什么是无迹可寻的。 可是容辛,他却看不透。 他每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剥开容辛的一层伪装,以为自己窥探到了全貌,却发现里面还有洋葱似的一层又一层,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不是没有耐心去继续探究,只是对那未知的前路感到彷徨和恐慌。他怕自己的牵肠挂肚和执着到最后只是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又怕剥开容辛最后一层看到的是令他心寒的真相。 容辛那天晚上真的在家吗。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立刻就相信了这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裴焰从小泡在刑警堆里长大,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程度远远高于常人,心里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象另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连谢之远都是容辛的棋子,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是自己多疑了吗,裴焰眉头紧锁按住了太阳穴。 容辛的身子弱他是亲眼见过的,动不动就胃疼肚子疼,脸色常年苍白的像雪做的一样,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大一学生,可能是把谭虎那种狠角色揍到瘫痪的人吗。 难不成他一直在伪装? 不可能,裴焰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容辛的心机得深到什么程度,他甚至能忍受被郭逸然狠狠打一拳所引起的痉挛剧痛,一个人如果同时拥有的忍辱负重的狠劲儿和极其缜密的心思,那将会是多可怕的存在。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裴焰摇头。 左臂又不是多罕见的受伤部位,自己一定是最近被那案子折腾的神志不清了,才会见到一点相似处就往上生搬硬套。 风从山谷间穿过,带着空阔悠远的回响,裴焰迷茫的抬起头,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望向群山。 天地之间,他那满心的愁绪无端的显得非常渺小而微不足道。裴焰闭上眼睛,心里的百转千回在雨气微湿中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梅花落花成泥,热气蒸腾中似乎还留有容辛身上淡淡的幽香,清冽中带着令人着迷的深远和悠长。 裴焰站了很久,直到天上雷鸣电闪,雨点真的掉了下来,才终于敛起思绪,转身的回到了酒店里。 出来玩图的就是一个高兴,法学院一班三十多个人包了酒店足足有半层楼大的包厢吃晚饭。 裴焰到了包厢的时候饭局刚开始,容辛安安静静的坐在圆形转桌最不起眼的角落,光影下映衬得他的皮肤有种近乎透明的白,他清冷漂亮的眼睛低垂着夹起一道菜,举手投足间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可旁边却依然有女生红着脸跃跃欲试地想来搭讪。 来的这么早。裴焰很自然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挡住女生们的视线。 容辛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惊慌,更没有欲盖弥彰,说:泡了那么久,肉都熟了吧。 裴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下一秒露出一如既往的骚气笑容,在桌子底下把T恤撩起来:不知道熟没熟,要不你再摸摸? 正在怂恿丛秋喂自己吃葡萄的高奕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怀疑的看着他俩:裴哥,我怎么总觉得你们俩在打情骂俏呢。 高奕是个爱憎分明的粗神经,又对裴焰有种盲目的崇拜,自从知道裴焰和容辛关系挺好之后,对容辛抵触的态度没几天就改观了不少,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容辛说两句话,虽然容辛每次回复他不超过两个字。 丛秋也探过头来:就是的,你怎么不让我摸,我也想摸。说着伸出爪子摸向裴焰的腹肌。 哎!裴焰立刻很小气的把衣服拉好,把丛秋的爪子按到了高奕的肚子上:摸你奕哥哥的去,我的要收费。 让容辛摸的时候怎么不收费呢,爸爸你是个双标狗。丛秋委屈地退而求其次,在高奕的腹肌上象征性地摸了摸。高奕立刻红了脸,吸了吸口水,对着丛秋伸出魔爪:小秋子我也想摸摸你的。 丛秋捂住胸口:滚! 容辛喝了口果汁,看着丛秋和高奕在一旁嬉闹,淡漠的眼底似乎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浅笑。 裴焰看在眼里,轻轻一笑,双手交叉架在桌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容辛:丛秋和高奕你应该认识了,那边那个穿红衣服勾搭小姑娘的叫陈小星,左边一个劲喝酒的叫孔辉,都是你的准舍友。你正对面的那个是班长徐鹏帆,平时喜欢打游戏开黑,右边那个长的很憨厚的是团支书,脾气特别好,大事小事都可以问他 几句话的功夫,裴焰几乎把班里的人和容辛介绍了个遍。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容辛沉默了一下,问。 裴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低笑道:我不跟你说,你等大四毕业了都不会自己问,虽然我不介意你只跟我好,但是四年都与世隔绝,肯定会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 容辛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夹起不知道是第几块烤鸡,放进了自己盘子里: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社交狂魔。 裴焰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微微一笑,虽然容辛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刚才的介绍一定不是白费力气。 容辛对于不认识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抵触,裴焰观察过他这个特性,甚至用高奕和丛秋旁敲侧击的试验过。事实证明,只要容辛对对方有了一定深入的了解,敌意和戒备就会大大降低。 掌握了这种特性的要领,裴焰便可以通过一点点向他介绍班里的人,从而帮他融入正常的社交。虽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日积月累下来,一定会在容辛身上产生积极的影响和变化。 至于容辛可能做过什么,是否隐瞒着什么,裴焰会一点点查清楚。但是现在,容辛就在他眼前,他依旧是那个让裴焰一眼心动的,让他保护欲爆棚又着迷的小冰山,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一点。 那个你们还要橙汁吗?身后忽然传来询问,是个怯怯的男声。 裴焰回过头,只见是他刚才遗漏掉的同学王文涛他的手上托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摆着两杯橙汁,正讨好似的冲着他们笑。 如果每个班级都有像裴焰一样的核心人物,那么也一定会有像王文涛一样的边缘人物。 王文涛的存在感非常低,满脸萌发的青春痘,身材矮小还带着眼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据说家境不太好,母亲是残疾,父亲在工厂打工,每月赚的钱一半交房租,一半给王文涛交学费,生活非常窘迫。 裴焰皱了皱眉看向远处正在喝酒划拳的几名男生,他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他们中的几个又在指使王文涛跑腿帮忙给大家添饮料。 虽说这个世道上真正坏到骨子里的人非常少,但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本能却很常见。王文涛委顿可欺的样子让他成为了最好拿捏的软柿子,即便是在这种大家一起聚餐玩乐的场合,他都会被人指示着干着干那跑腿打杂,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说。 谢谢。裴焰接过那两杯橙汁,分别给了容辛和自己。 快坐下吃饭吧。然后裴焰不由分说的拿走王文涛手里的托盘,随手扔到了一旁,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一会儿菜该凉了 王文涛愣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 张旭!裴焰抬手冲远处一挥,你旁边是不是有个空座,让文涛做你那行吧。 没问题!班上没有人不给裴焰面子,张旭又是班里出了名的好脾气,立刻笑着冲王文涛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多多谢。王文涛感激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低头向着远处的空座走了过去。 容辛淡淡的看了裴焰一眼,然而只是一瞬,他的注意力又很快地集中到了转盘上,眼疾手快的夹走了一块转到面前的白斩鸡。 裴焰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夹鸡肉的动作,帮他又夹了一块,放到了碗里。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从容辛身边走过时,王文涛紧紧交叉在一起的手指有点不正常的微微发颤。 夜色微深,晚饭的氛围逐渐活跃了起来,有几个同学喝高了,非要给大家唱歌表演节目,惹得女生们笑的前仰后合。 在一片热烈欢闹的气氛中,王文涛的脸色却白的诡异,他满头热汗,镜片后的小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对面容辛终于喝完了他原本的那杯饮料,把方才自己端给他的橙汁移到了手边。 把这瓶营养液倒到容辛的饮料里,听见没。郭逸然让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仿佛回荡在耳畔。 这是什么?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肚子疼的东西罢了。你把他发作的样子给我录下来,我要发到学校论坛上,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可可是,我和容辛无冤无仇。王文涛要哭了。 郭逸然冷笑:我管你和他有没有仇,你要是不做,明天就等着你爸下岗吧! 裴焰正在低头和容辛聊天,容辛正在吃鸡腿,时不时的点个头。 你怎么这么爱吃鸡?裴焰已经从一开始哭笑不得变成了震惊,看着容辛盘子里堆成山的鸡骨头,简直颠覆了自己对他的认知,没想到容辛看着瘦,其实是个正经吃货,怪不得对黄焖鸡有执念: 哎!别吃了,吃太多不撑得慌吗?你上辈子是狐狸转世吧。 你上辈子是个二哈转世我都没说什么。 容辛优雅的撕下鸡腿上最后一口肉,咽了下去,感觉确实有点饱了,这才把灼灼的目光从远处桌子上的宫保鸡丁上收了回来。 鸡多好吃啊。容辛淡然的用纸巾擦了擦嘴,在心里对二哈的没有品位表示了鄙夷。 喝点东西吧。裴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没有对鸡肉表示热烈追捧而被容同学嫌弃了,他现在又心疼又害怕,觉得小冰山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鸡肉噎死了,喝两口橙汁呗? 容辛觉得这个时候喝橙汁有点腻,把橙汁杯子推到了一边:有白开水吗。 裴焰立刻起身:我去给你倒。 远处的王文涛瞳孔一缩,急的手心都出了汗。 那杯橙汁是他加了料的,可容辛不想喝。 他知道自己如果完不成任务的下场,父亲下岗的后果是他脆弱的家庭完全不能承担的。 怎么办! 王文涛又急又害怕得眼眶都红了,一咬牙,拿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走了过去。他要假装敬酒,不论怎样都要让容辛把橙汁喝下去。 慢点喝,有点烫。 裴焰重新坐回来,把倒好的白开水递给容辛。 唔。容辛两只手捧着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咽着。 他的脖颈雪白修长,吞咽的时候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让人的视线也忍不住跟着移动。 裴焰一不小心又看得口干舌燥起来,赶紧用拳头挡住脸轻咳了一声,下意识随手拿起容辛的橙汁想喝一口压压心里的火。 正在走来的王文涛刹那间险些心跳骤停! 如果说在短暂的大学里有谁曾经真正对自己好,那一定是裴焰。王文涛还记得某次放学自己被堵在小巷里,是裴焰帮他解围,事后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以后遇事儿别怕,再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 他那天感动的泣不成声,但是又觉得自己不配,之后再受欺负也没好意思真的去找过裴焰。 不过他心里一直却记着裴焰的好,这份恩情他一直没有机会回报,现在又怎么可能让裴焰喝掉带毒的水! 明天班里打算分组去爬凤鸣山。裴焰把杯子凑到嘴边,对容辛说,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估计会很累。 嗯。容辛点点头警告他,你可别打呼噜。 哪能呢,我睡觉向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对不会又不雅举动。裴焰信誓旦旦,端起杯子就要喝下去。 忽的,身后一个人影猛地扑了过来,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撞。 哗啦 杯子瞬间掉到了地上,橙汁洒了一地。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1) 哎呦!王文涛踉跄地扑过来,连连道歉,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要给裴焰擦裤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走路没站稳!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涛哥,你怎么平地走路还会摔跤啊。 王文涛脸色红的几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没事,裴焰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只是有点心疼自己的限量球鞋,他弯腰把王文涛扶了起来,我回去换一件就好了。 真的对不起!王文涛一个劲儿的道歉。 面前忽的递来一沓餐巾纸,你的衣服也湿了,擦擦吧。容辛看着他,声音依旧清冷而平淡。 王文涛愣怔了一下,下意识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裴焰对容辛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容辛站起来,正好累了。 两人离席,女生们都有些失望,不过气氛马上被几个暖场王拉了回来,欢闹的晚饭继续。 王文涛冲进包厢旁边的洗手间,把自己关在了小隔间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足足过了五分钟,呼吸才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他从口袋中颤抖的摸出一小瓶药剂,那棕色的瓶身在灯光下能看出里面还剩了一半的液体。 出于对容辛的内疚和同情,今天的橙汁里王文涛只下了一半的毒,却没曾想失败了。 如今这仅剩的半瓶营养液是他最后的筹码,绝对没有再失败一次的机会。 对不起王文涛哽咽着把小瓶子抱在胸口,然而心中的内疚却很快被父亲可能失业的痛苦和恐惧打败。 他泪眼朦胧的眼底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明天的登山活动他要和容辛一组,一定要让他把毒药喝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辛辛马上要进一步掉马了!~ 第24章 铁索桥 热闹欢腾的晚饭和各种活动直到半夜才结束,原本说着第二天一大早去爬凤鸣山,结果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人只有昨天的三分之一。 大部分人昨晚都喝高了,估计到下午也起不来。 裴焰哭笑不得地站在酒店大堂门前,数了数美酒欢歌炮火洗礼后硕果仅存的人头。 十四个。 人少倒也方便,只不过天色似乎不太好。裴焰抬头看了看,有点犯愁:看这天是要下雨呀。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虽然在清晨的时候停了,但是天还是阴的。在山区里玩最怕下雨,道路泥泞还是小事,万一碰上个泥石流山体滑坡就不好了。 应该不会那么点背吧。 裴焰这辈子活得顺风顺水,连个车祸剐蹭都没遇到过,这么一琢磨,想着就凭他这幅祥瑞之身给大家辟邪,估计也不会遇到什么大事。 看来今天就是我们十二个人小团队了,出发吧。裴焰笑了笑,大手一挥。 在欢呼声中,九男五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很多年以后裴焰想起来这一刻,才意识到那时的自己有多天真。 他只知道自己洪福齐天,却不知道正站在他身边懒洋洋打哈欠的容辛是上天钦点命途多舛的煞星,随便往那一站,周身的不祥的黑气就瞬间把他头顶的金光抵消的啥也不剩了。 雨后的凤鸣山有一种别样的美,金秋十月,山路两旁的叶子都变成了金色和红色,树木的清香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肺都被洗涤了一样神清气爽。 女生们一边自拍一边嬉笑着,借着镜头的掩护偷看裴焰和容辛,毕竟法学院两大帅哥并肩走在一起的盛景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裴焰和容辛的关系太好了一点?赵婷小声说。 田静怡立刻一脸激动地点头:对对对,我昨天还看见裴焰和容辛一起去泡温泉来着。 周雯雯偷笑:这还不好?总比他俩身边分别有个女朋友强多了。 五人一致表示赞同,觉得帅哥即便是内部消化了也不能让哪个绿茶占了便宜。 卧槽你们快看!温意涵一声惊呼,拼命拽旁边何颖的衣服。 只见远处裴焰正温柔地从容辛头顶摘下一片掉落的树叶,低头笑着跟他说着什么。 裴焰比容辛高出半个头,他微微低头的时候脖颈的线条非常漂亮,向下延伸至结实的肩膀,有种男性特有的强壮的性感。 容辛甚至比他更惹眼,清冷的侧颜被树荫的光影笼罩,美的几乎不真切,可能是因为心情还不错的原因,他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有几分近乎魅惑的慵懒,如果偶然和他对视上,几乎能让人瞬间心跳加速。 配一脸啊~女生们齐齐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自动给二人配上了粉红色的心形小泡泡的背景。 暖阳和冰山的组合简直是绝配。关键是裴焰看着容辛时的眼神,那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着炙热燃烧的暗火,却又深沉静默的如同无言的星河。 要是能让裴焰那么看我一眼,我这大学四年也就值了。何颖眨着星星眼感叹道。 我想要容辛看看我!周雯雯脸都红了。 算了算了还是他俩互看吧,我嗑这对cp!田静怡吸了吸口水。 不远处的男生们对此嗤之以鼻。 刘峥愤愤的揪下一片叶子低声道:容辛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难道将来还要靠脸吃饭不成?而且他也就只有脸好看罢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一个,真不知道她们喜欢他什么。 我觉得他有点心机。邵子雄鄙夷的看了容辛一眼,明明对别人都冷冰冰的,怎么偏偏和裴焰那么处得来。 任鸿飞立刻明白了他指的什么:他还真是知道班里谁人缘最好。 势利眼呗。抱上裴焰的大腿,不比结交我们这些普通人有用多了。林沐阳踢开脚下的小石子,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容辛的人缘向来两极分化,女生们冲着颜值对他喜爱有加,男生们却因为他的冰山似的性格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旁的高奕挠了挠头:其实容辛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他是真的不太善于交际,是裴哥先和他接触的。 邵子雄切的一声:你看他那小白脸的样子,指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呢。 喂,这么说不太好吧,毕竟你们也没亲眼看见他怎么样。丛秋也听不下去了。 任鸿飞勾住丛秋的肩膀笑道:怎么了,说说你们准舍友还不行了? 丛秋别扭的推开他:就是觉得背后说人不太好。他和容辛还没有熟到可以张嘴就为他辩护的程度,毕竟平时他们是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丛秋也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说他不好,因为容辛是裴焰认准的朋友。 行了,看在你和高奕的面子上不说他了。刘峥大度的一笑,忽的冲远处叫道,哎!涛哥,过来帮我们照个相! 那声涛哥叫的阴阳怪气,周围的几个男生都笑了起来。 王文涛立刻背着几公斤沉的长筒相机,从远处小步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慢点,别把我相机摔了。林沐阳看着他跑步的熊样就想翻白眼,贵着呢。 是是是。王文涛连连点头不敢怠慢,把相机小心翼翼地捧着。 远处,容辛无声的从王文涛身上收回目光,从背包里拿出水瓶来喝了一口,冷冷道:你们班这帮人真混。 我们班就是你们班。 裴焰苦笑,又道,这么嫉恶如仇? 容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裴焰微微一笑,把包放下,转身走了过去。 把后面的山照上!还有小溪!邵子雄正趾高气昂地指挥着,王文涛满头都是汗,被他们指使的团团转。 忽的,一只手把相机从王文涛脖子上摘了下来。 裴焰单手举起相机,对众人笑道:我来帮你们照怎么样? 他痞帅的脸上虽然有笑意,细看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任鸿飞一愣,随即变成了一张笑脸,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接过裴焰手中的相机:哎呦,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们照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兄弟们? 没有人会傻到和裴焰作对,几个男生立刻纷纷点头。 我们就让他帮帮忙,涛哥照相技术好。邵子雄笑着搂住王文涛的脖子,闹着玩呢。 裴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以后找人帮忙拍照找我,我技术也不错。 几个人连连讪笑。 裴焰认真的时候有种平时不轻易展露的威严,这种威严不是刻意为之,而是骨子里的沉稳和强悍,一旦他不刻意掩盖锋芒,这种强者的气度就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就像是天生的头狼,让作乱者下意识地臣服。 容辛捧着水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微不可查地地勾了一下嘴角,然而在裴焰转身回来的时候,却又若无其事的垂下了眸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辛辛。裴焰走回他身边,脸上瞬间多云转晴,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怼了容辛一下,开心了不。 果然帅不过三秒,头狼又变成了二哈。 容辛无语了两秒,给了他一个勉强的嗯。 裴焰往身后的石头上一靠:其实你不说我也会去管的,只不过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王文涛如果不敢怼回去,依旧一味地唯唯诺诺,这种事将来还会发生。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都会被邵子雄他们这种人招惹,他们只挑软柿子捏。 容辛抬眼:这么说反倒是王文涛的错了? 裴焰一愣,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他应该尝试着反抗,有的时候人善被人欺,他越是忍让,越容易受更重的伤。 容辛冷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勇气,他不敢反抗不是他被欺负的借口。难道不应该从施暴者身上根治这种行为吗?还是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已经习惯了为所欲为? 不是,小辛辛你别生气。裴焰不知道容辛为什么忽然□□味这么重,还没来得及道歉,忽的只听身后的女生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赵婷激动地指着前方: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个铁索桥! 不远处的山谷中间有个小河床,河里水不多,大概只到小腿,河中央有两座小沙丘。上方的半空中悬挂着一座锈迹斑斑的桥,将两边的山体连接在了一起。 还真是个铁索桥。 凤鸣山是个没有经过开发商大力开发的山,山里除了铺了一条青石板小路,基本上保持着自然的原貌,在这里遇到一座铁索桥当真是意外之喜,兴许还是有个百来年历史的古物。 男生们立刻跑了过去,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能上去吗! 不知道啊。女生们摇头。 林沐阳冲到一旁的山脚下,拨开旁边灌木,惊喜道:这有条路!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往上是通着的铁索桥的吗! 裴焰小心翼翼地征求容辛的意见:去看看? 容辛冷着脸不搭理他,裴焰一笑,干脆直接拉住他的手向着远处跑去,容辛猝不及防间哪里是裴焰这个大块头的对手,像个布袋子似的不情不愿的被他拖走了。 我去探探路!林沐阳从任鸿飞手中接过木棍,二话不说拨开杂草就往上爬,有女生们在下面加油助威,动力不是一般的大。 小心点!裴焰提醒道,这条小山路明显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上面都长出了苔藓,很容易打滑。 没事!林沐阳是典型的人来疯,而且脸皮薄,裴焰越这么说他就越要显示自己一定能上去。 然而确实和裴焰想的一样,这条路并不是这么好走,林沐阳有好几次差点摔了,最后狼狈的手脚并用,在女生们的一阵阵惊呼中勉勉强强爬到了铁索桥的一端。 林沐阳查看了一下铁索桥的情况,伸脚踩了踩,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行!这桥太破了,上去估计会断掉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林沐阳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王文涛悄悄远离人群,来到了容辛的书包旁边,颤抖的取出怀里的小药瓶,把里面的营养液一股脑全部倒进了容辛的杯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成功啦!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们哦~ 第25章 被吞没的沙洲 林沐阳从山坡上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那铁索桥上面都生锈了,上面铺的木板也全都烂的不成样子了,根本走不了,也就只能看看了。 啊温意涵失望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可以去对面的山上玩呢。 女生们都觉得有些扫兴,而且本来以为能在铁索桥上自拍一下,顺便再配个古色古香的文案发朋友圈,这下是没戏了。 任鸿飞见状赶紧安慰:其实也不一定非去桥上啊,我觉得河里那两个小沙丘也不错。 刘峥也道:是啊,你们看那两个小沙丘正好在河道正中间,如果在那照相的话,头上是铁索桥,身后就是群山,脚边就是河水,景色不比光秃秃的一座桥好多了。 女生们闻言看过去,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去小沙丘要淌水,你们能淌吗? 邵子雄坏笑着凑过去,故意看向女生堆里的田静怡,要不要哥哥背? 去你的。田静怡红着脸推了他一下。 正午的阳光逐渐热了起来,把清澈的河水照的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青山的倒影,河中心的小沙丘沙质细腻柔白,确实是难得的美景。 除了非要自己玩水的女汉子周雯雯,其余的四个女生都娇羞的同意了让男生们背的决定。 当然没有人敢让容辛背,裴焰早就故意往容辛背后躲,丛秋更是提前扑在了高奕后背上。 女生们于是纷纷爬上了邵子雄他们的背。男生们脱了鞋,欢天喜地下了河。 裴焰看着他们一对一对娇羞中带点甜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脸有点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2) 他往容辛的方向靠过去:小辛辛? 容辛:嗯? 裴焰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要不要我背你? 下一秒,身边传来了脱鞋的声音,容辛拎着他那双限量版球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水里。 哎呀你等等我嘛!裴尔康伸出双臂,用最深情的声音呼唤他,辛辛!不要走~~ 容辛瞬间走得更快了。 从河岸到小沙丘大概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上,少男少女们互相泼水嬉笑,气氛暧昧欢乐。 哎呀别颠我!周婷笑着锤林沐阳的后背,再闹我可打你了! 你打我,我可把你扔下去了啊。林沐阳裤子挽在小腿站在水里,坏笑着作势要扔,吓得周婷惊叫一声,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林沐阳你真讨厌! 快看!林沐阳脸红了哈哈哈!邵子雄狂笑不止,用脚往林沐阳身上撩水。任鸿飞也加入了战斗,几个人顿时闹得不可开交。 丛秋也搂着高奕的脖子指挥他对裴焰发起攻击:裴哥看招! 行啊小秋子!想谋权篡位?裴焰挽起袖子拽着容辛反击回去,顿时水花四溅。 啊啊啊傻大个你快挡住!丛秋拽着高奕的耳朵哇哇大叫俯身躲闪。 高奕被他揪得龇牙咧嘴:我的耳朵不是方向盘啊你快放开我!啊啊啊容辛你怎么也泼我! 容辛被裴焰抓着手当成了人形水舀子,一脸生无可恋:我是被迫的。 裴焰狂笑着用容辛的爪子把丛秋和高奕泼成了落汤鸡,又一把将默默站在水里无人问津的王文涛抓了过来:文涛帮我一起干掉这帮逆贼! 本以为这种和大家一起嬉戏的活动永远不会轮到自己,王文涛一惊,落寞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好好!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岸,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小沙丘上有颗两米多高的歪脖子小枣树,虽然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好歹能当个架子使。 大家把包往树上一挂,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在温热的沙子上休养生息。 河水在沙丘旁缓慢的流淌着,青山绿水的环绕在周身,是城市里难有的宁静和祥和,大家渐渐昏昏欲睡了起来。 山谷间有清脆的虫鸣鸟叫,顺着清风传到两山之间的河道浅滩。 裴焰侧头,只见容辛正在闭目养神,他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鼻梁的弧线从侧面看显得格外高挺,唇色是雨后桃花瓣似的淡粉,有种让人心悸的美感。 裴焰的心跳毫无防备地加快了。 容辛闭着眼睛低声道:再看我就把沙子呼你一脸。 谁说我看你了,我数沙子呢。 裴焰矢口否认,心想小冰山难道有雷达功能不成,闭着眼都能知道自己的在偷看。 容辛白了他一眼翻过身:数完告诉我多少粒。 像个狗子似的呼哧呼哧的在我旁边喘气,感觉不到才怪。 裴焰讪讪一笑,被当场抓包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躺下来,两秒钟之后却又忍不住偷看,然后轻轻把手架在了容辛上方。 你干什么呢?容辛终于被他折腾的睡意全无,无奈的翻过身看向裴焰。 裴焰一脸无辜:帮你挡阳光。 挡什么挡。容辛哭笑不得,抓住他的爪子按下来,我巴不得晒黑点呢。 裴焰不乐意了:干嘛要晒黑啊,白白的多好看。 容辛看着裴焰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眉眼间似乎有点落寞,淡淡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裴焰看他嘴唇有点干,问: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刚才的一通玩闹消耗的热量挺大,他怕容辛这么晒着体力不支,万一再脱水中暑可就不好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直装睡默默偷听这边动静的王文涛的呼吸猛地一紧,心脏瞬间狂跳,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嗯。容辛缓缓坐起来拿出包里的水杯,问裴焰,带吃的了吗,有点饿。 带了。裴焰立刻从包里摸出来一条巧克力,摇着尾巴递过去。他特别喜欢投喂容辛,每次心里都有一种小冰山是我喂饱的成就感。 容辛接过来,在撕开包装纸的前一刻却顿住了,仔细看了看:牛奶巧克力? 是啊,进口奶源保证好吃。裴焰眼睛亮亮的。 容辛把巧克力还给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裴焰疑惑,忽的一拍脑袋,哎呀!忘了你不爱喝牛奶! 想当初自己在他家里给他做早饭,容辛的牛奶也是一口没动,没想到连带牛奶的巧克力都不吃。 裴焰暗骂自己这破脑子竟然把这事忘了,然而他确实只带了这么一块巧克力。 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别人,再给你要点吃的来。裴焰二话不说爬起来。 不用。容辛抬手拦住他,我就随口一说,一会儿回酒店吃就行。 裴焰很挫败地坐了回来: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一定提前备着。 容辛思考了一下,说:奥尔良烤鸡味薯片。 在他没说出口之前裴焰就想到肯定和鸡有关,果然不出所料,裴焰哭笑不得:行,记住了。 将来把小冰山娶回家估计连彩礼都不需要,一桌满汉全席全鸡宴就搞定了。 容辛也确实是渴了,拧开水杯,仰头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 喉结上下涌动,晶莹的水滴顺着容辛尖尖的下巴滑了下来,沿着颈部白皙的线条,消失在了衣领的遮挡下。 水里似乎有种莫名的甜味,容辛没在意,把剩下的半杯都喝完了,才把水杯放回了书包里。 他喝了! 王文涛的心跳瞬间加速到了极点,心里的巨石轰然落地,紧张的指尖都麻了。 郭逸然说过,药物发作的时间可能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效果随着时间会逐渐加重。 王文涛颤抖的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等把容辛腹痛发作的样子录下来发给郭逸然,他就解脱了。 微风吹拂,将容辛微长的刘海向后吹去,扫过俊美清冷的眉眼,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他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远处的山景,这个动作让他的衣服向后垂了下来,敞开的外套下能看到纤细的腰身和平坦的腹部。然而王文涛知道,半个小时后,他的肠子就会在毒药的刺激下翻江倒海起来,给容辛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折磨。 只要你稍微疼一下,我爸爸就不会失业,我就能继续上学。 对不起了,内疚终究抵不过对于父亲失业的恐惧,王文涛牙关紧咬,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摄像机挂在自己胸口,镜头无声地对准了容辛。 不远处的天边忽的传来了一声闷雷响,容辛仰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浓云已经凝聚成了乌黑的一片,从上游向着近处的低空压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风雨欲来的雨腥味。 不是吧,要下雨? 不远处任鸿飞被雷声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 裴焰看了看天,确实是要下雨的架势。 不知道一会儿雨势的大小,如果突然下了暴雨,在山沟沟里的乱逛的危险性是很高的,更别提他们现在在河道里,万一水涨还没走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打道回府了同志们。裴焰当机立断,提声叫了一嗓子,拎起包背在身上,抓住容辛的手把他拽了起来,快下雨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啊?远处横尸的众人听到他的呼声悠悠转醒,男生们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大部分女生们显然是没躺够,赖在地上哼唧:再躺一会嘛,难得遇见这么舒服的沙滩。 起来吧,一会儿淋成落汤鸡可不好了。男生们晃晃悠悠走到女生堆里一边拽一边劝,说笑间又打闹嬉戏起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天色已然越来越暗,明明才下午两点多,天色却暗的像四五点似的。忽的,一道闪电劈开天幕而下,紧接着雷鸣声再一次轰隆隆地响起。 那声音在裴焰的身体里猛地一震,仿佛有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最深处升腾了起来。 哎呀!吓我一跳!女生们被雷声吓了一跳,终于意识到是真要下雨了,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裴焰眉头紧蹙,不敢再耽搁,抬脚踢了踢睡得四仰八叉的高奕,迅速收拾书包:高奕,快起了,别犯懒。 一旁的丛秋睡眼朦胧地在空中挥舞着两只爪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是容辛。 丛秋微微一愣,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借力坐了起来:谢谢。 容辛淡淡一笑。 忽然间,第三道闪电从云层中劈裂下来,就像寒刀瞬间把天空劈成了两半,刺眼的强光险些晃瞎了所有人的眼,一声雷鸣巨响轰然炸裂,仿佛在山体里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炮仗,这下连想要睡回笼觉的高奕都被震醒了。 快走了!别拖了!裴焰的脸色一暗立刻对众人喊道,这种情况下下雨估计就是眨眼间的事,而且看样子雨势会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果然,他话音未落,忽的风声大作,周围的树木莎莎的舞动起来,在山风的呜咽中,雨点瞬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雨势来的非常快,几乎在瞬间就从小雨点变成了大雨倾盆。 女生们尖叫着捂住头,赶紧收拾东西,动作这才快了起来。 快上岸去!裴焰心急如焚,在这种瓢泼大雨下待在河道中间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看云层的样子,明显是从上游飘过来的,也就是说上游已经下过了一波雨,河流的水位肯定已经开始上涨。 众人也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没有人敢再怠慢,慌乱地把东西收拾好,拎起鞋子就要下水往岸上冲。 快走!赶紧的别收拾了!走了走了!我先开路! 刘峥冲在最前面,来到岸边却忽的一个猛刹车:卧槽! 怎么了!身后狂奔而来的众人被他吓了一跳。 刘峥缓缓转过身来,雨水顺着他白的吓人的脸哗啦啦的滴落,他指着水面颤抖道:水涨起来了。 众人只见面前方才还只到小腿的河水,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能没过腰部的程度! 裴焰瞳孔猛地一缩,他害怕的事情赫然成真,就在他们睡觉的时间里,雨水从上游汇集而下,平静的小溪已然变成了流速湍急的小河,沙洲的面积已经缩小了一大圈! 而且就在说刘峥说话的间隙,水迅速从下方漫了上来,几秒钟之内就没过了他站在岸边的双脚! 再不走就更来不及了!一旁忽的响起清冷的嗓音,容辛眉头紧蹙,以这样的涨潮速度计算,如果雨势保持不变,不出十五分钟就会把沙丘全部淹没!再等下去水流湍急起来根本游不到对岸,尤其是女生,很容易在半途就体力不支被水冲走! 还等什么!容辛看着呆愣的众人,清冷的眸子终于升起一丝难得的急躁,一咬牙抓住身旁的赵婷猛地推到了水里,快走,想一会儿被淹死吗! 众人如同从梦中惊醒,纷纷拎着包就往水里跳:快!女生先走! 我的手机不能沾水!温意涵攥着手机站在岸边直跺脚,急的要哭了。 裴焰真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担心手机,丝毫不怜香惜玉,如法炮制地拎起她的后颈往水里一扔怒吼道:再不走别说手机连小命都要没了! 有了容辛和裴焰,执行力立刻上来了,人群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到了水里,向着对岸游去。 雨越下越大,容辛浑身都湿透了,把何颖往水里一推,转身一把抓住了正帮忙的裴焰:你也走!我断后! 想什么呢!裴焰在这种紧急状况下还不忘眼疾手快的在容辛雪白的脸颊上一掐,有我在能让你断后? 小冰山明明是这群人中身子骨最弱的一个,在关键时候却想要挺身而出,外表看上去是无情的冰山,可实际上一颗心却比谁都炙热。 怎么能这么让人喜欢又心疼呢,要不是处在危急关头,裴焰真想把容辛一把搂在怀里好好抱一抱。 别闹!容辛显然有些怒了,一把抓住裴焰的胳膊,你赶紧走,我水性好淹不死! 然而也就是在同一刻,裴焰忽然意识到容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他虽然眉头紧蹙,漂亮的眼底却好像深海般幽深镇定,仿佛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有什么能轻易激起其中的波澜。 刹那间,裴焰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就和昨天在温泉里看到他左臂流血时一样。 他的脑海里在毫秒之间闪过千丝万绪,正要说什么,忽的见容辛的脸色一变,攥着他手臂的手指猝然收紧,俊眉微蹙,抬手按住了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  毒药终于开始发作ing~ 第26章 代价(倒v开始) 怎么了?裴焰心里一紧, 立刻问道,肚子疼? 没事。容辛脸色苍白的摇摇头,咬着牙忍了几秒才把手从肚子上放了下去,道:可能是岔气了。 雨水顺着他白皙俊美的侧脸滑落, 里面白色的T恤已经被雨水打的完全湿透粘在了身上, 透过衣服能看到他平坦的腹部正随着微微加重的呼吸起伏着, 腰部从侧面看很细, 有种让人浮想联翩的病弱美感。 要是在其他任何时候, 裴焰看了这幅场景都会面红耳赤,然而现在他却眸子一沉, 心里难以抑制的升起了一股恐慌。 在沙丘上吹了那么久冷风,现在又在瓢泼大雨里淋着,容辛那弱不经风的肠胃多半是受凉了。平时受凉肚子疼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身体出了问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容辛很有可能一会儿疼得游不到对岸。 裴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难受就别逞强, 趁着还能游泳赶紧上岸! 我不难受。容辛甩开他,身子如同冷松般清冷笔直, 除了脸色苍白, 看不出其他一丝异状。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3) 沙丘上还剩三个人, 田静怡, 何颖和王文涛,不知道是不是吓的腿软了, 两个女生正瘫坐在地上哭, 王文涛则是愣怔的盯着容辛的方向一动不动。 河水已经上涨到打湿了的鞋, 容辛向后退了一步,幽深的瞳孔倒影着电闪雷鸣的暗影: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仨现在还不走, 应该是因为 远处忽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不会游泳!田静怡终于崩溃了,扑倒在地上嚎哭起来。 上游不断地有折断的树木被冲刷下来,从沙洲旁白掠过,四周的水声越来越大,天空却依旧电闪雷鸣,雨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河道里的雨水已经到了能没过脖子的程度,而且流速飞快,沙丘也已经在几分钟之内缩小成了十平方米的大小。 何颖瘫坐在地,脸色煞白的看着被冲走的树木,吓得剧烈的颤抖着摇头:不行,下了水我会被冲走的! 王文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水面喃喃的退后:我也不会 他刚才故意留在最后,就是为了照下容辛腹痛发作的一幕,却不曾想情况完全失控,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活生生把自己困在了沙滩上。 他们不会游泳,需要有会游泳的人带着才能过河。容辛飞快的脱掉了自己限量版球鞋扔到了一边。 有我在就够!裴焰二话不说拉住容辛的胳膊就要把他推下水,你快走! 话音未落,裴焰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一空,容辛就像蛇一样从他手中瞬间挣脱了出去,裴焰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 我们一起!容辛拔腿向着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你一个人来不及! 操!裴焰终于怒了,大骂一声追了过去,气的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容辛爆了粗口,你他妈自己的身体都不行!还想着带别人!不要命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容辛冲过去一把将地上离他最近的田静怡拽了起来,向着河边拖去,对裴焰道,咱们俩最多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你看看先带谁。 何颖猛地扑过去抱住裴焰的小腿,哭嚎道:我不想死! 王文涛站在原地,脸色煞白:那那我呢 裴焰狠狠咬牙,把何颖抱了起来,对王文涛道:被担心!我把何颖送到对岸就回来接你! 说话间容辛已经先下了水,在湍急的浪花中快速向前,带着田静怡飞快的向着河边游去。 裴焰再不迟疑,也带着何颖跳下了水。 王文涛忽的如同从大梦中惊醒,猛地扑到了河边,一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席卷,哭道:别丢下我!裴焰!容辛!对不起我错了 水流越来越湍急,裴焰根本没听见王文涛后面的话,他在水中上下起伏,还要保持何颖的脑袋始终露在水面上,这才意识到带人过河比想象中还要难。 他吐出一口水挣扎着看向洪流中的容辛。还好,小冰山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他就像一条灵活的鱼,虽然艰难却始终没有停下向前游的动作。 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要给我。 快!快去接一下!把容辛拉上来!裴哥! 守在河岸上的众人早已心急如焚,见到人游过来,立刻齐心协力把四人拉了上来。 女生们赶紧把田静怡和何颖扶到了一边,裴焰翻身呕出一大口水,撕心裂肺的呛咳起来,容辛也累的脸色煞白,倒在岸边剧烈的喘息着。 众人七手八脚的冲过去把裴焰簇拥起来:裴哥!没事吧裴哥!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裴焰只是仰慕,那现在就是崇拜了,甚至有几个女生红了眼眶:要不是你们,静怡和何颖也许就回不来了! 容辛!只有丛秋扑过去到容辛身旁,你怎么样! 容辛浑身湿透,翻身半跪在地上撑着地面,脸色白的不正常,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发颤,乌黑的睫毛低垂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似的,白皙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掐进了泥土里。 毒素逐渐深入身体内部,比刚才还要强烈的绞痛几乎难以抑制的从容辛的腹中翻搅而起。 裴焰挣扎着撑起身子,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容辛在哪:没事儿,就是呛了几口水,容辛呢? 这呢!丛秋冲他招手急道,裴哥你快来看看吧!容辛他 冰凉的手指猛地抓住了丛秋的胳膊,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容辛面色如雪,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眼睛乌黑的宛如墨色,颤抖道:我没事。 周雯雯忽的指着河面大叫:你们快看王文涛!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河中间的沙丘已经只剩下一人站立的大小,王文涛正抱着树拼命地哭嚎着,嗓音嘶哑到几乎绝望:救命啊!救救我! 裴焰先扑到容辛身边摸了摸他的脸,手心里切实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我去去就回。他对容辛笑了一下,踉跄的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跳进水里。 慢着!容辛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角,裴焰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这么急迫过,你不能去! 裴焰心急如焚:可是王文涛 你现在下水只能是送死。容辛漆黑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喘息道,现在的水流已经比之前更湍急,以你现在的体力根本不能再带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游一个来回。 面对这种湍急的水流,即便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容辛也不敢轻易下河,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浪花和暗流被卷入河水深处。像裴焰这种在城市游泳馆练出来的水性一旦溺水,根本不可能在湍急的水流中生还。 女生中胆子小的已经哭了出来:你们看王文涛!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被水冲走了啊! 河道正中,王文涛嚎啕大哭的抱紧了树干,挣扎着躲避着涌上来的水一个劲往上爬。 高奕立刻脱鞋:裴哥体力不行了,我去! 站住!容辛怒吼道,你下去也是一样!现在的水情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那话语中的魄力瞬间让众人噤声,容辛刚才带着田静怡上岸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脑子里,从那一刻起,容辛早已不再印象中那个冷漠的遭人嫌弃的冰山病弱,人们已经下意识地对他产生了信任和依赖。 任鸿飞颤抖道: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援队,他们说由于大雨封山,没有办法进山救援。 就算能进山也来不及,顶多再有十分钟,水就会彻底淹没沙丘上的小树,即便是王文涛站在树梢也难逃一死。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场的人中除了容辛,没有人曾见过一个鲜红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王文涛的哭嚎远远地传来,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明白了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同班同学即将在自己面前被淹死,即便只是班级里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的心理压力几乎让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甚至有女生瘫倒在了地上:不.....不会的...... 即便是裴焰,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我答应过他的。裴焰眼眶发红地看着河道中央,几乎把嘴唇咬破,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答应过要去接他的! 那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男生,还没有熬到出人头地,还没有体会到应有的善意,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容辛缓缓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后背抵在了树上,手指按住了腹部,冷汗止不住的从他的额头溢了出来,却又瞬间被雨水带走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男生们面色苍白的蹲了下来,如果现在手里有烟,只怕会吸到天荒地老,女生们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雷鸣轰然响起,整片天幕都为之震动,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容辛仰起头,天际坠落的雨滴裹挟着回忆向他砸来,顺着他乌黑的发丝滑落。曾几何时,他也曾处于这样的局面,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消逝,就像攥不住的沙。 他恨命运的不公、时运的不济,最恨的却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能再强一点就好了,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谱写出不一样的结局,梦到自己把她救了下来,二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醒来后却只是一场空想的枉然,枕巾上只有自己干涸的泪滴。 逝去的不可能再回来,那份无能为力注定是他一生的阴影,每当午夜梦回,都会让他痛苦的辗转反侧。 他看向裴焰,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迷茫,无助,愤怒,和熟悉的无能为力。唯一的不同,是如今一切还未成定局。 这一次,他可以向困境中的裴焰伸出援手,让裴焰不必坠入一辈子自责的深渊,只不过,这个代价会非常大。 容辛闭上眼,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万分之一秒的呼吸,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火炬一般集中到了容辛身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真的?! 裴焰也惊喜的看向他: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出王文涛,让他砍树做小船他都原因干。 容辛注视着裴焰,幽深的眼眸中仿佛翻涌起千丝万绪。裴焰的心脏在他的注视下猛地一颤,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其中的情绪,便见那片深黑又重归于深海般的沉静。 我可以爬上铁索桥,把王文涛拉上来。容辛说,刹那间腹中又是刀扎一样的绞痛,他的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藏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想要按住腹部,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众人一下子炸了锅,所有人都不可置信:那铁索桥都烂成那样了!上去不会掉下来吗! 是啊!再说铁索桥距离河面还有一段距离,你要怎么把王文涛拉上来? 裴焰的心脏忽的狂跳起来,冥冥之中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看着容辛推开人群,就像一只极其敏捷的猫,抓住树干一跃而起跳上台阶,沿着之前林沐阳探过的小路,几乎只用了半分钟就窜上了山顶。 那条林沐阳边走边摔的、苔藓丛生的泥泞山路,容辛却如履平地。 裴焰的瞳孔在刹那间紧缩,心跳声几乎冲破耳膜,他甚至听不到周围同学们的惊呼,仿佛周围的大雨、山川、一切都飞速的退去,视野之中只有一个容辛。 那个柔弱的,不堪一击的病弱小冰山仿佛变了一个人,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矫捷地抓住铁索桥的栏杆,腰部借力一摆,如同在空中拉开一道长弓,稳稳的落在了铁索桥的中央的锁链上。 狂风暴雨中,少年黑色的外套向后翻飞狂舞,那削瘦柔韧的背影,正和裴焰两周前在小巷子里看到的背影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辛辛的马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作死小能手王文涛,一会儿容辛救你的时候毒发看你咋办。 第27章 无声的对峙 瓢泼大雨轰然而下, 河水逐渐漫过最后一寸沙丘,渐渐向上,王文涛拼命地往树上爬,然而小树就两米多高, 河水在片刻间就漫过了他的脚踝。 救我!救命!王文涛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他的头顶斜上方, 容辛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来。 铁索桥的木板早已被腐蚀地七零八落, 几乎是在容辛落脚的刹那, 木板就扑朔着掉了下去被洪流卷走。然而容辛就像是能未卜先知, 每当木板碎裂掉下去的前一秒,他都能抓住前方的铁索, 脚尖只在木板上借力一点,瞬间把自己甩向前方,然后毫发无损地落在下一块木板上。 我在这!容辛我在这呢!看到容辛的一瞬间,王文涛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但他从未想过来救他的人竟然是容辛, 那个平日里体弱多病待人冷漠的冰山,此时正像小说中飞檐走壁的鬼魅侠客一样在狂风暴雨中向着他赶来。 坚持一下!容辛道。 王文涛抱着树干泪流满满:好! 他舍命来救我, 我竟然给他下毒。 刹那间, 内疚和罪恶感像刀子一样捅进王文涛的心脏, 他几乎不敢看容辛, 只得借着恐惧为由,在大雨中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 站在桥下的众人都看呆了。 那是容辛吗?邵子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卧槽他怎么这么牛逼!任鸿飞说话都结巴了, 他他他不是风一吹就倒吗! 那种身手绝对不是普通的敏捷, 在剧烈晃动的铁索桥上依旧保持着如履平地般的平衡,容辛明显是练过的。看他平时那么柔弱,手无缚鸡之力, 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女生们激动的快要疯了,拼命地冲着桥上大喊给容辛加油,柔弱的冰山病美人原来身手不凡,这种极富冲击力的反差瞬间让所有女生沦陷在其中。 就连平时最嫌弃容辛的林沐阳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不单单是被容辛的身手,更是被他敢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冲上摇摇欲坠的吊桥救人的举动。 扪心自问,即使自己也有那样的身手,会冒着随时可能掉到洪流里的风险去救一个边缘人物吗。 容辛原来真的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林沐阳看着容辛敏捷的声影,只觉得钦佩和崇拜之火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先前对于对容辛的那点偏见瞬间烟消云散,冲着桥上大喊道:容辛!加油! 高奕简直目瞪口呆:裴哥,你知道容辛这么牛逼吗 不知道。裴焰的表情此时非常难以形容,他把外套一扔,有信号了立刻给酒店打电话,叫人来接! 还没等高奕答话,裴焰已经拔腿顺着容辛方才上山的路线冲了上去。 雨水已经漫过了王文涛的腰,他已经没发再往上爬,再往上有树枝断裂的风险。 容辛!我快支撑不住了!王文涛涕泗横流,救救我!求你了! 雨幕中容辛已经快到了王文涛正上方,只差最后一步。他抓住铁链长腿向前一跃,正待要落在预定的位置,却忽的只觉得腹中剧痛,就像是被人用钢刀猛地捅进了肚子里!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4) 唔!容辛闷哼一声猛地捂住了腹部,猝不及防的剧烈的痛楚就像是要把他从中撕裂,他几乎无法控制的脚下一软。 咔嚓! 木板瞬间被踏破,容辛整个人猛地下坠! 裴焰刚冲到山顶就看见了这一幕,刹那间几乎不顾一切的扑向铁索桥:容辛! 然而容辛并没有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抓住了身旁的铁索,将将把身子吊在了木板的缝隙中,一条腿悬在了半空。 桥下的众人顿时一阵尖叫,有女生吓得哭了出来。 别过来!容辛回头对裴焰道,雨幕中那绝美的容颜苍白的几乎毫无血色。 裴焰猛地停住脚步:你能行吗! 我没事,铁索桥承受不住三个人重量。容辛抓住铁链,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毕露,腰部用力把自己从缝隙中拉了上来。 裴焰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浑身的冷汗。 容辛喘息着站起来,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坠落,他乌黑的眸子在雪白的面容衬托下显得越发浓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裴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把容辛当成那个柔弱的小冰山了,自己真是可笑,容辛哪里需要自己保护,他的身手也许比自己还强。然而他的外表是那么有迷惑性,以至于让人不敢相信他曾经赤手空拳把谭虎打到瘫痪的事实。 这不是我的小冰山,他是凶残的嫌疑犯,裴焰说服自己。 两人隔桥相望,裴焰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脏仿佛刀绞一般剧痛,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融化在他炙热燃烧的深邃瞳孔里,只剩下默默无言,容辛也看着他,明明只有短暂的几秒,却如同一场持续了几个世纪,明明是狂风暴雨,却静的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容辛忽的脸色一变,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掐住了平坦的小腹,绝美的面容上忽的浮现出难以克制的痛苦之色,指尖用力到却把腹部的衣服都抓住了褶皱,消瘦的腰背整个紧绷了起来,抓住铁索捂着腹部弯下了腰。 裴焰瞳孔一缩失声道:容辛! 在场的人只有王文涛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容辛低喘着,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痛吟出来,腹中就像是有活物在里面乱窜,他只觉得肠子都搅在了一起,冷汗瞬间如雨下。 这种感觉的疼痛绝对不是普通的着凉。难道是旧伤发作了吗?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对不起你!!王文涛的哭嚎嘶哑的从下方响起。 容辛强忍住剧痛挣扎着直起身,然而剧痛却让他的双腿都在发软,他用尽全身力气保持住平衡,抓着铁索来到了王文涛正上方:别哭!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容辛以为王文涛是看到自己为了他涉险才觉得抱歉,他的肚子越来越疼,没有片刻耽搁的时间。 把你的手给我!容辛半跪下来向着王文涛伸出手,身子几乎大半个探出了桥外。 小心!裴焰急的声音都变了,猛地扑到桥边抓住栏杆,容辛你回去点!这样会掉下去的! 容辛没理会,他几乎整个人都趴了下来,双脚紧紧地勾住了背后的铁链,再一次把身子向外探去,对着吓傻了的王文涛吼道:把手给我! 我够不到你!王文涛在树枝上摇摇欲坠,根本不敢松开小树,拼命地摇头。 剧烈的绞痛再一次从腹中翻搅着升起,容辛猛地紧咬住嘴唇,豆大的冷汗顺着他俊美的面部线条滴落下来,如果细看几乎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看见旁边上面树枝了吗!容辛从齿缝中挤出一句。 王文涛看了一眼上方的小树杈,立刻哭了出来:踩上去会折的! 不会。容辛面色苍白地喘息着,幽深的眸子却始终如同深海般镇定,让人没来由的信服,我数到三,你踩上去然后立刻往上跳,听明白了吗! 我我不敢!王文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的脚下就是滚滚江水,一旦失足就会万劫不复! 容辛怒吼道:等下去也是死! 王文涛的身子猛地一颤,被容辛冰冷如霜的暴怒吓得说不出来。 我数到三容辛抓住桥体的手几乎用力到把指尖都陷入木头里,剧痛中,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注视着王文涛,声音如同最决绝冷漠的利剑,毫不留情的扎在王文涛脆弱的心脏上,你要是不跳,我立刻转头就走。 一! 河水逐渐漫过了王文涛的小腿。 二! 王文涛浑身发抖。 三! 啊啊啊啊啊!!王文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他此生最大的潜力,猛地向上一窜踩住了树枝,然而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下。 啪! 骨节分明的手指精准的抓住了他,容辛猛地把他拽了上来。 容辛牛逼!容哥太帅了!!桥下的众人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甚至有人喜极而泣,连男生都红了眼眶。 我没死王文涛仰躺在桥上一块结实的木板上泪流满面,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超脱了,我没死!!他激动的高举双手仰天长啸。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一旁容辛压抑的喘息声。 一瞬间,对容辛的愧疚和感激席卷而来,王文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挣扎着翻过身,决定冒死坦白:容辛 几乎是他开口的一瞬间,容辛抓着铁链踉跄着跪倒了下去。 他纤长的手指几乎全部陷入腹中,紧咬的唇齿间溢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冷汗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太痛了,腹中就像是有毒蛇在疯狂撕扯着他的内脏。 怎么会这么痛。 那剧痛几乎把他整个人从内部搅碎,容辛恨不得把手戳进肚子里止痛,却根本起不到效果。 王文涛吓傻了,到口的话猛地堵在了嘴边。 他没想到容辛对于毒药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本以为顶多也就是肚子难受一下,可容辛却疼得连嘴唇都渐渐失了血色。他明明刚刚还那么强大敏捷,现在那清冷俊美的面容却和纸一样苍白,削瘦的身子似乎在剧烈的颤抖着,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把腹部的衣服都撕裂。 他疼得这么厉害,如果知道了是我下的毒,会不会报复我? 王文涛的脑子里忽的蹦出来这个想法,一瞬间就让他害怕到浑身发抖。容辛的身手他刚才是见到过的,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自己给郭逸然办事,只怕自己的下场会比在郭逸然手里还要惨。 容辛抓着铁索急促的喘息着,绝美的眉眼紧蹙,几乎痛到面无人色,腹中那诡异的痛楚似乎根本不想放过他,疼痛甚至在时刻变换,忽的,腹中就像是被人抡起铁锤狠狠地砸着了肚脐的位置。 嗯!剧烈的痛楚让容辛猛地咬紧了牙关,用极大地力道抵住肚子弯下了腰,修长的颈部线条瞬间紧绷成了一条线,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贴着绳索缓缓下滑。 这一刹那裴焰的呼吸都停止了,心底的担忧几乎超过了一切。 王文涛你他妈快给我过来!裴焰撕心裂肺的咆哮道,恨不得直接飞到容辛身边。 刹那间王文涛猛地一个哆嗦,他猝然意识到,裴焰和容辛关系那么好,就算容辛能饶过他,裴焰也不会让他好过,以裴焰的影响力足以让他在今后的四年里都生不如死。 我什么都不能说。 王文涛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颤抖的决绝,只要让容辛疼过这一阵就好了,等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没有人知道是他下的毒,他还可以继续默默无闻的做一个苟且偷生的小角色,他绝对不能承认。 裴哥我过来了!王文涛像是蠕虫一样抱着铁索,用他最快的速度拱了过来,裴哥,容辛好像身子不舒服。他一脸无辜和惊恐,担心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裴焰几乎是在他上岸的一瞬间就窜上了铁索桥:我知道,你快下去,这没你事了。 站上铁索桥的一刹那,裴焰才意识到在铁索桥上行走有多难。整座桥几乎没有一块木板,只剩下哗啦啦作响的铁链,全靠自身的平衡才能稳住身形,除非像王文涛一样狼狈的贴在地上拱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站着走过去的。 可容辛刚才确实做到了,而且以那么迅猛的速度借着绳索的力道飞快的到达了中点,拯救王文涛的行动果真只有他才能做到,他的身手真是强的令人发指。 然而此时裴焰顾不上那么多,心中的担忧在看到容辛捂着肚子跪倒的一瞬间就超过了一切其他情绪。 裴焰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解开腰带三两下绕成个圈做成滑索的样子就绑在了铁索上,这样借力虽然不能让他像容辛一样飞檐走壁,却能保证让他保持直立。 容辛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过去!裴焰抬腿就要过去,忽的却看见容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不用过来,我能走。容辛喘息着抬起头看向裴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按在腹部,脸色也依旧雪白,身子却明显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不疼了。 腹中的疼痛仿佛在达到极点之后终于缓缓退散,虽然依旧余痛绵绵,却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看来是过去了。这早不发作晚不发作的旧伤,偏偏在节骨眼上痛的最厉害,危机解除,它便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裴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松开了紧紧抓着铁索的手,瞳孔中的颜色晦暗不明:好,那你慢点过来,我在这等你。 容辛看着他的表情,乌黑的瞳孔微微一颤,却依旧轻轻点点头,扶着铁索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声渐渐小了,乌云从头顶缓缓移开,夕阳紫红的余晖从云层中铺散开,绚烂的颜色美的宛若梦境。 酒店派来的车子纷纷赶到,桥下的众人抱头相拥,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等裴哥和容辛下来,我们就能回去了。 暮霭沉沉,裴焰站在桥头一动不动,容辛背光而行向着他走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的苍白的面容在落日的迷离中美的几乎不真切。 裴焰紧紧地盯着他逐渐走近的身影,灼灼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的灵魂最深处。 容辛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这一刹那裴焰心里涌起千万种情绪,愤怒,不解,沮丧,痛苦,他想要咆哮,想要质问容辛到底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最终只是凝视着容辛深不见底的眸子,声音沙哑地低声道: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容辛没说话,他美得惊人的容颜上似乎浮现出了一瞬间的悲哀和无奈,然后他从桥上走下来。 裴焰浑身紧绷的等着他编出一套说辞来解释,却没想到下一秒,容辛脱力的靠在了他身上。 我好累,容辛闭上眼睛,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把滚烫的额头抵在了裴焰的左肩上,让我歇一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示弱的小辛辛,裴焰会心软吗~ 第28章 质问 日暮西斜, 天边烈火般的云层光影将群山浸染,枫叶与天幕连成一片,车子向着酒店的方向驶去,窗外壮烈的雨后美景飞快的向后退去, 云销雨霁, 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山水和狂风暴雨只是一场大梦。 车子的后排, 容辛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 双臂环抱在腹部, 俊美的眉眼微蹙着。他的额角不知是被雨水还是冷汗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由于发烧,那终日苍白的脸上似乎浮起了隐约的潮红,一颦一蹙间有种美的惊心动魄的病弱美感。 裴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容辛修长白皙的脖颈那么脆弱又毫无防备, 腰又细又软, 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如果不是见识过他打架时的凌厉和救人时的矫健, 裴焰几乎真的会相信他只是个病弱的美人, 那么虚弱, 又那么让人心疼。 别再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裴焰咬牙移开目光。 在看到容辛上了铁索桥的那一刻, 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天在小巷子里遇到的少年就是容辛,那身手太熟悉了, 腰部紧绷时如弓弦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容辛为什么要伤害谭虎?什么仇什么怨? 裴焰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比起对真相的好奇, 更令他在意的, 是自己这两个月的真心喂了狗。 他没想到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到头来原来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拯救和保护,说不定认真起来一个能打十个。那个柔软的需要贴身保护的小冰山, 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他臆造中的幻影和假象。要不是今天遇到突发状况,裴焰只怕会被他一辈子骗下去。 混蛋小冰山,感情骗子,亏得我那么喜欢你。 裴焰恨得牙痒痒,他本以为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什么能轻易触动到他,却不曾想被真相刺痛的感觉竟然那么难受。他气的恨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容辛,可是一想到和容辛形同陌路,却又像割肉似的疼。 其实容辛本可以不暴露的,裴焰忍不住又想。 如果不是为了救王文涛,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免于后半生未能救下王文涛阴影,容辛本可以继续悄无声息的隐藏下去的。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裴焰用力的掐住眉心,指甲把皮肤都掐住了印子。 如果容辛就是伤害谭虎的凶手,那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裴焰自小的家教和价值观无一不告诉他要立刻把容辛送进警察局,但是心里却恍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要他把小冰山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危险的想法稍纵即逝,却在裴焰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厉害,容辛微微蹙眉,手指在肚子上按了两下,翻过身,软软的向裴焰的方向侧过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焰的喉咙猝然一紧,下意识抬手想要把容辛推开,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容辛,你睡着了吗?裴焰哑着嗓子问。 容辛睫毛低垂着,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鼻音。 即便是这世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裴焰下颌线紧绷到发酸,挣扎了几秒,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搂住了容辛的肩膀。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5) 原本是打算今天下午回学校的,事先联系好的司机来电话,说怕回去的路上还会赶上下雨,建议再在酒店住一天,明天再启程返回。 众人早已精疲力竭,立刻同意了下来,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裴焰带着容辛坐电梯上了三楼,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划开客房的门,抬手打开灯,还没等裴焰说什么,容辛已经从他背后钻进了洗手间:我洗个澡。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厕所门。 裴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容辛躲着他,但是躲得了一时又怎么躲得了一世。 他进屋把衣服脱了,随便用毛巾擦了擦,换上件T恤倒在了床上,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容辛出来。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流声,容辛站在花洒下仰起头,任凭热水顺着他乌黑的发丝和皮肤滑落下去。 瞒不下去了。 他冲上铁索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裴焰的眼睛。裴焰太聪明了,从他看到自己左臂的伤口时,自己就无可避免的落入了他怀疑中,或许比那更早。 裴焰的心思远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要缜密得多,出身警察世家培养出来的敏锐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他的骨子里有种野狼般的执着和狠劲儿,一旦被他咬定的猎物,就不可能脱嘴,从他克服艰难险阻办辩论会就能看出来。他是那种会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每一步都算的非常精准,不允许事情的发展偏离预定的轨道。 而现在,自己成了被他盯上的猎物。 裴焰给他设定的轨道是什么呢,是送进监狱吗。 心脏忽的一阵抽搐,容辛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墙,淋雨后导致的低烧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但他知道自己的心神不宁并不是因为这个。 水流在他漂亮的锁骨凹陷中积成浅浅一湾,随着他的喘息顺着白皙的胸口滑下。容辛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强行把眼前的黑影冲散,忽的又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翻搅。 ! 这一下的疼痛猝不及防,容辛险些被疼痛按倒在地上,他抓住淋浴门的把手稳住身子,拳头紧攥着抵进了肚脐的位置,柔软纤瘦的腹部立刻被按得深深凹陷了下去。 怎么没完没了的疼。 从刚才下雨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本以为是受凉,可这种严重起来撕心裂肺的疼法却又完全不是受凉带来的疼可以比拟的。 吃坏东西了吗。 容辛咬着唇无声的忍过一波绞痛,指尖深深地按进小腹里用力的揉按着,可即便已经把雪白的小腹揉的微微发红,疼痛却根本压制不住,那种毒虫噬咬似的疼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腰来。 他艰难地关掉花洒,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不能让裴焰把自己交给警方,姐姐的仇还没有报,不能折在这一步。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车上试探的那一下,事实证明裴焰对自己还没有到极其厌恶的程度。但是不厌恶并不意味着会为了自己徇私枉法,更何况他还是警察家属。 腹痛再一次加剧,容辛眉头一蹙险些闷哼出来,嘴唇上都咬出了印子。他单手捂着小腹,扶着墙走出去,披上浴袍缓了会儿,打开了吹风机。 他不指望将来能洗脱伤害谭虎的罪责,他只希望尽力拖延,为自己争取到向赵元琪复仇的时间。裴焰现在正站在他复仇的必经之路上,他必须确认裴焰的态度,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蒸腾热气笼罩的镜子上映衬出容辛苍白的容颜,他乌黑的眸子在剧痛下氤氲着潋滟的水色,深处却宛若不见底深渊。 容辛缓缓把吹风机放下,双手撑着洗手池微弯着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肚子里忽的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人狠狠一拳捣进了内脏。 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容辛立刻捂着肚子顺势滑坐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翻了洗手台上的配皂盒,在噼里啪啦的巨响中,溢出了一声压抑的却足以让屋外人听到的痛吟:呃 裴焰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一刹那的速度简直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猛地推开浴室的门急问道:怎么了!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容辛跌坐在地上,绝美的脸上血色全无,双手死死地掐着小腹,纤细的脖颈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从齿缝中溢出了一声破碎的喘息:肚子疼 那虚弱苍白的样子几乎瞬间让裴焰呼吸都停止了,他猛地冲上前把容辛抱了起来,冲出洗手间放到了床上。 怎么忽然这么严重!裴焰急问道。 容辛乌黑的头发压在枕头上,双手交叠在小腹上用力按压,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整个人有一种近乎瓷器般易碎的惨白,看上去非常难受: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一下子嗯! 话音未落,容辛忽的扬起脖颈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修长的双腿蜷缩起来压向胸口,按在肚子里的手猛地下陷,像是要把纤细的腰腹按穿似的,清冷绝美的容颜上痛意几乎难以掩饰。 裴焰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样子简直心都要碎了,他按住容辛的肩膀:忍一下,我去给你找点药来!酒店的一般都会配备一些基础的药品,裴焰转身就要冲出去,却忽的被容辛拉住了手。 别走容辛低低地喘息着,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不知是不是肚子疼得太厉害,他那双清冷的桃花眼都湿漉漉的。 裴焰从来没被他用那种眼神看过,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什么都值了,之前被容辛骗了一个半月的青春骗了就骗了,就算是容辛让他摘星星他都愿意。 时隔几周,他终于又体会到了那种被容辛全身心依赖的感觉,这种喜悦几乎让他从骨子里战栗起来,几乎难以自持,就连刚才在床上打好的质问容辛的腹稿都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我不走。裴焰坐回床头,反手抓住容辛冰凉的手指,用我给你揉揉吗? 身子骨不好的人都不愿意吃药,裴焰能理解,果然容辛没有拒绝,他捂着肚子,乌黑的睫毛低垂着颤动着,紧紧咬着嘴唇,抓着裴焰的手缓缓放开。 别咬,都咬破了。裴焰的食指在容辛的唇上轻轻扫过,容辛的身子一阵微小的战栗。 裴焰小心翼翼的掰开他死死按在腹部的手,把自己温热的大手按了上去,替换的一瞬间,容辛微微仰头,眉头蹙起,溢出了一声带着痛意的低吟。 没事了,揉揉就好了。裴焰柔声安慰道,轻轻按揉起来,容辛的肚子很凉,即便是刚洗完热水澡,那柔韧的腹部却像是包裹着坚冰,用力点按还能感受到里面类似痉挛的硬块。 轻点容辛果然受不住他加力的揉按,在枕头上辗转了一下,腰部也紧绷了起来。 裴焰立刻把动作放轻,围绕着他的肚脐按揉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给谁揉过肚子,给容辛揉却已经是第二次了,每一次他的心里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看着容辛苍白俊美的面容随着他的动作而出现或是痛苦或是舒服的微小变化,似乎能给他一种微妙的心理刺激。 谢之远肯定没有给他揉过肚子,裴焰心想,容辛不可能让他揉。 这么一想裴焰只觉得口干舌燥,独占的成就感几乎让他恨不得把小冰山抱起来亲一口。 然而忽的,骨子里的敏感神经却猛然一跳,仿佛冥冥之中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不太对。 别停容辛低喘着拉住他的手,他那乌黑如墨的眸子看向他,几分柔弱,几分依赖。 刹那间,裴焰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缓缓的褪去,不可置信似的停顿了两秒,然后把手从容辛的肚子上抬了起来。 容辛,裴焰的声音有点沙哑,你是故意的吗? 容辛苍白的面容上仿佛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停顿:你在说什么他似乎有些不解,腰腹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着,像是因为没了裴焰的按揉又疼得很厉害,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痛裴焰,你能不能继续 裴焰什么都想明白了,他只觉得自己一颗滚烫的心脏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冷的透彻。 他不是没见过容辛难受的样子,然而即便是再难受,容辛都不会这么主动的寻求安抚和帮助,他的性格是非常倔强而且要强的,而且骨子里不信任任何人,裴焰相信他就算疼的满床打滚,也绝对不会主动拉自己的手让他帮忙揉肚子,除非是疼迷糊了,然而现在他显然神志非常清醒。 唯一的解释就是容辛想要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中,从而将更重要的那件事抛在脑后。容辛在争取时间,他想要让自己因为不舍二人之间的这份温存而心软,暂缓对他的侦查。而他则会充分的利用这段时间差去销毁所有先前的证据,或者策划更多裴焰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真是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骗。 裴焰忽的笑了一下,那笑声中的悲哀和心灰意冷让容辛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裴焰低下头,轻声道:是你吗? 容辛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颤动,乌黑的瞳孔幽深如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焰紧盯着他,高大健壮的身形阴影将容辛彻底地笼罩在其中。 那天在六十八号公馆后的小巷子里和我交手的人,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5 14:55:03~20200626 12:4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斯教的橡皮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樱桃汁吖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教的橡皮兔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疼到吐血 那天在六十八号公馆后的小巷子里和我交手人, 是你吧。 容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腹中的绞痛似乎随着裴焰的问话逐渐加重,他面色苍白地按着小腹,蹙眉淡淡道:我那天在家, 谢之远可以作证。 他的声音淡然沉稳, 完全没有不知所措, 也没有故作无辜, 只是因为疼痛而显得虚弱, 这种虚弱并不刻意,清润温软带着隐忍的坚强, 如同柳叶扫过人的心尖,让人忍不住心疼。 裴焰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被浓密睫毛掩盖下的瞳孔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却什么都没找到。 你可以打电话给谢之远。容辛喘息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递给他,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 但是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话说到后半截,容辛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 低低地喘息了一声抓住了床沿, 似乎是忽然肚子疼的厉害, 单手按紧了小腹, 身子缓缓弯下来。 他忍痛的表情有种病态的美感,腰部异常柔软, 被手掌按压的时候几乎能深到脊梁骨, 弯腰下来的时候宽松的浴袍从胸口向两旁敞开, 幽深的锁骨和颈窝清晰可见,那声低喘传到裴焰的耳朵里,几乎瞬间让他心疼的呼吸都拧紧了, 恨不得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安慰揉按。 然而裴焰知道自己不能。 虽然他相信容辛是真肚子疼,但是这样极具诱惑性的虚弱,百分百是故意的。 容辛的段位简直高到令人发指,他清楚的知道怎样能表现的最没有攻击力,更能毫不费力的利用这种表现勾起自己的保护欲,让他心软。 裴焰几乎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直起身子,稍稍离容辛远了点,冷冷道:现代的科技什么伪证不能做?你完全可以用远程语音系统假装自己在屋里,我敢打赌谢之远没有看到你的正脸。 我那时候在睡觉。容辛强撑着坐起身子靠在了背后的靠垫上,脸色比刚才还白,冷汗顺着他白皙的颈部滑落没入浴袍里,手指在纤细柔软的腹部按揉着,无可奈何地看向裴焰,你如果非要用一个巧合定我的罪,那我无话可说。不过可以告诉我,我的罪名是什么吗。 故意伤人罪,你自己清楚的很,是你把谭虎打成了植物人住进了ICU。裴焰说。 谭虎?是鸿城集团的那个主管?容辛疑惑地蹙眉,他被人打了? 也许是容辛的演技太过精湛,在那一瞬间,裴焰只觉得被欺骗的愤怒再也无法克制,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穿透了暴怒的临界点。 别装了!裴焰一把按住了容辛的肩头。 咚! 容辛的后背直接撞上了墙壁,刹那间脸色一白,只觉得小腹里被震得一阵剧烈的翻搅,像是被刀子猛地捅穿了似的,登时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我那么好骗吗? 裴焰深邃的瞳孔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红了,冲容辛怒吼道,你那天晚上打伤了谭虎,然后从六十八号公馆后面的小巷子逃走,碰巧被我遇上,你的身手我不可能认错! 容辛剧烈的喘息着,缓了好几秒才从剧痛中缓过来,掀起被冷汗打湿的睫毛,冰冷幽深的眸子锋利的如剑一般:我是瞒着有身手的事实,但是这世界上会点功夫的又不止我一个! 裴焰怒不可遏: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吗?那你怎么第一眼没认出来?容辛声音冷的几乎结了冰渣,你分明就是自己凭空臆造,找不到凶手才故意指鹿为马! 裴焰险些气的心肌梗塞: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裴焰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几乎下一秒就要山崩地裂,而容辛在他巨大的阴影下仰着头与他针锋相对,冷若冰霜分毫不让。 怎么就不明白呢。裴焰看着容辛苍白倔强的俊美脸,心里的滋味简直难以言喻,心脏像是被刀扎着似的痛。 故意伤人会被判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容辛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根本没有可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侥幸。唯一的出路就是现在立刻去自首,也许还能获得从宽处置。 他不知道容辛现在心里把他当成什么,或许是敌人,或许是阻碍他的拦路者。 可是自己不是,自己只想帮他。 比起愤怒,其实裴焰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容辛死不认罪日后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更害怕他不认罪背后的原因,是可能还要再出手伤人,他不能放任容辛沉沦下去。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裴焰抓着容辛的肩膀,声音有点颤抖的沙哑,你和谭虎究竟有什么仇,你告诉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6) 容辛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颤。 帮我。他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初时似乎有微甜,而后却全是苦涩裴焰是警察的儿子,他口中的帮只会是让他自首。 他根本就不懂。他没有看见过至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没有体会过那种再也触碰不到的痛苦和绝望,不知道那种被复仇的执念侵入骨髓的疯狂。 裴焰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路向阳而生,而自己从出生在地狱中,一辈子只在不断地向更深处坠落。他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人,这一点他从见到裴焰的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沉溺在了名为友情的温暖美好幻影中,忘记了他们之间天堑般的差异和隔阂。 而如今,这虚幻的泡沫到了破碎的时候,那抹阳光终究是要从他的生命中消散了。 容辛心里升起莫大的悲哀,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任自己沉沦。认清了现实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伤的更深。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容辛冷淡抬眼。 话音未落,不知是不是情绪的剧烈波动导致了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重,他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一只利爪缓缓地割进他的内脏,所到之处无不痛的钻心蚀骨。 冷汗几乎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的双手无声的紧攥着碾压进小腹中,纤长的指尖几乎把浴袍攥得近乎崩出了线头,却丝毫阻止不了逐渐加剧的剧痛。 他刚才确实有故作柔弱的成分,可现在肚子却是真真切切撕心裂肺的疼,像是报应。 好难受。 容辛疼的浑身发软,只觉得肠子要断掉了,冷汗像是止不住的从额头溢了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小腹中在剧烈的痉挛,那种疯狂的翻搅几乎隔着浴袍都能摸到。 我这是怎么了。 裴焰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容辛仰头靠在墙上,喘息着看向裴焰,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修长的脖颈和苍白的脸颊上几乎反射着虚汗淋漓的水光,乌黑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虚弱地粘在鬓角和额头上,修长的手指按在柔软的腹部,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尤物前无动于衷。 裴焰以为他又在诱惑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移开视线。 裴焰,容辛这辈子从来没有在除了姐姐之外的人身上投注下这么多的情感,即便是这段友情注定要终结,他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裴焰猛地一愣。 容辛肚子疼得连声音都带了微颤:我脾气不好,身子弱,待人冷淡,没有一点招人喜欢的成分,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话一落地,容辛就看见裴焰深沉的眸子瞬间有千万种情绪剧烈的翻滚起来,容辛几乎能看到他肌肉分明的小臂紧绷起来的幅度,能听到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容辛没想到裴焰会是这个反应,难道是生气了。 因为我喜欢你。 下一秒,裴焰搂住容辛的后脖颈,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容辛脑子里轰的一声,不可置信的抓住裴焰的肩膀,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被裴焰用力的抱紧。 或许是这短短的一天经历了太多,或许是藏匿许久的一往情深终于再也不愿再偷生,裴焰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刹那喷涌而出。 他紧张的身子都在颤抖,吻得毫无技巧,却滚烫的热烈的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大手用力的搂着容辛纤细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让容辛觉得他要把自己折断再融进身体里。 容辛的牙齿咬得很紧,裴焰不由分说的撬开,在容辛的唇齿间攻城略地。起初还有些生涩,然而不到片刻却已然兴奋得疯狂,容辛身上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近距离的涌入他的鼻腔,裴焰宽厚的肩膀手臂战栗着,就像是第一次尝到糖果的孩子,激动地难以自持,却又带着雄性特有的强悍占有欲。 一个月之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亲吻一个男生,而现在,裴焰却觉得容辛的唇比蜜糖还要甜上百倍,恨不得再尝到更多。 容辛的指尖深深嵌入裴焰的手臂里,腹中的剧烈绞痛让他根本没有推开裴焰的力气,他那常年高速运转的大脑在这一刻完全空白。 裴焰喜欢我。这几个字掰开看哪一个都认识,合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知过了多久,裴焰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他,容辛被他吻得缺氧,捂着小腹软倒在靠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剧痛和不可思议同时侵袭着他,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着其中的前因后果。 裴焰轻轻地握住他一只手,捧到自己胸口处,低头落下深沉的一吻。容辛愣怔的看着他,甚至没有抽手的动作。 裴焰注视着他的眼睛,良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定,低声道:容辛,去自首吧。 话题转变的猝不及防,容辛瞬间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惊醒。 我没罪!他向后退去,手肘撞翻了床头柜上的花瓶。 玫瑰花掉落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腹中随即一阵猛烈的拧绞,容辛闷哼一声按住了肚子,这种痛感就像是有钻头在他的小腹中用力的钻着,和之前的疼法都不一样。 别怕。裴焰虽然早就知道容辛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却没想到他在听到自首两个字后反应会那么大。 裴焰站起来,双手作出安抚的姿势,柔声试探道:为什么不肯自首,是因为接下来还有别的目标吗? 刹那间,容辛脸色一变,裴焰知道自己猜中了,心脏猛地沉了下去。自首是容辛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裴焰知道自己必须说服容辛在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及时止损。 容辛幽深乌黑的眼底剧烈的颤动着,捂着肚子浑身紧绷的后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任你再去伤害别人。裴焰摸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东城警局打电话,告诉他们你要自首,争取从轻处置。 几乎是他最后四个字说出口的一刹那,容辛没有半秒的犹豫,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猛地扑了过来,劈手夺向他的手机! 操!裴焰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硬抢,只要反应慢一秒只怕手机就会被他夺走砸在地上,然而毕竟也是从小练格斗练到大的,裴焰瞬间侧身躲过了这道凌厉的攻击,立刻反手抓向容辛的胳膊,急道,我这是对你好! 去你妈的!容辛第一次对裴焰爆了粗口,毫不留情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几乎再一次让裴焰确定了他就是那天小巷里的少年,裴焰只觉得□□隐隐作痛,对于容辛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终于动了真火:容辛你别逼我! 你为什么总要多管闲事!容辛掐着小腹踉跄着退后一步,腹中的疼痛越发的严重,几乎到了让他承受不住的地步。 自己这个身体状况和裴焰继续硬碰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得赶紧脱身。 裴焰: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狗屁理由! 电光火石之间,容辛猛地抓住桌上的花瓶向着裴焰砸了过去,在同一时刻翻身向后冲向大门。 刚刚初吻完就打的不可开交的,他们俩可能是世上头一对。 裴焰大骂一声猛地侧头,在身后花瓶响起爆裂声的前一瞬间,他就像是猎豹一样做出了预判,猛地向前扑了过去,在容辛打开大门的刹那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反手把他按在了地上。 疯了吗!裴焰终于怒了,用死力抓住容辛的一只手腕,身子压在他的胯上,你以为你跑得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 你放手!容辛剧烈挣扎,银牙紧咬一拳挥了出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腹中忽的一阵灭顶的剧痛,就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猛地戳进了肚子里。 呃!容辛痛的几乎瞬间痛吟了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掉落下去,挥出去的拳头猛地收回按在了肚子上,痛苦地弓起了身子。 毒药终于渗透进了脏腑中,瞬间引起了剧烈的肠痉挛。 裴焰:我就不放!我今天要是放开你我就是孙子! 肚子疼得就像是有□□在里面拼命地搅动,容辛绝美的面容几乎被疼痛扭曲,按在腹部的手用力的戳了下去,他想要推开裴焰蜷起身子,却被裴焰桎梏的动弹不得,剧痛在腹中翻江倒海,容辛疼得扬起脖颈,终于忍不住痛吟了出来:好疼 裴焰咆哮着按住他:还敢说不是你?那天晚上你就是像刚才那么踹我的!铁证如山,我看你怎么抵赖! 容辛根本无暇争辩,肚子里的剧痛让他觉得自己几乎被从中间撕裂,无数的利刃疯狂的捅刺着他的内脏,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疼得把手指伸进浴袍下直接在了小腹上拼命地按压,冷汗如雨下:裴焰你放开我我肚子疼 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么严重的腹痛了,这种疼法几乎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小肚子翻天覆地的拧绞着,撕裂般的绞痛一分一秒的加重,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腹中的剧痛裹挟走。 别来这套,不好使!裴焰这时候能信他就见鬼了,他粗喘如牛,扛着容辛直接扔到了床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抓起桌上的皮带把容辛的左手绑在了床栏上,打了个死结。 后背砸在床上,腹中又是一阵要命的剧痛,容辛呃的一声挺起腰腹,右手紧握成拳顶进肚子里,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裴焰只道他还在装,心说装的真像,奥斯卡不给你发个小金人真是委屈你了。 天亮带你去自首。裴焰狠狠把容辛大敞四开的胸口睡衣合拢,竖起一根手指警示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别想跑。 如果此时裴焰能撩起他的浴袍看一眼,就会发现容辛雪白的小腹上已经被掐出了青紫的痕迹,剧烈的痛楚在他的腹腔中肆虐,几乎要把他的内脏搅碎。 我肚子不对劲容辛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双脚在床单上无力地蹬踹着,纤细的脖颈左右拧转,清冷绝美的容颜满是痛色,喘息着叫着裴焰的名字,裴焰我真的好疼 这种疼绝对不正常。 我到底是怎么了。 内脏就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腐蚀着,肚子疼的难以言喻,容辛白皙的脖颈上都崩出了青筋,修长的双腿在床单上不住屈伸,右手用尽各种姿势掐着小腹,疼的几乎在床上辗转翻滚起来:肚子好难受 裴焰有点于心不忍,他见不得容辛疼,就算是装的也觉得心疼,更何况容辛疼的时候还在叫他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打湿了一块毛巾,走过来坐到床边给容辛擦脸,劝道:别折腾了,都出一身汗了,早点睡吧。 我没没装容辛几乎要疼死在这折磨人的腹痛上,他面色惨白如雪,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裴焰的手,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声音中几乎带了支撑不住的哭腔我肚子特别疼绞得受不了了 话音未落,小肚子里忽的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同时啃咬起来,剧烈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 呃!容辛猛地扬起脖颈痛吟一声,生理泪水夺眶而下,肚子里的剧痛终于突破了极限。 裴焰你个滚蛋!唔呃!容辛疼得在床上捂着肚子拼命地翻滚挣扎,泪水顺着面颊滚落,痛吟和怒骂掺杂在一起,最后竟然崩溃的捶打起小腹来,像是要以痛止痛:疼死我了唔! 你别打自己!裴焰抓住他的胳膊,心里忽的无端的慌乱起来,容辛这个样子也疼得太逼真了,哪里有人假装肚子疼这么使劲打自己肚子的。 不详感瞬间满上了裴焰的脊梁骨,裴焰心脏狂跳,伸手扯开了容辛的浴袍视线里,容辛雪白的小腹上遍布着大片大片的青紫和指甲的掐痕! 裴焰这一瞬间心脏都停跳了,他这才意识到容辛原来没在装,他是真疼! 容辛!裴焰手忙脚乱的解容辛左手上的皮带,却因为系了死结接了半天也解不开,急的几乎要疯了:坚持一下!我这就给你解开! 容辛的痛到几度崩溃,剧烈的挣扎翻滚着,然后痛吟声逐渐变弱,身子像是没骨头似的软了下去,整个人缓缓地灰败了下来。 容辛你看看我!裴焰慌得几乎要疯了,连啃带拽,猛地把皮带扯开丢到一边把容辛抱在了怀里:我解开了!容辛! 生理泪水顺着容辛苍白的面颊无声地滴落,他靠在裴焰的胸口,脸上已经没了一点血色,裴焰只觉得他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又凉的像冰一样,好像一碰就会碎似的。 到底是怎么了!裴焰抱着他的手都在抖,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容辛虚弱的摇了摇头,清冷俊美的眉眼已然涣散,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无声的而下,他依旧痛的死去活来,却连掐住肚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疼好冷容辛的嘴唇上逐渐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然后像是受寒一样轻轻的颤抖起来。 裴焰吓得魂飞魄散,抱住容辛就往门外冲: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就在裴焰冲出卧室大门的一刻,容辛只觉得一柄坚硬的钢刀猛地捅进了他的小腹里,他纤细的腰痛苦的挺起,抓住裴焰的手腕猛地翻身向下。 噗的一声,暗红的液体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裴焰手臂的衣服那赫然是一口鲜血。 容辛!!裴焰的失声叫喊几乎破了音。 容辛的脖子无力地后仰,乌黑的瞳孔终于彻底涣散,血丝从他苍白的嘴角滑落,在裴焰怀里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爆字数啦! 心疼小辛辛呜呜呜~ 第30章 病房里的交心 病人本身胃肠道就有不同程度的溃疡, 又由于摄入的刺激性食物导致了重度肠痉挛和胃出血的症状,需要住院观察。 可是他昨天基本上没吃过东西啊。裴焰的声音由远及近,朦朦胧胧,像是蒙着一层纱。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7) 具体病因还是需要进一步检测.......不过这么年轻肠胃就差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平时一定得注意, 而且他做过肠道手术, 要尽量注意保暖, 不要受凉淋雨否则会加重病情。 他做过手术? 医疗器械的滴滴声逐渐清晰起来, 容辛的意识仿佛在水中起起落落,他能感受到自己滚烫的呼吸喷在呼吸面罩上的沉重声响, 也能感觉到冰凉的针头扎在他的手背上,腹部像是火烧一样痛,将他再一次投入意识昏沉的黑暗。 他仿佛置身于瓢泼大雨中,汹涌的河水咆哮着从脚下掠过, 铁索桥从中断裂,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他耳边穿过,他向河水中坠落, 电闪雷鸣近在咫尺, 深渊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他吞噬 逆光中, 一只手穿透乌云密布的云层拉住了他, 夺目的阳光驱散了浓云,雨幕退散漫天彩霞, 裴焰紧紧攥住他的手, 对他露出温暖的笑意:我喜欢你。 容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那金黄色的光泽有一瞬间让容辛恍惚以为自己仍在梦境,直到手上忽然传来炙热的温度。 你醒了!裴焰激动地声音都变了,他双眼熬得满是红血丝, 紧紧抓着容辛的手,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几乎有点扭曲,似乎是有点不敢确定,竟然抬手在他白皙的脸蛋上戳了一下。 容辛: 裴焰立刻收获了一道容辛标志性的你找打吗的眼神攻击,顿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他昨晚在容辛床头守了一夜。 容辛的呼吸太弱了,有好几次裴焰看着他比医院的墙还白的脸色和几乎毫无起伏的胸口,吓得以为他过去了,几乎每隔两分钟就要在容辛鼻子底下探一探,感觉有温热呼吸喷在自己的手指上才放下心来。 裴焰的嘴角尽力向上,一叠声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知是不是容辛的错觉,裴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假装检查输液管,似乎是刻意躲避开和他的对视,可他眼底那抹微红却还是来不及掩饰。 他是在担心我吗。 容辛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喉咙有些酸涩的发紧,他之前还抱有侥幸,觉得裴焰说的那句喜欢只不过是被当时那种状态逼出来的暂时精神错乱,然而现在看来这种喜欢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程度还要深。 裴焰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为什么喜欢,容辛其实很想问问他。但是脑海里总是却忍不住回想起裴焰让他自首时的画面,容辛垂下睫毛,一句喜欢并不能改变什么,两人之间天堑般的鸿沟依旧存在,那种隐约的类似悸动的情感只会在梦中出现,一旦放到现实中,只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感觉好些了吗?裴焰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容辛的额头,却看见容辛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裴焰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愣了一秒,不动声色的放下了。 我想喝水。容辛终于说出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也许是因为之前吐了血,他清润的嗓音有点细微的沙哑,听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裴焰强行压制住心头的酸涩,神色无异的帮他掖好了被角柔声道:医生说你这两天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胃出血加上重度肠痉挛,得修养两天。 容辛垂下了眸子,雪白的枕头衬得他的眉眼乌黑得如同墨色,干裂苍白的嘴唇上都是依稀的咬痕。 等我一下。裴焰看不下去了,起身去饮水机那接了一杯水,拿着棉签和水杯走回来坐到床边,把棉签沾湿轻轻蘸在了容辛的嘴唇上,只能先这样了,实在难受就想想别的事情,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的动作非常温柔,在遇到唇上的小伤口时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却很快克制住了,他细心地避开那些小伤口,直到把两片唇都沾湿,这才把棉签放到了一边。 快点好起来,等你肠胃恢复了,我带你去吃黄焖鸡。裴焰轻轻笑了笑。 容辛低声道:还有机会吗。 裴焰的身形微微一顿。 容辛抬眼看向他,神色淡然如水,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他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都微微紧绷了起来:你不是要送我去自首吗。 这一瞬间,从刚才起就被二人回避的问题就这么被容辛血淋淋的摆在了台面上。空气中静的像是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裴焰的心脏仿佛被刀子捅了个来回,抽出来的时候漏了个洞,把里面的纠结、痛苦全部散落了出来,却最终被他一股脑拎起来又狠狠地塞了回去。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怎么,我如果说要送的话,你要立刻拔了输液管从二楼跳下去逃走吗? 容辛的乌黑的桃花眼盯着他,裴焰在他的眼神中读出来,如果自己说是,容辛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 裴焰深吸一口气,如实道:我会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容辛冰雪聪明,如果在他面前打太极绕圈子只会起到反效果。 我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天在小巷子遇到的就是你,正如你所说,会功夫的不止你一个,左手手臂受伤又可能有千万种巧合。他看着容辛的眼睛,但是容辛,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任何犯罪都不会毫无痕迹,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害谭虎,但是我会查出来,我会找出你作案背后的行为逻辑,然后把证据亲手送到你面前来。 裴焰昨晚在月色下盯着容辛苍白俊美的容颜看了一晚,终究还是做不到直接把容辛举报给警方。 容辛虽然平时看起来冷漠,但是骨子里的侠肝义胆和善良早已超越了大部分人。他会在暴雨倾盆中主动留在最后,他会在摇摇欲坠的铁索桥上强忍着剧痛拯救同学。这样的人不会是冷血杀手,他的行为处事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裴焰向来善于以行为逻辑分析人,在没有摸清容辛犯罪的原因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明不白的让容辛的青春葬送在监狱里的。 裴焰深吸一口气:在证据和真相面前,一切都无从抵赖,到那时候,我才会带你去自首。 容辛无声地注视着他,眸色幽深似海,裴焰与他对视,那一瞬间就仿佛烈火对上深渊,无声地掀起了风浪,裴焰说: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犯罪都是最错误的选择。我们所处的已经不是那个恩怨情仇都只能用刀剑说话的时代,千百年的时光磨砺出来的最公正最有效的利剑是法律,身为一名法学生,你最应该懂这个道理。 容辛那向来波澜不惊如同面具般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微小的裂痕。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和他说过极其类似的话 如果有朝一日我可以考到A城,我希望去霍普大学学法律。少女的声音如同清亮的风。 法律有什么好的。稚嫩的少年嗤之以鼻。 法律是维护这个社会公正的最有效的武器,少女笑着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如果我学会了法律,就可以让这个世界上的恃强凌弱少一点,让弱者们也有为自己说话的机会。让王阿姨的菜园不再被强占,让在工地上摔断腿的阿强得到应有的补偿。 哦少年点点头。 不过人各有志,小辛将来想学什么? 我想去索罗斯大学读金融,把那些有钱人的钱全都赚到手,然后把B城打造成比A城还厉害的城市,碾压那些眼高于顶的A城人。 哈哈哈,你的志向可比我远大多了。 将法律奉为毕生志向的人,却被法律辜负了。 当赵元琪狂笑着从法院的大门走出来,被无罪释放时候,姐姐的魂灵在天上看着,可曾对那所谓的公平正义失望了吗。 如果法律真的可以斩除所有的罪恶,那自己又怎么会走上如今这条血路。 真是可笑,容辛想。 可是即便是对法律失望透顶,自己却为什么志愿单上只写下了霍普大学法律系的名字呢? 为什么呢? 容辛心中淡漠的湖面忽的震动起来,他看着裴焰坚毅的脸,仿佛看到了少女数年前那清澈脸孔重合,内心深处忽的山崩海啸,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事实仿佛在这一刻缓缓从深渊中浮出水面当初他选择霍普大学法学院真的只是因为执念吗,还是说,他其实对所谓的公平和正义还抱有一丝希望和侥幸。 也许更多的是后者吧。他原本都忘了的,直到他看到了裴焰,看到他拼命劝自己自首时那种近乎执拗的正义感。 原来这世上还有和姐姐一样傻的人,努力的维护着公平和正义,试图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容辛忽然明白了裴焰的坚持,虽然自己不可能放弃复仇的执念,但或许老天让裴焰出现在他复仇的路上,正是冥冥中的一种预示。 明朗的阳光下,容辛忽的释然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你就去找吧,那所谓的证据。 裴焰一愣,他在心里做出了无数种设想,他以为容辛会愤怒,会流露出充满敌意的冷漠,却不曾想最后竟是这种态度。 你说任何犯罪都不会毫无痕迹,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容辛微微起身,靠在了身后的柔软的枕头上,侧头看向窗外,秋日萧索的园景落入他幽深的瞳孔中,他轻轻道,我也期待着能找到的那一天。 裴焰敏感的觉察出来容辛说的和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却也在同时感受到容辛身上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那是一种积极的,试探性的改变,虽然并不彻底,却已经萌发出了嫩芽。 裴焰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不过云里雾里的不敢确认,他还是靠过去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虽然最近不抓你去自首了,但是我会24小时盯着你的,别干坏事。 容辛回过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仿佛在片刻间又恢复了裴焰熟悉的气场,冷淡中带着点慵懒和嫌弃,举起自己扎着针头的手背对他示意:我身子这么弱能干什么坏事。 裴焰心说你干的坏事多了去了,除了伤害谭虎,偷心是最严重的一桩。 容辛打了个哈欠,身子放松了下来:医生说我为什么会忽然肚子疼了吗? 过了自首这个话题,紧绷的空气仿佛瞬间松快了起来。 裴焰回过神来,柔声道:医生说可能是食物中毒,你回忆一下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容辛懒懒的摇摇头:早饭吃的和你们一样,是酒店的提供的,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啧,奇怪。裴焰皱眉,不过现在你的血液已经送检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出结果了。 他俯身凑近:以后你的伙食我包了,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翻墙都翻不动。 容辛哭笑不得地否认:我本来就翻不动。 裴焰现在已经对他的鬼话完全免疫,他拿起盘子里的毛巾,轻轻擦了擦容辛额头上刚刚溢出来的细碎汗珠:又疼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肚子?止痛药的药效这个时候应该过了,看容辛的脸色应该已经开始难受了。 这温柔的举动让容辛的耳朵微不可查的一红,自从知道裴焰对他有非分之想,好像他做什么举动都别扭了起来。 早干嘛去了。容辛白了他一眼,缓慢的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昨天把我绑床头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 哎呦!裴焰听了这话恨不得当场一条白绫谢罪,心疼内疚的肝都颤了,赶紧双手合十做跪拜状:我错了,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装的。 装你个! 你可以滚了。容辛黑着脸指了指门口。 我滚了谁伺候你呀。裴焰厚着脸皮凑过去,容辛这幅暗戳戳生气还要忍着故作冷漠的样子特别可爱,裴焰一边心疼一边在心里疯狂流口水,他知道容辛不是真的想让他走,只是怄气而已。 小辛辛,小冰山?你理理我嘛,我错了还不行吗,除了黄焖鸡我还请你吃大盘鸡三杯鸡好不好?裴焰笑眯眯地轻轻扳容辛的肩膀,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那副讨好的样子特别像犯了错之后拼命摇尾巴的大型犬,容辛强行压住嘴角向上的趋势,故意冷冷道:不要,说不定我肚子疼就是被你气的,你满汉全鸡都不能将功补过。 还会讹人了是吧?裴焰心都酥化了,凑到容辛耳边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跟我撒娇呢。 容辛耳朵发红猛地回头瞪了过来,要不是两只手都钓着输液瓶,裴焰相信他绝对能一巴掌把他揍翻。 裴焰趴在床头笑的春光灿烂,仗着容辛动弹不得肆无忌惮:那我用别的东西补一补行不行? 容辛狐疑:什么东西? 裴焰邪魅一笑:霍普大学法学院院草的香吻。 他不提那个吻还好,一提容辛整个人都不对了,脖子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他在抓起桌上的水浇裴焰一脸,和把手背上的针拔下来戳到他的鼻子里两者之间挣扎了一下,终于看在裴焰照顾了他一夜的份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肺腑之言:裴焰,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裴焰摸了摸鼻子,笑道,但我就是特别喜欢你。 刚刚走到病房门口,抱着鲜花准备敲门的丛秋和高奕瞬间石化,下巴险些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裴二哈你说这话脸不红吗,你不弯谁弯? 感谢在20200627 15:28:46~20200628 15: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聿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友情的滋味 如果新闻联播说明天外星人就要轰炸地球了, 丛秋和高奕都勉强能信,但是听到裴焰喜欢容辛,两人的一定反应都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高奕,我觉得我刚才好像幻听了。丛秋颤抖的抓住高奕的手, 试图挣扎一下, 你听到了吗? 我好像也听到了, 还是特别玄幻的那种!高奕觉得可能是上层空气太稀薄导致自己脑子缺氧了, 小秋子要不咱们对一下, 你听到的是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8) 高奕和丛秋屏住呼吸,同时试探道:我特别喜欢你? 两人异口同声。 操!是真的!!! 房间里, 容辛耳朵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在昨天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下听到裴焰的表白,和现在裴焰坐在他床头温柔中略带羞涩地看着他,说出我特别喜欢你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虽然没有海誓山盟, 更没有至死不渝, 但是裴焰眼底那种清澈的不掺一点杂质情感却如同炙热的火焰,将他那早已冰冻的心脏猝不及防地融化开了小小的一角。 容辛不是没被人表白过, 心跳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跳的这么快。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不知该如何招架。裴二哈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身后隐形的大尾巴摇的飞起, 仿佛还在期待着他的回应。 容辛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那炙热的眼神却动弹不得,就在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时,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躁动。 外面好像有人!容辛瞬间被拯救了出来, 喘息着指向门口, 给二哈下发指令:你快去看看。 哦。裴焰的深情表白被打断,显然有点小失望,意犹未尽的看了容辛一眼, 耷拉着尾巴不情不愿的去开门,谁呀。 丛秋和高奕猛地扑了进来,一人揪住裴焰的一只胳膊,看样子是想直接把他五马分尸。 日了狗了裴焰!丛秋像无尾熊似的抱在他的胳膊上锤他,说好的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呢!说好了钢铁直男呢!你的人设都是假的!你这个感情骗子! 高奕愤然附和:骗子!骗子! 你们怎么来了!裴焰被抓了个现行无从抵赖,尴尬了一秒瞬间干脆开启不要脸模式展开疯狂反击,小辛辛长得那么好看、人那么好我凭什么不能喜欢!我不喜欢容辛难道喜欢你吗? 裴焰揪住高奕的耳朵:长得跟个电线杆似的一点都不可爱!我们小辛辛又软又萌又会撒娇!我就是喜欢! 容辛被子蒙住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裴焰抢过高奕手里的果篮:是给我带的吗,我收下了谢谢,你们可以走了,这是我和小辛辛的二人世界,你们这些单身狗不受欢迎! 丛秋被他这种有了媳妇儿立刻翻脸不认人的不要脸行径惊呆了,嗷嗷嚎叫着扑过来:这是我给容辛带的你不许吃! 哦~裴焰拖长了尾音恍然大悟,是给容辛带的呀!那我更得吃了。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摸出一个苹果,在高奕的衣服上闪电般的蹭了蹭,吭哧一口咬了下去,贱兮兮的笑道: 好吃好吃。 丛秋立刻张牙舞爪的冲上去要和他拼命,高奕从旁助战,三人瞬间打成了鸡飞狗跳的一团。 两分钟之后,战斗结束,裴焰一手拎着一个人的脖子把高奕和丛秋按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 容辛的肠胃伤到了,这两天真不能吃东西。裴焰悠然地做到离容辛最近的位置,从果篮里拿出两个橘子递给丛秋和高奕,有一种我是小冰山代言人,他的东西我做主的吊样。 丛秋自动无视他,把橘子塞给高奕让他剥皮,往容辛的床边靠了靠:容辛,你感觉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容辛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身体,有些惊讶的眨了一下眼睛。 他已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露出了白皙的脸颊。他的手搭在腹部,挂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顺着管道流进青色的血管里,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和昨天在吊桥上飞檐走壁的简直是两个人。 不难受了,谢谢。 容辛平时冷淡惯了,除了在面对裴焰时会下意识地放松,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即便是刻意收起了身上的刺,声音中却还是免不了冰山似的淡漠。 丛秋和高奕却完全没在意。 因为什么忽然病成这样,吃坏东西了还是因为着凉,还是昨天累着了?高奕担忧道。 丛秋摇头啧啧看了看容辛纤细的手腕,劝道:你就是太瘦了,平时得多吃点,不能挑食。 裴焰忍不住心道他吃得一点都不少,挑食倒是真的。 具体病因还在查,大概下午出结果。他又把刚才的医生说的大概情况跟丛秋和高奕复述了一下,末了问道:你俩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过来了。 废话。丛秋从高奕手中抢过橘子,容辛都病成这样了,我们当然得过来探望啦!说完又觉得脸上有点微红,毕竟他和容辛总共没说过几句话,这么贴心的话乍一出口顿时有点微妙的不自在。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裴焰笑道。 丛秋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高奕看不下去了,对容辛解释道:其实小秋子都叨叨一上午了,说你昨天先是带人过河,又上桥救王文涛,那么伟大,累的都住院了却只有裴哥一个人陪,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一定要过来看看你。 就你长嘴了是不是!丛秋红着脸锤他,容辛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你可怜,我就是觉得你昨天特别厉害 高奕挠了挠头:我也觉得,容哥你在桥上的时候贼牛逼。 容辛犹豫了一下,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丛秋和高奕身上那种热络和崇拜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他早已习惯了无论何时都隐没在阴影中,也习惯了别人对他嗤之以鼻和不理解,他甚至忘了应该怎么面对别人的善意的接近。 丛秋和高奕还在对他昨天的壮举赞不绝口,容辛却如坐针毡,逃避似的移开目光,手指微微蜷起抓住了床单,忽的,他感到裴焰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对他笑了一下。 那裴焰的笑容中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容辛看着他,浑身的紧绷缓缓松了下来。 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是那种特别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天塌下来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而且因为刚开学退宿那事儿,一直对你有点偏见。昨天我才知道其实我们一直想错了,你只是外冷内热而已。丛秋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前误会你啦,不好意思。 高奕憨憨地摸了摸头:听说你喜欢吃黄焖鸡,下次我们一起去吃黄焖鸡好不好。 那怎么行!裴焰第一个不同意,小辛辛还没跟我出去吃过饭呢,你们得排队! 裴哥你真是够了!你都和容辛吃了一个月的食堂了!丛秋往他身上扔橘子皮,说话间又嬉闹了起来。 容辛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三人身上,有种恍然在梦中的错觉。 医院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身子也不太舒服,可这一瞬间,容辛却觉得这是他大学生涯中最开心的一刻。 没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习惯了一个人不代表他喜欢一个人。曾几何时,他也曾羡慕过校园里那些勾肩搭背的身影们,只是越羡慕就会越注意到自己的残缺,慢慢只能让自己变得麻木,对一切都不在意。 但是现在,他好像也拥有了名为友情的东西,起码以后走在校园里的路上,会有两个人和他打招呼了。 果篮的清香中和三人的打闹声中,容辛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 咚咚咚。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高奕退出战场窜过去,一开门,顿时惊呆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门外赫然是昨天进山的小分队,除了王文涛,一个都不差。 邵子雄从大捧的鲜花后露头一笑:怎么,就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探望探望容哥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欢天喜地的人群一拥而入。 容哥你还好吧!容哥我给你带了PS4,你要是闲了可以玩!容哥你喜欢花吗,给你放窗台了! 容辛惊呆了,那些之前从未和他说过话的同学们热络的就像是几年的好兄弟一样,将他簇拥在了中心,每个人都善意而友好。 显然昨天容辛救人的那一幕已经彻底改变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大家崇拜还来不及,听说他病了几乎立刻不约而同的前来探望。 裴焰看着眼前的一幕淡淡的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要留给小冰山自己了,这是他的主场,要交给他自己享受。 融入正常社交第一步已经迈出,裴焰相信不久之后,容辛会和他一样拥有数不清的朋友。 裴焰!人群喧闹中,他听到容辛急切的小声叫了他一声。 裴焰回过头,正对上容辛紧张到微微颤动的眸子。那种急切的依赖从容辛那向来幽深淡然的眉眼中流露出来,有种极大地反差萌。容辛就像是第一次面对新环境的小奶猫,想要拼命抓住熟悉的怀抱来获得安全感。 裴焰险些被他那罕见的目光生生拉回去,他强压住心底的悸动,轻声安抚着笑道:我去吃个饭,马上回来。 容辛几乎要把别走两个字写在脸上。 裴焰冲容辛眨了眨眼,对他做了个口型:没事的,我相信你。 出了门,裴焰走远了几步,走到了紧急通道里,嘴角带着笑意把小冰山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刻在脑子里。然后他摸出手机,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下去,打通了东城区警察局一把手的电话。 喂。 裴焰:爸,六十八号公馆谭虎那个案子当时的监控我想再仔细看看。 电话那头的老裴用紫砂壶往小茶杯里倒水,闻言笑了笑:行,还是老规矩,自己看,不许泄露案情进展。不过你对这个案子还真是关注,小齐说你已经跑了好几次技侦组了。 裴焰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毕竟受害人是我认识的人,谭虎刚和我见面完不久就遇害,我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想多帮帮帮忙出份力。 你总是这样,电话那旁的老裴抿了一口茶,小小年纪,想的东西太多。 裴焰靠在栏杆上笑:那还不是您二位给我遗传的优质脑细胞,我这么聪明的大脑不用白不用,您说是不是。 小兔崽子,给你个杆你就顺着爬。老裴被他说得笑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 老裴尾音微沉,裴焰知道这是他说正事时的语气,不由得微微站直了身子:您说。 你将来不走刑侦这条路,有钻研下去的正义感是好事,但是不要涉及过深把自己陷进去,老裴用杯盖扫去茶杯上蒸腾的雾气,真相固然重要,但这是我们警察的任务,不是你的。弥足深陷在某一个案子中不会有好结果,要注意距离感和分寸。 裴焰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顿了一秒,道:我知道了,爸。 周末回家一趟吧,两周不见你妈都想你了。老裴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悠闲,她说要给你做鸡吃。 裴焰哭笑不得,怎么这些日子人人都跟鸡干上了。不过他老妈做脆皮鸡是一绝,放饭店里绝对能卖上百的那种。 裴焰心里痒痒的,特别想带容辛去家里尝尝他妈的手艺,不过他知道现在为时尚早,容辛连他的表白都没答应,只怕听到要带他回家会立刻落荒而逃。 不过看小冰山听到自己喜欢他时那脸红心跳的反应,估计也是没谈过恋爱的。 裴焰心里美滋滋,觉得天大的一颗白菜马上要被自己捡着了,乐得不行,一时忘了回话,老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嘿!傻乐什么呢? 裴焰立刻惊醒:咳,想到妈做的鸡有多好吃了。 多大人了还馋鸡,老裴笑话他,又问,你现在在哪呢,今天没课吗? 在安格鲁医院,我同学生病了,我陪他看病。 老裴:安格鲁医院?巧了,你那个案子的受害人谭虎也住这个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小同学要再接再厉呀,人家可还没答应你呢~ 感谢在20200628 15:42:55~20200629 10: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441000、十五克胭脂、是樱桃汁吖、清清幽水、猫耳爱吃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破绽 谭虎的病房在五楼, 是vip特护病房,裴焰一路坐着电梯上去,心脏跳得厉害。 裴焰这个人,从小受良好的家庭教育出身, 对正义有种骨子里的向往, 小时候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 他就已经偷偷戴他爸的警帽cosplay警察, 把自家那只大白猫当成嫌疑犯追的满屋子乱窜了。 他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 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而如今却为了一己私情把本该直接举报的重要案情压了下来, 心里的复杂程度不是一星半点。 穿过走廊,来到503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若不是手臂上那龙飞凤舞地纹身, 裴焰几乎没认出来那是谭虎。 一周前还谈笑风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病床上只剩下微弱呼吸的躯壳, 这样巨大的变化让人心惊到几乎不忍直视。 裴焰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掌心。 知道容辛是凶手是一回事, 看到他亲手造成的恶果却是另一回事, 后者冲击力比前者还要大, 裴焰呼吸急促,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掉头就走, 却生生克制住了。 他几乎残忍的强迫自己看着谭虎肌肉凹陷惨不忍睹的脸, 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记住了, 要是不查出真相,这后果你也要承担一半。 鸿城集团对于高层的隐私保护很强,进出必须有门卡, 就算是车库也随时有人看着不让闲杂人等进入,外人根本无法知道高层的人员行踪。容辛那天一定是跟在自己后面,等到自己和谭虎见面完出了大楼,立刻去车库门口等待,这才确认了谭虎的车子并跟着他去了接下来的目的地。 裴焰深吸一口气,他来503病房看谭虎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谭虎现在的样子,好让自己继续保持理智,现在他看到了。 他沉默的转身,正打算回去,却忽的听到病房的角落里隐约有声音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声。 想不到三年过去,再见到他是现在这个局面。 那人的语气中有几分惋惜几分难以置信,缓慢的语速中却能听出上位者习惯性的居高临下:凶手查的怎么样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29) 裴焰站住了。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温文尔雅,莫名的有些耳熟:少爷,监控录像没有照到他的脸,手下们还在查。 裴焰知道自己不应该听墙角,脚下却没动。 能被称呼为少爷的人,多半就是谭虎侍奉的鸿城集团少东家赵元琪了。赵元琪留洋回来这些日子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媒体都拍不到他的行踪,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谭虎的病房里。看来谭虎并不单纯只是赵元琪普通下属,他们之间的渊源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深。 赵元琪转着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抬眼看向吴峰:监控查不到就一个个排查所有和他有仇的人。谭虎从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到如今十几年了,不能就这么伤的不明不白。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遗传自他舞蹈演员的母亲,分明是阴柔的长相,眼眸中却有种睥睨众生的凉薄和狠厉,这点更像他父亲赵城,让人下意识心生忌惮。 吴峰面无异色,点头道:是,少爷放心,我一定尽早把凶手抓到,不让虎哥寒心。 抓到了别交给警察,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赵元琪停下了抚摸手串的动作,勾起唇角,明明是在笑,却阴冷的让人心惊胆战,伤我的人,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门外,裴焰的脸色猛地变了。 片刻后,病房的大门打开,赵元琪带着手下离开,身后西装革履的吴峰对着他的背影恭敬鞠躬:少爷慢走。 楼梯口的遮挡处,裴焰无声的闪了出来,等了两分钟,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重新回到房间里的吴峰正深深地凝视着病床上的谭虎,忽的听到敲门声,转过身来。 谁啊。吴峰拉开房门,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是? 裴焰人畜无害的打招呼:您好,我是霍普大学的裴焰,之前和谭先生认识。我来医院探望朋友,正巧在登记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方不方便,想来看看他。 裴焰。吴峰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的想了起来,哦!你是那个法学院负责辩论会的学生。 裴焰故作惊奇:您是? 吴峰推了一下眼镜,紧紧抓着门框的手放松了下来:吴峰,我们之前在电话里聊过,你的项目由我接管了。 裴焰啊的一声恍然大悟,立刻热络伸出手:幸会幸会。 他其实刚才就想起来了。 谭虎出事后,手底下鸿峰集团的业务都移交给了吴峰,裴焰的项目自然也变成了他负责,两人曾短暂的聊过一次,他的声音裴焰记得。 既然谭虎和赵元琪是十几年的手下,那么眼前和谭虎平起平坐的吴主管,只怕也是一样的身份。 吴峰和裴焰握了握手,裴焰的手非常有力,看起来又高大阳光,以吴峰的经验,这种人多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多半没什么心机。 请进来吧。吴峰没过多在意,打开门,难得你有这份心。 特护病房空间很大,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的味道。 我这兄弟命苦,辛苦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上,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说起来还是命不好。吴峰坐下来,给裴焰倒了杯茶水。 裴焰谢过,适当的表露出遗憾和好奇:您和谭主管很熟悉吗? 吴峰苦笑一声,眼底浮现出痛色,抓住了谭虎放在床边的手拍了拍:何止是熟悉,我们从十几岁起就认识。那时候我身子瘦弱总被人欺负,他每次都会帮我出头。虎哥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哥哥,我恨不得替他躺在那里。话说道最后,声音几乎有些哽咽。 裴焰眸色微深,吴峰和谭虎果然是旧相识。谭虎是赵元琪的左膀右臂,又是吴峰的发小,怪不得赵元琪和吴峰要下狠手捉拿容辛。 虽然裴焰对谭虎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能被容辛揍成那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而且听刚才赵元琪的意思,竟然是要用不正当手段给容辛上私刑。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 裴焰的手心里有冷汗溢了出来,一旦容辛被这些人抓住,后果绝对比被送进警察局要严重上百倍。他必须在他们之前还原事件的真相,决不能让容辛落入他们手里。 裴焰安慰道:您别这么说,谭主管如果能醒来,也一定会希望您过得好。 吴峰摘下眼镜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抱歉小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只是看不得我大哥这样受苦。这些日子我总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如果当时我陪他一起去洗手间,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哎,都怪我。 谭总受伤那天您也在现场?裴焰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吴峰点点头把眼镜戴上,强行平定心绪,勉强笑了笑:这些事情不该跟你这个孩子说这么多的,我就是太伤心了。 没事,您和谭总关系那么亲厚,看到他这样一定不好受,倾诉出来也好。 裴焰贴心地拿过茶壶给他添了杯水,担忧道,您当时发现的时候一定吓坏了吧。 这些日子吴峰装伤心欲绝装的早已轻车熟路,但是像裴焰这么捧场又天真的观众却着实少见。 他心中冷笑,表面上却顺坡下驴叹息道:是啊,那天我在包房里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等察觉不对的时候去洗手间找他,就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立刻打了120,可惜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裴焰待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期间获得了吴峰的充分信任,顺便还顺便聊了聊辩论会的事,吴峰兴致之下竟然同意多加百分之三十的赞助。裴焰对此表达了强烈的感谢,又嘱咐了吴峰不要太伤心要注意身体云云,这才告退。 没想到除了你老婆孩子,还有别人来看你。 偌大的病房中,吴峰居高临下的看着谭虎毫无意识的身体冷笑了一声,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你配吗。 病床上的谭虎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的脖颈上还有尚未彻底消散的勒痕,看起来像一具有呼吸的尸体。 病房又有人敲敲门走了进来,是吴峰的手下阿辉。 找到了吗? 吴峰头也没抬地问。 阿辉的身子绷紧了一瞬,低头道:抱歉吴总,六十八号公馆的洗手间已经不知道打扫过多少次了,那枚袖扣估计早就被清扫走,或者被捡走了。失物招领处我也问过了,都没有。 吴峰文质彬彬的脸瞬间崩裂,猛地回头抓起桌上的杯子砸了过去:废物! 阿辉一动也不敢动,杯子在他身后的墙上四分五裂,碎片划破了他的侧脸。 吴峰喘息着,方才的淡定温和已然不在,幽暗的狠毒几乎要溢出眼底:找到这一周之内所有清扫过二楼洗手间的清洁工,挨个给我问,不承认就打! 是!阿辉颤抖道。 滚!吴峰看也不看他,转身坐到了病床上,阿辉赶紧溜了。 吴峰深吸几口气,缓缓地扬起僵直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陷落下来,医疗仪器的滴滴声逐渐远去。电音躁动狂舞的旋律被阻挡在洗手间门外,手臂上传来剧烈的撕扯和拍打,谭虎蹬踹着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倒气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他的袖子。 我勒的位置很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他甚至能感受到谭虎动脉狂跳的鼓点传到了他的手臂上,那脉搏在逐渐减弱,嗜血的疯狂让他根本没注意到,谭虎在剧烈挣扎中手指猛地抓住了他的袖扣,用力一扯! 啪嗒。 金属与大理石地面的撞击声只响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掉落过。 与此同时,裴焰已经回到了容辛的病房,正在费劲巴拉地把热情过头的同学们往外推:散了散了都散了,你们的问候已经带到了,小容同学要休息了。 同学们不情不愿的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没聊够呢!是吧容哥! 容辛已经要被他们的热情烤熟了,在床上软成了一滩水,眼神迷离,下意识点了点头。 裴焰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把人群推出门外:你们上瘾了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 再聊一会儿容辛就要原地升天了。 我们还没和容辛合影呢!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娇声道。 合什么合,影什么影!裴焰立刻瞬移到了容辛面前挡住了女生们灼灼的视线,严肃的伸出一根手指,那架势仿佛资深神棍,医院里拍照不吉利。 女生们表示深切怀疑:有这个说法吗?哎!哎!别关门啊! 裴焰毫不犹豫的把所有潜在情敌关在了门外,然后一转身瞬间变成了一副春光满面的笑脸,一路小跑扑回容辛床边,问他:怎么样小辛辛,这一中午过的开心不? 容辛缓缓转向他,沉默半晌,表情逐渐扭曲:我脚麻了。 从众人进来到现在他几乎一动都不敢动,两只脚都没知觉了。 裴焰噗的一声笑喷了,在容辛恼羞成怒的前一秒,赶紧给他按摩:我没笑话你,真的,就是觉得你可爱。 容辛抓住枕头,半麻不麻的腿被裴焰一捏顿时表情更扭曲了:闭嘴!啊!别碰我! 最后剩下的丛秋和高奕赶紧逃离战场,免得被秀一脸:裴哥我们也走啦!回头把课上笔记发你! 好嘞!裴焰回道,眼睛都没从容辛身上移开,丛秋深切怀疑他到底听没听到自己说了啥。 瞧瞧,瞧瞧!丛秋随手带上门,摇头啧啧,果然恐同即深柜,真应该给裴哥录下来,让他看看自己那副口水直流的嘴脸。 高奕坏笑着低头把手机给丛秋看,按下播放键:我其实录下来了。 手机里立刻传来裴焰肉麻的就是觉得你可爱,丛秋瞬间捂嘴无声狂笑,猛拍高奕的肩膀:真有你的!快快快,传给我,我要做成来电提醒!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录像了,一会儿把裴哥做成表情包! 两人偷笑着往电梯那边走,忽的,高奕脚下一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丛秋抬头:怎么了? 高奕做了个嘘的动作,迅速拉着丛秋往后退了几步,只听身侧一间空病房里,传来了王文涛低低地哭声,像是在打电话: 容辛都吐血住院了!你不是说这毒药只会让他肚子疼吗!然哥,你你怎么这么害我呢! 刹那间,丛秋和高奕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吴峰说的话里有破绽,小裴同学即将向着真相靠近ing~ 感谢在20200629 10:03:08~20200630 09:5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斯教的橡皮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超凶的狐崽崽 3个;十五克胭脂、清清幽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教的橡皮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恶有恶报 王文涛蹲在病房的角落里拼命抹眼泪, 颤抖着捧着手机神经质地重复着:你明明说了他只会肚子疼的,只会肚子疼 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王文涛惊恐的睁大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高奕一把捂住了嘴, 丛秋抢过他的手机, 按下了免提。 郭逸然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的扩音器中传来:娘的!谁叫他身子那么弱, 活该!吐就吐了, 又没死!别跟老子在这叽叽歪歪! 高奕紧盯着王文涛, 那眼神暗的几乎像是要吃人,丛秋冷笑着录着音, 录音的红色声线随着郭逸然的声音上下跳动着。 王文涛整个人都吓傻了,面如死灰地颤抖起来。 视频呢?容辛肚子疼出丑的样子你录下来没!郭逸然质问道,赶紧给我发过来,要不然有你好看!喂?喂!老子问你话呢 啪。 高奕按下了挂断, 问王文涛:视频在哪? 王文涛颤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没没没没录到容辛出丑的样子, 他毒药发作最严重的过程是在房间里,我没录到啊!! 丛秋再也不跟他废话, 揪着王文涛的衣领, 猛地踹开大门走了出去。王文涛被拖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尖叫哭嚎, 引来走廊上无数人侧目, 高奕挡住众人的目光,王文涛被丛秋像拖垃圾袋似的一路拖到了容辛的房间里, 狠狠扔了进去。 病房里裴焰正在给容辛讲笑话, 王文涛咚的一声摔在他们面前, 吓了两人一跳。 裴焰看向丛秋和高奕,又看看地上的王文涛,迷茫道: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丛秋和高奕说话, 王文涛就扑到了容辛床边大哭起来,恐惧和内疚终于让他彻底崩溃了:对不起!对不起容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如果我不做我爸爸就会被辞退!我们全家就没活路了! 一瞬间,容辛和裴焰的脸色猛地变了。 你什么意思。裴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几乎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一把揪住王文涛:你对不起他什么? 容辛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原本就肤色非常白,现在血色再一次一点点褪去。 王文涛哭的气都喘不匀,整个人语无伦次,双手合十像是在跪拜或是求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丛秋冲上去猛地将他推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还有脸和容辛说对不起!容辛!这混蛋受郭逸然指使给你下了毒! 王文涛哭嚎不止,高奕怒道:你哭什么哭!我都录下了!你休想抵赖! 一空气仿佛凝滞了,容辛死死地盯着王文涛,瞳孔一点点缩紧。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王文涛痛哭流涕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和昨天在吊桥上哭泣的模样重合,那弱小的脸上满是泪痕,无助抱着洪涛中仅存的枯木哭嚎求生。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0) 他感受到自己伸出手抓住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拉到桥上,那一刻的欣慰几乎没有什么能取代。雨声呼啸,忽然间,一切仿佛幻影般破碎,王文涛的脸在黑暗的雨幕中变得狰狞起来。腹中忽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然后有人在他肩上猛地一推失重感袭来,他瞬间坠落。 万丈深渊伸出无数森冷的手,雨水从他脸颊上如同刀刃般划过,方才他拼了命救起来的人正在上方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嘲弄和讽刺。 容辛的身子因为愤怒和失望而颤抖不止,他忽的很想笑。本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这世态炎凉,却总是不长记性的一次又一次用一己之力去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伤的体无完肤。 怎么这么傻呢。 当初姐姐也是这样,农夫与蛇的故事就像是一道魔咒,无数次的在他的周身重演,每次都带来彻骨的痛意。 裴焰紧紧握住容辛的手,只见容辛的脸色越来越不对,那幽深漂亮的眸子黑的仿佛再也透不出一丝光来,这种状态看的裴焰心惊胆战,他扶住容辛,立刻转头对丛秋和高奕道:先把王文涛带走!别让他呆在这! 丛秋也意识到了容辛的不对,立刻把王文涛拽起来:起来!别在这碍眼! 王文涛哭的越来越大声:容辛!求求你原谅我吧! 容辛的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插着吊针的手缓缓按住腹部,身子弯了下来。 容辛!裴焰心里难受的像是也被下了毒似的,恨不得把王文涛吊起来暴揍一顿。 容辛这原本就脆弱的身心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只怕好不容易敞开点的心扉又要合上了。裴焰气的七窍生烟,却没工夫管王文涛,他抱住容辛,帮他轻轻按揉肚子,低声道:别为他动气,不值得的。 高奕和丛秋拽着王文涛到了门口,正要出去,病房的大门忽的被推开。 二号床容辛!医生扶着眼镜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 你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我觉得你们需要联系一下警方,你的检测结果中出现了大量工业用稀有元素,我们怀疑是有人投毒。 裴焰瞬间汗毛炸起,想要阻止医生说话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容辛身体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像是终于断了,猛地蜷缩了起来,抓住裴焰的手狠狠按进了腹部,痛苦的低下头吐出了一口带着血块的鲜血来! 裴焰失声:容辛! 医生猛地冲了过来,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推车的滚轮响,护士医生的急救声,还有丛秋和高奕的尖叫响成一片,容辛低垂下头,在裴焰的怀中再次陷入了昏迷。 一周后,男生宿舍。 等了这么久,结果终于下来了。陈小星胳膊肘架在窗台上往下看,学校的这个处理还算公正,起码没让他爸再作妖。 丛秋看都懒得看,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整理笔记:裴哥这一周可不是白忙活的。郭逸然指示王文涛给容辛下毒的事情已经全校皆知,就算是迫于公众的压力,学校也不可能再留他。 楼下,郭逸然骂骂咧咧的拎着行李箱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还不忘仰头对着看热闹的同学们破口大骂:谁他妈给我幸灾乐祸我弄死谁! 楼上传来一片嗤笑,大家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都被学校开除了还这么牛逼呢! 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了。 你现在还能弄死谁啊! 郭逸然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这辈子被人捧着惯了,总以为天塌下来都有人给他接着,可没想到这次栽的这么彻底,直接坠入了泥土里。 王文涛招认的第二天,裴焰就把他和王文涛的电话录音直接发到了校园网上,底下还附带了容辛住院检测的证明。 裴焰这个心机狗。他要是光放检测证明也就罢了,偏偏在下面连带着放了一张容辛的照片! 平心而论,这张照片照的特别好,光影处理的非常巧妙,比杂志封面还吸引人眼球容辛坐在病床上,白皙俊美的面容在窗外树荫的光影下被衬托的特别病弱柔软,他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的阳光,给人一种仿佛在向往病房外的飞鸟一样的错觉,让吃瓜群众一眼看过去就能瞬间心生同情,更别提他那张赛过当红小明星的小白脸,被暖色的光晕笼罩着,几乎有种天仙似的圣光。 女生们看到这张照片简直都疯了,甚至还有直接设为手机壁纸的。声讨郭逸然的声音在这张照片发布之后立刻达到了顶点,群情激愤,甚至有人往他宿舍门口扔垃圾画小人,网上更是骂声一片,郭逸然被骂的狗血喷头,祖宗十八代都没能逃得过牵连。 学校立刻启动了调查组,一周之后正式确认了取消郭逸然学籍,勒令退学的处分。 郭逸然最开始没当回事,跟老爸说了一声,还以为像之前一样稍微走走关系就能把风波平息,却没想到学校的态度这次特别强硬,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后来才听说据说是最近纪检委员会和警察局联合组织反贪活动,正在严打贪污,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可能是最近命犯太岁流年不利,几乎是同一天,郭逸然的老爸被人匿名举报之前的项目涉及收取巨额回扣,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 曾经不可一世的校园一霸就这么沦为了丧家之犬,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被大学退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或许要重新复读高考,又或者干脆直接工作。但是不管怎么说,重新考上霍普大学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否则到了最后,害的人终究还是自己。 王文涛作为下毒事件的从犯,由于是被人指使被迫犯罪,没有被退学,但是要停学一个月并且记大过。王文涛对此没有什么怨言,他只求能继续留在学校里上学,就算以后被众人唾弃也认了。 裴哥呢?高奕对郭逸然在楼下的骂街没兴趣,在床上打游戏。 今天是个周末,难得的休闲时光。 孔辉在他对床晃悠着脚丫子,意味深长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高奕一头雾水的停下。 丛秋抓起桌上的手纸砸了过去:是不是傻,今天是容哥出院的日子呀! 高奕瞬间恍然大悟,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坐起来,游戏里的小人死了都不顾上了:那咱们要不要一起去接一下容哥? 自从容辛救人的英勇事迹传遍了整个法学院,310的剩下四人就瞬间成了容辛忠实的后援队,开学时那点芥蒂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成了容辛的死忠粉。 接什么接。陈小星笑他,人家两个难得的二人世界,你去凑什么热闹。 高奕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心道单身狗的思维果然是赶不上趟。他向后一仰重新躺回床上,忍不住感叹:啧啧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裴哥真的是弯的,他看起来明明比钢筋还直。 丛秋灌了一大口可乐,笑道:不信也得信,我还听说裴哥这两天要带着容辛去看电影呢! 孔辉:啊!这对可恶的情侣狗,我的今日份狗粮又超标了。 高奕真心为裴焰开心:以咱裴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格魅力,估计追到容辛指日可待咯! 到时候让一定得让他请咱们出去大吃一顿!丛秋提议。 对!他跑不了!吃个大的!吃个贵的! 与此同时,兴高采烈扑进病房、正打算给小辛辛一个熊抱的裴焰猛地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阿嚏 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骂他,或者是在站他便宜。 我刚要出院你就要用病毒污染我。 容辛立刻原地飘出去两米远,用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眼神嫌弃的斜睨着他。 两米的距离被裴焰用一个大跨步就补了回来,一把将容辛搂在了怀里,胆大包天的抬起他的下巴,用标志性的低音炮坏笑道:这就叫污染了吗? 容辛挑了一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同学这朵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还是一朵小黄花。 感谢在20200630 09:57:30~20200701 12: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寒枫之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吴峰的把柄(倒V结束) 裴焰没追过人, 但是小时候常年陪她妈看电视剧八点档偶像剧培养出来的恋爱素养,让他自己也琢磨出了一套追人的绝学。 根据电视剧里的定律,默默奉献甘愿永远是憋屈的男二,男主从来都是分两种, 要不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对小媳妇儿穷追猛打散发人格魅力, 要不就是故意怎么讨厌怎么来引起小媳妇儿注意力, 前期把小媳妇儿虐的体无完肤, 然后在后期扭转乾坤逆转人设。 一般来讲第二种欢喜冤家模式成功率比较高,电视剧的收视率也更好, 但是裴焰向来对于这种狗血剧情嗤之以鼻,更重要的他见识过容辛被惹怒时的样子,为了保证自己不断胳膊不断腿、蛋蛋不碎,他决定还是采用更传统的第一种方式。 至于苦逼男二, 裴焰大度的把这个光荣的位置让给了谢之远同学。 谢之远同学最近简直把男二被主角碾压的悲催展现的淋漓尽致, 自从裴焰在校园网上发了郭逸然欺负容辛的音频之后,谢之远就炸了, 每天一百个夺命连环call问容辛到底住在哪家医院。 裴焰当然早已用生病期间不能总看手机否则眼睛会坏掉的理由暂且保管了容辛的手机, 并且把谢之远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 另外又挨个嘱咐来探望过的同学们为了保护小辛辛的安静修养, 千万不要把医院地址告诉其他人。 谢爱而不得之远气的在校园网上匿名发了好几个语焉不详的控诉贴,斥责某法学院不要脸的狗男人勾搭走了他辛辛苦苦悉心培植好几年的宝贝白菜, 获得了零星的几个点赞和同情之后, 不到几个小时就被海浪般夸容辛好帅和裴焰好暖的帖子淹没了。 七窍生烟的谢之远想打人也无从下手, 想见容辛更是见不着,只得憋屈的拎着大大小小的水果让310的裴焰舍友转交给容辛,310男团们信誓旦旦的答应, 结果谢之远前脚刚走,四人就受裴某人指使把果篮瓜分的一干二净毁尸灭迹了。 二号床家属,去三楼签一下字就可以把人带走了。护士探进头来打了声招呼。 裴焰意犹未尽的松开容辛的下巴,眼睛在他淡粉色的唇上扫了一下:我去签字,在床上乖乖等我回来。 坐在床上的容辛一顿,还没琢磨过来在床上乖乖等我这几个字哪里听起来怪怪的,裴二哈已经坏笑着摇着尾巴,乐颠颠地跑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了。 裴焰的不着调似乎一辈子都不会改,最近还有越来越不要脸的趋势,不过自从王文涛那件事以来,他似乎总是变着法的让自己开心,容辛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 他看向窗外。 十一月了,零落的树叶挂在高耸的梧桐树上,空气中都带了萧索的味道,发黄的叶片终于支撑不住从庞大的树冠上坠落,跌入尘埃,倒映在容辛深渊似的眼底里。 裴焰一整天的心情都很雀跃,不单单是因为容辛要出院了,更是因为最近他发现容辛好像对他的表白有了一点点反应,虽然只是被摸脸的时候不会躲,自己提出要给他揉揉肩膀揉揉肚子的时候拒绝的次数没有那么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样的转变已经足够让裴焰感到欣慰。 容辛就像是一块冰封的石头,每一寸坚冰的融化都值得庆祝。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裴焰觉得多半是因为王文涛的原因。容辛被王文涛恩将仇报的伤的很重,内心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和冲击,以至于伤心到吐血。如果不是自己陪在他身边,每天给他灌输积极的情绪,逗他开心,也许容辛会就此抑郁也说不定。 所以容辛应该是下意识对自己产生了依赖心里,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文涛虽然不干人事,但是也误打误撞的助涨了自己和容辛的感情。 裴焰万分庆幸这些日子陪在容辛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谢之远,毕竟这是容辛身体和心理都最脆弱的时候,说自己是趁虚而入也不为过。不过反正最终的结果是容辛越来越接纳他了,估计在不远的将来,答应他的表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周末医院人多,去签个字也得排一会儿队,裴焰心情颇好,连排队也不觉得烦了,不过干等也是等,他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把这些日子已经看过千百遍的六十八号公馆案件卷宗调出来又看了起来。 病房里,容辛慢悠悠的换上衣服,一粒粒的扣上胸前的扣子。一周没怎么活动,身上都僵了,一晃脖子就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听着怪渗人的。 知道裴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容辛一边抻着胳膊活动着筋骨一边走出来,若无其事的向四周张望。脱掉了病号服,穿着柔软的宽松款毛衣,容辛看上去就和身体正常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一周没吃没喝,从昨天才开始喝粥,嘴里都要淡出个鸟,这会儿总算无人看管,容辛淡定的混在人群中来到了自动贩卖机面前,脸不红心不跳的买了一袋烤鸡味薯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揣进了毛衣下面。 娘的,每周还得来一次做戏给别人看。阿辉跟着吴峰从三楼登记处走过来,一脸的不耐烦地小声道,人都成植物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啊。 吴峰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话憋在心里,说出来对你没好处。 是。阿辉赶紧闭嘴,低下头不吭声了,半晌又想到了什么,道,吴哥,您确定谭虎那天遇到的是四年前那B城的小子吗,当初他肚子上被捅了那么深一刀,不是说送到医院没抢救回来吗。 吴峰镜片后的眸色微深:谭虎别的地方脑子不行,记人脸却从来没错过,四年前我们也没见过那小子的尸体,他的确有可能一直活着。 忽的,他的脚步猛然一顿远处,少年从自动贩卖机旁一闪而过,那侧脸像极了四年前的少年! 吴哥?阿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人头攒动的人群,怎么了? 吴峰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哪个方向看了两秒,忽的冲过去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人群后的贩卖机前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少年。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1) 人群错愕地看着他,议论声渐渐散开。 是自己看错了吗。 也是,怎么可能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到。 是自己最近神经太紧绷了,出现了幻觉吧。吴峰摘下眼镜,搓了搓眼睛,在人群疑惑的目光中转身带着阿辉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没事,看错了。 四年前,少女坠楼当场殒命,少年在相隔两条街的地方倒在血泊之中,他们以为他死了,后来把是路人把少年送到医院去的。 这对B城的姐弟太过微不足道,以至于赵元琪根本没有对这件事抱有过多的注意,只是惋惜了一秒那美人,骂她傻,不过是失了贞洁,又何至于如此想不开,白白浪费了那惊世的美貌。 那件事后风平浪静了一个月,就当赵元琪几乎要忘了还有这档子事的时候,谭虎忽然被警察作为案件重大嫌疑人带走,赵元琪也被指控□□,报案起诉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是那个男孩的师父,在B城经营着几所拳馆。 庭审经历了长达几个月的时间,远远超过赵元琪的预计,虽然赵城把媒体的报道压了下去,但是这案子却差点让赵元琪吃了牢饭,虽然在最后紧要关头,赵家还是暗中销毁了关键证据有惊无险,但是为了躲避风头,赵城还是把赵元琪送到了国外。 如今三四年过去,谁能想到原以为当初已经惨死的少年竟然重新开始复仇。一周前在洗手间里听谭虎提到那个少年的时候,吴峰几乎产生了一种是冤魂回来索命的错觉。 但是现实毕竟没有神鬼,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那拳馆的老板帮助少年隐瞒了他没死的事实,然而如今拳馆老板早已全家移民销声匿迹,当初那少年居住的地方也早已拆迁,无迹可寻。 赵元琪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对姐弟的名字,只有吴峰隐约记得那少年的名字里有个辛字,可仅凭一个字找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所以至今谭虎被害一周过去,几乎全无进展。 上行的电梯中,吴峰揉着僵硬的脖子,沉声问道:当时那少年住的是哪家医院,查出来了吗。 阿辉:查到了!是B城的花县中心医院,不过医院说病人的档案无关人员不可以调取,现在正在想办法。 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吴峰转了转脖颈,低头冷声道,多加钱,一定要查到他的真实姓名。 电梯里的二人不知道,此时三楼的电梯外,少年正无声地盯着电梯上方不断爬升的数字,苍白俊美的容颜冷的仿佛蚀骨冰寒,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方才在走廊上,不只是吴峰看见了容辛,容辛也看见了吴峰,唯一的不同是容辛并没有把眼前的一切当做幻觉,深入骨髓的复仇执念让他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叮。电梯停在了五楼。 几乎是瞬间,容辛拔腿冲向楼梯口,箭一般的冲上了五层,躲在了楼梯间的阴影里。 这件事情要暗中行事。吴峰走出电梯,对阿辉道,千万不能让少爷知道。 我知道了吴哥。阿辉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距离他们几米之外楼梯的阴影处,少年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手指深深掐进了手心里。 吴峰推开谭虎的病房门,眉头微蹙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道:我总觉得少爷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有这个感觉吗。 吴峰在赵元琪手下干了多少年,阿辉就在吴峰的手下干了多少年,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吴哥。阿辉如是说,少爷现在即便是怀疑你也没有证据,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那小子害的谭虎,没有人知道您在那小子之后又动了手,只要咱们到时候把那小子抓到,一切就都好办了,那小子估计自己也认定了是他把谭虎搞瘫痪的。 吴峰沉吟了片刻,赵元琪现在只知道谭虎是被仇人所害,却不知道谭虎是被四年前那少年找上了门,自己当初留了一手,没直接告诉他。 这些日子吴峰注意到,虽然赵元琪表面上授予他全权查办谭虎的事,但是暗中还派了别人同时在查。他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因为出国这三年的隔阂被削弱,如今又出了谭虎的这档子事,只怕自己未来的路不好走。 他必须比赵元琪的人先抓到四年前的少年,用他作为重新换取赵元琪信任的筹码,才有机会继续在赵元琪身边重回巅峰。 赶紧把袖扣找到,千万不能节外生枝。吴峰嘱咐道,然后推门走进了谭虎的病房。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半晌,不远处的楼梯阴影处,容辛双手捂着脸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如果有人来了,可能会觉得他在哭。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手心的掩盖下那幽深的眉眼弯着,嘴角向上,甚至露出了酒窝那是畅快淋漓却又无声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拼智商对决即将开始,心机小辛辛上线~(悄咪咪:虽然一直很心机) 感谢在20200701 12:57:07~20200702 10:4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超凶的狐崽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含章?、清清幽水、只有一边酒窝的兔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卷宗中的违和感 裴焰排队足足排了二十分钟, 他把手里的案卷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十几遍,前面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了,正准备合上手机,忽的动作一顿, 似乎有什么想法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不对劲。 有的时候直觉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 看了千百遍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案卷, 在这转瞬即逝的直觉中忽的显露出了什么隐秘的违和感, 裴焰的手指飞快的划过几页卷宗, 又划回上一页,在救护车派出时间和抵达事故现场时间上停顿住了。 下一位。护士站喊人。 裴焰缓缓放下手机, 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模糊的想法呼之欲出。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声张,在办案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还还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不能轻易让这个刚刚孵化出的想法扰乱他的判断, 尽管这个想法本身是这么惊世骇俗, 以至于可以推翻整个案情。 回到病房的时候,容辛还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 这几天憋坏了吧。裴焰走过来, 把外套从柜子里拿出来给他披上, 笑笑, 走吧, 带你回家。 容辛打了个哈欠:回家也是歇着,和医院没什么区别。 裴焰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暗示我把你拐回我家吗? 你家有黄焖鸡吗?容辛把胳膊从袖子里伸出来, 他这幅慢悠悠懒洋洋的动作总是让裴焰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大白猫趴在阳台抻懒腰的样子, 有种想把他抱在怀里摆弄揉捏的冲动。 你这几天得吃点清淡的, 别总想着吃鸡。裴焰咽了咽口水。 我就知道。容辛没抱什么希望,起身往外走,你别送我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末了,似乎有些犹豫和轻微的尴尬,他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些日子有必要对裴焰说声谢谢。 容辛:这些天你 要不咱俩去看电影吧?裴焰像是早就有预谋似的,走上来坏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反正你回家也没事干,最近那个谍战片特别火,医院附近走有个电影院,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容辛好不容易酝酿的真诚道谢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想了想: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焰巴不得整天和容辛泡在一起,一套说辞张嘴就来:哎呀,麻烦什么,一点都不麻烦!我早就想看那部片子了,你不陪我我就得孤家寡人地去看了,忍心吗小辛辛。 你还能孤家寡人,容辛才不信,心想你要是说要去看电影,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和你一起看呢吧,不过盛情难却,容辛无奈的一笑,那好吧,我请你。 裴焰本以为容辛不会同意,听到他说好吧,整个人立刻怒放了,瞬间从看电影想到了亲嘴嘴,从亲嘴嘴想到了嗯嗯嗯,甚至连以后婚礼上摆几桌都想好了。 行,裴某人笑的意味深长,强忍住垂涎欲滴,不让自己看上去过于猥琐,不过要是补偿我这些天的辛苦陪床看一次电影可不够,怎么着也得看个十次八次的。 容辛桃花眼淡淡一抬,伸手在他腰间的肉上掐了一下:美得你。 嗷!裴焰痛苦的捂住腰眼,做翻白眼垂死颤抖状,小辛辛你好狠,屡次三番对我的腰子和蛋蛋下手,你究竟是何居心 容辛才不上当,无辜的摊手:我可没对你的蛋蛋下过手。 下过脚不算。 说完又用同情和关爱眼神补了裴焰一刀:原来你的蛋蛋受过伤吗。 裴焰目瞪狗呆。 容辛安抚的拍了拍裴焰健壮的肩膀向外走去:没事,就算那方面不行了也能拥有完整的人生,作为同学,我不会嫌弃你的。 裴焰险些在容辛那太可怜了的眼神下吐血三升,差点就要在容辛躺过的病床上再续租一周了,怒不可遏地冲他咆哮:容辛!! 尼玛!你这个罪魁祸首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心地嘲笑我是闹哪样!! 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看看我行不行!裴焰一个饿虎扑食。 容辛向来云淡风轻的走姿就像是脚底抹了油,呲溜一下闪身躲过,飞快的溜走了。 可能是一般人都习惯在晚上看电影,下午这个时间段人并不是很多。 容辛买了票,却站在售票大厅不挪脚。 怎么了?裴焰狐疑的凑过去,这才发现容辛的目光凝固在售票处上方的广告。 他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盯着爆米花和可乐的样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裴焰甚至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爆米花不好消化,可乐是碳酸饮料,喝了能好受吗?他不由分说的揽住容辛的肩膀把他掰回来,用一米八八的身高挡住他的视线,柔声道,别看了,等看完电影我帮你回家煮小米粥。 容辛哀怨的看着他,让裴焰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活像在嫉妒爆米花和可乐,还没来得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看到容辛移开目光,轻轻地谈了口气:小时候我们整个县城都没有一座电影院,爆米花和可乐更是想也不敢想,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尝一口新爆出来的爆米花 裴焰:....... 两分钟之后,裴焰和容辛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容辛抱着裴焰给买的最大桶爆米花,慢条斯理的一粒一粒往嘴里塞,那动作就像是拈花一样优雅,透露着隐秘的享受和得意。 裴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吃吗。容辛大度的把桶往他那边微微一侧。 不了,你吃吧。裴焰郁闷的吸了一口可乐,心说你就不听劝吧,等一会儿肚子疼了看你还怎么嘚瑟。 灯光暗了下来,大银幕上出现了熟悉的绿色龙,电影开始了。 电影是个港区片,氛围布景都非常好,一下子就把人拽到了20年前的港城。 容辛看的很认真,手里的爆米花几乎没断过,裴焰在一旁总能听到他咯嘣咯嘣小仓鼠似的声音,心思不在电影,却全在容辛身上,默默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往桶里伸的爪子:少吃点,吃多了难受。 本以为容辛就是过个嘴瘾,没想到竟然是要用爆米花管饱的节奏。 容辛无辜的侧过头来,漆黑的光影下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像黑曜石一样亮,头发因为住院没来得及剪,微长的刘海稍稍盖住了眼尾上翘的弧度,没来由的显得有些柔软,不知是不是吃的开心,他被阻止了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冲裴焰轻轻笑了一下。 裴焰一愣,心脏瞬间如同擂鼓一般敲了起来,咚咚的打在炙热的胸口上。 有这么清澈漂亮眸子的人,怎么会狠心的伤害别人呢,裴焰脑子里没来由的蹦出这个念头。 有纸吗。容辛问。 裴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容辛举着手笑笑:我擦擦手。 裴焰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他,容辛接过去,也许是因为影院里太黑,他修长的手指无意的从裴焰的手背上划过,凉凉的,软软的,裴焰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全身像是过电一样酥麻,下意识想要抓住容辛的手指握在手心里,那微凉的触感却一触及分。 容辛用纸巾擦了擦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裴焰心里惊涛海浪般的旖旎,继续安安静静地看电影。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港城大佬的发家史,前期的打斗场面很惊险,后期主要是大佬的心路历程,他想要金盆洗手,但是以前毕竟犯下了太多罪,即便是弃恶从善,却依旧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最后锒铛入狱。 容辛抱着爆米花桶,老实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偷偷吃了起来,裴焰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视线落在屏幕上,其实却一直在用余光看容辛。 屏幕上的亮光时不时的把容辛照亮,他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领口宽宽大大的,能看见削瘦的锁骨,侧脸的弧度非常完美,下颚线分明的向上,脖颈的线条柔和的延伸进衣领里。 怎么看都是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学生,再没有其他。 裴焰从小和他爸一起泡在刑警大队长大,他爸不避讳他,形形色色的罪犯他也见过不少,虽说老话说不让以貌取人,但是见多了就会发现,一个人的心境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一二的。 当然不是说可以看脸断案,长得凶狠的就一定是罪犯,长得好看的就一定遵纪守法,那刑警大队的干脆集体辞职让算命的来干就行。只是说经历过杀伐的人会有一种气场,就像谭虎和吴峰。 尤其是吴峰,即便他衣冠楚楚为人谦和有礼,但是裴焰还是能一眼看出他身上与常人不同的戾气。 但是容辛,裴焰只在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被他目光中的幽暗惊诧到了一瞬,之后容辛虽然为人冷淡,却再没有给过他那种感觉。裴焰不知道是因为容辛的段位着实太高,又或是自己对他有别样的心思所以看他滤镜,还是说自己真的想错了。 容辛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无辜的呢。 裴焰不禁又想起了今天看案卷时发现的那个异常救护车到达现场的时间似乎和吴峰说的不一样。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2) 难道这件案子其实另有隐情吗? 裴焰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刚入v三章一起奉上哦~ 感谢在20200702 10:48:03~20200703 14:2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清幽水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被爆米花摧残的病弱小冰山 裴焰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力已经被对于容辛的感情影响了。端倪一经发现,他的潜意识里立刻就冒出来容辛可能无罪这个想法,并且非常希望容辛真的是无辜的,如果下意识将一切调查建立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基础上, 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裴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客观, 他必须等回去以后核实监控录像才能证明自己的想法, 在那以前, 一切都是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 不能作数。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容辛吃爆米花的声音好像好久没响起来了, 一回头,只见容辛神色恹恹的靠在背后的椅子上,左手搭在胃上,整个人都蔫了。 裴焰: 裴焰简直没了脾气, 心疼的要死又想把容辛拎起来好好照着屁股揍一顿。早就知道他那纸糊的肠胃受不了爆米花这种不好消化的垃圾食品, 这下好了,不听话, 难受了吧。 我说什么来着。裴焰俯身靠过去夺走他手中的爆米花桶, 只见那硕大的一桶爆米花已经被吃掉了一半, 简直目瞪口呆, 气的低声怒喝,你是想把自己撑死吗? 容辛被当场抓包不但没有表现出愧疚, 竟然还妄想莫混过关, 把手从上腹拿下来, 低声道:我没难受,就是随便把手一搭。 裴焰盯了他几秒,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再问, 而是转过头去淡淡道:行,是我误会了。 你就装,装吧,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冰山真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刚出院就作死,今天非要让他长长教训。裴焰觉得自己就是对他太纵容了才导致小冰山不爱惜身体,他一狠心不再看容辛,双手抱在胸前假装继续看电影。 屏幕上的大佬正在监狱里流下悔恨的泪水,男人哭泣的样子最能打动观众,前排的女生已经捂着嘴跟着抽泣,裴焰却一点都没看进去,不停地用余光瞄着容辛,只见他果然不一会儿又按住了胃。 胃里撑得难受,容辛窝在椅子上捂着胃按了一会儿,却只觉得里面的搅动越来越严重,他侧头看了裴焰一眼,见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电影,于是弯下腰半趴在大腿上缓解疼痛,又怕裴焰忽然回头,又假装伸出一只手,装作在系鞋带。 裴焰对他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心里像是被一个劲儿的抓挠似的,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我没在看你的模样。 又过了两秒,容辛又动了起来,他直起身子,几乎有些坐立难安,双臂环抱在上腹,额角都溢出了细汗,长腿微微伸直,又蜷缩起来,咬着牙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喘息。 裴焰听到那声明显是忍痛的喘息差点立刻转头,却硬生生克制住了。 容辛蹙眉咬住牙关侧头转向了另一侧,捂着胃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忍着,没再发出声音来。 裴焰终于忍不住悄悄转头看过去,从他的位置能看见容辛脖颈上紧绷的线条,还有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胸口,看上去特别让人心疼。 容辛一看就是忍惯了的样子,即便是难受成这样也没有主动和裴焰求助的意思。 裴焰心里难受的不行,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不找我撒个娇呢。 当容辛每次生病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的痛苦的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裴焰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忍心看他再继续难受下去,正准备像每次一样自己先开口,却忽然看见容辛缓慢的转过头来。 容辛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虚弱的和裴焰对视一眼,像是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侧过来,缓缓靠在了裴焰的肩膀上。 一瞬间,裴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让小冰山长长记性,给他个教训之类的全部灰飞烟灭了。 容辛的温度从肩膀上传来,清冷的嗓音带着虚弱的低哑:我承认了,胃有点难受,让我靠一会儿吧。 有时候一肚子的气,只需要短短的一句话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是容辛第一次主动向他寻求帮助,明明是个调戏小冰山的好机会,裴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平日里的骚气和不着调在真正的温情面前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功能。半晌,他试探的伸出手,红着耳朵,轻轻搂住了容辛的肩膀。 直到电影结束,容辛也没从他肩膀上起来,前排的人陆续走了出去,裴焰虽然恨不得容辛再多靠一会儿,但是怕一会儿电影院来清场给人添麻烦,不得已像撸猫一样摸了摸容辛的肩膀,柔声道:好点了吗。 容辛一开始没动,裴焰又轻轻叫了他两声才有了反应。 已经结束了吗。容辛蹙眉捂着胃地从裴焰肩膀上直起身子,可刚动一下就疼得受不了,抓着椅子的扶手弯下了腰。 怎么疼成这样啊。裴焰看着容辛被惨白的小脸心疼的有点发慌,不敢再让他有什么大动作,扶着他的后背,我送你回医院,咱们再让大夫看看好不好? 刚从医院出来几个小时就重新进去?容辛揉着胃勉强直起身子,不去,丢人。 可能是方才靠在裴焰肩膀半小时的缘故,容辛说话的时候虽然已经变成了病弱的气音,语气却很和缓,裴焰被那柔软的语气扫进耳朵里,浑身上下都舒坦熨帖了起来,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丢人,狂吃爆米花的时候怎么就没这觉悟呢。 我没狂吃,一粒一粒的,谁知道就吃多了。容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裴焰立刻单边挑眉看回来。 容辛自知理亏,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其实也没有疼得特别厉害,歇一歇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你能送我回家吗。 先是主动靠肩膀,又主动要求送回家。裴焰觉得住院之后,小冰山似乎真的开始对自己的情愫做出了初步的回应,他们的关系好像在一点一点的不断深入,这种有回应的感情让裴焰如同漂浮在云端一样幸福,比单恋强的不止百倍。 他勾着嘴角揉了揉肩膀,只觉得这酸痛的滋味都是甜的。 容辛讨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裴焰也不再强求,摸出手机:行,那我打个出租。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出租车从繁华的A城东区沿着主路穿行而过,在一路红色的汽车尾灯洪流中以龟速向前,等到了容辛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一路上,裴焰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容辛口中的没有疼得特别厉害其实就是勉强能忍的程度,而这种勉强能忍在四十分钟的车程后已经逐渐升级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是一进家门,容辛就松开裴焰猛地冲进了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早知道就该直接去医院的。 裴焰肠子都悔青了,紧跟在他后面冲过去,却被容辛挡在了外面。 别过来容辛跪倒在浴室冰凉的地上剧烈的喘息着,勉强把秽物冲了下去,抬起手,手心向外,那是一个拒绝的姿势,脏 他的手都在剧烈的发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捂住了胃。 胃中由于呕吐而被撕扯的发痛,像是被大手攥住了一样逐渐紧缩。容辛疼得脸色都变了,双手一起顶进胃里,溢出了一声低哑的痛吟。 裴焰大步走了进去。 我说了别过来容辛挣扎着抬眼,可能是吐得太用力,他连眼睛都红了,乌黑的睫毛上全是生理眼泪,裴焰蹲了下来,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他。 脏什么脏,我还会嫌弃你?裴焰滚烫的胸口紧密的帖在容辛身后,用身体撑住容辛摇摇欲坠的身子,大手在他冰凉搅动的上腹用最恰当的力道揉按起来,全然不在意容辛的狼狈,心疼的恨不得替他受了这罪,还想吐吗? 胃里可能是痉挛了,容辛痛的跪都跪不住,可裴焰的话却让他的心脏都颤抖了起来,他虽然还是想要把裴焰推开,却手抖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这个样子太难看了,除了姐姐,还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他。 出去别别在这。容辛手心里全是冷汗,抓住裴焰的手,几乎是哀求的想要让他出去,然而忽的,胃中突然一阵剧烈的翻搅,刚才吃下去的爆米花仿佛都变成了刀片,在他的胃中疯狂的切割起来。 呃容辛痛的猛地咬住了牙关,抓住裴焰的手深深地按进了自己单薄的上腹,忍不住痛吟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容辛!裴焰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心下那柔软的器官微微一颤,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胃痉挛可以这么清晰地隔着皮肤摸到。 容辛得多疼啊。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苦更痛苦的了,裴焰被容辛痛的紧蹙的眉眼刺的心脏剧痛,只觉得自己也在上刑,每一刀都狠狠割在心口最深处。 都怪我,就不该让你吃爆米花。裴焰后悔死了。 容辛摇摇头,想说不怪你,可剧烈的反胃感和绞痛却始终不放过他。他消瘦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剧烈的撕裂痛在身体内部翻搅起来,继而又变成难以抑制的恶心。 他顾不上洁癖,抓住马桶边缘再一次撕心裂肺的吐了出来。 呕咳咳咳 吐出来就舒服了,没事的。裴焰的心都跟着抽搐,掌根始终在他胃部揉按着,即便是在容辛吐出来的那一刻也没有任何下意识躲避的动作。 容辛又吐了几次,再也没力气挣扎,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裴焰身上,直到胃里都吐空了还在干呕。 乖,别吐了,再吐胃要受不了了。裴焰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把他从马桶边扶起来,强行止了吐,又帮他漱了口,抱回了床上。 容辛虚弱地倒在床上喘息着,剧烈呕吐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他现在几乎连抬手都费力,浑身上下都在不住地出冷汗,胃里的绞痛也未曾停止,然而裴焰始终陪在他身边,直到现在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容辛垂下湿漉漉的眸子,静默了一秒,轻轻地反握了回去。 裴焰正在用另一只拿着毛巾帮他擦汗,忽的感觉到容辛的微弱的力道,那一瞬间心里的狂喜和幸福几乎无法言喻,他强压住语气中的欢欣,低声道:好些了吗。 容辛唇色都白了,虚弱的用气音笑笑:好好的电影都没看全。 裴焰心疼的要死了,用毛巾擦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你还欠我十次八次呢,不急,以后慢慢看。 容辛扬起汗湿的睫毛,看着他细致的动作,忽的问:裴焰,你会觉得我烦吗。 裴焰给容辛擦汗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什么? 第37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容辛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胃部, 被生理泪水氤氲的墨色眼眸有种淡然如水的平淡,眸子深处却深的透不出光来:我身子这么弱,动不动就生病,总得被人照顾, 应该挺烦人的吧。 方才二人之间的旖旎仿佛淡去了, 容辛那认命似的眼神刺在裴焰的心口, 扎得他生疼。裴焰不能理解他眼中的宝贝、千金不换的小冰山, 为什么总是这么自怨自艾。 不久前容辛刚刚问过类似的问题, 我这么不招人喜欢,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可见这是他的心结。 从心理学的角度,只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容辛似乎时刻准备着被抛弃,所以一直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容辛在用消极的暗示告诉他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好,这样做的话如果等到真的有一天被厌弃了, 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明明是在感情可以即将再进一步的阶段, 容辛却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对这段感情产生了不可避免的怀疑, 甚至直接想到了以后可能被裴焰抛弃的可能性。 他的心理创伤真的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你以前生病的时候, 是谁照顾你的?裴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苍白的脸, 翻身去他床头找药。 最近这四年只有自己,以前有姐姐。容辛疼得难受, 难得没有回避话题, 侧过头轻轻咬了一下牙, 胃里又搅了一下,那种刀刺般的疼痛让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些许。 四年的时间,容辛不知道犯过多少次病, 天知道他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裴焰抬眼看过去,他现在已经培养出了从容辛皱眉的深度判断他有多疼的技能。 稍等我一下。他去远处倒了温水,回到床边把容辛扶起来,喂他吃了两片药。 我可以上床吗?裴焰擦掉他嘴角的水滴,柔声询问道。 容辛愣了一下。 裴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什么呢。我说可不可以上床抱着你帮你揉,这样蹲在床边揉手累。 容辛怎么会识不破他的小心思,然而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裴焰爬上床,把容辛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把他压在胃部的手抬起来,用自己的大手去帮他揉按那搅动的器官。 很少听你提起姐姐,你姐姐对你怎么样? 。 他的手劲儿大,容辛一时有些受不住,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姐姐对我非常好裴焰,轻点 裴焰在容辛第一次犯胃病的时候就去网上查过,胃痉挛需要稍微用力揉开,否则会一直疼几个小时。 他微微放轻动作,却依旧保持着能把容辛的上腹部按得微微凹陷的程度,在他痉挛最重的地方打圈按压。 感情非常好的姐弟,足足四年不见,只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裴焰还记得他第一次问容辛他姐姐是不是也考到A城来了时,容辛瞬间冷下去的表情。他心中冥冥有种预感,发生在容辛姐姐身上的事可能和容辛现在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可能是容辛伤害谭虎的潜在诱因。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姐姐。裴焰柔声试探道,他不敢直接问,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一点点摸索。 我姐姐已经去世了。容辛说。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3) 裴焰的瞳孔猛地一震,他本以为又要像之前一样百般试探才能得出真相,没想到这次,容辛竟然直接告诉了他。 只不过这变故比裴焰想象的还要大。裴焰一时竟没能做好心理准备,一句节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只觉得怀中的人开始不受控的颤抖起来,疼痛让容辛绝美的面容几乎白的像雪一样,然而他现在经历的却是比肉体上的疼痛更难熬的折磨。 裴焰知道,容辛心底那道伤疤终于被自己一点点揭开了。 一起经历了从陌生到熟识,经历了六十八号公馆事件,又度过铁索桥救人和中毒危机......如今情愫逐渐明朗,是该到了交心的时候了。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容辛的声音带着轻颤,眼眶微微红了,邻里之间有谁家出了问题她都会第一个帮忙,她会自掏腰包给独居的老奶奶买饭,路上遇到抢钱包的会冲上去追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也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好人。 可是她死了。容辛抬起头看向裴焰:四年前被人害死了。 彻骨的寒意包裹了裴焰,他不知道容辛的姐姐为何在花季去世,却更不敢想象这件事对于容辛的打击有多大。 四年前,容辛只有十五岁。 那个一个孑然一身的病弱孩子是怎么在危机四伏的B城存活下来,又考上A城的霍普大学的,这其中的艰辛,何止是一个难字。 看着容辛苍白绝美的面容,裴焰几乎不能想象他经历过那般残酷的心理摧残,他真想穿越层层时空,来到四年前的B市去抱抱他。 容辛的眼皮开始发沉,长长的睫毛像是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缓缓垂了下来,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所以裴焰,如果你接受不了病弱残缺的我,会感到厌烦,最好尽早离开。 他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弱到听不见:我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了。 容辛的头垂了下来,呼吸变得绵长起来,裴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睡着,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盖好了被子。 他在刚才在容辛的药里掺杂了些安眠药,能帮助他尽快睡去免受疼痛的折磨,看来现在药劲儿上来了。 夜晚的西城很安静,窗户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花,在夜色中悄然绽放。 裴焰无声的坐在容辛的床头看了他很久,容辛安静的像是个紧致的娃娃,然而裴焰知道,那精致的皮囊下是被无数逆境打磨后钢铁一样强韧的内在,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裴焰的心里浮起千万种情绪,他知道容辛说的残缺不是只是指身体的病弱,他说的失去也不只是自己的离开。 这句话背后有另一层隐含的意思,容辛是在告诉他:谭虎的事情你若是不相信我,就尽早的和我一刀两断,我已经承受不住你莫须有的怀疑了。 这哑谜一样的话说给任何另外一个人听都不会明白其中的缘由,然而裴焰却真真切切的听懂了。 容辛在逼他做出决断。 毫无疑问,容辛对他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此时正矗立在名为不安全感的悬崖边上,他希望再进一步,但他不愿在裴焰的怀疑下继续。 是走是留,他需要裴焰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宁缺毋滥,容辛需要裴焰全身心的信任他,才会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否则,他会转身就走,甚至把现在已经给出去的暧昧全部没收回来,仿佛从未发生过。 裴焰站起身来,披上大衣。 他现在还不能给出容辛回应,因为他不知道真相。 不过很快了,他现在要回去立刻调阅监控录像,一切即将水落石出,他几乎一刻都等不及。 临走前,他俯身擦去容辛眼角的泪痕,细心地又帮他掖了掖被子,正要转身,忽的听到容辛在睡梦中似乎嗫嚅了句什么。 裴焰动作一顿,凑近他的唇。 不是我容辛喃喃道,不是我害的他 裴焰的眼底翻滚起惊涛骇浪,心底那相信容辛真的无辜的弦仿佛再一次被触动,静默半晌,无声的走了出去。 夜幕深沉,裴焰回到了宿舍里,舍友们都睡了。 他打开电脑,戴上耳机,打开了先前从技侦组调取来的六十八号公馆事故当天的录像。 之前他曾千百遍看过这个视频,注意力却都在容辛进出洗手间的这一段里,而现在,裴焰拖动进度条向后,直到吴峰出现在了画面里。 9:05,吴峰走进了洗手间。 9:30,救护车赶到楼下,吴峰冲出洗手间,冲远处的医护人员拼命招手,医护人员冲进洗手间,把谭虎抬上担架运了出来,吴峰站在门口等待,在担架推出来的那一刻扑上去,一边跑一边伤心欲绝的喊着谭虎的名字。 屏幕的荧光倒映在裴焰深邃的眼眸中,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真相呼之欲出,他摸出手机,翻到了卷宗里当时登记的医院救护车派出登记。 救护车出警时间一栏清晰地写着9:20,后面有一行解释:救护车于9:17接到报警电话,9:20出车赶往事故地,9:30接到病患 裴焰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起上周在医院里与吴峰的对话:那天我在包房里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等察觉不对的时候去洗手间找他,就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立刻打了120,可惜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说吴峰9:05走进洗手间立刻打了120,那为什么医院出警记录上写的是9:17才接到电话,9:20才出车? 吴峰在撒谎!他根本不是在看到谭虎的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20! 从9:05到9:17之间这12分钟里,他一直和谭虎单独待在洗手间里! 裴焰的眼眶里全是红血丝,着魔似的一边又一遍的播放着监控录像。 终于,在第十几遍翻看录像的时候,他猛然注意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9:05吴峰进入洗手间的时候,他的左右两只手都有各有一枚精致的袖扣,可9:30出来冲医护人员挥手的时候,他左手的袖扣却消失了。 他笔挺的西装袖子上似乎有不易察觉的褶皱,在监控录像的画质里不甚明显,但是那枚消失的袖扣却如同铁证。 裴焰认得出来,那枚深蓝色的袖扣是Trianon最近几个月新推出的款式,他爸也有一对。 这个牌子的袖扣向来以低调和质量坚固著称,很难因为日常活动轻易掉落,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枚袖扣是被硬生生扯掉的! 对不上的时间点,凌乱的袖子,消失的袖扣,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真相吴峰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谭虎没有昏迷,甚至还可能和吴峰产生过肢体冲突! 裴焰关掉电脑,向后扬起头,捂住了脸。 在他脑海中循环了一整日的魔咒仿佛终于灵验,容辛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解释一下:小辛辛比裴焰更早一步知道吴峰是真凶,所以他或多或少是故意通过一些细节让裴焰相信他是无辜的。 第38章 四年前的真相? 周一早上九点半照例是曾帆院长的民法总论, 裴焰很早就来了。他不知道今天容辛会不会来上课,早上他给容辛发微信,容辛没回。 容辛昨天晚上胃那么难受,今天多半是要在家休息的。 教室外人潮涌动, 众多脸孔中却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人。上课铃响了, 裴焰失望的叹了口气, 目光从教室门口收了回来, 从书包里拿出书来。 自从昨晚分析出了真相, 他就恨不得立刻见到容辛,可是越期盼, 那朝思暮想的人却越不出现。 下了课我就去他家,裴焰心想,却几乎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 这时, 教室的后门忽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在老曾回头写板书的间隙淡定的走了进来, 穿过教室的后排,坐在了裴焰的左边。 裴焰猛地睁大了眼睛, 一整晚夜不能眠的期盼终于落到了实处, 那个被他冤枉的、无辜的小冰山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一如往常般清冷俊美。 若不是昨晚查明了真相, 裴焰不知道自己还要误会容辛多久,或许还要强迫人家向警察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我真是太混蛋了。 裴焰心中百感交集, 恨不得立刻把容辛抱在怀里揉一揉, 然而这种老流氓行径还是被他用理智硬生生压住了, 克制地对容辛低声笑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今天不是有小组课题分析吗。我不来,留你一人对着空气说话?容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虚弱病容, 看上去依旧有些苍白,从桌子底下递给裴焰一个东西。 你的围巾,昨天晚上落在我床上了。 围巾上似乎沾染了容辛身上淡淡的清香,裴焰拿过来盖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灵魂都被洗涤了:一股香喷喷的小辛辛味。 容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再给我下安眠药我就把你头打爆。 他优雅的拿出自己的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和,和说早上吃了什么没什么两样,裴焰却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不是怕你疼得厉害嘛,裴焰小心翼翼的赔笑,没想到他这么记仇,厚着脸皮伸手往容辛的上腹摸,害你迟到了是我的错。胃还难受不,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嘶! 容辛闪电般的抓住裴焰的狗爪狠狠地一转,裴焰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手腕嘎嘣一声响。 !!裴焰龇牙咧嘴无声的嚎叫,一张帅脸扭曲成了呐喊的名画,疼得直跺脚:错了错了错了容哥饶命! 那声容哥叫的容辛非常受用,欣赏了几秒裴二哈求饶的表情,终于大发慈悲慢悠悠地松开了他。 裴焰哭丧着脸揉着自己金贵的狗爪,觉得容辛现在的状态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身手暴露之后在自己面前不忌讳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导致自己经常挨揍。之前在住院期间,自己就经常因为忍不住伸出咸猪手而被容辛揍得嗷嗷叫。 裴焰有点开始怀念小冰山曾经弱不禁风,在他面前风一吹就能倒的柔弱样子虽然小辛辛现在在别人面前依旧是这个模样。 差别对待啊,裴焰欲哭无泪。 好好听课。容辛侧头补了一刀,学渣。 啊!裴焰好久没被这么骂过了,痛苦的捧住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我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需要小辛辛抱抱才能好。 撒娇卖萌结果就是容辛在桌子底下又跺了他两脚。 容哥容哥容哥,你是我亲哥。裴焰卑微求饶,在桌子底下悄悄抓住容辛的手指摸了摸。 时光流淌,同样的教室,同样的人,仿佛一切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大片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暖的,亦如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下了课,容辛刚要起身奔赴食堂,投向他久违的黄焖鸡的怀抱,却被裴焰一把拽住:跟我去趟天台。 去天台干嘛?容辛被他牵着手一路跑上了顶楼,裴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钥匙,哗啦啦捣鼓了几下门就开了。 秋日的天湛蓝的仿佛用水彩的颜料泼上去的似的,沁人心脾的微风吹拂起容辛的刘海,裴焰拉着他冲到天台最中央,双臂张开像是在拥抱着蓝天似的,畅快淋漓的冲着云端大喊了一声。 干什么这么高兴?欢快的情绪真的是会传染的,容辛也忍不住跟着他心情愉悦了起来。 裴焰抓住容辛的双手捧到胸前,喜悦和庆幸再也无法抑制,一字一顿道:我找到证据了!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空猛然劈下,容辛的身子微微一僵,脸色苍白:什么证据? 我找到了谭虎不是你伤的证据!裴焰激动的凝视着他。 仿佛瞬间从地狱超脱向上,容辛心念在刹那间急转,紧绷的身子无声的松懈下来。 他的脸上恰如其分的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还有一种沉冤得雪的释然,轻声道:你真的找到了。 对不起,之前一直是我错怪你了。裴焰心疼的难以言喻,抚摸上他苍白的脸,我在监控录像和卷宗里找到了吴峰话里的破绽,哦,吴峰就是鸿峰集团和谭虎平起平坐的主管。他在你走后去了洗手间,和里面的谭虎单独呆了十几分钟,期间还发生了打斗,谭虎应该是被他打成植物人的。 容辛垂下眸子,幽深的瞳孔看不清神色,身子却像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裴焰的心简直比被刀捅了还难受,一把揽住容辛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对不起。 怀疑是比责骂更尖锐的刺痛。裴焰不敢想容辛被误会时有多伤心,也终于能理解了他那时听说自己要送他去自首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被冤枉的感觉不会好受,容辛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在知道被误会后没有气的直接离他而去,已经算是天大的容忍了。 裴焰内疚的说不出话来,抱着容辛颤抖的身子,觉得自己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真相大白,我一会儿就联系东区警方,告诉他们真正的凶手是谁。裴焰抬起头,注视着容辛的眼睛,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再听你说一遍当天的过程,可以告诉我吗。 容辛似乎挣扎了一下,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那天我的确去了六十八号公馆,在小巷后面和你交手的也确实是我。容辛低声说。 裴焰的瞳孔急剧收缩,真相就在眼前,即将水落石出的紧张感,让他连呼吸都收紧了。 容辛侧头看向远处。 他站在霍普大学的最高点,目光仿佛穿越了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一路向东,深远的看不到边际: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姐姐是被人害死的。四年前,我姐姐容秋还在读高中。小时候家里穷,她辍学打工了两年帮我攒小学的学费,所以会比同龄人晚些上学。当然,很多B城的孩子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裴焰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接话。 那年初夏,姐姐由于成绩优异得到了学校奖励的参观A城的机会。B城向来有组织优秀的学生去A城的知名学府参观的传统,目的是为了鼓励他们刻苦学习,有朝一日能考到A城的好大学来。 裴焰点点头:你姐姐一定是很优秀的人。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4) 她确实是,但我却宁愿她不是。容辛语气依旧清冷平淡,可裴焰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 裴焰自然明白容辛的意思,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 姐姐那时候不会知道,她满心欢喜的踏上的梦寐以求的旅程,却是她绝命之旅的开始。容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参观的第二天晚上,和她住在一间客房的同学忽然身体不舒服,我姐姐下楼给她买药,却在途径小巷时遇见了醉酒的谭虎。 裴焰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只听容辛颤抖的声音里仿佛结了寒冰:谭虎那时刚散了夜店的局,为了醒酒独自一人在小巷里抽烟。他对我姐姐的美貌见色起意,出言调戏,甚至试图对她动手动脚。我姐姐性格刚烈,自然不肯就范,谭虎被她的激烈反抗惹怒,用地上的石头把她打晕,拖进了小巷深处 接下来的事容辛说不下去了,裴焰却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容辛闭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强忍着痛楚,半晌才继续下去:从那趟旅程回来之后姐姐一直精神恍惚,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始终不肯告诉我。但是她每晚都会做噩梦,在梦中惨叫着哭醒,我逐渐也从她的梦话中拼凑出了事实的真相。 我气得立刻要订票去A城找谭虎,却被姐姐拦住了。她告诉我就算去了也不能拿谭虎如何,他是A城的豪绅,而我们只是弱小的B城贫民,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因为对于那件事情的厌恶,姐姐把当天穿的衣服全部烧掉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裴焰静默半晌,低声问:那你姐姐最后怎么会 最后怎么会坠楼的。 因为谭虎并没有就此放过我姐姐。那件事过后我们虽然愤怒,却也无能为力,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过去了,却没想到某一天姐姐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里附着一系列她被侮辱时的照片,是谭虎发来的。 容辛的脸色苍白如纸,说完这句话情绪大动,甚至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裴焰赶紧扶住他:身子还好吗。 我没事。容辛扶住他的手,眼底的平淡终于再也掩盖不住翻滚的恨意,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几乎是咬牙切齿,谭虎在短信里说他忘不了我姐姐的滋味,想要和她再续前缘。他威胁我姐姐,如果不在三天之内主动来A城找他,就会把那些照片发布到网上,让所有人一起欣赏。 多么穷凶极恶的人才会对受害者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对受害者赤/裸/裸的侮辱和胁迫,淫/邪到毫无人性。 裴焰此时的气愤几乎不比容辛少,若不是此时谭虎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他恨不得再把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揍。 容辛俊美的容颜上痛意刻骨铭心:后来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我姐姐不堪侮辱,也承受不住他日复一日的骚扰和折磨,终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重病之后郁郁而终。 裴焰默然无语。 容辛:我恨了谭虎四年,终于考上了霍普大学,来到了A城。我本想在出人头地后将他绳之以法,却在那天偶然知道你要和他会见的事。于是我跟踪了你,等到你离开之后,终于掌握到了谭虎的行踪,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六十八号公馆。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即便时机并不成熟,我也疯了一样的想要和他当面对质。 容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苦笑:不过你说这样的巧合,是不是天意?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他的罪行,才让我遇到了你,又让吴峰钻了我的空子。 裴焰心痛在这一刹那达到了顶峰,他抓住容辛的肩膀:所以那天在六十八号公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辛抬起头看向裴焰,终于缓缓道:我把他堵在洗手间里,口袋里放了录音笔,想要套出他的话让他承认他的罪行,可最终被他识破了。谭虎威胁要报警,我只能赶快离开。 裴焰,我没有和谭虎动手。容辛乌黑的眸子与裴焰四目相对,泪眼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裴焰想起来,那时候小辛辛说的十句话,也就又一句能信吧。 感谢在20200703 15:53:13~20200704 13: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五克胭脂、40660603、易燃易爆炸、清清幽水、yyy卿遥、4615467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回忆 东区警察这几天忙坏了, 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的线索,六十八号公馆一案又出现了新的证据,吴峰的证词和现场救护车出警时间不符,被带回了公安局审查。 然而那在监控视频中神秘消失的袖扣就像是落入了四维的虚空, 几个警察把案发现场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有找到。 吴峰拒不认罪, 说自己只是洗手间见到谭虎后惊吓过度, 丧失了时间概念, 口误而已。单单从吴峰和谭虎单独相处了十几分钟上, 也确实不能得出吴峰伤害了谭虎的结论,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霍普大学最近也进入了忙碌的状态, 期中考试在即,图书馆每天都人满为患,行色匆匆地学生们穿梭在校园中,连走路都快了不少。 自从图书馆开始人挤人之后, 容辛就不去图书馆了, 每天准点下课回家,裴焰则是雷打不动的每天都要忙里偷闲送他。他就像是一台多功能的永动机, 同时忙着期中考、辩论会、寻找给吴峰定罪的证据和勾搭小冰山的四重任务, 虽然还算游刃有余, 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这几天看上去明显有些憔悴。 你不是今晚还要忙辩论会的事吗,最近这么忙, 不用每天送我了。容辛挎着书包往前走着, 侧过头, 视线落在裴焰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上。 裴焰打了个哈欠,任劳任怨地冲他笑笑:没事,我送你回家再回学校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当放松心情了。 他其实并没有放松心情的时间,容辛知道,他花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分钟都要用晚睡弥补回来。 容辛忽的站住脚步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几乎是怜爱的看向裴焰。 怎怎么了?裴焰一愣,那安抚又心疼的眼神瞬间让他心潮澎湃。 小辛辛是被感动了吗? 裴焰顿时觉得再晚睡些也值了,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只听容辛遗憾道: 裴焰,你最近好像没有以前帅了。 宛若被一道天雷瞬间从头劈到脚,裴焰整个人都炸了。 怎么可能不帅了!裴焰赶紧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飞快的摩挲了几下头发急道,你再看看!明明是帅的! 容辛含蓄的看着他,那眼神瞬间让裴焰更崩溃了。 自己帅不帅无所谓,问题是容辛觉得他不帅了! 裴焰一直觉得容辛有点外貌协会,至少对于男生是这样的。容辛从第一次见面就和自己说了好多话,他以前几乎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绝对是因为自己帅,后来还为了看自己的腹肌同意去参加去凤鸣山温泉,这些都是他外貌协会的事实! 而且容辛对丛秋明显比对傻大个高奕要亲切,虽然这亲切只表现为对于和丛秋聊天的时候回答会多几个字,但这已经是质的差别了! 还有谢之远!他娘的如果不是因为谢之远长得好看,容辛能容忍他在他身边四年? 裴焰越想越要疯。 自己丑了,谢之远还帅着!这他喵的怎么能行!小辛辛难道要移情别恋了! 危机感爆棚下,裴美男终于答应了小冰山以后不送他回家,并且当天晚上破天荒的从陈小星那里抢来了一张面膜,在脸上整整贴了一个小时,然后用从送小冰山回家那里节省下来的时间飞快的搞完了今天的事儿,早早地钻进了被窝,睡了个长达八小时的美容觉。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裴焰见到容辛的第一句话都是小辛辛,我今天帅了吗,容辛每次无一例外的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裴焰屡屡深受打击,于是奋发图美,无论白天有多忙,晚上也再不熬夜了。 转眼间一周过去,期中考试陆续结束,忙碌的氛围终于逐渐淡了下来。天气渐渐转凉,一晚上醒来草叶上挂满了白霜,树叶也零落的只剩下了交错的暗色枝干。 城东,洛水河平静的流淌着,宽阔的河岸两旁静谧平和,墨绿色的河水为河岸两旁干燥的秋意增了一抹微湿的气息。 容辛站在河岸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注视着平静的江面。 B城是没有这么宽的河的。粼粼的阳光洒在洛水河的水面上,清风拂过,吹起层层叠起的涟漪。姐姐曾经说想要看看A城的河,不知道那次她随着学校来参观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容辛低下头,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石栏,冰凉的触感从指尖向上,钻进了心口里。 风忽然大了起来,带着河水气息的风将思绪卷过河面,飘向对岸,吹过A城的繁华,散溢在微凉的高空中。 四年前的初夏。 容秋!走啦!要回酒店啦!冯佳琪站在大巴车前冲着河岸边叫道。 来啦!容秋笑着从石栏上起身,初夏的微风吹起了她淡紫色的碎花裙摆和长发,引得同行的男生们害羞的偷瞟过来。 容秋跑到大巴车旁,冯佳琪笑她:这么意犹未尽干嘛,明天还有霍普大学要参观呢,可比水好看多了。 洛水河也好看的,我都没见过这么宽的河。容秋眼睛弯弯的,把从河岸边捡来的小野花别在冯佳琪头上。 那粉红色的小花舒展着圆圆的叶片,A城就像是梦幻中的城市,就连路边的小野花都这么漂亮。 大巴车向着城市中央驶去,此次行程的负责人,B城光明一中的崔老师站在大巴车中央对车上的十几名优秀的学生介绍:A城是联盟中最富有的城市,我们现在即将进入城市的中心,大家看到远处那栋建筑了吗,那是鸿城集团的总部大厦。 车内响起了一片惊羡的感叹声,学生们纷纷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 崔老师眼底也有羡慕的神色:鸿城集团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它的业务范围遍布整个联盟,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名校学子想要进入鸿城集团。可以说鸿城集团是精英荟萃的地方,同学们,你们是光明一中最优秀的学子,只要在半年后考上好大学,进入鸿城集团也许并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老师对你们寄予厚望,接下来大家看右手边 容秋趴在窗户上,看着鸿城集团逐渐靠近的雄伟的办公大楼,漂亮的眼里有亮亮的光溢了出来。 小辛那么聪明,也许将来会在这里会在这里工作吧。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翻开小挎包,数了数里面的钱。 不知道A城的纪念品有多贵,给弟弟买一个鸿峰集团大厦的钥匙链,应该还是够的。 日暮西斜,大巴车停在了酒店大堂前,学生们取下大包小裹跟在老师身后走了进去。 A城灯火通明的夜色中,这家小酒店在众多摩天大楼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寒酸,但是学生们却还是兴奋不已,他们极力做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在酒店大堂华丽的水晶吊顶和壁画上流连。 冯佳琪握着房卡往里走,感叹的环顾四周:A城人实在是太幸福了,竟然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容秋笑笑,挽着她的手一起走进电梯:你也可以的,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能考上约克大学的。 就你会说话。冯佳琪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也一定能考上霍普大学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 容秋狡黠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精致的淋浴室,高清的弧屏电视,声控的开关,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而美好,两人一直兴奋到半夜,把房间里所有没见过的设施都研究了一边,这才终于精疲力尽的关了灯,爬上了床。 冯佳琪睡得很熟,容秋却睡不着。 要是小辛能一起来就好了。她想。 不知道容辛看到A城的高科技的时候,那张小大人似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会故作淡定,还是会和自己一样兴奋的顾不上矜持? 肯定是第一种,容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掩住了嘴,在脑补弟弟的各种反应中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秋是被一阵淅淅索索吵醒的,一旁的冯佳琪好像在不停地翻来覆去。 她打开床头灯:怎么了佳琪? 冯佳琪缓慢的转过来一张烧的发红的脸:小秋,我好难受好像发烧了。 容秋吓了一跳,跳下床跑过去摸她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 肯定是在河边吹风冻着了。容秋直叹气,烧成这样,明天的行程肯定去不了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冯佳琪捂着脑袋欲哭无泪,她烧的头疼欲裂,难受的不行。 容秋心疼极了:稍等我一下,我去叫老师送你去医院。 别!冯佳琪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从被子下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按住她,虚弱的小声道,在A城看病太贵了,别叫了,我觉得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容秋直皱眉,很想说一句都病成这样了还担心钱,然而她却没有这个底气,A城的物价水平高的惊人,在那皇宫似的医院里看一次病,确实不是她们能负担得起的。 可是冯佳琪烧的这么厉害,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容秋站起来: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冯佳琪挣扎着拦她:天都这么黑了,你别去了 容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穿上衣服对她一笑:没事,A城这么繁华文明,不会有坏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容辛:我对丛秋更好一点,是因为他和我姐姐的名一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脸? 裴焰:......? 感谢在20200704 13:57:40~20200705 13: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墨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绝望的过往 万斯特公馆。 哗啦! 杯子砸在地上硬生生四分五裂, 赵元琪粗喘着环顾四周,抓起架子上的青花瓷瓶就要往地上摔,谭虎和吴峰一起扑了上去,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少爷!您冷静一下!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5) 冷静个屁!赵元琪猛地推开他们, 我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好!在他眼里, 我他妈永远只配当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青花瓷被毫不留情的摔在了地上, 六位数顿时灰飞烟灭。 K城那个项目难道不是我拿下来的!和联盟战略开发署签订合约难道不是我一直在出力!他为什么看不到我的成就!赵元琪狂吼着, 阴柔的脸被歇斯底里扭曲, 他平时并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但是没有人能在父亲的一次又一次否定中保持面具似的笑脸。 吴峰小心翼翼的上前劝他:老爷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是不想夸得太狠,让少爷您过早放松罢了,老爷就您一个儿子,能不对您寄予厚望吗。 寄予厚望?赵元琪喘息着转过头来, 他分明是忌惮我, 怕我夺了他的权! 暴怒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狠辣,这幅样子吴峰见过千百次, 每次这幅表情一出现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这个时候不祸水东引, 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老爷忌惮您, 不正意味着您做的太好了吗。 吴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炉火纯青, 他顺着赵元琪的鳞说下去,三两句就把他滔天的怒火一点点压制了下去。 谭虎极会看人脸色, 趁机双手递过来一杯茶:少爷消消气, 您看要不要给您找几个水灵的, 帮您泄泄火。 千百年来,豪门巨富家庭中对于权力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当初赵城就是为了避免将来膝下儿子互相残杀争权斗势, 才年过四十才生了一个独子。然而在向来杀人不见血的豪门里,即便是亲父子之间也不会有多亲密,父权子夺的戏码从古至今不胜枚举,赵城一方面对于独子百般纵容,另一方面却又不会给他太多的实权。 所以在赵元琪想要M城的项目作为生日礼物时,赵城不置可否,隔天却送了他一副极其华美的中世纪名画,一套宋代官窑瓷盘,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也难怪赵元琪会暴怒。 赵元琪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不要茶,给我来杯波多尔。 这种暴怒到极致的失态实在是太难看了,赵元琪整了整高定外套,端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茫茫夜色倒映在他黑洞般的眼底,他冷声道:公馆里最近上新人了吗,之前的玩腻了。 在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唯有纵//欲可以平衡掉无法发泄的暗火。女人就像是一次性的工具,廉价却好用。 吴峰迈开大步:我这就去给您叫。 慢着。赵元琪忽的一抬手,夜幕中,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少女急匆匆的跑进药店,长发在身后飞舞,不经意间回眸,绝美出尘,洗的发白的淡紫色长裙随着跑动的动作被风卷起,露出白雪般细腻的肌肤,就像夜幕中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和这片混沌的夜色格格不入。 看惯了风月场上或精致或媚俗的货色,没想到会偶然在大街上看到这种清丽的绝色。 我要那个。赵元琪眯起眼睛,手指往楼下一点,把她给我带过来,换换口味。 此时楼下的容秋并不知道,一个人简单的一句换换口味,将怎么毁掉她的一生。 五分钟后,容秋怀里抱着刚买好的退烧药跑出药店,却被两人一把抓住。 你们干什么! 在陌生的城市遇到突如其来的绑架,容秋吓懵了一秒,然后开始拼命地挣扎。 救命啊!!她向四周的行人求救呼喊,有行人看到想要过来阻止,看到谭虎浑身爆棚的肌肉时,却没有人敢再上前。 药片散落在地上,容秋尖叫着被谭虎和吴峰带入小巷。 也许是觉得她挣扎的声音太吵,谭虎毫不怜香惜玉的给了她一拳,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容秋陷入了意识昏沉中。 她被一路拖到赵元琪的房间里,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在了暗红色的雕花大床上,像是祭品一样被绑着双手,一个衣着贵气的阴柔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起了她的下巴。 你不是A城人吧。赵元琪饶有兴趣的捏着她的下巴,像是在检查珠宝似的看着她的脸,那漫不经心的目光中深处的暗色让容秋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要抓我!这是违法的!容秋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怒视着陌生的男人。即便再坚强的人,在这种耻辱和惊恐中也难免会情绪失控和崩溃,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救命!! 从小生活在鱼龙混杂的B城,容秋从不在半夜出门,她知道这世上不只有正常人,还有魔鬼,然而在B城的时候她一次也没遇到过,因为容辛几乎每天都陪着她上下学,在天黑之前把她带回家。 她从来不曾想到,在这黑夜也被霓虹灯映照的如同白昼的A城,竟然会有比魔鬼更不堪的东西肆无忌惮的行走在白夜中。 不是A城的,就更方便了。赵元琪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她的尖叫,似乎早就知道这里不会被人打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你干什么!不要!滚开!救命啊! 暴行毫无预兆的开始了。 那贵气的少爷就像是冰冷残暴的修罗,褪去了华丽的包裹,像野兽一样疯狂。容秋怒骂,她哀求,她痛苦抽泣,可却根本没有挣脱他的力气。 一秒钟仿佛一辈子那么长,身体内部痛苦将容秋一寸寸撕裂,声嘶力竭的嚎叫和哭喊让她的嗓子都有了血腥味,挣扎间绳子深深嵌入手碗里,她骂出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骂出口过的脏字,却最终只剩下崩溃的哭泣尖叫。 她坠入地狱里了。 冰清玉洁的身子被毁尽,灵魂都被撕扯成了碎片。天色将明,少爷终于玩腻了,就像丢掉一袋垃圾似的丢开她,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看也没看地往床上一扔。 红色的纸片散落在容秋的身侧,沾上了她鲜红的血迹,她就像一个被玩坏的布娃娃,红肿的双眼已然空洞的毫无生机。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把她当做人。 赵元琪悠闲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一会儿,接到朋友邀请他下午打高尔夫的电话,披上浴袍,欣然转身离去。 容辛见到姐姐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在B城医院简陋的病房里。 容辛疯了一样的要冲出去杀人,被同学们还有谢之远和邻里的叔叔阿姨们拼了命的按住了,容辛瘫坐在姐姐的病床前,那是他第一次失声痛哭。 又过了一周,容秋出院了。 容秋的男朋友委婉地说要分开一段时间让她养伤,容秋没说什么,同意了。 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什么都不在意了。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笑的像花儿一样,立志要考上霍普大学的容秋仿佛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她开始每日每夜的坐在家里给容辛织围巾,不出门,不上学,再不跟其他人有任何交集。 邻居的阿姨经常送些鸡蛋蔬菜来,想要出言安抚,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只能叹气。 多好的孩子呀,毁了。人人惋惜。 容辛每日里变着花样的给她做饭,生涩的用各种方法哄她开心,却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容秋每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中尖叫着哭醒,容辛干脆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她床边打地铺,只要她一醒就立刻爬起来打开灯抱住她。 没事了姐姐,我在呢,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相依为命的两条灵魂跌跌撞撞走过了十数年的艰难岁月,本以为再过几年就会明朗起来,却不曾想命运竟然这么荒唐。 容秋在弟弟怀里瑟瑟发抖,小时候是她抱着容辛安抚,长大了却是反过来。森冷的夜色中,容辛的心脏像是被刀子深深地捅进去搅动着,疼得带出了血肉来,恨意侵入骨髓,可不管他怎么问,容秋却始终不肯告诉他仇人是谁。 伤害她的人必定是他们惹不起的A城上流社会,容秋怕他飞蛾扑火,宁可自己一辈子独自忍受痛苦的煎熬。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天容辛做辣椒炒鸡蛋的时候接到了谢之远的电话,一不小心把菜炒糊了,房间里乌烟瘴气,全是辣椒呛人的气息,姐弟俩被呛得拼命咳嗽,捂着鼻子疯狂用书本扇风,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涕泗横流的样子,时隔两个月,容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辛那天开心的整个人都雀跃了,用攒了两周的零花钱去买了只烤鸡,两人吃了一顿久违的大餐,看着姐姐脸上淡淡的笑意,他紧绷了两个多月的神经终于稍稍松了下来,觉得痛苦的严冬终于要过去了。 果然当天晚上,容秋把他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回去睡吧,姐姐没事了。 容辛睡了两个月的地板,再次回到床上几乎都有点不适应,一步三回头的道:那你晚上如果有事,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 容辛家总共三十平米,说是隔壁,其实就是隔着一道门,容秋点点头:好。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要从那地狱般的梦魇中缓缓挣脱出来了,即便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痛苦的感受,但是她想试着回到正轨上。今天,她想尝试着自己睡一个安稳觉。 容秋关上门,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明明是最简单的躺下来的动作,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显得那么艰难。 她静默的坐在房间里一动都不敢动,一旦只剩下她一个人,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的想到那鲜红的大床,喘息的男人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高级香氛气味。 恐惧逐渐从她的脚踝侵蚀上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她几乎慌乱地想要冲出去找容辛,却忽然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响。 A城人几乎很久以前就普及了高科技智能手机,而容秋手里的却还是只有最基础功能的翻盖手机。 铃声拯救了她,在这个时候会给她发信息的应该只有她的几个闺蜜,如果能看到她们的来信,或许自己也会更坚强一些。 容秋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正准备借她们重新拾起勇气,却发现发信人是个未知号码。 心脏忽的剧烈的跳动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告诉她不要打开那条短信,可颤抖的手指却根本不听使唤,她点开了。 【你上次做的很好,少爷很喜欢,想要和你再续前缘。明天下午三点派人来接你,钱少不了你的。别想着跑,否则这张照片就会发给每一个你认识人。】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是两个月前红色大床上□□的自己。 容秋盯着那条短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照片仿佛在视野中无限放大,地狱般的尖叫和狂笑在耳畔中响起。 浑身的血液瞬间冲进大脑,她的眼睛惊恐到充血,身子颤抖的几乎散落成碎片,手里的手机像是在刹那间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怪物,被她猛地砸了出去! 啊!撕心裂肺的嘶吼冲破夜色。 容秋发疯似的扑倒在地上,长发披散,猛地撞向墙面,头顶上顿时鲜血淋漓。 姐姐!!容辛在她发出惨叫的第一秒就冲了过来,撞开门扑了过去,把一下一下拼命往墙上撞的容秋猛地抱在了怀里,怎么了姐姐! 为什么!容秋哭的几乎崩溃,她本以为自己能挺过去的,她本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被消磨掉的,然而却不曾想自己一直在魔鬼的注视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自己拽回地狱里。 为什么啊!凌乱的发丝中,容秋哭的声嘶力竭着抓住容辛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掐透他的皮肉,泣不成声: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事的姐姐!都过去了!容辛心痛到颤抖,气的牙关发颤,他紧紧地把容秋抱在怀里,却发现这次仿佛和之前不一样,尽管自己抱得非常紧,却仿佛再也触碰不到她了似的。 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容秋的泪水无声的落下,昔日里惊艳四方的美人,眼底却绝望空洞的仿佛再没有了一丝生机,我这辈子,已经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姐姐有多可怜,就知道为什么容辛对赵元琪恨之入骨了~ 恶人会恶有恶报的! 之后会甜的!放心~ 昨天上架子所以更新时间有点混乱,明天恢复正常哦,一半是中午更~ 之前的设定是姐姐自sha,但是新出了规定不让写,所以会稍作修改哦,前文涉及到的地方也不多,也都改掉了~ 感谢在20200705 13:00:33~20200707 01: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冥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我心疼你 容辛! 远处传来的呼喊把回忆打破, 黑暗的过往被瞬间重新埋藏回心底,容辛转过身来,只见裴焰冲他招着手从远处走来。 怎么站在河边吹风,不去商场里等?裴焰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 围在了容辛的脖子上。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凉了, 带着体温的围巾忽的挡住的冰寒, 那温暖的温度似乎顺着脖颈暖到了冰寒的心底, 上面还有着淡淡的洗衣粉香。 裴焰对容辛有种天然的保护欲, 这种保护欲即便在知道容辛身手不凡后也依旧存在着,仿佛无论怎样, 容辛在他眼里都是那个需要他悉心呵护的小冰山。 容辛垂下眸子,把脖子往暖和的围巾里缩了缩:平时不常来东区,这次办事碰巧过来了,想顺便看看洛水河。 裴焰笑了:光看有什么好的, 等夏天我带你来这儿钓鱼。他帮容辛把围巾带好, 走吧,去吃你的小老婆。 容辛一脸懵的看着他:? 裴焰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去吃黄焖鸡。 东区这家许记黄焖鸡确实好吃又有名, 就是有点装逼, 一道地道的家常菜愣生生摆盘成了高档西餐的样子, 装在带着花的白瓷盘里, 旁边还放了只面揉的小黄鸡做摆设,价格也贵的离谱, 不知道的还以为点了道黄焖凤凰, 不过毕竟是A城东区的地界, 这样的消费水准也算是正常。 你要办的事办完了吗,裴焰把黄焖鸡拌到米饭里,揶揄地看着容辛, 三天两头往东区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找了东区的小白脸要移情别恋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6) 期中考试一结束,裴焰的日常工作重点就全都集中在即将开始的辩论赛上了,今天下午和其他四大名校商量好了比赛流程,结束了以后本来想去图书馆找容辛,打了电话才知道容辛下午来了东区办事。 容辛最近总是三天两头往东区跑,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容辛无语的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招蜂引蝶。 裴焰哦了一声,眯起眼睛: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吃醋呢。不过我那不叫招蜂引蝶,叫随时随地散发该死的魅力。 容辛上下打量了一下邪魅微笑的裴二哈,只看到了该死,没看到魅力。 容辛懒得搭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东区这边事情还没办完,我一会儿吃完了可能还要再过去。 啊。裴焰失落的拖长了尾音,宛如戏精上身般用餐布悲愤的抹泪,那你去见野男人吧,独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和月色作伴。 端着水杯走过来正要给他们加水的服务生脚下一个趔趄,原地掉头慌不择路的溜了。 容辛一口黄焖鸡呛在嗓子眼里,顿时咳了个死去活来。 裴焰笑的前仰后合,起身帮容辛拍了拍后背: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就随口说说,别激动,喝水喝水。 裴焰倒不是真怕容辛看上了哪个野男人,容辛对他这个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都没什么反应,估计对别人也不会忽然情窦初开,裴焰只是对于容辛在忙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有点小吃醋,毕竟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想要方方面面的了解他,想要融入他的一举一动之中。 不过谭虎伤害容辛姐姐的事情大仇已报,容辛重新拥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正常的。裴焰知道自己不应该管的太宽,也不便多问,毕竟容辛还没有答应他什么。 容辛耳朵都咳红了才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深吸一口气道:我来东区是为了赚钱。 裴焰一愣。 容辛的呼吸逐渐平稳,淡淡抬眼看向裴焰:我要是不主动说,你是不是会一直憋着不问? 裴焰的心思忽然被点破,只顿了一秒,立刻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会功夫还会读心呢。怎么大老远跑东区来赚钱,是兼职吗? 差不多吧。容辛擦了擦手,经营的拳馆最近要在东区开分店,我来看看进展。你下次不用跑这么远来找我,我办完事就回去了。 经营拳馆?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裴焰一下子就抓住了几个核心字眼,手里的勺子上的鸡肉啪嗒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容辛的赚钱不是在打工,而是自己手下有拳馆在运营?裴焰心中五马奔腾,病弱小冰山不仅是个深藏不露的打架高手,竟然还是个隐秘的资产阶级小土豪! 在他的印象中起码在十五岁之前容辛一直处于穷困潦倒的状态,本以为他现在生活状况好转可能是靠着霍普大学的奖学金,没想到他手下竟然有自己的小产业。 尼玛,容辛究竟还有多少小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哪来的钱开拳馆?裴焰不可置信的问。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当初在小巷子里和容辛交手的场景,有一瞬间几乎怀疑容辛是不是背着他每天半夜出门,带着口罩棒球帽出去打劫抢钱去了。 容辛侧头看着裴焰的表情,双手交叉向后一靠,挑起眉梢,似乎有点想笑: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误解多了好吗! 裴焰心说当初觉得你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冰山可真是瞎了我的狗眼。现在这可怎么办,看来彩礼光要一车黄焖鸡肯定是不够了,可能还要再加两套海景房。 怎么办,该不会要入赘吧。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惜老裴家三代单传,将来孩子要姓容了。 不行啊裴焰,得好好学习多多赚钱啊!绝对不能让媳妇儿养家! 幸好没走老爸的老路当刑警,要不然将来干活累赚钱少,老婆容易跟人跑(妈我不是说您)。 学法律就对了,将来再读个金融,当个总裁把小冰山明媒正娶回家,孩子至少得生仨。 容辛看着裴焰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还以为他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裴焰的脑洞里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了。 钱是我师父借我的。容辛不忍看他再迷茫下去,我师父以前在B城开拳馆,小时候我和姐姐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他,他收留我们,教我功夫,让我们在他手下帮忙打工。说是打工,其实那时候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基本上是他单方面的救济。就这样过了十年,去年他攒够了钱要全家移民,想把手下的拳馆也卖了,我那时候正好也满了十八岁,他问他能不能卖给我,钱先欠着。 裴焰艰难的从怎么才能说服容辛给他生孩子的问题上回过神来,半身不遂地问:他同意了? 容辛面前黄焖鸡里的鸡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了土豆,他点头:同意了,我前不久刚赚够了足够的钱还给他,手上还有些闲钱,最近打算在A城开几个分店。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只是为了养活自己罢了。 他的语气很淡然,并没有故弄玄虚也没有刻意的显摆,更没有故意卖惨,这种云淡风轻的气场和让人无可辩驳的能力简直正中裴焰死穴。容辛就像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裴焰对高智商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更别提这个高智商的小冰山还漂亮的发光,又坚强的让人心疼,裴焰恨不得立刻摸出根绳子把他绑回家原地洞房,然后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再给他做黄焖鸡吃。 这么完美一个人,怎么被我碰上了呢,这是把上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吧。裴焰心想。 裴焰没追过人,情感经历非常有限,但是不妨碍他认真的喜欢一个人。 事实证明,当一个没有经验的恋爱新手倒追小媳妇儿时,情商和智慧也都会爆表。 别让自己那么累。裴焰叹了口气,非常自然的抓住容辛放在桌子上的手,柔声道,差不多就行,我心疼。 说完,他没等容辛反应就轻轻松开了他,仿佛无事发生似的一笑,把自己的盘子里早就故意剩下来的鸡肉用干净筷子夹给容辛:吃吧。 容辛一下子有点蒙,愣怔的看着裴焰,他那任何时候都转的飞快的大脑忽的有点空白。 裴焰这招欲擒故纵、欲拒还休的撩拨不得不说非常高明,就像是在容辛平静如水的内心上轻轻投下了一朵花,却激起了一层又一层数不尽的涟漪。 容辛喉咙发紧,几乎有些掩饰性的喝了口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抵挡住黄焖鸡的诱惑,夹起裴焰送过来的鸡,咬了一小口。 裴焰眼里的光几乎溢了出来,嘴角含笑,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道:下周辩论赛就要开始了,我可能会比较忙,中午如果赶不上去食堂你就自己吃,我晚上一定陪你。 容辛下意识:我自己一个人 我自己一个人挺好,不用陪我。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裴焰那句我心疼,容辛就着黄焖鸡把后半句一起咽了下去,问:辩论会怎么比? 你对辩论会感兴趣?裴焰笑道,今天和团队商量好了,辩论会一共举办五周,实行淘汰制。前三周是群辩,打乱各个学校的参赛者分为八组,每组四人,八进四,四进二,二进一。第四周把最后胜出那组的4人分为两两一组,两组之间进行pk,最后由观众投票,按排名选出本场最佳辩手,第一名可以获得去鸿城集团任意部门实习的机会,剩下的三人虽然不可以随便挑部门,但是也可以得到实习机会。 裴焰给容辛加了点水:幸好吴峰在出事儿之前已经把项目款项打给我们了,你说这事儿,赶得真寸。 不过你不是说没有确切证据,他要被放出来了吗。容辛听到吴峰的名字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裴焰一提这事儿就头疼,敲了敲桌子:确实是,没有证据说他是嫌疑犯,扣押超过24小时就得放人,他这几天来来回回进了好几次公安局,最后都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真正钉住他还需要实打实的证据才行。 容辛点了点头,看上去不怎么关心的样子,继续问比赛:评委呢? 评委邀请到了五大学校各个院系的十名教授和鸿城集团的管理人,因为有实况转播,所有还有观众线上投票。当然这些是大概流程,到时候还会加入一些创意环节,竞争性和观赏性会更强一些,现在五所学校已经陆续开始了线上报名。根据小道消息,报名的都是各个学院的大神,看来去鸿城集团实习的机会还是很香的。 裴焰紧实的小臂架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开玩笑道:怎么问的这么详细,该不会是想参赛吧。 容辛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况且这么抛头露面的活动,也不符合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格,说起来容辛这次期中考好像考了第一,他好像有种超能力,就是能悄无声息的干好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裴焰正神游,忽的见容辛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怎么报名? 你要报名?裴焰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手机上扫二维码就能报名,不过你真的想去? 难道我要一辈子当拳馆老板不成。容辛把最后一块黄焖鸡咽了下去,优雅的擦了擦嘴,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深色,谁说我就不能世俗了,能在鸿城集团随便挑岗位实习的机会难得一遇,我干嘛不去。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不到五公里的一座高级公寓里,刚从警察局回来的吴峰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 吴哥,四年前那个B城小子的名字,我们刚才查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7 01:55:14~20200708 12:2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卿遥、清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孔苏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正面对峙 吃完饭, 裴焰原本打算带着容辛去打打游戏培养一下感情,但是架不住容老板业务繁忙,不得已只能不情不愿的送他下楼。 电梯下行,透过透明的电梯玻璃能将商场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工作日商场里的人不多, 但是毕竟到了晚饭时间, 三五成群的上班族和刚接完孩子的一家三口们已经陆续多了起来, 站在电梯里听不见下面的声音, 却能看到孩子们天真欢快的笑脸。 裴焰隔着玻璃指了指下方的某处:我小时候这座商场地下室是个游泳馆,我爸那会儿总带我来游泳, 有的时候使坏,站在池边一个劲儿招呼我,说水里有金子,我凑过去看, 他就在我屁股上踹一脚, 把我揣进水里,然后在一旁哈哈大笑。 容辛对父亲没什么印象的, 觉得这种父子间的玩笑很新奇, 侧过头好奇的问:那你哭了吗? 哭什么哭。裴焰哈哈笑着抬手按住容辛后腰, 我爬上岸之后跟他说我在池子底下看到有人掉了个手机, 我爸刚骗完我自己还不长记性,赶紧弯腰往下看, 问哪呢哪呢, 我就趁机在他后腰这儿轻轻一推 裴焰的手在容辛的腰上微微用力示意, 隔着衣服却只感觉柔韧纤细的触感从手心下传来,容辛的细腰和他老爸的水桶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裴焰口中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手指头像是被电了似的酥麻,电梯内的温度仿佛一点点攀升,空气中仿佛涌起了若隐若现的暧昧。 风衣很厚,容辛没有注意到腰部的异常,回过头看着他:然后呢? 柔和的电梯顶灯下,容辛那漂亮的过分的眸子里倒映着点点微光,少了几分幽深,清澈的像是浣洗过的星空,透露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羡慕和向往。 然后他就掉下去了......裴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透过容辛带着浅笑的瞳孔,裴焰似乎看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小冰山平日里淡漠孤僻,习惯于把自己包裹在冰冷的躯壳中,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样。但是他会在危急时刻不顾身手暴露和掉落河流的风险去救王文涛,会在听到自己说与儿时与父亲的趣事时眼睛发亮。 容辛也会心念波动,也会向往亲情和快乐,这些人情味偶尔从他身上不经意的流淌出来,仿佛和他本身的人设脱离,可裴焰却明白那是他冰冷的保护壳下藏匿的真实自我,那些试探的、微弱的对于情感的向往和憧憬,让裴焰忍不住心都软了下来。 他没来由的心疼,脑海里忍不住想到小小的容辛在贫穷的城市瓦砾中坚强求生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他失去唯一的亲人时悲痛欲绝的落泪,又看到他独自一人把录取通知书抱在怀里时的孤寂与悲喜交加的落寞。 如果容辛不是出生在B城,如果他从小也像自己一样在父母和家人的呵护与关爱下长大,那如今的容辛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命运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裴焰一方面气愤命运的不公平,另一方面却又庆幸它将容辛带到了自己身边,他只愿容辛不再一人,希望他今后的路有自己作伴。 心里的柔软忽的再也无法抑制,裴焰忽然手上一用力,兜着容辛的后腰,把他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唔! 这一吻来的太过猝不及防,还是在三面透明的电梯上,容辛惊诧的抓住裴焰的胳膊,下意识条件反射要一拳揍过去,却被裴焰未卜先知般猛地抓住了手腕,按在了电梯的玻璃上。 别挣扎,动作太大会被人看见的。裴焰哑声低笑着说完这句,再次闭眼吻了上来。 淡淡的香气瞬间侵入容辛的鼻腔,裴焰毕竟是个家境殷实的正经公子哥,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实际上非常讲究,就比如现在,他身上喷了若有若无的高级男香,那勾人的味道和雄性的荷尔蒙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竟然让容辛的腰有些发软。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和之前在凤鸣山第一次发泄式的亲吻截然不同。 唇舌被裴焰充满侵略性的温柔撩拨着,细小的神经末端将酥麻的感受传入大脑,有种奇异的漂浮在云端的温热感。 容辛被动回应着裴焰的索吻,呼吸逐渐变得非常急促,身子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滚烫,烫的他额角都溢出了细小的汗珠,手指几乎陷入裴焰衬衫下肌肉分明的小臂中。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7) 怎么会这样。 他的后背贴在冰凉的电梯玻璃上,心跳极度加快,电梯在半空中降落,下方是越来越多的人群。人群随时可能抬头,电梯门随时可能打开。 他想要挣脱,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裴焰说的,他怕被下面的人看见。 裴焰似乎早就认准了这一点,大手温柔而越发肆无忌惮的摩挲着容辛柔软的后腰,桎梏着他微小的挣扎,把他整个人按在玻璃上霸道的品尝着,享受着容辛的促狭和慌乱。 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和紧张感袭上心头,电梯里的暧昧浓郁到无法回避的地步,容辛身子微微发软却不敢移动分毫,生怕被人注意到,几乎有了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的意味,却又仿佛欲罢不能。 那炙热滚烫的吻越来越深入,裴焰微微一笑,舌尖忽的挑逗似的在容辛的上颚轻轻扫了一下,这一瞬间的效果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容辛再也绷不住,身子一颤,鼻腔中溢出了一声变了味的低吟。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容辛猛地冲了出去,他低着头面色绯红,额角溢着细汗,抬手攥拳挡在嘴边快步向外,看上去颇有些欲盖弥彰地慌乱。裴焰则是完全相反,虽然耳朵也一样通红,但是脸上却带着不可言述和心满意足的坏笑,跟在容辛后面威风凛凛,有种招摇过市的欠揍感。 小冰山刚才那声鼻音的轻哼实在是太撩人了,裴焰刚才差点被他哼的连鼻血都流了下来。 早知道应该录下来的,裴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唇,心里颇有些后悔,一想起刚才的场景依旧觉得脸红心跳。 二人一路出了商场,裴焰乘胜追击凑过去,看着容辛笑眯眯道:你的拳馆离得远吗?要不要我送唔! 容辛一记勾拳狠狠揍在了他肚子上:下次再忽然亲我,我就揍死你。 容辛脸上淡淡的绯红还没有散去,然而手劲儿却一点没小,裴焰险些被他揍得把胃送嗓子眼里吐出来,痛苦的捂着上腹弯下了腰:小辛辛 他在半死不活的时候依旧没忘了贫一嘴,挣扎着拉住容辛的袖子颤颤巍巍道:我要是死了,遗产都归你你可不能改嫁 容辛忍无可忍的掰了掰手腕,转了一下脖子,发出了渗人的咔嚓一声。 裴焰听到这声音立刻啥毛病都没有,知道自己再废话绝对会挨揍,赶紧迈着大长腿一溜烟的跑了,远远地冲容辛挥手:晚上回来记得给我发微信报平安! 夜色渐渐深了,暗红色保时捷停在了高级公寓楼下,吴峰从车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沓文件。 有钱能使鬼推磨,四年前的医院里的记录被完整的调阅了出来,少年的名字,生日,出院记录,他现在已经全部拿在了手里,等到明天天一亮,手下就会查出他这四年内所有的行踪,距离找到这个少年只是一两天的事。 电梯向上,吴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等把这少年捉到送到赵元琪手里,自己的嫌疑就完全洗干净了。没有人会知道把谭虎勒到脑受损瘫痪的真凶是谁,就连那少年也蒙在鼓里,只能替自己背罪。 心情太好,吴峰甚至在走廊上低低哼起了小曲儿。 在警察局来来回回一周,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吴峰推开家门,把文件放到一旁的台子上,正要换鞋,忽的只觉得一股寒意猛地从后背升了起来,他猝然抬头只见落地窗下,一个人正坐在他的沙发上,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谁!吴峰浑身汗毛猛地炸起,打开灯抬手就要去抓鞋柜上方的藏着的刀。 刷! 一柄钢刀破空而来,猛地钉在了他身后的门框上。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少年收回手,向后一靠扬起下巴,白皙俊美的容颜在顶灯的照射下森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只让人彻骨的胆寒,你打不过我的。 这话说出来简直狂妄至极,然而吴峰的冷汗却无声的从额角滑落了下来,少年的面容清晰的显露在灯光下。自己颈部后方的刀深深插/在门上,刀刃嗡嗡的颤动着,这样的力道和精准度绝非玩笑,他知道少年说的是真的,毕竟连谭虎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自己现在手里一没有枪,二没有机会通知手下,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几乎毫无胜算。 吴峰的喉咙上下滑动,说出了少年的名字:容辛。 你的动作还真是慢,查个名字都需要一周的时间。容辛玩味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小刀,手里的刀片随着他悠然的摆弄,闪现着刺目的寒光。 吴峰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只慌乱了几秒便冷静了下来,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而礼貌:你想要干什么。应该不是想要杀我,否则刚才知道躲在门口出其不意用刀片抹了我的脖子就行,那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想慢慢折磨我吧。 吴峰他虽然忌惮容辛的武力,却知道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十九岁,乳臭未干,能玩的过勾心斗角一辈子的自己? 我想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吴峰举起双手缓缓走进屋里,无奈的笑道,当初你姐姐坠楼只是个意外。我去B城接你姐姐也只是奉命行事,我们都是给人打工的,你先伤了我虎哥,现在再来找我报仇,是不是有点太鲁莽了,毕竟当初真正的凶手是少爷才对。 出乎吴峰意料,少年并没有因为他提到姐姐这个词而暴怒露出破绽。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始终平静如水,就像是看着跳梁小丑,那种面对着手下败将的怜悯和不屑,让吴峰心中的逐渐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你还真是忠心不二呢,容辛讽刺的勾起唇角,不知道赵元琪知道他养了十几年的狗竟然这么急着往他头上甩锅是什么感想。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吴峰摊手,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总不能站在这让你砍,肯定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少爷会理解的。 容辛挑起眉梢,那表情让吴峰的心头没来由的猛地一跳。 那你说,赵元琪要是知道了是你下手伤了谭虎,还会理解吗。容辛微笑道。 一瞬间,吴峰无懈可击的面具猛然破裂,不可置信的紧盯着容辛:你说什么! 容辛把刀子往他实木的桌子上一插,缓缓对着他举起手机淡淡一笑: 吴峰,你掉了的东西,我替你找回来了。 那上面赫然是一张袖扣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8 12:23:56~20200709 12:3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裴焰的怀疑 吴峰猛地上前两步, 容辛也不怕他忽然袭击,坦然的举着手机:看看是不是你那枚。 袖口上精致的波浪形花纹显示着这正是吴峰那天晚上戴的那一款。 人在极度惊慌的时候思维是完全混乱的,吴峰有足足五秒钟的时间耳朵里响起了尖锐的耳鸣,脉搏跳动的声音如同炸雷般的鼓点, 震得他心惊肉跳。 你完全可以通过监控查到我那天戴的是什么袖扣。吴峰勉强找回了理智, 他指着容辛的手机屏幕, 这个袖扣根本不是我那天晚上戴的那一枚!是你后来买的! 这句话一出口, 所有的逻辑仿佛都找了回来, 吴峰眼里亮起疯狂的暗光,庆幸自己没有被他的鬼话蒙蔽, 紧攥的手指放松,又重拾了平日里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伤害谭虎,我的袖扣是掉了, 但是那是我在惊慌之下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扯掉的。你的套话在我这里没用,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 哦?容辛玩味的看着他,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沓照片和文件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那你怎么解释谭虎手指肚上袖扣形状的血痕呢? 什么血痕!一句话石破天惊, 吴峰精心维护的淡定瞬间失态, 声音中都带了几乎破音的颤, 你在说什么! 谭虎的右侧中指肚上有清晰地结痂痕迹,明显是用力抠住袖扣时, 被坚硬的金属棱角硌进皮肤后造成的伤口。 容辛冷笑着对着桌上的照片扬了扬下巴。在他出院后没几天就以鸿城集团实习生的身份回到了医院, 进入到了谭虎的病房, 把他像提线木偶似的摆弄了一翻后,在他的手指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拍下了照片。 吴峰猛地扑过去抓起桌子上的照片,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也就是说,你的袖扣上留有他的血液DNA。容辛从照片下抽出一份检验报告拍在吴峰面前。 一个消失在监控里的,同时拥有你的指纹和谭虎血液DNA的袖扣,如果再不能证明你是凶手,那警察们都别干了。容辛身子微微向后,双手交叉的放在腿上。 他那冷笑又悠闲的动作,像极了猫看着老鼠在垂死挣扎。他的眉眼比四年前更浓黑,明明是熟悉的容貌特征,却仿佛什么都变了。 四年前他还只是内向和冷漠,而现在,有一瞬间吴峰仿佛透过少年那绝美的眸子看到了地狱般的森冷和冰寒,这种毫无温度的漠然,几乎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在金港城杀伐决断的赵城。 吴峰向后退了两步,踉跄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本以为今天查出来了容辛的身份,一切已经全盘尽在掌握中,到时候把这个四年前的倒霉蛋推出去交给赵元琪就万事大吉,却不曾想这个幽灵般的少年早已先他几步布下了一张大网,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被他无声的抓住了命脉。 猎人被狼咬住了喉咙,形式已然倒转。 这袖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吴峰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指却在微微发颤,水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他的手下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的关键性证据,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容辛手里,难道真的是是命运在作弄,还是容辛当真可怕到足以料事如神的地步。 要说只能说你和你的手下只看到了表象,容辛并不瞒他,更有可能是不屑隐瞒,你们几乎掘地三尺的找遍了洗手间的每一处,恨不得把瓷砖都抠开看看,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是因为袖扣早已经不在洗手间里了。 吴峰紧紧地盯着他:那是在哪? 容辛没有回他的问题,手指在沙发边上摆放的兰花叶子上打转:你还记得,谭虎遇害那天,洗手间水池旁放的是什么花吗? 吴峰不明所以的皱眉:谁还记得那些 忽的,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有什么感觉就像是过电一样的顺着他的后脊梁骨蹿了上来,他记得手下的后来去找袖扣时发过来的现场照片里面,洗手池的旁边的花是蝴蝶兰。然而现在经容辛这么一提醒,他猝然想到那天争斗的时候,洗手间里的花是红掌! 说来也巧,那盆红掌经常被人用茶水浇,早就已经半死不活,在谭虎出事后的第二天,后勤就叫人把花扔了,换成蝴蝶兰。 容辛翘着二郎腿,被扔了的花放在酒店后门,保洁阿姨见到觉得可惜,就搬回了她自己家。而她和扔花的人都不知道,你那枚袖扣恰巧掉落到了花盆里。 吴峰低下头,半晌,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把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也许是终于理清了一切,他看上去比之前要冷静许多,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吴峰。 你现在掌握了我的命门,可以随时把这个情报送给警方。但是我也掌握了你的信息,一旦赵元琪知道你还活着,不用我动手,他自然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毕竟三四年前你曾经险些让他入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吴峰摊手道:我们现在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把柄,看来只能互相放过了。 只要先把容辛稳住,他就一定有几乎下手杀掉他,到时候无论是什么证据,只要人死了,一切都会随之消失。 吴总的心理素质真是好,容辛侧头看着他,很没诚意的鼓了两下掌,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要扳回一局,我真是佩服。不过你要知道两点,第一,杀掉我你的下场会很惨。 吴峰的身子猛地一震,有一刹那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表情的扭曲,若不是知道这个少年的生平,他几乎真的要以为他是会读心的怪物。 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把袖扣放在家里吧。容辛笑道,你放心,它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而且每天我都会输入密码确认它的安全,不过假如一旦有一天我忽然没有输入密码,它就会立刻被寄给东区警察局。 吴峰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道:第二呢。 容辛勾起唇角,身子前倾,肘部放在膝盖上,虽然是平视着吴峰,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第二,你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 吴峰的脸色骤然难看到了极致,连嘴角都在抽搐。 容辛欣赏着他这幅神情,漠然冷笑:再者,咱们根本不是平等的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试想一下你如果真的破罐子破摔告诉赵元琪我还活着,他会怎么做?毕竟四年前是你亲口告诉他我死了的,他只会觉得你办事不利,再加上谭虎这件事,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吴峰豁然起身咆哮道:你想要什么! 最后一张底牌被撕碎,吴峰的面具彻底破裂,他急促喘息着,双眼血红:想要钱吗? 容辛抬眼看向吴峰,脸上的冷笑一寸寸淡了下去,一字一顿道:我要监听赵元琪,而你,要帮我。 回来了裴哥。孔辉带着耳机打游戏,头也不抬的一挥手,和从门外风尘仆仆的回来的裴焰击了个掌。 你这输出可以呀!裴焰感叹的看了一眼他的屏幕,打开自己的柜子。 那可不。孔辉嘚瑟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打的飞快,一边招呼陈小星,哎,奶妈快奶我一口! 期中考试过后,难得的轻松,所有人都浪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把前两周缺失的快乐全都补回来。 丛秋趴在床上玩手机,揶揄的看了裴焰一眼: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春光满面的,该不会是 高奕在一旁坏笑着咳嗽:咳咳容辛咳咳咳!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8) 裴焰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笑骂道:嗓子不舒服多吃点热乎屎,别耽误了治疗。 不过你们猜的没错。裴焰大尾巴狼似的笑了起来,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表情让人看了瞬间能引起遐想,我和小辛辛约会去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宿舍里立刻操成一片。 成了吗你俩!丛秋猛地坐了起来。 裴焰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小辛辛害羞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啊他从柜子里拎出一袋猫粮,转身向外走去,留下一个引人得意洋洋的尾音,近在咫尺咯! 男生宿舍的天台上别的没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了几只小奶猫,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男生宿舍的猫奴们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上去投喂顺便撸一撸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其实今日份的猫粮应该早就有人喂过了,裴焰带着猫粮上去也只是以防万一,预备着哪只小主子想要开个小灶吃个夜宵。 月色如洗,也许是没有那么繁华,城西的风闻起来似乎都比城东要清新一些。 裴焰蹲下来,抖了抖手中的猫粮袋子,轻轻叫了几声猫届通用名:咪咪。 身后立刻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回应,三只颜色各不相同的小奶猫哼哼唧唧的从墙角爬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从小被小帅哥们喂大,几只小猫一点都不认生,一个个竖着尾巴贴着裴焰的裤脚蹭来蹭去。 快入冬了,晚上冷不冷?裴焰温柔的摸着小猫油光水滑的后背,等我明天再给你们的小窝改造一下,多加几层。 小猫们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是在裴焰裤脚上蹭的更欢了,最大胆的小白还站起来扒着裴焰的小腿,想要往他身上爬。 裴猛□□本抵御不了这种诱惑,大手一捞把小白兜了起来放在了大腿上,四脚朝天的逗弄它:你说说你,小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矜持。 小白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享受声。 哎。裴焰的心都软化了,捏着他的小肉垫自言自语,小辛辛什么时候能这么乖的让我摸就好了。不过今天我们又亲亲了,他的嘴唇特别软,比你的小肉垫还软,我特别想咬一口。 折腾完了小白,裴焰又把小黄和小花也捞了起来,正打算三只一起撸,忽的听到手机响了一下。 行了,爸爸要干正事了。裴焰笑着在三只小奶猫头上各摸了一下,把它们放了下去,站起身摸出手机来。 告别容辛之后裴焰没直接回来,而是找了家咖啡馆坐下,根据容辛之前提到过的高中学校名字搜索起来。 冬至快到了,除了清明,这是一年当中唯二的祭奠亲人的日子,裴焰想要给容辛的姐姐烧些东西过去。 容秋的墓一定在B城,容辛现在已经在A城生活,回到B城的机会寥寥无几,然而心里的怀念却是不可能淡忘的,裴焰唯一的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着他,悄悄地为容辛的姐姐送上自己的一份哀悼和纪念。 而为此,裴焰要知道容秋生前喜欢什么,他下午已经打了学校的电话,找到了容秋当时的班主任,又通过班主任找到了容秋生前好友冯佳琪的电话。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冯佳琪没接,于是裴焰又发了个短信,简短的说明了意图,刚刚才收到冯佳琪的回复。 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个字:【花。】 裴焰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姐姐也真是,一个花字范围大了,谁知道是什么花。 看了一下时间,还不算太晚,裴焰干脆再次打电话过去。 喂。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来,对面是个微微颤抖的女声。 天台上风大,裴焰没注意冯佳琪的异常,礼貌的低声道:不好意思同学,这么晚打扰你。我就是想问一下容秋具体喜欢哪一种花,冬至快到了,我想要。 还没等他说完,冯佳琪就道:矢车菊。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哎等等!裴焰留住她,多谢,我还想再确认一下,容秋还有没有喜欢的吃的,爱听的歌之类的,我想都给她烧一些过去。裴焰笑笑,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些封建迷信,虽然可能这些多半只是生者的自我安慰,但是 别说了!尖利的女声忽的从话筒中传来,裴焰猛地一怔。 电话那头的冯佳琪终于崩溃了,抱着话筒失声痛哭: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想起来当初的任何事!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那天生病,她就不会被害!我用了四年才勉强忘掉,今天却又被你提了起来,我现在一闭眼就能想到她手腕上皮开肉绽的勒痕和脸上的青紫,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别再问了! 电话啪的一声挂掉。 裴焰愣怔在原地,不远处的小猫似乎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蹑手蹑脚地探出头来,轻轻地喵了一声。 裴焰缓缓地放下手机,转过头,月色下,他的脸色有些异样苍白。 不对,有什么事情似乎不大对。 冯佳琪的话中有一件非常违和的事实容辛之前跟他说,容秋是被谭虎用石块砸晕之后,拉进小巷侵犯的。既然是这样,容秋已经晕厥了过去丧失了意识,根本没有必要绑起来。 那她手腕上为什么还会有皮开肉绽的勒痕?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小同学开始怀疑了~感谢在20200709 12:38:14~20200710 14: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五克胭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从暗恋到明恋 东区的高级公寓里, 吴峰精疲力竭地呼出一口气,他一丝不苟的西装已经无法支撑他看似精致的表象,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然的任命感:我答应你的要求。 聪明的选择。容辛从沙发上站起来,浓密的睫毛中掩盖了他眼底冰冷的笑意。 自作聪明的人反被碾压的场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 那精致的躯壳在绝望中一点点破碎, 变成一文不值的灰土, 赖以生存的自信被毫不留情的冲刷殆尽, 只留下一片不甘心的空白。容辛几乎残忍的享受着将吴峰玩弄于鼓掌间的快感, 甚至觉得还不够,若不是知道不能久留, 他恨不得把吴峰眼中每一丝绝望都榨取干净,来加持此时他获得的舒爽和快慰。 他留下桌子上冰冷的照片,完全没有再多留个吴峰一个眼神,和他擦肩而过, 向着大门走去。 吴峰看着他的背影, 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的后背盯穿似的,忽的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赵城。那种将猎物的痛苦作为快感源泉的冷漠, 简直如出一辙。 容辛的脚步猛地顿住, 吴峰几乎肉眼可见他的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忽的转身抬手, 当!的一声,小刀擦过了吴峰的脖颈, 钉在了他身后的壁画上。 吴峰捂住脖子踉跄向后,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皮肤,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溢了出来。 容辛周身冰冷的杀意和愤怒几乎化作有形的物质,将吴峰粉身碎骨。他盯着吴峰看了两秒,转身离去。 A城的天似乎冷了下来, 夜里似乎有要下雨的意思。容辛从学校附近的地铁口走了出来,深秋的冷风似乎能将凉意钻到骨头缝里。 方才站在吴峰的对面,他有一瞬间几乎丧失了自我。用那些照片,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吴峰毁掉,又或者他甚至可以一刀捅进吴峰的颈部大动脉,结束他卑鄙的生命。 这是他们欠姐姐的,自己完全有理由那么做。 人命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渺小和卑微,容辛闭上眼睛,面对吴峰时,那种上帝般的决定他人生死的疯狂的、残忍的快意就像是致命的鸦片,有着山呼海啸般的诱惑力,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克制才能不让自己沉溺在黑暗中。 我像赵城吗。 容辛忽的只觉得胸口一阵反胃的憋闷和翻搅,险些干呕出来,快走了几步扶住了路边的大树俯身喘息。 那种冷酷残忍到几乎非人的恶魔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吴峰的这种说法让他又愤怒又恶心。 天理昭昭,他的复仇代表的是正义,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寒风刺骨,他低头颤抖的抓住脖子上的围巾,就像陷入泥潭的人抓住救命的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裴焰身上清冽的气息和干净的洗衣粉味淡淡的钻入鼻腔,仿佛一缕清澈的阳光,终于将心中浓黑的阴霾驱散了些许。 容辛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在电梯上的那个吻,滚烫的、热烈的、隐秘的吻。在接吻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会抵触和厌恶,却不曾想心底深处却是不愿放开。也许是因为,只有在那种时候,也只有那个人,能让他短暂的忘记那些荆棘丛生的肮脏和阴霾。 好累。 疲惫如潮水般侵蚀了上来,容辛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沉的像是灌了铅,什么不愿意想,但是他知道吴峰不可能就这么任他摆布,今天他答应他的条件,六分迫于无奈,四分是因为猝不及防乱了阵脚。等到吴峰真正冷静下来时,他必然会暗中寻找方法,试图重新翻盘。 有种就试试。容辛幽深的眸子再次暗了下来,他能把吴峰踩在脚下一次,就一定能有第二次。 手机忽然响了。 容辛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来电人竟然是谢之远:喂。 对面是一个急切的陌生中年男声:小伙子,你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吧,他刚才被车撞了,送到医院去了,手机里写的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他现在在xx医院,你过来一下吧 容辛的瞳孔骤然缩紧,被车撞了后面的话他几乎没听见一个字,耳朵里嗡嗡作响,抓住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报应。 然而这失控只持续了一秒,他回过神来,详细的问了地址和情况,挂了电话,火速赶往了医院。 谢之远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护士正给他刚缝完针的脑门上贴纱布,他安静的一个人坐在鸡飞狗跳的急诊室里,就连护士拆针的时候都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看上去和周围喧嚣的场景格格不入。 即便是这种狼狈的时候,他依旧温润如玉似的平和,只是一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落寞。 谢之远!容辛冲进急诊室,看见谢之远完好无损的一瞬间,缩紧的心脏终于狂跳着松懈了下来。 谢之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冲他笑着招了招手:容辛。 容辛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伤的严重吗。他担忧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口,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和手肘处的血迹时立刻皱紧了眉。 谢之远有一瞬间的失神,容辛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上挑的桃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这种情绪几乎称得上罕见。 没事,被自行车撞了一下,正好脑袋撞到了台阶。晕过去了两分钟,缝完针就没事了。谢之远笑笑,无声的把容辛此时的表情烙在了心里,大半夜的,吓着你了吧。 原来是自行车。容辛呼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 平日里不觉得,但是当听到谢之远被车撞了的那一刻他浑身冷的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窖。谢之远是除了姐姐之外在他生命中陪伴他最久的人,他们从六岁起就认识,容辛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谢之远出了意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已经经历不起任何一次失去了。 深更半夜的你瞎溜达什么,好好的不在宿舍呆着,出门找撞?知道他没事之后,容辛立刻开启了愤怒模式,他毒舌惯了,即便是谢之远可怜兮兮的险些破了相也避免不了被骂。 谢之远坦然的接受着他的怒火中烧,内心里只觉得被他骂都有如清风灌耳。 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谢之远等他说完才扶住他的肩膀,我就是想去你家看看你。 容辛微微一怔。 谢之远指了指身旁的袋子:你从医院出院之后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今天是个阴雨天,我怕你受凉难受,出门买了点药想给你送过去备着。 容辛这才看到他旁边的凳子上放了一袋新买的肠胃药。 谢之远容辛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满腔的愤怒就像是被温柔的水浇灭,再也烧不起一点火花。 谢之远总是这么细致体贴,从少年时代就是这样了。 六岁那年他和姐姐刚被师父收留,住在拳馆后面的小房子里,谢之远他们家就住在附近。 容辛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蹲在门口用小树枝写写画画,谢之远就会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蹲在他旁边看,边看边友好的问:你画的是什么呀。 容辛那时候总嫌他烦,挥着树枝把他赶走,谢之远委屈的跑远,过一会儿又会悄悄跑回来偷看。 同龄的小孩子之间好像天生就有互相吸引的雷达,谢之远特别喜欢粘着容辛,即便容辛对他总是爱答不理,他也依旧会三番两次的来看他,有的时候还会带一些他妈妈做的糕点过来。 当然他不敢直接给容辛,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用彩纸包好,偷偷地放到容辛的家门口。 容秋惊讶的发现家门口的糕点,问容辛是哪里来的,容辛就会臭着一张小脸在自己头顶比划:这么高的那个,邻居家的小孩。 谢之远躲在小树后面听见他提到自己,开心的一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又兴高采烈的去找他。 也许真心总是能换来回报,久而久之容辛懒得再赶他,逐渐容忍了他的存在,有的时候甚至会和他说几句话。谢之远开心的不得了,愈发频繁的往他家门口送各种小物件,有的时候是一把小伞,有的时候是他妈妈新买的彩笔。 终于有一天,在谢之远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凑近的时候,容辛递给了他一根小树枝,别扭道:一起画吧。 然后容辛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谢之远,算是回礼。 从那天起,谢之远几乎每天一放学就去找容辛。 他比容辛长得高,除了每天和容辛一起玩,还兼顾了护花使者的指责,有的时候别的地方的小孩子欺负容辛,谢之远还会冲上来和他们打架,容辛也不甘示弱的一起打,最后的结果往往总是两人都挂了彩,容辛回家被姐姐揍,谢之远回家被妈妈揍。 夏日的微风吹过金黄的麦田,谢之远坐在谷堆上问容辛:你可以当我的小媳妇吗?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39) 容辛歪着头:什么是小媳妇? 谢之远红着脸抓着地上的谷粒儿:我也不知道,好像小媳妇就是最喜欢的人,你当了我的小媳妇,我们就可以睡一张床啦。 容辛干脆的拒绝:不当。我最喜欢的人是姐姐。 谢之远为此失落了一整天。 然而就是这么巧,当天晚上,容辛在睡觉前喝了一口凉水,他那纸糊的肠胃半夜忽然犯了肠痉挛,疼得满床打滚,恰巧拳馆的师父有事不在,容秋急的脸都哭花了,跌跌撞撞的去找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一户人家谢之远家。 谢之远的妈妈被敲门声惊醒,随着容秋赶到家里时,容辛已经疼得气若游丝,像个没了生机的洋娃娃。谢之远妈火速带着容辛去医院输了液,然后把姐弟俩带回了自己家安置下来。 容辛就这么睡上了谢之远的小床。 谢之远又开心又心疼,眼也不眨的守着他的小媳妇,心都化了。小媳妇难受的一直哼唧,疼得厉害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谢之远大气也不敢喘的单手抱着他,悄悄帮他揉肚子揉了一晚上。 岁月在时光中流转,少年洋娃娃似的眉眼逐渐伸展开,变得狭长俊美,眼带桃花,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逐渐延展出下颌优美的棱角,容辛看着谢之远,那目光中有心疼有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谢之远的眉目中似乎有些东西黯淡了下去,笑了笑拎起那袋药:没事,你用不到我就带回去给舍友。 等等。容辛下意识叫住了他,看着谢之远额头上的纱布和胳膊上的磋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手接过谢之远手里的袋子:多谢。 谢之远的笑意一下子亮了,扶着椅子起身:天要凉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容辛:嗯。 可能是摔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腿,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钻心的疼,谢之远一个踉跄,容辛伸手扶住他,哭笑不得道:是谁送谁回家?慢点走,我扶你吧。 他揽住谢之远的手臂,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他手肘上的伤口,扶着他向外走去。 老了呀。谢之远开玩笑,腿脚都不灵活了。 把这话录下来给阿姨发过去,她能气的拿扫帚追你三条街。容辛说。 容辛能感受到谢之远一直在看他,那灼热的目光几乎能把他烧化,但是他没有抬头。 小时候,他和谢之远有竹马之情,他把他当做唯一的朋友。小学之后,二人不在一所学校,平时的交集逐渐变少,容辛心中有遗憾,却顺其自然。再后来了高中,谢之远成了他的同桌,两人再次相见,那时的谢之远也是用现在这种灼热的目光看着他,直到那时,容辛才知道谢之远对他的感情其实早已超过了所谓的友情。 爱情是需要悸动的,容辛在谢之远身上体会不到悸动,只有温情。谢之远陪他走过了所有他最艰难的时光,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给他他想要的回应,却永远无法将他从生命中割舍掉。 容辛只希望谢之远也能明白这一点,希望他能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风景。然而事与愿违,两人走出去了几十米,谢之远忽的注意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容辛抬头:? 这条围巾没见你戴过,是裴焰的吗。谢之远的手指捏起围巾的一角,温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谢之远:我没有吃醋,真的没有。(微笑) 感谢在20200710 14:20:39~20200711 16:1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溪溪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情敌间的正面较量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谢之远温和的微笑着捏着容辛脖子上黑色的围巾, 然而手上的力道却像是要把围巾捏成碎渣。 像谢之远这种永远温润如玉的人露出这种微笑的表情其实是非常惊悚的,即便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清隽的面容上那笑容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然而容辛却还是感觉到一股凉嗖嗖的寒意顺着后背窜了上来。 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前刚跟裴焰在电梯里接过吻, 容辛有点心虚:嗯, 今天天冷, 他借给我的。 谢之远的嘴角微微抽搐, 容辛平时从来不屑解释这种问题, 顶多回个嗯字就到头了,刚才竟然多说了九个字。 你今天和裴焰在一起?谢之远盯着容辛的眼睛笑道,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好像最近总是形影不离的。 去吃了顿黄焖鸡。容辛默默地吞咽了一口,把谢之远的手从围巾上摘下来,好冷, 咱们别在这站着了, 宿舍再过半小时就要熄灯了吧,得赶紧回去。 他搀着谢之远的胳膊要往前继续走, 忽的被谢之远用力抓住。天知道谢之远一个刚被自行车撞晕过的病患是怎么有那么大劲儿的。 天天吃黄焖鸡不腻吗?谢之远今天没戴眼镜, 也可能是刚才被自行车撞坏了, 内双的狭长眼睛看上去就像是洞庭湖的水般平静温柔, 有种古代公子般带着沉稳书卷气的恰到好处的好看,而现在那瞳孔深处却还隐藏着更幽深的东西, 像是隐秘的占有欲和浓郁的醋意。 再说, 外面的黄焖鸡油大, 哪天我去你家做给你吃好不好,我的手艺你是知道的,买不着吃亏买不着上当。 不用了, 你跑来跑去的太麻烦。容辛礼貌的拒绝他,我看你力气挺大的,是不是能自己走了,那我放开你了。 谢之远忽的抓住他的肩膀:容辛,你不接受我是因为裴焰吗? 刚才迂回了那么久,猝然打来了直球,容辛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当然不是。 如果你对他没意思,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的和他吃饭,为什么还要和他走的那么近?谢之远问。 容辛皱起眉头: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无关。 你喜欢他吗?谢之远低声问道。 容辛沉默了,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谢之远的眼睛:我不知道。 谢之远横冲直撞的直球像是撞到了棉花般没了声息,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他从小和容辛一起长大,清楚的知道容辛每一个反应的背后的意义。容辛这个回答不是随意的敷衍,而是经过思考后得出来的最终结论。 其实这个回答是在谢之远的预料之中的,容辛在感情上一直非常被动,他一方面渴望着和他人建立稳定的感情,另一方面却又害怕亲密关系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面对着裴焰猛烈地攻势他难免会动容,但是他的心理状态却不允许他和任何一个人有过度亲密的关系。 容辛现在悬停于好感存在,但风险固有的僵局中,始终不能再向前迈一步,这是谢之远的机会。 但是谢之远也明白,就算他把容辛抢到手,将来也会面对同样的问题。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从前的他总是一味地给容辛舒服的空间和距离,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就可以让他建立起充分的安全感,然后接受自己。可是现在裴焰出现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谢之远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安静的等下去。 他必须抢。 谢之远轻叹一口气: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不当我的小媳妇儿,因为你最喜欢的是姐姐。我当时伤心了好久,不过后来我想,既然我不能做到让你最喜欢,那我就做到最喜欢你好了。 容辛的墨色的瞳孔微微一颤。 容辛。谢之远柔声说,直到现在,我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与此同时,一辆计程车停在了xx医院门口,裴焰拎着文件袋风尘仆仆的从车上下来,向着医院的大门快步走去。 文件袋里放的是容辛之前住院时的检测报告和x光片,这些资料在容辛住院期间一直是他保管着,容辛出院了也没找他要,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他调查容辛所隐瞒的关于她姐姐的利器。 小冰山嘴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 裴焰现在非常想把容辛从家里拎出来和他当面对峙,但是以容辛海底针似的心眼绝对不可能被他问出来什么,反倒会打草惊蛇。 容辛姐姐的事件绝对不是单纯被谭虎□□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水。 这种一眼看不到底的感觉让裴焰没来由的心悸,他有种直觉,好像如果自己不尽快查出来真相的话,还会有比谭虎瘫痪更严重的事情会发生。 容辛太聪明了,他想隐瞒的事情绝对不会露出端倪,要不是裴焰今天偶然给冯佳琪打了电话,不知道还会被蒙在鼓里多久。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了调查的切入点。之前在容辛住院的时候,裴焰偶然间从主治医生那里得知容辛的腹部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还做过手术。第六感告诉裴焰,容辛受伤的事情可能和他姐姐的死亡有关。 裴焰刚才已经联系了父亲在xx医院的内科主任老同学,打算拿着容辛的片子找他看看。 小冰山究竟受过什么伤,为什么会受伤,他一定要查清楚。 不过.......谈个恋爱真的太难了! 裴焰简直欲哭无泪。 他长得这么帅还母胎solo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竟然还是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和心理创伤的高智商小冰山骗人精,这恋爱还得先查案才能谈下去。 情路坎坷啊裴焰,你他娘的真应该找算命的算一卦。 裴二哈万分心疼自己,正准备搜索一下学校周围儿算命摊,打算明天去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小冰山在一起,忽的只看见十米之外的医院大门前,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之远正抓着容辛的肩膀,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来。 我了个操!! 裴焰脑海中轰的一声炸了,这一瞬间几乎爆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速度,蹬地的一刹那几乎把沥青路踹出个冒青烟的深坑,他就像是一道愤怒的人形盾牌,从十米之外瞬移到了两人之间,猛地把容辛往身后一拽,挡在了他的面前。 谢之远温柔的吻住了裴焰的唇。 容辛: 裴焰: 谢之远闭着眼心想:小辛怎么比想象中高一点似的。 我可去你的吧! 下一秒,裴焰以排山倒海之力把谢之远推了出去,谢之远踉跄后退,睁开眼看见裴焰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浓情蜜意扭曲成见鬼般的惊悚:怎么是你! 呕!两个人一人扶着一堵墙干呕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谢之远颤抖着指着裴焰,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怜他刚才撞晕了都没吐成这样,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胃都呕出来。 裴焰拼命擦着嘴唇,看样子心理承受能力勉强比谢之远好一点,挣扎着扑过去把容辛往怀里一搂:老子不来谁知道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猥亵,谢之远你可真是反了天了! 也不知道是谁白天再电梯里强吻自己的,裴焰厚脸皮世间无人能敌。 这他妈是半夜!你才猥亵!谢之远咆哮。 容辛缓缓地扶住额头,画面太美没眼看,他需要深呼吸。 你们怎么会在这?裴焰抓住重点,警惕的搂着容辛的肩膀看向谢之远,你把我家小辛辛拐出来干什么! 谁他妈说容辛是你家的!谢之远总算从干呕中缓过劲儿,一把将裴焰从容辛身上拽了下来:你给我放开!我受伤了他来看我,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裴焰把文件袋往身后一藏,拉住容辛的左胳膊:有小辛辛的地方就有我!容辛过来! 我们俩从六岁就认识,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掺一脚。 谢之远冷笑着抓住容辛的手。 裴焰挑眉猛地把他的爪子拍掉:哦是吗,十四年容辛都没答应你,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容辛就像一块牛皮糖,生无可恋的被扯来扯去:裴焰你放开我脖子,谢之远你松开我胳膊 谢之远咬牙切齿:我带他吃过的黄焖鸡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鸡都多! 裴焰邪魅冷笑:我每天放学都接他回家,有的时候还会过夜给他做早饭! 谢之远脸色铁青:容辛和我睡过一张床! 裴焰扯着嗓子:容辛和我亲过两次嘴! 谢之远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打人了打人了!门口两个大帅哥要打起来了! 围观群众兴奋尖叫。 你你你你说什么!!谢之远爆发了十几年来未曾有过的暴怒。 裴焰舒爽至极,狂笑着竖着两根手指头:老子亲了小冰山两次!两次! 两人的头顶上同时升腾起了狂舞的气旋,就像是两只在斗兽场中央的雄狮,气场在高空交汇,瞬间爆裂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谢之远掰着手腕,发出渗人的咔咔响:我可从来没有打过小学弟,你是第一个。 裴焰勾着嘴唇挽起了秋子,露出了肌肉分明的小臂:我对依赖卖老的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咚! 只见说时迟那是快!容辛面无表情的左右各一拳,同时击中了裴焰和谢之远的腹部。 唔咳咳咳!两大猛兽同时捂着肚子踉跄跪地。 耳朵终于清净了,容辛云淡风轻的掸了掸手上的灰,从地上拎起装着肠胃药的塑料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辛辛!裴焰悲痛欲绝的匍匐在地上向着容辛的背影伸出手。 别喊了,他不会搭理你的。还是谢之远同学比较懂,扶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不忘踹了裴焰一脚。 都怪他,要不是他出来搅局,今晚自己就能送容辛回家了。 容辛的脾气就是这样,一点烦躁冲破了临界点,管你谁是谁,各揍一顿,然后抬屁股走人。再之后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他眼不见为净。 裴焰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哭丧着脸目送容辛坐进计程车里绝尘而去。 早知道今天来之前就该算一卦,两败俱伤,谁也没捞着好。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0) 谢之远膝盖疼得厉害,容辛走了之后也没有再搭理裴焰的心情,一瘸一拐的向着远处走去。 喂!裴焰忽的在他身后叫他。 谢之远皱着眉回头:干嘛? 裴焰从后面走过来,精壮的胳膊搭上他的肩膀,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走,喝一杯去? 上一秒还在打架,下一秒就能和敌人喝酒言和的豁达不是谁都能有的,裴焰的大气果然和传言中一样。谢之远看在眼里,可是他自己还在生闷气,冷淡的把裴焰的胳膊掀了下去:不去。 哎,咱俩现在同时天涯沦落人,难道没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裴焰大大咧咧的用拳头怼了一下谢之远,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且我有点问题想要问你。 谢之远抬眼:什么问题? 关于容辛的。裴焰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当然,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关于小辛辛的问题想问我,我也一定有问必答。 容辛的病例随时让主任看都可以,但是既然这么巧合的遇到了谢之远,裴焰立刻决定了要把握这个机会,毕竟要知道容辛姐姐出事时确切发生了什么,最好的方式还是要问当时的知情人。 去哪家喝?谢之远清了清嗓子,裴焰毕竟最近和容辛朝夕相处,能从他那里知道容辛的消息,对他来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乌木小馆。 谢之远哼了一声不客气道:你请客。 我请我请。裴焰笑着拍了拍胸脯,还不忘贱一句,抠死你。 清澈的月影下,两个高大的身影握手言和,跌跌撞撞地沿着大路向前走去。 我不用你扶。 不扶你倒地上碰我瓷儿怎么办? 啧,这肌肉,果然是没我发达。 滚!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不相识~感谢在20200711 16:15:52~20200712 14:2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含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伤疤的来源 热菜上桌, 刚烤好的羊肉串上热油刺啦的跳动着,香气扑鼻。 裴焰拿起几串递给谢之远,谢之远把倒好的啤酒放他面前一放。他们俩都是情商很高的人,酒杯一碰, 没有针锋相对, 没有虚伪恭维, 转眼几杯酒下肚, 两人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谢之远从来没有和别人聊起过容辛的事情, 一开始还只是三两句的提起,后来话闸一开才发现根本停不下来。他从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容辛就惊为天人说起, 聊到怎么发现容辛其实是外冷内热,又说起容辛怎么挥着小树枝把自己无情的赶走,又说到他会在自己考砸了被老妈骂的时候若无其事的送蒲公英给自己吹。最后叹惋容辛小时候身子弱,总是生病难受, 他每次看见都心疼的要死, 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在他抓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陪他。 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人说了, 谢之远端起酒杯和裴焰碰了一下, 脸上已经开水有了醉意的微红, 只是没想到说的对象是你。 十几年的情愫埋在心底从未被淡忘, 反倒像是一颗种子深深地埋藏在了泥土里,时间越久, 成根发芽的就越执着, 开出的花也越绚烂。 我很庆幸你能告诉我。裴焰仰头喝了一口酒, 我也很羡慕你,能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陪在他身边。 谢之远敲了敲桌子, 醉醺醺道:你给我羡慕着,以后在他身边的还是我。 想得真美。裴焰笑了一声,他酒量很好,这个时候还没感觉上头,往谢之远肩膀上一按:之后陪在他身边的人肯定是我,我可以勉强让你当他哥。 我才不当他哥。谢之远皱着眉,抓起桌上串羊肉串的签子在裴焰精壮的小臂上击剑似的戳了两下,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混蛋,抢我小媳妇儿,看我戳死你,戳戳戳 嘿!还会耍酒疯。裴焰哭笑不得,暗戳戳摸出手机把谢之远的醉态录了下来,才从他手里抢过签子,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别闹了,我问你正事。 什么正事?谢之远摸着脑袋,晃晃悠悠的喝了两口酒。 裴焰脸上嬉笑的神色淡了下来,问:容辛的姐姐容秋,到底是怎么出的事,你知道吗? 听到容秋的名字,谢之远的酒勉强清醒了一点,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不想表现出来,被酒精麻痹的面部表情却忍不住流露出了悲伤来:他姐姐是个可怜人,人特别好,长得也好看,可惜遇到了禽兽,哎 那个禽兽是谁?裴焰的攥住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了。 谢之远即便是在半醉酒的状态,逻辑也没有特别混乱,摇了摇头:容秋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只知道是A城的有钱人,具体身份没有人知道。 这样啊。裴焰有点失望,拿走谢之远的杯子,你少喝点,都上头了。 别拦我,我没醉!或许是这个话题让谢之远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抢回杯子,又灌下去一大口,把桌子拍的啪啪响,那禽兽真的应该下地狱!妈的,糟蹋了那么好一个姑娘还不够,还把人生生逼死,还还害的容辛被捅了一刀差点死掉,留下来满身的后遗症终生受罪。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他妈把他剁成肉馅! 这话一出,裴焰登时瞳孔剧震,一把抓住谢之远的胳膊:说清楚点!容辛怎么会被捅的? 谢之远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推开他,干脆把啤酒瓶抓过来对嘴猛灌了几口:裴焰,我看你是兄弟,但是容辛和他姐姐的事,我可不能到处乱说。 裴焰直视着他的眼睛:容辛之前跟我说过一些,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验证,你放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容辛好。 谢之远似乎因为这句话微微动容,叹了口气:罢了。容秋被强迫的事你知道吧。 裴焰默默点头:知道。 谢之远说:之后她抑郁的整个人都没了人形,容辛每天陪着她整整两个月,终于等来了一点起色,但是就在这时容秋受到了那个禽兽的短信,说要和她再续前缘。 这部分和之前容辛说的对上了,裴焰几乎急迫的问道:然后呢。 谢之远垂下眸子,敛住眼底的痛色:我还记得容秋从楼上跌下来的那一天是天气特别好的一天,天空蓝的像是洗过似的,地上全是掉落的桂花可惜,后来全被血染透了。 他低声道:那天,禽兽派了两个手下来带容秋回A城姑且叫他们一号和二号,一号上楼抓人,二号在附近等着以备不时之需。 裴焰的手指几乎嵌入掌心里,A城的权贵当真是畜生,竟然能为了一己私欲用裸/照威胁一个无辜的姑娘继续被他玩弄,轻而易举的毁掉她的人生。 他们来的时候容辛不在家,他去买菜了。容秋告诉容辛她想吃鱼,想要容辛买回来做给她吃。水产市场离他们家很远,即便是骑自行车来回也需要四十分钟。容秋是故意把容辛支走的,她知道容辛一个人打不过那禽兽的手下们,她甚至没告诉容辛禽兽的手下要来。她已经做到了独自一人面对他们的准备,不愿意容辛受到牵连。谢之远继续道。 裴焰的手指微微发抖。 但是你知道容辛的,谢之远苦笑着看向裴焰,他的智商高的吓人,容秋根本瞒不过他。容辛早就预感到了不对,假装去水产市场,其实在路上去而折返,然后在他家楼下遇到了等待着同伙的二号和他的小弟们,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对话。 裴焰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然后他们打起来了。 是的。谢之远紧紧地按住太阳穴,他们打起来了。容辛报了警,但是B城的警力有限,根本来不及。容辛拼了命的往楼上冲,二号直接带着一众小弟动手打人。容辛那时已经在拳馆学了好几年,已经有了非常厉害的水平,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还带着刀。 说到这,谢之远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仰起头狠狠咽下去一大口酒,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事后住在隔壁巷子里的奶奶告诉我,她看见容辛一连打趴下了□□个人,然后二号趁着容辛体力不支喘息的间隙,一刀捅进了他肚子里。 就这儿,谢之远眼眶发红,手指在自己的肚脐下方比划了一下,刀刃整个没进去了。 裴焰颤抖的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容辛肚脐下面那道所谓的小时候撞在桌角留下的伤疤。他强压住心里山崩地裂的情绪,哑声问道:那容秋呢。 谢之远捏住酒杯:事后警察根据现场的痕迹分析,说当时一号撬开了容辛家的房门,进屋抓人,容秋拿刀自卫,但是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她边挣扎边躲,一直退到了窗户边上。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掉下来的,那天是工作日,四下里除了那个老奶奶,周围再没有别的目击者。她或许是退无可退一脚踩空,又或许 又或许是宁死也不愿再受一次□□。 一条鲜活的生命从高空坠落,在漫天的桂花雨中香消玉殒,容辛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谢之远已经醉的有些撑不住了,强撑在桌子上不让自己趴下去,抓住裴焰的手,声音都带了哽咽,他爸在他妈还大着肚子的时候就跟A城的富家小姐跑了,他母亲恨他,生下来不好好照顾他,一边喝酒一边打他,害他身子那么弱 裴焰的脸色变了。 要不是他姐姐,他根本活不下来谢之远颤抖道,然后他妈也死了,他姐带着他流落到我们这,好不容易遇上他师父那么个好人,过了十年的好日子他姐姐又被人害死了 凭什么呀!谢之远抓住裴焰的胳膊,一米八几的汉子在夜幕中泪流满面,凭什么那么对他啊我想让他好我只想让他一辈子都好 裴焰攥住谢之远的肩膀,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就在谢之远要在悲痛的醉意中丧失意识的时候,他听见裴焰问了他一句:那个老奶奶说过二号的长相吗? 谢之远在混沌中摇头:长相倒没有不过他的双臂上好像都有纹身,是两条龙。 夜色中,裴焰的脸色震惊到微微扭曲谭虎并不是侵犯容秋事件的主谋,他只是真正的主谋派遣的两名手下之一。 容辛骗了他。 与此同时,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麻烦正在酝酿中。 别墅中,郭逸然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被他老爸骂的狗血淋头。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郭明宗一耳光抽了下来。郭逸然被打的头偏向一边,眼里升起怨毒,却不敢还嘴。 让你低调让你低调!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偏偏去给人家下毒!郭明宗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喘着粗气四下环顾,抓起脚上的拖鞋就要往郭逸然脑袋上揍。 老郭!郭逸然他妈冲过来把郭逸然抱在怀里,冲着老公哭叫:你干什么呀!不是你亲生的呀打的那么狠!你之前不是都打过了吗!你自己被调查了你生儿子的气干什么呀! 今天对于郭明宗的处罚结果刚下来,虽然因为证据不足不能判定贪污,但是毕竟被人举报,项目也确实被查出来了有水分,郭明宗被直接降级,外加停职调查一个月。 我没生过这么蠢的儿子!郭明宗用拖鞋指着郭逸然,气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他用了那份矿物营养液下毒,我之前的项目会被监察委调查?你说你,下毒还偏偏留下证据,你他妈花点钱雇人下毒把自己摘干净也行啊! 郭逸然憋不住了,梗着脖子回了一嘴:我怎么知道王文涛会那么孬! 你还敢还嘴!反了你了! 郭明宗用拖鞋把郭逸然从沙发这头打到那头,他老婆在一旁嚎啕大哭,抱着儿子说要跟他拼命,足足折腾了二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你明天跟我去趟鸿城集团。郭明宗打累了,粗喘着把拖鞋一扔,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一饮而尽。 郭逸然被打的头发都乱了,整个人狼狈至极,又气又羞耻,硬着头皮问:干嘛去? 你还有脸问!郭明宗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妈被学校退学了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以为你现在重新高考还考得上?你以为你爸现在这境地还能把你塞进名校?现在不找出路以后等着去工地搬砖吗! 郭逸然妈气的拍他:你好好说话! 郭明宗看在老婆的份上终于阴沉着脸把茶杯放下,没往郭逸然脸上砸。 我和鸿峰集团的吴主管是旧相识,明天带你去见见他,尽早谋个差事。郭明宗看了他一眼,咱家现在今非昔比了,过两天上门,你给我好好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2 14:28:33~20200713 15: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清幽水、樱木伴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追逐黑暗还是光明 鲜花、欢呼声、掌声簇拥着他登上领奖台, 容辛站在聚光灯下,心情非常平静,没有夺冠的喜悦,没有登顶的自豪。主持人把奖杯递给他, 还有一封鸿城集团的实习欢迎书。 他随手把奖杯扔掉, 攥着那张实习欢迎书, 紧盯着上面鲜红的大字鸿城集团。 周围鼓掌的人潮和鲜花仿佛被吸入了万花筒中似的向后褪去, 一抬眼, 他站在高端写字楼里,鸿城集团的银光闪耀的标志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1) 空调的冷气将他包裹着, 他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总经理办公室,温度过低的冷气让他被汗水打湿的后背上有种冰凉的粘腻,办公室里传来年轻男人的笑声。 他心跳加速,四处乱撞的情绪在胃里翻涌, 指尖冰凉到微微发颤, 年轻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缓缓推开大门。 办公室里, 面向着城市景色的老板椅悠然的转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赵元琪双手交叉, 阴柔的视线在背光的阴影中缓缓抬起来:你是来给你姐姐报仇的吗? 他手上价值百万的钻表刺的容辛眼睛生疼,容辛的呼吸瞬间急促, 肾上腺素激增, 几乎能到眼底细小的血管爆裂的轻微响声。 他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哟, 想杀我。赵元琪笑的肆无忌惮,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攥住容辛的胳膊把刀尖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勾起唇角,你敢吗。 你敢吗 赵元琪的声音仿佛带着回响,一遍遍撞击在容辛的耳膜上。 他的笑容逐渐狰狞扭曲,贴近容辛的耳朵:你不想成为真正的罪犯,所以你不敢。 你知道吗,你姐姐的叫声特别好听 容辛的瞳孔忽地缩成一个针尖似的点,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刀子狠狠地捅进了赵元琪的胸口。 鲜血溢满了视野,触目惊心的红覆盖了整片天地。 复仇的快感如同惊涛骇浪般将他席卷,赵元琪震惊的倒地,容辛就像是野兽一样扑上去,被仇恨烧红了眼,手中的刀子一下接着一下狠狠落下,疯狂的嘶吼着:你给我死! 血肉四溅,黑暗的快感几乎侵入他的每一个细胞,鲜血将他浑身都染成了血红色,赵元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他手中的刀子却还是没有停下。 忽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从远处奔跑过来,阳光的清新香味从背后传来,容辛的动作猛地顿住,缓缓回过头去。 裴焰在走廊的尽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容辛,你在做什么...... 容辛猝然惊醒坐了起来。 噩梦退散,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全身,过了半晌,才长呼一口气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天色已经亮了,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的传来滴的一声响。 容辛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擦掉额角的冷汗,拿起手机是吴峰的短信,说监听程序今天下午就能装到赵元琪的手机上。 容辛把短信删掉,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复仇有很多种方式,不同级别的怨恨对应着不同级别的复仇手段。 从来到A城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和赵元琪同归于尽的准备,地下室里的刀子他每天都会磨一遍,隔三差五就要去拳馆打一次沙袋。 赵元琪害死了他姐姐,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 容辛从来都不怕承担后果,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他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幻想着将刀子捅进赵元琪的胸口,实现复仇的那种淋漓的快感。 但是最近,梦的结尾出现了裴焰。 当裴焰出现在那鲜血淋漓的场景中,他竟然下意识想要逃离他不想让裴焰看到那样的自己。 从初识的那一天起,裴焰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在他身边发光发热,无论自己如何讽刺和冷漠,他都不曾放弃他。 裴焰坚信能暖化他,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会努力创造各种条件让他融入正常的社交,裴焰一直坚守着,期待着他能变得更开朗更快乐。 心中的坚冰似乎在裴焰灼热的环抱下一点点融化着,容辛甚至真的有了一种期望:会不会有一丝微小的可能,我也能回归正常的人生呢。 就为了这一点微小的可能,他威胁吴峰监听赵元琪,收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试图用法律的手段去复仇。 但是自己真的能摒弃把刀子捅进赵元琪胸口、手刃毁掉姐姐的仇人的复仇快感吗。当法律起不到效果的时候,他又会怎么办呢。 容辛不知道。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自己。黑暗的欲望仿佛随时会把他淹没,容辛紧紧地闭上眼睛。 他忽的好想快些见到裴焰。 即便他正在义无反顾的坠向黑暗,他还是渴望着那一抹光明。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拎着包出了家门,往学校走去。 校园里,仿佛在一夜之间,人人讨论的话题都变成了即将举办的辩论会。 巨型海报挂在学校最醒目的公告栏上,主路两旁的路灯上每隔两米就挂着一个小广告旗。路上的同学们激烈的讨论着此次报名参赛的队伍名单,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赌猜哪四队会在第一场八进四的比赛中胜出。 比赛后天开始,裴焰当真是在宣传上下了功夫的,不仅仅是校园网,就连公共社交媒体热搜上都出现了#第一届五校联谊群雄辩论赛#的话题,而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好几大媒体都转发了,看来从吴峰那捞来的钱当真是都用在了刀刃上。 一走进教室,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容辛身上。 丛秋激动地扑了过去:容哥你要参加辩论赛啊!牛b啊! 高奕指着手机上的参赛名单:看见你名字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还以为是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呢。 是啊!陈小星也从前排凑过来,我们都以为你不喜欢抛头露面呢,怎么忽然想参加辩论会了? 容辛淡淡一笑:为了实习资格。 哦~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高冷的学霸容辛也不能免俗,不过他这样说,反倒是显得有种接地气儿的人情味。 丛秋好奇心旺盛:你见过你队友了吗?怎么样,厉害吗? 这次的参赛的八支队伍是经历过线上海选选拔的,五所学校报名的一共有好几百人,但是最后只选32里的个参加比赛。 之前的海选形式是上传一段小视频,对于给定的题目作出两分钟的论述,有亮点者才会被选中。 所以说现在这32人的队伍里都是各个学校选□□的精英,起码在逻辑和语言组织能力上都有过人之处。 还没见呢。容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快了,昨晚刚约了今天中午去聚餐认识一下,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加油容哥!你们一定能晋级!高奕兴奋的想要拍容辛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对上了容辛淡然的目光,赶紧转了个弯拍了拍桌子。 好像听谁说容辛不喜欢身体接触来着,幸好及时想起来收住了,高奕讪讪。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手臂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容辛对他一笑:谢谢,借你吉言。 高奕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灿烂了。 说话间,裴焰从前门走了进来,笑着冲丛秋他们打招呼:哟,今儿来的挺早啊。 他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丝毫的不同,依旧是那副阳光中带点痞帅的潇洒模样,只是目光落在容辛身上的时候微微深了一秒。 裴哥。裴哥! 裴焰一路走过来收到打招呼无数,作为这次辩论会的实际发起者,裴焰原本就在霍普大学名声响亮,现在干脆开始在五校之间声名大噪。人人都知道霍普大学学生会出了个牛人,能够拉到鸿城集团的外联。 容辛看着他向自己走近,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如往昔,只觉得心都安定了下来。他移开放在占座的书包,裴焰一笑,轻车熟路的往他身边一坐,上课铃正好打响了。 昨晚我走了之后,你们又打架了吗? 容辛拿出书来,侧头低声道。 裴焰精壮的小臂架在桌子上,冲他坏笑:哪能啊,我是那种欺负伤患的人吗,你走了之后我俩去喝了杯小酒,然后谢之远喝多了,哭着喊着要把你送给我,说祝福咱俩久久。 扯淡。 容辛翻了个白眼,心情却似乎好了不少,转过身好好听课去了。 这节课的教授讲课中规中矩,没有老曾那么活泼有意思,却也干货颇多。 然而上着上着课容辛却发现了不对,裴焰今天似乎太安静了。 以往上课的时候裴焰总会时不时的皮一下子,容辛每次坐在他身边都不胜其烦,被他撩拨得直想揍人,但是今天裴焰自从开完谢之远的玩笑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容辛用余光看他,裴焰看上去像是一直在认真听课,笔记也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容辛和他坐了那么久同桌不可能看不出来,裴焰有心事,而且似乎在故意躲避和自己的对视。 容辛微微蹙眉。裴焰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假装看书。 着一个半小时似乎过得异常漫长,下了课,学生们陆续离开,容辛单肩背上书包,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我约了和辩论会的组员见一面,要去外面聚餐,就不去食堂了。 裴焰低头收拾着书包:嗯,你去吧,下午见。 没有玩笑,没有熟悉的小辛辛你要抛弃我去勾搭别的小白脸了吗!的夸张控诉,裴焰客气的就像是个普通同学。 容辛的心里忽的说不出的别扭和愤怒。 难道之前的熟稔和亲热终于玩腻了,还是接吻了就达到目的了? 他难以理解的看了裴焰两秒,拳头攥了又攥,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的转身走了。 裴焰听着容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停下了收拾书包的动作,抬头看向教室门口他离开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晚听完谢之远的话,他几乎一夜没睡。 容辛一直在隐瞒真相,伤害他姐姐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谭虎而是另有其人,容辛的复仇计划还远远没有结束。 想想至今仍旧躺在病房里的行尸走肉谭虎,裴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了起来。 虽然吴峰一定和谭虎起了冲突,但是容辛真的如他自己之前所说的一样,只是逼问谭虎,没有和谭虎动手吗?如果容辛在之前也动了手,他对作为帮凶的谭虎都会下手狠到不计后果,在面对真正的罪魁祸首时,他又会失控到什么地步呢。 积攒了一晚上焦躁终于突破了顶点,裴焰猛地锤了一下桌子。 咚! 拳头和木桌相撞的巨响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手上钻心的痛。 裴焰用力的掐住了眉心。他现在正在眼睁睁的看着容辛向着黑暗的深处坠落,却不知道该怎么拉住他。 容辛的心机太深了,如果他克制隐藏线索,制造障碍,自己几乎没有办法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就算豁出命也要拯救容辛,可容辛却在固执的向着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即便那条路的尽头是万劫不复。 我该怎么办。 他用尽全身的光和热温暖着小冰山,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然。坚冰真的能被暖化吗? 裴焰向后仰头,闭上了眼睛。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容辛在铁索桥上向王文涛伸出手去时的毅然决然,浮现出他在医院里被同学们关心时脸上慌乱又开心的表情,最后,是他在被自己亲吻后,那双桃花眼里的潋滟的点点星光。 裴焰猛地睁开眼,不能就这么任他堕落,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再悬崖边上拽住他。 裴焰豁然起身,拨通了东区警察局的电话。 喂,齐哥,我晚上过去一趟。嗯,大概六点,另外我想问一下,咱们和B城花县的警局打过交道吗,有桩案子,我想问问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干巴爹裴同学,不要放弃!感谢在20200713 15:16:56~20200714 14:1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妆、江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来自对手的挑衅 容辛走进商场, 按下电梯的顶层餐饮层按键。 不知道组员们到了没有。 全联盟的最有名的几所大学都集中在A城西区,包括联盟名校榜上排名第一的索罗斯大学、第二的霍普大学,和第五的莫桑比大学。 排名第三的约克大学和第四的克鲁尼大学在外省,这次参加比赛的队员们都是特意坐飞机过来的, 对于比赛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小组成员名单是前天晚上抽签决定的, 四人一组。容辛这组还有一名约克大学的女生, 两名莫桑比大学的男生。比起其他组动辄三四名都是索罗斯大学的排面, 看上去似乎有些寒酸了。 是容辛吗!一走进火锅店, 容辛就看到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两男一女在冲他招手。参赛队员的照片都是公布在官网上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呢这呢! 容辛走了过去,坐到了空位上: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来早了。女生友好的冲他笑,把加热好的湿巾递给他。 卧槽你怎么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对面微胖的男生激动地直拍大腿, 第一眼看你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网图呢。 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小胖子一看就是个开朗的活宝,容辛最近对于这种活泼性格的人有种下意识的好感, 只不过长相这东西是爹妈给的, 没什么可炫耀的, 更别提他的爹妈一个渣男一个酒鬼, 所以只是淡淡笑笑:还算对得起观众。 坐在胖子旁边的长相清秀的男生怼了他一下,看样子二人很熟悉, 对容辛笑道:你别听他胡说, 他这人就是爱瞎说八道。我是沈青林, 他叫张艾伦,我们俩都是莫桑比大学的,这位是约克大学的夏落笙。 幸会。容辛微笑着和他们依次握了手。火锅正好水开了, 滚烫的热气冒了出来。 来来来!咱们大家一起碰一个。沈青林带头举杯,今儿就算是破冰了,接下来的辩论会咱们一起加油! 干杯!!加油!加油。 四杯饮料清脆的碰撞在一起,初见时略微尴尬的气愤瞬间被缓解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就聊的热火朝天谈甚欢。 沈青林捞起一块热气腾腾的肥牛:咱们得取个什么组名? 张艾伦一拍桌子:说什么都队! 夏洛笙笑的肚子疼:这个名字好! 容辛:不错,很精辟。 众人笑成一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2) 容辛轻轻笑着喝了口饮料,心里大概对他的三个队友有了初步的印象。 张艾伦看上去像个天生的喜剧演员,说话间总能时不时的冒出一句金句,逗得众人开怀大笑。沈青林的文学功底非常扎实,轻而易举就能引经据典。夏洛笙长得很漂亮,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高贵冷艳的花瓶,但是一说话就能发现她的言语利落干脆,思维非常敏捷。 看似寒酸小分队其实卧虎藏龙,四个人各有各的独到之处。容辛幽深的桃花眼底淡淡垂下,往火锅里添了几块鱼肉。 他向来不以学历论人,一个人能否入他的眼靠的是实力,而对面三人的实力各个不容小觑。有这样的队友们一起参赛,是很幸运的事,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在八进四的比赛中顺利晋级不成问题。 今天这顿我请了,容辛浅笑着举起果汁,霍普大学举办的辩论会,我也借光尽尽地主之谊。 容哥万岁! 四人一起碰杯,张艾伦笑哈哈的像个Q版弥勒佛:就冲容哥请的这顿火锅,咱辩论会也得拼足了劲儿地辩! 那一定的!夏洛笙往番茄锅里放了几片油麦菜,笑道:不过话说话来霍普大学的帅哥还真是多,我真后悔当初没再多努力点考到霍普大学来。 哎哎!莫桑比的两大校草也坐在你面前呢!小夏!张艾伦坏笑着挑了挑眉。 沈青林拍他:脸皮咋这么厚呢,不过我怎么听着话音里还有别的意思,小夏你还见过哪个霍普大学的帅哥? 夏洛笙御姐范的脸上竟然短暂的出现了一抹微红,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听说过裴焰吗。 容辛刚夹住的一块虾滑噗的一声掉回了汤里。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夏洛笙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容辛的异常,沈青林哦的轻轻一拍桌子:我知道,就是这次辩论会的主办人,卧槽那可是真牛逼的大神!鸿城集团的合作我们大学每年都尝试拉,但是从来没拉到过! 是啊,夏洛笙脸上露出崇拜,他不仅能力强,长得也特别帅,篮球打得也特别好,据说性格还特别阳光。 张艾伦坏笑着低声道:怎么帅?有我们容哥帅吗? 不一样的帅。夏洛笙笑着看了容辛一眼:容哥是精致的好看,裴焰是那种特别阳光的硬汉帅气。他现在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我在校园论坛上看过他打篮球的照片,那肌肉简直绝了! 哦~张艾伦和沈青林同时咂摸出了点什么暧昧的暗示,意味深长的拉上了嗓音。 容辛面无表情,机械的把一片白菜在酱汁儿里蘸来蘸去。 夏洛笙本来也不是那种娇羞的小妹子,干脆直说:他真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了,这次如果能在辩论会场见到他,我想追他! 麻烦加点水!几乎是在夏洛笙说出最后两个字的同时,容辛把筷子一放,冲远处的服务员招手。 然而桌上的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沈青林惊讶的鼓了两下掌:厉害呀小夏,现在都留情大胆女追男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艾伦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女追男隔层纱,这才好追呢! 容辛忽然像是被呛到了似的,捂着嘴拼命咳嗽起来。 容哥你快喝点水。张艾伦忽然被打断吓了一跳,赶紧把服务生加完水的杯子递给容辛,慢点,怎么呛着了呢。 谢谢。容辛接过水杯,抬起墨色的眼睛看向夏洛笙:小夏你坐飞机来挺久的吧,花了几个小时? 三个小时。夏洛笙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完全没注意就顺着容辛的话题被带跑了,坐的我脖子都酸了。 今晚早点休息呀。沈青林叮嘱她,这两天得养精蓄锐才行。 好。夏洛笙笑了笑,喝了口饮料,不过想想后天就能见到裴焰了,我这脖子酸的也不亏。老实说,我来参见比赛不是为了鸿城集团的资格,就是想要见见裴焰。 容辛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哎对了容哥,你是哪个专业的,你和裴焰一个学校,你应该见过他吧?夏洛笙忽的想起这一茬,顿时激动的有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他真人怎么样,和照片上一样帅吗! 不帅。容辛冷冷道,长得像个哈士奇。 张艾伦和沈青林顿时笑喷了:哈士奇?霍普大学的法学院院草怎么会像哈士奇? 容哥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夏洛笙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当真,他有女朋友吗?我是不是还挺有希望的。 那肯定的大妹子!张艾伦立刻给与她高度肯定,你这女神范往那一站就能把他迷倒! 沈青林也点头:我觉得你俩特别配。 配个屁! 容辛忍无可忍:霍普大学在A城,约克大学在W城,你俩要谈也是异地恋,根据调查70%的异地恋情侣最后都会分手,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想都不要想! 空气忽然出现了几秒钟的安静,三人就算再迟钝这会儿好像也从容辛的语气中悟出了点别的意思,沈青林和张艾伦大眼瞪小眼,夏洛笙惊讶的挑起了眉梢。 容辛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咕咚咚喝了好几口饮料。 容哥,张艾伦吞了口唾沫,你该不会是 沈青林艰难的欲言又止:你该不会是 夏洛笙向来淡定的御姐范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震惊,漂亮的脸蛋瞬间通红。 三人同时恍然大悟容辛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难道说他是对夏洛笙一见钟情,在吃醋呢! 夏洛笙顿时整个人都娇羞了起来,把头发捋到耳后。沈青林和张艾伦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赶紧端起饮料杯缓解尴尬的气氛:喝喝喝!来来来干一个!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的传来了一声不怀好意的哎呦! 这不是籍籍无名队吗!两男两女从火锅店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板寸头男生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看长相非常一表人才,笑容中却带着轻蔑和挑衅,这么巧啊。 周越。张艾伦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夏洛笙和沈青林的表情也冷了。 容辛眸色微深。 刚才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支队伍,这四人也是这次参赛的八组之一,但是和容辛他们组不同,这一组不知道是什么手气,全组成员都是排名第一的索罗斯大学的学生,尤其周越,还是索罗斯大学辩论社团的社长。 这样的组成让这支队伍在比赛没开始前就火遍了全网,大家都说这是初赛中必胜的王者战队,谁在比赛中遇到谁倒霉。 然而这并不是两组之间冷眼相向的原因。 周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分组出来后没多久就在网上大放厥词,指名道姓的diss了几个组,说他们的团队组成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晋级,言语中充满了身处排名第一的名牌大学对其他学校学生的蔑视和鄙夷,容辛他们组就是莫名躺枪的其中之一。 周越带着身后的三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侧头撇着嘴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菜,拍了拍张艾伦的肩膀笑道:多吃点小胖子,攒足了力气,到时候被淘汰的时候好哭。 你说什么呢!沈青林拍案而起。 夏洛笙也猛地站了起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说的不对吗?周越慢悠悠的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洛笙,勾起唇角,哦,不对,是你们所有人都得攒足力气,不止他一个。 你!张艾伦气的脸色涨红。 周越身后的三人一起狂笑了起来,声音中全是讽刺和不屑:越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反正第一轮就淘汰了,别浪费时间了。 你们欺人太甚!夏洛笙气的想要打人,忽的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 容辛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饮料杯,缓缓站了起来:都是索罗斯大学的是吧。 他说话的声音淡漠清冷,周越不由自主的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来,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 是那个霍普大学的病秧子。 周越在索罗斯听过关于容辛的风言风语,多数是从女生们哪里听说的,说容辛长相绝美为人冷漠,联盟统考的成绩完全能上索罗斯大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了霍普。 但是这又怎么样,他一个人又不能拯救整个垃圾小组。 周越冷笑一声,根本没把这个弱不经风的冰山美人放在眼里:怎么着? 敢不敢打赌?容辛淡淡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容辛眸子的颜色太深了,周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气场和压迫感从这个看似苍白柔弱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几乎让他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赌你们能不能在八进四的比赛中晋级?周越向后退了一步冷哼一声,这还用赌吗。 容辛挑眉:那就是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操了!赌就赌! 站在周越后面的三人先沉不住气了。 一个垃圾组还试图翻身?你们以为辩论会这么好打吗?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赌!赌个大的! 激将法果然是放在什么时候都惯用的法则,周越的胜负欲也被激了起来:好呀,赌就赌。如果你们第一轮就被刷掉,你们就要全队在直播媒体面前大喊三声我们是垃圾,赌吗? 张艾伦热血上头,一句赌就要脱口而出,却忽的犹豫了一下,沈青林和夏洛笙也是一样。虽然他们有顺利晋级的实力,但是学校排名摆在那里,虽说是不以成绩论英雄,但是索罗斯大学毕竟是联盟第一,里面的人各个都是省状元和精英,如果万一真的比赛对上了,他们的心里未免还是有点打鼓。 然而就在这时,容辛冲着他们轻轻一笑,幽深的眸子仿佛直看透到他们心底,低声做了个口型: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容辛似乎有一种能让所有人都信任的魔力,三人的信心仿佛在他注视下一点点增长了回来。 沈青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周越,又恢复了底气,问道: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张艾伦立刻道:一样!你们全队要在直播媒体前管我们叫三声爸爸! 夏洛笙补充:要大声叫! 成交。周越懒洋洋道,他居高临下的从桌子上的碟子里抓走一把瓜子,和众人擦身而过,唇角勾起冷笑:你们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不要在赛场上和我们对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4 14:16:27~20200715 14: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4082969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171529、跳舞的螃蟹 2瓶;C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要输了吗 十一月八日, 一个看似平常的晴好秋日,第一届五校联谊群雄辩论赛在霍普大学正式拉开帷幕。 整个校园就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烈火,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从清晨起,另外四所学校的辩论会队员们就已经陆续来到了霍普大学, 随之而来的还有各校闻讯而来的观战学生, 中央大道上热闹非凡, 人头攒动的几乎到了下饺子似的地步。媒体记者的工作车一辆辆的往学校里进, 场面热火朝天, 校方甚至不得已增派了一倍的安保人员来维持现场秩序。 这注定是一场能记入校园史册的活动。 联盟里从来没有过五大名校同台的竞技比赛,这次辩论会开创了先河, 吸引了全社会的目光,话题甚至一度冲到了热搜榜第三的位置。 不知道这第一场八进四有哪个组能进呢。 我估计周越那一组绝对可以!你们周越有多牛逼吗,据说他在他们学校的辩护赛上从来都没有输过! 约克大学的梁牧冰据说也特别厉害! 哎呀能被选进队伍的哪个不厉害,估计到时候胜出的都是大神中的大神! 你们知道咱们学校大一的容辛也参加了吗。 知道, 不过他不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说话吗, 这种性格在激烈的赛场上能行吗,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他站在台上辩论的样子, 该不会是个花瓶吧 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边响起:是不是花瓶一会儿就知道了。 容辛一身西装从他们身边走过, 黑色的修身剪裁勾勒出他挺拔笔直的腰背, 冷漠精致的五官就像是最完美的雕刻艺术品, 淡漠乌黑的瞳孔却仿佛一汪深潭,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 并不让人觉得嚣张跋扈, 却忍不住望而生畏。 几个围观群众刚才的不确定性在那一个对视中瞬间灰飞烟灭, 瞬间路转粉,对着容辛的背影发出了敬慕的感叹。 担心个屁!这气场还能输! 紧张吗?裴焰走在容辛身侧,侧头低声道, 再过半小时题目和对战组就要发下来了。 容辛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裴焰被这猝不及防的话题问的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推开后台的大门:我哪里躲着你,你想多了。 容辛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他现在这身西装笔挺细腰长腿的打扮实在是诱惑了,裴焰的喉咙一紧,视线下意识在他狭窄的腰线上扫过。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后台休息室里还没有别人,容辛眉头一皱,忽的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左手手肘顶住他的胸口,把裴焰猛地按在了墙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容辛视线从下方向上紧盯着他,觉得我好玩是吗?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3) 裴某人的后背咚的一声撞上了墙,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不过他的脑子转的飞快,上一秒还一头雾水,下一秒就从容辛那愤怒的暗色瞳孔中看明白了过来。 操,容辛不会误会我这几天不找他说话是因为亲完之后翻脸不认人了吧! 你误会了,裴焰赶紧解释,我这几天忙着辩论会的事,冷落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等明天我就带你去吃黄焖鸡。 他这种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男生在哄撒娇生气的女朋友一样。容辛的怒气值不降反升,把裴焰狠狠往墙上一撞:谁稀罕你的鸡! 唔!裴焰疼得龇牙咧嘴,一米八几的强壮体格却完全不反抗,只是双手掌心向外作出一个求饶的姿势,忍痛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喜欢我的鸡,那你喜欢我的什么,我都给你! 这番歧义满满的话让容辛的耳朵有点发红,他怒道:你闭嘴! 喜欢腹肌吗。裴焰才不闭嘴,坏笑着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喜欢就给你摸,包您满意,别生气了。 容辛满肚子的气在他的胡搅蛮缠下无计可施,真想把他脑壳打爆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却又舍不得下手:你这个...... 我这个杀千刀的负心汉,亲完人就跑,真不是个东西。裴焰替他说了,大手轻轻握住容辛的手腕,柔声道,真的是因为忙而已,别多想。 容辛紧盯着他,似乎想要从裴焰那张俊朗上看出他话中的真假。 忽的,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是张艾伦的声音:啧啧啧,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加油同志们,咱们一定能行! 容辛迅速松开裴焰。 队友们从门口走了进来,看见容辛立刻抬手叫他:哎容哥!来的这么早! 裴焰!夏洛笙一眼看见了容辛身后的裴焰,兴奋了叫了一声。 张艾伦和沈青林第一次见到裴焰,赶紧过来打招呼:我天!裴哥也在,这么早过来是在安排赛场吗,久仰你的大名了。 哪里哪里,你们客气了。裴焰谦虚着客套了几句。 几人热络的打着招呼,容辛垂下眸子,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他们两个之间事情的时机,转身向后走去,打算去洗手间调整一下心情,忽的却听裴焰在身后喊他:容辛! 容辛回过头。 裴焰抛下众人快步走过来,双手张开把他环抱在了怀里。 加油。裴焰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等着看你把对手怼趴下。 容辛睁大了眼睛,灼热的气息扫在耳朵上,他紧贴着裴焰炙热的胸膛,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身后的众人一齐目瞪口呆。 这是裴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对自己的感情,他本以为裴焰只会在丛秋高奕之类的熟人面前才会流露出对自己的喜欢,毕竟他一直有颗根深蒂固的直男心。 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安心吗。 裴焰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他,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这个二哈。 容辛这几天一直悬挂在高空中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落脚点,安稳柔软的落回了地面上。 我会全力以赴的。他轻声道。 我宣布,第一届五校联谊群雄辩论赛正式开始! 台下掌声震耳欲聋,辩论的题目是火灾中的猫和蒙克名画《呐喊》,你救哪个?,容辛组拿到的观点是反方名画,而他们的对手是三名索罗斯一名克鲁尼大学的飞跃队,拿到的观点是猫。【注】 八名辩手依次上台鞠躬落座。 如果说所有人都公认的实力第一名是四名队员都是索罗斯大学的周越他们队,那么飞跃队就是众望所归的第二。 大多数人对容辛所在的这个说什么都队都不抱什么希望,台下喊给他们加油的都是霍普大学法学院的同学和剩下三名队友的后援会,在山呼海啸般的飞跃队呼声中几乎被压灭的听不见声音。 这种压倒性的欢呼声,实在是有损士气。原本信心十足的队员们听着这喊声心里也有点没了底,沈青林身子紧绷的像是一根弦,夏洛笙也攥紧了拳头,张艾伦紧盯着远处的摄像头,圆脸发白。 毕竟是全国直播的比赛,如果说的不好或者输了,丢的不只是一个人脸,而是整个团队和整个学校的脸。 看着台上说什么都队组的微表情,裴焰不由得暗中捏了把汗。他作为本次比赛的发起人坐在嘉宾席,坐在他前面一排的是比赛的评委,包括知名律师、作家、辩论协会会长等一众社会名流大咖,身后是无数□□短炮的摄像机。 这种阵仗,也难怪会紧张。 裴焰将视线落在坐在四辩的容辛身上,然而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其实根本不必要,在紧张的氛围中,容辛就像一颗傲然的冷松,俊美的面容坚定淡然,似乎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 不愧是小冰山,裴焰悄悄松了一口气,心却还是悬着。 主持人:首先有请正方一辩发言。 飞跃的一辩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大家好,今天我们的辩题是在一场火灾中,究竟应该是救猫还是救名画。这个问题一摆出来,我想大家心里都会下意识作出一个回答那肯定是救名画呀,名画多珍贵,但是我想说的说,在火灾中救猫的行为并不仅仅代表着救了一只猫,而是代表着一种价值选择,是人对于生命的理解和尊重,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救猫咪正是人性的体现 两分钟后,飞跃队一辩在掌声雷动中坐下,评委们纷纷点头,下面的观众们更是纷纷小声赞不绝口。 索罗斯大学的高材生就是厉害,一上来就把论题升华了,上升到了猫咪生命的价值,真是太厉害了。 这反方不太好辩啊,我觉得我已经被正方说服了。 主持人:下面有请反方一辩。 反方一辩张艾伦站了起来,他原本紧张的手都有点抖,但是一开口却立刻找回了感觉:我敢问正方一辩一个问题,你说猫咪具有生命价值,所以我们要救它,那难道名画就没有价值吗?《呐喊》作为一副享誉全球的名画,它必然有其独特的不可替代性,画中用夸张的笔触和强烈的色彩对比描绘出了一个人在面对苍茫世界时的迷茫。名画不仅仅是一幅画,它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们,用高超细致的绘画手法将人类特有的情感凝练出来的表达。艺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它不止属于一个人,它包含的价值可以被全人类去理解和瞻仰,是我们需要共同守护的人类文明的瑰宝,而反观猫呢,猫只是一个个体,只属于他的主人,在这样的对比下,我们不难看出孰轻孰重。 这样的论点有理有据,成功的驳倒了对方猫的价值大于画的论点,用艺术所代表的珍贵意义和猫做对比,让人不得不服。 中规中矩,非常有说服力。台下观众窃窃私语。 看来排名第五的大学学生也不一定比排名第一的差,张艾伦的逻辑特别严谨,还真挑不出毛病。 两队实力相当,感觉场面一下子焦灼起来了,这可难办了。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落下一句话,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台上。台上的人一边飞快的记笔记,一边总结着对方话中的破绽,然后等轮到自己的时候立刻站起来反驳。 辩论会的第一场的比赛就能精彩到这种程度,所有的媒体人们都兴奋了,五所代表联盟教育最高水平的高校分别派出了最优秀的学生一起竞争,这样激烈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说到了第二个回合,飞跃队的战术是进攻性,言语非常犀利,三言两语就将冒头指向对方辩友蔑视生命上,同时举例唤起了台下观众对于猫咪的同情和对于良知的认同,轻而易举的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然而接下来,变故发生了。 轮到沈青林,也许是上一个索罗斯大学的辩手言语太过凌厉,他竟然一时间大脑短路,说不出话来:我觉得对方辩友那个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水平不行啊!这打磕巴时间也太久了吧。说的什么呀。 容辛的眉头微蹙,眼神深了下去。 沈青林平时绝对不是这样的水平,是过于紧张了。但是卡壳在辩论赛中是最不利的表现,观众和评委才不会觉得你是因为紧张,他们会更多的以为你是因为被对方的辩论压制住导致的无话可说。 这样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如果不能弥补的话,会瞬间丧失观众的认可度,直接留下处于劣势的刻板印象,甚至可能因此输掉比赛。 果然,再次轮到正方的时候,正方同学信心大增,言语就像是机关炮似的向着对面开火,攻击简直势不可挡。在说到抛弃猫的生命时直指反方救画不救命时,直接质问反方,如果火灾中是一个人,那反方会不会也不救,言语间慷慨激昂引人共鸣,台下数次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不能输。 容辛的修长攥了起来,飞快的记着笔记。 他绝对不能在进入鸿城集团的第一关上就输掉。 三辩夏洛笙脸色有些发白,站了起来:正方辩友说猫身上的价值是先天赋予的,生命从一被创造出来就是注定珍贵的。那么敢问对方辩友,你听没听说过以猫肉为原材料的广东名菜龙虎汤。如果说生命的价值是先天赋予的,至高无上的,为什么还会有人吃猫肉?你们接受龙虎汤的存在,但是当名画和猫放在一起的时候又叫嚣着尊重生命去救猫,说因为生命诚可贵,这是不是太虚伪,太双标了呢? 夏洛笙的救场很成功,但是很快被对方四辩用名画的价值不可界定给转移了话题,然后变本加厉的反驳了回来,说什么都队颓势已然明显。 台下观众小声道:我觉得胜负已定了,救猫的观点明显占上风,名画组今天表现太一般了。 不是还有四辩容辛呢吗。 他一个人能力挽狂澜吗?二辩太拖后腿了,够呛吧。 输了输了,霍普大学这下是没戏了。 不远处,候场的周越冷笑一声,抱着双臂对着一旁的队友侧头道:我说什么来着,垃圾队就是垃圾队,烂泥扶不上墙。 主持人:下面有请反方四辩。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四辩,容辛从四辩席位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辩论会的论题来源于2017国际华语辩论邀请赛的论题,文中提到的猫主人龙虎汤生命价值等逻辑来自该比赛中选手的逻辑。 感谢在20200715 14:57:53~20200716 15:0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一鸣惊人 所有媒体的镜头全部在一瞬间对准了四辩席位上的容辛, 少年白皙俊美的容颜即便在高清摄像头的捕捉下依旧如同白瓷般精美,挑不出半点毛病,乌黑的眸子从笔记上淡淡抬起,台下的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小声的惊呼抽气声。 那真是一张美艳的让人心悸的脸。 不过在激烈的辩论场上, 颜值并不是王道, 唯有真正的口才和强劲的逻辑能让人信服。在场的所有人中, 几乎百分之八十都对这个长得过于漂亮的男生不抱什么希望。而且说什么都队的颓势已经非常明显, 即便容辛侥幸能不打磕巴中规中矩的辩论下来, 也不可能压过出彩的飞跃队。 他们输定了。 容辛用半秒的时间环顾了一圈台下的众人,将那些惋惜的、同情的、看笑话的眼神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勾了起来, 没有人相信他,正好,那他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辩论。 对方辩友刚才说我们在火场中放弃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没良心、没人性、没有人文关怀? 容辛往大屏幕上蒙克的《呐喊》上抬手一指: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名画。名画是能让数以百万计的人看到之后, 都会被其中的笔触唤醒内心深处强烈共鸣的艺术瑰宝。名画之所以成为名画是因为它达到了一般人达不到的境界, 是人类的情感文明在某种程度上的集中体现和表达。毁掉它,才是真正的没有人文关怀! 裴焰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容辛在辩论时是的高冷气场好像和平时一样, 却又完全不一样, 仿佛有一种从内而外的傲然之气、和足以撼动人心的沉稳气质, 正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 容辛抬起头,聚光灯下, 他乌黑的眸子深沉而冷静, 磁性的嗓音掷地有声: 你们认为应该救猫, 是因为生命的价值至高无上。但是我告诉你不是的,生命本身只是一个载体,生命本身不具备任何价值!试想如果一只在野外生存自生自灭的猫因为意外死亡, 你感到痛苦吗?不。因为你没有在那只猫身上倾注任何的感情,生命的价值是后天赋予的,你倾注在它身上的时间、经历、关注和爱才成就了他的价值。而你们知道名画流传至今收获了多少人的关注和爱吗,你们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保护它的存在而付出心血吗。当天平的一端放着凝聚了千万人情感的世界名画,另一端放着一只猫时,对方辩友,你们难道真的分不清孰轻孰重吗?【注】 这番话说完的一刹那,台下的观众瞬间哗然。 这样犀利的反驳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才正方看似毫无破绽的逻辑竟然在容辛的几句话中轰然破碎!容辛的每一个论点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他们之前言语中的逻辑痛点,毫不留情将他们的完整的逻辑体系撕得遍体鳞伤。 这哪里是花瓶,这是大神啊!方才还认定容辛不行的观众们瞬间低声沸腾了起来。 容辛胆子太大了,他竟然直接否认生命的价值!但是不得不说他说的完全有道理,价值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人赋予的,同样被赋予价值的猫和画当然是画更珍贵! 兵行险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尖锐激烈的论述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了,容辛这水平可能不比正方一辩那个索罗斯的差!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4) 留给容辛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容辛看向对面脸色瞬间僵硬下去的四名对手,看样子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勾起了唇角,漂亮的桃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傲视,像是早已将一切尽在掌握:我大概知道对方辩友为什么要救猫了,正如你们之前所说,是因为恻隐之心。但是恻隐之心又是什么呢? 对方辩手们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容辛将矛头直指他们的核心论点:是你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试图用救猫的行为来缓解自己的不适感!说白了你们根本不在乎猫的生命,只在乎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因此受到了负面的影响。否则为什么在面对口腹之欲的时候,你们可以欣然喝下龙虎汤呢? 台下的观众们瞠目结舌,下一秒,欢呼声和掌声如同雷霆般响了起来。 裴焰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紧盯着台上的容辛,他自信的面容那么耀眼,仿佛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裴焰一直知道容辛毒舌,却不知道他竟然能如此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样戳在对方辩手的疏漏处,犀利尖锐的毫不留情。 如果说刚才说什么都队处于劣势,那么现在那劣势已经在容辛的巧舌如簧中被硬生生搬了回来。 太强了!观众们简直热血沸腾。 这场比赛谁胜谁负我看真不一定了! 顺序辩论的时间结束,容辛坐下,主持人继续进行最后一个环节的介绍。 容辛压低声音和组员们相视一笑:大家加油。 张艾伦激动地手都有点抖:容哥 他们刚才原本已经认命了,但是看到容辛刚才的力挽狂澜,所有人就像是重新被打了鸡血,每个人的眼里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咱们能赢。容辛低声道,相信我。对方的阵脚已经开始慌了,我们只要在接下来的自由辩论中让他们自己暴露出短板,就能赢。 然后他转头轻轻在沈青林的手上拍了一下:发挥出你该有的水平。 沈青林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原本已经抱着丢人丢到家的心了,但是刚才容辛的精彩辩论让他又重拾了信心,容辛信任的注视仿佛在告诉他你不必任何人差。沈青林鼻子发酸,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 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自由辩论环节,每组各五分钟,计时开始! 自由辩论一共十分钟,谁发言完全随机,正反交替,拼的就是临场的反应能力,看能不能把上一个说话的对方辩手驳倒,同时让下一个对手哑口无言。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正方三辩:对方辩友口口声声说艺术的价值高于生命的价值,生命没有价值,艺术是无价的,那我想请问艺术的价值到底是什么?该怎么具体解释? 此时的说什么都队已经不是之前任人吊打的说什么都队了。 张艾伦一推椅子站了起来,从容不迫的发挥了他逻辑缜密语言幽默的特点:艺术的价值在于它带给人们心灵上的冲击,在于它可以用最凝练的手法表达出人类特有的情感释放,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记录品。这一点我们已经在先前提到好多次了,对方辩友可能是太关注那只小猫咪的生命,以至于连我方论点都听不到了。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自由辩论是说什么都队组翻盘的机会,张艾伦成功的打出了第一枪,向前冲的势头几乎势不可挡。 对方被直接怼回来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二辩赶紧站起来救场:对方辩友说猫咪的生命没有价值,但是这个世界上同一只猫只有一只,在火场里的那只猫咪逝去了就是逝去了,当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火场中丧生难道激不起你们内心的同情吗,你们宁愿看到一只猫在痛苦中死去也要去一副没有生命的画? 不得不说二辩还是很有水平的,她巧妙地把话题又引到了可以和观众共情的方向,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洛笙长发一甩立刻站了起来:如果一只猫死了,那痛苦的只有它的主人,因为只有它的主人在它身上投注了经历和情感。但是如果一幅名画被烧掉了,你毁掉的可不单单只是一幅画,而是得到过无数人认证的情感凝结的精品杰作。没有人能承担得起烧毁名画责任,因为名画不只属于某一个人,它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注】 底下掌声一片! 对方四辩立刻道:那蒙克为什么就是天选之子,他的精神凭什么永恒? 我们在这里不讨论艺术的问题。容辛淡然开口,对方辩友如果想要深入学习艺术,建议去报考美院。我们现在只要知道蒙克的《呐喊》价值一定比一只猫高就够了。 台下笑成一片,被容辛毒舌怼回来四辩气的脸都白了,颤颤巍巍的坐下,对方一辩赶紧站了起来:我认为对方所说的名画的价值虚无缥缈,也许在有些人眼里这幅画代表了艺术的高成就,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这幅画可能一文不值!它只是一幅画而已,根本不可能和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伟大生命相提并论! 沈青林:哦?那么对方辩友现在是在以偏概全咯,大家细品,对方辩友的意思是只要有几个不懂艺术的人否定了艺术作品的价值,那么这幅绝世名作就一文不值了! 一开始受挫结巴的模样荡然无存,沈青林一开口就让全场人对他的初印象彻底改观,在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对方的强盗逻辑上之后,又立刻道:为什么对方辩友在面对口腹之欲的时候宁愿放弃生命,而在面对猫的生命和名画的时候却又要放弃名画,难道对你们来说人类的文化瑰宝比不上你们口腹之欲? 这个顺承关系简直是绝了,裴焰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好!。 现场的气氛在双方激烈的对战中几乎热烈到沸腾,这种酣畅淋漓的绝地反击简直看得人浑身汗毛直立,恨不得冲上台去和他们一起辩论。 对方四辩明显有些慌了:我们承认我们有的时候有点双标,因为人类无法屈服于口腹之欲,但是现在我们机会可以救猫,既然有了这么一个选择可以脱离口腹之欲获得拯救生命的崇高,我们为什么不去做? 飞跃队承认了自己的双标! 这话完全是下意识出口,四辩一说出口就立刻后悔的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慌不择路间他已然在观众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致命的败笔,几乎无法挽救! 果然,容辛立刻猛地站起来,抓住这个机会掷地有声的反问:那么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拯救全人类的艺术的瑰宝,你为什么不去做?为什么你们对猫的爱和对生命的敬畏在饭馆里就可以收起来,为了人类艺术的瑰宝你们就不能收起来?对方辩友,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良心和对生命二字的认同,到底是真,还是假! 正方辩友哑口无言,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竟然没有人站起来。 飞跃队哑火了!观众席上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已经看明白了,在火力全开的说什么都队攻击下,正方飞跃节节败退,最开始优势已经不复存在,如今更是到了被对手的逻辑怼得无可反驳的尴尬地步。 说什么都队成功绝地反击!飞跃队被按在了脚底下摩擦,再也没有翻身的力气了。 时间到!主持人敲响了铃声。 十分钟后,根据现场的投票和评委的评审,第一轮辩论赛的结果出炉。 主持人站在台上把评审结果一点点揭开:我宣布,第一轮pk赛的获胜组是说什么都队! 众望所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顿时响彻了整个礼堂,容辛和队员们拥抱在一起,队员们喜极而泣,容辛在众人的欢呼和泪水中抬眼,看向台下海浪般的掌声雷动的人群。 人海中,裴焰正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相对,裴焰俊朗的脸上尽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温柔,虽然周围的声浪震天,容辛却清楚地看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对他比个了口型:小辛辛真棒。 容辛的耳朵微微红了。 比赛一直进行到晚上六点才终于落下了帷幕,八组参赛,四组胜出。 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下一周的四进二小组赛估计更是一场硬仗。 裴焰还有安排收场的事情,容辛自己送队友三人离开。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赢了!张艾伦在霍普大学校门口欧激动地抱着沈青林转了个圈。 沈青林被他晃悠的踉跄了两步,站定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夏洛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没事!谁没有个紧张的时候,我站起来说话的时候腿都在抖。 张艾伦也夸张的做了个手抖的动作:我也是!吓死我了! 容辛也诚恳的点点头:我也抖了。 沈青林哭笑不得:容哥,你可别安慰我了,你在台上镇定的像是定海神针似的!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赢的! 容哥牛逼!容哥牛逼! 容辛淡淡笑了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容哥竟然也会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四人在夕阳下走出校园,夏洛笙有点遗憾的侧头看过来:可惜接下来要重新抽签换组pk了,要不然我真想接着和你们一组。 谁不是呢!张艾伦也变成了个哭丧脸。 沈青林勾住张艾伦的肩膀:别臭着个脸啦,好不容易赢了,咱们得庆祝一下,我请你们喝奶茶怎么样? 霍普大学学校门口有家闻名A城的奶茶店,容辛带着三人过去,夏洛笙是个资深奶茶控,早就觊觎着A城的奶茶,开心的嚷嚷着要喝她心心念念好久的草莓撞奶,女神包袱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 容辛无声地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自从看出来裴焰和容辛的关系之后,夏洛笙立刻大大方方的放弃了对裴焰的追求,是个豁达又三观正的妹子。 一杯草莓撞奶,一杯乌龙奶盖,一杯茉莉奶茶,沈青林站在奶茶店窗口排着队,念叨着几人的选的奶茶,容哥,你喝什么? 我就不喝了。容辛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打了一个小时又观战了好久,脖子都酸了,你们喝吧,我减肥。 就在这时,周越也从霍普大学的后门走了出来,准备去奶茶店买杯喝的。 和所有人预计的一样,周越组也进入了四强,但是周越却并没有多开心,他们队晋级是众望所归,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 真正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容辛组的晋级。 周越嘴里叼着一根烟,插着兜往奶茶店走,眸子暗了下来。 他在索罗斯学校的辩论社团里当团长已经当了一年了,对于辩论选手风格和可能的路数了如指掌。他在比赛之前已经把所有参赛队员中最有可能和他对抗的选手都调查了一遍,通过他们以往参赛的视频摸清楚了他们的路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但是容辛这匹黑马的出现却让他猝不及防,他没想到这个霍普大学的大一学生会这么犀利尖锐,这种辩论风格在赛场上是最难预测的,也是最容易引起观众共鸣的。容辛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有的布置和节奏,成为了一个难以忽视的风险因素。 难以想象,一个从来没有辩论经验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天生敏锐的唇舌,如果到时候真在赛场上正面相遇,自己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操。周越低低地骂了一声,脸色越发阴沉。 他是索罗斯大学的天之骄子,从小他的精英父母就对他寄予厚望,每一次考试基本上都是第一,每一次比赛都会拼了命的做到没有败绩。这次参加辩论会也是父母的主意,临行前母亲特意叮嘱他这种全国范围内的比赛有多么重要,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差池,父亲更是告诉他必须赢不能输。 周越把嘴里的烟扔了,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碾了碾。 容辛根本没有参加辩论会的视频供他研究,他完全没有准备的可能,万一遇到了只能硬碰硬。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心里不安,就像是骨头缝里钻进了一只蚂蚁,浑身难受。 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赢的这次比赛,无论什么代价。 忽的,周越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容辛和他的队友们正站在奶茶店门口选奶茶。 张艾伦狂笑不止拍着自己的肚子:容哥你看我这体格都不减肥,你减个什么劲儿啊! 沈青林怕他是不好意思让自己请客,赶紧道:没事的容哥,你别客气,一杯奶茶而已,昨天饭都是你请的。 夏洛笙也笑道:就是的容哥,你不喝我都不好意思坑他了。 容辛在三名小伙伴的热情劝说下实在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奶茶过敏不,是对所有奶制品都过敏。你们三个喝就行,不用管我。 他原本就清瘦,肤色又非常白,一眼看上去就有种大病初愈般的病气,他这么说众人立刻恍然大悟,夏洛笙睁大了眼睛:啊,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对牛奶过敏的人呢,容哥你过敏什么反应,是浑身起红点吗? 沈青林也好奇:还是像哮喘一样呼吸困难? 不是。容辛摇摇头,站的有点累了往一旁的墙上一靠,无奈的淡淡一笑,会胃疼。 这毛病也不是从一出生就有,大概从十岁的时候开始的,可能是那时候身子太弱了,有一次容辛半夜渴了,迷迷糊糊去冰箱里一口气喝了500毫升冰牛奶。当天晚上就吐得死去活来被送去了急诊,从那以后就落下了这毛病,只要吃一点奶制品就会胃疼得直不起腰,所以几乎是一点奶制品都不沾,就连上次去凤鸣山时裴焰给他的牛奶巧克力都没吃。 可惜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了。夏洛笙遗憾的摇了摇头。 容辛倒是无所谓:没事,本来也不太喜欢喝牛奶。还是鸡好吃。 四人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后,周越将他们的对话完完整整的听了进去,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与此同时,裴焰揉着酸痛的腰终于从会场走了出来:总算完事了! 一想到小冰山成功晋级,裴焰就止不住的开心。 小冰山果然如他所料,无论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 裴焰摸了摸嘴唇,回想着容辛在台上力战群雄的风采,只觉得心脏滚烫的烧了起来。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5) 操,更喜欢了。 他眯着眼睛,正打算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小冰山打个电话过去,却忽的看到手机上又几条未接来电,是警局的。 裴焰揉腰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缓缓淡了下去,转身走到了没有人的后台休息室反手锁上了门。 喂,哎哟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刑警大队齐一鸣坐在东区警局里整理着材料,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你要的B城四年前那案子的卷宗找到了,这件案子涉及到了一个大人物,特别难找。我一开始的权限还不够,还是借了老刘的名头他们才告诉我的。焰儿啊,你可欠我一顿大的。 裴焰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方才的喜悦已经完全被此时的紧张所掩盖过去。 从两天前他就一直在等B城那边的消息,如今真相近在咫尺,容辛真正的复仇对象是谁,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他几乎喉咙都有些发紧:哪个大人物。 齐一鸣敲了敲文件,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远远地传来: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是赵元琪,鸿城集团老总的公子赵元琪。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辩论会的论题来源于2017国际华语辩论邀请赛的论题,文中提到的野外的猫猫主人口腹之欲等逻辑来自该比赛中选手的逻辑。 第51章 争吵 告别了说什么都队的三个小伙伴, 容辛回到了学校里,刚准备给谢之远发个微信问问他被自行车撞的伤势好些了没,就听到前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容辛。裴焰站在礼堂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容辛走了过去:忙完了? 裴焰笑了笑:嗯, 电视台那帮人非要拽着我做采访, 才完事。你的小伙伴们没留下一起吃饭? 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细看却能看出来那深邃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在浮动。 但是容辛没注意。 没有。容辛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和肩膀, 几个小时正襟危坐的活动实在是对他肩颈功能的摧残, 他们的学校都要各自给他们办庆祝活动,在门口喝了个奶茶就分别回去了, 嘶...... 脖子疼?裴焰揉了揉他的脖子,肌肉都僵了。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细腻敏感的颈部皮肤,容辛条件反射的抬手想要把他打开,然而也不知道裴焰是从哪里学来的按摩手法, 粗粝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上按摩的力道是那么适中, 捏了两下就让容辛紧绷的颈部放松了许多。 容辛很没有骨气的放下手,舒服的像猫似的眯起了眼睛, 屈服于后颈的舒适感中:没想到你还会大保健。 给我爸妈揉多了就练出来了。裴焰淡笑, 抬起手指了一下旁边, 去那边坐下我再给你揉, 别站在这吹风。 霍普大学礼堂的设计是个半下沉的结构,主会场的大门在一楼, 地下还有一块空阔的空间, 摆放着历代科学家的雕塑作品, 像个小型的展览馆,有长椅供人休息,安安静静的, 一般不会有别人经过。 容辛是真的累了,裴焰一手揉按着他的颈部,一手在他的肩膀上按压,肩颈上传来酥麻酸胀的感觉,舒服的他直想哼哼,他被裴焰揉的晃晃悠悠,几乎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舒服吗?裴焰问。 嗯。 几个小时前在辩论赛上把对手怼得满地找牙的冰山毒舌,如今却被裴焰揉的浑身都软了下来,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尖利的爪子都收进了肉垫里,毛也顺了下去。 容辛在舒适中神游,心想,以后谁要是当了裴焰的媳妇儿,可是要幸福死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自己。 心情忽的有点黯淡,自己这么霸占裴焰的时间是不是不太好,裴焰今天也忙了一天,他的工作量涵盖整个辩论赛,只怕比自己还累。 自己现在和裴焰的关系值得他对自己这么上心吗。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他们已经接过两次吻了,却依旧在原地踏步。 容辛感受着肩颈上温柔的力道,心里忽的有点过意不去。比起霸占裴焰现在揉脖子的时间,他从开学到现在耽误裴焰的感情和精力才是难以计数的。 我舒服多了,你歇会儿吧。 容辛良心不安,睁开眼拍了拍裴焰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久久无法给出裴焰确切的回应,他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 裴焰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容辛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裴焰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刚要转过身来,却忽的感觉到背后高大炙热的人缓缓抱住了他。 容辛。裴焰双臂环绕住他的腰,宽厚滚烫的胸口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雄性压倒性的气息将容辛包裹在其中,容辛的身子紧绷成了一块僵硬的石板,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认定裴焰在耍流氓,直接把他过肩摔扔出去,但是现在他却切实的感受到了裴焰情绪的低落。 怎么了,心情不好?容辛没挣脱,侧过头问。 就是想抱抱你。裴焰低声道,鼻尖蹭着他的脖颈,明明是亲昵的动作,语气却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压抑的阴霾。 小太阳出现这种情绪实在是太罕见了,容辛回想了一下几天的流程,辩论会取得了预想中成功,爱理来说没有什么值得苦恼的。 然而忽的,容辛突然意识到从刚才见面开始裴焰就一直叫他容辛,而不是熟悉的小辛辛。 出什么事了裴焰?一种无端的第六感从容辛心里生发出来,容辛握住裴焰搂在他腰上的手,辩论会出问题了? 话虽然这么问着,但是容辛直觉感到问题好像是出在自己身上。 你觉得我傻吗。裴焰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把下巴搭在容辛的肩上,搂着他腰的手臂微微收紧,力道越来越大,就像是要把容辛勒死在自己怀里。 容辛墨色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心脏一沉,回答道:你当然不傻,你的智商在我见到过的人中数一数二,裴焰你松开点,我喘不过气了。 那你为什么总想骗我呢。裴焰贴近他的耳边,忽的发狠的在他的耳廓处咬牙低声道。 容辛的心跳猛然加快,下一秒只觉得裴焰的手臂猛然用力。容辛呼吸刹那间一滞,腰差点被他勒断,裴焰低头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深的几乎留下了牙印,像是在泄愤。 属狗的吗! 容辛疼得啊的低叫了一声。 裴焰终于放开了他。空气猛地灌进肺部,容辛身子一倒扶住了长椅,冷空气呛的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裴焰紧盯着容辛,看着他捂着嘴虚弱的呛咳着,削瘦的肩膀被震得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雪,咳得眼角都有些发红。 裴焰心里难受的像是被刀扎了似的,却强行克制自己不要去理会。多少次他被容辛这幅样子所迷惑,义无反顾的将他拥入怀中想要护他周全,拼了命的想要把他暖化,到头来却总被他身上隐秘的刺扎的遍体鳞伤。 你发什么疯!容辛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抬起头看向裴焰。 我发疯?裴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你要复仇的真正对象根本不是谭虎,是赵元琪。 容辛猛地一怔,心底的预感在这一刻成真裴焰知道了。 即便在辩论会上巧舌如簧,可此时容辛却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没有狡辩的必要了,裴焰做事非常谨慎,他能当着他的面质问他,说明已经不是怀疑,而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只是想听到自己亲口承认。 裴焰见他不回答,心里已然明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经全是被背叛的痛色:你之前参加凤鸣山的活动获得综测加分也不是为了奖学金,而是为了优秀学生评定的资格。优秀学生的荣誉会大大增加被知名公司看中,获得实习机会的概率。综测加分,辩论会,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进入鸿城集团。 容辛的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暗了下去。 容辛。裴焰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你进入鸿城集团之后想要干什么?手刃赵元琪?亲自把他捅死在办公室里?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容辛沉默不答。 裴焰豁然起身,抓住容辛的手臂就往外走:走!你现在就跟我去活动登记中心,跟学校说你要退出辩论赛! 容辛猛地甩开他:我不可能退出! 容辛向后退了两步站定,暗色的眸子如同翻涌的暗潮,仿佛在瞬间又再一次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将身子缩回了用坚冰制成的坚硬躯壳里。 你既然知道我复仇的目标是赵元琪,那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他!容辛冰冷绝美的脸上的终于第一次毫不掩饰的显露了恨意。 那种刻骨铭心的愤怒和仇恨像是钢针一样刺痛了裴焰的心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容辛对于复仇的执念,这一刹那他几乎在容辛身上看到了不死不休的决绝。 惩罚恶人应该用法律的手段,你亲自动手只会两败俱伤,你觉得是这是你姐姐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容辛的身子微微一颤,却只是一瞬,他冰冷如深渊的眸子又压了下来:我要用什么方式惩罚他不用你管,但是我必须进入鸿城集团。 这几天他已经通过吴峰得到了赵元琪的手机权限,但是至今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因为赵元琪有两部手机。被吴峰窃听的那部是处理日常事务时的手机,真正涉及到违法的黑色交易时用的是却是另一部加密的手机,那部手机赵元琪一直贴身携带,吴峰不可能有在上面动手脚的机会。 再者,赵元琪太谨慎了,他是赵城的传承者,对于这些暗箱操作再熟悉不过,轻而易举的就可以隐藏证据把自己摘干净。吴峰也是个不确定因素,和他合作就像是把一条毒蛇养在身边,随时可能被反咬一口。 法律的手段容辛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这种操作需要的时间太长,风险太大,而且很有可能到最后一无所获。 他等不起。如今复仇的路只剩下最后一条进入鸿城集团和赵元琪当面对质。 如果你想阻止我就试试。容辛冷冷的把衣服下摆拽平整,那动作就像是在把裴焰的气息从身上抹去,我不会退出辩论赛。 那动作刺的裴焰心里狠狠一痛,表情有些扭曲。 容辛看着他的表情,淡淡道:你大可以用你主办人的权利把我剔除出去,但是今天的比赛我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度,如果我无缘无故退赛消失,你觉得会对收视率有多大影响,人们会不会找你要说法? 这番话说的狂妄无边,但是裴焰的知道容辛说的都是事实,就在刚刚,这次比赛最大的媒体合作方欧文视频的负责人在赛后跟他大力夸赞了容辛的犀利辩法,并且说容辛一定是本次比赛最大的亮点,哪怕就单单冲他的颜值,就能为节目赚取相当可观的收视率。 容辛早就算好了,裴焰心想。他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第一场辩论本可以隐藏锋芒,但他却一上来就精彩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以至于从那一瞬间就将自己打造成了此次辩论会的焦点,没有人能够再轻易动摇。 晚饭你自己吃。容辛不再跟他吹冷风,转身就走。 裴焰大步挡在了他面前,一咬牙:你如果放弃辩论会,我会帮你一起找赵元琪违法犯罪的证据,容辛,你信我一次,一定不止有这一条路。 让开。容辛冷冷推开他。 裴焰仗着腿长又挡了过来,双臂张开:你要怎么才能退出辩论赛,要求随便你提! 容辛置若罔闻,转身向着另一个门走去。 你大学四年的黄焖鸡我都包了! 容辛脚下一晃,继续往前走。 我的腹肌随你摸,终身免费! 容辛走得更快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裴焰极尽其所能,软硬兼施,死缠烂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时而威逼,时而利诱,腹肌胸肌黄焖鸡,想尽各种方法让容辛主动退出比赛,然而容辛就像是一块雷打不动的硬石头,任他怎么折腾都回给他做梦两个字。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裴焰一无所获,容辛坚如磐石,辩论会第二轮四进二比赛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7 15:53:50~20200718 15:0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yyy卿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旺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裴焰的缺席 霍普大学礼堂。 热烈激昂的开场音乐声中, 主持人宣布第二轮四进二辩论赛现在开始。 礼堂依旧人满为患,甚至比第一场的时候看起来观赛的人更多,场内座无虚席,好多来的稍微晚了的同学根本没有地方坐, 只得无奈的回宿舍看直播。 辩论会举办的成功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想, 精彩的名校高材生之间的对决吸引了全联盟的关注, 甚至在全联盟内掀起了一阵辩论热潮, 许多小学校都参考霍普大学的模式准备开办各自的辩论赛。 和上次不同, 容辛组这次抽到的是第二场,正在后台候场。组员经过重新洗牌已经换了一批人, 不过可能是缘分未尽,张艾伦和他又是一组,剩下的还有一个索罗斯大学的,一个约克大学的。 容哥!让我蹭蹭你仙气儿。 张艾伦凑过来对着容辛拜了拜, 那姿势活像个小弥勒佛。 容辛觉得他的样子好笑, 嘴角淡淡的牵了起来:你用不着蹭我仙气儿,你也很强。 哎呀, 哪有, 跟你比可差远了。经过之前比赛和最近的几次接触, 张艾伦已经和容辛混的挺熟的, 他虽然嘴上谦虚,但是听到容辛的肯定, 紧张的情绪还是被安抚了不少。 今天裴哥怎么没来后台给你加油的抱抱? 张艾伦放松了下来, 开玩笑地冲容辛乐道。 话音刚落, 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容辛脸上的笑不动声色的淡了下去,几秒钟之内变成了面无表情, 就像一尊精致绝美的大理石雕像,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意。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6) 容容哥?张艾伦感觉自己好像错话了,被他这可怕的气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怎了容哥? 吵架了? 不是,上星期不是还如胶似漆的,怎么才一周过去就这样了! 不需要他的加油和抱抱,我也能赢。容辛冷冷抬眼,凌厉的眸子像是利剑一样带着冷冽的寒光。 无辜群众张艾伦莫名被卷入了情感纷争中,心中叫苦不迭只得连连点头,趁着容辛不注意,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溜了。 裴焰今天不是没来后台,而是没来会场。 其实比赛的流程已经很完善了,他来也就是指导学生会的成员们掌控好比赛的节奏,起到个震场的作用,今天已经是第二轮晋级赛,场务已经一回生两回熟,他出不出席影响不大。 裴焰直接用这段时间泡在了东区警察局里。 怎么还在看B城那个案子。齐一鸣啃着面包从裴焰身边路过,这案子都结了三年了。 裴焰从一桌子的卷宗中抬起头来,手指关节敲了敲上面无罪释放四个字,神色有点冷:明明有证据还是无罪释放了,不觉得判的有点草率吗。 他已经连续跑了几天警察局,饭都没怎么好好吃,眉头拧成了一个浓黑的疙瘩,横亘在俊朗硬挺的脸上,压得眼眸越发深邃。 齐一鸣无奈的把面包扔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转过身来:你也看到了,证据一开始是有,但是后来证据室失火被烧,所有的物证都烧成灰了,只能说赵元琪命好,逃过一劫。 真的是命好吗。裴焰眸色微深。 证据室常年由专人负责维护,进出入都需要门卡,知道里面放的都是重要的证物,防火措施向来做的非常齐全,怎么会在开庭前忽然着火,把容秋那条粘有赵元琪j液的裙子绑带烧的一干二净的? 这也未免太巧了。 巧的就像是故意的。 那女孩确实可怜,要我说赵元琪就应该在牢里坐上几年。齐一鸣一屁股坐到裴焰旁边,拿起他手中的卷宗,不过那场火真是意外,你也别多想。证据室里一个插线板坏了,引发了自燃,直接就把旁边架子上的一沓文件点着了。那时候看管证据室的老王正好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烧的冒了黑烟,火势窜的非常快,等到消防大队赶过来扑灭的时候里面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对对对。坐在一旁的彭锐听到他俩说这事,也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我记得那场证据室的大火还被做成了案例,每年消防安全讲座的时候都会提到,而且就是因为那场火,上面立了新规,让以后的插线板和电器必须经过更高水准的质量检测。 裴焰抖了抖卷宗的纸页,问道:那负责看管证据室的老王在厕所里难道就没有闻到烟味,外面火烧的那么大他就一直在厕所里没出来看一眼? 他说他当时在厕所里抽烟。彭锐回忆着之前的消防安全讲座,闻到烟味没分辨出来。 老王多少岁?裴焰忽的问。 彭锐:五十多吧,怎么忽然问这个。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不会刚开始学抽烟,作为一个老烟枪,他能分辨不出烟草的烟味和着火的烟味吗。裴焰的声音像是浸到了冰水里。 齐一鸣和彭锐同时愣住了,当时插线板的问题一查就被查了出来,大家都认定了是意外,询问老王也都只是例行公事,根本没有人细想,但是经过裴焰这么一提,两人都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对。 你是说老王早就知道着火了?齐一鸣震惊道,那他为什么不立刻打电话叫消防。 是啊,为什么呢? 离奇的火灾,消失的证据裴焰的心脏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的视线落在摊在桌子上卷宗上。 白纸黑字的卷宗看上去每一个字都清晰分明合规合矩,可是仔细研究下去却能发现里面无数细小的破绽,就像是暗色的虫洞,顺着洞口看下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浓黑虚空,将真相吞噬殆尽。 那场过于巧合的大火真的是意外吗,还是负罪之人为了躲避罪责而操纵的戏码。 在代表着正义与法制的警察局里,在本该记录着真相的卷宗中,裴焰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和怀疑,浓稠的迷雾却从字里行间渗透出来,他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似乎被轻微的撼动着,耳畔发出了轰鸣的闷响,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口上。 在翻阅卷宗的过程中,裴焰意识到容辛其实是尝试过用法律的手段复仇的,那被容秋扔掉又重新捡回来的裙子绑带,那厚厚的状纸,都是他曾经努力过的证据。 容辛在亲人逝去的痛苦和愤怒中期盼着,期盼害人者付出代价,逝去之人灵魂得到抚慰。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却将一切证据抹杀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看到赵元琪面上含笑从法院的大门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容辛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裴焰放下卷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搓了搓脸。 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第一轮比赛结束了,周越所在的小组得意洋洋的站在台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获得了晋级的机会。 周越就是牛逼!索罗斯大学果然名不虚传! 台下的观众们看的酣畅淋漓,对刚才的比赛赞不绝口。 周越的辩论风格也是那种凶狠的不给对手反击机会的,可惜他这轮没和容辛对上,要不然肯定是一场大戏! 害,他俩不对上也好,否则总有一个人会被淘汰,淘汰谁我都舍不得。 哎!第二轮的参赛队员上场了,我看到容辛了! 卧槽容哥真帅,快给我心肺复苏,我不行了! 容辛今天还是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的一场还要冰冷凌厉,俊美的的面容如同白雪,乌黑的桃花眼却像是含着深黑色的湖水,让人只要看上去,灵魂都要被那清冷的美色震颤到心底最深处。 他走上辩论席位,周越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容辛皱了皱眉,他今天心情不好,周越那笑容看的他浑身不舒服,只想把他过肩摔抡在地上。 夏洛笙这次和周越一队,也从他容辛身边走过,对他笑了笑低声道:容哥加油。 容辛眼底的戾气微微褪去,低声说了声谢谢,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这一次的辩题是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 比赛众人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向着对方深鞠躬,然后坐下。台下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台上的正反两方,激动地等着主持人说下开始二字。 容辛收回烦躁的思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辩论会上。今天和论题不算难,但是很有社会意义,正是那种可以使大部分人社会阶层都产生共鸣的话题,不得不说裴焰的选题很聪明,第一场的题目胜在新颖,第二场的题目胜在深刻,裴焰清楚的知道怎么抓住大众的眼球,他办事向来是这么目的性明确又高效。 怎么又想到他了。 明明因为退赛的事情一想到他就生气,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他的身影。 容辛面部弧线紧绷,终于没忍住看了一眼台下。 裴焰不在。 第二排上次裴焰的位置坐着陌生的女同学,对上他的目光,对方惊了一下,脸顿时红了个透,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来,在生闷气吗。 容辛敛起眼底的情绪,只听主持人兴奋地大声道:我宣布,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掌声顿时爆发开来。 这回是容辛组先发言,张艾伦打头阵。有了第一场的经验,张艾伦发挥的非常稳,一上来就巧舌如簧的将金钱比喻成黄金锁链,从三个方面说明了将金钱视为目的的当今社会的扭曲性。 对方辩友的破题理论也不示弱,说钱只是时代发展至今的必然产物,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交换媒介,钱本身不是万恶之恶,人们的行为才是恶。 这又是一张精彩的辩论,一上来的观点交锋就火花四溅,对方一辩的水平非常高,容辛进入了状态,飞快的记起了笔记。 他记辩论笔记的时候和他课堂上记笔记的方式如出一撤,乍一看像是一张字体潇洒的鬼画符,除了他没别人能看懂,但是仔细看却可能看出上面记得全都是对方话语中的重点和破绽,主次分明逻辑清晰,非常好用。 他这次又被安排在了四辩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难度最大的位置,因为既要总结之前自己队友的观点进行升华,又要反驳对方的全部逻辑错误,需要非常庞大而清晰的逻辑构建和强劲有力的辩驳口才。更关键的是四辩压轴的位置注定了他必须要出彩,给观众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虽然前面的每一位辩手都至关重要,但是四辩的存在是整个小组能否胜出的关键。 容辛对于四辩的位置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只不过今天唯一的意外因素就是他老走神,隔两分钟就会下意识看一眼裴焰来没来,坐在那个座位上的妹子被他看得脸红的几乎冒了烟,八成是误会了。 眼看辩论已经交接到了第二棒,容辛的笔记已经记了三分之一,对方二辩显然没有一辩那么厉害,容辛听他说了几句就已经猜到了他后面的整条逻辑链,记好之后放下笔,稍稍停顿下来歇了一口气。 裴焰还是没来。 妹子终于被他看得受不了,捂着通红的脸娇羞的站起来从后门跑了。 容辛的脸色冷的几乎能结冰,手指一点点攥紧。 爱来不来。他想。 小心眼的混蛋。 谁再看那座位谁就是孙子。 容辛无声的冷哼一声,吓得对面四辩一哆嗦。 容辛没管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狠狠地灌了好几口,把心中的怒气全部就着水咽了下去,准备全身心投入比赛。 然而忽的,他的脸色一变,攥着保温杯的手瞬间收紧,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的一个点他刚才喝下去的水里,有一股浓浓的鲜牛奶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8 15:01:10~20200719 14:3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赛场上发作的疼痛 口腔里的牛奶味溢散开来, 容辛猛地捂住嘴,条件反射的想要干呕。乳糖不耐受的胃一阵剧烈的翻搅,拼命地想要把误入的牛奶赶出去。 容辛抓住桌沿转过身背对着镜头,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捂着嘴深呼吸几次, 吞刀片似的强行把涌到食道的牛奶咽了下去。 杯子里怎么会有牛奶。 反胃感天翻地覆, 容辛抓住桌子的手都崩出了青筋, 强忍着胃中的难受抬眼看向自己的杯子。杯子一直放在书包里, 只有临上场前半小时才拿出来接满了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短暂的放了一会儿。 有人抓住这个短暂的时间对他的水做了手脚。 是谁。 恶心感已经逐渐开始变成了绵绵的钝痛, 容辛蹙眉闭了一下眼睛,顿了几秒才睁开,额角有冷汗渗了出来,他牛奶过敏这件事连裴焰都没告诉过, 知道这事的除了谢之远, 就只有他之前的三个队友。 会是他们吗。 回忆中四个人在霍普大学的校门口欢笑着,夕阳洒在每个人热烈善意的脸上, 为每个人镀上了一层暖色的金黄, 那是短暂却纯真的毫无杂质的友情。 容辛深吸一口气, 用这个动作将脑海中的怀疑一一抹去, 抬眼时已经把所有的情绪压制在镇定幽深的冷色瞳孔下。 不可能是他们,大概率是有人听到了他们在奶茶店门口的聊天。 容哥?坐在他身旁的队友谭时越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了? 容辛摇了摇头松开桌子, 胃里逐渐增长的疼痛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却没能阻止他缓缓直起身:没事。 一杯奶而已,不可能阻止他赢。 东区, 警察局。 裴焰啊。老裴摘下眼镜,被岁月打磨后变得稳如磐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无奈的表情,你这些日子在警局跑前跑后折腾那么多次我都没说什么,现在你还想调查三年前证据室纵火案?我是给你开工资了,还是给你特批补贴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成天不想着怎么找对象,揪着这些陈年旧案不放干什么。 站在办公室墙角的齐一鸣和彭锐无端受到牵连被叫到裴头面前,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个,听到这话却没忍住一起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还笑?老裴的眉毛竖了起来,啪的一拍桌子,指着刑警队最不着调的两个人骂道,就是你们俩助纣为虐,他让你们给他找卷宗你们就找,问什么你俩就答。我看你俩今晚就给我卷铺盖卷回家得了,以后让裴焰给你们当头儿! 齐一鸣和彭锐的老裴的龙颜大怒之下吓得原地两个立正,恨不得立刻发誓表忠心:裴头我们错了! 裴焰再跟我们说话我们就当他是放屁! 放的再响我们也不搭理他! 裴焰对于两个好哥哥忽然叛变瞪大了眼睛,啧啧两声以示嫌弃,脸不红心不跳的插着兜,拉过椅子往他爸面前一坐:爸,这您就不懂了,我要是把这案子破了,对象就有了。 别跟我这放屁。老裴平时被他诓多了,早就不信他关于找对象的搪塞,揉着手里的核桃重重的哼了一声,小兔崽子,我还不知道你。 这次是真的!裴焰心平气和,眼里多了点狡黠,实话跟您说,我之所以查这几庄案子就是因为这其中涉及到我一个同学的亲戚。这个同学吧,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是个学霸,联盟统考考了703呢!怎么说呢我正追着呢,我要是把这案子破了,人家心事了解一感动没准就答应我了。所以说您现在给我资源帮让我查案,就是在帮您儿子在给您找到儿媳妇儿的道路上更近一步,绝对没坏处。 美女学霸? 老裴竖起了耳朵,齐一鸣和彭锐也睁大了眼睛,齐一鸣小声惊呼:卧槽,裴焰的春天要来了? 彭锐对齐一鸣挤眉弄眼小声暗示:他一直不找女朋友我还以为他性冷淡呢。 真有这回事儿?老裴狐疑的眯起眼睛,还是有点不信,心里暗中决定裴焰要是再拿儿媳妇儿的事儿信口开河,他就用手里的核桃给他脑子上开个瓢,然后拎回家给徐晓燕家法处置。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7) 裴焰二郎腿也不翘了,正襟危坐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绝对真!我对着您手里的核桃发誓,如果是查这案子不是为了您儿媳妇儿,我立刻跟我妈姓! 十分钟后,裴焰翘着嘴角从老裴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如同一只旗开得胜的大尾巴狼,手机里已经多了一个叫王国强的手机号,是他左一个儿媳妇儿右一个儿媳妇儿在他老爸软磨硬泡,从资料库里要骗来的。 王国强啊王国强,看看你有什么猫腻。裴焰刚准备给这个浑身写着嫌疑满满的前证据室管理员打个电话,好好聊一聊当初的火灾,忽的,他的手机屏幕却先一步亮了起来。 是丛秋的语音电话。 这个时间丛秋应该在看容辛的辩论会才对,难道辩论会提前结束了? 裴焰疑惑地接了起来:喂,小秋子。 裴哥!电话那头传来丛秋压低的急迫声音,你快点来会场,容哥好像出了点问题! 裴焰满心的旗开得胜还没来记得欢喜一会儿,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了,他抓住手机换了个耳朵:什么意思?容辛怎么了? 丛秋急道:我给你发视频过去你自己看,总之你赶紧回来,我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 丛秋挂了电话,嗡嗡嗡的连续发了好几条视频过来。 裴焰点开一看,顿时瞳孔骤缩容辛坐在四辩的位置上记着笔记,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在发抖。 容辛紧绷的肢体动作和微蹙的眉无不显示着他正在经受着巨大的不适,身体微微弯着,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桌沿的位置,坚硬的桌沿几乎陷进了他的上腹部,把笔挺的西装都压出了褶皱,那强忍的痛楚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那俊美无双的面容苍白的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白瓷似的脸上全是冷汗,正顺着乌黑的鬓角蜿蜒而下,在下颌的弧线的尽头一滴滴掉落。 裴焰刹那间心跳都停止了,他对于容辛的肢体动作再清楚不过他在胃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疼成这样! 裴焰猛地跳起来撒腿就冲下了楼,飞一样的直冲到了马路上:出租车! 霍普大学,礼堂。 钱不是万恶之源,人的行为才能导致恶意的产生,如果把一切恶性都归咎于钱上,那一定是非常不公平的!试想一个贪官贪了上亿元资产,他在法庭面前哭诉,说恶的不是他的行为,而是钱在作恶。又或者一个强盗在抢劫杀人后宣称自己的罪行根本不是恶,那诱惑他的万贯金钱才是恶,你会信吗? 对方三辩沈青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台下掌声迭起,都是对他妙语连珠的认可,沈青林早已不是上次那个紧张的说话会打磕巴的沈青林,当摆正了心情之后,他就像是一个满血的高能辩论机器,时而引经据典时而举例说明,观众的情绪都被他调动了起来,所有人心中胜负的天平都开始偏向反方。 不,沈青林的逻辑有破绽 容辛手中的笔抖得几乎握不住,他努力的听着沈青林所说的每一个要点,却总是被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打断。 破绽在哪里快想唔! 胃中忽的一阵加剧的拧绞,就像是有无数的毒蛇在里面啃咬翻腾,把娇嫩的胃壁刺激的不住地收缩痉挛。 好疼。 容辛用桌沿用力的压住上腹,皮肉都近乎麻木,内里的器官却根本接触不到,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能感受到胃逐渐紧缩成了一个硬硬的球形,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拧紧。刀割似的剧痛一下一下随着胃囊的紧缩从上腹深处传来,每一次都会引发他疼得他忍不住从鼻腔中溢出压抑的低喘。 怎么会这么疼。 冷汗渗透了整个后背,容辛低下头,白皙的颈部紧绷着,上面布满了淋漓的水光。他艰难的记下了几个关键点,用力的咬住了嘴唇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疼得呻/吟出来。 他能感受到队友担忧的目光,能感受到台下的观众已经有少许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但是他根本无法克制剧痛带来的身体反应。 几年没有吃过乳制品,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刺激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忽的,又一波尖锐的剧痛就像是刀子一样捅进了他的胃里,容辛身子一颤差点闷哼出来,笔尖在笔记上划出扭曲的痕迹,瞬间戳透纸背。 真的太痛了。 疼痛再一次打断了他的思路,胃像是被带刺的刀刃狠狠地戳进去又拽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容辛白皙如纸的脸颊滴落,他痛的想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把双手都怼进胃里。 容辛喘息着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然而在这种剧痛难忍又紧迫的关头,他的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了裴焰的脸在两个月前的食堂,阳光下,少年温柔又焦灼的俊朗容颜。 不知不觉,距离那一次胃痛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他却还清楚的记得裴焰一直在他最痛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给他喂水,浅笑着把昂贵的衣服递给他,让他趴下歇会儿。 自己是不是后来还靠在他肩上了? 那时候痛的太厉害,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裴焰身上清香的味道和宽阔有力的臂膀,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容辛下意识掀起汗湿的睫毛看向台下,可是这次,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裴焰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这一次,他没来。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胃部随即一阵天翻地覆的剧痛,这一下太痛了,容辛再也忍不住单手攥拳抵进了胃部,用身体挡住了摄像头和众人的视线,拳头深深地陷入了上腹里,把西装按得皱成一团。 胃部撕裂般的痛楚让他想要趴下去,脑海中的旖旎和心痛全部消失不见。 对方的辩论又清晰起来。 这是在赛场上。 容辛的意志逐渐清晰,他必须继续忍,忍到赢得这场比赛,忍到获得进入鸿城集团的机会。 他还能坚持。 豆大的冷汗顺着容辛的下巴滴落了下去,他乌黑的眼底缓缓浮上了一层冷霜。 无论是谁,都休想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逼他退赛。 不就是胃疼吗。 他倒要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看看,即便这样,他也能赢。 有人从后面轻轻的叫他,是工作人员蹲在镜头外,担忧的小声问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还能不能坚持。 止痛药,容辛喘息着回过头,俊美的面容几乎血色全无,瞳孔黝黑,我需要两片止痛药。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止痛药并没有什么卵用~ 第54章 你迟到了 止痛药送到了, 容辛就着矿泉水把两片白色的小药片咽了下去,药很苦,喝完之后嗓子眼都在发涩。 好点了吗。队友担忧的小声问他。 现在观众的注意力都在对方三辩沈青林身上,但是还有二十多秒沈青林的论述时间就会结束, 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向正方四辩容辛。 两组发挥的水平直到现在为止都势均力敌, 每一次双方都辩驳都各有优劣, 几乎不分伯仲, 本想靠着四辩容辛拉开差距, 但是现在容辛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别说拉开差距, 能不能坚持辩论下去都成问题。 难道要输了吗。 队友们各个紧张的心急如焚,一边担心一边冷汗直流,下意识看向容辛的方向。 在他们的印象中,容辛是辩论场上最可怕对手和最强劲的盟友, 他在上一场八进四比赛中把对手辩的体无完肤, 凌厉的就像出鞘的利剑。那种令人惊艳的尖锐辩风夺目到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大家毫不怀疑, 容辛甚至有可能冲向第一的位置。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强大到让人倒吸凉气的人, 此时却不知道为何被胃痛折磨的冷汗淋漓, 从容辛抿紧的唇和白雪似的脸色上不难看出, 止痛药似乎并没有发挥功效,他依旧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容还能坚持吗。 叮!计时器的提示音响起。 沈青林的发言时间到, 他对着观众深鞠一躬, 信心满满的坐了回去。 太棒了!这才是沈青林的真实水平!沈青林说得对, 钱确实不是万恶之源,恶的种类许许多多,有的人因为欲望犯罪, 有的人因为仇恨犯罪,如果说钱是一切恶的本源,那确实太牵强了!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观众们纷纷叫好,评委们也微微点头在计分表上记录着。 主持人将视线转到正方,对容辛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下面有请正方四辩进行论述,论述时间三分钟! 观众热烈的期待、队友的担忧和紧张,还有暗处的幸灾乐祸的森冷目光同时凝聚在容辛身上,聚光灯将容辛低垂的面庞照亮。 容辛好像脸色不太好。怎么出了那么多汗?难道是被对方难住了?紧张的?不至于吧!容辛的实力摆在那,怎么可能紧张! 就在所有人开始奇怪为什么他还不动作的时候,容辛深吸一口气,抬起被汗水浸湿的睫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却没有丝毫的颤动和犹豫。 高清摄像头捕捉到了他被冷汗打湿的鬓发,那双桃花眼依旧锐利,白皙的面色衬得他的眉眼显得浓黑,眼尾上挑的弧度凌厉的就像是在宣纸上一笔横扫的墨色,只一眼,就让人震撼到心悸。 对方辩友说钱不是万恶之源,那因为你们将万字理解成了一切,但是,这样理解是完全错误的。容辛掷地有声的嗓音清冷的就像是寒冬中的冰凌,只一句话就扎进了对方赖以为生的逻辑主旨,除了脸色苍白,根本听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根据权威的《汉语大辞典》中所说,万的意思一共有九中,而在万恶之源中作为形容词,代表的是极大地、极多的、极度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天我方只要证明钱造成了极多的恶,那便是证明了钱是万恶之源的观点!对方辩友举了一系列不是因为钱引起的恶行,但这并不能论证钱造成的恶性不是极多的。这就好比说一只黑猫身上有一撮白毛,那这只黑猫就是白猫了?对方辩友,请问您们这样不是偷天换日,不是舍本求末,还是什么?你们自己觉得这样的逻辑不可笑吗?【注】 台下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掌声:太厉害了!不愧是我容哥! 不愧是上一轮大家心目中公认的最佳辩手,容辛对于万字的剖析一下子扭转了局势,将对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扣上了不切题的帽子,言语间还是熟悉的毒舌和狠辣。 这一招真的狠,却又真的行之有效。 好!就连张艾伦都忍不住小声的叫了一声,要不是正在台上坐着,几乎能兴奋地拍桌。 就在所有人都为容辛的精彩辩论而激动的时候,坐在容辛旁边的谭时越,脸色却因为担忧而发白他是全场唯一一个能清晰地看到容辛此时真正状态的人。 容辛放在身侧的手指正在细小地颤动着,豆大的冷汗正顺着他雪白的脖颈滚落到衣领里,谭时越几乎能听到容辛咯咯的咬牙声。 从吃下止痛药到现在,容辛的胃痛似乎丝毫没有缓解,甚至看起来还有加重的趋势。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容辛的胃现在一定非常非常疼。 是什么样的毅力能让他疼成这样,还能云淡风轻的站起来,看似毫无异状的面对众人。 谭时越心中波澜起伏,只觉得鼻子都有些发酸,他之前对容辛只是单纯的佩服,甚至以为他长得太好看而始终抱有轻微的偏见,然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容辛不只是在辩论技巧上的大神,他的自控力和执着几乎到了成神的地步,这种常人难以匹敌的心态和镇定自若的潇洒淡然,让人不得不抬头仰望,几乎算得上的崇拜了。 容辛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呼吸放的平稳,看向对方辩论席位继续说道:对方同学今天的论点说白了,无非是说恶源于人的本性而不是金钱这个媒介。那我想让对方辩友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场景,如果在清澈的笔洗中点如一滴墨,那么笔洗中的清水立刻会全部变得浑浊,所以这浑浊的源头,究竟是清水本身,还是外部的那一滴墨汁呢。墨汁就是人们心中的恶行,而金钱作为一般等价物,正是这种外部污秽的抽象化身,所以钱是万恶的本源,说的一点都没错!【注】 掌声再一次雷动! 精彩的论述仍在继续,容辛妙语连珠,时而激烈尖锐,时而引人共鸣,台下的观众沉醉于他的论述之中,却没有人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的胃此时就像是被钢锯进进出出的切割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要把柔嫩的胃囊绞得稀烂。 痛! 胃好痛! 痛痛痛痛痛痛! 嘴巴一张一合,他仿佛变成了一台全自动辩论机,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在辩论,可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一段话的,可能是靠着之前在剧痛间梳理出来的刻在脑子里的逻辑,也可能单纯是靠着那股不死不休的狠劲儿和潜意识。 然而,他听到自己最后一句话刚落,台下立刻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我是一台没有感情的自动辩论机,容辛苦中作乐的心想,还挺成功的。 主持人说休息十分钟,接下来将是自由辩论环节。 不错,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子断了,容辛眼前一黑,脱力的跌回了座位上,咚的一声闷响。 谭时越立刻扑了过来:容辛! 正在纷纷起身去上厕所的嘈杂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台上的异状,站定脚步往台上指: 你们快看容辛! 容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正方小队的三名队员立刻围了过来,挡住了围观群众的视线。 容哥!张艾伦焦急地俯身道,怎么样了容哥! 忍耐许久的痛楚终于到达了极限,一波剧烈的痉挛随即而至。容辛双手猛地掐住胃部弯下了腰,俊美的容颜上终于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痛色,紧咬的唇齿间终于溢出了一声低哑的痛吟:呃 疼 胃里缓慢的翻滚着,就像是活物在他的上腹里窜来窜去,每一次动作都带来难以抑制的剧痛,容辛疼得的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捂着胃趴在了大腿上。 容哥的胃疼从比赛刚进行没多久就开始了,一直没见好。谭时越着急的跟众人解释,怎么办止痛药好像没效果!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8) 我知道按手上的穴位可以止痛,让我试试。二辩上前一步抓住了容辛的左手,用力的用指甲关节掐在了他的虎口穴位。 嗯容辛呻/吟一声身子向后仰倒,要是在平时他根本不会被人轻易抓住手,但是胃里实在太难受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胃部已经因为失去了两只手的按压,疼痛瞬间炸裂开来,疼得他险些晕过去,修长的脖颈上瞬间崩出了青筋来。 张艾伦看的心惊肉跳,还以为是二辩力度不够起不到效果,赶紧催二辩:再用点力,容哥还在疼。 哦哦好的。二辩赶紧加力。 啊! 娘的,现在不仅胃疼还手疼。 容辛冷汗如雨下,如果不是胃疼的厉害,他真的想打人。 虽然知道捏手是好意,但是他过敏产生的疼痛反应一半是生理,另一半是心理,双重痛感的夹击甚至比单纯的胃痉挛还要严重,根本不是捏穴位能制止得了的。 容辛刚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让二辩别再祸害自己的右手,省的到时候连笔记都记不了了,另一只手下的胃忽的一阵剧烈的抽缩。 唔!容辛猛地侧过头,痛的差点死过去,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单手死死地掐住上腹用力压了下去,几乎把西装都抓的开了线,那架势恨不得把胃从腹腔中掏出来似的。 太他妈疼了! 容辛在心中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剧烈的喘息起来,上腹中被绳子勒紧似的剧烈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挺起腰,又无力地落下,瘫软在座位里。 血色绽放在他苍白的唇瓣上,白皙的颈部青筋蹦出,不得不说容辛冷汗遍布的绝美容颜有种美的惊心动魄的病态诱惑力,然而现在没有人敢分神。 操!谭时越看出来了按手的偏方不管用,立刻急了,这样下去不行,要不然把容哥从医院吧。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把容辛送走,接下来的自由辩论就变成了三对四,且不说比赛规则允不允许,就算是临时让替补队员上场也绝对达不到容辛的水平。 容辛一旦离开,比赛的胜算只怕会瞬间下降一半还要多,甚至会直接导致整组失败。 真的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送送送!都这样了,还顾得上那些吗,赶紧送医院!张艾伦下了决心,没有什么比容辛的身体更重要,他狠狠一咬牙,搀住容辛的胳膊就要扶着他往外走,然而眼眶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 胜利就在前方,可惜只怕是没有机会去拼一把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张艾伦忽的只觉得手臂上一凉容辛抓住了他。 容辛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脸上几乎一点血色都不剩,就连嘴唇都在发抖,喘息着道:还有十分钟而已我能坚持 你都这样了,说话都抖,还逞什么强,快去医院吧!二辩也急了,虽然他们都想赢,但是不能用容辛的身体作为代价,谁知道这胃痛是怎么回事,万一是急性胃出血怎么办? 就是的,你疼得这么厉害万一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怎么办,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谭时越也道。 止痛药起效了容辛一句话就让众人噤了声,他喘息着撑住桌子,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我胃痛是因为牛奶过敏不去医院死不了,去了医院也没有特效药 众人的眼睛纷纷睁大:牛奶过敏? 容辛精疲力尽的点头:对。 他没说有人换了他的水,这样只怕会影响队员们的心里状态,愤怒容易让人大脑空白,他不能让这件事成为打乱他们节奏的□□。 张艾伦在知道是过敏之后勉强松了口气,但还是对容辛继续参赛的决定不太放心:休息时间还有五分钟,你确定这五分钟之内止痛药发挥的功效能让你继续辩论?真不用去医院打个止痛针什么的? 容辛的话给了他们希望,但他必须确定容辛不是在强撑。 我确定。容辛艰难的坐直了起来,即便是冷汗淋漓,他的眸子依旧一如既往的幽深而肯定,看样子似乎真的是止痛药起了效果。 见众人不说话,容辛艰难的伸出手背。三人微微一愣,然后瞬间心有灵犀明白了过来,斗志终于再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三人把手盖在了容辛的手背上动力,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将手臂y向下一甩:我们能赢! 自由辩论开始了。 这十分钟,注定是能一场记入辩论史册的精彩绝伦的对决。 反方将重点转移到了源头二字上,直接质问正方在原始社会还没有出现钱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恶的存在,如果那个时候也存在恶,是不是就说明钱不是万恶之源。 正方的观点更加犀利,张艾伦提出原始社会人的心智未开,和野兽动物的区别并不大,用那时候的价值观和行为作为参考显然是不正确的。谭时越说钱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人创造了钱,却又逐渐屈服于钱的诱惑之下,将人们善良的本性污浊化。容辛最后对整个论题进行了升华,说金钱本身并不是恶,但它却能诱惑人为了追逐它,从心底萌发出恶意来,所以说金钱就是万恶之源,毋庸置疑。【注】 时间到!铃声终于响起。 太精彩了!容辛组太棒了!反方也不错!我觉得这次比赛比上一场还好看! 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能把礼堂的房顶都掀翻,正反两方势均力敌,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每一个论点都能引起台下观众的强烈共鸣和思考。 而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最突出的是反方的沈青林和正方的容辛,两人之间的正面交锋几乎称得上的是神仙打架。沈青林引经据典,容辛犀利强势。 值得注意的是,容辛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到了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刀子一样锐利的言语输出,那惊人的应变能力和逻辑分析力依旧让人瞠目。 两个实力相当的组,究竟谁能赢?双方队员相互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光。 比赛结果评审比上一场足足多了十分钟,原因是在观众投票之后,专家评审团迟迟不能拿出最后的统一意见。相比于之前比赛的一目了然,这一次比赛明显难判得多。两方的辩论都优秀的可以作为辩论的范本,几乎分不出高下。 然而这次比赛的题目有一定的倾向性,因为钱是万恶之源这个说法比较绝对,所以反方更容易产生论点而对正方进行攻击。所以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正方依旧能将天平拉平,足以说明了正方小组的能力。 有请各位参赛队员上台。主持人手中终于拿到了由观众投票和专家评审加总后的最终结果。 正反两方一共八人分别立于主持人两侧,每个人脸上的紧张和急迫都无法掩饰。张艾伦口中默念必胜必胜必胜,对方辩友甚至开始在胸口画十字。 容辛站在正方队伍的最末端,冷汗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滴落在鲜红的地毯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主持人手中的结果上,除了台下的丛秋他们,没有人注意到容辛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一下。 裴哥怎么还不到啊!容哥的身子绝对出了问题!丛秋急的给裴焰发了好几条微信过去,然而消息石沉大海,裴焰并没有回复他。 操了!丛秋直咬牙。 我宣布主持人热烈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聚光灯亮的晃眼,座无虚席的观众仿佛一眼看不到边际。 好疼,好累 上腹钻心的痛着,痛得他几乎丧失了知觉。止痛药根本从始至终都没有起效,他刚才一直在硬撑,精湛的表演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他来了吗。 容辛抬起汗水淋漓的浓黑睫毛看向台下,眼前却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雾。 那个座位依旧是空的,裴焰直到最后也没有来。 胃里的痉挛就像是一团解不开的死结,再一次狰狞的跳动起来,容辛的眼前越来越暗,喉咙里几乎有了血腥味,搅动的剧痛就像是无底的黑洞,将疼痛源源不断的输送上来。 四进二第二轮的获胜组是正方天选四人组!!主持人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尖叫声响彻礼堂,身边的三人队友激动地一蹦三尺高,几乎喜极而泣,反方的队员们失望地叹息不止。 喜悦和痛快涌上心头,容辛勾起苍白的嘴角看向队友们。 说什么来着,我们能赢。 就算姓裴的小混蛋不来看,我也能赢。 组员们欢呼着向他扑来,容辛淡笑着张开双臂,胃部却忽然传来一阵灭顶的剧痛,就像是被一记铁拳猛地砸中,整个胃被击的四分五裂的迸射出血肉来。 台下无数双眼睛只看见容辛毫无预兆的猛地捂住胃弯下了腰,然而身子脱力似的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膝盖与红地毯撞击的咣的一声,那声音就像是一道闷雷,猛地敲打在了众人的心口,所有人都吓得惊呆了。 这是怎么了!容辛!容辛!医护人员呢!场务!叫医疗队! 队员们大叫着医疗队,手忙脚乱的扑过去扶住他,场务向着他奔来,坐在台下的校长和老师也焦急地快步上前。 人人都在关心我。 胃部撕心裂肺的痛着,剧烈的绞痛几乎把他从中撕碎,容辛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双手深深地陷入了上腹,疼的再也克制不住溢出了压抑的□□,撕裂般的疼痛几乎逼红了他的眼圈,在铺天盖地的痛苦中,愤怒哀伤情绪的情绪仿佛也在这一刻冲破了压抑的边缘。 唯有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来。 我是他舍友!我送他去医院! 丛秋心急如焚的扑到台边冲着台上一个劲儿的挥手。 然而就在这时,礼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高大健硕的身影就像一道深色的飓风,不顾一切的撞开路上的众人,疯了一样的冲到了台前,单手一撑直接翻上了主席台,一把将容辛抱在了怀里。 容辛!裴焰急的双眼血红,剧烈的喘息着,看样子刚刚剧烈的奔跑过,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中出现的辩论赛话题选自2001年国际大专辩论赛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文中标注的部分,其辩论逻辑都来自于该比赛选手的辩论逻辑。感谢在20200720 15:12:22~20200721 16:1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车车 20瓶;跳舞的螃蟹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不会改变的心 裴焰双手搂住容辛, 正要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没想到容辛痛的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就连触碰的动作都会引得他发出颤抖的闷哼,裴焰一时竟无法下手。 先送校医院吧!离得近些。张艾伦追过来, 容哥说他是因为牛奶过敏导致的胃痛, 没有特效药, 校医院应该也可以打缓解痉挛的止痛药! 牛奶过敏?裴焰猛地回头。 丛秋闻言立刻抓起桌子上容辛的杯子, 低头一看, 果然看见里面装的都是牛奶:裴哥! 把杯子用塑料袋装好带走。裴焰的眼底暗色闪过,轻轻搂住容辛的腰。 容辛不可能知道自己对牛奶过敏还去喝牛奶, 裴焰飞快的环顾一圈四周,只见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或是担忧或是看热闹,然而就在他视线扫过礼堂角落的时候, 猝然捕捉到了一道阴森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淬了毒, 不甘和怨恨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就像毒蛇似的紧盯着容辛。目光的主人非常警惕, 还没等裴焰看清他的脸, 那人已经低头将自己隐藏在了人海里, 消失不见了。 丛秋立刻明白了裴焰保存证据的意思, 抓来主办方用来装杂物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现场的工作人员在裴焰后面急得不行:明明刚才已他吃过止痛药了, 怎么一点没见好呢。 什么止痛药?高奕猛地转头, 伸手:药呢!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沓药片:就是这个。 高奕一看脸色就变了,揪住工作人员的领子:这他妈不是过期了吗! 什么!众人齐齐色变。 工作人员也是个大一的学生,一听这话立刻急的要哭了:不可能啊!我们有专门的药箱, 就放在后台!里面的药都是比赛之前采购的,不可能过期啊! 放药的地方上锁了吗。丛秋抓住重点。 只是药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放在后台的柜子上,没有上锁。 一切都明了了,有人故意想要容辛在比赛过程中牛奶过敏发作,从而输掉比赛,甚至连工作人员可能会给容辛止痛药这一点都想到了,特意提前去把止痛药换成了过期的。 心思之毒简直令人发指。 现场的媒体在这种突发情况下都像打了鸡血,在容辛倒下的那一刻,□□短炮就对准了台上的众人,还有人把话筒伸向了容辛的队友想要采访。 别拍了!别拍了!大二的外联部部长姗姗来迟,推开众人冲了过来,封锁消息!不能让这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之前的一切比赛相关工作都是裴焰负责的,大家都忘了这个部长的存在,直到现在他忽然出现大家猜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在这种时候,他想到的不是整治场务的疏漏,不是调查对容辛下黑手的真凶,而是先封锁消息。 虽然封锁消息固然重要,但是这种关心活动胜于关心人的举动,真是让裴焰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容辛此时已经疼到了几乎丧失意识的状态,裴焰再也不废话,抱起他向着校医院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确实是过敏引起的肠胃痉挛。校医放下听诊器站起身,止痛药需要过半小时才能起效,他要是实在难受的厉害,你可以给他揉揉。 知道了,多谢。裴焰点了点头。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49) 校医拉上帘子出去了。 床上,容辛已经恢复了些许神志,侧身躺着。按理来说他右手手背上插着吊针的针头,为了防止碰到应该平躺,可是胃里疼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平躺简直能要了他的命。他蜷缩着身子,左手抵在胃上,右手搭在床边,脸色比墙还要白上几分。 裴焰心疼的心肝都在颤,想要帮容辛揉胃,却又怕他抗拒,只得试探着轻轻握住容辛的手腕,低声道:小辛辛,好点了吗。 容辛缓缓的抬起被冷汗浸湿的睫毛,乌黑的瞳仁注视着裴焰。裴焰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霸气冷静的,唯有面对着容辛,他就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老虎,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裴焰其实有些心虚,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惹容辛生气,想必他现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裴焰深刻相信如果容辛现在有力气,一定会一拳揍到他脸上。 这个时候过来在容辛身边陪着他,多半也是要被他骂的。 你还知道来。容辛声音冷淡的就像是腊月的寒霜。 果然,裴焰无奈苦笑。 容辛即便是在冷冰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非常好听,是那种磁性中带着点清冷的调子,甚至可以直接拉去给广播剧配音,尤其是在他忍痛的时候,嗓音会比平时轻一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气音,明明是面无表情的疏离,却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裴焰抓心挠肺的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却又被他的冷淡刺的心脏发痛。想想一周前他俩还坐在一起吃黄焖鸡,在电梯里接吻,裴焰就被这种想要得不到的感觉折磨的浑身难受,心情无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别生气,你要是嫌我烦我立刻就走,绝对不打扰你。他轻轻地拍了拍容辛的被子。 容辛的脸色顿时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看的裴焰一个哆嗦。 哎,好像有点不对! 裴焰脑子里就像是过电一样,忽的意识到容辛说的不是你来干什么而是你还知道来。裴焰的心脏狂跳了起来,眼睛微微睁大,这两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区别,可是仔细一品就能知道后一句似乎带着一丝埋怨委屈的意味。 你想让我来?裴焰试探的问道。 容辛一愣,立刻一脸冷漠地垂下眸子:谁想让你来。 没跑了! 容辛的语气裴焰简直太熟悉了,这明摆着就是口是心非在闹脾气!裴焰方才还落寞的心情瞬间雀跃的上了天,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往容辛身边凑近了一些,伸手把他额上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捋了捋,整颗心都化了:想要我来你怎么不直说,我还以为你最近讨厌死我了。 我就是讨厌死你了。咸猪手别碰我。容辛后悔死了自己刚才一时不小心将心里的真实情绪表露了出来,现在想躲都躲不开,裴焰得寸进尺的摸了摸他的脸,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可以帮你揉揉胃吗。 不可以。容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你给我从床上下去。 裴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半个人都趴在了床上,健硕的手臂架在他身边,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心和矜持,开心起来脸皮厚的连□□都打不穿。 他握着容辛按在胃上的手臂轻轻摩挲着:我的大保健功夫你又不是没感受过,揉哪都舒服,你肯定满意。乖,抬手。 这话听起来太不正经了,容辛一个星期没被他撩过,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下,有点招架不住,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大保健的另外一个意思,关键裴焰还用粗粝的掌心摩挲着他手臂上细腻的皮肤,容辛的耳朵登时不受控制的红了。 裴焰!容辛的心脏砰砰跳着,喘息逐渐加重,被裴焰压得整个人几乎陷进了枕头里,仰头怒道,滚开,别逼我踹你! 口是心非,我可不走。 别闹,小心动了胎气。 裴焰心疼的看着他,内心深处却开心的不行,厚颜无耻的在他按住胃部的手上揉了揉,你老老实实地躺平,让我帮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容辛忍无可忍,抬起膝盖就要顶上裴焰的命根子,然而忽的,胃里就像是被拧毛巾似的猛地拧紧,一股剧烈的绞痛从上腹正中慢了上来。 嗯容辛疼得扬起脖颈,被胃痛折磨了一个多小时,他早已禁不住这么剧烈的又一波剧痛袭击,低喘了一声,捂着胃蜷缩了起来,指尖深深地陷入上腹的衣服里。 绞死了。 胃好像变成了一条可以被随意揉捏成各种形状的袋子,在他的身体里抽搐拧动着,全然不顾这样的蠕动会给主人带来多么大的痛苦。 呃容辛死死地掐住胃部,额头上也溢出了晶莹的冷汗,疼得忍不住闷哼了出来,输液的手控制不住的攥紧。 容辛!裴焰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 刚才他在容辛输液前帮他把外套脱了,容辛现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这么一按胃,白衬衫立刻被他攥的紧绷在了身上,勾勒出了削瘦的腰身。也许是长期练武的缘故,容辛的腰很细,线条柔韧而流畅,此时因为胃痛而弓了起来,就像是紧绷的弓弦,力量的美感中有种让人血脉喷张又心疼的病弱诱惑力。 裴焰心动又心疼的简直难以言喻,不由分说的掰开容辛死死掐在胃上的手,把自己温热的手掌换了上去,顺着解开痉挛拧绞的方向按揉了起来。 腹部的温热的压力让容辛的身子忍不住跟着轻颤发抖,他喘息着,勉强从剧烈的绞痛中缓过来了些许,就感觉到裴焰在他身边躺下,把他抱在了怀里。 一个星期没有触碰到的炙热温度将他牢牢的包裹住,温暖的就像是夏日的暖阳。 这个力度可以吗。裴焰担忧的低声问道,他的语气那么温柔,仿佛他们之间的争吵和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轻柔的就像是对待着他在这世间最珍爱的宝贝。他的呼吸轻轻扫在他耳侧,有力的大手环抱住容辛的上腹,轻轻地按揉着他剧痛拧绞的胃部,每一下都能将容辛腹中的疼痛缓解些许。 容辛的鼻子没来由的发酸,他意识到仿佛无论自己多少次用冰冷的言语和抗拒推开裴焰,裴焰都会义无反顾的回来,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这种温柔都会一如既往,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容辛沉默的咬住了嘴唇。 没有等到容辛的回应,裴焰疑惑地低头看过去,竟然发现容辛的桃花眼微微红了。 怎怎么了?裴焰吓了一跳,赶紧停下了动作,我按太重了吗。 没有。容辛垂下眸子摇摇头,用长长的睫毛遮挡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只是胃太疼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鼻音,缓缓地侧过身,似乎是真的胃难受的不行,换了个姿势,把头轻轻靠在了裴焰坚实的胸膛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是小甜饼~ 今天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改到12点更新啦,之前在评论里发了可能有小可爱没看到~ 以后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是中午更新,爱你们哦~ 感谢在20200721 16:13:24~20200723 00: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色为三、私藏温柔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灵活的鱼 10瓶;跳舞的螃蟹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容辛的软肋 说来也巧, 这次容辛喝牛奶过敏,谢之远又没赶上。谢之远之前拿到了一家大企业的实习机会,那天辩论赛正好面试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校园里人人都在议论今天比赛结束时容辛身体不舒服跪倒在台上的事情。 谢之远当时就如同五雷轰顶, 撒腿就往校医院跑, 然而等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校医告诉他容辛一个小时之前输完液了, 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陪着输的, 输完液还直接被那个男生抱走了。 谢之远险些当场吐血三升,吓得校医差点也把他按在床上输一瓶液。 裴焰真的是上天注定的谢之远桃花阻隔器, 然而有了上一次容辛住院被裴焰一直霸占的前车之鉴,谢之远这次再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就成了裴焰和谢之远轮流骚扰容辛的拉锯战。 容辛早上一起床就能收到两人几乎同时发来的早安微信问候,一上学就能看到裴焰早早地在教学楼门口等他, 一下课谢之远就站在门口变着花样的请他吃各种鸡。 容辛有几次还捉到裴焰鬼鬼祟祟的往垃圾桶里扔东西, 后来发现他扔的是谢之远送来的爱心加餐和手抄小诗。 我最讨厌附庸风雅的人了。裴焰毫无愧疚之心,哼哼着撇嘴, 小辛辛你也讨厌的对不对? 容辛对于小诗并不讨厌也并不喜欢, 他只想锤爆裴焰的狗头......谢之远的也锤。 那天在校医室里难得享受了裴焰的柔情, 容辛原本还有点意犹未尽, 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被裴焰的甜言蜜语和谢之远的温柔体贴疯狂洗礼。几天过去,容辛在他俩的猛烈攻势中脑子都要被浓情蜜意泡的发酵了, 烦的险些神经衰弱。 容辛忍无可忍, 把两人揪到天台上下达了最后通牒:再烦我, 我就出家。 两只聒噪的雄性生物立刻被吓傻了,裴焰抱着容辛的大腿嗷嗷哭叫小辛辛不要剃光头,谢之远立刻保证再也不送爱心便当和纸条。两人就此签订了合拼协议, 偃旗息鼓,双双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容辛心满意足的获得了久违的安宁,就连自己一个人吃黄焖鸡的时候都觉得香了不少。 当然,裴焰仗着和容辛是同班同学这一点,还是占据了先天优势,每天都在悄咪咪的刷好感。 然而裴焰也没忘了正事,他总是时不时的旁敲侧击说自己已经和当年收了赵家钱销毁证据的老王约了见面,让容辛相信他一定能一点点拿到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不要冲动。 对于他的劝诫,容辛只留给他一句话:找到确切的证据,我才会放弃进入鸿城集团的计划,否则你就给我闭嘴。 天越来越冷了,根据天气预报说,下周甚至可能迎来雨夹雪。 郭逸然从他老爸的车上走下来,看着面前鸿城集团宏伟的标识,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就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一会儿给我出息点。郭明宗把大包小包的礼品袋塞进他手里,看着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然而奈何就这么一根独苗,虽然知道儿子不成器,也不能任他堕落成无业游民,拿好了,到时候听我指使你再给。 知道了。郭逸然皱着眉拎着大包小包,从前都是别人讨好他们,何尝有他们带着礼物讨好别人的时候。 郭明宗也知道他心里有气,说到底,还是他没了职位才让郭逸然没法留在霍普大学的,想到这,郭明宗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见到吴主管要嘴甜,他基本上是你今后继续留在上流社会的唯一出路了,别耍性子。 郭逸然没什么表情,冷着脸哦了一声。 郭明宗叹了口气,他现在今非昔比,树倒猢狲散,从前依附于他这颗大树的人脉基本上都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寥寥几个早些年的旧交情。 吴峰就是这旧交情当中的两个,他们在金港城的时候就认识,如今也只能仰仗他了。 电梯直上24层,郭明宗离得老远就摆出了谦卑的笑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敲响了吴峰的办公室的大门,那架势简直比和尚敲木鱼还要虔诚:吴主管? 办公室里,吴峰正在看一份文件。 文件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容辛这些天的出行路线,上面说容辛除了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里,还经常会去东区闲逛。 吴峰皱眉看着,容辛的闲逛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目的性,有的时候去河边坐在长椅上吹风,有的时候去东区第一摩天大楼顶层看风景,他似乎很喜欢那种没意义的活动,一个人在东区一呆就是几小时。 天知道他一个凭借辩论会火遍全联盟的学生,不好好准备后续的辩论赛,像个哲人似的天天出来冥想是干什么。 不过吴峰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容辛那所谓的每天都要打卡的藏匿袖扣的保险地,探子跟了容辛那么久,从来都没有见他去过可疑的地方。 要不是自己真的亲眼看过那枚袖扣的照片,吴峰几乎以为那是容辛编出来骗他的幌子。这种被拿捏住的感觉就像是毒蛇被捏住了七寸,猛虎被制住了后颈,吴峰有几次急了,恨不得直接把容辛抓走严刑拷打,却又怕真的有那么一处保险地,只要容辛一天不打卡就会把证据发给警察。 咚咚咚。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吴哥? 吴峰终于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把桌上的资料收进抽屉里,这才抬头:请进。 郭明宗露出一张笑脸,推开门走了进来:好久不见了吴总。 郭明宗毕竟是老狐狸,即便被这么怠慢晾了半天依旧能面不改色,而他后面的郭逸然明显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脸色明显有些不忿的怒意。 郭部长看起来人瘦了些,咱们这个年纪可不比曾经了,得多注意身体。吴峰悠然的翘着二郎腿,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打量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环保部部长。 是是是。郭明宗应着,忽的一拍大腿,哎!您瞧有多巧,我正带了根野山参和好些个鹿茸过来,还有上好的信阳毛尖,吴总每日也辛劳,这些东西您估计用得上。逸然,东西拿来。 郭逸然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一声不吭的把东西递了过去,用尽全身为数不多的涵养才终于没摆出一张臭脸,小声叫了声,算是打过招呼:吴总。 吴峰没把这毛头小子放心上,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的地:把东西放那吧。小伙子一表人才,和老郭你长得挺像。 害。老郭笑着一摆手,趁机进入正题,我这孩子是霍普大学的高材生,可是前些日子被他居心不良的同学陷害,就是那B城来的穷孩子,嫉妒逸然出身好,找了个由头去教务处告了他一状,我们逸然有苦难言,被学校那些不明真相的校领导给开除了,最近吃了不少苦。 啧啧。吴峰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的表示同情,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当然知道郭明宗是来干什么的,无非是想要给他儿子某个差事,虽然郭明宗职位不如以前,但是毕竟在环保局还有点用,给郭逸然安排一个小职位对他来说也根本说不上事儿,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0) 吴峰喝了口茶,非常善解人意的主动开口:我最近手下营运部门正好有个空位,逸然要是感兴趣,可以来试试。 哎呦!郭明宗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立刻站起来感激涕零的鞠躬,吴总这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可笑。 郭逸然的嘴唇抿紧了,在心中无声的冷哼。他虽然知道鸿峰集团有多难进,但是吴峰给他的职位一听就是个基层职员的位置。他郭少爷在老爸出事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第一份工作就能去管理岗,一下子来个这么大的落差,心情不是一个不好可以形容的。 如果不是裴焰在校园网发帖子,如果不是容辛一开始在操场招惹他,他会落到这个境地? 郭逸然这么想着,不忿逐渐变成恨意和不甘,听着他老爸阿谀奉承,他的眼睛都憋得血红,恨得咬牙切齿。 鸿城集团最近和霍普大学的举办的辩论会是真成功啊!郭明宗还在赔笑,这个项目也是吴总负责的吧,吴总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比赛在宣传上的收益肯定是不可估量的。 吴峰欣然接受着他的客套,桌子上正好放着这次辩论赛的项目详情,他顺手拿起来抖了抖:是啊,效果不错。霍普大学人才辈出,和我对接的那名学生是个人才,想必逸然也是一样出色的。 郭逸然脸色一变,紧盯着给他手中的项目详情,瞳孔逐渐紧缩。 吴峰正要送客,郭逸然忽的大喊一声等等,打断了吴峰的话,快步上前抢过他手里的项目详情! 这出格的举动把他爹都吓呆了,郭明宗指着他怒吼道:郭逸然你在干什么!快放下! 郭逸然此时已经被愤怒席卷,他这些日子远离校园,对辩论会只是大概听说,而刚才他却在吴峰的项目详情首页上看到了裴焰的名字! 就是他!郭逸然目眦尽裂的指着项目详情上霍普大学联络人一项,指尖把纸业戳的啪啪响,终于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中的恨意,就是这个裴焰害得我被剥夺了学籍!还有容辛!他们两个狗男男里应外合,害得我被学校开除! 容辛和裴焰把自己害的这么惨,竟然还在学校里过的风生水起! 郭逸然怎么也没想到鸿峰集团的辩论赛赞助是裴焰拉来的,他用屁/股想都能想到那是多大的荣誉,这种运气怎么能落到裴焰身上!还有容辛,他最近在电视上无数次见到过他在辩论赛上出尽风头的样子,容辛凭什么也那么成功! 凭什么!凭什么人人都过的比他好!郭逸然恨得什么都不顾了,恨不得立刻冲回霍普大学拉着裴焰和容辛同归于尽。 你刚才说是谁害得你?吴峰镜片后漫不经心的神色忽的一变。 容辛和裴焰!他俩是一对!故意害我!郭逸然毫无气度的站在办公室里疯狂咆哮了。 小兔崽子!你你疯了吧你!这是你说这种事的场合吗!郭明宗背着场面气的险些晕过去,揪住郭逸然的领子就要把他往外拽:你给我闭嘴!多谢吴总营运岗的职位,逸然下周就来报道。走!回家! 等等!吴峰忽的抬手叫住了他,沉声道,我有几句话要和逸然说。老郭你先出去一下。 郭明宗一顿,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以为吴峰是因为郭逸然在他办公室里撒泼,生了气要惩罚郭逸然,如果真是这样也没办法,有求于人必然低人一等,就算吴峰要把郭逸然大骂一顿郭逸然也得认了。 小兔崽子!真是太不争气了! 郭明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吴峰会不会一气之下收回刚才的话。小孩子说话您别跟他一般计较。郭明宗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地瞪了郭逸然一眼,带上门出去了。 郭逸然喘着粗气站在办公室里,还没有从暴怒中缓过劲儿来,以至于没有看到吴峰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暴虐的暗光。 容辛和裴焰是情侣关系是吗。吴峰温文尔雅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温和的对郭逸然道,坐,你跟我多说说他俩的事情,我给你升一个职位。 郭逸然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听到这问题有点懵,他还以为吴峰要骂他:你想知道他俩的事干什么。 只是想多了解了解霍普大学的举办人和选手之间有没有透题的嫌疑,他们俩的关系怎么样,到了什么地步,非常亲密吗。吴峰笑着。 郭逸然恨不得直接确定他们在营私舞弊,立刻对吴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亲密!上次他们法学院出游遇到山洪,裴焰和容辛的关系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容辛上铁索桥的时候裴焰都急疯了,容辛从铁索桥上下来的时候也是直接扑到了裴焰怀里,他俩绝对在一起了!还有,他们平时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裴焰放学还送他回家! 吴峰认真的听着,在郭逸然声嘶力竭的控诉中,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暗色。 原来那个冷霜似的少年并非刀枪不入,这不,他也是有软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3 00:00:20~20200723 12: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45893477、偽卍ロー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海洋馆的偶遇 霍普大学图书馆。 想去海洋馆吗?裴焰拄在桌子上小声问容辛。 他今天很帅。总是无视地心引力支棱着的头发难得的用了发胶, 做出了个风骚又帅气的造型,俊眉星目的看着容辛,笑起来虽然依旧有点邪魅二哈的嫌疑,但是这次邪魅占了大多数比例, 乍一看还真让容辛耳朵有点发红。 容辛飞快的收回目光, 过了一秒又没忍住又瞟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虽然裴焰之前分析他是外貌协会的理论纯属扯淡,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容辛偶尔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裴二哈故意打扮的这么好看,海洋馆的建议听起来像是随口一说, 多半是早有预谋。 被我的美色迷倒了?裴焰诡计得逞的坏笑道,他好像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和内敛,笑眯眯地搭上容辛的肩膀,别怕, 放心大胆地看, 不收钱。 容辛的胳膊肘狠狠地怼进了他腰部的肋骨下面。 裴焰猝不及防被击中,小声惨叫着捂住腰眼倒在了桌上:小辛辛我的腰子你总对我的腰子下手, 阻碍我某项功能的发展, 莫非是你想在上面? 什么在上面?容辛不明所以, 下一秒耳朵瞬间红了个透,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容辛一巴掌呼向裴焰造型满满的后脑勺, 恼羞成怒道:想死是不是! 好凶啊你。裴焰敏捷的抓住他的手腕, 顺势拉到自己怀里, 贴在了自己的侧腰上坏笑道:你摸摸,是不是被你打坏了。 手心下是肌肉分明的线条起伏,雄性身上霸道的清香味悠然的环绕在空气中, 容辛被他撩拨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好像和上一次不同,似乎每一次都会对他身上的味道更熟悉一点,也更依恋一点。 如果裴焰的嘴没有那么欠的话。 你在上面也不是不可以,裴焰微笑着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耳语,我这么喜欢你,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容辛的心脏微微震荡了一下,像是被一股温热的暖流抚摸过似的。然而那只不过是几秒钟,他迅速的找回了状态,重新把握住主动权。 我上次说你们俩再烦我,我就怎么着来着。容辛冷静的眯起猫一样狭长的桃花眼。 裴焰微微一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容辛剃光头敲木鱼的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别出家别出家,我不说话了。裴焰赶紧撒开容辛,捏住两指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姿势。 容辛成功的再一次吓退了裴某人的得寸进尺,心情非常舒畅,拿起桌上的《Democracy for Realists》继续读了下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看的津津有味的书,这会却有点读不下去了。 容辛从来没去海洋馆,裴焰刚才的提议无意像是在他宁静的心湖里丢下了一枚石头,激起了满塘涟漪。 裴焰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容辛,把他盯着一页书看了足足十分钟的样子尽收眼底,心里偷笑着倒计时。 3,2,1 裴焰。容辛若无其事的放下书,摸了摸耳朵,海洋馆远吗。 A城南区的海洋馆是全联盟最大的海洋馆,周末向来人满为患,不过今天是周五,也就只有裴焰和容辛这种没课的大学生才会大老远的过来。 裴焰对这里轻车熟路,小时候他爸妈总是隔三差五就带他来一次,虽然近些年来的少了,但是海洋管里面的布局大体上都没变的。 这边,带你去看鲨鱼。裴焰拉着容辛的手走进海底回廊。 周围一下子变成了湛蓝色,魔鬼鱼像是飞翔的毯子一样从头顶游过,海葵在海底摇晃着柳条一样的触角,无数五颜六色的小鱼穿行在海底,美的就像是梦境。 容辛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一条半米长的小鲨鱼在前方游来游去,快步走上了去,纤长的手指贴上了玻璃。 第一次看到鲨鱼吗?裴焰跟上去,站在玻璃前侧头看向容辛。 一个人可以轻易地隐藏愤怒和悲伤的负面情绪,但是当感受到幸福和快乐的时候,那种从眼尾流露出来的光彩是挡不住的。 浅蓝色的光影水波映照在容辛白皙俊美的容颜上,他那向来藏着无数心事的深色瞳孔在此时反射着大海一样透明的微蓝,清澈的几乎有一种孩童般的天真。 嗯。容辛点点头,目光落在鲨鱼流畅的尾鳍上,淡淡道,第一次。 裴焰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庆幸自己带容辛来海洋馆的决定,没想到小冰山真的这么喜欢。 他悄悄地伸出手,和容辛十指相扣:喜欢的话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办个全年VIP,一定让你和鲨鱼兄弟混熟。 容辛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就像是被烫了似的缩了一下手,却被裴焰牢牢攥住。 快看,石斑鱼。裴焰指着头顶上游过的巨大黑影。 容辛抬头看去,裴焰勾起唇角,趁机把他攥的更紧了。 几十米的海底回廊两人逛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走出来,裴焰如数家珍,恨不得每一条鱼他都认识。 小辛辛你知道海豚怀孕的时间比人还长吗? 不知道。容辛回答。 你猜猜看多长时间?裴焰笑。 13个月? 裴焰摇头:15到18个月。一般在春天或者夏天的时候生,海豚他妈养小海豚到三岁,之后小海豚就可以自己独立了。 容辛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裴焰将来毕业如果不从事法律相关,应该能来水族馆应聘当个导游。 裴焰的自尊心和成就感在小冰山的眼神中达到了顶峰,没忍住抱住容辛在他的头顶轻轻亲了一下,被容辛一脚踹飞了出去。 走累了,两人到了食品站,要了点吃的坐了下来。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容辛捧着热狗小口咬着,好奇的问道。 他吃东西的时候温顺的像一只家猫,仿佛刚才踹人的样子是裴焰的错觉。 厉害吧。裴焰瘸着腿坐下来,得意洋洋的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个热狗,熟能生巧,小时候我几乎每周都要来一次海洋馆,主要是我妈喜欢看鱼,我爸投其所好,我就是个电灯泡,负责在他俩恩恩爱爱的时候在旁边发光。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是裴焰童年时的常态。 容辛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橙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小时候他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过能和爸妈一起出去玩,哪怕只是一家三口上街走一圈也好。但是就是这个平常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每次放学的看着同学们冲出校门扑向父母的怀抱,他总会绕路走躲开,或者干脆在学校自习,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才出门。他就像是海岸边一块与众不同的小石头,用尽各种方法把自己藏匿到沙堆里,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落寞。 以前是,现在也是。 每当他觉得自己和裴焰的距离更近一点的时候,就会越发明显的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差异。 你爸妈感情真好。容辛淡淡道,神色有些黯淡。 裴焰脸上的笑意一顿,心脏像是被针扎似的难受。那些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却是容辛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可遇不可求。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带着容辛回家,只要他俩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以后他妈妈就是容辛妈妈,他老爹也就是容辛的老爹。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并不这么容易。 裴焰了解他爸妈,徐晓燕对于同性恋的看法是很开明的,作为一名心理学家,徐晓燕同志身经百战,能够用最大的包容度去理解身边的一切,然而他老爹不一样。 裴焰骨子里钢铁直男的一根筋几乎全是从他老爸那里继承的。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二十年,但是老裴是个很传统的人,心里还是对同性婚姻有些抵触,倒不是说会对大街上的偶遇的同性情侣表现出恶意,只是他绝对不可能容忍老裴家的独苗喜欢男人。 裴焰深知这一点,近些日子没少旁敲侧击的给他老爸耳边吹风,但是他老裴始终意志坚定,对于同性恋婚姻坚决保持不赞成态度。 来日方长,裴焰安慰自己,现在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他就不信老裴是铁板一块,只要循序渐进,总有把他攻克的一天。 容辛看样子是吃饱了,把还剩一半的热狗放在了一边。 这就吃饱了?裴焰回过神来,拿起他桌子上的剩下的热狗颠了颠,你这是吃猫食呢,再吃点吧,要不一会儿体力跟不上。 吃不动了。容辛摇摇头,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热量这么高的东西,两口就够饱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饿死鬼投胎,那么大一张嘴,三口就把热狗吃没了还意犹未尽。 我那叫豪放。裴焰敲着桌子纠正。 容辛的视线在他肌肉分明的小臂上掠过,勉强同意了,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把刚才的话题抛在脑后,兴致盎然的问:接下来去哪?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1) 容辛眯起眼睛的时候更有种猫似的感觉,不是刻意的妩媚也不是故意的慵懒,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和美感,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深陷其中,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占有。 裴焰吞了吞口水,正要开口撩拨说去你心里,却看见容辛按了一下胃。 怪不得吃的那么少。 裴焰立刻明白了过来,容辛的肠胃多半在前几天牛奶过敏的刺激下没好利索。 毕竟小冰山之前的饭量他是知道的,那可是连满汉全鸡都吃得下的可怕胃口。裴焰至今还记得之前在凤鸣山酒店里被容辛面前小山一样的鸡骨头支配的恐惧。 裴焰之前在凤鸣山的时候一直叨叨让小冰山少吃点,怕他把肚子撑坏,现在却又巴不得他能多吃一口。 胃还难受呢吗?他心疼死了。 容辛原本就肠胃脆弱,最近两个月先后经历了被下毒和牛奶过敏,天知道他这体弱多病的身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容辛一愣,他刚才按胃完全是下意识的,海洋馆的游客餐油腻,他只是轻微的不太舒服而已。 没有。容辛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动作很流畅,看上去没什么事,走吧,我想去看看海豚。 裴焰舒了口气,心里那根弦却是没松下来,他有点怕容辛会落下更严重病根,暗暗决定过些日子等辩论会结束了,带容辛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他跟上去搂住容辛的肩膀:难受随时跟我说,大保健我立刻给你安排上。 容辛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想吃自己豆腐。 我是那种人吗!裴焰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百口莫辩的捧着自己的小心肝,你也太小瞧我们大保健师父的职业操守了,这位顾客,我对你的肉/体没有觊觎之心,你放心大胆地把你的身子交给我,我一定让你舒服。 容辛这一天已经被他的骚话把耳朵磨出了茧子,练出了一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功夫,他挑起眉梢指着一旁的海龟:哦?你对着它发个誓,如果刚才说的话里有一个字是假的,你就姓龟好不好。 非常觊觎容辛肉/体的裴某人: 不要这样嘛小辛辛,你这样是对我们大保健师父的不信任,要不这样吧,你看看我再给你免费做一次你感受一下?裴焰坏笑着凑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容辛的细腰。 容辛腰上有痒痒肉,使劲抱还行,像裴焰这么轻轻地一搂腰简直立刻浑身汗毛直立。 你给我放开容辛的表情有些扭曲,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哦?裴焰瞬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有痒痒肉是吗?在哪呢?哪呢? 粗粝的手指在容辛狭窄的细腰上轻轻抓挠起来,容辛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溃不成军的抓住裴焰的胳膊,拼命地扭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裴焰!住手!哈哈哈哈哈你找打是不是! 就不松就不松,我要代表我们大保健师父惩罚你。裴焰笑着,一边挠着他的腰一边使坏地往他耳朵里吹气,还不快快求饶? 容辛第一次被人这么制住,裴焰快一米九的体格真的不是白长的,全方位被他笼罩在了臂弯里,变着花样的挠他,容辛的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 别别闹了......容辛挣扎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踉跄的靠在了裴焰怀里,再折腾我就真打你了...... 他清冷俊美的面颊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仿佛漆黑的夜空被点亮了漫天星辰,裴焰几乎看呆了。 心脏跳动的幅度几乎难以抑制,裴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抬起容辛的下巴,目光落在了他娇嫩地唇上。 我应该可以吻一下的吧。 裴焰缓缓闭上眼,正准备吻下去,忽的听到身后一声惊呼:裴焰! 这声音太熟悉了,裴焰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猛地回过头只见徐晓燕和老裴正站在他身后,震惊的看着他和他怀中的容辛。 作者有话要说:  猝不及防见公婆? 感谢在20200723 12:41:24~20200725 00:0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偽卍ロー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都顾玄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出柜 容辛抬头看看远处那四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的美人, 和她身边精干气质扑面而来的男人,瞬间明白,他这是碰到裴焰的爸妈了。 这一瞬间的感受容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像是挡光的遮布忽然被掀开, 将下面不可告人的情愫展露在外, 从未有过的做贼心虚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容辛就像是被太阳炙烤着似的浑身僵直, 下意识想要转身逃开。 然而他刚一抽手, 就被裴焰紧紧地握住了当着他爸妈的面。 老裴的脸有些扭曲, 额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裴焰云淡风轻的笑着, 他看上去依旧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只有容辛知道他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老裴轮廓硬挺的脸保持着风度却依旧抵挡不住皮肉下的微微变形,徐晓燕在后面捏了一下他的腰。 我今天的病人临时有事把预约取消了, 你爸为了陪我用了一天年假, 是吧老裴。 徐晓燕对裴焰笑道。 老裴从嘴唇的缝隙里挤出一声嗯,听起来不像是回答, 倒像是被徐晓燕掐出来的。 裴焰轻轻一笑, 唠家常似的跟容辛介绍:容辛, 这二位我爸妈, 爸妈,这是我同学容辛。真是巧了。 容辛的神色已然恢复了淡然, 闻言温顺道:叔叔阿姨好。 老裴锐利深邃的目光落在容辛身上, 像是要用眼神透过他的表皮看到他的掩藏在淡然外壳下的东西。容辛坦然的站在原地, 迎上他的目光。 哎呦,这孩子生的真俊。徐晓燕笑的温和,心理医生的总是有种可以在瞬间贴近人心的魔力, 抛下老裴上前一步,小辛看上去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容辛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应该没有,只要见过阿姨一眼,我想必都是不会忘掉的。 裴焰有些惊讶的看着容辛,在他的印象中容辛说话向来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裴焰从来没有见过他嘴这么甜,竟然还会暗戳戳的夸人。 徐晓燕显然很吃这一套,笑容更灿烂了,她一拍头:哎呀,小辛你是不是参加了五校联谊辩论赛,我说为什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你是那个容辛?老裴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非扭曲的表情,像是惊讶。 就是他,长得那么俊的还有第二个吗。徐晓燕挽住老裴的胳膊把他搂了过来,对容辛笑道,我和老裴当时还讨论来着,说你逻辑思维特别清晰,很有可能会夺冠呢。 谢谢叔叔阿姨。容辛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运气好碰到了自己擅长的题目而已。 他轻易不笑,一笑起来脸颊两边有两个酒窝,像是盛着流火般的微光,把脸上的凉薄冲淡了,剩下的只是动人的俊俏。 也许是爱才之心作祟,老裴的脸色缓和了些,容辛的态度不卑不亢,看上去也并没有和裴焰有多亲近,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老裴觉得那可能只是裴焰和容辛在闹着玩,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徐晓燕的目光却是落在裴焰紧紧牵着容辛的手上,嘴角颇有深意的弯了起来。 容辛被徐晓燕看儿媳妇似的滚烫眼神看的后背上汗毛直立,精心伪装的淡定几乎要破功,正想要把裴焰当成盾牌往身前一挡,找借口离开,忽的听老裴开口对裴焰道。 行,你和同学好好玩吧,我和你妈去看看热带鱼。老裴轻咳一声,自我催眠似的认定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只是错觉,他被儿子看到翘班带着媳妇儿出来玩其实也有点脸红,晚上别滞留太晚,这边位置偏,早点回去。要是需要,我和你妈也能送你们回去。 容辛身体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然而忽的,裴焰攥了攥容辛的手,低头冲他笑了一下。 那目光中似乎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跳动着呼之欲出,容辛的瞳孔微微放大,直觉感受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要发生,就只听裴焰低声对他耳语了一句:小辛辛,我真的超级喜欢你,忍不住了。 容辛的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裴焰抬头叫了一声:爸! 怎么了?老裴回过头来。 裴焰深吸一口气笑,缓缓举起和他容辛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容辛不是只是我同学,我在追他。 猝不及防的出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一镇定的只有徐晓燕,刚才裴焰的动作和表情已经表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她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裴焰会这么确定。 徐晓燕的眼睛眯了起来,裴焰明知道老裴对于同性恋的态度,却还是郑重的把这个问题直接摆到了台面上,看来裴焰对这个叫容辛的孩子还真是上心。 容辛震惊的看着裴焰,如果不是裴焰的爸妈在面前看着,容辛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直接把裴焰一脚踹出去。 本来这个场面就已经让他难以招架,现在裴焰更是往火上浇了一把油,直接把他架在了火炭上烤。 容辛觉得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用余光看向老裴,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曾想如今竟会如此担心长辈的一个态度。 然而那态度是负面的。 老裴的脸黑如锅底,那其中的拒绝意思根本无需揣摩,明显得一眼就能看明白。 虽然刚才已经意识到了裴焰爸爸可能会不太同意,但是这么直接的排斥和拒意却还是让容辛的心脏像是针扎了一样难受。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会见裴焰的父母,毕竟他们连恋爱还没有谈,可是现在不单单见了,裴焰还和父母出柜了,也许在裴焰说出我在追他那几个字的时候容辛真的有一瞬间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是现在一切都在老裴的态度中被摧毁殆尽了。 容辛松开裴焰的手,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他向着徐晓燕和老裴深鞠一躬:对不起叔叔阿姨,裴焰只是开玩笑而已,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老裴立刻沉声道,小容你下周还有辩论会的总决赛要准备吧,都中午了,也该回去了。 裴焰的呼吸瞬间收紧,老裴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赶容辛走。 不可以! 裴焰猛地抓住容辛的袖子。 恋爱是他自己的事情,爱上谁顺从的是他自己的心意,和别人无关,别人也无权干涉。 容辛最后接不接纳他是一回事,但是敢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是另一回事。这些年来,裴焰几乎从来没有顶撞过父亲,这是第一次,话说出口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犹豫。 爸,我一会儿和他一起回去。裴焰直视着老裴的目光,没有让约会对象自己回家的道理。 容辛震惊的抬头,手心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烫化。 老裴最不想相信的事情此时竟然真的成真,一时间脸上风云变幻,拧起了眉头。 裴焰低头看向容辛,眼里是深沉的爱意和决绝,他把容辛搂到怀里,看向老裴: 爸,您一直教我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视自己内心。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容辛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喜欢他喜欢的不能自拔。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答应我,但是我想试试。我今天之所以告诉您二位我喜欢容辛,是为了让您知道您儿子现在正在喜欢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想把我珍视的感情分享给你们看。 我知道您对于同性恋依旧有抵触,但是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二十年了。喜欢一个人和他的性别无关,我喜欢的是他的人,而他碰巧是男人而已。 裴焰的眸子微微发亮,他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会费劲心力的想要说服父亲同意,然而到现在他才发现,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些话仿佛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以至于说出口的时候流畅的就像是直接把心打开,将里面的情绪像水流一样倾泻出来: 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但是我希望能和您一起感受我的喜悦,更希望能得到老爸和老妈的认可和支持,但是如果您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我对容辛的追求。 容辛的心跳快的几乎要冲出胸膛,裴焰低头看向他,深邃的眸子像是直直的烙印在他心底最深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对他的追求绝对不是开玩笑。 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秒,静的几乎能听到容辛剧烈的心跳声。 徐晓燕温和的笑了起来,打破了沉默:这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 还不是和老妈您学的。裴焰狡黠一笑,徐晓燕站在他这一边他看的清清楚楚,心里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老裴的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微深。 看来之前裴焰忙着查的案子也是容辛亲戚的案子,他不赞成裴焰和容辛在一起并不只是因为容辛是男孩,还有一个原因多年的老刑警直觉让他觉得容辛身上好像有一种正常孩子身上没有的阴霾和淡漠,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即便是容辛此时完全将那暗色的一面藏匿了起来,但是在偶然的对视中,他却还是能触碰到那孩子眼底的阴暗和幽深。 就像是见识过了人世间惨烈的黑暗在灵魂中落下的烙印,即便是再隐藏,也掩盖不了留在骨子里的痕迹。 老裴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就被徐晓燕笑着搂住了胳膊,徐晓燕对裴焰道:我向来鼓励自由恋爱,况且容辛是个好孩子,老妈期待你能追到的那一天。小辛,我们家裴焰看起来大大咧咧五大三粗,但是心思细腻着呢 老裴:??? 徐晓燕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对容辛小声道:别让他等太久,差不多就答应他谈谈恋爱试试,和他在一起绝对不吃亏。 老裴:!!! 容辛瞬间从耳朵红到了脚跟,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2) 老裴被媳妇儿的叛变惊呆了,震惊的看向徐晓燕:你你你你们!我还没同意呢! 用不着你同意,孩子的事孩子自己做主。徐晓燕对他使了一个颜色,又掐了一下他的腰,在老裴的惨叫中不由分说的把他往后拖走了,老公我要看热带鱼,走了走了,我都等不及了。 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哎!燕儿你别掐我,疼着呢老裴气急败坏又敢怒不敢言的声音逐渐远去。 徐晓燕柔声低笑从远处传来:揉揉揉揉。 容辛向后两步跌坐回食品站的座位上,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现在还有点懵。 裴焰松了口气,走到容辛背后捏了捏他僵硬的肩颈:别怕小辛辛,有我妈在,我爸绝对不敢欺负你。 你就这么承认了?容辛掐着眉心,依旧难以置信。 裴焰蹲下来,帅的可以直接拉出去拍广告的帅脸扬了起来,笑嘻嘻的看向容辛,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下:嗯,承认了,以后你就是被我老妈认证过的儿媳妇儿了。 容辛缓缓抬起一双桃花眼看向他:你没想过要是咱们最后没有在一起怎么办,出柜的事情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收不回来就不收了。裴焰坦然的一摊手,继而露出俊朗如暖阳的笑意,而且我不相信,我追不到你。 容辛幽深的眸子波澜起伏,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裴焰眨着眼睛,身后的大尾巴摇的飞快,像是一只出柜之后急需奖励的大狗狗。 容辛盯了他两秒,想起自己刚才像被架在火上烤熟了似的艰难处境,终于完成了他刚才就想做的事情把裴焰一脚踹飞了出去。 。 与此同时,远在东区的中心医院。 滴滴的冰冷医疗器械声依旧以刻板的频率响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 床上,浑身插满管子、一个月以来一直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的谭虎,手指头微微的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5 00:09:57~20200726 00:2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小玖想暴富、嘿嘿(*?︶?*).。.:*?、江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好像喜欢上他了 周末的时候裴焰回了趟家。 爸妈, 我回来了。裴焰在门口换鞋,把顺利买来的新鲜水果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 他来的时候正是中午,饭点。 徐晓燕正在做饭,叫花鸡的香气从开放式厨房传了出来, 老裴在一旁洗菜打下手, 听见裴焰的声音, 抬头叫了一句:去把碗筷准备了, 还有十分钟开饭。 哎。裴焰笑着应了一声, 走过去乘米饭拿筷子。 饭菜上桌,徐晓燕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还没吃进嘴就让人被那诱人的香气勾地口水直流,也不怪老裴这么些年从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被喂成了有点啤酒肚的中年帅大叔。 尝尝这叫花鸡,我好像有两个月没做了,手都一点生了。徐晓燕笑着给父子两人各撕了一个鸡腿。 徐晓燕活得非常养生, 喜欢做各种肉食自己却不怎么吃肉, 除了有的时候吃点鱼,基本上享受的都是看老公和孩子大快朵颐的快乐, 自己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裴焰咬了一口, 夸张的竖起大拇指:香!真香, 妈, 等您退休了我就给您开个店,专门卖叫花鸡, 保证天天爆满。 要是能让小冰山尝尝就好了, 裴焰心想, 他那么爱吃鸡,肯定爱死这道菜了。 可能是母子之前的心灵感应,徐晓燕把围裙摘了放到一边, 笑盈盈的擦擦手:哪天请容辛也过来尝尝吧。 那可太好了妈!他特别喜欢吃鸡。裴焰等的就是这句话,容辛每顿都离不了鸡,天天拽着我陪他吃黄焖鸡呢。 老裴脸色不太好看,在一旁疯狂咳嗽,被徐晓燕一杯水怼了回去:快喝水,吵死了。 受尽老婆打压的老裴终于忍不了了,毕竟涉及到儿子的终身大事,他还是决定冒死崛起:裴焰! 哎!怎么了老裴同志!裴焰脸上的笑意一收,心想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悄悄地暗自握紧了拳头。 老裴放下筷子,语气难得的郑重:我觉得你和小容的事情还是要再考虑。 爸,您还是接受不了同性恋吗?裴焰微微皱眉。 老裴道:这是一方面。。 徐晓燕垂下眸子,夹了一块西蓝花,慢条斯理的吃着。 还有一方面,之前你三番两次跑警局查的案子是关于容辛的吧,这两天我把那个案子调出来看了,容辛的姐姐容秋在四年前坠楼身亡,原因是不堪受辱。 老裴锐利深刻的眸子微深,顿了一下,似乎斟酌了一下应该怎么说才能更委婉,然后他沉声道:那个时候容辛才十五岁,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心理创伤不可谓不大。况且我还查了一下他的生平,在从小生活在B城,父亲抛妻弃子,母亲早逝。在这样极度缺□□中培养出来的孩子人格上都会有一定的缺陷,我见过许多高智商的反社会形人格,他们的童年都和容辛大同小异,我并不是说他将来一定会危害社会,但是你要相信我作为一线刑警二十年的直觉,容辛给我的感觉很不对。 裴焰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眼底闪过容辛说要复仇时那桃花眼中的狠厉和决绝。 老裴看着裴焰,语重心长中带着真心的劝诫:我知道你是个专情的好孩子,所以我更希望你在择偶的事情上慎重,容辛不适合你。 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很重了,如果裴焰是个有眼色的人就该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触霉头,然而裴焰只觉得心底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怒正在汹涌的窜了上来,容辛的心理创伤和阴暗面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更知道容辛骨子里是怎么样一个人,他生性善良,渴求正义,虽然犯过错,但是他和那些冷血的变态杀人狂不一样。 从开学到现在,他遇到的所有人对于容辛的第一印象都是充满敌意的,如今父亲也是这样。仅凭第一印象就否定一个人是不公平的,就好像丛秋和高奕,他们也是经历了一个从排斥到理解最后到崇拜的过程。 老裴又凭什么只凭借一面之缘就推断容辛注定走向罪恶! 爸,并不是所有童年悲惨的孩子长大之后都会成为反社会人格的罪犯。裴焰冷静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况且容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童年悲惨,他只是生活拮据而已,在他十五岁以前,他的姐姐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的朋友谢之远时刻守护在他身边。他虽然物质上很贫穷,虽然得不到来自父母的爱,但是他有爱他的姐姐和朋友。 老裴自然不知道这些细节,闻言微微一顿。 爸,您知道容辛最让我佩服的是什么吗,不是他的高智商,不是他的长相,是他出淤泥而不染的心。 这话在裴焰心里埋了很久,真说出口还有点矫情,裴焰却没有顾忌,继续沉声道:上次凤鸣山班级活动我们遭遇了山洪,您应该记得吧。那时候是容辛不顾危险冲上了铁索桥,把被困在河道里的同学救上来的。没有一个生活在正常家庭环境下的同学有他当时的勇气,甚至连我都不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容辛只是一个普通人,裴焰身子向后微倾,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童年的阴影并没有把他摧残成变态,反倒让他变得比平常人更勇敢,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的原因。 老裴之前听裴焰轻描淡写的说过凤鸣山上出的事情,却是第一次知道那时候被困在河道中央的孩子竟然是被容辛救起来的,老裴的眸色出现了一丝松动,心中涌起敬佩和赞赏,嘴唇动了动,却依旧不肯开口。 他相信裴焰说的是真的,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容辛的眼底为什么会有那种深入骨髓的幽暗和淡漠。 这个孩子就像是矛盾的结合体,裴焰说得对,他不敢只相信第一眼的直觉,但是他也不能因为裴焰的一番话而全盘否认自己二十年培养出来的第六感。 徐晓燕擦了擦嘴,轻轻揉了揉老裴的肩膀:我说两句。 心理学家要发话了,父子二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 徐晓燕淡淡笑笑:裴焰,你爸说的有一定道理,即便有姐姐,父母的缺失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影响还是很大的。 裴焰的心脏猛地一沉。 而且在和他的交谈中,徐晓燕喝了口茶,我可以通过他说的话和他当时紧绷的微表情和动作判断出他是一个心理防线非常高的孩子,他受过非常大的心理创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妈裴焰的脸色有些发白。 但是,徐晓燕话音一转,冲裴焰笑笑,受过心理创伤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走上歧途,正如你所说,他会舍己为人去挽救同学的生命,而且在你们二人的互动中,我也看出来了他对你的依赖,那种感情虽然隐秘,却绝不掺假,他不是反社会型人格。 老裴的眼睛微微睁大,裴焰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心理创伤可以通过治疗缓解,甚至如果经过长时间的针对性训练,他是完全可以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的。徐晓燕温和的握住裴焰的手,眉眼弯了起来,所以我支持你,我相信容辛是个好孩子,也相信你们最后会有好结果。 仿佛云开见月明,裴焰激动的鼻子都有点发酸:妈!您真是我亲妈! 徐晓燕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我不是你亲妈谁是你亲妈。 老裴这辈子什么都不信,就信媳妇儿的心理学分析,听到徐晓燕这么说,心里那绝不妥协的态度终于松开了一个小口。 他之前有姐姐,今后有我,爸,您信我。裴焰一字一顿道。 老裴叼起鸡腿,哼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徐晓燕,终于算是默许了: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辛收到裴焰的短信的时候,正躺在博远楼的天台上的长椅上发呆。 今天是周末,裴焰回家看父母去了,他原本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往日里总是嫌弃裴焰聒噪,打扰他专心致志研究法学,可现如今少了他时不时的撩拨,那书不知道怎么,像是一点也看不下去了。 容辛裹着围巾吹着秋日下午微凉的风,微闭着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焰这个字,继而又冒出了裴焰那张小太阳似的热烈的俊脸,只觉得这个名字起的真合适,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然而随即他的笑容微微淡了下来,裴焰今天和父母见面,又会说什么呢,老裴还是会对自己排斥依旧吗。 容辛不愿意细想,却觉得心脏像是被溺在了水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忽的,手机叮的一声。 容辛从那情绪中挣脱出来,疲惫的睁开眼,看到手机上面的短信,眼睛微微亮了。 裴焰:在哪呢?小辛辛!想死我了~~ 我在天台。他回道,继而放下手机继续闭目养神,心情却是微微雀跃了起来。 容辛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以前总是嫌弃那些在宿舍楼下一小时不见如隔三秋的情侣们,现在自己好像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夕阳的晚霞将他俊美的容颜映上了微红的颜色,不远处的楼梯通道里传来了迫不及待向上的脚步声。 咣当! 天台的门被推开,裴焰就像是个人形哈士奇似的向着容辛飞扑过来:小!辛!辛! 容辛敏捷的翻身从长椅上坐起来,细腰一闪,让裴二哈扑了个空,牙齿险些咬在木头上。 容辛被他狼狈的样子抖得有些想笑,强行憋住了:想扑我,再修炼三十年吧 话音未落,裴焰忽的一个原地起跳猛地抱住了他,小山似的身子把他一下子压在了长椅上。 三十秒就够了。裴焰轻笑着压在容辛身上,健硕的小臂撑在容辛耳侧,轻轻抬起容辛的下巴,怎么脸红了?被我帅晕了。 做梦!容辛猝不及防竟然真的中招,被裴焰像一只蚕宝宝似的被他抱在怀里,秋冬季节原本衣服就厚,两个人几乎紧贴在了一起,容辛咬牙侧过脸不去看裴焰,耳朵却越发的红了起来:你给我下去,压死我了。 不下。裴焰似乎心情特别好,胆子也比平时大许多,俯身压得更近了,几乎贴在容辛的耳廓上用气音低声笑道,小辛辛你腰好软。 他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容辛的细腰,容辛的身子一僵,便只觉得裴焰的手竟然从他的外套里面钻了进去,温柔的抚摸上了他后腰的皮肤。 裴焰你想死吗。容辛条件反射猛地抬腿就要踹人,却被裴焰钢筋似的两条强壮的长腿按在了长椅上,雄性的绝对力量将他桎梏的动弹不得。 小辛辛,我可以蹭蹭吗?裴焰低头嗅着他脖颈上的淡雅清香的洗衣粉味,心动的几乎难以抑制,大手摩挲着容辛的后腰,把他越发紧密的贴近自己。 蹭什么?容辛心如擂鼓,瞬间明白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子:裴焰 蹭蹭脖子,紧张什么。裴焰笑着,亲昵的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毛茸茸支棱着的头发扫在容辛的锁骨,就像野兽间的亲密交流,容辛痒的不行,咬住了嘴唇侧过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以往任何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容辛都会直接动手打人,他的长相确实给他带来过很多的麻烦,甚至小时候还有猥琐的成年男人跟在他身后尾随他,虽然最后都被他拐进小巷子逃开了,但是这种和其他人一起亲密接触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排斥。 但是现在,裴焰的味道和温柔的触碰却并不让他感到厌烦,那是最温柔最无害的爱意和亲昵,容辛几乎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只是因为羞赧而显得略有些局促和不安。 我妈今天做了叫花鸡。裴焰搂着他的腰,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似的轻轻抚摸着他,下次和我回去一起去尝尝,好不好?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3) 后腰上温热的触感和耳畔中裴焰磁性的低音同时冲击着他的感官,容辛下意识地挺腰想要躲避,这个动作却让他和裴焰接触的越来越紧密,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浑身像是被浸泡在了夕阳晕染下的火海中,整个人陷在了裴焰的怀抱中,呼吸和心跳全都乱了。 好吃吗......他听到自己问道,心思却罕见的全然没有在鸡上。 特别好吃,吃了一次就忘不了。裴焰低声笑道,用手指背在容辛的脊柱上从上到下的刮了一下,就像是平时刮他鼻子的似的。 天光渐渐暗了,夜晚的天台夜灯亮了起来。 腰部的酥痒让容辛扬起头溢出一声发颤的闷哼,身子在夜色的光影下微微战栗起来,抓住裴焰的手腕:裴焰,痒...... 他乌黑的如同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整个人被月色自作主张的洒上了白霜似的辉光,仿佛加了一层滤镜,冰清玉洁的不似人间凡物,唯有唇色是桃花瓣般的淡粉。 裴焰无数次被他的美色惊艳,却每一次都宛若初见,心动的像是被拨动的琴弦。情难自禁,裴焰忍不住再次低头咬住了他的耳垂,烙印似的微微用力,留下了一个牙印,然后侧头在容辛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我的,他想,我盖戳了。 容辛在他落口的时候小声的叫了一下,猫叫似的,向来冷艳如霜的脸上涌起了动人的绯红,气恼于裴焰的大胆,也羞赧于自己的不受控制他的身子软的像一滩水,动都动不了一下。 我这是怎么了。 活了十九年容辛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他瘫倒在长椅上喘息着,被这种莫名的感觉折磨的眼尾都有些发红,像是有什么炙热滚烫的东西在身体内部燃烧着,把他烤化了。裴焰却不再折腾他,把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抱在了怀里,轻笑道:蹭完了。 容辛终于惊醒,挣扎着找回了四肢的力气,挥起一拳把裴焰揍翻在地。 鼻子打歪了!破相了!裴焰捂着鼻子笑着跌倒在地,惊扰了一地的月色。 该!容辛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耳朵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裴焰从地上爬起来,不长记性的一把抱住他,笑着贴住他的耳朵: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开心吗,小辛辛,我今天又跟我爸妈说你了。 容辛的身子微微一颤,表情上没有丝毫的异状,手指却紧张的微微攥紧了:他们说什么。 裴焰笑着眼睛都弯成了一个半弧形:我爸被我妈说服了。 仿佛溺水的心脏被猛地捞出了水面,容辛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他飞快的低头掩饰住自己眼底的神色,背起书包转身向着天台下走去:知道了,我要回家了。 裴焰立刻坏笑着追上来:媳妇儿慢点,等等我! 谁是你媳妇儿!一句称谓瞬间让容辛恼羞成怒,红着脸狠狠地把书包砸在了裴焰身上。 啊,别打!我认输媳妇儿!啊! 火焰般的云层已经蜕变成了泼墨似的夜色,两个修长的人影一路打闹着穿越校园的梧桐主道,向着远处走去。 也许是被裴焰父母认可的喜悦终于触动了容辛敏感的内心,又或许是被刚才无法克制的身体反应所惊醒。 容辛终于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离不开裴焰了。 没有人能像裴焰一样让他开心,没有人能给予裴焰给他的带来的幸福。和裴焰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过得都好快,一旦分别时间又变得无比漫长。即便是再克制,再压抑自己,却终究抵不过潮水般的真情。 月色下裴焰明朗的笑颜映入他的眼底,容辛幽深似潭水的瞳孔柔和了下来,身体里的坚冰仿佛终于一点点融化,露出了一颗藏匿许久的炙热跳动的心。 他有些想笑,因为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裴焰了。 容辛许久不曾悸动的心脏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扑通通的跳了起来,蜜糖似的味道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向来害怕未知,害怕亲密的关系,可这一次,他却想要为了这幸福而向前迈出一步试一试。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和裴焰在一起,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想什么呢?裴焰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容辛回过神来,红着耳朵淡淡侧开头:没什么。 再给自己一个晚上,容辛嘴角轻轻地弯了起来。 等明天,他就告诉裴焰,他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虐心预警哦~ 感谢在20200726 00:29:19~20200727 00:3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玖想暴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那通电话 容辛今天起床的时候, 比平时要晚个一两小时,他的头疼的厉害,就像是被绳子勒着似的胀痛,身上也沉的像是灌了铅,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疼的难受。 他扶着床坐起来, 昏昏沉沉的摸出体温枪在脑袋上点了一下。 得, 38.5。 容辛蹙眉坐在床沿揉了揉太阳穴, 果然身体是个任性的物件, 只要稍不在意,它就会加倍地作回来。昨天在天台上吹了一下午风, 晚上回家又因为想着裴焰的事情熬到凌晨三点才睡着,不发烧才怪。 不过昨晚上几个小时的激烈思想准备终究还是有用的。 容辛仰倒回床上呼出一口气,手背抵着发烫的额头,牵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眼前浮现出裴焰的俊朗的容颜, 心里已经不慌了。 他侧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醒了没,一会儿图书馆一层展厅见? 对面的裴某人就像一只随时待命的二哈, 立刻像往常一样秒回:得嘞您内! 容辛的心情好了起来, 连发烧都不觉得难受了, 爬起来去洗漱。 不久, 洗手间里久违的传来了隐隐传来的轻声哼唱。 周日的学校不像往常那么熙熙攘攘,裴焰精神抖擞的例行换好一身帅到冒烟的行头, 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帅吗?裴焰问孔辉。 孔辉在趴在床上看他, 中肯地评价:骚极了, 方圆百里无人能敌。 去哪招蜂引蝶呀。陈小星还在床上赖床,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瞅了裴焰一眼,你的小辛辛还没勾搭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 裴焰理了理他桀骜不驯的头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辛辛已经被我迷倒了,现在只是害羞而已,最多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要有嫂子了。 丛秋一脸不信啧啧两声:我看容哥可不好追,你可别想的太美,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 裴焰一脸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的表情,心中暗笑,你们不知道我昨天都摸着小辛辛的后腰了,还在他耳垂上盖戳了,小辛辛差一点就以身相许了。 一想到容辛后腰上柔软细腻的触感,和容辛羞红了的耳朵,裴焰心动的砰砰直跳,嘿嘿嘿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了点颜色。 虽然裴同学是正直向上的五好青年,但是架不住青年人的血气方刚,脑子里总会想点未来的事情。 裴焰在口水流出来之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风流倜傥的形象,抓起背包迫不及待地赶往图书馆了:走咯! 话说回来容辛今天起得还挺晚。 裴焰插着兜走到图书馆一层展厅门口,双腿一岔坐在了山水画旁边的长椅上,心里琢磨着。 难道也是赖床了? 想到容辛像猫一样在被窝里赖床打滚,裴焰险些又被萌出鼻血。他最近真是色令智昏,人人都说对一个人的新鲜感和爱慕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减少,但是裴焰却完全没有这个感觉,反而对容辛的渴望越来越深。 裴焰正想着今天中午是不是带着小冰山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心情,毕竟明天就是辩论赛决赛了,忽的听到手机响了。 裴焰以为是容辛,激动地摸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吴峰。 吴峰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裴焰的眸色暗了下来,在谭虎的事件中,自己也从来没有在吴峰面前暴露过自己正在调查这个案子的事实,吴峰也不知道当初是他把救护车时间矛盾这个证据提交给东区警方的。 在吴峰的眼里,他依旧只是霍普大学辩论赛的联络人,而裴焰却知道他是个伤害同僚的衣冠禽兽。 敌人在明我在暗,吴峰现在打电话多半是为了辩论赛的事情。不过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辩论会的事请水到渠成,按理来说用不着他再跟进。 喂。裴焰接了起来,声音平淡礼貌,吴总,周末好。 电话那头,吴峰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不好意思在周末打扰你了,小裴。 没事,倒是您在周末还在关心辩论赛的事情,真是辛苦了,是对接下来的决赛有什么疑问吗? 吴峰的嘴角勾了起来,慢条斯理道:确实有个疑问像跟你核实一下。 您说。裴焰微微蹙眉。 作为比赛的主办方之一和题目的设计者,你是不是和其中一位参赛选手走得太近了。吴峰淡淡道,那个叫容辛的,我听说你们是同班同学? 裴焰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他知道吴峰的话是什么意思,作为这次比赛的赞助商和最终胜出者的合作实习单位,鸿城集团确实有监督比赛流程的权利,如果吴峰认定自己和容辛之间关系过密或者怀疑自己给容辛提前透题,那他完全可以宣告取消容辛的比赛资格。 不过吴峰为什么会忽然针对容辛? 裴焰的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吴峰应该是不知道容辛和谭虎之间的联系的才对。毕竟如果他知道容辛对谭虎下过手,也知道容辛就是四年前的少年,那吴峰一定会一开始就对容辛不利,绝对不会等到今天才忽然发难,也绝对不会只让容辛退出比赛不能进入鸿城集团就够了,绑架灭口的事情估计都能做出来。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吴峰碰巧发现了容辛和自己关系过密,打电话过来核实只是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 对,我们是同班同学。裴焰平定心绪,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表现出了一些适当的意外,吴总是从哪里听说我们关系过密的。 吴峰笑了:总有一些风言风语。 裴焰云淡风轻的轻笑一声:多半是容辛竞争对手或者仇家放出来的消息吧。 与此同时,容辛走进了图书馆的一层。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干脆叫裴焰来他家说,跑这一趟真是累得他要散架了。 头实在是疼得厉害,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容辛不知道第几次揉了揉眉心,白皙的脸上都被烧出了绯红, 裴焰。容辛叫了一声,然而他的嗓子像被砂质磨过了似的,哑的不成样子,几乎没发出声音。 他没吃退烧药,退烧药对肠胃有刺激,每次吃完比感冒还难受,几次尝试后他干脆就不吃了,每次都是捂出一身汗,等烧自己退下去。 容辛蹙眉捂着嘴闷咳了两声,把围巾围得更紧了些。 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即将对裴焰说出口的话,容辛停下脚步微微喘息了一会儿,忽的听到远处的展厅里裴焰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的紧张和慌乱仿佛瞬间被安抚了下来,容辛轻轻扬了一下最佳,暗笑自己的胆小,滚烫的身子好像又有了力气。 他向着展厅处走去,果然看见裴焰背对着他坐着,正在打电话。 裴某人周末还业务繁忙。 容辛没打扰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等他打完。 我和容辛没什么关系。裴焰的声音远远出来,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和他亲近只是为了刷好感,毕竟我在学生会里,想要走得远,必须和各种人的打交道,各种人脉都必须培养。 容辛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裴焰的背影,宛若坠入冰窖。 还有一点也是看他可怜。裴焰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他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没个朋友,我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也只是为了体现同学情谊而已,也对我在同学面前树立威信和正面形象有好处。您别多想,我和他不会在一起的。 说到这个份儿上,吴峰应该不会再以为他和容辛之间有什么了吧,能保住小冰山的比赛资格才是最重要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有给容辛透题,也不怕吴峰忽然发难,裴焰眉头拧的死紧,实在不行就硬碰硬。 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不让容辛参赛只能让他心中的执念更深,裴焰不会再让容辛退赛,也不会逼他放下执念,他会顺着容辛的意思,在这过程中慢慢寻找契机打开容辛的心门,同时寻找法律的手段钉住赵元琪。 如果容辛真的赢得了比赛,那他也要厚着脸皮和以主办人的名义和鸿城集团要一个实习名额,他要和容辛一起去鸿城集团实习,护小冰山周全。 裴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容辛踉跄的靠在了墙上,脸色一点点惨白了下去。 您他是在和他父母解释吗,之前说他的父母接受了,原来都是骗我的。 容辛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心脏如同被刀割般被扯成碎片,他满怀欢喜的来见他,不曾想却听到的是这么残忍的真相。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误会了。吴峰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不过辩论赛进行了这么久,我都没能亲自观战,下一场决赛,我想代替我们鸿城集团的代表,来当这次比赛的评委,可以吗。 裴焰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硬着头皮同意:没问题。 挂了电话,裴焰长叹一口气,抻了个懒腰回过头来身后没有人,展厅里空空荡荡,依旧只有他自己。 小辛辛,到哪了,想你.jpg~裴焰心痒难耐,飞快的打字。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石沉大海,裴焰在展示厅一直坐着,等到中午都没有等到容辛的出现。 整整过去了一天,容辛都没有再回复他。 作者有话要说:  虐都是暂时的,为了之后的加倍甜~不要着急哦~ 感谢在20200727 00:32:51~20200728 00:1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断裂 裴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小辛辛还约他去图书馆,可是现在,他站在容辛的家门前, 敲了不知道多少次, 却没有一次听到里面的答复。 天色渐渐暗了, 十一月的天气越来越冷, 裴焰站在走廊外鼻子都冻红了, 哆嗦着敲门:小辛辛,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容辛是在家的, 裴焰知道,他刚才特意跑下楼看了他家的窗户,看见屋里亮着灯。 我惹你生气了吗?裴焰靠在门框上低声问道,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对象生气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的感觉。 心里有点难受, 他宁愿容辛冲他发火, 质问他、骂他、甚至像在小巷子时似的和他打一架,也不愿意他什么都不说, 一个人在家里蜷缩成一团, 把所有的愤怒和伤感都带回那小小的躯壳里。 裴焰背靠着容辛家的铁门坐了下来, 铁门很凉, 能让头脑更清晰,他努力回想了今天和昨天跟容辛相处时的每一件小事, 却依旧没有摸出头绪。 这样下去什么都问不出来, 裴焰微微思索了一下, 忽的轻轻开口。 忽然想起了我爸妈。裴焰侧头对着铁门笑了笑,声音柔和了下来,我妈是从来不会和人吵架的性格,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做瑜伽,所以每次我爸一看见她做瑜伽,就会吓出一身冷汗,然后买来一大捧花来安慰她。 我那时候想,我要是有了媳妇儿,一定不让她生气,如果真的生气了,我就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告诉她我错了,一定比一大捧花有用。 裴焰顿了一秒,侧过身,屋内还是没有声音,他无声的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掌按在了铁门上,像是想要用这种姿势和门里面的容辛连接在一起:我会告诉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是他的避风港和出气筒,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边。 大门里,容辛蒙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鬓角已经被汗打湿了,高烧烧的他连睁眼的动作都十分艰难,头更是疼得厉害,难受的他恨不得去撞墙。 裴焰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容辛的鼻子酸的厉害,心脏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痛,他艰难的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下去,热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却根本起不到任何缓解的作用。 明明是虚情假意,为什么偏偏要演的那么真。 他不是没相信过,不是没在意过,他用了这辈子的勇气才做出昨晚的决定,却不曾想竟是这种结果。之前在网上偶然看到的渣男图鉴还以为是人们无聊的杜撰,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自己亲耳听到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容辛捂着嘴咳了几声,咳得清瘦的身子都跟着震颤,咳得眼角发红,胸口就像是被大锤一下一下砸着,将里面好不容易融化了外层坚冰的真心砸的粉碎,只剩下七零八落的狼藉,如同一场终于清醒的碎梦。 小辛辛,开门好吗?我想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咱们当面说,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了,给我一个能和你解释的机会好吗。 容辛撑住沙发,艰难的坐直了身子,头重脚轻的站了起来。 裴焰听到屋里啪嗒啪嗒棉拖鞋走动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立刻站了起来:容辛! 门锁响动,大门打开了一条缝,裴焰激动的守在门口等着容辛让他进去,却见门缝里只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一个袋子扔了出来。 嘭的一声,大门重新关上。 袋子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那里面装的是裴焰这段时间送给容辛的各种小礼物。 上次去商场买的水晶玩具熊从袋子口里摔了出来,断了一个胳膊,落寞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裴焰盯着满地的狼藉足足好几秒种,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这些礼物一起碎掉了。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是容辛的短信。 滚,别再来了。 裴焰看到这几个,有一瞬间几乎没有读懂是什么意思。深入骨髓的爱恋和相依相偎最后换来的只寥寥五个冷冰冰的字,像是把一切都斩断了。 心痛欲绝之后是不解,更是不甘,裴焰紧紧攥着手机静止了两秒,心脏撕裂般的剧痛,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疯狂敲门质问,也没有在门口撒泼要个说法。裴焰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拎起袋子,把断裂的小熊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 他看向铁门,低声道:明天见。然后转身离去。 一味地软磨硬泡已经不会有结果,死缠烂打更是下下策。 虽然他们还在最青涩的年纪,但是裴焰希望用成熟的方式来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现在是,以后的无数年也是。 清者自清,等到明天辩论会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见面,到那时当面解释,他一定能把容辛误会的事情解释明白。 脚步声逐渐远去。 房间里,容辛捂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他鬓角的黑发湿漉漉的粘在他苍白的脸上,痛的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心里的苦楚难以发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些滚烫的岩浆正在他的身体里肆虐,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痛的像是要断裂一般,难受的他几乎晕厥。 裴焰走了。 走得好。 他仰倒在床上抵住额头,眼眶烧的通红,呼吸急促的像是在胸腔里装了个破风箱,听起来竟像是要哭了。 我又变成一个人了,他想。 容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踉跄起身,挣扎着扑到一旁的柜子上,翻箱倒柜的从里面找出了退烧药,然后自虐式的抠出两粒塞进了嘴里,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咚咽了下去。 退烧药很苦,嗓子紧的几乎咽不下去。 容辛推开杯子,侧身缓缓倒在地毯上,夜色浓稠,万籁俱寂,四下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那些他所珍视的,渴望的感情,全部都是骗局,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我只是看他可怜。为了培养人脉而已 这样也挺好。从天到地狱一翻折腾也让他看清了事实,人心不可信。原来唯一不变的是心中的执念,他终于可以狠下心来专注于赵元琪和鸿城集团上了。 容辛被汗水浸湿的乌黑眼眸低垂着,深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光亮。 腹痛毫无预兆的来了。 针扎似的疼痛刺进容辛的胃肠,不到片刻退烧药的刺激作用就在他的身体里肆虐了起来。 容辛蹙起眉,他早已被高烧折磨的筋疲力尽,几乎无法抵挡这波强烈的绞痛,他咬着牙翻过身,手指深深地陷入平坦的腹部,却没有按揉的动作,仿佛想要借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将心底的疼痛掩盖掉似的。 与此同时,安格鲁医院。 医生!我看见我先生的手动了!女人激动地抓住医生的衣角,指着床上的谭虎,手都在哆嗦,他刚才真的动了!小手指头! 医生急忙上前翻开谭虎的眼皮,又看了看仪器。 医生!他是不是能醒了!我丈夫不会一直昏睡下去的是不是!女人蜡黄的脸上沟壑纵横,明明之后三十多岁,却已经出现了老态,家里还有两岁的孩子呢,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吴峰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拽过来,柔声安抚道:嫂子别着急,医生还在诊断,虎哥吉人自有天相,能醒来是他的福分,醒不过来咱们公司也会一直负责您和壮壮的生活开销。 女人大哭了起来,扑倒在了吴峰怀里:小吴啊!害你大哥的凶手找到了没有!我一定要亲手捅死他!杀千刀的害我老公!我饶不了他! 吴峰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动作,随即便被他脸上柔和的担忧和自责掩盖了下去:还没找到,不过快了,少爷也在盯着这个事情,我手下的人也一直在查,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有结果了。 他的目光越过女人看向床上的谭虎,镜片上的寒光一闪而过,若是有人能看到那此时眼底的神色,只怕会被其中的阴冷吓得一个哆嗦。 植物人有的时候会出现假性神经反射,有的时候手指的动作并不是有意识的表现,而是肌肉的弹跳反应。 你最好保持现在的状态。 吴峰阴冷的视线凝聚在谭虎凹陷的脸上。 医生直起身来:家属。 这呢!这呢!女人擦了一把鼻涕立刻扑了上去,怎么样医生! 医生笑了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吴峰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点,这样的神态让他整个人有点扭曲和恐怖,幸而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谭先生的脑部活动比我们之前想的恢复的要更好,他已经开始有了初步的意识,后期经过一些康复训练,很有可能彻底清醒过来。 女人激动地要疯了,抱着医生嚎叫了起来:医生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啊!等他醒过来我就可以问问是谁对他下了这种狠手!我一定要告诉少爷!让他给我老公报仇! 好几个小时后,吴峰终于将兴奋的痛哭流涕的女人送到了地下车库小弟的车上,临走前还安抚她一切放心,他这就准备给谭虎安排后续的康复训练,女人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被小弟送走了。 凌晨三点,地下车库里空无一人。 吴峰深吸一口气,靠在背后的柱子上点起了一根烟。 红色的光点在他的手指中忽明忽暗,他狭长的暗色瞳孔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神色。 片刻后,只抽了一般的烟蒂被按在了垃圾桶上,吴峰面无表情的走上了电梯,一路上了五层VIP室。 五层查房的小护士推着小推车从谭虎的病房走出来,两分钟后,吴峰无声的推开了谭虎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手中多了一根空的大号注射器。 谭虎依旧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个月后,他会重新苏醒过来,重新变成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吴峰举起针头,抽满100ml的空气,抓住谭虎的手腕,冷静的注入到了他的深静脉里。 然后他翘起二郎腿坐在了谭虎的床边等待着,还随手关闭了医疗仪器的开关,防止它一会儿发出尖锐的抢救声。 一分钟,两分钟 谭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不过很快,一切归为平静,谭虎凹陷的脸上出现了死灰般的颜色,停止了呼吸。 吴峰久久的凝视着他没了生机的面容,许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8 00:14:34~20200729 00: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33748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谢之远的感情 半夜的时候, 容辛的烧退了,人却被折腾的几乎没了半条命。 他趴在床上,手攥成拳头垫在胃下面,枕头早就不知道在挣扎中被扔到了哪。冷汗沾湿了床单, 睫毛上都仿佛凝结了水雾, 在深秋的夜色中仿佛一层微颤的露霜。 人在心情极度忧郁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容辛想起了姐姐十六岁时交的第一个男朋友, 这么想起来那时候姐姐还算是早恋。那个男生对姐姐很好, 每天放学都会送姐姐回家,然后再走好长的一段路回到他自家里, 明明并不顺路,却因为挂念姐姐的安危而宁愿每天都多走那几里地。 在容辛的印象中姐姐一直都是坚强又成熟的存在,却不曾想会在那个男生身边幸福的像个孩子,甚至还会撒娇。容辛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直到结婚, 可是有一天那个男孩子的父母搬家了。 容辛记得那天下着大雨,男生跑到他家楼下找姐姐, 浑身都湿透了。他抱着姐姐哭, 说他们全家要搬到S城, 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 让姐姐别再等他了。 那是容辛第一次见到一个男生哭的那么撕心裂肺,仿佛雨幕都被他的哭声撕开了, 而姐姐只是抱着他, 安慰他说没事。 但是最后他还是走了, 他走了之后姐姐仿佛又变成回了那个坚强又成熟的姐姐,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两三年后,姐姐终于又谈了恋爱, 那个男孩子像极了他,容辛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姐姐一直没忘。 可惜那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新男友对她并不好,觊觎姐姐的美貌和她在一起,却从未真的爱护过她,就连姐姐被侵害后住院,那个男生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不是慰问,而是分手。 逝去的感情永远没有替代品,哪怕那执念深入骨髓,却再不可能用任何方法拼凑出和当时完全一样的心境和感情。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仅此而已。 电话忽然响了,容辛艰难的接起来,发现是谢之远。 容辛?我去接喝醉的舍友回宿舍,发现你家灯还开着,这么晚还不睡觉?出什么事了吗? 容辛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奈何嗓子还是哑的,胃也疼的难受。他忽的不知怎的脾气上来了,带着一晚上的郁结干脆把手机一扔,抓住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谢之远五分钟之后就到了他家门口,之前给容辛送过花,谢之远知道容辛的钥匙就放在门口的毯子下。要是在平时他肯定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但是刚才他在电话里明显听到了容辛粗重的喘息,放心不下,谢之远顾不上考虑什么合不合适,摸出毯子底下的钥匙,打开了门。 卧室里的灯依旧亮着,谢之远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掀起床上团成一大团的被子一角:容辛? 被子下露出一张苍白俊俏的脸,容辛被灯光晃了眼,抬起沉重的头皱起眉头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是真的不舒服,要是搁平时怎么可能让人这么轻易地接近他。 你这嗓子怎么这样了。谢之远被他那嘶哑的声音和苍白的面容惊的心脏直颤,小心翼翼的掀开容辛的被子,把他扶起来靠在床边,心疼的问道,发烧了?吃药了吗。 容辛蔫蔫的捂着胃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弧线优美,却被病容衬得越发削瘦,有种让人心颤的病弱美感。然而在这美感中,却有一种心如死灰的落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灵魂中破碎了一样,看的谢之远心惊肉跳。 谢之远眸色微沉,意识到了容辛的不对。他的目光落在容辛捂胃的手上,先起身去客厅灌了个热水袋回来,然后坐回床边,抬起容辛按在上腹的手,把暖水袋轻轻按在他胃上。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5) 容辛抱着暖水袋缓缓蜷缩了起来,像一只孤独的树袋熊。 怎么了,心情不好?谢之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看着容辛低落,他也跟着难受。 容辛的伤心从来都不会外露的表现出来,他会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就像是把心门都关闭了起来,冰凉落寞的没有一丝生机。谢之远却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容辛这么伤心的样子,心脏如同被刀割似的疼,他温和地笑笑,试图让容辛开心一点:能跟我说说吗,你知道我会安慰人了。 容辛抬起头看向谢之远,少年温润如玉的面容依旧和儿时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被时光沉淀下来的静谧。就像一盏清茶,并没有侵略感,却始终清香环绕。而裴焰就像是一碗烈酒,只一口就醉生梦死,哪怕梦醒心碎却依旧记得初时的甘冽。 前者总是少了那么一份心动,却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而后者虽然能成为恋人,只可惜,是一杯毒酒。 阿远。容辛低声道,谢之远一愣,被容辛连名带姓的叫习惯了,忽然这么一叫有点意外。上次被他这么叫,还是初中时自己替容辛打架把胳膊撞折了的那次,容辛亲手煮了五个鸡蛋来医院看他。 谢之远的心越发沉了下来:到底怎么了容辛?裴焰欺负你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容辛向来平淡如冷霜的脸上竟然难以抑制的出现了一丝痛苦。 以后他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容辛的嗓子有点堵,背过身躺在了床上,把暖水袋递给谢之远,烫。 谢之远愣怔了一秒,接过暖水袋放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容辛和裴焰吵架了,严重到了一刀两断的地步。 他本以为自己在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激动甚至幸灾乐祸,庆幸自己终于有几乎接近容辛,但是看着容辛看似平淡实则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的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没有丝毫的雀跃,只有刀割似的心疼。 他一直都是骗我的。容辛抱着被子蜷缩了起来,他并不是个善于倾诉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谢之远,他却不愿意再遮掩和防备。 谢之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家人,如今谢之远坐在床边陪他,就像是多年前容秋陪伴在他身边似的。如果谢之远对他没有其他想法,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会比现在还要更亲近。 容辛明知道这个时候和谢之远倾诉可能会让他误会,但是心中压抑的痛苦再也无法一个人承受,自己如果再独自忍受一秒,都可能万劫不复。容辛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终于把今天在图书馆一层的事情告诉了谢之远。 谢之远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道:他真这么说吗。 我亲耳听到的。容辛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手脚冰凉,胃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带刺的石头,痛的他蜷缩了起来。 谢之远的手轻轻地按上了容辛的后背,心里五味杂陈般翻覆。 这是他在容秋去世后第一次见到容辛流露出这种低落的情绪,那种一种极度的伤感和痛苦,如同花瓣碎裂般令人心痛。 真是奇怪,他竟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在没有裴焰之前,谢之远已经习惯了默默守护在容辛身边。在裴焰出现之后,他忽的生出了危机感,想要得到容辛的心变得异常强烈。然而现在,裴焰再一次退出,他却只感到迷茫,仿佛他一直不断求索的只是一个执念,连他自己都忘了初衷是什么,甚至当真正有机会得到的时候,他反而会犹豫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而且就算没了裴焰,容辛难道就会接受他,自己能给他像裴焰带给他一样的快乐吗。 谢之远看着容辛清瘦的背影,第一次强迫自己正视这个问题。 即便是现在,容辛依旧把他当做挚友,而不是备胎,容辛从来没有考虑过和自己在一起,他不会因为裴焰的离开而投入自己的怀抱,更不会因为一时的寂寞而选择自己。 容辛只会把一颗好不容易被融化的心永久的封闭起来,回归到最原始的刀枪不入的状态。 这是谢之远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他忽的意识到,比起得到容辛的快感,他更希望的看到的,是属于容辛自己的幸福。 他希望他快乐。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但是这骚动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早已不是爱情,而是日积月累后沉淀下来胜似亲情的友谊。他其实早就得到过答案,只是自己不愿相信,执念使然,让他始终不肯正视,不肯放下而已。 是当初裴焰的出现让他陷入了容辛可能会被夺走的焦虑中,而现在,他却终于第一次认识到,裴焰并不会把容辛夺走,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裴焰是容辛的爱情,而自己是容辛的友情,两者不该有冲突,因为容辛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恋人,而自己也早已将容辛看作了亲人。 而失去了裴焰,对于容辛来说将会是灭顶的打击,他们二人之间的羁绊,早已比容辛自己想象中还要深。 十几年的执念破解,竟然只需要看到容辛悲痛欲绝的一念间。 谢之远忽的觉得心口沉重的镣铐被丢在了地上,他给容辛盖好被子,仿佛一下子释然了。 小辛,我觉得裴焰不是那样的人。 容辛的身子微微一颤。 作为这么长时间的情敌,我也算了解他。谢之远看向容辛的背影,裴焰不在乎名利,他努力拉外联、办辩论会、都是为了让霍普大学的学生会变得更好,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人缘和名声。 他竟然真的在为裴焰辩解,更奇怪的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嫉妒和痛苦。 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这种感觉原来这么轻松和快意。 他接近你更不可能因为是可怜你,我和他竞争了这么久,我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吗。谢之远平静的说道。 他当真就像是一盏清茶,言语之间,余香绕梁。 许久,谢之远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吸鼻子声。 灯晃眼,能帮我关上吗。容辛的声音带着鼻音。 好。谢之远假装没有看到容辛发红的眼眶,起身走到门边,把头顶的大灯关上了,只留下床头的台灯。 微黄的暖色灯光里,谢之远俯身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放在了的容辛的床头:想明白就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窗外有淅淅索索的声音,谢之远抬头一眼,院子里竟然落下了初雪来,细小的雪花从天穹飘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落满了树梢,湿透了窗台,将料峭的秋色换上了满目的银白。 下雪了,我得走了。谢之远站在远处看着床上的容辛,笑容淡淡,一如窗外干净柔和的初雪,明天比赛加油。 阿远。容辛忽的叫住他,为什么。 谢之远侧头。 为什么要帮裴焰说话。 因为我知道在你心里,他无法取代。谢之远摘下眼镜,放在了口袋里,定定的看向容辛,我想放过你、放过自己、也成全你。 是夜,落雪压断了宿舍楼下的松枝,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响时。 辗转难眠的裴焰忽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叮的一声,他收到了容辛的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9 00:20:22~20200730 00:3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偽卍ロード 3个;嘿嘿(*?︶?*).。.:*? 2个;易燃易爆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我答应了 周一的清晨, 初雪依旧。 学校再一次沸腾了起来,辩论会的总决赛即将拉开帷幕,媒体车和前来围观的各路人等比之前的还要多上一倍,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场盛大绝伦的终极比赛, 激烈的猜测着谁会是这次比赛的最终赢家。 我觉得这次决赛最有可能夺冠的是容辛。 男男女女从霍普大学主道上走过, 兴奋地议论着, 这几次表现得实在是太牛逼了, 我回去看了他这几次比赛的视频, 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论点,卧槽一点逻辑毛病都没有。 确实是, 不过我觉得索罗斯大学的周越也特别厉害,另一人说,如果单看前面这两场比赛来说,周越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场最佳。当然容辛也厉害, 但是周越辩论起来看上去春风拂面的, 让人没理由的信服,容辛有点 女生不乐意了, 站出来帮容辛说话:高冷怎么了!就是高冷才帅!辩论会上需要的就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毒舌气质, 有的人想学还学不来呢!这才叫真气场和魄力。 裴焰穿过同学们的热火朝天的议论, 冲破柔和的飞雪, 像一阵风似的往礼堂冲容辛说在礼堂旁边的小教室等他。 路上遇到熟人和他打招呼,惊讶的看着他在这大下雪天跑出来的满头汗:哟, 这么大清早的裴哥去哪呀这么着急? 去见小媳妇儿!裴焰笑着挥手, 脚步不停。 即将失而复得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 裴焰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心如擂鼓的紧张感,他就像是第一次约会似的,在收到容辛的短信之后几乎彻夜未眠。 即便是还没有和好, 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很快见到他,两人之间不再隔着那道冰冷的铁门,裴焰便觉得前路一下子明朗了,心里只剩下岩流喷发般的悸动和憧憬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容辛伤心。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礼堂门口停下来。 礼堂里立刻迎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些陪同人员,男人是鸿城集团的联络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满面笑容的拉开黑色轿车的大门:吴总,您来了。 长腿迈出车门,吴峰从车上走了出来。 联络人不敢怠慢,他们平时都接触不到吴峰这个级别的鸿城集团领导,这可是赵城大老板和赵元琪少爷的亲信,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临时决定要来这次辩论会当裁判,出席这种比赛其实对吴峰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会场在二楼,还有一个小时比赛才开始,联络人笑着,毕恭毕敬的带着吴峰上楼,我先带您去茶厅,已经提前和霍普大学联系包了场,不得不说这名校的环境确实是好,茶厅都特别有意境。 吴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联络人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再多嘴了。 昨晚谭总去世了,据说谭总和吴总之前是极其要好的兄弟,只怕吴总此时的心情不会太好。 一行人到了二楼,联络人正要上前推开茶室的门,吴峰镜片上的反光一亮,忽的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匆匆一闪而过竟然是裴焰。 吴总?联络人回头,不知道吴峰为什么忽然停下了,怎么了? 吴峰转过头来淡淡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先去茶厅吧。 这种要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或者反驳,毕竟兄弟刚刚去世,一个人静静也是正常的理由,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叹两人关系真是好,联络人也立刻应下,很有眼力的带着身后人转身退下了。 吴峰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茶室,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着裴焰刚才消失的地方快步走去。 裴焰来到和容辛约定好的教室门前,心脏狂跳了几下,抓住门把手,没有直接打开,先向里看去。 容辛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教室里的暖气很足,他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窗外飘着雪,雪花顺着微风落在窗棂上,映衬着他白皙的面容,美的像是电影中的场景。 明明只有一日不见,裴焰却被容辛惊艳的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的目光在容辛淡粉色的薄唇,清冷中带点潋滟的桃花眼上停留,足足过了两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来,轻轻的推开门。 小辛辛,我来了。裴焰心脏跳得很快,低声用熟悉的名字叫他。 容辛回过头来,幽深乌黑的眸子对上裴焰的眼睛。 裴焰的喉咙一紧,这才发现比起紧张,更多的竟是无法抑制的心动,他下意识上前两步,想要抱住他,可刚抬起手,却看见容辛微微缩了一下。 先解释。容辛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冷冷绕过裴焰随便抽开一把椅子坐到了座位上。 见惯了他的依赖,猝不及防再重新见识他的冷若冰霜,裴焰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光他热情似火,容辛冷艳如冰,明明是最不相容的两种性格,他却被吸引的难以自拔。 裴焰强忍下内心潮水般的悸动,手心里没有摸到容辛几乎有点条件反射似的皮痒难耐。 他坐了下来,心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向容辛柔声道:你说,需要我解释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辛闭上眼睛,继而又睁开,幽深的眸子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似的,终于开口,声音冷的比窗外的雪还要凉几度:我昨天听见你在图书馆一层打电话,你说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都只是为了 为了好人缘,为了在学生会竖立威信,为了看着你可怜想同情你一下,搏一波好感。 裴焰接着他说了下去,心中一块巨石猝然落地。 他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总算是知道容辛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恨不得和他一刀两断,本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错误,却不曾想原来只是一个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 一个小小的误会折磨了两人一晚上,可见沟通是多么重要。 裴焰没忍住扶额笑了一下,为二人之间无谓的别扭,和一晚上的辗转难眠。 容辛正抑郁的喉咙发堵,被他的笑弄得愣了一下,积压了一晚上的愤懑立刻爆发,冷冷道:有什么好笑的。 小辛辛,裴焰起身坐在了容辛面前的桌子上,他小臂肌肉分明,撑着桌子,俯身笑着看着他,眼底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你说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种时候脑子就转不过来呢。 他向着容辛的耳朵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安抚的捏一捏。 容辛一把抓住他作乱的爪子,狠狠往旁边一掰,力道之大几乎把裴焰的手捏碎,眸色幽深黯淡: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 谁知裴焰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顺势从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反手按住容辛的肩头,把他直接向后一压,按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6) 重心猝不及防的向后,容辛险些磕到后脑勺,却在临碰到桌子的时候被裴焰用手挡住,后脑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裴焰的手心里。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根本不符合容辛此时心里剑拔弩张的愤怒,可是这个动作根本找不到借力点,容辛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得,衬衫都被扯得向上皱了起来,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细腰,仰躺在桌子上怒瞪着裴焰:裴焰你干什么! 裴焰着迷的看着自己朝思暮想一整晚的容辛,柔声道:小辛辛,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温热的触感贴在后脑,容辛无法避免的和裴焰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对视。 他第一次意识到心跳的感觉是无法克制的,他生裴焰的气,恨他的背叛,却依旧无法骗自己对他没有感觉。 裴焰没有放开他的动作:如果你听完我的解释,还生气的话,我保证立刻放手让你打回来。 容辛狠心咬牙不去看他,偏开头,气的发抖。 他颈部的皮肤雪白的如同用最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俊美的容颜宛若最精致的艺术品,因为愤怒,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眼尾烧出了一抹辛辣的红。 那么倔强,却又那么让人心疼。 裴焰的手从容辛的后脑滑到后颈,不敢相信容辛竟然会觉得自己不是真的喜欢他。 怎么可能不喜欢,明明是喜欢的恨不得命都给他。 裴焰柔声道:我昨天那通电话是给吴峰打的,他怀疑咱们俩之间关系过密,怀疑我有给你透题的嫌疑,所以我故意编造了我接近你只是出于功利心的谎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心,都是骗他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真心。 你不是在跟你爸妈打电话?容辛冰冷的内心像是被猛地劈碎,转回头,瞳孔微微放大。 当然不是,我多说了我老爸老妈已经默许了,尤其是我老妈。裴焰摸出手机给容辛看,上面赫然是徐晓燕昨晚发来的微信。 【我今天晚上做的三杯鸡,你爸吃了两碗饭,下次带小辛来尝尝吧,你告诉他,妈的手艺绝对好吃。】 容辛愣了两秒,像是不认识似的把上面的话来回读了好几遍,眼眶一点点红了。 原来都是真的,裴焰对他的感情时真的,谢之远的劝说也是真的,裴焰父母对他的接纳都是真的。 一切只是一个误会,是自己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才让二人痛苦了一整晚。 他不是一个人,一切都没有变。 我永远不会骗你。裴焰轻轻声道,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然后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容辛的唇。 容辛微微颤动着,僵硬了两秒,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缓缓搂住了裴焰健硕的脊背。 误会终于接触,一切重回正轨。 裴焰闭着眼睛,迷恋的品尝着容辛唇齿间的甜味,大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失而复得的悸动让他恨不得把容辛融入骨髓里。 初时知道容辛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裴焰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现在更多的却是心疼,他不敢想象容辛昨晚经历了什么,容辛原本就冰封的心哪里经受得住那种折磨,那必定是比坠入地狱还痛苦的撕心裂肺和绝望。 我错了小辛辛。裴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容辛的眸子,他这个人认真起来时候有种特别的雄性魅力,让人没来由的依赖,裴焰的手怜爱的抚过容辛苍白的容颜,我本以为离开让两个人冷静下来是成熟的处事方法,如果那时候我再坚持一下,也许你就会给我开门,我就能解释清楚一切,对不起,我昨晚没有在你身边。 容辛鼻子一酸,心情就像是在做过山车似的,原本已经坠入最深处的低谷,此时却再一次被拉到了云端,他咬住唇垂下眸子,不让裴焰看到他此时眼眶发红的表情。 内疚和尴尬同时在心底翻搅起来,他几乎不敢回想自己昨天晚上的样子,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 裴焰在被自己拒之门外,把之前的礼物都扔出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只怕难受的不比自己少。 是我错了。容辛低声道,声音中的冰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化尽了,软的像一只被抚平了猫的小猫,我摔碎了你的小熊。 顿了一秒,他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向裴焰,又道:能把昨天的那袋子东西还给我吗? 裴焰为难的摇头:不能,退回去的礼物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容辛的眸子黯淡了下来,然而忽的,他感觉到裴焰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英俊的面容上绽开一个暖阳般的笑意:所以又给你准备了个新的。 容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只见裴焰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素圈的戒指:我早就买好了,本来想圣诞节的时候送给你的,现在忍不住了。 戒指的含义不言而喻,容辛有一瞬间几乎不敢接回来,被裴焰强行拉着手将戒指放在了他手心里。 那是一个简单的银戒指,没有钻石,没有装饰,看起来简单素雅,却让人移不开目光,内圈刻着几个字母,容辛仔细一看,发现是RX PY Forever。 容辛裴焰一生一世。 明明只是短短几个月的爱慕,竟敢作出这样的承诺。有的时候爱情就是如此,一旦认定,无关时间。 裴焰被容辛发亮的眼神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这是我自己去店里刻的,可能有些歪歪扭扭,你凑合凑合别笑我,这个就算是定情戒指,等以后我再给你换个带钻的。 他红着脸把戒指在容辛的无名指上套了一下,左右观赏了一下,信誓旦旦道:不错。 容辛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像是个乖巧的小猫似的任他摆弄。 裴焰从口袋中又摸出一个银链子,把戒指挂在上面,然后戴在了容辛的脖子上。 我知道带在手上有点张扬,裴焰笑笑,挂在脖子上更方便一点,你看看,好看吗。 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容辛淡淡道,拿起脖子上的戒指看了看,你这是强买强卖。 裴焰的真实意图被识破,顿时脸红透了:哎呀,这不是戒指也有保平安祝好运的意思吗,你不用着急答应我,我就是想先送给你,保佑你这次比赛拿第一。你放心,我不是要逼你 我很喜欢。容辛把戒指握在了手心里。 裴焰猛地一怔,背后是满天的大雪,面前是容辛淡淡的笑颜。 裴焰,我昨天叫你去图书馆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容辛看向他,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浅笑,我想告诉你,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回来了!感谢在20200730 00:37:55~20200731 00: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玖想暴富 2个;持蟹饮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决赛 茶室里, 鸿城集团的众人议论纷纷。 吴总应该是去调整情绪了,一人低声道,也难怪,他和谭总那么要好, 人说没就没了, 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而且还是吴总今天早上去探望的时候亲自发现的尸体, 正常人只怕都吓傻了。 有人用茶杯掩住嘴:我今早才知道的消息, 不太清楚确切怎么回事, 你们知道谭总为什么会忽然去世吗? 据说是突发脑中风,像他们这种瘫痪病人, 这种风险还是挺大的。 可是我还听说了一种传言。又一人压低声音道,说谭总是被人害死的,和之前害他瘫痪住院的是同一人。 啊?众人哗然,一股阴冷的风仿佛从窗户吹了进来, 坐在窗户边上的赶紧把窗户关上, 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的道, 还会有这种事情? 是啊。开始那人道, 要不然电梯监控怎么会那么巧就在昨天晚上坏掉, 要我说, 这件事绝对有猫腻。谭总的老婆正在医院闹呢,说一定要医院给个说法。 谭虎在生前是个难惹的主, 他仗着位高权重, 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人都被他为难过, 所以说他死了,大家并没有什么伤心,只是更多的觉得可怕, 这种死亡的事情毕竟不是经常发生在当今这种成熟的社会里的,知道他死了,知道他媳妇儿闹得不可开交,众人皆是叹息。 有人看了一眼表:辩论赛时间快到了,咱么是不是得去找一下吴总了。 他话音未落,吴峰推开门走进了茶室。 抱歉,刚才心情不太好,吹了吹风。吴峰低声道,声音带着点像极了悲伤过后的沙哑,我们该去会场了吧。 众人早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待不下去了,闻言立刻称是,纷纷鱼贯而出。 吴峰垂着眸子走在最后,步履很慢,看上去是在掩饰悲伤。 然而没有人看到,在亮色的镜片后,他的眼底升起了一抹冷笑,紧攥的手机里赫然是裴焰和容辛接吻的照片。 如果不是事先安排了足够的场务,辩论赛会场一定避免不了下饺子一样人挤人的场面。即便是事先安排好了,前来围观的没票群众也占据了整个礼堂的前厅。 决赛的门票一票难求,裴焰虽然从来没有接着职务之便干过什么不正当的事,但是这次偷偷给丛秋和高奕抢了两张票。如果不是裴焰出手,高奕和丛秋根本拼不过各校手速惊人的迷妹们。 这一轮的比赛只有一场,正方双方各四人,不以辩论最终的成败论英雄,而是直接由观众和评委投票,选出本场的最佳辩手前三名。 也就是说,光把比赛打赢还不行,必须得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才能拿到最后的获胜资格。能留到现在的全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在这些牛人之中脱颖而出,其难度比前两场比赛要大得多。 为了避嫌,裴焰在教室和容辛告别后提早去了会场。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现场的布置,和各大媒体和嘉宾热络的打了招呼,然后照例坐在观众席的第二排。他刚坐下,吴峰就从前门进来了,裴焰在吴峰落座的时候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吴总。 小裴,吴峰转过身来,手肘搭在椅子上冲他笑了笑,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周围的布置,你这会场布置的真不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裴焰摆手:吴总过奖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把比赛办好,场务必须要先做好。 裴焰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再讨厌一个人也能做到表面上和他好哥俩似的熟络,这一点容辛就做不到,容辛讨厌一个人从来都是写在脸上,恨不得用冷冰似的目光把人戳死。这种差异除了得益于性格,可能也得益于面相,裴焰长了一张阳光的俊朗脸,即便是眼底没有什么笑容,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会让人觉得更深沉一些而已。 当然,裴焰继续客套,您一会儿就会发现比赛的内容可比会场布置有意思多了。 是吗。吴峰微微一笑,那我拭目以待。说罢转过了身子。 裴焰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微微皱了一下眉,他总觉得吴峰的笑容里面有点别的含义,这种笑容就像是毒蛇或者虎豹盯住猎物时的样子似的,让裴焰觉得浑身不舒服。作为一个向来善于看到人性的光明面的小太阳,面对着吴峰,裴焰却从骨子里油然而生了一股厌恶和排斥,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做过什么吧,这种排斥让他根本不愿意再和吴峰说一句话。 好在吴峰也没有再转过来,一直盯着手里的评分表上的名字看,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花来。 女士们先生们......大屏幕上忽的亮起决赛倒计时的展示动画,灯光熄灭,人声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3,2,1 动画简介结束,灯光重新亮起,主持人已经坐在了辩论席的中间,而正反两方也已经在两边分头落座。西装革履的少年人们意气风发,光是亮相就引起了台下热烈的掌声,台下激动的学生们甚至举起了写着队员们名字的灯牌,当然,出现频率最高字体最大的一直都是容辛和周越的名字。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容辛和周越这次都坐在二辩的位置,正在聚光灯下隔空相望。 容辛这次怎么不在四辩了?有人小声问。立刻有人回答:这还不明显,最强王者当然要对最强王者,容辛肯定是专门为了压制周越的。 裴焰坐在台下,手心微微出汗。明知道容辛实力强的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他忍不住的想象容辛在赛场上碾压群雄的俊美风姿,却又怕有人对他刻意刁难。 如果真的场上出现了突发状况,容辛招架不住怎么办?如果又像上次一样容辛忽然身体不舒服怎么办?说起来他昨天还在发烧,刚才说话的时候嗓音也有些低沉,他能坚持住吗。 裴焰胡思乱想越来越慌,紧紧地盯着容辛,动都不敢动一下,看那架势就像是随时做好了冲上台的准备,然而就在此时,他看见容辛侧过头看了过来。 容辛淡然如水的目光在人群中一眼就定位了他,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聚光灯照在他身上,他的雪白的脖子上银色的微光一闪,看似无意的抬手按了一下胸口。 在观众看来那只是调整呼吸的小动作,裴焰的瞳孔却微微放大了容辛在摸胸口衣襟下的那枚戒指,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担心,有你的戒指在台上保佑,我没事。 裴焰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在现场数百观众的目光下,在全联盟数以万计观众的注视下,他们用只有对方才懂的暗号偷偷交换着爱意和挂念,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只有他们才是故事中的主角,爱的那么隐蔽,却又那么肆无忌惮。 裴焰笑了,笑自己像个护送小媳妇儿上台表演的紧张丈夫,关心则乱,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会让人的心思变得异常如软而细腻,让他忘了他的小媳妇儿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主持人宣布最后一场比赛的论题: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365天,你会用仅剩的时间去了结恩怨,还是去实现理想。【注】 容辛拿到的是正方,了结恩怨,而反方周越组拿到的是实现理想。 周越的目光紧锁在容辛身上,额角有冷汗凝聚了起来。他在前两场一直都是和容辛一样的四辩位置,但是这次比赛,他故意把自己换到了二辩,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此他还特意在比赛前放出风声,说自己依旧在四辩席位。本以为事情会发展的水到渠成,却不曾想容辛也换到了二辩。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7) 为什么会这么巧? 周越的拳头微微捏紧,容辛俊眉非凡的容颜在灯光下有种易碎的瓷白,但是周越却知道他在那美貌的表皮下是能致命的尖利硬刺。仿佛注意到了周越的目光,容辛转过头来,他冷霜似的目光淡漠平静,从上到下轻轻扫视了一下周越,掀起眼皮,嘴角勾了一下。 周越的脑袋瞬间轰的一下,气的脸色发白。 这动作是赤/裸/裸的挑衅! 而那眼神中的讽刺意味更加明显,就像是成年人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孩子的把戏。 周越猝然明白了过来,容辛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换到最容易被攻击的二辩席位,他就是故意换到二辩来堵他的! 他是怎么想到的! 周越原本镇定的内心仿佛在一瞬间如同被惊起滔天巨浪,震惊的情绪逐渐演化为慌乱,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在比赛前最忌讳情绪波动,他这是故意让我紧张的策略,不能中招!周越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可对面淡然如霜的容辛就像是他眼里的一根刺,什么时候看到都会情绪震动的想要歇斯底里。 他没那么可怕,周越咬牙安慰自己。 料事如神又怎么样,技巧性极强又怎么样,上次还不是差点因为一口牛奶不疼晕在场上了。脑海中忽的回想起上次容辛胃疼的冷汗淋漓的虚弱样子,周越的心理稍微安定了些,对于容辛作为对手的紧张感终于被那场景冲淡了些许。 周越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镇定的常态。 父母此时一定正在电视机前看着呢,他想,鸿城集团的实习他一定要拿到,他一定要把容辛在台上辩驳的无话可说,让他出尽丑,不能再和自己竞争。 没有人知道这次的比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周越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颜色,如果实在不行,哪怕一会儿再给容辛下一次药,他也豁得出去。 主持人高声道:下面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台下的欢呼声瞬间炸裂开来,媒体们的摄像头纷纷对准了台上的正方。 容辛左手的正方一辩站了起来,比赛随着他的发言终于开始。 今天我们的辩题是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我们会选择了结恩怨,还是实现理想,我想让大家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这个场景 不愧是总决赛,一辩是索罗斯大学哲学院的高材生,一上来就打出了精彩的开场,台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决赛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注定是一场能记入史册的精彩绝伦的角逐。 正方一辩发言结束,反方一辩开始发言。 裴焰看着台上正在飞快记笔记的容辛,思绪忽的飘散开,竟有点走神。 这个辩题真的很适合他。裴焰想。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你会选择了结恩怨继续追逐执念吗,还是把一切恩怨情仇都放下,去追逐生命中真正想要的理想呢。 当初设定这个辩题的时候裴焰还不知道容辛和赵氏的恩怨,兜兜转转,经历了谎言,经历了坦白,经历了不理解,也经历了情感交融,事到如今,无数的回忆无数的纠缠最终回归本质,抽丝剥茧褪去一切繁复的包裹和伪装,只剩下一个问题复仇真的是你毕生追求的东西吗。 裴焰不信神佛,却在这一刻恍惚间感受到了类似天意的东西,他看着台上的容辛,不知道被安排到这个题目的容辛会如何作答。 容辛的辩论方是正方,也就是选择继续复仇。辩论是辩论,本意是本意,如果这道题真的摆在容辛面前,他会选择了结恩怨吗。 裴焰不知道。 裴焰的嗓子忽的有点发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容辛的辩论,却又怕那言语中流露出让他心惊的执念。一会儿容辛所说的话会只是技巧性的辩论吗,又或者,其中会不会包含着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呢。 嗡 一声震动打断了裴焰的思绪,反方还在陈述,裴焰看了一眼容辛,然后低头摸出了手机。 谭虎死了。 东区警方传来的四个字,顿时让裴焰僵直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节中的辩论赛题目来自2019年国际华语辩论邀请赛之表演赛,文中的某些逻辑来自于本次比赛参赛选手的逻辑。 第65章 诱饵 谭虎好好的为什么会死。 裴焰紧盯着屏幕, 又来了一条短信,是齐一鸣发来的,说医生判定谭虎死于脑中风,家属不认, 吵着让进行尸体解剖。 虽说突发脑部疾病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但是在VIP病房24小时精心看护下还会死的这么突然, 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果是他杀呢, 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一个已经变成植物人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谭虎的情况转好, 有可能醒过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冷了下来,明明是激烈的辩论赛场, 裴焰的手指却都有些发冷,想要杀死谭虎,不让他醒来把秘密说出来的人,只有一个, 裴焰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他前排的吴峰身上。 下面有请正方二辩陈词!主持人微笑着示意容辛。 台下顿时紧张的鸦雀无声, 粉丝们激动地举起了灯牌,容辛站了起来, 面向观众。 裴焰暂时把心底纠缠的千丝万缕放下, 看向容辛。他发现容辛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 能让所有人的眼光都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种在青年人身上罕见的沉稳如水的清冷气场,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慌乱也不会迷茫。只要和他对视, 再躁动不安的心仿佛也会被那山间幽潭般的眸子安抚下来。 如果说今天这个题目说的是你的人生还剩下五十年的话, 你会选择追求理想还是了结恩怨, 那我可能会立刻抛弃我方辩友,选择追求理想。容辛淡淡道,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他这次一反常态, 没有上来就唇枪舌剑的开启毒舌怼人模式,反倒是用了一个半开玩笑似的假设,引来了台下一阵善意的轻笑。 这其实是非常有策略的打法,大家都见惯了他锋利冰冷的样子,偶尔用幽默点缀一下,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决赛的选手都是大家熟悉的辩手,这样一打相当于给了观众新的心理预期,避免了审美皮劳,也会给观众留下多元化的印象,不可谓不高明。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容辛笑的时候是真的帅。 裴焰明显感受到身后的观众们轻微的躁动了起来。 别想,名草有主了,是我的。裴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想用自己的强壮的身子挡住身后众人的火热的目光,一挺胸抬头才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有多幼稚,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方才笼罩在心口的阴云也暂时散去。 他给东区警察发了条短信过去,让他们查一下吴峰的车子昨天的行进轨迹,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吴峰做什么,他都会有所准备。 裴焰看着容辛在台上的风姿,虽然知道他肯定不屑于□□观众,但是不得不说美人计真的有效,裴焰无奈的笑了一下,心中暗叹今天这醋是对着喉咙往里灌,想不喝都不行。 容辛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中还有些轻微的沙哑,却并不阻碍他的妙语连珠地继续道:但是现在辩题中给出的时间是一年,一年的时间何其宝贵,那所谓的理想你已经追求了一辈子,都还没有追到,我建议你放过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年,别一根筋。【注】 幽默中再次表现出来的犀利让台下众人激动了起来,容辛继续:与其难以企及,不如用这时间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了结恩怨。且不说追求理想多难实现,追求理想本身是一个人人生追求的上限,而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是一个人做人的下限。生而为人,如果你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和你爱的人说一声谢谢,没有让你恨的人复出代价,没有对你伤害过的人说一声对不起,没有对爱你的人说一声来世再见,我相信你的人生不完整的,追求难以实现的诗和远方固然听起来远大,但一旦事先不到,你就会发现你最后这一年荒废在了虚无缥缈的梦上,这样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知道你究竟错过了多少,到那时追悔莫及已经晚了。 周越的眼睛忽的一亮,他清晰地听到了容辛话中的一个破绽! 这在以往的比赛中是不常见的,容辛的话向来逻辑紧密的像是用电脑事先计算过的一样,很少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周越几乎等不及主持人说反方二辩发言,在容辛坐下去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 什么霍普大学最佳辩手,还不是一样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今天他就要让容辛在一败涂地。 周越掩盖住起森冷的暗色,说话间却又变成了如沐春风的辩论格调:对方二辩同学的论点乍一听上去非常有理有据切感人,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容辛淡淡的看着他,没有紧张,没有意外,乌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周越勾起唇角:了结恩怨当真比实现理想要简单吗? 吴峰闻言挑起了眉梢,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紧张的抽气声。 我想问对方同学有没有听说一个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周越慢条斯理=,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了结恩怨并不想对方同学说的一样简单,你用最后的时间去报仇,很有可能引起新的仇恨,被你复仇的人也有亲友,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与其纠结于恩怨情仇,还不如用这有限的时间去实现伟大的 周越的声音忽的出现了一秒的停顿,他紧盯着容辛,眼睛逐渐睁大容辛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眼神中有怜悯也有惋惜,他在纸上写了什么,用修长的指尖按住,推到了身边的三辩面前。 纸在桌子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却仿佛一阵闷雷猛地在周越耳边炸响!周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容辛在套他的话,他刚才的破绽是故意留给他的,就是为了让他按照这个逻辑说下去!他是故意的! 我刚才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 还不如用这......这.....伟大的时间却实现理想......周越的冷汗瞬间下来了,他只见正方三辩在容辛递过来的纸上一看,脸上瞬间露出惊喜,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已然是志在必得。 完了。 叮。 周越的发言时间到,他僵直的坐了下去,队友们不解的看着他,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最后慌成那样,竟然还打磕巴。 周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正方三辩站起来,微笑的看向他。 反方二辩同学刚才说恩恩怨怨何时了,如果我报了仇,仇人也有亲友,也会再生恩怨。我们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是我想问,我们今天的题目难道不是针对的个人,难道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我吗?话音在结尾徒然加重。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家立刻明白了正方三辩的意图。 三辩眯起眼睛,盯着周越,就如同盯住了羚羊的猎豹,而容辛则在他一旁淡然的浅笑,眸色幽深的宛若不见底的黑洞。 三辩道:对方二辩刚才曲解了题目,他无端的将恩怨情仇和追求理想的选择题从一个人扩大到了所有人身上。我想告诉正方二辩,今天我们的研究探讨的是一个人的生命终结,问的是一个人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年,而不是全世界所有人的生命都只剩下一年! 周越面如土色,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落入了容辛的套路了,刚才的话无法收回,现在对方的攻击自己无法回答,只能被按着头打。 攻击才刚刚开始,三辩掷地有声,声音如同刀子一般戳进了对方的阵营:对方辩友一直说恩怨会不断增值,所以不会那么容易的结束,那么我想问对方辩友,理想会不会增长呢? 理想也会自我增值,正如刚才对方二辩所说,追求理想的道路是最崇高的,就像是医生追求新的疗法,科学家追求新的技术创造,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但是!三辩微微一顿,你能保证你的理想一成不变吗? 你很有在追求理想的时候遇到新的机遇,所以要继续追寻下去,甚至不只是你,你的子孙后代都有可能继续追寻下去。当然,我们不会犯刚才对方二辩的错误,把论题无端的延展偏离,但是我们想说,理想和情仇一样,都是可以自我增值的,而且理想的自我增值空间更大,因此更加不容易实现! 对方席位上的众人脸色已经开始非常难看,四辩看向周越,眼底已然有了埋怨。 虽然说这场比赛不论输赢,只是评选出最优秀的辩手,但是在整组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被选为优秀辩手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正方已经把反方最核心的论点全部一一击破,反方如果想在用这两个论点论述的话,已经非常难了。 正方这场打的真是好。台下的观众们被三辩慷慨激昂的陈词说的热血沸腾,甚至有人在底下小声叫好。 裴焰目不转睛地看着容辛,眼底浮现出惊艳,即便是早已知道容辛的脑子有多好使,但是他还是会三番五次的被他的风姿折服。 他是怎么想到从他的位置就开始给周越下套,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容辛就像是一只狡黠地猫,冷静的甩出名为破绽的诱饵,静静地等待着周越咬钩,他早已经想好了周越的回答和应对策略,周越从踏进他的包围圈开始,就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只能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能爱上这样聪明的人,能被这么聪明的人爱上,裴焰在这一刻只觉得三生有幸。 卧槽容辛真是太厉害了。丛秋在后排啧啧摇头,高奕不明所以,啊?为什么说容辛厉害,不是正方三辩怼的周越吗? 丛秋同情的看了一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高姓傻大个,好奇他是怎么考进霍普大学的,难道是用身高加了分不成。 他示意高奕:你看不出来吗,三辩之所以能打的这么好,全都是因为容辛在铺路。容辛这一招太强了,可以说是一箭三雕。第一,他抢了周越的风头,周越先前的逻辑基本上被贬的一文不值。第二,他捧了自家队员,给了三辩一个可以突出展现的机会。第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辩之所以能作出这样漂亮的打法,都是因为有容辛的铺垫。所以说容辛才是这场中的最大赢家,即便是他在刚才二辩的位置打的很含蓄,甚至留下了破绽,大家也不会觉得他没打好,反倒会觉得他更牛逼。 高奕听得目瞪口呆,叹道:幸好我没上去打,要不然肯定被容哥打的裤衩都不剩。 丛秋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除了长得高点,脾气好点,可爱点,真的没有什么优点了。 看着吧。丛秋好心指点,对着容辛扬了扬下巴,眼底有藏不住的崇拜,中场休息之后的自由辩论,容辛肯定要火力全开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8) 正方三辩陈词结束,反方三辩接下来的回答明显乱了阵脚,几分钟之后,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 太好看了!这一场也太精彩了!容辛怎么这么牛逼!这套路真是绝了!紧张的气氛暂时告一段落,台下立刻响起了唧唧喳喳的议论声。 台下人声鼎沸,容辛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余光中看到有一个人在躁动的观众席上坐的笔直,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那炙热的目光无论隔着多远都能将小太阳般的温度传递过来,容辛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心底一暖,却没有往下看裴焰,因为他知道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目光正盯着他吴峰还坐在台下。 吴峰这次来的猝不及防,就连容辛也一时摸不清他的动向,不过吴峰一出必有妖,容辛只能静观其变。不能让吴峰知道他和裴焰的关系,否则一定会有大麻烦。 容辛看似无意的摸了摸颈间的项链,裴焰看的清清楚楚,一瞬间,再次心潮澎湃。 中场休息有十分钟,台上的辩手大多数都没动,趁着这个时间飞快的整理笔记,争分夺秒的准备十分钟后的自由辩论。 容辛垂下眸子喝了口水,起身拿着杯子去了后台。 周越一直紧盯着容辛离开的背影,看到他离去,立刻跟队友打了声招呼我去个厕所。,也跟着从旁门悄悄走了出去。 比起人声鼎沸的礼堂,空无一人的后台休息区因为被提前封闭,静谧的只有容辛的脚步声。 容辛端着杯子走进休息厅,周越垫着脚尖跟了过去,离得远远的,躲在墙角后等着。 休息厅里传来了饮水机接水的声音,不一会儿,容辛从休息厅走了出来,手里没拿杯子,向着洗手间走去。 周越攥紧了口袋里的牛奶,确定容辛走进了洗手间,立刻快步走进了休息室。 如他所料,容辛接满水的杯子正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 周越冷笑一声,手心虽然紧张的有点出汗,但是一回生两回熟,他豁出去了。 他已经知道容辛只要喝一口牛奶就会胃疼到晕倒,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再那么轻易的中招,于是乎先把容辛水杯里的水倒出去了一点,然后把牛奶上插了根吸管,往他的水杯里轻轻挤了一下。 少量的牛奶混入水中,短暂的浑浊了一下,便不甚明显了。 周越长长的呼了口气,嘴角勾了起来,这样掺了牛奶的水没有那么明显,却能起到一样的效果,这次他特意买的是特浓牛奶,他就不信容辛不疼死。 怎么不多加点,挤一下够吗? 清冷的嗓音忽的从身后冷不丁的响起,周越吓得猛地一哆嗦转过身来。 容辛正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深不见底的眸子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节中的辩论赛题目来自2019年国际华语辩论邀请赛之表演赛,文中的某些逻辑来自于本次比赛参赛选手的逻辑。 感谢在20200801 00:30:46~20200802 00: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胜利 周越僵硬的看着他, 半秒钟后回过神来,迅速把手中的牛奶收了起来。 容辛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很可笑:别藏了。他走到墙边,弯腰拿起靠在墙边的东西。 周越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你录像了! 若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容辛拿起手机, 掀起睫毛看向他,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厉害角色,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害人都不知道换一种方法, 生怕我拍不到似的。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却有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冷意从那深色的眸子中溢散出来,像是地狱里冷艳修罗,绝美却致命。 最佳辩手本该是我的!周越的呼吸逐渐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被识破了, 整个人逐渐陷入之中豁出去的歇斯底里,嘶哑的声音仿佛被劈裂了一般, 都怪你...... 如果不是容辛, 他不会刚才在赛场上落入圈套被虐的颜面扫地, 如果不是容辛, 他也不会现在被拿捏住把柄,只要录像一公开立刻万劫不复。 你个霍普大学的垃圾凭什么和我竞争!周越咆哮道, 作为天之骄子的骄傲在容辛的冰冷的蔑视中被无声的贬低的一文不值, 情绪越发激动暴怒, 指着容辛怒骂,我是索罗斯大学的辩论社团社长,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弱不经风的弱鸡还妄想超过我?你能坚持到现在全凭老天给你的狗屎运!你根本就不配! 容辛皱了皱眉。 周越的怒骂越来越难听, 恨意将理智剥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容辛上不了场,无论用什么方法,即便自己成不了最佳辩手,容辛也休想!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不锈钢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容辛的脑袋:你别想赢! 时空仿佛被无限拉长,周越双眼血红的看着坚硬的杯子在空中出划出凌厉的弧线,砸向容辛那张弱不经风的小白脸,只需一下就能砸破他的眉骨,把他砸破相。 啪! 容辛冷冷抬手猛地攥住了杯子,那一瞬间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周越还没出口的狂笑猛地卡在了喉咙里,便只见容辛幽深的瞳孔在这一瞬间丧失了所有温度,忽然反手把杯子狠狠地砸了回来,咚的一声正中周越的鼻梁,毫不留情。 啊!周越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手指缝中瞬间溢出了血来,不可置信的用粘满血的手指向容辛,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容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逐渐升腾起令人胆战心惊的暗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周越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进去容辛在说什么,只是不敢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怎么会出手这么敏捷狠辣。他踉跄着爬起来,比起震惊,更多的是羞耻和愤怒,他坚信刚才只是自己一时失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瞬间弹起,再次向着容辛猛扑了过来,我/草/你/妈! 容辛在周越冲过来的一刹那,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咚! 那一脚真的又狠又稳,周越登时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后面的桌子上,哇的呕出一口胃液。 容辛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底线再三被挑战,再没有纵容他犯贱的道理, 我妈早就死了。容辛掰了掰手腕,迈着长腿走了过去,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对牛弹琴的烦躁和冷意,早说你是来找打的不就好了,白白浪费我时间。 下一秒,休息室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的随响,伴随着皮肉被狠揍的闷响,还有周越撕心裂肺的惨叫。 中场休息时间即将结束,赛场处远远地传来了倒计时的声音。 休息室里,周越整张脸都肿了,胃上被踹了好几脚,面无人色地跌坐在角落里干呕,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连声音都带了颤抖:你竟然打人 我为什么不能打人。容辛掸了掸手,比起几乎没了人样的周越,他看上去就像要参加酒会一样,身上笔挺的西装连个皱褶都没有,他整了整西装的领子,淡淡的瞥了周越一眼,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 本来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但是你说话实在是让人讨厌。容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弯下腰,捏住了他的脸,墨色的眼睛如同深渊,成绩高又如何,考进第一的名校又如何,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天之骄子不一定成功,成绩一般的也并不注定失败,如果一辈子背着你的名校包袱眼高于顶,用这一条标准作为看人待物的准则,那你将来一定会被你曾经鄙视的人踩在脚下碾压。 周越平生第一次尝到以貌取人的恶果,竟然是在容辛的手下,他震惊的用颤抖的手指指了容辛两下,然而胃中又是一阵翻搅,他的脸一阵扭曲,又扑倒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容辛厌恶的松开他,看了一眼他胃上的脚印,有仇必报的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冷漠的转身离去。 后半场比赛延迟了十分钟才开始,原因是反方队员周越迟迟没有出现,场务去休息室找他,只见周越踉跄的扑在化妆台前,正狼狈的往自己脸上抹粉底,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刚才摔了一跤。 周越被领回台上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被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惊呆了,裴焰也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容辛,容辛云淡风轻的靠在椅背上,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洋洋的笑了一下。 比赛再一次开始,自由辩论的计时秒表响起。 正方一辩首先站出来对反方关于理想的假大空,反方反驳正方的恩怨情仇过于小我比不上理想的高尚和远大。 容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慵懒的笑意,直接站起来,言辞间激烈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他让对方辩友在讲理想谈的天花乱坠之前先做个人,该还的钱先还,该报的恩先报,用浅显借钱例子质问对方,如果生而为人你连欠债还钱都做不到,又何谈理想,你有什么资格去谈理想。 □□味瞬间浓厚了起来,台下欢呼声震耳欲聋,反方被这一毫不留情的毒舌质问怼得有三秒钟的空白,然后周越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努力找出一点可以辩驳的论点:请问对方辩友,如果你欠钱的对象并不需要你这一笔钱,没有你还他欠的这笔钱他依然过得很好,你觉得你还有必要还吗? 他在发言的时候根本不敢和容辛对视,躲躲闪闪的样子在观众眼里看上去更加没了说服力。 容辛挑起眉梢,俊美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哦?你的意思是人家过得很好,你就不用还钱了?你觉得因为你借的是有钱人的钱,你就没有还钱的义务了是吗? 这话说出来立刻将反方置于了不利的位置。 你换钱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而已,可是别人根本就不需要,所以说还钱这个动作根本是没必要的,是无用功!反方三辩明显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只要有点三观的人都会觉得反方在强词夺理了,容辛再次站了起来,他就像是出鞘的利刃,再也不隐藏自己锋芒,眉眼锋利,话音直指最对方痛处: 那按照对方辩友这个逻辑,我看你不缺钱,所以我就不还了。那如果我之前校园暴力过某人,我说我现在看你过的也挺好,那我就当无事发生过一样不道歉了?又或者说,如果我之前强/奸过一个女孩子,我看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那我当初就无罪咯?如果我杀了一个人,我看他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那我当初犯下的罪责也就一笔勾销了? 绝了。 最浅显的例子永远能激起最深刻的共鸣,台下的观众的群情激愤,强/奸/犯和杀人犯的罪无可恕是所有人的共识,反方再怎么辩论也不可能为□□犯和杀人犯翻盘。 掌声和叫好声几乎把整个礼堂都掀翻,反方在观众的呐喊和正方的咄咄逼人下几乎无路可退,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正方三辩张艾伦立刻奋起直追,将反方问的越来越慌乱,到了最后几秒的时候几乎语无伦次。 正方压倒性的碾压,比赛结果几乎已经毫无悬念。 裴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台上神采飞扬的容辛,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容辛是整场比赛中最耀眼的一颗星,光芒不单单碾压了对手,在正方阵营里也脱颖而出,最佳辩手的位置,他坐定了。 时间很快归零,自由辩论结束,反方输的一败涂地。 接下来是最后的四辩陈词,正方四辩在此时的胜利势头下将整场比赛中正方的陈词总结了淋漓尽致,并在结尾进行了升华,引来了台下赞叹声一片。 反方四辩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力挽狂澜的将之前百分百的颓势拯救回来了些许,却还是抵不住正方整场比赛积累下来的强劲胜算。 双方归为,主持人宣布:下面进入投票环节,请各位观众在投票器上依次选出您认为的本场比赛最优秀的辩论手前三位,也请本次比赛的嘉宾们商议得出一致结果,嘉宾的选票抵50票,投票结果将会在大屏幕上展示! 观众们立刻低头纷纷投票,礼堂里瞬间雅雀无声。这是比赛最后环节,也是整个辩论赛最紧张的环节,比起台上选手们的激烈辩驳,此时的评审更是影响结局的重要关键。 裴焰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评审席吴峰的身上吴峰正在和旁边的知名作家低头商议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温文尔雅的笑意,看样子正在商议评审结果。 裴焰紧盯着他的口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后背上无端的升起了一股冷汗。 无事不登三宝殿,吴峰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看比赛,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裴焰眉骨压得很低,手臂上的肌肉都因为紧攥着而崩出了轻微的青筋来。 谭虎是吴峰杀的吗,他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对容辛不利? 正当裴焰心跳如擂鼓,做好了准备如果吴峰要使出什么幺蛾子,他就立刻冲上去叫停比赛时,忽的却看见了吴峰微小的口型:我觉得第一的位置,应该是属于正方容辛同学的。 裴焰猛地愣住了,吴峰身边的几位专家评委也都表示赞同。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帮着容辛? 吴峰示意场务,将手中的嘉宾们得出的最终结果交给他,然后双手交叉,身子悠然的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甚至还转过头来,冲裴焰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再正常不过:霍普大学的学生人才辈出,这次比赛我算是来值了。 裴焰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只听台上忽的想起了激烈的音乐声结果统计出来了。 第一届五校联谊群雄辩论赛的最终评审结果已经出炉!主持人激动地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大屏幕,在本次比赛中,每一位参赛队员都展现出了高超的辩论技巧和才能,但是最终的赢家只有三人,只有优秀中的最强者才能获得此殊荣。我宣布,本次比赛的第三名是约克大学李萌! 台下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反方四辩的小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眼里噙着泪花向着台下深鞠躬。 第二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周越目眦尽裂的盯着大屏幕,第一他已经不再想了,如果看在前几场比赛的面子上勉强挤进个第二,他也不算输的彻底,然而接下来大屏幕上的名字和主持人的话彻底打碎了他的奢望:莫桑比大学,张艾伦!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59) 周越瘫坐回座位上,面如死灰。 张艾伦激动地要哭了,挺着小肚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坐在他身边的容辛笑着向他伸出手表示祝贺,却被张艾伦直接抱进了怀里狠狠亲了一下:容哥我爱你!要不是你坐在我前面,我估计都想不出那么完美的逻辑。 容辛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抱着他笑着咳了两声:这是你用实力得来的,不用谢我。 裴焰的脸顿时绿了。 第一名 主持人故意留下了几秒钟的停顿,台下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大屏幕,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裴焰的心脏瞬间窜到了嗓子眼,丛秋紧张的一把捏住了高奕的肉,捏的高奕龇牙咧嘴还不敢叫,谢之远在远处双手交叉,手心里都出了汗。 主持人猛地转向大屏幕,大声道:霍普大学,容辛! 一瞬间,欢呼的浪潮响彻了整个礼堂,甚至有人激动地红了眼眶,热烈的音乐响起,和观众们激动地尖叫汇成一片。 实至名归!我容哥就是牛逼!容哥太给霍普大学长脸了!以后我就是容哥的迷弟了! 台上,容辛站了起来,接过水晶奖杯,俊美淡然的脸上只是扬起了一抹浅笑,似乎还没有一旁的张艾伦激动,可裴焰却看到了他修长的手指在接过奖杯的一刹那是微微颤抖的。 众望所归的完美结束,却也是新征程的开始。 容辛看向台下,在茫茫人海中与裴焰对视。那一瞬间,成功的喜悦终于在与裴焰目光相接的时候将他整个人席卷,他看到了裴焰微湿的眼眶。 最幸福的事情不是获得第一名,而是在成功的时候,最爱的人站在台下看着你,也为你开心。他见过你走过的路,知道你承受的痛苦,也理解你的执念,却依旧坚定地与你携手走在一起,今后也会与你并肩,永远不离不弃。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忽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激烈的氛围。 吴峰从评审席站了起来,走上台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坐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笑了一下:大家稍等,我是鸿城集团的负责人,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甜甜了哦~小辛辛的的发烧其实还没好~ 感谢在20200802 00:22:06~20200803 00:5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高烧 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鸿峰集团是名校学子梦寐以求的职业第一站,所以当吴峰站上台的时候,收获了无数学子崇拜又向往的目光。 吴峰看向台下微笑道:首先我先要恭喜容辛同学获得了本次比赛的最佳辩手,实至名归, 容辛同学将拥有在鸿峰集团自由选择部门实习的机会! 台下顿时响起了或羡慕或佩服的叹声。 容辛看向吴峰,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只是此时, 眼底的温度更冷了些。吴峰转头冲他笑了一下, 高清摄像机都捕捉不到他面部表情的异状,那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和善的公司前辈看着后辈一样。 裴焰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吴峰重新看向台下,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却定格在了裴焰的身上:其次,我要宣布 看我干嘛,裴焰下意识觉得吴峰来者不善, 暗中捏紧了拳头。 对于组织策划本次比赛、与鸿城集团进行接洽的裴焰同学进行嘉奖。吴峰一字一顿地微笑道, 如果不是裴焰同学,鸿城集团也不会有机会赞助这场全联盟关注的盛事, 也不会结识各个大学的最顶尖的人才, 所以我在此代表鸿城集团, 向裴焰同学发出邀请裴焰同学将同样获得在鸿城集团随意选择部门实习的机会! 此话一出, 台下顿时沸腾了。 卧槽!裴哥也能去鸿城集团实习了! 这也太爽了!不过这也是裴哥应得的,能办成这么成功的比赛足以证明裴哥的实力, 鸿城集团伸出橄榄枝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 太羡慕了!他们俩可以一起选择鸿城集团最核心的法务部, 资产管理部门实习, 有这种实习经历,今后的职业生涯都不用愁了啊! 容辛和裴焰都愣了,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吴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疑惑。 裴焰是有争取到鸿城集团实习和容辛一起的想法,他原本打算在赛后再和鸿城集团联系,以为会是非常艰难的征求过程,却不曾想竟然这么简单,吴峰竟然直接把这个机会给他了? 裴同学,上台来吧。吴峰热情的招呼着。 裴焰压下心头的重重思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面无异色的站起身来走上台,吴峰微笑着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奖状递给他,亲切的向他伸出手。 欢迎入职鸿城集团。吴峰在裴焰耳边低声笑道。 裴焰抬眼,看着吴峰镜片后狭长的眼睛,也笑了一声:我的荣幸。 比赛结束,观众陆续退场。五校联谊辩论会正式结束,媒体得到了最热门的一手素材,教育部门宣传了积极向上的奋斗理念,五校分别获得了宝贵的经验,纷纷预定明年的比赛,皆大欢喜,圆满落幕。 场务把裴焰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跟他汇报关于比赛的开支和后续的收尾工作,裴焰说了句稍等,在人海中抬头寻找台上的容辛,却发现容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再一看,吴峰也不见了。 等到裴焰把处理完了三四个人的汇报,容辛才终于从后门走了回来。 裴焰立刻把手头的工作先交给学生会的副手,向着容辛快步走了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带他走到清净的角落里。 吴峰不在,二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亲昵在一起,裴焰柔声问:刚才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没事,我去找吴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容辛淡淡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 吴峰说什么了吗。裴焰心头一紧。 容辛摇摇头:吴峰是条老狐狸了,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说看你是个人才,想要纳入麾下。 裴焰猜到了吴峰一定会这么说,皱了一下眉头,他的第六感向来不会出错,吴峰此举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是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不论是什么,他一定会做好准备应对。 他没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裴焰理了理容辛额角的碎发。 容辛浅笑,桃花眼底有灵动的狡黠,说道:我装成生气嫉妒的样子,质问他凭什么你不参加比赛就能有实习资格,别担心,没有暴露咱们两个的关系。 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让裴焰的心里微微一跳,像是被温暖的春水抚慰了一样舒坦,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不喜欢容辛,这辈子都不可能,每一次和容辛说话他都感觉幸福的像是飘在云中,每一次看见他笑心都化成了甜蜜的糖水,永远都不会腻。 裴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在容辛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是头疼吗,看你揉了好几次太阳穴了。 容辛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听到裴焰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把按在太阳穴的手放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可能有点。 在赛场上容辛凌厉的锋芒毕露,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比完赛心里的弦松了下来,反倒有种迷迷糊糊的呆萌。裴焰无奈又心疼地笑:什么叫可能,自己难不难受不知道? 他搂住容辛的后腰,拉着他靠近自己,然后掀开他的刘海,低头把自己的额头和他的贴在了一起。 容辛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肆无忌惮,眼睛微微睁大,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裴焰俊美的脸近在咫尺,额头上传来微凉的温度,他几乎感受到裴焰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唇上。 又有点烧起来了。裴焰轻轻放开他,很铁不成钢的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可真是服了你,又发烧了自己还没感觉呢。我带你回家,可能还得吃点药。 容辛的桃花眼一下子皱紧:我不想吃药。 裴焰不知道他昨晚吃了退烧药胃疼的死去活来的事情,还以为他是怕不好吃。毕竟小冰山娇气的很,黄焖鸡里的冰糖加多了一粒他都会表示嫌弃,把那家店拉进黑名单。 我回去给你冲蜂蜜水,你就着喝。裴焰的拇指在容辛的太阳穴上揉了揉,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裴哥!赛场布置的预算和结算有点出入,你来看一下吧! 裴焰转身:先放着,我有点事要 你忙你的。容辛轻轻拽了他一下,笑了笑,低烧而已,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回家等你,你忙完了来找我就行。 裴焰还想说什么,容辛已经背起书包,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走了,留给了他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容辛就是这个脾气,不习惯被别人照顾,也不愿意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像一朵独自绽放的清莲,香远益清又一身傲骨,裴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容辛消失在礼堂的大门口,他才终于无奈的笑了一下,宠溺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容辛回到家时,头已经疼得有点严重了。 他扶着额头,右脚踩着左脚脚后跟把鞋脱了,随意踢到了鞋架边,虽然平日里生活的精致淡漠,但是容辛偶尔还是会泄露出一点这个年纪男生的不拘一格和懒散。 然而正准备往客厅走,容辛却忽的顿了一下,站在原地迷迷糊糊的犹豫了一秒,转身走了回来,弯腰把鞋子规规矩矩的摆好了。 裴焰一会儿要来,不能让他看见。 恋爱中的小心思仿佛比平时敏感许多倍。 容辛郑重其事的摆好鞋子,刚直起身子,起来的时候却差点没站住,微微晃了一下扶住了鞋架。 脑袋就像是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圈一圈的收紧,又疼又晕,他抵着脑袋,蹙紧了眉,只觉得呼吸都逐渐变得滚烫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才稍微缓过来点。 好在是比赛之后发烧。容辛心想,烧就烧吧,反正没什么事。 秉承着烧不死的理念,容辛懒洋洋地拎着书包走进客厅,正准备去卧室直接瘫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却忽然想起来明天的刑法课布置了作业。 那作业容辛昨天没事的看了两眼,挺有意思的经典案例解读,他对怎么做已经有了数,做起来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因为辩论赛,容辛这两周已经翘掉了不少课,但是脑子聪明不是可以随意懈怠的理由,他的自制力向来比一般人强,在扑床和写作业之间犹豫了一秒,最终选择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比赛结束了,该补的得尽快补回来才行。 容辛踩着棉拖鞋拉开客厅的椅子坐了下来,把电脑拿了出来,打开了里面作业的word文件,边看边敲起字来。 半个小时过去,窗外的阳光越发的耀眼,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初冬的天气清爽冷冽,依稀能听见窗外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又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容辛正好敲下了最后一个字。 六百字的论述写完,高烧却一点都没退。 头疼,嗓子疼,浑身都疼。 容辛合上电脑,趴在了桌上,呼出了一口滚烫的热气,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裴焰十五分钟以前的微信:账务出了点问题,我争取半小时之内搞定,你要是饿了先点外卖吃着,别等我吃饭。 后面还跟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哭脸。 容辛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胳膊上,回了个:没事,等你。 他已经习惯了和裴焰一起吃饭,有人一起吃饭和一个人自己吃,感觉都是不一样的,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有裴焰在吃饭的时候喋喋不休的叨叨,仿佛吃进口中的饭都会变得更香些。 紧箍咒似的疼逐渐转变成了针扎一样的细密痛感,容辛把头埋进了胳膊里低低咳嗽了几声,终于感受到了高烧带来的滚烫,本以为借着学习可以转移在头疼上的注意力,等着高烧自己消退,现在看来确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裴焰说的半小时结束还有十五分钟,从学校走到他家也要十分钟左右。 快了。 容辛心中忽的觉得有些好笑,以往他生病都是自己挺着,现在却开始期盼有个人能来在他难受的时候陪陪他。这可能就是恋爱中的人的矫情,原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的,在尝过有人陪的滋味之后,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真的恋爱了。即便现在,这个柔软甜蜜的词汇看起来还是显得有些陌生,容辛闷闷的趴在桌上咳嗽着,轻轻地笑了一下。 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容辛从左胳膊换成了右胳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喉咙里却烧的越来越厉害。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了撒哈拉,嗓子都要冒了烟,虽然是落雪的深冬,身上却烫的像是在被太阳炙烤一样,马上就要原地蒸发了。 得找点水喝。 他强撑着直起沉重的脑袋四处看了看,凉水壶里的水已经用完了,热水现烧还得过十分钟才能喝。 冰箱里好像有橙汁。 可能真的是烧糊涂了,想不起来这个时候喝凉的对身体不好,也可能是热的根本顾不上,容辛拉开冰箱门,取出里面的冰镇橙汁喝了两口。 冰凉的橙汁流过干热的喉咙,终于将不适感驱散了些许,然而还不够,短暂的舒适随即就被烈火灼烧似的难受席卷,容辛没忍住仰起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小瓶冰镇橙汁已经见底了。 容辛烧的脸色绯红,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把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转身走回桌子前收起电脑,确定了桌上一切整洁,正打算回卧室躺一会儿,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不是头,是胃。 胃部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地拧了两下,喝冰橙汁的恶果只会迟到不会缺席,疼痛从身体内部猝不及防的搅起,容辛轻哼一声捂住胃部,扶着桌子缓缓弯下了腰。 第68章 男朋友 容辛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肠胃不好是娘胎里就留下的毛病。 他妈妈在怀着他三个月的时候知道了他爸出轨A城富小姐的事情,气的用拳头拼命打肚子,差点直接流产。 还是容秋哭着求他妈才终于勉强留下了容辛一条命,然而不堕胎已经是容辛母亲为人母的最后的一点人性关怀, 至于营养和照顾, 容辛母亲根本不上心, 以至于容辛出生时就早产, 小小年纪就一身病。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0) 不过这也造就了容辛能忍的性格, 小时候他还会疼哭,后来疼习惯了, 有的时候咬着被子一忍就是一整晚,第二天又能像没事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从这种程度上来说,容辛比一般人还要坚强很多。 现在这种胃疼顶多算是家常便饭, 针扎似的疼痛并不剧烈, 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容辛扶着桌子直起身,用指尖在胃部顶了顶往卧室里走, 正准备把自己扔到床上摊着, 然而不知是不是高烧同时在作乱的缘故, 头忽然晕的厉害, 连带着胃囊也一阵翻江倒海。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撕裂痛和恶心同时从胃底升起, 容辛脸色一白, 捂着嘴踉跄着冲进了洗手间, 吐了个撕心裂肺。 可惜了我八二年的橙汁。 刚才喝下去的橙汁被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容辛弯着腰咳得死去活来,胃里的难受却一点没少。 孕妇都没有这么吐的。容辛低垂着头喘息着, 吐得头晕目眩,眼前全是金星,第无数次对自己这副身子感到无奈,郁闷的抬起酸软的手臂,把水冲了。 幸好裴焰没看见。 要不然他又得心疼的直叨叨,把自己的耳膜都磨出茧子,估计还会把冰箱里的冷饮全都没收走,然后再强行把自己下周的黄焖鸡都变成小米粥。 想到裴焰,容辛清冷淡漠的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轻轻笑了一下,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心里竟然没来由的安心。 不过容辛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胃疼,发烧已经足够裴焰操心的了,没有必要再用胃病给他添麻烦。 容辛安抚地在绞痛的胃上的揉了两下,示意它吐完了就别折腾了,然后艰难的起身,去洗手池漱口。 水流哗啦啦的从指缝中流过,容辛抬头看着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镜子中的少年桃花眼潋滟着微红的水光,嘴唇因为高烧和疼痛而失了血色,变成了浅色的淡粉,眉眼却被白皙的面容衬得越发的浓黑,像是工笔描绘的水墨画,有种病弱的虚弱感。 他原本就瘦,在家里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的衬衣和深灰色的裤子,一抬手,细瘦紧实的腰身就显了出来,手掌大的人几乎两只手就能把他的腰圈起来,无端的让人心疼。 这要是在古代应该算是个男版西施捧心,也许赶上当时对病美人的审美潮流,还能红一把。 容辛扬起一捧水泼了到镜子上,水花击碎了镜中少年绝美苍白的容颜。 不过现在谁要是喜欢一个病秧子,八成是脑子有问题。 然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还真被自己碰上了,还喜欢的死去活来的。 容辛擦干了手捂着胃走进卧室,把自己摔进了大床上,脸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裴焰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如果是时事要闻或者案例分析,容辛闭着眼睛都能理出清晰地脉络,然而面对感情,他却全然没了头绪,只能一边用掌根抵着平坦的上腹揉按着,一边胡思乱想。 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身体不好的问题,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另一个人和他一起分享生活。 然而现在,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谈了恋爱的脑子里忽的无端的多出了无数条繁杂的顾虑,总是会想为什么,也总是会想怎么办。 裴焰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要是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就算是再喜欢,面对着隔三差五就身子难受的自己,久而久之也会厌烦的吧。 胃仿佛故意似的抽搐了两下,容辛的呼吸乱了半秒,忍着疼痛侧过头,指尖压进越发难受的胃部。 他白皙的面容有种精致易碎的瓷白,轻咬住唇的时候,乌黑的眉眼也因为疼痛而紧蹙了起来。 容辛属于美而不自知的类型,他向来觉得自己和别人长得没有什么不同,殊不知若是有别人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会被他惊世的美貌和病弱的别样风情迷乱的心神不宁。 如果老天给他一个选择,容辛想,我宁愿用这幅无用的脸孔换健康强健的体魄。 窗外白雪消融压碎树枝的声音都仿佛不清脆了,明朗的阳光也失了温度。 容辛本以为吐过之后胃痛会转好,却不曾想疼得越发厉害。 上腹里面像是逐渐从针扎似的疼变成了绞肉似的疼,容辛抓住被子抵进胃里蜷缩了起来,额上不一会儿就疼出了晶莹的冷汗,手臂上优美紧实的线条都明显的崩紧了。 嗯又是一阵绞痛,容辛没忍住溢出了一声低吟,几乎能听到胃里异样的蠕动声,他抓住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被子下的手不住地在胃部来回的顶按。 疼死了。 要不别让裴焰来了。容辛心想,自己狼狈的样子一定不好看。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忍耐度,再疼下去他只怕会抑制不住的发出羞耻的喘息和低吟,不想让裴焰看到他的狼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想让裴焰心里再加深自己体弱多病的印象。 容辛喘息着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抓住了床头的手机,手指因为逐渐加重的胃痛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胃痛如绞,他的碎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粘在了苍白的鬓角上。高烧让他的脸上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他一边忍着胃痛,一边又头疼欲裂,颤抖的打出了裴焰两个字。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你别来了几个字打上,胃中忽地一阵剧烈绞痛,就像是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唔他扔下手机,双手狠狠地抵进了胃里,骨节分明的指尖深深陷入了平坦紧致的上腹,把衣服都拽出了开线的声音。 胃部就像是被利刃用力的捅穿,又使劲的绞在了一起。 容辛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侧头咬住床单,疼得双腿都蜷缩了起来靠近了身子,手指用力的在胃部下陷,鼻腔里溢出了难以克制的低吟。 这种感觉不太妙,可能要痉挛了。 脸上逐渐毫无血色,容辛翻过身仰躺在床上,让双手更加深入腹中,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呻/吟出来,然而手心下却几乎能摸到胃部的逐渐紧缩和颤动。 不要痉挛不要痉挛不要痉挛。 胃部不正常的拧绞越来越重,容辛双手攥拳顶进了胃里,难受得左右翻覆着身子,修长的脖颈不时向上挺起,因为强忍疼痛和用力,连青筋都紧绷了出来。 终于,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然从上腹深处猛地钻了出来,胃部肌肉一阵剧烈的抽搐。 呃!容辛双手猛地环住上腹,痛的一下子蜷缩了起来。 不要什么就来什么。 痉挛的剧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就连容辛这种身经百战的病号都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胃痛。 嗯唔呃痛苦的神色再也难以掩饰,容辛闷哼一声,长腿在床单上蹬踹起来。 好疼,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容辛的手指在腹部胡乱的挤压揉按,汗水如雨下,疼的在床上左右辗转。 忍一忍,像之前无数次一样,会熬过去的。 容辛粗重的喘息着,强撑着抓住手机,再次颤抖的打开和裴焰的聊天页面,打算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手机屏幕却先一步亮了。 是裴焰发来的短信:小辛辛我这边完事啦!这就过来,想你~开心.jpg 容辛盯着屏幕上的字,这一刻,被剧痛折磨的心中涌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仿佛所有的坚强都不想再继续下去。 我恋爱了,不再是一个人了。 容辛掐着痉挛不止的上腹,眼眶忽的没有预兆的红了,腹痛如绞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裴焰在他身边。 强行坚强只是习惯,却不是他的意愿,内心深处,他其实和所有人一样,渴望着被关怀,渴望在最痛苦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默默忍受,而是被爱的人抱在怀中。 容辛颤抖着攥住手机,拨通了语音。 裴焰秒接,语气中是熟悉的阳光灿烂:小辛辛!我马上就到,路上碰见了卖糖葫芦的,给你买个好不好?要豆沙馅的吗? 裴焰容辛闭上眼睛,第一次没有克制自己因为疼痛而显得颤抖的嗓音,我胃好疼 我想见你......容辛说。 最后的三个字弱的几乎像是耳语,可裴焰却听见了。 落雪从枝头划下,散落在裴焰的肩膀上,裴焰猛地停在树下睁大了眼睛,两秒钟后他就像是被点了火的火箭,撒腿猛跑了起来。 担忧和狂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充斥着他的神经,裴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一样兴奋异常这是容辛第一次主动向他示弱,第一次主动寻求自己的陪伴。 裴焰用惊人的速度一路冲进了容辛的小区,飞快的上了六楼。 门没锁,裴焰咣的一声推开门:容辛! 卧室里传来低喘声,裴焰三两下把球鞋甩飞,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冲进了卧室,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容辛侧身倒在床上,捂着胃紧咬着牙关,痛的蜷缩成一团,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 裴焰这一瞬间心痛的难以言喻,却又心动的无法言说。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容辛痛的微微发颤,发红的桃花眼在看到裴焰的时候亮起了星海般的微光,向着裴焰伸出了一只发颤的手。 怎么会忽然胃疼的?裴焰扑到容辛的床边,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我去给你找点药。 容辛摇摇头,他知道退烧药吃了会胃疼更重,胃药吃了作用不大。 他握住裴焰温热的滚烫的手掌,按在了自己单薄的上腹上。 很疼...... 容辛额上有晶莹的细汗,嗓音因为高烧有些沙哑,墨色的眼睛被汗水氤氲,有种别样的诱惑力和虚弱的美感,美得让人心疼。 他虚弱的浅笑了一下:我不想吃药,帮我揉揉吧,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4 00:28:06~20200805 00: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胃痉挛 裴焰睁大了眼睛, 男朋友三个字从耳朵进入,就像是一颗闯入心房的流星,在心口来撞了个来回,把整颗心都炙热的点亮了。 千言万语几乎要喷涌而出, 裴焰的喉结上下滑动, 临到嘴边却觉得什么回答都不够分量。 我能上床吗?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这句。 裴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他按着容辛的胃, 这个位置不太好, 不敢用力。 你再不上来帮我揉我就要疼晕过去了容辛又好气又好笑,他一直以为想裴焰这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八面玲珑的人, 在谈恋爱的时候也会游刃有余,却不曾想他和自己一样生疏而紧张。 裴焰其实不是紧张,是怕唐突了容辛。 从前他不是没有厚着脸皮爬到容辛的床上帮他揉肚子过,但是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身为男友的责任感和相互尊重和之前厚脸皮时霸王硬上弓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希望一切按照容辛的意愿,让他在这段恋爱中只感受到舒服, 不给他一丝压力。 好啦, 容辛大概也明白了, 虚弱地扬了一下嘴角, 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下来,还要我给你写张邀请函你才肯上来吗 裴焰笑了, 翻身上床:我要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xxxx年x月x日, 小辛辛邀请我上床。 最后两个字的歧义让容辛的耳朵一红,抬手戳了裴焰的侧腰一下,然而忽的, 容辛脸色一变,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痉挛抽搐的剧痛,就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苍白的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容辛紧蹙的眉眼露出了难忍的痛苦,捂着胃疼得弓身趴在了床上,小声叫了出来,声音中几乎带了颤:啊 裴焰心里猛地一紧,立刻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搂着容辛的腰,微微用力把他翻过来,靠在了自己怀里,大手揉按起容辛的胃,安慰小孩子似的一叠声道:不疼不疼...... 容辛心中发笑他对待自己像对待小孩子,然而刚才那下子实在是疼得厉害,他话都说不出来,别说笑了,贴在裴焰的胸口上,只剩下沉重急促的喘息,身子微微发着颤。 揉揉就不难受了。裴焰心疼的像是被针扎似的,他背靠在床头,用宽厚的胸口给容辛当靠垫和枕头,让他整个人舒适的躺在自己身上,从背后用温热的掌根顶按着容辛胃痉挛最重的位置,只觉得手心下单薄的腹部柔软中带着紧实的柔韧,按下去的时候就像是在按一块手感非常好的棉花糖。 刚才容辛的疼的时候他正好捂着他的胃,清晰地感受到了手心里的躁动。 容辛肯定是胃痉挛了,隔着皮肤都能摸出来,足以见得他有多难受。 早知道应该早点过来的,裴焰一边揉按,一边捋着容辛湿漉漉的发丝,后悔的恨不得穿越会半个小时前,知道容辛发烧时,他就应该直接扔下学生会的事务陪他回家的。 我按的位置对吗?裴焰低声问,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给容辛多带来哪怕一点难受。 他显然是按对了地方,容辛头顶在他胸口,咬着牙关,磁性低哑的嗓音因为疼痛而带着虚弱的抖动:就是那疼死了 裴焰哪里受得了他这种带着哭腔的呻/吟,心脏顿时被击中,立刻越发卖力的揉了起来。他自己从来没有胃疼过,不知道胃疼是什么滋味,但是看着容辛此时冷汗淋漓强忍疼痛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跟着他一起难受,疼痛全部集中在心口里。 不过刚才,容辛是不是说疼了? 他是在撒娇吗。 裴焰心动的血液几乎都在沸腾,心底的悸动几乎难以抑制。 平日里不觉得,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容辛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要软很多,可能是因为疼得厉害,身子虚弱了的缘故,少年坚硬的身子松懈了下来,往怀里一抱就像是抱着一只软绵绵猫儿,让人恨不得用整个心去疼爱他。 为什么会胃疼,你又偷吃什么了?裴焰低声问。 没吃什么容辛心虚的垂下了眸子,它自己疼起来的 身后的温暖宽厚的肩膀比他躺过的任何一个枕头都要舒服,裴焰身上的清香味道就像是安神香一样让他舒心,容辛毫无防备的仰靠在裴焰怀里,即便胃痛如绞,整个姿态却是放松的,任凭裴焰在自己疼痛不止的上腹部揉按,疼痛似乎真的稍稍缓解了下来。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1) 第一次使用男朋友这个选项,没想到竟是用在了揉胃上,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原来有男朋友是这种感觉吗,容辛掀起被冷汗浸湿的睫毛,幽深的瞳孔微微颤动。 被别人关心的感觉很新奇,被抱在怀里安抚的感觉更是让他的舒服的不愿意动弹。只是心里还有些微小的不适应和羞耻,除了和姐姐,容辛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疼痛展现在别人面前过。 不过那些微小的心理不适感很快就被裴焰带来的安全感和幸福所淹没,容辛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深海般的爱护和宠溺之中,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和安心。他没忍住偷看了一眼裴焰,一眼便对上了他充满爱意和心疼的深邃眸子。 说谎了吧。裴焰又心疼又好笑的轻轻捏了一下他白皙的脸蛋,容辛那垂眸咬唇的小表情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容辛修长白皙的脖颈,连皮肤下不明显的青色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发现在容辛心虚的时候,脖颈上的青筋会微微跳动一下。 你肯定是吃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才会胃疼,老实交代。裴焰垂眸看着他,揉按着他胃的手威胁似的按了按。 抵不过裴焰灼热的注视,容辛低声承认:好像喝了口橙汁 裴焰皱眉:冰箱里拿出来的? 容辛虚弱地点头。 只喝了一口?裴焰的声调逐渐提高。 容辛低头盯着他给自己揉胃的手,音量变小:可能是一瓶? 裴焰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发火,老天比他先一步。 多半就是为了惩罚容辛瞎说八道和对自己身体的不重视,胃里的疼痛忽的再一次又重了起来。 呃 刀绞似的剧痛猝不及防在上腹深处搅动起来,容辛眉头狠狠一皱,绝美的桃花眼顿时氤氲上了一层薄雾似的水汽,一下子就疼得受不了了,冰凉的手指猛地抓住裴焰的手背,恨不得把他的手戳进自己的胃里:裴焰我胃难受 裴焰满肚子的火一下子泄了气,瞬间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担忧和心疼。 别那么使劲,你放松,我帮你揉。裴焰抓住容辛死死抠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加重揉按了起来。 这一次当真比先前都要严重,裴焰只觉得手心下一阵阵激烈的拧绞,容辛疼得脸色惨白,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呻/吟声根本止不住,开始在他的怀里左右辗转,要不是裴焰搂着他,几乎要倒在床上打滚。 辛辛,忍一忍,别咬嘴唇。裴焰抱住他一刻不停地揉按着,心疼的心肝都要碎了。 呃容辛修长的双腿蜷缩了起来,声音都带了哭腔,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下意识往裴焰怀里钻,像是想从那温暖的胸膛获取止痛的良药,疼 裴焰又心疼又急的直咬牙,上一次容辛这么疼还是被王文涛下毒的时候,根本没过去多久,小冰山再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将来是会出大问题的。 再重一点压住它,别让它绞了容辛用力压着裴焰的手往自己的胃里按,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泪水,把床单都踹的一片皱褶,修长的身子不住地翻覆挣扎,那泪眼朦胧的样子看的裴焰真恨不得替他受了这疼。 揉一揉,一会儿就不疼了啊。裴焰满头大汗的安慰道,他知道胃痉挛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输液打点滴,其次是吃药,再次是顺着痉挛的方向揉开。然而容辛一不去医院,二不吃药,要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那就只剩下用狠力揉开这一种方法了。 裴焰看了看容辛疼到颤抖的样子,狠下心来,掌心用力比之前大一倍的力道揉按起容辛的痉挛来。 呃......呻/吟再次抑制不住的钻了出来,太狼狈了,太丢人了。 容辛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然而此时疼痛却根本不给他思考其他的机会。胃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把裴焰的手戳进肚子里止痛,总觉得他按得不够重。 可当裴焰当真用大力揉按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承受不住。裴焰的力道太大了,手臂上肌肉分明,每次准确的按住痉挛处,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疼。 容辛乌黑的桃花眼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像是被水捞过一样,他没想到这次胃痉挛会这么严重,上腹深处好像破了一个洞,剧烈的绞痛恨不得把他整个人从中撕裂,胃囊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在他的上腹里躁动抽搐,丝毫不顾这种动作会给身体的主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轻一点裴焰呃 容辛仰倒在裴焰的肩上几乎要疼哭了,喘息声几乎破碎,裴焰在后面抱着他,他的上腹被裴焰一圈一圈按得深陷下去又弹起来,内里的疼痛虽然有缓解的趋势,但是每次按下去的时候实在是太难受了。 容辛苍白的脸上几乎没了一点血色,奋力的想要逃离,却在裴焰的桎梏下动弹不得:我的胃不行了 裴焰心疼如刀绞,手指都在颤,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还喝不喝冷饮了? 不......不喝了......容辛抓住他的手臂,苍白俊美的容颜几乎扭曲,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咬着牙带着哭腔蹬踹挣扎着:我不喝了停停一下好疼不行了 不喝了,这辈子都不喝了。 他再也不想体会这种疼了。 救救命容辛疼得几乎丧失了意识,在高烧的催动下开始下意识地说胡话。 他挣扎的时候病弱的美感体现的淋漓尽致,冷艳无双的脸上因为胃痛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嘴唇都咬出了血丝,纤细的腰肢在裴焰怀里被按得深深下陷,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柔软,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溢出带着哭腔的呻/吟,有种惊心动魄的被凌虐的美感。 裴焰心疼的要疯了,却同时在容辛的虚弱中体会到了别样的感受,他知道容辛这福样子永远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显露。 只有我能看到最脆弱的他,也只有我能安抚他的疼痛。 这种强烈的心里快感让裴焰激动道难以自持,却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永远都不想看到容辛被痛苦折磨的样子。 窗外又下起了雪,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终于在裴焰的按揉下一点点消散,容辛的胃痉挛逐渐平缓,直到消失。 容辛白皙的面容和颈部就像是被水洗过的白瓷,全是晶莹的冷汗,靠在裴焰的胸口,失去了意识。 裴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酸麻的手摸了摸容辛的额头,惊讶的发现可能是胃疼折腾出了一身的汗,高烧竟然也消退了下去。 积雪厚厚的落满了窗台,不是初雪,是今年的第二场雪了。 裴焰动了动酸痛的肩膀,把容辛小心翼翼的放平在了身边的床上,盖好了被子,坐在床头久久的看着他,半晌,在容辛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上深深落下一吻。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小冰山的男朋友了。 裴焰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容辛的手。 从今天起,他会用尽全部的心血却爱他,照顾他,直到他的身体和心灵全部恢复到最完好的样子,直到他们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5 00:58:38~20200806 01:3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江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相依相偎 清晨, 鸟儿从树梢上起飞,惊落了一地银白的雪花。 容辛蹙眉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条胳膊,自己正枕在上面。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猛然惊醒床上怎么有个人! 嗯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呢喃。 容辛抓住那胳膊的动作猛地一顿, 距离把胳膊从那人身上卸下来只差半秒钟。 他睁大了眼睛缓缓地翻过身然后看见了裴焰的睡颜。 裴焰正以一种环抱的姿势搂着自己, 一只胳膊在自己脑袋下面垫着, 另一只胳膊搂在自己腰上。他睡觉的时候很安稳,宽厚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有种婴儿般的安适和放松。 容辛狂跳的心脏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裴二哈。 他枕在裴焰的胳膊上和裴焰面对面,耳朵有点发红, 然而见裴焰没醒, 却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看他。 和人同床共枕的感觉很奇妙, 小小的空间被两个人分享, 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这么一细看, 裴焰的睫毛也很浓密, 鼻梁又高又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帅是真的帅, 他穿着一件背心, 肩膀手臂的肌肉线条充满着雄性的力量感。就连容辛这种对美丑没什么概念的人都觉得裴焰长得有点好看。 呼吸变得有点快,容辛没忍住悄悄抬起手,在裴焰的上臂的肌肉上轻轻戳了一下。 硬硬的, 和想象中一样。 裴焰轻轻哼了一声动了动,容辛以为他醒了,却没想到裴焰并没有睁眼,只是搂在他腰上的那只温热宽大的手忽然向上,按在了他的胃上,然后轻轻地揉按了起来。 容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一时间像是被什么极其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裴焰根本没醒,只是容辛一动就下意识地帮他揉胃,在梦中都依旧保持着尽职尽责的条件反射。 容辛的鼻子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酸,他静静地看了裴焰好久,然后轻轻握住了裴焰帮他揉胃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他就像只初次尝试亲近人的小猫,试探着微微靠近,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裴焰宽厚的脊梁,然后把脸缓缓地贴在了他炙热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裴焰醒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守着容辛到凌晨三四点,小冰山才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一直隔三差五就会胃疼得辗转反侧,裴焰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都快碎了。 一定得养好小冰山的胃。 裴焰心想,睡眼惺忪地看向身边,容辛不在,看来是比他先醒了。 厨房里传来香气,锅里咕嘟嘟地煮着粥。 容辛正在给鸡蛋翻面,忽的感觉身后庞大温热的物体贴了上来,裴焰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还自己下厨了。 容辛的身子紧了一下,又放松了下来,裴焰腻乎乎的贴在他的脖子上,身上带着好闻的清香,眼巴巴的看着他锅里滋滋冒着香气的煎鸡蛋。 对于家里出现了和自己一样的活物,容辛还是有些轻微的不习惯,然而这不习惯很快就被裴焰的温柔的按摩冲散,变成了甜蜜的缱绻,裴焰的大手捏着容辛的脖颈低声道:你去歇着,我来做。 你昨天睡得比我晚,容辛侧头笑了笑,再说,总得给我个礼尚往来的机会。 上次是裴焰做早饭,这次容辛亲自下厨,裴焰笑了一下,也不坚持,在容辛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那就让我尝尝容大厨的手艺。 这是裴焰吃的最幸福的一顿早饭。容辛只给自己熬了小米粥,却给他做了煎鸡蛋、烤培根和面包,煮了西蓝花,还热了豆浆,丰盛又好吃。 有了媳妇儿就是好。裴焰深吸一口气,低头把最后一点食物扫荡干净。 容辛在桌子底下踹他:谁是你媳妇儿。 裴焰笑的像个憨憨,容辛看着他傻笑的样子,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和以前有了些轻微的不同,就像是灰白调的世界有了色彩,又像是凝滞的山谷有了清风。 容辛喝了一小碗粥就饱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现,但是裴焰看着他苍白的脸,知道他可能还是有点难受,毕竟胃病发作过一次不会好的那么快。 周末想去哪里玩吗。裴焰端起碗筷,去水池边刷碗,去点山清水秀的地方溜达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风景优美的地方养人,小辛辛虽然身手不凡,但多半都是靠吃老本,平时没见他怎么运动,平时在家的时候好像也总是喜欢窝在沙发里看书。养好胃病除了平时吃得好,多运动也是很有必要的,裴焰知道容辛大概平时也没有闲情逸致去郊区溜达,有意带他去散散布。 容辛正处于饭后的慵懒中,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看着裴焰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对于这种中老年的休闲行程他觉得新奇,也有些好笑,却没有拒绝:好啊,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 裴焰擦干手,解下围裙走了过来,大马金刀的往容辛身边一坐,琢磨了一下:清凉谷不错,游客少,风景也好,还可以自己划小竹筏。 容辛看了看裴焰浑身精壮的肌肉,想象了一下裴焰带着草帽兴致勃勃划船的样子,觉得他很适合这份工作。 好。容辛心中偷笑。 裴焰顿时心情大好:你放心,我爸妈这次周末去北区,不会再猝不及防让你见公婆的。 他坏笑着抓住容辛的手摸了摸,见他的耳朵有点红,顿时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凑过去。 亲我一下好不好小辛辛? 他要是直接过来亲容辛还能装作没反应过来默许,这样直接讨亲亲,容辛这种脸皮薄的立刻拒绝:不亲。 裴焰锲而不舍,哼唧着往前凑,容辛单手抵住裴焰逐渐向下压过来的胸口,身子在他的逼近下一点点向后仰,耳朵越来越红。 我不是你最亲爱的男朋友吗。裴焰大手搂住容辛的细腰,容辛胃痛还没好利索,根本不能用劲儿,被裴焰耍流氓似的得寸进尺,按在了沙发上。 裴焰你太沉了,快下去。容辛哭笑不得。 我不下去。裴焰居高临下,用大手摩挲着他的后背,像个粘人的大狗子似的半趴在容辛的身上,作出委屈的样子,你昨晚还特别主动,怎么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容辛清冷淡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窘迫的样子:我怎么主动了,你别胡说。 裴焰勾起嘴角:你抱着我不撒手,哭着让我给你揉胃,说我揉的太舒服了非我不嫁,还把衣服撩起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往你胃里按,你看我这手背上还有证据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2) 裴焰举起他的狗蹄子,手背上赫然有几个新鲜的指甲印和血痕。 容辛:...... 眼前的罪证无从抵赖,容辛抓住裴焰的手,忽的注意到裴焰手背上的指甲印深得都结了血痂。 都是我掐出来的?容辛抬眼,眼底涌起了满满的内疚。 裴焰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要从容辛那里骗取亲亲,没想过会惹得他内疚,赶紧收回手,大大咧咧地在手背上抹了两下,没事人似的笑:小猫挠痒痒似的,一点都不疼。 他刚才说昨天晚上容辛抱着他不撒手话半真半假,容辛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一阵疼得特别厉害,掐着胃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疼得死去活来的呻/吟,声中带着止不住的哭腔,胃痉挛的非常严重,整个人的神志都不太清醒了,抓着裴焰的手拼命地往胃里按。 裴焰吓的魂飞魄散,差点直接打了120,后来想到容辛有多讨厌医院,还是用尽全身解数去安抚,折腾了半个小时,容辛的胃疼才稍微缓解了下来,在裴焰怀里蜷缩成了一团,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昏睡了过去。 他的脸上都是泪痕,裴焰给他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掐的鲜血淋漓,那时候没在意,擦了一下就忘了。 他那时只是想,如果自己不在容辛身边,容辛一个人如果忽然难受起来,要怎么办。 真没事。裴焰笑着把手背到身后,过两天就掉了。 容辛的瞳孔微微颤动着,嘴唇都抿紧了,坐起身子向着裴焰伸出手:拿来。 裴焰犹豫了一下,看着容辛不容置喙的样子,还是把手老老实实地伸了出来,开玩笑道:你要对它施法吗。 疼吗?容辛心疼地抬头看他,裴焰被他眼底的担忧击中了,像一只乖巧的二哈,一边摇尾巴一边摇头,不疼。 不疼才怪。容辛瞪了他一眼,然后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然后捧起裴焰的手,轻轻吹了吹。 裴焰的心里瞬间涌起惊涛骇浪,容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霞,又轻轻吹了吹: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以前我姐姐就是这么帮我吹的,吹吹就不疼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心中的喜欢几乎无法抵挡,裴焰搂住容辛的后腰,呼吸一点点变得炙热,声音哑了下去:超级喜欢你的眼神。 然后他轻轻地吻了上来,唇齿相接,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尽是缱绻的眷恋。 忽的,在这热烈的难解难分的吻中,他们两个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短信来自鸿城集团,是入职的注意事项,下方还有一条通知: 周六公司组织团建,请务必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6 01:30:44~20200807 01:3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939396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灵活的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六感 自从和裴焰谈了恋爱, 容辛总觉得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 白天一起上课,放了学一起去楼下的花坛里喂小区里的流浪猫,晚上一起宅在家看电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 天色往往已经黑了。 今晚要回去吗。容辛抱着靠枕陷在沙发里看裴焰。 嗯, 今晚要查寝。裴焰品出了他语气中那点隐秘的不舍, 嘴角立刻不受控的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 把剥好皮的橘子瓣送到容辛嘴边, 啊,张嘴。 容辛鼓着腮帮子咽了下去, 因为裴焰要走有点小小的不开心,吃了橘子却又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那动作和刚才他们在楼下喂的那只小白猫一模一样。 裴焰看的心痒痒,没忍住凑了过去, 想要在他雪白的脖颈间狠狠吸一口。 你又来。容辛哭笑不得推开他, 被他大型犬似的动作弄的痒的不行,用脚尖抵住他的肚子, 再过来我可踹你了。 裴焰锲而不舍地墨迹他:我一个正牌男朋友总也捞不着好, 你说我怎么这么憋屈呢。他抓住容辛的手, 我就抱一个, 抱一个还不行? 容辛笑的有点微喘,陷在沙发里缩回手不让裴焰摸:你十分钟前刚抱过, 哎呦, 别闹。他的桃花眼弯着, 面对着裴焰的软磨硬泡丝毫不为所动,脚尖在裴二哈的腹肌上轻轻踹了踹,乖, 坐好了。 裴焰被他说话的语气逗笑了: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训狗子呢。 猝不及防被识破,容辛顿了一秒,立刻真诚的缩回脚来,睁着眼说瞎话:没有,你想多了。 裴焰怀疑的看着他,容辛回以无辜的眼神,裴焰一个坏笑趁机扑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脚踝,容辛躲闪不及,被他拉的猛然向下躺平在沙发上,终于被裴焰亲到了的脸蛋。 软软的,甜甜的,裴焰心里评价,觉得容辛尝起来有点像蛋糕,咬了一口就忍不住想要咬第二口。 你这是强盗行径。容辛手臂挡住脸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无奈地笑,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一点起来的意思。 裴焰得寸进尺又亲了一下:我就对你强盗。 和容辛接触的越久,裴焰就越能知道小冰山的真实性格。 有谁能想象到看上去凌厉的像风一样的小冰山,在私下里其实懒得像只猫,一天里多半时间都是靠在沙发里的,就连有的时候吃饭都懒得上餐桌,而是抱着碗窝在沙发里一边吃一边看美剧。 裴焰昨天好不容易拉他去健身房锻炼,回来之后容辛竟然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还是裴焰发现他洗的太久了去敲门没人应,才冲进去把他从浴室里捞出来的。 再晚个几分钟裴焰深刻怀疑小冰山可能直接在浴室里泡到低血糖或者把自己淹死,吓得裴焰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不过受到惊吓的补偿就是他看到了小辛辛雪白的大长腿和玉足。 虽然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裴焰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的时候,就把一旁的浴巾抓了过来盖在了他身上,但是说句实话,该看的还是看见了。 且不说别的,容辛的双腿白皙修长,就像是用白玉做的似的,就连脚长的都特别好看,整齐的指甲带着荷花瓣似的微微的粉。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水顺着容辛的脚尖滴落,就像是出水的美人鱼,有种难以言说的魅惑的美感。 裴焰的心跳登时就加快了,赶紧移开目光,却不曾想又落在了容辛的腰上。 那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的腰,容辛的腰很细,能看得出是练过武的,肚子上有明显的马甲线,肌肉却基本上看不出来,不喷张也不柔弱,而是介于两者间的柔韧和紧致。 一枚小巧狭长的肚脐精致可爱地落在中间,正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裴焰被萌的心里嗷嗷叫,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戳了一下。 没想到容辛的肚脐敏/感的很,立刻低低的嗯了一声,咬着淡粉的唇虚弱的靠在了在裴焰的胸口上,不舒服的蹭了蹭。 血气方刚的裴某人当时鼻血就差点喷了出来,用尽这辈子的最强的定力颤抖着把容辛擦干,吹好头发放到了床上,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回浴室冲了个长达半小时的消火凉水澡。 等到裴焰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容辛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丝毫不知道他刚才给裴某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容辛其实本来没有这么虚,隔三差五也会去拳馆锻炼,举铁也不是没举过。主要是这几天被发烧和胃痛折腾的体质下降了不少,身体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过来,稍微运动一会儿就会累出一身汗,这才会在浴室里睡过去,像个娃娃似的随裴焰摆弄。 裴焰后半夜是抱着他睡的,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是圣人,面对着喜欢的人,身体的反应是藏不住的,但是他不愿意操之过急。 自从确认关系以来,裴焰一直在刻意的把握节奏,即便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容辛粘在一起,他依旧会时不时的找借口离开一段时间再出现,他也会经常回宿舍住,而不是每天都在容辛家里留宿,只为了给容辛留下足够的空间。 他希望融入容辛的生活,却又不希望侵入他的生活。因为爱情需要沉淀和张弛有度,一味的穷追不舍或是一上来就干柴烈火,到后期总会后劲不足,没有人能够保持一辈子的激情,激情过后是空虚,唯有细水长流才能品味其中的万种滋味。 裴焰想和容辛过一辈子。 这是裴焰第一次恋爱,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他想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恨不得把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把握,不留下任何一个遗憾的机会。 我去把明天的粥做上。裴焰忽的想起来这事,一拍大腿跳起来,去了厨房。 容辛终于也坐直了身子,冲他的背影叫:我想喝皮蛋瘦肉粥。 他也就在吃的时候会积极点。 知道了,皮蛋多一点葱花少一点。裴焰宠溺回头一笑,洗了洗手忙活了起来,在厨房里哼起了小曲儿。 容辛嚼着裴焰亲手剥的橘子,看着裴焰穿着背心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漂亮的肌肉线条无论从那个角度都赏心悦目。 他觉得自己在和裴焰谈了恋爱之后好像过的□□逸了,饿了有人给做饭,难受的有人安慰,累了有人给捏肩膀,不开心了有人在身边陪说话。 这样一辈子也挺好,容辛的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笑了笑,然而这笑意是短暂的,随即,他的目光微微暗淡了下来他还有仇没报,眼前的幸福和安逸让他沉溺在蜜糖里,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阴暗的过往和刻骨铭心的仇怨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纠缠他,只要一刻未了结,就永远不会停止。 容心看着裴焰高大的背影,他真的做好让裴焰和他一起承受的准备了吗,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如果裴焰也被牵扯进其中怎么办。 裴焰设定好了高压锅的时间,四处扫视了一遍,又开始拿起拖把拖地。 容辛回过神来:大半夜的,别忙活了。 没事,我精力充沛没处使,正好都用在你家里了。裴焰把拖布在桶里涮了涮,他其实是不想让容辛干活,所以有时间就立刻把能做的都帮他做了。 谁知道鸿城集团这么快就要团建,本来想着明天周六带你去清凉谷的,这下只能等下周了。裴焰边擦地边遗憾道。 没事,下周也好。容辛把靠枕放到一边坐起身来,倒了杯水,只是根据我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鸿城集团的团建一般都在每年的六月,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裴焰直起身子琢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最近辩论会风头太大,鸿城集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体现对员工的关怀展现一下凝聚力,如果团建办得好,可能会再上一次热搜也说不定。 唔。容辛捧着杯子小口喝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些隐约的不安感。 我不想去参加团建。容辛放下杯子,忽地说道。 裴焰闻言微微一愣,把拖布涮干净放到了一边:是因为不想看见吴峰吗? 容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实情,点了点头:嗯。 第六感这种东西,太玄乎,说出来没有什么事实依据,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也是,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谭虎的事情出来以后他一直表现的无懈可击,但是他越这样,我就越觉得可怕。 裴焰擦了擦手重新坐了过来,这个人深不可测,和谭虎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智商很高,善于操控人心,咱们警惕些是对的,入职之后也不能让他知道咱们俩的关系。 容辛点点头,脸上浮起淡淡的厌恶。一个人能够云淡风轻的害死相识二十年的熟人,并且事后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内疚和紧张,光是这种变态的心理状态就让人觉得恶心,要不是为了借他的手收集赵元琪犯罪的证据,容辛一刻都不会犹豫,立刻会用那刻袖扣送他吃牢饭。 不想去就不去了。裴焰搂住容辛的肩膀,打开手机,翻到了和鸿城集团联络人的聊天界面,咱们不去他们也不能逼着咱们去。 一般的实习生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第一次团建就翘掉,然而裴焰之所以来鸿城集团就是为了陪容辛,而容辛去鸿城集团是为了收集赵元琪的罪证,对鸿城集团的业绩和考评根本不在意,而且两人都是在全联盟的注视下被选中的,鸿城集团就算是估计面子和社会影响,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开除。 两秒钟,两人就都翘掉了明天的团建。 这才可以去清凉谷了。裴焰把手机在半空抛了个花,又稳稳的接住,心情颇好。 嗯。容辛笑了一下,但是明显兴致不高,看样子像是还有心事。 怎么了,裴焰低下头柔声问,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心里那种不详的第六感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容辛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可能是有点累。 裴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容辛心情不好的时候其实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脸上的表情向来都很淡,只是在思考或者烦躁的时候,乌黑的眸子会比其他时候看上去更深一些。 是因为马上要去鸿城集团见到赵元琪,有点紧张吗。裴焰猜想是这个原因。 可能是吧,容辛抬头看向裴焰,即将近一步接近仇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何反应,当初和裴焰说好去鸿城集团寻找赵元琪的罪证,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不会就把刀子捅进他心脏里吗。 这些日子我已经掌握了一下证据,容辛犹豫了一下,淡淡道。 那些证据来自吴峰之前在赵元琪手机上安装的监控软件,他没有告诉裴焰自己和吴峰的交易,因为裴焰一旦知道他手里有钉死吴峰的证据,一定会立刻让他交给警察局,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与虎谋皮。 要是以前容心根本连提都不会提,但是现在裴焰是他的男朋友,他在努力尝试着尽可能的不去瞒他。 但是那些证据只是小打小闹,还远远不够,容心看向裴焰,我现在掌握的证据第一不是恶□□件,第二涉及金额太小,真正的核心业务一直接触不到,仅凭这些小小的违法乱纪,根本不足以把赵元琪送进监狱接受他应有的惩罚,我还需要更多。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3) 裴焰眸色微深,他知道容辛在怕什么,也知道他的挣扎,容辛的潜台词虽然很隐晦,但是裴焰却还是清晰的读了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到能钉住他的法律手段,我可能会忍不住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我会帮你一起找的。裴焰注视着容辛的眸子,法律之所以存在,就必然有它的意义,你要给法律一个机会。 这是他一直坚信的事情,他不期望容辛能像他一样相信社会的运行机制和规则,却希望容辛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而破坏它,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裴焰轻轻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摸了摸容辛的头。也许这就是老天让他们相遇的意义,既是相互依恋,更是相互救赎。 容辛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幽深的眸子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浮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轻轻的靠在了裴焰的肩膀上。 法律是用来约束一般人的,但是有的人天生就是恶魔,他们会钻法律的空子,直至泯灭人性。 也许他和裴焰之间永远会存在分歧,因为裴焰没有亲眼经历过最残酷的罪恶,他太善良也太干净,即便对陷入深渊之人也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和期待对方改邪归正的期盼,但是却不影响他爱他。 只是,容辛没有告诉裴焰他心底最深的顾虑他怕裴焰会因为对别人的轻信而受伤,他害怕裴焰和自己一起跳进泥潭里,却无法全身而退。 来日方长,容心闭上眼睛,他一定能在复仇和爱情中间找到两全的一条路。 夜深了,室外温度已经到了零下,空气中却没有水的味道,明天估计是一个晴好的日子,多半不会下雪。 裴焰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表,这才注意到都十一点了,轻轻摸了摸容辛的脸:要查寝了小辛辛,我该回宿舍了。 容辛点点头坐起来,送他到门口。 裴焰一边换鞋一边叮嘱:晚上别蹬被子,不舒服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容辛淡笑,轻轻推了他一下,快走吧。 裴焰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口: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清凉谷呢。 好,明早我在家等你。容辛倚靠在门框上,把心底的不安归咎于对未来的不确定,暂且放下心来,轻轻勾了勾嘴角。 裴焰坐着电梯下行,出了门洞,往门外走去。 这个时间段小区里早就没了人,门口的保安大爷也在暖气房里睡的呼噜声震天响。 裴焰呼着白汽沿着小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周围寂静无声,他摸出手机看了看。 和容辛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不看手机的,现在一打开才发现有二十多条消息,大部分是学生会的,还有两条是丛秋,问他今晚回不回来,打牌三缺一。 裴焰笑了一下,回了句马上到。 夜色逐渐变得浓稠,仿佛连风声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裴焰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有一辆关着大灯的黑色轿车从拐角驶出,无声的跟在了他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7 01:34:59~20200808 07:4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45939642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消失 远阳保险的外联你到时候再跟一下, 小唐经验不足,我怕他招架不住。裴焰对着手机发了一段语音,嘱咐学生会的事。 虽然只是大一,他现在却几乎成了外联部的指挥人, 同年级的外联部成员有什么事都会找他问, 有的时候甚至会忘了裴焰和他们同级, 俨然把他当成了主事的学长。 裴焰插着兜向前走, 离学校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前方的路忽然暗了下来。 这段路的路灯前几天坏了,一直没人来修。 高大的身型逐渐被黑暗吞没, 裴焰心想着有空得给社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灯修好,要不老人走在这黑咕隆咚的路上不摔跤都算是幸运的。 在手机上下划,他正准备把手电筒打开, 忽然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衣服摩擦声。 第一秒他还以为是路人, 自然而然的往旁边偏了点,给对方让路, 然而下一秒他听见那声音忽然加速, 听起来竟像是冲着他的后背冲过来的, 心中刹那间警铃大作, 裴焰猛的回身同时迅速低头。 棍子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了一阵风声。 我操!裴焰出了一身的冷汗猛的后撤, 大声喝道, 你们干什么! 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平白出三个人, 二话不说形成了包围的态势,向着裴焰缓缓靠拢了过来。 是绑架还是打劫? 裴焰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危机,没想到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半夜出门也会有人想要劫持。 劫财还是劫色?裴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怯场, 冷静的盯着对方三人,然而手心里却已经隐隐出了一层薄汗。 我怕死,你们要钱就拿去。 他从怀里摸出钱包往他面前那人的脚下一扔,顺势向后将后背贴在了墙面上,避免了腹背受敌。 然而三人没有对他的钱包表现出丝毫的兴趣,继续向他靠近了过来,裴焰在黑暗中甚至隐约看到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头套。 是绑架! 裴焰的心一沉,黑暗中他深邃的脸孔不甚清晰,身子无声的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可能绑架他的人。 他向来与人为善,想不出来有谁可能会向他发难。 难道是有人图财? 他家确实是小康家庭,但是费这么大劲绑架他还不如去绑架房地产开发商的儿子,毕竟谁也不会脑子进水去绑架警察的儿子去索要赎金。 那难不成事老爸之前抓过的罪犯,来抓他向老爸报仇的? 最近也没听说过谁刑满释放...... 裴焰眉头紧锁紧盯着对面三人,无声的把手机背在身后,凭借着手指的印象点开了微信的置顶的和容辛的聊天框。 看不见屏幕,手指的手指仅凭记忆向下,正要按下语音键,下一秒对面的三个人忽然发难,分别向着他的双手和脖颈袭来。 从小跟着老裴在警队练出来的身手不是吹的,裴焰眼神一凛,闪电般地出手猛的抓住了第一个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毫不含糊,那人的后背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登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啪嗒! 手机飞出去,掉在了地上。 余下二人对视一眼,知道了裴焰的实力,狠戾程度顿时暴涨,其中一人冲过阿里狠扫裴焰的小腿,另一人从众配合一拳揍向裴焰的眼前。 拳风呼啸,那是用了九成的力气! 来真的是吧!裴焰狠狠咬牙,在刹那间一跃而起一脚踹中了那人的胸口,在他发出闷哼的瞬间又反手一肘撞向了前面那人的下巴。 裴焰看起来身材很匀称健美,但是架不住浑身上下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加起来足有一百六十来斤,那被踹中的人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裴焰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扑上去就要把他用手刃砍晕,然而就在这时,腰部忽然被狠狠一踹。 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裴焰那一秒几乎觉得自己的肾都要被踹裂了,他控制不住的向前踉跄了两步,踹他的正是刚才被他过肩摔的那人,他趁着裴焰捂住后腰这一秒的停顿,猛的扑向裴焰的后背,双臂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三人都是有身手的! 操!......咽喉是最脆弱的部位,裴焰猛的后退,差点背过气,然而他那一身喷张的肌肉在这时候证明了它们绝对不是摆设,裴焰猛的像后一撞把那人咚的一声甩在了墙上,然后在窒息的前一秒一脚猛跺他的足尖,紧接着回手一拳击中了那人的下巴。 沉重的撞击声让人心口一震,那人被揍的像后栽倒了下去。 哗啦! 那人踉跄着扑倒撞翻了路边的自行车,一句娘的!还没说出口,裴焰已经用膝盖给他的鼻子狠狠补了一下,然后猛然回身飞踹,在第二人偷袭的前一秒把他踹倒。 偷袭有一次就得了,还想故技重施?裴焰平日里看起来阳光灿烂,真怒起来极其可怕,就像一直发怒的雄狮,猛的一样扑倒了那人身上。 打你裴爷爷后腰?腰子打坏了后半生幸福你赔吗! 裴焰暴怒的气焰疯长,把他人按在地上狂揍,石头一样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那人的头上,砸的那人嗷嗷惨叫。 绑架你裴爷,下辈子吧! 虽然身手不凡,但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一对三还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裴焰眼看那人没了反抗的力气,也不恋战,立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喘着粗气翻身而起就要跑路,然而就在他一跃而起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的只见身后电光一闪。 刺啦 是□□! 刚才被裴焰揍的差点晕倒的第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电流瞬间刺入裴焰的后腰。 唔! 万蚁噬心似的剧痛席卷全身,裴焰闷哼一声咚的栽倒在地,一句我□□x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只觉得眼前像是被拉了灯似的化作全黑,视野中最后的景象是掉落在远处停留在和容辛聊天页面的手机,电子屏的荧光在夜幕中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完了,小冰山要担心死了。 还有......怎么又是后腰。 真是操了。 意识终于在强劲的电流下彻底丧失,裴焰的头缓缓地垂了下来。 东区豪华公寓楼。 吴峰开了一瓶新的红酒,像是有什么愉悦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劳烦把酒先倒在醒酒器里醒酒,而是直接倒在了高脚杯里。 暗红色的酒像是深色的血液般在酒杯里晃动着,被吴峰悠然地端起来,细细的抿了一口,嘴角勾了一下。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忽的亮了起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通来电,吴峰端着酒,按下了免提键:喂。 吴总,人已经抓到了!电话那头的人粗喘着擦掉了头上的血,背景里传来汽车加速的声音,这小子有两下子,我们用了□□才把他捉住,兄弟几个都挂了彩。 红酒流入喉咙,有一种甘洌却又浓稠的尾调。 把人带到地方,只要不弄死,别的随你们。 酒液在嘴角留下暗红的痕迹,吴峰伸出舌头把嘴角的酒渍舔舐掉,挂掉了电话,镜片后的狭长的眼底是近乎狂热的森冷暗色。 他已经等不及看到那少年急的眼眶发红的样子了,那清冷淡漠的容颜上露出崩溃的神色,一定是最美味的食材。 清晨,闹钟响起,容辛过了好久才懒懒的伸出手在床头的手机上拍了一下,把闹钟关了。 裴焰呢。 对了,他今天不在。 习惯了闹钟一响就有人帮忙关上,习惯了一翻身就能抱住温暖的胸膛,容辛闭着眼睛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床铺,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不适应。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容辛在心里淡淡笑了一下,好像生活中有了裴焰的参与,一切都变的轻松了许多,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被他照顾,无论什么时候都舒服的像是在最美好的梦中似的。 容辛揉着眼睛下床,拉开窗帘,阳光投射进来,果然是个晴好的日子。 抻了个懒腰,容辛低头拿起手机,下意识期待着裴焰每日的照例早安问候出现在微信消息的第一条,然而打开微信却愣了一下。 对话框空空如也,没有出现红色的小数字。 容辛眨了眨眼睛,不死心的点进聊天界面,却依旧发现聊天依旧停留在昨天下午,裴焰甚至没有给他发晚安。 想到昨晚裴焰在家里又是刷碗又是拖地的样子,容辛垂下眸子,裴焰可能是太累了。 有点心疼和内疚,他给裴焰发了个早安过去,没有给他打电话叫他起床,想着让裴焰多睡会也好,今天还有去清凉谷的行程,免得出去玩的时候疲惫。 厨房里的电饭锅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容辛在乐声中洗漱完毕,去厨房掀开了锅盖。 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扑面而来,恰到好处的火候让皮蛋的味道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容辛用勺子在粥里搅了搅,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裴二哈的厨艺真是好,比他自己平时做的浆糊似的皮蛋瘦肉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将来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做黄焖鸡。 距离刚才起床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马上快九点半了,裴焰应该起了。 容辛嘴角勾着浅笑,把粥盛出来两碗放到一边晾着,本以为一点开手机就能看到裴焰正在路上的消息,却不曾想依旧是一片空白。 心脏忽的空了一拍,昨夜里那种不详的第六感如同浓雾般再次涌上心头,容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给丛秋发生了个微信,问他裴焰还在睡觉吗。 丛秋过了两秒钟回:哎?裴哥昨晚没回宿舍呀,我还以为他在你那里呢。 容辛的眼底猛的震颤了一下,立刻给裴焰打了个语音过去,没人接。 心底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瞬间成几何倍数增加,容心翻开手机通讯录,二话不说给所有可能和裴焰在一起的社团、学生会成员都发了微信,却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没见过裴焰的答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辛的手指有点不稳,但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拨通了最后一处裴焰有可能留宿的地方裴焰家的坐机。 喂。是徐晓燕接的电话,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 阿姨好,我是容辛。请问裴焰昨晚回家了吗? 徐晓燕对容辛有种天然的对儿媳妇儿般的喜欢,闻言愣了一下,道:没有啊,你们俩不会吵架了吧?裴焰真是能耐了,敢不和你打招呼就消失,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容辛的身子瞬间宛如坠入冰窖,强行保持着声音的冷静:没有吵架,阿姨您放心,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他而已。 裴焰消失了,昨晚从他这里离开后就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 挂了电话,容辛攥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幽深的瞳孔几乎紧缩成一个点,静止了两秒,他忽的豁然起身,穿上大衣就要出门,忽的感觉手机震了一下。 来电话的是吴峰。 第73章 你要来救他的命吗 看着手机上吴峰的名字, 这一刹那,心底翻搅的担忧终于突破了极致,容辛的脸色惨白,即便是还没有接起这通电话就已经猜到了这通电话的内容。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4) 裴焰落在了吴峰手里。 怎么会。 难道说吴峰知道了他和裴焰的关系?什么时候? 狂跳的心跳几乎撕裂胸膛, 然而多年的沉淀和早就让容辛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手足无措, 他站在窗台静静地等着, 任凭手机一遍遍地响, 握着手机的手指已经用力到青白, 却始终没有接起来。 一声,两声, 就在铃声快要挂断的前一秒,他猛的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喂。 城郊山谷里的一处仓库,吴峰坐在椅子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容辛? 有什么事。容辛淡淡道。 和吴峰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容辛接电话一点都不积极, 语气清冷淡漠的一如往常,甚至听不出来一丝微小的颤动, 平常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甚至还有点细微的不耐烦。 原本做好了准备享受容辛慌乱的样子, 却不曾想竟是这种反应, 就像是燃烧的引线好不容易烧到了□□,却忽然哑了火。先发制人的主动权和心里压迫全然用不上, 吴峰的脸上风云变幻, 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容辛似乎觉得有点可笑:我又不会读心, 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咱们之间应该没有熟悉到可以大周末的随便打电话的地步吧。 他的语气太过正常和淡漠,有那么一刻吴峰几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容辛和裴焰在教室接吻是他亲眼看见的,照片他还存着。 虚张声势吗。 吴峰紧绷的嘴角微微松懈了下来,原来如此,极力做出对裴焰丝毫不在乎的样子,从而降低自己对裴焰的重视程度。 真是天真,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将他们的关系尽在掌握,还想妄图用这种心理战术让裴焰脱困。 不过亏得容辛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这种镇定和清晰的思考,这种心理素质和反应速度简直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吴峰几乎有些惜才之心,要不是两人是生死仇敌,他还真想把他纳入麾下。 但这是不可能的,容辛永远不会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即便他是珍宝,但若处于敌对的位置,那就是致命的威胁。 而威胁,只能被除掉。 吴峰姿态放松,靠在了身后的椅子里:裴焰在我这里,丰原路38号,你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带着袖扣来换人,如果报警或者五个小时后我如果没有看见你和袖扣,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容辛的瞳孔猛的一缩,若是吴峰此时能看见他,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在轻微颤动着。 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然而他开口时声音依旧淡漠毒舌,我为什么要用对我至关重要的证物,去换一个对我无关紧要的同学?你未免太高估我的善意了。 吴峰笑了:无关紧要吗? 容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对面吴峰提声道:动手,让他听听。 下一秒,重拳落在身体上的声音猝然响起! 裴焰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脚上也被绳子绑的死紧,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刚刚恢复了些许意识,就感觉凌乱的重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腹部和后背上。 操! 专业打手的的拳头可不是说着玩的,沉重的拳头几乎每一下都会带来沉闷的剧痛,就连内脏都在跟着震颤。 奶奶的!你们干什么!裴焰喘着粗气剧烈挣扎,身上的肌肉紧绷喷张,然而绳子绑的结结实实,他只能在地上来回的滚动躲闪,却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你们是谁派来的!勒索还是寻仇? 话音未落,裴焰在躲闪间猛然看到了不远处举着手机冷笑的人。 吴峰!?裴焰怎么也没想到绑架自己的是吴峰,电光火石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难道说吴峰知道当初是自己去警察局举报他的,想要报复? 吴总你这是干什么!裴焰在拳打脚踢中嘶吼,脸上露出愤怒又不解的表情,怎么无缘无故抓人!我有哪里招惹到你了吗! 吴峰温文尔雅的样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像一层坚不可摧的面具,即便是在让人往死里打你的时候,脸上依旧是微笑的。 小裴啊,吴峰惋惜地摇摇头,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但是你错就错在和容辛搅合在了一起。你的小情人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要暂时委屈你一下。 裴焰刹那间心脏巨震,视线对焦在吴峰的手机上他在和容辛打电话! 吴峰绑架他是为了威胁容辛!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裴焰这一瞬间的反应和容辛一模一样,他双眼血红的嘶吼道,满脸的愤怒和不甘:我之前都告诉你了,我和容辛没有关系!你和他之间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去绑他!绑我我干什么! 这种时候只有极力撇清他和容辛的关系,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吴峰为什么忽然会对容辛发难,容辛手里有吴峰的什么把柄? 难道说是那枚袖扣,小冰山什么时候找到的,为什么没跟自己说?那吴峰也早就知道他就是十四年前的少年了吗! 这他妈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得不说裴焰的智商真的非常高,心理素质也皮糙肉厚的异于常人,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崩溃了,他却还能抽丝剥茧的一条条往后倒推原因和逻辑。 裴焰呼吸急促,心中一万个卧槽满屏飞,然而现在不是卧槽的时候,他深邃的眸子深了下来,要是单纯以物换人那么简单也还好,但是吴峰真的只是想要容辛手里的证物吗。 以他对吴峰的了解,这人的心思深不可测,费尽心思犯下绑架案,全然不顾绑架的对象是警察局高层的儿子,一个袖扣肯定是不值得,他肯定还想从这次绑架上获得更多的东西。 而且,他为什么不蒙住自己的脸?为什么连伪装都不做一下? 心里忽的涌现出一个模糊的可怕念头,裴焰扯着嗓子嘶吼:我和容辛根本不熟!操了!我不想为了他死!绑架是犯法的,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你们抓我根本没用!他就是个性冷淡,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上心! 哦,是吗?吴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裴焰面前,那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在礼堂后面的教室里接吻吗? 仿佛惊天巨雷从高空劈下,裴焰和容辛的脸色同时剧变。 容辛的手机滴的一声收到了吴峰发来的照片,那里面赫然是他和裴焰相拥在一起深情亲吻的样子! 吴峰的勾起唇角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如土色的裴焰,把照片从他面前收起来,冷笑道:继续给我打! 雨点般的拳脚登时再一次疯狂的落了下来,裴焰猛的咬处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个时候只要他表现出任何一点被折磨的惨状容辛都会立刻被拿捏住,不能叫。 然而就在下一秒,其中一个打手的脚尖不偏不倚的踹进了他的小腹。 唔! 这一下实在是痛,就算是硬汉如裴焰也溢出了一声闷哼。 裴焰猛的蜷缩了起来,冷汗不受控制的溢出了额头,腹部是人体除了颈部以外最脆弱的器官,没有骨头的保护,那一踹几忽直接踹进了脏腑,裴焰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被踢断了。 等等!电话中忽的传来容辛的一声大喝,裴焰从来没有听到过容辛有过这种急切愤怒到几乎破音的声音。 吴峰抬手示意手下先停,饶有兴趣的拿起手机:想好了? 容辛的眸子微微压低:我会尽快带着东西过去,在这期间裴焰如果受到任何伤害,我会跟你鱼死网破。 他的声音森冷的如同寒霜般蚀骨,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已经没有再隐瞒的他对裴焰的关心的必要,双方的筹码都摆在了台面上。 吴峰勾起嘴角:你放心,只要你把东西带到,一切都好说。 不行!不能来! 看着吴峰脸上冷然的表情,裴焰忽的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不顾身上的剧痛撕心裂肺的冲着手机喊道:容辛别过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根本就没想要放过我!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你要是来了把东西交给他,咱们两个都没有活路!别过来!听到没有容辛!! 吴峰眸色骤然一暗:堵住他的嘴! 几名打手立刻把裴焰从地上拽了起来,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狠狠给了他小腹几下,裴焰剧烈的挣扎了几下,痛的脸上都没了血色,却还在拼命的冲着远处的手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脖颈上都崩出了纵横的青筋。 容辛的桃花眼中几乎因为嫉妒的暴怒和心痛而漫上了血丝,手指几乎把手机掐碎,裴焰嘶吼声音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他心口上。 他在接通这通电话时就明白了吴峰的打算。 原来所谓的周六团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只是鸿城集团面对全社会的障眼法和推辞。 吴峰从邀请裴焰进入鸿城公司实习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接下来的五小时内,他会用裴焰作为诱饵把自己骗入深山,逼迫自己交出证物,之后把自己和裴焰一起灭口,对外再宣称是团建过程中出现了事故。 也许是意外车祸,也许是失足坠崖,社会公众一定都会惋惜英才早逝,却不会有人知道这背后的千丝万缕的纠葛和阴谋,不知道这其中牵扯到穿越十四年间的数起罪案。 到时候唯一能给吴峰定罪的证物消失,谭虎死了,自己和裴焰也死了,吴峰从此清白的行走在这世上再无任何阻碍。 不,还不止。 容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吴峰还会把杀死谭虎的罪名安在他身上,让自己成为两次对谭虎下手的真凶,向赵元琪交差。 他会以裴焰做威胁让自己录像认罪,或者手写签字。 因为他知道有裴焰在,自己会为了救他做任何事情。 五个小时。吴峰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邪灵的回响,把容辛猛的从思绪中拽了出来,五个小时之后你不来,我会亲手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把他死的过程录像给你看。 裴焰倒在地上目眦尽裂。容辛刚才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即便是相隔几十公里他们的心却仿佛从未这么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过,心意相通血肉相融到无法分离。 不要来! 裴焰在心中嘶吼,你不来,死的只是我一个! 你要是来了,我们两个都会死!你还会背负冤屈和骂名,姐姐的冤仇永远都没有办法报!不许来! 丰原路38号。容辛清冷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我会去的,不要碰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可能会稍晚更新哦,我这里有时差,明天上午要出去办事~更新时间可能是凌晨五六点,小可爱们晚上不要等了哦,早上起来再看就行,爱你们~ 第74章 反转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吧。 容辛的声音顺着手机的听筒传来, 细微的电流声给他的声音加上了一层不真切的回响,担忧的语气忽地变成了冷笑。 吴峰增大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吴峰不可置信。 容辛轻笑一声,片刻前语气中的担忧和视死如归的决绝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就像是一直以来一样, 清冷淡漠的像是腊月的坚冰, 语气中充满讽刺和玩味。 你以为我会担忧到失去理智, 会为了一裴焰放弃一切自投罗网?容辛遗憾的啧啧, 吴峰,你未免太天真了。 吴峰的脸色在刹那间骤变, 然后他听到容辛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是喜欢裴焰,但也只是喜欢而已,一个相识仅仅三个月的人,你指望我会为了他放弃我四年的执念吗?我喜欢花, 喜欢猫, 并不意味着我会为了它们去死。如果他们给我的带来的麻烦大于我对他们的喜欢,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他们。 容辛勾起唇角, 即便是此时吴峰看不到他的脸, 却能想象到少年那张完美的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上浮现出的残忍和冷意。 裴焰对我来说, 根本无关紧要。 这一瞬间吴峰猝然想起在洗手间里谭虎抓着他的手说他回来了时, 那眼底出了憎恶和愤怒以外,更深处的恐惧。 高智商, 没有同情心和同理心, 下手很辣不留余地。 容辛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冰冷无情的多, 他就像是最精准的机器,只认准一个目标,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掣肘和软肋, 即便是有,在合适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 他竟然真的想要放弃裴焰。 吴峰紧攥着手机依旧不敢相信:你不怕我杀了裴焰? 这听上去是一句威胁,但是明眼人都是知道真正有威慑力的人,是不会做出多余的询问的。这句话一出口,就代表了说话之人的紧张和不确定。 容辛毫不掩饰的轻笑了一声,笑声中的轻蔑让吴峰镜片后的眼底瞬间暗了下去,几乎有些窘迫。 我会觉得很可惜,毕竟裴焰是个不错的消遣,长相也符合我的审美。 容辛细细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裴焰的味道,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事,他的声音随机转变成了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你要对他做什么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不过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的罪行只是故意杀害谭虎未遂导致其重伤,估计会判个十年以上,但你要是真的对裴焰下手,那罪名就变成了绑架加故意杀人,两项罪名加起来死刑都是轻的。 你抓住他的唯一用处就是用他威胁我进山,获取我手上的袖扣证据,再把我们俩一起灭口。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会去。 容辛笑了,就像是玩腻了的人收起了逗猫棒:你想杀他就杀吧,我当然不介意你给自己多加几条罪名,反正咱们俩现在的对话我已经录了音,再多一条你的罪证,我手上的筹码更丰厚,我自然求之不得。 对面沉默了,足足过去了半分钟的时间,吴峰忽然挂断了电话。 滴,滴,滴 忙音响起的一瞬间,容辛向后踉跄的一步,像是支撑身体的全部力气都被撤走,跌进了沙发里。 他仰起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就好像这口气在胸口憋了许久,只差半分钟要让他窒息,他苍白的面容上几乎没了一点血色,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山间仓库里,吴峰的脸色黑的吓人,手下阿辉试探的问道:老大?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5) 吴峰看向倒在地上的裴焰,裴焰正低着头喘息着,看起来刚才的一番拳打脚踢对他的伤害值不小。 吴峰心中忽地涌起暴怒和狂躁,上前一把拎起了裴焰的头发,眯起锐利的眼睛:你们是在玩我吗? 裴焰的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含糊的闷响,眼神中却流露出痛恨和不解,仿佛也在为了刚才容辛的那番话感到愤怒和背叛,浑身肌肉紧绷着,鼻腔里发出了困兽般的粗喘。 吴峰的目光森冷蚀骨地看着他,眼底暗色浮动。 曾经的筹码如今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得不承认容辛说的没错,裴焰如果不能把容辛钓来,那就失去了绑架他的意义。杀了他,即便是能让手下替自己顶了动手杀人的罪,也会因为容辛手里的录音而难以逃脱绑架的罪责,可如果放了裴焰,裴焰转身就会去警察局报案,结果还是一样。 吴峰狠狠咬牙,他如今陷入被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没有想到容辛竟然会这么绝情,绝情到连喜欢的人的生死都不顾。 他以为容辛不敢和他叫板,以为抓了裴焰之后容辛就会言听计从不敢造次,没想到竟然全然想错了。 原本尽在掌握的局势在这一刻已然逆转,吴峰的脸色暗的吓人,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裴焰忽地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像是被容辛的话刺激到,裴焰就像是一头发飙的野兽,冲着吴峰含混的吼叫着,剧烈挣扎间竟然一头撞上了吴峰的鼻子。 操! 吴峰正在思考中猝不及防,登时被他掀翻在地,鼻孔顿时血流如注。 本来就烦躁,吴峰温文尔雅的伪装终于被彻底撕破,他猛的冲上去,泄愤似的用坚硬的皮鞋跟部狠狠地在裴焰的身上踹了起来:你他妈想死吗! 裴焰狼狈的躲闪着,浑身肌肉紧绷的几乎青筋纵横,在地上滚来滚去。 吴峰气急败坏,脚下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把裴焰的胳膊和小腿都踹出了血,从风衣下渗透了出来,才终于停下了脚。 裴焰挣扎着滚到角落里瑟缩了起来,像是被鞭子打怕了的猛虎,终于知道了疼,老实的垂下头不动了。 与此同时,一辆银白色的轿车从小区地库驶出,呼啸着冲上了主道。 容辛俊美的眉眼压紧,直接把档位挂到了s。如果细看几乎能看到他的手在发抖,然而踩住油门的脚力道却始终不减。 轰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银色的轿车像是子弹一样向着大山中的丰原路飞速驶去。 大哥,怎么办,人我们是放还是不放?阿辉低声问吴峰。 别吵。吴峰皱紧了眉头,摸着下巴在仓库里来回踱步。 暴怒之后反而让心思平静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地方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裴焰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他浑身都是伤,看上去狼狈极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上下轻微的移动着。 在宽阔的脊背遮挡处,地上有一颗突起的长钉。 裴焰手腕处的绳子一上一下精准的在那颗长钉子上幅度微小却用力的摩擦着,没有一点声音,然而绳子却逐渐被磨出了毛边,毛边逐渐扩大,出现了轻微的崩裂声。 容辛会不顾他的死活? 呵,也只有这些不明真相的绑匪们会信。 他们不知道前两天小辛辛是怎么给他准备爱心早餐的,他们可没见过小辛辛难受的时候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的样子。 如果有一件事裴焰永远都不会怀疑,那就是容辛对他的感情。 见识过一个人流露出真情的模样,体会过冰山在温情中融化的柔软,无论什么都不会动摇裴焰对于这份感情的确定。 他清楚的知道容辛在做什么,容辛的不配合和冷淡全盘打乱了吴峰的计划,起码在吴峰意识到他在虚张声势以前,自己都是安全的。 心意相通至如此,他们根本不需要提前对暗号就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这是相依相偎日久生情培养出来的心有灵犀。 容辛的智商和谋略永远不需要怀疑,裴焰咬着牙继续磨绳子,他知道容辛现在一定在想办法救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自己得做好准备。 不过,不得不说,在听到容辛说那些话的时候,裴焰的心确确实实是刺痛了一下的。 手腕上传来被磨破皮的尖锐刺痛,裴焰微微蹙眉,却没有停止动作。 即便刚才从第一句话他就能知道容辛说的不在意他是假的,只是为了迷惑吴峰,但是那言语中的冰冷和漠然还是让裴焰心悸了一瞬。 幸好是假的。 原来绝情的言语杀伤力竟然有这么大,就算知道是假的,却依旧会体会到受伤的感觉。 容辛当初在图书馆一层听到自己打电话,说自己和他只是玩玩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吗? 不,只怕会更糟,那时候容辛甚至信以为真。 裴焰这个时候才终于理解了那时候容辛为什么会那么伤心。指尖刺入掌心,有强烈的酸涩的情感涌进心口,裴焰深吸一口气,眸色深沉似海,情绪在暗处汹涌的翻涌起来。 一定要活着回去,亲口跟容辛说一句我爱你。 不止一句,他要说一辈子。 不对。远处眉头紧锁看手机的吴峰忽的神色一顿。 心头猛然一跳,裴焰抬眼看向他。 吴峰盯着手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裴焰的身子一点点发冷,他看到吴峰逐渐笑的上起不接下气,那么森冷,那么肆无忌惮,就连手下都有点吓到了。 阿辉凑上前胆战心惊的问:怎么了老大? 容辛啊容辛,吴峰扶额抬起头,眼角都笑出了泪花,似乎是无奈,眼底却又疯魔一样的光在闪动着,差点又让你给骗了。 如同闷雷蒙的批下,裴焰死死的盯着吴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的抓住,紧张的连呼吸都透不出一丝空隙来。 吴峰的手机上是现在的实时新闻,上面整播放着东区警方正在处理一起发上在刚才的闹市区车祸。 老大,着车祸和咱们有关系吗。阿辉不明所以。 正因为没关系,才足以说明问题。吴峰缓缓起身走向裴焰。 裴焰摩绳子的动作立刻无声的停顿了下来,警惕的看着他。 如果说容辛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一点都不在乎裴焰的命,他就会立刻报警,让警察抓个人赃俱获,把我送进监狱。 吴峰蹲下来,笑眯眯的打量着裴焰:但是他没有,热点新闻还是无关紧要的车祸,根本没有警方搜捕绑架犯的影子。 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被绑架,必定会出动大批警力,就算是刻意封锁消息,也避免不了触动媒体敏感的嗅觉。 吴峰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镜片上的反光让人心惊肉跳:但是现在,主流媒体没有报道,小报新闻也没有蛛丝马迹。 所以容辛直到现在也没有报警坐收渔利,是因为因为他不敢,他担心咱们看到警方出动着急之下来个鱼死网破,杀掉裴焰然后跑路。 裴焰的脸色猛的变了,吴峰欣赏着他的神色,心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眼底的逐渐升起嗜血的笑意。 容辛会来,他的计划依旧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他不信容辛可以带着裴焰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突出重围,只要他来,就相当于宣布了他和裴焰的死亡。 他会抓住容辛,从他口中严刑逼供出袖扣的下落,再把两人一起杀死,伪装成意外去世,没有任何理由,警察会查到他身上。 这一切的顺利就是基于他之前认定的事实:容辛分明就不是他说的那样不在乎裴焰,他根本不敢用裴焰的命冒险。 吴峰捏住裴焰的下巴,打量着裴焰坚毅俊朗的脸,眼尾勾起森冷而势在必得的冷笑:他猜他现在在哪,是不是正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救你的命呢? 我就在这里等他吴峰贴着裴焰的耳朵低声笑道,声音如同毒蛇一样森冷,顺着血管钻入裴焰的四肢百骸,等他送上门来。 他话音刚落,电光火石之间,裴焰忽的翻身而起,双手啪的一声挣脱了已经出现断裂的绳子,劈手抢过了旁白绑匪手中的刀子,揪住吴峰挡在自己身前,猛的把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大!阿辉失声猛扑了过来。 裴焰大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动! 刀尖毫不留情的向下刺破了吴峰颈部的皮肤,裴焰粗喘着挟持着吴峰,这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 他的的脸上还沾着泥土的脏污,深邃的眼珠却像狼一样敏锐如炬,透露出野兽般的强硬和狠绝。 谁敢往前一步我就割裂他的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迟了!小可爱们下次等不到更新可以看一眼评论,如果是因为事情太多没写完,我会在评论里写上大概的更新时间~爱你们哦! 感谢在20200810 01:23:33~20200811 13: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5245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逃离 这一下的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裴焰的挟持着吴峰快速后退,紧绷的手臂肌肉纵横,这一瞬间他平日里的阳光大男孩样子全然不见,几乎有种让人忌惮的彪悍和匪气。 吴峰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脸都憋的有些发红, 在迈出大门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裴焰的胳膊挣扎了一下。 然而这一下就像是点燃了炮筒, 裴焰手腕立刻微微用力, 刀尖猛然刺入了吴峰的脖颈几毫米, 嫣红的血液顺着吴峰的脖子蜿蜒而下。 别耍花样!裴焰死死的勒着吴峰继续向后,双眼因为情绪的情绪的极度波动而崩出了血丝, 手却一点都没有抖,稳稳的抵在吴峰的大动脉上,低声道:我手上的力道可没个准数,你别作死。 姓裴的你放开我们老大!阿辉看到血都急了, 和一众手下目眦尽裂的扑过来, 然而忌惮裴焰手中抵在吴峰脖子上的刀刃,都不敢上前。 形势逆转, 方才的人质现在成了劫匪, 而方才的劫匪成了裴焰手中的人质。 吴峰踉跄的随着他的脚步向后倒步, 好汉不吃眼前亏, 像吴峰这种极其懂得权衡利弊的人自然知道此时听话的道理。 裴焰眸深似水,即便手中的刀子稳的没有丝毫颤动, 但是心脏却狂跳的几乎要冲出胸膛。 周围的一切微小的动作都仿佛被放大, 他能同时看到阿辉试图往后腰摸枪的手, 也能看到另一人正紧准备摸出手机叫支援的动作,甚至能听到吴峰颈部动脉跳动的急促的鼓点。 而他们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吴峰的命, 正攥在自己手里。 裴焰从小就彪,打过无数次架,拼过无数次拳,但是向来点到为止遵纪守法,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掌握别人的生死,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人血溅当场。 如果不是有正当防卫为前提,他现在几乎在犯罪。 但是奇怪的是,他在用吴峰的小命做出威胁的时候,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内疚和不安。 从小接受的正义教育和嫉恶如仇的信念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想起之前吴峰对他拳打脚踢,用他做人质威胁容辛的所作所为,裴焰只觉得现在用刀子抵在他脆弱的脖颈上,几乎有种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复仇的快感,就像是毒蛇在他的血管中窜动,危险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我没做错什么。 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只是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有一瞬间,裴焰几乎理解了容辛复仇时的心境。 都别动!谁再动一下我就给他脖子上开个洞!裴焰的视线横扫过试图有小动作的两人,即便是他的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那目光中的狠戾和雄性的凶悍也登时把他们吓得不敢造次。 阿辉紧张道:你别冲动!放开我们老大!什么都好说! 裴焰没搭理他,侧头冲着他左手边的绑匪之一道:给我准备一台车!打着发动机! 在这种混乱且危危机的时候,裴焰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和冷静。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回到容辛身边。 快!听他的!准备车! 一切是这么顺其自然,周围人声嘈杂,有人跑出去准备车,有人大骂,也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制服他。在这一刻,裴焰竟然有种站在第三视角的错觉,他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他看着自己挟持着吴峰向后,然后一脚后蹬踹开了大门,倒退着来到了停车坪上。吴峰脖子上的血迹鲜红得刺眼,裴焰看着狠辣果决的自己,几乎觉得有点陌生。 车子很快准备好,是一辆吉普越野。 裴焰立刻拽着吴峰过去,可能是动作有点太粗暴,吴峰嘶了一声。 刀子无眼,你可悠着点。吴峰从刚才起就表现的很顺从,直到现在才开口表现出了一点情绪。 裴焰冷笑:你踹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悠着点。 吴峰的眼镜已经在刚才被裴焰拽过来的时候被碰到了地上,露出了平日里素来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狐狸似的细长的眼镜,此时那双眼睛中没有害怕和担忧,倒是有几分玩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说话,真是新奇。 裴焰心想老子不骂你十八代祖宗那是因为素质高,不跟你在嘴皮子上一般见识。 不过啊,吴峰低头看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别把我捅死了,你就犯罪了。 犯罪两个字让裴焰的表情出现了半秒的波动,不过随即便拽了吴峰一个趔趄:与其担心我犯罪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吴峰有些狼狈的倒着脚,不过裴焰方才那片刻的停顿让他的嘴角勾了起来,仿佛预料到的事情得到了印证。 裴焰警惕的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埋伏之后,推着吴峰迅速往车子处靠近,身后的小喽啰们紧紧的跟在后面,逐渐形成包围态势。 等我回去上报公安机关,绑架加上之前的杀人未遂,够你喝一壶的了。裴焰没管四周虎视眈眈的小喽啰们,拽着吴峰推到了车边,低头往车窗里一看,果然已经如他刚才所说打着了火,只要上车就能直接开走。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6) 吴峰狭长的眼底猛的升起暗色: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走吗。 不然呢?你想让我在你脖子上开个洞吗?裴焰拽着吴峰的脖子迅速绕着车走了一圈,检查了一遍轮胎和车底没有被做手脚。 吴峰忽的笑了,就像一条毒蛇吐出了信子: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从小接受正统的法治教育,我猜 吴峰垂在身侧的手隐秘的向着阿辉打了个手势。 裴焰看向他。 吴峰的眼底骤然升起暗沉的杀意:我猜你不敢对我动手。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一时刻,早已做好准备的阿辉猛的拔出了枪对准了裴焰,之差千分之秒就要扣下扳机,裴焰忽的扬起手,手中的刀子猛的下落,重重的扎进了吴峰的大腿! 噗嗤!鲜血四溅!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所有人都没想到裴焰会真的动手,而且下手那么狠,包括裴焰自己。 啊!吴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滚倒在地,小喽啰们失声尖叫着冲了过去。 裴焰开门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一脚油门轰!的一声,吉普车在地上扬起狂卷的灰尘,向着出口处呼啸而去! 快追!吴峰瘫倒在地上狂吼,精心打造出来的精英气质在此刻荡然无存,就像是个歇斯底里的野兽,大腿上正汩汩的涌出鲜血来。 不能让他活着出山!杀了他! 三辆越野争先恐后的冲出了停车坪,高性能越野车在山路上充分了发挥了特长,不一会儿就在山路上狂飙着逼近了裴焰所在的二手吉普,油门踩下去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几乎和裴焰并驾齐驱。 然而裴焰隔三差五就要和朋友去山路兜风练出来的车技也不是说着玩的,方向盘猛打甩过几个漂亮的大弯,油门跟上,瞬间将追兵甩出去了十几米。 能逃出去的! 身后的汽车追击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车上人的怒骂。裴焰咬死了牙关狠踩油门,向着出山的方向狂奔,几乎开出了不要命的架势,然后就在这时,他忽的听到后面像是放炮一样的两三声巨响。 裴焰的瞳孔猛的缩紧!是枪声! 光天化日公然开枪,疯了吗!不过能干出绑架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这种事的亡命之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吴总说了!不用留他的命! 砰!哗啦! 操!后玻璃被子弹击碎,裴焰的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身险些倾斜飞出去。 要知道他的右侧就是悬崖,以这种速度狂飙,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砰!砰! 又是接连两枪,一枪贴着裴焰的脑袋飞过打在了前玻璃上,而另一枪则正中他的轮胎。高速行驶中爆胎是致命的,更别提在山路上。 呲啦 吉普车爆裂的车胎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嘶鸣,裴焰一句我xxx!还没骂出来,就只觉得身子忽然失重,面前的景物向侧边翻转,在山路上将近九十公里每小时飞速行驶的车子在猝然爆胎下斜飞而起,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擦出了一地的火花。 打中了!他翻车了!快上! 后面的几辆越野狂踩刹车,上面下来了三四个人,举着枪冲向了侧翻在地的吉普车。 好吵。 尖锐的耳鸣钻进裴焰的脑袋,有几秒钟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头好像被浸泡在了水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幸好这么些年的习惯救了他,即便是刚才那么紧急的状态下他都没忘系安全带,要不然现在早就去天上和他家那只老猫相聚了。 人声逐渐嘈杂,神智渐渐回炉,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还没有见到容辛。裴焰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挣扎着解开安全带,然而手指颤抖的厉害,竟然解了好几下都没解开。 就在这时,他忽的听见了远处汽车疾驰而来的声音。 完了,吴峰的救兵到了。 裴焰一瞬间双眼通红,手臂上肌肉瞬间爆棚,强烈的求生欲和没有见到容辛的执念让他猛的解开了安全带,从驾驶座咚的一声掉到了副驾驶。 然而紧接着,他却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听声音,那辆从远处疾驰而来的车似乎是从进山的方向来的! 是路人吗? 心中同时浮现出狂喜和担忧,裴焰生怕路人被吴峰灭口,挣扎着往外爬,被破碎的玻璃扎的双手鲜血淋漓,半截身子卡在了前车窗上。 快报警!他嘶哑地嘶吼,声音几乎破了音。 然而那车子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与他擦肩而过,然后猛的刹车停在了他后方距离越野车队几米的地方。 裴焰只听到像是易拉罐落地的声音,像是车上那人扔了什么东西出来,下一秒,后方躁动的小喽啰们中忽的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几秒钟后,一股极其刺鼻的白色气体也随即从他破损的车窗涌了进来。 咳咳!! 什么东西? 裴焰呛得他涕泗横流,鼻子和眼睛都要废了似的灼烧剧痛,听声音只怕后面的小喽啰比他更惨。他双手抓着窗户框挣扎着往外爬,却忽的感觉一个人穿越白色的浓烟冲到了他身边,飞快的把一个防毒面罩扣在了他脸上。 然后那双手猛的把他从车子的废墟中拉了出来。 即便是带着防毒面罩看不清人脸,那清瘦的骨骼轮廓却是那么熟悉,裴焰的鼻子控制不住的酸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容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逃出去哦,受伤预警,不虐心,虐身身~ ps:昨天的74章有的地方写的是很清楚,已经修改了哦,昨天有疑问的小可爱可以去看修改版的第74章 ! 另外最近赶上项目结项,更新时间可能不确定哦,但还是日更!一般在凌晨0点到中午12点之间,小可爱们如果没等到更新不要着急,可能正好我赶上了忙了的时候,过几个小时就会更新的~ 感谢在20200811 13:10:40~20200812 10:4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辞儿 2个;秦淮不夜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受伤 浓雾中, jeep副驾驶的门已经完全变形,容辛费力的把裴焰从座位上拽起来,面具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 他双手环绕在裴焰的胳膊肘下拖着他用力向外, 表情几乎有点扭曲。 裴焰容辛咬牙。 裴焰遭受了严重撞击后的大脑还有点不清醒, 听到容辛的声音下意识激动地深情呼唤:哎!小辛辛! 你给我减肥!容辛咆哮道, 腰部一用力终于像是拔萝卜一样把裴焰从车窗里拔了出来, 两人一起滚落到地上,裴焰一百六十斤的体重险些把容辛压的吐出一口老血。 被撞的七荤八素的大脑神经终于在容辛的闷哼中清醒了过来, 裴焰翻身向下一把抱住容辛:没事吧! 目光对视,两股灼热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容辛咽下千言万语,往裴焰肩膀上一推:没事, 快走!□□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裴焰将容辛拽了起来, 两人一起迅速向着那辆银色跑去,一边狂跑一边冲着容辛展示肱二头肌: 我这是标准体重, 重量全都在肌肉上呢!等咱们回去了我脱了给你看!不对, 你是不是就是想借机看我腹肌?小辛辛你可真是太狡猾了! 亏的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臭不要脸的满嘴骚话, 真是个人才。 然而紧接着, 容辛却看到裴焰的大衣上血迹斑斑,抬起手的时候还能看到肩膀的部位有清晰的鞋印。 心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撕裂了一样, 容辛的眼底升腾起浓重的杀意。 他一定会让吴峰付出代价。 裴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立刻露出一口大白牙让容辛安心:没事我皮糙肉厚, 比小强还命硬! 忽的,背后猛然响起了枪声。 砰砰砰! 被催/泪/瓦/斯熏的颠三倒四的小喽啰发了狠,其中一个眼泪横流的狂吼着, 向着容辛和裴焰的方向闭着眼睛连开几枪,看那架势像是要把□□使出机关枪扫射的意思。 裴焰连忙拽着容辛躲到车后,子弹无眼,这种情况下没法再往前走。裴焰刚一探头就被胡乱点射的子弹打了回来,他撤回来仰头靠在银色雷克萨斯后面,忽的想起了什么问容辛:你从哪搞来的催lei瓦//斯? 容辛:网购。 裴焰信他才有鬼: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催lei瓦/斯还能网购?谁胆大包天的敢把违禁品挂到网上? 容辛: 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 容辛探出身子观察了一下小喽啰们的动作,然后回头深吸一口气看向他:三氯异氰尿酸、丙酮、氯化氢其实这东西做起来并不事很难,就是反应的时候容易爆炸,用冰块保持低温小心点就行了。 裴焰此刻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知道是要为小冰山逆天的动手能力鼓掌,还是为他的胆大包天胆敢私自制作□□而抓狂。 这要是放在以前,裴焰知道了容辛在做这种事情肯定原地爆炸,但这些日子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容辛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知道了容辛再一次违法乱纪他几乎波澜不惊,甚至在小冰山说完之后还有一种啊,我就知道的淡定感。 这催lei弹肯定不是现做的,容辛肯定早就做好了藏在某处,然后等着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抓住容辛的手盯着他:如果我没被绑架,这催lei弹本来是想用在哪? 防身。容辛一脸人畜无害的淡然坦荡,亏得他带着防毒面具还能仅凭一双眼睛做出这种表情,裴焰内心狂吼你这个骗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冰山,咬牙了半天压低声音道:回家再慢慢收拾你。 回家两个字让容辛的表情微微动容,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匕首攥在了手里:好,不过那得先回得去再说。一会等枪声停下,你立刻上车,我马上就会回来。 裴焰心头一紧:你要干什么! 雾霭浓重中,容辛修长白皙的手指和漆黑的匕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清冷的声音淡漠中带着幽暗的狠戾:把开枪的那个解决。 话音未落,裴焰还没来得及阻止,容辛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避开子弹射来的方向,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浓雾中,不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小喽啰的惨叫,枪声随即停止。 上车!浓雾中传来容辛的大吼。 裴焰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吼一嗓子小冰山不要命,猛地冲上前拉开车门跳了上去,抬起了手刹。 容辛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后方不远处。 快!裴焰在驾驶座推开副驾驶的门嘶吼道,浓雾渐渐散去,他已经看到了又有一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悠悠冲着容辛脚步声响起的方向端起了枪。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明明离得那么远,裴焰却能清晰的看见那人扣动扳机的食指向后勾时那细小的动作,能听见容辛跑动时防毒面具后急促的呼吸。 子弹破空而来,裴焰在这一瞬间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飞扑下车抱住容辛就地一滚,一串子弹贴着他的后腰射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地灰尘。 容辛毫发无损,借势搂住裴焰的宽厚的后背,从地上捡起一个空罐子,猛地砸向了相反的方向。 咣当! 小喽啰闻声转身,雨点般的子弹瞬间扫向了罐子落地声音响起的位置。 走!容辛从地上窜了起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像猫一样窜了上去,裴焰也随即跳上了驾驶座,这几秒钟的配合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一气呵成和心有灵犀。 轰! 银色的轿车呼啸着窜了出去,身后传来小喽啰们的怒骂和逐渐远去的追赶声,二人在山路上扬长而去,终于摆脱了身后的包围圈。 容辛靠在副驾上喘息了片刻,终于把刚才狂跑时喉咙深处涌起的血腥气压了下去,他摘下了防毒面具,然后伸手在裴焰的耳侧一扣,把他的面具也摘了下来。 裴焰俊美硬朗的面容显露了出来,可能是刚才情绪波动过于激烈,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头发却依旧桀骜不驯的支棱着,浑身肌肉喷张,脖颈和脸颊上的血迹和灰尘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又种惊心动魄的铁血硬汉的帅气。 差一点我就变成鳏夫了。裴焰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侧头看了容辛一眼,不是叫你别来吗。 话虽这么说,他的语气中确实掩饰不住的怜惜,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抬起右手替容辛替擦去了额角的汗。 那双手依旧如常般宽厚温暖,容辛紧绷的身子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失而复得,竟是这般的舒心:我不来,看着你被吴峰切成八块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的一起笑出了声。 裴焰笑的有点喘: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经历这种场面,要是拍成电影那可是大制作。 是啊,还能给你个影帝小金人。只是可惜了你这件外套,这是你最喜欢的一件吧。容辛笑着抬手抓住他风衣的衣摆,那价格不菲的风衣在刚才激烈的对抗中被子弹擦出了灼烧的痕迹,已然是毁了。 没事,毁了就毁了。裴焰握住了容辛的手,掌心的力道像是要把容辛刻在血肉里,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深秋的山野中雪还未化,这一会儿竟然又掉下了雪花来,漫天飞雪中,银色的凯迪拉克行驶在空阔的山路上,仿佛和大山融为一体,两只手十指交握,静谧的只剩下二人之间的心跳和呼吸声。 容辛目不转睛的看着裴焰,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笑意,看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条和深邃的眉眼,劫后余生的幸福和快意涌上心头,积压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消散,他说了一句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我承认你长的真的很好看。 裴焰哈哈大笑,狡黠看了他一眼:终于承认你是外貌协会了?早就知道你被我的美色迷倒了,你还不承认。 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容辛在片刻恢复了从善如流,淡淡的勾起唇角,难得的没有对他的厚脸皮发出进一步毒舌攻击。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7) 他的大拇指在裴焰的手背上蹭了蹭:来之前我已经拜托了谢之远,如果我四个小时后还没有消息就报警,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你的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裴焰手指的温度竟然在片刻间已经比刚才降低了许多,裴焰立刻抽手,被容辛猛的攥住。 你怎么了?容辛的脸色变了。 没事。裴焰的半张脸隐藏在雪色的阴影中,高挺的鼻梁上有细密的汗珠,笑了一下,可能是刚才紧张的。 容辛忽的提声道:停车! 车子贴着路边停下,裴焰拉住手刹有些担心的像后看了看:虽然报了警,但是现在雪下的那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山,一会儿吴峰的追兵先到了就完蛋了,还是快走吧。 不对,裴焰的脸色苍白的不正常。 一开始容辛还以为是雪色映衬的反光,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不听裴焰说了什么,解开安全带扑了过来。 哎!光天化日裴焰挺身躲了一下,却在移动的瞬间额头上溢出了细密的冷汗,痞笑的声音都有些不稳,这就被我的美色/诱惑的把持不住动手动脚,实在是有伤风化。 容辛的脸色差的吓人,低头往他胸腹看,裴焰的外套和毛衣都是黑色的,看不出来什么。 他伸手往裴焰的肚子上一摸,只觉得满手湿润滚烫,抬起手来,是触目惊心的红。 容辛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撩起裴焰的毛衣,只见那精壮健美的右侧腹肌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弹孔。 问题不大。裴焰知道瞒不下去,看着容辛全无血色的脸,强撑着坐直了身子笑了一下,不是直接被打中的,是被打到车框上的子弹反弹击中的,应该能撑到开车下山,别担心。 然而话音未落,裴焰的脸色忽的一变抓住了扶手,像是身体里的剧痛终于压制不住,宽厚的身子微微向下弓下去。 侧腹的伤口忽的一阵急痛,就像是五脏六腑同时搅动起来,裴焰死死咬住牙关,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张口想要呼吸,却不曾想直接呕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花绽放在地上,容辛的心脏险些在这一刻停跳,失声叫了出来:裴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哦!依旧日更!但是因为项目结项所以更新时间不一定~小可爱们久等了! 感谢在20200812 10:49:33~20200813 22: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2个;辞儿、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到极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生死一线 裴焰呛咳着抬起头, 随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喘息着靠在了背后的架势座上,捂着右侧的腰看着容辛笑了一下:没事, 就是呛着了。 话音刚落, 喉头又是一热, 裴焰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被打脸过,一口血咽都来不及咽就又吐了出来, 腹部的伤口被撕扯到又是一阵剧痛, 疼的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容辛的脸色顿时煞白, 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着像是想叫他的名字, 却发不出声音来。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 看着小冰山的表情, 自己怎么会这么心疼呢。裴焰喘息着抬起手, 想要摸摸容辛的脸,然而稍微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完了,变成林妹妹了。裴焰放弃了动作,忍着痛掩饰似的一笑,右侧腹部被击中的地方像是被活生生的在内脏里剜去了一块肉似的灼痛着,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容辛面前表现出来难受, 然而额头上还是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声音也掩饰不住的带了虚弱的气喘。 小辛辛, 好机会, 你可以当我的宝哥哥。 容辛的脑子中轰鸣作响, 死死的攥着裴焰冰凉的手,几乎有几秒钟的时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血,全是血。 手心里滚烫粘腻的血迹仿佛铺满了整个视野, 血腥味重的几乎让人丧失嗅觉,纷飞的大雪化作漫天飞扬的桂花,时光扭曲着把他拉向回忆最深处,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淡紫色的长裙下向外缓缓蔓延,鲜红的颜色逐渐将他全部吞没,撕心裂肺的的痛苦和恐惧仿佛在灵魂深处四声尖叫,逐渐化作利爪,将他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容辛猛的回过神来,现在自己紧攥的这只手还有温度,和四年前不一样,自己还能救他。 这一次,还来得及。 伤口创面不大。容辛在片刻间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静如霜般的沉着和雷厉风行,仔细低头在裴焰侧腰的伤口看了看,但是出血太多,得马上止血。 裴焰轻轻地松了口气,点头道:嗯,应该没有打到大动脉,要不然我现在就已经凉凉了。 别乌鸦嘴,有我在你凉一个试试?容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从车子的侧面储物框里拽出一条毛巾。 裴焰心头一热,面无血色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脸上却笑的春光灿烂:不敢不敢,热乎着呢呃! 容辛把毛巾叠成四方的形状,用力的按在了他流血的伤口上。 巨大的压力让裴焰一声闷哼就这么从喉咙里被硬生生逼了出来,努力维持的硬汉形象险些破了功。 他猛地抓住身/下的椅子,只觉得肠子都要被挤碎了,疼痛从右腹蔓延至整个腹腔,肚子里疼的天翻地覆,豆大的汗珠雨点似的从额头滚了下来。 小辛辛你起码给我个提示,裴焰的表情有点狰狞,让我这个堂堂校草有个机会克制一下表情好不好我可有偶像包袱 容辛按住他的出血点:你要偶像包袱干什么?还想勾引谁? 要不是现在疼的死去活来裴焰差点笑出来,头一次觉得话里带刺的质问能这么好听:你说的对,我的校草名头已经发挥完它的作用了,勾引到你就足够了。不过小辛辛你还是善待我的腰子,这可关系到你后半生的性/福 容辛愣了一下,面色依旧苍白,耳朵却不受控制的红了,桃花眼中几乎露出了点恼火。 裴焰瘫倒在椅子上,笑的直抽抽,他知道要是在平时容辛肯定得动手打人,但是现在他有病号身份护体,肆无忌惮的调戏小冰山,就像拿了免死金牌。 让他欠吧,容辛心想,这样自己还能少心疼他一点。 容辛故意不看裴焰欠揍的表情,对手机叫了一声,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人工智能的自动回应。 给谢之远打电话。容辛对手机说。 山脚下。 警车和救护车的车灯交相辉映地停在路边,谢之远的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雪,站在雪地里急的直咆哮:雪才刚开始下!路上也不滑!为什么不能进去! 警察们围成一圈站在警车边上,其中一个小刑警双手作出安抚的动作,为难地对跟谢之远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去,只是这雪这么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现在上山容易被困在山上。这荒郊野岭的大冬天,到时候就不止是两个人的问题了,所有上山人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那难道就不管吗! 谢之远平日里素来是温文尔雅的,但是现在却急的手都在发抖,眼眶里都充了血。 他推开小警察,冲到站在车边肩膀上多了几颗星的老警察面前,手往进山的方向一指:万一绑匪正在下山追他们呢,每耽误一分钟,我的朋友就有可能多一分生命危险! 老警察眉头紧锁的看着山上,鹅毛的一样的大学落在他的眉心,很快就消融成了水滴。 绑架两名名校大学生是大案,他又何尝不想早点上山抓人破案,但是天气山区的天气状况向来多变,他也得对自己手下的警察们负责。 这片山是最近才开发的新山,上面没有大型的旅游景点也没有民宿,平时除了喜欢探险的年轻人来这里爬野山团建之类的,几乎没有人烟。万一真的大雪封山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冰天雪地里被困在山上,上的去下不来,被冻死在半路上都有可能。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老刑警拍了拍谢之远的肩膀,在谢之远再次爆发之前,转身对队友道,绑匪能联系上吗? 负责联络的队员摇头:吴峰的手机关机,他手下那名叫陈辉的也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就意味着没有谈判的可能,容辛和裴焰的处境又危险了几分,谢之远急的气喘如牛,有一瞬间几乎动了直接自己冲上山找人的想法,然而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漫天飞雪和沉默中,手机铃声的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之远猛地接了起来:喂!容辛!你们怎么样! 老刑警顿时眼神一凛:是受害者!开免提! 容辛冷静的声音从外放听筒中传来:暂时逃出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裴焰受了伤,你身边有医护人员吗,我需要他们给我指导。 医护人员!老刑警冲着救护车猛招手,立刻有一名急救人员小跑了过来:我是医护人员!病人现在怎么样? 容辛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触目惊心的鲜血让所有人都暗暗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弹枪伤,创面比较小而且没有碰到大动脉,但是一直在出血,现在正在用按压的方式止血。容辛说。 你没受伤吧!谢之远急问。 容辛紧绷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松动:我没事,放心。 是我英雄救美保护了小辛辛!裴焰在一旁努力的扯着嗓子宣誓主权。 谢之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对着话筒拼命点头:好好好,裴焰给我挺住了,回来请你喝酒! 医护人员对着电话道:得先清创!车后备箱一般有急救箱,先用酒精清洗伤口防止感染,然后用绷带和纱布把患处紧紧的缠绕起来,阻止进一步出血。 好。容辛立刻应了一声,对面随即传来了翻东西的声音,裴焰在一旁小声哼哼:看我的腹肌帅不帅? 谢之远: 别贫。容辛心有灵犀似的说了谢之远想说的话,清冷的声音继续顺着电流传了过来,这话是对警察说的,绑匪是鸿城集团吴峰,刚才谢之远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他们手上有枪,我看到的就有十把左右。 老刑警神色一暗,动枪的话绑架案的性质就更严重了,非法持有枪支罪加一等,不过鸿峰集团的文职领导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绑架大学生?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山脚的出口都布置了警力,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绝对逃不掉,不过吴峰为什么绑架裴焰? 不知道。容辛说,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幽深的暗色,边说话边迅速找出了酒精拧开了盖子, 我接到吴峰的威胁电话让我进山,说裴焰在他们手上,如果想要他活命就自己过来。我来的时候正好裴焰逃了出来,正在被后面的吴峰手下追赶,我立刻接上他往山下逃,用了很大一番力气才甩掉了他们。 裴焰微微一愣,不知道容辛为什么不和警察说实话。容辛和他对视,微微摇了摇头。 老刑警眉头皱了起来,敏锐的直觉似乎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比如容辛是怎么把裴焰救出来的,吴峰为什么要用裴焰威胁他进山,刚要问却听电话那头容辛低声对裴焰道:我要倒酒精了,可能会有点疼。 裴焰回过神来,容辛镇定冷静地注视着他,可裴焰却能看到他下颌线条紧绷的弧度,和因为紧张和担忧瞳孔深处的震颤。 裴焰勾起嘴角,微微喘息着抓住扶手看向容辛: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他掀起腹部的衣服,腹肌上都布满了冷汗反射的淋漓水光,明明正在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虚弱的连动弹都费劲,但面对着容辛,他俊朗硬朗的面容上却依旧能露出痞帅又阳光的笑意来,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依旧努力的让容辛安心。 容辛深吸一口气,酒精瓶对准在裴焰的腹部的伤口上方,正要倒下去,却忽然停了一下。 如果疼的厉害的话。容辛看着裴焰的眼睛,向裴焰伸出手来轻声道,就握我的手。 裴焰深邃的瞳孔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里面的情绪翻涌升腾,最终化作深深的眷恋。 好。像先前无数次一样,他攥住了容辛的手,十指交握。 即便看上去乐天潇洒,无所畏惧地插科打诨,但是裴焰远没有看上去那般轻松,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只是被流弹打了一下没什么事,而现在,他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缓慢的停滞,就连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战栗。 他伤的可能比想象中要重。 裴焰人生的十八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重伤和生死离别,然而现在,他却真切的体会到了生命在缓缓地流逝。 小辛辛。裴焰的喉结涌动了一下,我有点冷。 容辛的表情猛地变了,他知道冷意味着什么。 别怕,等消完毒止缠上绷带我就开车下山带你出去。容辛紧紧的握住裴焰的手,尽力告诉自己像刚才一样冷静,然而声音却开始发抖,别怕。 好。裴焰虚弱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不怕,他当然怕。只是幸而容辛在他身边。 大雪纷飞而下,银装素裹装点了寂静的群山。裴焰曾经是很喜欢下雪的,可现在他却知道这看似轻飘飘的雪,却如同厚重的围墙,阻断了救护车上山的进程,消耗着他活下去的机会。 我想活下去。 酒精倒在伤口上的一刹那,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裴焰猛地挺起了腰,粗喘声冲破牙关,抓住容辛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的崩了出来,双腿控制不住的在座位下蹬踹挣扎。 裴焰!容辛咬着牙按住他,飞快抓住绷带缠绕起来,眼眶一下子红了,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 小辛辛裴焰开始大口大口的倒气,脸色出现了不正常的灰白。 我在!不要想它就不疼。容辛把他靠在自己胸口,单手在他腰间缠绕绷带,手指却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我会救你出去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听见了吗裴焰!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8) 手机里传来老刑警的大声警告:雪太大了,这种山路根本没法开车!很容易刹车失灵冲出围栏的!容辛!在原地等待救援,大雪可能一会儿就停了!等停了我们会立刻上去的! 容辛猛地按下了挂断键。 剧痛几乎让裴焰失去知觉,他想要抱住容辛,却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警察说的对,太危险了,别开车。雪这么大,吴峰他们也担心翻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来的找麻烦的。 听话,小辛辛,我能坚持的。 不过你现在也一定很害怕吧,怕我像你姐姐一样离开。 真的不会的,我还好,没事的。 只是有点冷而已。 对不起。容辛的声音颤抖的响在裴焰耳边,绷带一圈圈飞快的绕紧,有滚烫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不怪你。裴焰心想。 我不怪你我的相遇,不怪我爱上你,不怪我们到了如今的境地。 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即便是现在,我也从不后悔。 我只是没想过黑暗会离我们这么近,我以为跟在身为刑警的老爸后面看够了人世间的罪孽与惩罚,以为那些恶魔可以被震摄和改变,以为他们离我们很远。 却不曾想魔鬼就披着人品行走在身边,法律只能让他们在平日里收敛,却阻止不了他们心中的邪念。 意识越来越昏沉,裴焰几乎感受不到疼痛,身子仿佛漂浮在云端。 他听着容辛心口急促的心跳声,觉得容辛身上好香,有种甘洌的清泉的味道。 说好的清凉谷不知道还能不能去了,如果有机会能去一次的话,山谷间被清风吹拂时,应该也是一样的味道吧。 他没有告诉小辛辛,清凉谷里有颗千年情人松,传言只要在树下许愿,就会被神明听见,保佑一生不相离。 他想拉着容辛的手,去树下看看,对着满树的红绳许一个愿。 裴焰?裴焰! 裴焰的头垂了下来,心跳逐渐变得缓慢,连呼吸都弱了下来。 片刻后,银白色的轿车轰鸣着有如一道银白的闪电,不顾一切的冲破鹅毛大雪,向着山下飞速驶去。雪地上,只留下了一地鲜红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3 22:31:46~20200816 09:2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嘿嘿(*?︶?*).。.:*?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嘿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北小陆龟 2个;醉箫歌、易燃易爆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沧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急救 老刑警:能联系上吗! 谢之远一遍一遍的拨打着容辛的手机, 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不接电话!谢之远的眼睛都红了,攥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颤,他不会自己开车开下来了吧, 这么大的雪, 这么滑的山路 虽然这么说, 但是谢之远已经猜到,容辛一定是自己开下来了。 从小看着容辛长大, 谢之远太了解他的性格, 容辛会为自己珍视的东西豁出一切, 小时候他会为了陪伴生病的容秋而放弃去省里参加化学竞赛的机会,长大了, 他会为了给姐姐复仇而放弃去索罗斯大学, 甚至放弃自己的人生和梦想。 而现在, 他在豁出命的救裴焰。 谢之远不敢想象容辛看着裴焰在他怀里失血过多逐渐失去意识的样子, 当年容辛的姐姐也是这样,她从楼上跌下来的时候没有立刻死亡,容辛把她抱在怀里,足足有两三分钟,直到容秋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瞳孔一点点放大, 手指逐渐失去温度变成冰凉。 谢之远直到现在还记得容辛痛到极致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所以容辛现在不要命的开车下山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他已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了。 谢之远忽的拔腿冲向了一旁大门敞开的警车, 在警察们都在一旁商量对策的时候, 迅速低头钻进了车里关上了门, 瞬间落锁。 喂!老警察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谢之远要干什么,他扑过去猛拽车门吼道, 你给我下来!不要命了 你们不去救人我自己去!谢之远咬着牙吼道,二话不说放下了手刹,他刚考了驾照两个月,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手抖的险些没握住,脚下的油门却毫不含糊。 轰 车轮在雪地里轰鸣的转动起来,然后打着滑猛的向着山上冲。 下来!谢之远!你疯了吗!等等! 警察们都疯了,好在山路是真的滑,谢之远开着抢来的警车在斜坡上猛踩油门,车子却没动几米就开始在原地打转,警察们拼命敲窗户叫他下来,谢之远一咬牙正要再往上冲,忽的,一旁的急救人员指着山上兴奋的大叫起来:我看见他们了! 山坡上,一辆银白色的凯迪拉克正绕过一个大弯冲了下来,车头上车身上全是剐蹭的痕迹,连保险杠都撞歪了,驾驶座的车门都微微凹陷了下去,开车的赫然是容辛。 谢之远这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落下了泪来,他猛地拉住手刹跳下警车车冲了过去,和他一起冲过去的还有警察和急救人员。 人还活着!担架! 氧气面罩! 山脚下这片空地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躁动了起来,人声嘈杂,浑身是血的裴焰被从车里抬了出来。 驾驶座的门随机被推开,容辛露出半个头想要跟上去,结果刚踩到地上就双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 容辛!谢之远扑上去接住他。 容辛的脸色像雪一样白,乌黑的鬓发被汗水沾湿在额角,额头上有一块新鲜的撞击外伤,身上全是血腥味:我没事 谢之远哆嗦着把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发现除了左胳膊脱臼以外,没有严重的伤口,那些血全都是裴焰的。 看那凯迪拉克损坏的样子,只怕是一路边撞边开下来的,没撞破护栏直接飞出山崖真是奇迹。 你吓死我了!谢之远堂堂一米八几的汉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扶住容辛的后腰一个劲儿的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撞没撞到内脏? 容辛摇摇头,轻微脑震荡让他他直起身子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扶住谢之远挣扎着让自己站稳:裴焰 急救人员飞快的抬着担架把裴焰送上了车,冲容辛喊:他失血严重需要马上急救,我们先送他去医院,你们坐后一辆车! 容辛喘息着向前走了两步,裴焰被鲜血浸满的身子躺在担架上,双眼紧闭,俊朗的面容上没了一点血色。明明平时看起来那么强壮,像是一辈子都不会生病似的,怎么一躺下,也看起来那么虚弱呢。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穿梭,他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在浓雾中,子弹如同雨点般的向着他的方向射来,他几乎听到了空气被极速的弹头破开的声音,然后就在那万分之一秒,他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住扑倒在地,熟悉的温度将他笼罩在其中。 子弹掠过二人当的一声打在了车门上,他那时听到了子弹反弹的声音,以为射偏了,却不知道是那与自己紧紧相贴的宽厚脊背,为自己阻隔掉了一切的伤害。 救护车大门关紧,向着远处呼啸而去。 雪花渐渐小了,山顶上浓重的山雾蒸腾浮动,像是翻滚的暗潮。 雪快停了!受害者已经救出,马上准备对犯人进行搜捕!老刑警一下令,手下的刑警立刻忙碌了起来:是! 等等。正在被谢之远扶上另一辆救护车的容辛回过头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一个小时不吃不喝加上精神的神经紧绷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种易碎的瓷白,然而他的眼睛却乌黑的仿佛深渊,看不出一丝慌乱和无措。仿佛只用了一小会儿,少年就从方才的情绪波动恢复了过来,只是声音有些虚弱:不用上山搜捕,吴峰会自己下来自首的。 你怎么知道?一旁一个小刑警忍不住问道,这个过分漂亮的少年看起来太过笃定,虽然根据资料上显示只有十九岁,但是可能是亲眼见识了他从山顶雪路上冲下来的果决,小刑警现在对他有种打心眼里的敬佩和信任。 谢之远扶着容辛上了车,回身拿起手机给他们看,上面是社交媒体的首页:因为这个。 首页上,霍普大学学生被鸿城集团吴峰绑架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而且正在以每十分钟涨三名的热度逐渐在榜单上攀升。 老刑警快步走过来抓住谢之远的手机,眼珠子瞬间瞪圆:媒体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的!? 怪不得说吴峰一定会下来自首,他现在的罪行已经人尽皆知,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吴峰没有再抵抗的必要和逃脱的可能,现在的他一定会用尽方法来减轻罪责。 可关键是这件案子当初接到谢之远报案的时候,大家只知道是有一名大学生被绑架,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那么快引起媒体们的注意。 可能是因为裴焰是东区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吧。谢之远说。 老刑警差点把下巴惊掉,发出了歇斯底里的震惊嚎叫:什么!你说刚才那孩子是裴头的儿子!? 手术室的灯红的刺眼,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走廊上安静的几乎连钟表指针跳动的声音都能听见,裴焰的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媒体把医院的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容辛安静的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额头的伤口和脱臼的左臂已经被处理好了,他微垂着眸子,乌黑的睫毛纤长如蝶翼,除了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看上去和平时发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距离裴焰被送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没有急切的踱步,容辛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尊绝美的雕塑。 谢之远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容辛这种状态才正是最恐怖的状态。一般出现在出现了重大变故的时候,容辛会屏蔽感官和情感波动,把自己维持在一个类似机器似的水平,淡漠沉静,百毒不侵。 裴焰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谢之远坐到容辛身边低声道。 嗯。容辛点点头,连声线都没有起伏。 谢之远心疼的像是被刀子戳了似的,就连刚才在把脱臼的胳膊摆正的时候,容辛的表情都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他就像是最深沉静默的海,暗色的眸子里透不出一丝光来。 谢之远抬头看了看手术室的红色的指示灯,低头在心里把从耶稣到佛祖都拜了一遍,祈祷一定要让裴焰平安。 阿远。容辛忽的开口。 谢之远眼镜一亮,立刻应到:哎。 谢谢你。容辛说。 谢之远心中五味杂陈,握住容辛的手:谢什么,无论什么时候,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容辛抬起头,瞳孔中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然而那情绪谢之远却有些看不懂。 他真的是很美,即便是在医院死白的背景下,依旧难以掩盖他周身的清冷如霜华的美感,难以靠近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我觉得我有的时候很卑劣,仗着他人对我的爱挥霍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我受难。容辛低声道。 谢之远自然而然的以为他说的是裴焰替他挡枪这件事,立刻道:你不要这么想,如果当时情景调换,在枪口下的是裴焰,你也会奋不顾身去救他的。 容辛摇了摇头,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像是想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却失败了。 谢之远困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摇头的意思是什么,是不会救裴焰,还是说自己误会了他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有的时候他总觉得离容辛越近,就越读不懂他,如果说寻常人的心思是一杯水,那容辛的心思就是一片汪洋。 一知半解中,谢之远没来由的想起了刚才老刑警关于媒体的问话。 为什么媒体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他刚才其实避重就轻的用裴焰的身份解释了媒体为什么这件事会这么快上热搜,却没说为什么媒体会知道这消息。 因为向媒体透露消息的是他自己。 是容辛在几个小时之前在电话里告诉他,如果四个小时之后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就报警,同时让他把裴焰被绑架的消息匿名泄露给媒体。 谢之远现在也想不明白容辛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让吴峰更快认罪下山自首吗?可站在容辛的角度,不应该希望吴峰罪责滔天,没有一点减刑的机会才对吗。 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开口问问容辛,却忽的看见了容辛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额角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汗珠,脸色比医院的院墙还要白上一些似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谢之远吓了一跳,刚才掰脱臼的那一下容辛都没什么表情,现在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他按住容辛的肩膀急忙问道:是头疼吗? 今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容辛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听护士的话让他直接去病房里躺着,不应该同意他来这里在裴焰的手术室门外心力憔悴的等。 没什么。容辛微微弯下腰,双手的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像是不知道撑了多久,此时终于忍到了极限,声音中都带了微微的喘息:只是有点胃疼,可能是太紧张了。 谢之远脑子里嗡的一下,立刻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真没事,又不是第一次疼了。容辛终于忍不住按住了上腹,弓起了腰,声音中带着强忍着的微颤,从下山的时候就开始了,没事,不太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6 09:28:25~20200818 02: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箫歌、持蟹饮酒、易燃易爆炸、江北小陆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灵活的鱼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交易 容辛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一贯能忍, 如果表现出来不舒服,那就是真的非常难受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69) 谢之远看着他墙纸一样苍白的脸色和止不住往下流的冷汗,就知道肯定不是不太严重的程度。 你的胃最近怎么总是不舒服, 上一次难受没过去几天吧。谢之远扶住他的胳膊, 他知道容辛从小就肠胃不好, 但是像这样隔三差五就疼的这么厉害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过,到底怎么回事, 你做过检查了吗? 做了。容辛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冷汗顺着他白皙的脖颈线条滑落进了衣领里, 在锁骨的位置留下深色的水痕,他皱着眉, 单手捂着胃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扬起头微微喘息着。 这个动作让他颈部优美的线条显得非常漂亮, 在淋漓的汗水浸染下有种说不出来的病弱的性//感, 就连之前已经说服自己看开了、祝福容辛和裴焰久久的谢之远都忍不住又晃了一下神, 继而又心疼的直抽抽。 上次中毒的时候顺便做过胃镜,说有几个胃溃疡,小病而已。容辛用拳头抵住上腹,弯着腰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红色手术室指示灯。 他差不多每隔两分钟就会看一眼那灯有没有变化,即便刚才已经有医生出来解释过,说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光影将他的鼻梁上和侧脸上明暗的界限清晰的描绘出来, 那是一张挑不出毛病的脸,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那双桃花眼太过幽深沉寂, 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以至于显得淡漠凉薄, 但无论是他三番五次看灯的动作,还是身体里那控制不住痉挛紧缩的胃,都能将他心底最深处对于手术室里那人的担忧和泄露出来。 谢之远原本以为容辛接受裴焰只是因为裴焰乐观阳光的性格能驱散容他内心的阴霾, 更是裴焰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下的妥协,可现在他才意识到,容辛是真的喜欢裴焰,甚至一点不比裴焰喜欢容辛少。 胃溃疡不是小病,谢之远叹了口气,你不能仗着年轻这么造自己的身体,护士刚才不是说给你留了个床吗,走,我带你去躺会儿,一会儿我回来守着就行了。 容辛摇摇头:我再等等 话音未落,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等候多时的媒体们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们似的在楼梯口一拥而上,嘈杂着追着刚来到医院的人问着什么,直到被医院的保安挡在医院的大门外。 片刻后,裴焰的爸妈推开二楼走廊前端的大门冲了进来,徐晓燕眼眶都红了,看见容辛的一刹那立刻绷不住了:小辛!你看到裴焰了吗!他怎么样! 东区警察局一把手,媒体竞相追逐的对象老裴,紧紧地跟在妻子身后,一张严肃的国字脸紧绷着,神色间难掩焦急,然而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依旧锐利,一进门就直直的落在了容辛身上。 叔叔阿姨容辛立刻起身,然而刚一动胃里就像是被刀子狠狠捅穿了似的,要不是被谢之远扶了一把差点直接倒下去。 徐晓燕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的一只胳膊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也受伤了吗? 谢之远赶紧解释:没事,叔叔阿姨,容辛就是太累了,他把裴焰从山上救下来之后一直没有休息,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裴焰还在做手术,容辛抬起头来,嘴唇都有点失了血色,他看向徐晓燕和老裴:刚才医生出来了一次,说他中的那一枪没有碰到大动脉,但是弹片早身体里可能有分解,有没有伤到器官还不清楚,医生们正在寻找所有弹片,至少还需要三小时的时间。 好,好,我们等着徐晓燕的声音都带了哽咽,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歇斯底里的担忧只持续了刚刚的短短一瞬就恢复了理智,她扶着椅子坐下来,颤抖的握住容辛的手,多亏了你,要不然裴焰也不能被这么及时的送来。 如果不是自己,裴焰也不会受伤。 裴焰吉人自有天相,容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机械的借用刚才谢之远的话,垂下眸子低声道,一定会没事的。 他能感觉到,从始至终,老裴的目光始终死死的盯在他身上。 那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人心险恶,破获无数大案的刑警届老一辈翘楚,此时正用探究和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滚烫锐利的视线似乎要突破他外在的表象,直接看透他暗黑色的内心。 老裴忽的开口问道:裴焰为什么会被绑架,是因为你吗? 容辛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谢之远见势不对,立刻以容辛身子不舒服我带他去休息为由把他带走了,不得不说谢之远在察言观色方面的情商当属一流,意识到老裴的敌意,立刻就采取了将二人暂且隔离开的措施。 小休息室里,谢之远叫来护士来给容辛打上止痛的点滴。 容辛是真的难受,蜷缩在床上冷汗止不住的出,什么姿势都躺不住,按着上腹辗转了一阵又一阵,终于精疲力竭地蜷缩了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深陷在胃部,眉眼微蹙虚弱的咬着牙关,下颌乃至脖颈都紧绷出了令人心颤的线条,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疼你就叫出来,谢之远简直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被子,心疼的鼻子直发酸,只有我在,没有别人能听见的。 容辛咬着唇摇头,他似乎丧失了表现情绪甚至疼痛的功能,仿佛只有在裴焰在的时候,这些功能才能正常的运作。 谢之远低声道:老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毕竟独子重伤,这个时候情绪不好也是正常的。 容辛垂下汗湿的睫毛:我知道。 他抬起眸子,窗外,大雪终于要停了,最后几片雪花落在医院院子里的几颗松树上,和先前的雪花重合,雪白刺目的颜色倒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 阿远,我想喝水。容辛说。 谢之远巴不得他提出点什么要求,要不然他真的要以为容辛要变成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了,立刻起身: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给你去找热水。 容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缓缓的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雪终于停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手机攥在手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半分钟之后,忽的,手机猝然响起,是一个匿名号码。 容辛接起来:喂。 山顶上,吴峰看着天空中消散的雪花,深深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手里的烟蒂扔到了地上,和满地的烟头混在了一起,说:在自首之前,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容辛翻了个身抵住胃部,没有人能看到,他幽深的瞳孔深处隐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在浮动着,你现在是瓮中之鳖,警察在雪停之后很快会清路上山,你下半辈子的住宿和伙食已经有保障了。 吴峰笑了一声,哪怕是已经到了穷途陌路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不知是十几年来的伪装已经成了习惯,还是刻意让自己听起来显得更有说服力:我来找你自然是因为我有对你很有用的东西。这个交易其实很简单,也很实惠,对你我都有好处。 给你三分钟。 我需要你和裴焰的证词,对警察说明绑架裴焰的幕后主使是赵元琪,而不是我。吴峰说。 这一瞬间,容辛的攥住手机的手几乎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布下鱼饵多时的鱼钩终于在这一刻钓到了朝思暮想的大鱼,血液在血管中沸腾,仿佛有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在这种强烈的急迫和渴望中,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淡漠: 虽然给赵元琪治罪是我求之不得,但是你以为这么没有证据的信口胡说警察会相信吗,赵元琪和裴焰没有直接联系,他没有理由绑架裴焰。 鱼咬钩子之后不能一下拉出水,否则会有断杆的风险,需要一点一点把线收紧,让鱼跟着线不由自主的向渔网靠近。 如果我说有证据呢?吴峰立刻道,其实这时候他应该一直保持风度翩翩,但是警察即将上山的威胁让他已经没有经历再去保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急切的需要从容辛那里得到一个同意,赵元琪生性善猜疑,如果有一天他继承鸿城集团,对于我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元老一定会出手打压,所以我在很久以前就掌握了他的命门。 容辛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压住越来越痛的上腹,声音依旧冷漠如霜:是什么? 吴峰压低声音冷笑道:我有他当初强j你姐姐时穿的那件上衣的碎布,上面有你姐姐的血迹和他的j//液! 容辛瞳孔巨震。 吴峰如同竹筒倒豆子:那块碎布是她当初在被赵元琪侵害的时候从他身上拽下来的,后来作为证据提交了法院,你应该知道的。后来赵城下令收买证物室老王放火烧掉所有证物,这件事是赵城派我去打理的,那时候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把那块碎布提前带走藏了起来,想着有朝一日可能会派上用场。 容辛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幽深的眸子晦暗不定。 吴峰继续:裴焰之前一直在调查你姐姐的事情,前不久刚和证物室老王接触过,如果他对警察说,是老王当初留下了这块布,后来又不堪良心折磨把这块布交给了他,被赵元琪发现,这样赵元琪就有了绑架裴焰的理由,因为他怕之前的罪案被挖出来治他的罪。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带了笑意:至于为什么打电话威胁你,是因为他通过这次辩论赛知道了你还活着,又通过多方打探知道了你和裴焰的关系,他以裴焰为威胁叫你也上山,之后好用团建出意外的理由,把你们都斩草除根。 好一个移花接木,吴峰所做的一切都被完美的安在了赵元琪身上。 其实早在这次绑架事件之前我就想好了最差的结果,这一招翻盘也不是临时起意,如果这件事顺利翻盘,赵元琪会被拉下马,几项罪名加起来至少是个无期,而我等多蹲几年,出来之后用我多年的积累移民出国,从此逍遥。怎么样,我脱罪你报仇这互利互惠的买卖,你做不做。吴峰问道,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喘,急迫的等待着容辛的回答。 容辛顿了两秒,没说话。 吴峰急了,正准备再加一把火,忽的在容辛镇定的呼吸声中睁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吴峰震惊的对着手机喃喃道。 嗯?容辛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些虚弱的病音,看似发出了一声疑问,尾音却是笑的。 他早就想到了! 否则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就通知媒体,对裴焰是警察局一把手儿子这件事大肆宣扬! 吴峰的眼睛渐渐睁大,容辛早就猜到了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人顶罪,他甚至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手里握着赵元琪的把柄,他一步一步诱导着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就等着自己求他联手! 早早的泄露消息,让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件事炒大,让一切的灰暗全部暴露在全联盟人的注视下,让赵元琪不可能再像四年前一样暗箱操作逃脱罪责! 吴峰浑身发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少年,是怎样可怕的对手和盟友。 在自己兴奋的迈出脱罪的第一步时,容辛早已走在了自己前面,想好了后面的十步,把他和赵元琪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走廊上谢之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容辛垂下眸子,幽暗如同深渊般的眼眸被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 他对着手机淡淡道: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会同意吗~ 感谢在20200818 02:17:57~20200819 20:0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可爱的潜水鸭? 6个;37495509、小玖想暴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764539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活着 三小时之后, 手术室的灯终于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医护人员推着裴焰出来,徐晓燕和老裴立刻冲了上去,谢之远紧随其后。裴焰身上插满了管子, 胸口却在平稳的起伏着, 被推到了特护病房安置了下来。 手术很成功。 徐晓燕心力憔悴的在门口苦等了三个小时, 这个年纪原本身子就弱, 在确定裴焰平安之后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立刻有点撑不住了,险些晕过去。 谢之远立刻热心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裴焰,老裴在皮糙肉厚的儿子和娇弱的心肝儿老婆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和谢之远道谢之后立刻带着徐晓燕回家休息了,说明天再过来。 夜色深沉,在夫妻俩走后两分钟,特护病房的房门缓缓打开了,谢之远消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来到了走廊尽头, 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咚咚。 大门立刻从里面被打开, 容辛站在门口低声道:裴焰怎么样? 输了几个小时的液,他的胃痛已经好了很多, 脸色也不像之前吓人的惨白, 只是还是显得有些虚弱。虽然声音淡漠冷静,可谢之远还是听出了其中难以抑制的急切。 放心, 手术很成功。谢之远点头,揽住他的肩膀,顺带向身后看了一眼,你过来吧,裴焰就在屋里呢, 老裴已经走了。 病房的大门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隔离开,没有了记者的喧嚣,没有了医院里病患和医护人员的行色匆匆,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轻微响动声。 把容辛带进屋里,谢之远嘱咐他注意休息,便很有眼力见的不再打扰,转身出去了。 大门关上,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容辛在床边无声的站了好久,直到裴焰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低吟,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拿了把椅子,坐到了裴焰床边。 如果不是罩在脸上的呼吸面罩,裴焰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容辛凝视着裴焰安静平和的睡颜,静静地看了半晌,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俊美的脸颊上轻轻拂过,描摹着他深邃的眉骨,划过他高挺笔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了裴焰的唇上。 唇上的温度很烫,有呼吸轻轻的扑在他的指尖。 他还活着。 容辛深色的眼底剧烈的震颤起来,几乎红了眼眶。回忆中逐渐冰冷的身体和静止的呼吸,与现实中灼热的温度重合,有一瞬间,容辛几乎有些恍惚,恍惚间以为那记忆中的冰冷是自己错觉,其实姐姐也没死,只是和裴焰一样重伤而已。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0) 然而那注定是他一辈子的奢求,是做梦都想许下的愿望,并不是现实。 容辛恢复了理智,他站起身,在裴焰的唇上落下一吻,没有疯狂和激动的痛哭流涕,只有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释然和宽慰,呼吸交织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留在自己的唇上,仿佛只有这样,一颗飘零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裴焰还活着,这已经是发生在他生命中最幸运的事了。 容辛摸出手机,靠在裴焰身侧,和昏迷中的裴焰拍了一张自拍。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自拍,容辛低声道,你醒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了,也算留下个念想,万一以后 容辛不说了,拿着照片牵起嘴角给裴焰看:你看,就算是你现在这样面无血色的,我也比你白。 裴焰双眼依旧紧闭着,呼吸轻浅,像是陷入了梦境的最深处,只是在听到容辛声音的时候,脸上依稀露出了的温柔。 容辛垂眸缓缓趴到了裴焰的床边,幽深似水的眸子沉寂了下来,胃里的绞痛虽然已经停止,但还是依旧有无法忽略的不适感,他的用床沿抵着胃部,握住了裴焰的手。 傻不傻,还替我挡子弹。他低声道,声音中有似乎有轻微的叹息和轻颤,你有那么多亲人和朋友爱你、在乎你,你出事了,不想想他们要怎么办。我不一样,我死了,这个世界上能少很多的麻烦。 夜色深沉,形单影只的月亮像是倒挂的弯钩,将清冷的月影洒在病床上。 容辛熬不住了,一天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袭来,他握着裴焰的手,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警察局,吴峰双手戴着镣铐坐在审讯室里,抬起头对着对面的老刑警说:事情就是这样,我只是听人命令办事的下手罢了,真正策划绑架案的我的老板赵元琪。 一瞬间,审讯室外哗然,警察们震惊的交头接耳。 是真的吗?主犯是赵元琪?鸿城集团那个赵元琪?如果真是他,这事都能上头条了! 老刑警周长春眯起眼睛,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吴峰,我警告你别耍滑头,这些年来我见过的犯人多了,为了脱罪说什么都有。空口无凭,别说赵元琪,你就是想说是赵城亲自指使还不是张口就来?给我证据,否则别扯淡! 证据我有。吴峰坦然的抬了一下下巴,你们去查我手机上昨天的聊天记录,有赵元琪给我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让我今天在灵山山顶仓库把人处理掉。 这句话石破天惊,时间地点都对得上,老刑警立刻对着单面镜外一挥手:立刻去查! 吴峰怎么会有来自赵元琪的短信,周长春本来认定了吴峰是为了脱罪信口胡说,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有决定性的证据。 难道这件事的始末真的源于一桩陈年旧案,是裴焰查到了旧案的罪证,赵元琪为了隐瞒真相才灭的口,和吴峰本人无关? 警官,我承认我有罪,但是我只是个帮人打杂的从犯,开枪的是我手下的小弟,他自己的枪走火,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吴峰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坐在审讯室里,倒像是在办公室里谈生意般云淡风轻,而且我这个人胆子小,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又不敢真的对裴焰下手,在山顶上的时候我也没对他怎么样,本来还打算偷偷送他下山呢。再说,我不也自首了吗。 他的逻辑顺畅,精明淡定的视线从价值不菲的眼镜后面投射过来,嘴角甚至带着笑意:至于我是不是在说谎,明天等裴焰醒了,您自己去问问他就行了。 审讯室外响起了敲门声,周长春立刻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看着吴峰的眼底多了一丝探究。 怎么样,吴峰摊手,我没说假话吧,短息没法造假,您就算一会儿去手机营业厅调阅记录也是一样的,我确实收到过赵元琪的下命令要干掉裴焰的短信,千真万确。 老刑警周长春紧盯着吴峰,多年从警的直觉让他察觉出了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却没法从赵元琪的话中找到漏洞。 吴峰一耸肩,很委屈的样子。 带下去收押,明天去营业厅查证他的证词。周长春知道再跟他耗着也问不出什么,一拍桌子沉着脸走了出去,靠着审讯室外的墙点燃了一根烟。 不太对,关键得要裴焰和容辛的证词。 审讯室的大门打开,吴峰坦然的走了出来,带着手铐从周长春身边经过。烟雾缭绕中,他一身精英的行头依旧笔挺,与周长春擦肩而过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辛苦了警官。吴峰微笑。 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是吴峰的人生准则。 绑架裴焰威胁容辛这件事从来不是临时起意,他特意挑了这个日期对裴焰下手,就是因为赵元琪在昨天给他下了一条动手的命令,让他解决一个人。然而这短信里说的那人不是裴焰,而是另一个仇家。 时间、地点固定,变的只是被下手的对象。 赵元琪让吴峰和谭虎帮他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他对吴峰没有什么防备,也怎么都不会想到一条连人名都没有的指令短信,却成为了吴峰用于制造伪证钉死他的绝佳素材。 这一招偷梁换柱,是吴峰能豁出去绑架裴焰的终极筹码,即便短信上没有裴焰的名字,但是时间地点的高度重合,却不得不让人信服。 吴峰的镜片上反射着走廊上刺眼的光,嘴角笑意不减,只要能再得到容辛和裴焰的证词,那么一切,就会完全照着他预想的方向发现,丝毫不差。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裴焰的身上,他漂浮在虚空中的意识就被唤醒了。 睁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窗外的厚重的雪,远远的,有铲子落地的沙沙声传来,是院子里的清洁人员在用铲子铲雪。 今年的雪好多呀。裴焰心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然而下一秒,裴焰忽的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低头一看,看见了趴在他床上的容辛。 昨日的记忆瞬间倾注回脑海中,裴焰看着容辛,眼底的光一下子化作了温柔的星辰,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阳光下,容辛天生的深棕色的发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浅一些,毛茸茸软软的,让人有种想摸的欲望,裴焰下意识抬手,然而刚一动就感受到了腹部的剧痛。 后知后觉的痛觉神经终于醒了过来,伤口的位置就像是被剜下去了一大块肉。裴焰猛地仰头咬住了牙关,冷汗登时溢了出来,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闷哼,手指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似乎是感受到了裴焰粗重的呼吸,容辛在梦中呓语一声,下一秒猝不及防的醒了,坐起来一抬头正对上裴焰浅笑的眼睛。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裴焰的嗓子有点哑,可能自己也意识到了声音不好听,对着容辛笑了笑,小辛辛,有水吗,我想喝点。 容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手有点发颤,不过很快被他稳住了:医生说你的内脏功能还没恢复,这几天不能吃喝。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上面的点滴,低头柔声道,这里面是营养液,先暂且忍一忍吧。 那我可不可以裴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健硕的胸肌在病号服下起伏着,看上去虚弱的惹人心疼,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容辛的心脏像是被死死抓住,什么都能答应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要什么? 我想裴焰深邃的眼睛看着容辛,把欠揍的坏笑藏在眼底,露出气若游丝的表象:要一个亲亲 容辛的耳朵瞬间变红,心想早知道就不该担心他术后抑郁,这流氓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积极乐观的色心。 啊裴焰见他没反应立刻哀叹一声,颤抖的捂住自己的右侧腰腹,莫非是我伤到了腰子你要对我始乱终弃 你没伤到腰子,医生说你幸运的很,子弹错过了重要脏器,只是伤到了肠子。容辛说,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又低声道,你的各项功能都好的很,以后也不会受影响,不要瞎想。 裴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意味深长的看向容辛:看来有生之年,我还是可以在上面的那我就放心了 容辛垂眸,正在裴焰以为他要被自己的勇猛感动的时候,只听容辛掰了一下手腕,咔嚓一声。 裴焰猛地一哆嗦。 我觉得有的时候虐待一下伤患也未尝不可,反正你皮糙肉厚。容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勾起嘴角。 别别别!我闭嘴裴焰瑟瑟发抖地憋着笑,缩进了被子里,然而好像是动作太大,他的表情忽的一顿,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随即闷哼一声捂住了侧腹,弓起了身子,手臂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痛的样子。 容辛被他上一秒欠揍下一秒难受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口:怎么了?是疼的厉害吗?别动让我看看! 裴焰冷汗直流,俊美坚毅的面容痛的有些扭曲,喘息着挺着腰抓住容辛的手:小辛辛,我肚子疼的厉害 碎裂的弹片有些伤到了肠子,恢复的过程中可能会引起绞痛。容辛又心疼又急,深色严肃,抬手就要按裴焰脑袋边上的铃,你别动,我这就叫护士给你打止疼药。 他越过裴焰的上方,正要按上去,忽的感觉身下的人一仰头。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裴焰炙热的温度和呼吸与他交织在一起,是诡计得逞后的肆无忌惮,却也尽是绝境后来不及表达的眷恋和浓情。 容辛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闭上了眼睛,做出了小幅度的回应。 过了好久,裴焰放开容辛,咧开嘴乐了,露出一口白牙,心满意足的倒回了床上:这下满足了。 他的胸口起伏着,额角有汗水滴落了下来,刚才这动作是真的疼,肚子里像是被刀捅了似的,但是就算再疼,也值了。 吴峰怎么样了,被抓了吗,这个混蛋,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冰山那里汲取了养分满血复活,裴焰迫不及待的问。 容辛没有回答,停顿了一秒,他抬起头:裴焰,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9 20:09:12~20200822 02:4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玖想暴富、跟小黄本学情话、Mandy360、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跟小黄本学情话 20瓶;397932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遗产 从容辛开口的那一刻, 裴焰就预料到他即将说出来的一定是一件让他非常为难的事情,毕竟容辛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欲言又止般的犹豫。 怎么了, 没事你说。裴焰轻轻握住容辛放在床边的手, 他对容辛总是有着最大的宽容和耐心。 容辛抬起头, 像是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些时候, 警察就会来做笔录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说这次绑架事件是赵元琪指使的,原因是因为你手里有了他之前强jian案的证据。 裴焰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绑架案不是吴峰主使的吗,和赵元琪有什么关系? 容辛抬眼看着他,裴焰一直觉得他的瞳孔非常深,一般人的眼睛多少带点深棕,可容辛的眸子就像是纯色的黑曜石,他凝视你的时候,仿佛能深入灵魂。 吴峰手里有当初赵元琪强j我姐姐的决定性证据, 容辛深吸一口气, 把吴峰是如何从证据室老王手里留下那片碎布的事情告诉了裴焰, 在裴焰震惊的注视下继续沉声道,吴峰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做好了把一切嫁祸给赵元琪的准备,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把绑架罪安在赵元琪身上, 就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完这句话后,病房里足足安静了十几秒。 然后裴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想让我做伪证? 一句话,一个语气,足以证明裴焰的态度。 容辛的脸色在窗外的白雪皑皑映衬下有种易碎的瓷白,胃里忽的又开始疼, 胃病似乎变成了情绪的指示灯,只要情绪出现波动,就会立刻以绞痛的形式作出预警和反应。 他能从裴焰紧攥的手指上看出他的抗拒,如他所料,在裴焰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违反法律这一条的存在,他毕生的价值观注定了他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绝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自己现在,却在自私的要求他打破他毕生信奉的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裴焰永远不会面对这样的难题。他会一辈子正直的行走在明朗的阳光下,一辈子安定平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自己拉扯到道德悬崖边上。 可是这是能为姐姐报仇,又不用动刀动枪的唯一机会。 容辛张了张嘴,只觉得进退两难,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容辛,裴焰打破了沉默,也许是因为重伤,他的脸色不太好,握住容辛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吴峰作恶多端,他杀了谭虎,又试图杀掉我们,你这样和他合作帮他脱罪,难道不是为虎作伥?赵元琪固然有罪,但是他的罪在别的地方,而不是这次事件,这样嫁祸他 赵元琪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禁忌,容辛的心里忽的生出一股无名的愤怒,声音也冷了下来:所以你觉得赵元琪很委屈?用欲加之罪安在他身上送他入狱是冤枉他了,他不该受惩罚? 不裴焰看着容辛的表情就知道坏了,刚要解释就被容辛打断。 那我姐姐呢,我姐姐做错了什么?容辛原本只是试探裴焰的反应,现在却只觉得烈火在心头熊熊燃烧,烧的他眼睛发红,她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却被迫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凭什么那时候法律没有保护他,而现在法律却又要保护伤害她的凶手? 小辛辛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焰立刻想要坐起来,然而一动就痛的闷哼一声倒了回去,他捂住伤口,冷汗瞬间溢了出来。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1) 容辛紧绷的神色一顿,眼底烈火般愤怒的暗色沉寂了下去,立刻起身掀开他的衣服,低声道:你别乱动,好好躺着。 裴焰喘息着看着他,伤口有些渗血。容辛心里狠狠一痛,裴焰把他抱在怀里挡住子弹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进一步踏入深渊,明明自己的存在就已经给他带来了本不该有的麻烦。 容辛垂下眸子给他擦了擦汗,按响了护士铃。 护士进来看了一眼,说没事,嘱咐病人不要有起身之类的大动作,好好修养,就转身出去了。 容辛重新坐回了床边,把毛巾打湿放回盆里,恢复了往日的静默,只是眸子看上去更暗淡了些。 小辛辛,裴焰想要再握住容辛的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容辛已经把手收了回去,放在了膝盖上。 裴焰的手指在半空中蜷了起来,落了下去,低声问道:通知媒体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吧。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裴焰听到了急救人员三言两语的议论。 是。容辛承认,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甚至坐的都比之前远了些,裴焰看着容辛,就像是看着一尊没有生机的精致塑像,心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他知道容辛已经在为了他而改变,容辛本可以像最开始对待谭虎一样,一刀把赵元琪捅死给姐姐报仇,但是他没有。他为了自己选择了通过辩论赛进入鸿城集团,试图用潜伏在赵元琪身边来寻找他违法乱纪的证据,他一直在尝试着、尽量改变着,听从自己的劝诫,选择给法律和正义一个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要等多久呢,如果赵元琪行事谨慎,一辈子都等不到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容辛要怎么办呢。裴焰也明白,不怪容辛现在出此下策想要和吴峰合作,毕竟能让赵元琪一击致命的机会,可能仅此一次。 可如果真的做了伪证把赵元琪定罪,那么容辛和自己,又与四年前买通法官、毁灭证物、掩盖真相而达到自己目的的赵元琪又什么区别呢。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裴焰试图回环一下。 容辛苦笑一声:也许吧,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护士推开门:警察来做笔录,病人这会儿方面吗。 我先出去了。 容辛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容辛!裴焰下意识叫他,他有一种预感,要是容辛从这里走出去,他就再也抓不住了似的。 容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冲裴焰轻轻笑了一下,但是裴焰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捅穿了一样难受,容辛眼底深处那被他用几个月时间培养出来的光,好像不见了。 我会找别的办法的。容辛说完淡淡垂眸,转身与迎面走来的警察擦肩而过,离开了房间。 警察走到了裴焰的床边开始闻讯,裴焰一直紧盯着门口容辛离开的背影,直到大门紧闭。 裴焰是吧,警察很客气,我们开始吧。 裴焰转过头来,眼底波澜翻涌,低声道:好。 他不知道,在大门在身后关紧的一刹那,容辛猛地捂住嘴,冲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抵着胃部歇斯底里的呕吐了起来。 霍普大学。 谢之远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今天上午他没去医院,猜想着裴焰会在这个时间醒来,容辛应该一直会陪在身边,自己去没什么必要,毕竟是前情敌的关系,去了总是有点尴尬。 想起之前自己和裴焰争风吃醋的样子,谢之远没忍住淡淡的笑了一下。 有的时候看开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放弃之后才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他生来就该站在容辛挚友的位置,看着他和裴焰幸福,自己也后知后觉的为他感到开心。 背上单肩背出了图书馆,谢之远正打算出门买份黄焖鸡给容辛带去,忽然听见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谢之远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接了起来。 请问是容秋吗?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之远顿了一下,迷惑的站住脚步:不是,我是她朋友,您是哪位。 男人的声音有种公事公办的客气,也有点困惑:奇怪了,档案上留的就是这个号码呀。我是负责处理容瑾先生遗产相关事物的律师,能麻烦你给我一下容秋的电话吗? 谢之远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容瑾这个名字了,这个两个字的发音那么陌生,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大圈,终于点燃了回忆深处微弱的记忆这是容辛父亲的名字。 遗产?谢之远心里一跳,容辛他爸去世了! 这些年来容瑾对姐弟俩不闻不问,是个十足的渣男和混蛋,容辛和容秋也向来对他绝口不提,不曾想在十几年后忽然得到容瑾的消息,竟然是他的死讯,谢之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想法。 他想起来了电话为什么会打到他手机上,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A城来了个什么律师说要登记容秋和容辛和联系方式和信息,容辛直接把门摔到了那人鼻子上,那人无奈正要走,自己拦住了他,他怕将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容辛错过,于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说以防万一还能有个人能保持联系。 不过按理来说容辛的父亲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怎么会忽然去世,难道是意外? 容秋已经在四年前去世了,谢之远说,他的儿子容辛我能联系上,不过我才容辛应该不会想接受来自容瑾的遗产的。 啊?容秋去世了。那人明显很意外,啧啧几声叹了口气,哎,可怜。不过他儿子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但是这两个孩子毕竟是容瑾的法定继承人之一,就算是放弃,他们的签字我还是得要的。 谢之远表示理解:这样吧,我回去先跟他打个招呼再让他跟你联系。 那人松了口气:好,那我等您电话。 对了。谢之远在他挂断前忽的问道,能麻烦您告诉我容瑾是怎么去世的吗,我和容辛也有个交代。 没问题。对面传来了翻阅资料的声音,啊,在这,容瑾是得病去世的,胃癌。 作者有话要说:  是HE!!放心是HE!!感谢在20200822 02:46:09~20200824 00:0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辞 2瓶;unvo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不怪你 VIP层的尽头洗手间里, 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容辛此时已经顾不上脏了,剧烈的反胃感把他生生按在了马桶边缘,他从昨天到今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 吐出来的全是水。 反胃感和疼痛相伴而来, 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上腹深处就像是被绞肉机疯狂的搅动着, 容辛扶着马桶边缘,脸色煞白地喘息着,声音像是坏掉的风箱,痛苦而急促。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溢满了额头,他顾不上擦,因为手指都在发抖,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刀绞般的疼痛。 他分不清这种疼痛和难受是生理性的还是心里性的,眼泪因为剧烈的呕吐溢了出来, 他一闭眼, 眼前就是赵元琪那张在报纸上风光无限的脸。 初夏槐花飘香, 转瞬满目疮痍,鲜红遍地, 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报纸上恣意的微笑化作狰狞的冷笑, 仿佛在肆无忌惮的暗示,他一辈子都治不了他的罪。 胃囊忽的又是一阵紧缩抽搐, 容辛痛的呻//吟一声猛地抓住马桶边缘,弯腰吐出了一块暗红色的东西。 咳咳 痛感终于减弱,喘息声也缓慢了下来,容辛扬起被汗水打湿的乌黑睫毛,看着马桶里的东西, 鲜红的颜色在水中漂散开。 像是有所预料,又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神情几乎是淡漠的毫无反应的。 哗啦。 容辛踉跄着扶着墙站起来把水冲了,看也没看那旋转消失的血块,捂着胃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裴焰安静的躺在床上,警察已经走了。 他看着窗外融化的积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有人在敲门。 请进。裴焰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进来的是容辛。 你进来敲什么门。裴焰笑了一下,手心微微出汗,直接推门进就行。 怕打扰你休息。容辛走到了他床边。他站在顺光的位置,窗外的阳光映照的他的面容比雪色还要白皙,就连唇色的淡粉也比往日要浅一些是的。裴焰看着他,只觉得即便是在刺目的艳阳下,容辛却仿佛置身于阴影之中,他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裴焰视线落在容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保持的距离床边几尺的距离上,无论是刚才敲门的动作,还是现在的对话内容,都堪称尴尬,尴尬到不像情侣之间的对话。 明明昨晚容辛还在他床边守了一整夜,现在却连靠近都不愿意。 警察刚才问完我想继续找你做笔录,但是没找到,就先走了,说到时候电话和你联系。裴焰低声道。 容辛点头:嗯。 裴焰看着他沉寂淡漠的桃花眼,忽的道:小辛辛,你在怪我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最后一丝微小的侥幸也都破灭了。容辛长呼出一口气:你和警察说,绑架我们的是吴峰,和赵元琪没有关系,对吗。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我不认为我做的有错,该来的总会来,裴焰看着他,用温柔声音解释道,吴峰用我作为威胁来获取你手中关于谭虎一案的证据,试图在你上山之后再把杀害谭虎的罪责嫁祸给你,这一切都和赵元琪没有关系。赵元琪犯下的罪,总有他应该承担的一天,但不是用这种方法,也不是今天。 容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裴焰屏住了呼吸,容辛现在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自从和容辛恋爱以来,他对容辛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唯独在这件事上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不能妥协。他本想着容辛会像之前一样愤怒,做好了用长篇大论安抚和劝说他的准备,却没曾想容辛是这个反应完全没有反应。 这比愤怒更让裴焰心惊。 裴焰:容辛 我知道了。容辛说,他很自然的走上前来,替裴焰掖了掖被角,你有你的考量,让你做伪证原本就是我一时心急想出来的下下策,法律的界限本就不该触碰,是我一时气急脑子乱了,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你真这么想?裴焰睁大了眼睛,他知道给赵元琪定罪对容辛意味着什么,容辛能放弃这个想法,这样的洒脱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惊喜。 嗯,吴峰本就罪有应得,如果真的让他脱罪,我良心也不安。容辛检查了一下裴焰的点滴,确定还有一多半之后,垂下眸子低头看着他,你之前说的对,一定会有其他方法可以治赵元琪的罪的,不急于这一时。 裴焰激动的心跳都加速了,容辛真的在他的潜移默化影响下开始信任法律,即便是复仇心切,也依旧能在他的提醒下坚持用正义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是质的飞跃,也是裴焰最想看到的结果。 小冰山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裴焰如释重负的笑了,简直恨不得立刻好起来,不让容辛再被赵元琪逍遥法外的事实折磨一天:我会帮你一起找的,你放心。 容辛也轻轻的一笑,那笑容就像是梅花绽放在冰原上一样惊艳:这几天你好好修养,医生说大概两三周,你就能出院了。 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裴焰认定了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容辛并没有一点怪罪自己的意思。 他忍不住抬起双手想要抱抱容辛,却被浑身的管子桎梏在了原地。 嘶,变成木乃伊了。裴焰苦笑着摸了摸腹部的绷带。 动不了就好好躺着,你的伤口在恢复,不能有大动作。容辛把被子盖到裴焰的下巴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 那温度就像是冰一样。 裴焰眉头一皱,顺势抓住了他担忧道:手怎么这么凉? 刚才去了下洗手间,用凉水洗手来着。容辛看似不经意的把手抽走。 裴焰松了口气,用手指背刮了刮他细腻的脸蛋:昨晚辛苦了,累了吧,脸色这么白,要不要上床歇一会儿?腹肌虽然看不着了,胸肌还是可以摸一下的。 容辛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又转过头来看裴焰,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有点饿了。 裴焰立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容辛一直照顾自己肯定都没来得及吃饭,自己打着营养液无事一身轻,倒忘了小冰山身子弱,一顿都饿不得的事情。 快去吧快去吧,我记得这家医院附近的长春路上有一家黄焖鸡,做的特别地道,多吃点! 容辛站了起来:好,那我去了,你爸妈估计下午会过来,我晚上再来看你。 裴焰心疼:明天再来也行,你也需要休息。 容辛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大门,裴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的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可现在这感觉却来的无缘无故,却又让他瞬间心脏失拍。 容辛!裴焰坐在病床上叫。 容辛回过头:怎么了? 裴焰紧盯着他俊美无双的脸: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没有任何犹豫和异常,容辛走过来,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很轻,却和往日一样香甜。 明天见。他说。 裴焰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暗骂自己胡思乱想,留恋着容辛的味道:嗯,明天见。 走出医院的大门,容辛没有去裴焰说的黄焖鸡馆子,而是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呀小伙子。师傅问。 容辛坐到后座,视线看向窗外:东区向阳路拳馆。 第二天,容辛失约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2) 裴焰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才等到容辛一个短信:抱歉,警察找我做笔录,耽误了些时间。 裴焰艰难的从床上直起身子,给容辛回了一条:没事,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明天再来也行。 容哥还怕路上不安全。丛秋笑嘻嘻的坐在他旁边从他手机上收回视线。 裴焰护住手机:去,别偷看我和我媳妇儿的亲密聊天。我们家小冰山没了我的保护,怎么能一个人大晚上出门呢,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怎么办? 高奕对于裴焰的瞎担心嗤之以鼻,美滋滋的吃着床头的水果,嘴里鼓鼓囊囊地说:裴哥你放心,就算有人劫色,最后受伤的也肯定是色狼,不会是容哥。 裴焰肚子里攒着一股郁闷的火,他恨不得容辛一天二十四都陪着他,却又不想让容辛太累,总得劝他去休息,一来一去都要憋屈到分裂了,他抓起桌上一颗葡萄砸向高奕的脑门: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蹭吃蹭喝的是不是? 小秋子也吃了,怎么就砸我!高奕捂着脑门愤愤不平,丛秋得意的抓了一把瓜子,那是因为我除了蹭吃蹭喝还给裴哥带了笔记,功大于过,抵消了还富余。 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A城的媒体都轰动了,鸿城集团项目负责人吴峰绑架霍普大学学生,胁迫其交出自己残害前同僚证据的新闻从昨天起就上了热搜,一直居高不下。学校自然是给裴焰和容辛放了假,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休养身体和心灵。 不过说起来也真可怕,谁知道看上去看么温文尔雅一个人竟然又杀人又绑架的,真是人心叵测。丛秋后怕的放下瓜子,又拿起一个香瓜。 不过裴哥,当初你是怎么找到那个袖扣的,警察都没找到。高奕好奇,一边悄悄摸出来一根香蕉。 裴焰轻描淡写的摸了摸鼻子:啊,是在花盆里找到的,运气好罢了。 在笔录中,他隐瞒了容辛在谭虎案子中的存在。他说自己因为和谭虎相识,所以暗中调查这个案子,袖扣是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找到的。 吴峰绑架自己也是为了从自己那里得到袖扣消灭证据,后来发现不在他身上,以为他把袖扣交给了最信任的男朋友容辛,于是才打电话叫容辛带着袖扣来赎人。 裴焰有十足的把握吴峰不会说出容辛和谭虎之间的纠葛,因为毕竟一旦牵扯到四年前的容秋的案子,虽说赵元琪是幕后主使,但是当时容秋坠楼时的吴峰才是最后和她一起待在屋子里的,一旦查起来他也脱不开干系,只能是罪上加罪。 不过吴峰真的能在狱中安分守己吗,这种心思百转千回的老狐狸,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给自己减刑。 不过裴哥啊。 裴焰的思虑被丛秋打断,丛秋啃着苹果:这次你和容哥在鸿城集团稳了,公关团队肯定要想方设法的补偿你们,除了经济补偿,估计直接给你们升职到最高层当实习生都有可能,没准可以直接接触到赵城大佬和赵元琪呢。 高奕羡慕的两眼冒光,抓住裴焰的胳膊:裴爸爸!将来兄弟我飞黄腾达就靠你了!等你坐上鸿城集团高级领导的位置,一定要记着我呀! 差了辈儿了!丛秋翻着白眼拍他后脑勺。 裴焰仰起头,单手搭在腹部,深邃的眸子深的透不出光来:谁知道呢,进了鸿城集团究竟是喜还是悲还说不定呢。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另一家医院里,谢之远正坐在胃镜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出来。 按理来说胃镜十几分钟就能好,可是容辛都进去半小时了。 谢之远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在膝盖上发抖,他掩饰似的站了起来,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不会的,不会是那个结果的。 他把眼镜摘了,眼底已经熬出了通红的血丝,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抓着眼镜腿蹲了下来。 昨天晚上赶到医院的时候容辛不在,给他打电话,容辛说回家了,背景音却有些嘈杂。谢之远没空在意那些细节,在电话里跟他说了容瑾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容辛只是顿了一两秒,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说了句:知道了。 遗产的事情无所谓,谢之远当时急道,但是容辛,你父亲是胃癌去世的,胃癌的遗传几率非常大,你最近不是一直不舒服吗?明天我带你去做个胃镜好不好?没事我也好放心。 不用了。容辛说,我肠胃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之远急了:你最近疼的这么频繁!根本不是正常的疼法!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数。容辛的声音冷了下来。 谢之远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容辛不是嫌麻烦也不是讳疾忌医,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子有问题,但是不想听也不想拿到确切的结果,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乎了。 你明天要是不跟我去,谢之远狠下心,我就告诉裴焰。 于是现在,他在胃镜室外面,容辛在里面。 无论是什么结果,容辛都不想让裴焰知道。具体原因谢之远不得而知,他说出那句话只是赌容辛不愿意让裴焰担心,可现在,他却觉得原因不止这一个。 胃镜室的大门打开,谢之远猛地站了起来。 容辛家属进来一下。护士叫人。 这儿呢!谢之远冲了进去。 容辛坐在病床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帽衫,削瘦的身型被掩藏在宽大的衣服下,只能看见分明的锁骨,转身时能看到腰部修长的弧线轮廓。刚做完胃镜的感觉不太好,他的脸色很苍白,单手捂着上腹,用纸巾擦嘴,看到谢之远来了抬眼淡淡笑了一下,把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谢之远拼命的想从他脸上看出点预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然而一旁的小护士心思浅,眼中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对美男的惋惜和心疼。 病人家属是吧,小小年纪这胃可太差了,你看,这儿,这儿,都是溃疡。 医生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给谢之远看。 谢之远的身上不受控制的冒冷汗,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仿佛离他害怕的答案越来越近,他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扑上去让他别说了,然而他知道那只是掩耳盗铃而已。 还有这儿。医生的手指向了一块看上去明显颜色不太对的溃疡,胃中部大弯后壁上有一块凹陷型溃疡病变,大小的话,1.9x1.7。 容辛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瞳孔深处乌黑淡漠,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精致的美人像。 谢之远的声音都在抖:医生,那是什么意思? 医生转过身来叹了口气:可能考虑是癌,需要做活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4 00:02:05~20200826 04:0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小玖想暴富、醉箫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放手 活检的结果出来要三到五天, 第三天的时候,容辛在家里接到了西区人民医院的电话。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谢谢。 挂了电话,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A城历年犯罪记录的查询页面, 勾选着无罪释放的那一栏。容辛的视线在电脑上停留了一会儿, 把页面关闭,清空了浏览记录。 晴好的天气被隔绝在厚重的窗帘外,只有微弱的暗光投射进来,电脑的荧光关闭,屋里顿时一片昏暗。 容辛闭上眼睛,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越来越瘦了,宽大的T恤向后勾勒出了他清瘦的肩颈,凸起的喉结看上去有种的难以靠近的冷硬和淡漠。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静静地待了许久,像是在沉默的思考等待, 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只是不愿意动作。 两分钟后, 他睁开眼,没有开灯, 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至始至终都在黑暗中。 市中心第三医院。 裴焰手指间的笔杆转的飞快,床上小桌子上架着个pad, 顶着一头乱毛对着视频里的人说:我知道他不待见我,但是把赵元琪犯罪证据给我这件事对他也有好处,成功的话算是将功补过,能帮他减刑,他确定不和我合作? 看守所的警察刘望, 裴焰的发小之一,在视频那边闻言啧啧两声:他现在恨死你了。还合作,不想着出去再给你左腰子来一刀捅死你就不错了。 我伤的不是腰子是肠子。裴焰立刻纠正,然而这么一提又真有点气的肾疼,郁闷的捂着侧腹吸凉气,依旧不死心,真这么油盐不进? 没戏。刘望叼着笔杆翻阅着吴峰的档案,敲了敲档案上吴峰的大头照片,我今早又去试了他的口风,这家伙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主要是他检举揭发赵元琪,就算减刑提早出狱,赵城也肯定饶不了他啊。 妈//的。裴焰按着肚子向后一倒爆出一句国骂,也不知道是在骂隐隐作痛的腰子还是在骂铜墙铁壁的吴峰。 的确,之前吴峰认定了容辛会说服自己做伪证帮他嫁祸赵元琪,这样作为从犯他顶多判个三五年就能出来,跑路的行头肯定也已经事先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一出狱立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但是现在算盘落空,吴峰的刑期一下子变成了无期,就算是通过检举赵元琪获得减刑,也得在监狱蹲个十年以上。十多年的时间太漫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他先前跑路的准备在十几年后肯定不再靠谱,只怕一出狱就会落得个被赵城碾死的下场。 所以说现在,不出卖赵元琪对于吴峰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一步棋。 毕竟嫁祸这事的消息封死在警察局里,赵家还不知道他有异心。赵元琪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兴许还会当个冤大头在暗中帮他打点,在这种情况下,吴峰会把证据交给害他入狱的自己才是不可能的事。 吴峰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父母也去世的早,裴焰问,到现在为止探视他的除了赵元琪的手下,还有谁? 没别人了,他手下的亲信小弟也跟着他一起进了看守所。刘望说,说来他也挺惨,平时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次锒铛入狱,连个真心探视的都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该的他。 裴焰翻了个白眼,对于险些伤害他腰子,影响他后半生性/福的伪君子没有什么同情心,更何况要不是吴峰,小冰山也不会和自己闹别扭。 其实也没有闹别扭。 容辛和平时看上去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每天都会来陪他,裴焰插科打诨的逗他,他也会笑,去牵他的手也会十指相扣,亲亲的时候容辛也会回应。 要是个粗神经的人可能完全察觉不出来又什么不对,但是裴焰却敏感的意识到最近容辛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明明看上去一切正常,却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总是会回想起那日告诉他自己向警察说明了真相时,容辛那淡漠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表情,只要一想到,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和紧张。 他怕那平静和无动于衷下隐藏的是波澜翻涌,他怕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或事没有想到。 是因为没有答应小辛辛,让他失望了吗。 裴焰拒绝做伪证没有错,容辛执着于为姐姐复仇也没有错,可是偏偏这两项凑在一起,就变得无法调和。 裴焰叹了口气。 刘望忽的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焰儿,吴峰确实没有人来探视,但是今早有个人来探视他的小弟阿辉,好像是个亲戚还是弟弟什么的我也没在意,突然想起来了,跟你说一下。 裴焰来了精神,现在唯一能让小冰山恢复正常的就是尽早给赵元琪治罪,一切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他们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裴焰问。 听了一耳朵,刘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关于安顿在老家的老妈之类的事。 哦。裴焰有点失望,听起来好像和吴峰没有什么关系。 望哥,那个阿辉和吴峰在看守所里每天是能见面的吧? 刘望点头:能,放风什么的都能凑在一起。 麻烦你帮我多留意下他俩的对话,裴焰说,只要有什么新鲜的,不论听上去多微不足道,都告诉我一声,我和我媳妇儿的幸福就指着你了,谢了哥。 都是兄弟谢什么,应该的。刘望笑了,你和你对象感情还真好。 那可不。裴焰一笑,看了一眼表,再过两小时,我媳妇儿就要来看我了。 西区人民医院。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很凝重,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看向对面的人:胃癌初期,建议马上住院进行手术。早期的胃癌治愈率很高,在90%以上,现在办手续的话,明天就能住院。 容辛安安静静的听着,把报告接了过来,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带着微淡的粉,顺着手指向上看是一张惊艳的脸,眉眼乌黑如墨,唇色浅粉若桃瓣,却不显的女气,只觉得俊美非凡,瞳孔深处似乎有种深海般的宁静悠远和深沉。 当医生当的久了,难免会把活人看作一个个病灶的组合和皮肉骨骼的堆积,然而面对着眼前的少年,医生却忍不住怜香惜玉,甚至有些移不开目光,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真可惜,年纪轻轻的,就要遭受这种病痛。 我知道了。容辛从报告中抬起头来,再说吧,谢谢医生。 少年起身,竟是转身就要走。 等等!医生猛的回过神来。 在这件诊室里,他接待过太多病人,宣布过太多不好的消息,见识过歇斯底里的痛哭,也见过患者拉着他的袖子求他救命,人在健康的时候往往是造作而不在意的,唯有知道名字已经写在了死□□簿上才会慌乱,这种慌乱几乎是一种必然,然而面前精致漂亮的少年却仿佛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似乎患癌的不是他自己。 是有什么难处吗?医生压住心底的惊讶,善意的问道,如果是费用上的问题不用担心,大部分可以走医保。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3) 容辛呼出一口气,似乎还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缺钱,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怎么没必要,医生是个真心负责任的,听了这话立刻急了,你现在的癌变只在胃黏膜下层,一旦突破了黏膜进入肌肉组织就晚了! 大概有多久?容辛问。 医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癌变有多久会侵入肌肉,立刻苦口婆心道:每个人的状况不一样,有的底子不好的两个月就会发展成中度甚至重度,有的人幸运的能坚持两年,但那是少数情况,年纪轻轻不要用自己的身子去冒险。 两个月。容辛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下这个时间,垂下眸子,够用了。 从医院的大门出来,阳光强烈的刺眼。 习惯了黑暗,容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拉到烈日下炙烤的吸血鬼,所有的黑暗都被曝光,无处遁形。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拿着检测报告,径直走向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一个人猛地从台阶上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的检测报告。 我就知道你想瞒着!谢之远温文尔雅的脸都有些扭曲,可能是刚跑过,剧烈的喘息着。 容辛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淡淡的平静:你怎么来了。 谢之远气的脸色发白,死死的捏着检测报告:亏得我提早过来守着,要不然这报告就被你扔了!你这么急着扔干什么!有什么好藏的! 容辛:我没想藏 谢之远不听他解释,猛的掀开报告,登时愣住了,一瞬间面如死灰。 胃癌早期而已,容辛说,反正之前已经猜到了。 谢之远僵直在原地,这一瞬间,他的脑子全空了,猜测到和真正看到结果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那种从心里最深处升出来的恐惧和焦急与痛苦瞬间红了他的眼眶。他的视线越过检测报告看向容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相同的情绪,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容辛静静地站在那里,墨色的眼底似乎有点无奈和抱歉,却不是为了他自己,仿佛对这结果根本就不在意,仿佛他可以轻飘飘的扔掉自己的命,就像是刚才把检测结果扔到垃圾桶里一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谢之远这辈子第一次对容辛动了真火,他一把捏住容辛的肩膀把他狠狠的按在了墙上,报告直接扔,治疗不想治,你就这么想死? 容辛并没有挣脱,他靠在墙上,脖子微微后仰,那姿态是完全放松的,甚至对于肩膀上的疼痛都毫无知觉。 你想多了,他眸色深黑,我没有想死,医生说了在变成中度之前我还有两年的时间,我只是不着急而已,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信。谢之远心里想着。 他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仿佛又看到了四年前心如死灰的跪在容秋灵堂里的那个少年,只是这次,似乎比那一次更要难以触碰。 容辛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次没有给赵元琪定罪?明明以后还有机会,明明已经坚持了四年,又不是不能再等个四年。怎么会看起来,像是很快就要做出决断,很快就要让一切都结束了呢。 你到底是怎么了容辛?谢之远的声音都带了颤,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不是像现在这种行尸走肉一样的说,而是真的看着我,跟我说说话! 容辛抬起眼看着他,他乌黑的桃花眼依旧美得让人心悸,深处似乎有一瞬间的颤动,却稍纵即逝:我真的没事,阿远,只是有点累。 谢之远盯了他几秒,忽的摸出手机:我要告诉裴焰。 容辛就像是猛地醒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容辛认真的时候的反应速度是谢之远根本比不上的,谢之远怒喝:还给我!我管不了你,我不信裴焰还管不了你! 我不想再拖累他了!容辛忽的吼了出来。 谢之远愣住了。 容辛面具似的脸孔像是被敲碎,出现了情绪崩溃边缘的裂纹他的眼圈红了。 谢之远慌了:容辛 我一直以为,我和裴焰在一起是黑暗遇上阳光,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彻底照亮,但是最近我发现我错了。容辛深吸一口气,而声音却像是被什么滚烫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不是他照亮我,而是我侵蚀他。 谢之远的身子猛地一颤。 容辛闭上眼睛,心脏像是被凌迟一样剧痛。 从谭虎事件开始,裴焰就开始打破他坚守的原则和正义,裴焰为了他选择包庇,选择对他的错误视而不见。而现在,他又在要求裴焰为了他的一己私仇而作伪证,差点就和他一起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幸好裴焰拒绝了。 拒绝了他自私的要求,拒绝了他荒谬的执念。 那一刻容辛才恍然醒悟,自己距离把自己身上的黑暗强加给这个深爱着他的男人、距离用丑恶的阴霾掩盖他的光,只有一念之遥。 好险,自己险些拉着他一起沉沦。 光明和黑暗,阳光和荆棘,他们原本就是不该相遇的两条平行线,命运的捉弄让他们有了交点,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是该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我会去治的。容辛看向谢之远,那眼底翻涌的暗色潮涌让谢之远有些看不清晰。 谢之远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 真的。 容辛抬眼看向斜上方冬日的暖阳,抬手用阴影遮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别告诉裴焰因为我们马上,就会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6 04:02:10~20200829 03:1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可爱的潜水鸭? 3个;持蟹饮酒、易燃易爆炸、墨、银幻清、窝窝头、⊙▃⊙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狼入虎口 20瓶;行路几程 5瓶;21932839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倒计时 听了这话, 谢之远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他所图不过容辛一世安宁,希望他无病无灾、幸福喜乐。可如今无病无灾做不到,连带着幸福喜乐的源泉也要被掐灭了。 不过分手不是立刻, 容辛深吸一口气, 等我照顾到他出院。他为了我付出那么多, 我不能在他生活还不能自理的时候撒手就走, 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情绪的波动仿佛只有一瞬间,容辛长长的睫毛敛住了眼底的红,语气又变成了熟悉的平淡。 谢之远被他的欲盖弥彰刺得心痛如绞。 只有真正的情深才会经受不住哪怕只是短暂的提起分开两个字,即便容辛装得再坦然,也并不能完全遮掩住内心的痛苦和不舍。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说是为了多照顾裴焰几天直到他出院,实际上是容辛自己难以割舍,想要用最后的这段日子再多看看他。 谢之远从未见过容辛对谁那么上心,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俩真正分开之后容辛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容辛和裴焰分手, 他真的会去治疗吗。 事到如今他已经察觉出了容辛内心深处的厌世情绪, 否则也不会在医院门口守了一天的等他, 把他扔检测报告的事情抓了个正着。 复仇未果,爱人重伤, 罹患癌症, 仿佛所有的不幸都将落在了这个清冷的少年身上,他现在, 还在靠着什么硬撑着呢。 容辛靠在墙上,侧脸看向暗处,像是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置身于阴影下,他桃花眼底眼底的神情是落寞而寂然的,仿佛足以万顷冰原的暖阳都暖不了他一双眼眸。 谢之远忽的上前一步, 深深的把容辛抱在了怀里。 小辛,他的手指温柔却有力的搂住容辛的后脑,指尖陷入他的发丝里,赵元琪的事,我会帮你的。 容辛愣了一下。 怎么帮。 谢之远虽说优秀得在B城都出名,但是在这偌大的A城里,他既没有出众的武力,又没有绝佳的人脉,更不会断案伸冤,只是一个优秀的信息学院大二学生。 听着谢之远的胸口狂跳的声音,容辛能感受到他的一腔热忱在汹涌地激荡着,本想开口拒绝,毕竟不想再让任何一个在乎的人为自己受伤,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没有给谢之远浇凉水,也许等谢之远撞上铁板,就会自己放弃吧。 四年了,容辛闭上眼,他自己费尽心思都没有实现的复仇,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达到的。 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景色不怎么好看。 从西区人民医院到了东区中心医院路途不短,说来也奇怪,小时候最讨厌的医院,现在却成了每天必然的行程,即便是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可能是医院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在等待着,期许冲淡了抗拒和厌烦。 不过今天车子停在楼下,容辛却没有直接进去,他去了医院门口的那家咖啡馆,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向窗外。 麻雀站在树梢梳理羽毛,积雪从树上落下,树皮的纹理结构从粗糙的根部蔓延到几米的高处,远处街上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孩子的欢声笑语隔着玻璃传来。容辛目不转睛的看着,像是要把那些东西印在眼底,过了许久才把视线移开,喝了一口面前冷掉的咖啡。 前台小姑娘已经对容辛很熟了,看他推开医院的大门走进来,红着脸跟他打招呼,说裴局和徐博士上午来的,现在已经走了。容辛点点头上了电梯,像之前几天一样,完美的避开了和裴焰父母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一个人上了楼。 老裴不待见他,他当然看得出来。他也知道徐晓燕肯定无数次旁敲侧击的让老裴对自己好一点,但是有些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分开也好,容辛几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以后不用面对公媳关系了。 他像往常一样的在裴焰的病房门口站定,忽的意识到往日里轻车熟路的推门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这一瞬间,容辛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酸涩,他用那百转千回的大脑构建构了无数种推开门时面对裴焰的表情,却每一种都僵硬的要把真实的心境暴露无余,他一咬牙,干脆什么都不想,推门走了进去。 裴焰在睡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容辛一颗紧缩颤抖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裴焰就像一只温顺的大型犬,被子规规矩矩的盖在胸前,即便是只是静静地呼吸,也让人无端的安心。 容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有出息,名为舍不得的情绪刺的他鼻子发酸。有的临别多看一眼就越坦然,有的却越看越难以割舍,只是想想就割肉似的疼,他没忍住悄悄伸出手,在裴焰的脸上摸了摸。 一只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敏捷的握住了他的手:光天化日就要对我动手动脚。 裴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歪起一边嘴角露出招牌式的二哈邪笑:对我的肉/体这么爱不释手? 容辛:我摸摸你胡子刮没刮干净。 裴焰从鼻腔里溢出一声浅笑,把脸凑到容辛掌心蹭了蹭:干净吗? 光滑温热的触感贴在手心,容辛脸上一热,几乎有点仓皇的想要缩回手,却被裴焰牢牢攥住。 今天来的好晚,我从早上就一直等着你了,你一直不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裴焰的嗓音深沉磁性,一双眼睛灼热的盯着他,健硕的手臂往脑袋后面一枕。 他长的一副标准的硬朗帅哥模样,笑的时候眼睛眯着有点痞的意思,却更有勾人的味道,正常人被这么盯着都受不了,而容辛却移开了目光,心像是被尖利的刀子狠狠的刺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裴焰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心里一沉,却还是笑:不过后来看到你那么摸我的脸,看来还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干什么那么偷偷摸摸的,又不是摸一次就摸不着了,想我的话就经常来看我呀,摸哪都行。 要不是知道裴焰不知情,容辛真的会以为他是故意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最痛处。 你当你是什么绝世宝藏,人人都想摸一下,容辛用毒舌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隔着被子推了裴焰一下,自恋死。 哎呦!裴焰忽的惨叫一声,双手一下子缩回了被子下捂住了腹部,面色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容辛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才推到他伤口了,立刻跳起来掀开他的被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裴焰看上去难受的不行,手臂上肌肉紧绷,俊朗的面容拧成一团,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又伸直,疼的居然开始呻/吟,小辛辛救命呃! 容辛魂飞魄散,扑到床头去按护士铃,忽的却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热,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搂,整个人横空落到了床上,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抓住了。裴焰双手从他胳膊下环绕过去,搂住他纤细的腰,坏笑着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含含糊糊的边笑边亲他,扑捉到一只野生小冰山,抓回去当小媳妇儿。 容辛哭笑不得,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似的,真恨不得把自己吓得半死的罪魁祸首吊起来揍一顿。然而不知怎的,笼罩在心头沉甸甸的阴霾却也仿佛同时被裴焰的这一闹驱散了不少。 仗着我不揍病号耍无赖?容辛抬手向后,精准的揪住了裴焰支棱着的乱毛,胆子肥了你。 裴焰就像是被揪住耳朵的二哈,扯着嗓子嗷嗷求饶:错了错了!媳妇儿饶命! 容辛不松手,裴焰就在他耳朵下面一个劲儿的拱,亲他的脖子,蹭的容辛痒的不行:别闹! 我亲一个当作赔不是好不好,多亲几下么么么裴焰耍赖抱着他的腰,哼哼唧唧的腻乎他。 容辛腰上的痒痒肉和脖子同时受到攻击,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反胜为败,屈辱求全的掰他的手腕:好好好,我认输,你给我老实躺着。 裴焰才不老实躺着,得意洋洋的贴在容辛后背上,用低哑磁性的嗓音耳鬓厮磨:你抱起来好舒服,我就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4) 温热的气息在身后将他包裹在其中,连药味都没能掩盖住裴焰身上的清香。 真是腌入味了,容辛心想。 他不由自主的放弃了挣扎,深渊似的瞳孔仿佛在温柔的缱绻下柔化了下来。 哪怕注定要分离,可是只放纵这一刻,只有这一刻什么都不想,总是可以的吧。即便是自控力再强,也克制不住沉湎在这一刻里,容辛握住裴焰的手,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背后,裴焰深邃的眼眸涌起千万种情绪,有一瞬间他真的想直接钻进容辛的脑子,看看他百转千回的愁绪到底从哪里来,又要终结于何处。 容辛在瞒着他什么。 摸他脸时那种近乎绝望而不舍的情绪是根本藏不住的,裴焰心惊肉跳,却又不敢打草惊蛇。 你好像又瘦了。裴焰亲了亲容辛的耳朵,手臂丈量着他的细腰,在他胃上揉了揉,得多吃点,最近胃有不舒服吗? 病号是你又不是我,我天生瘦,谁像你浑身都是肌肉块。容辛淡淡答,从裴焰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皙的侧脸和颈部。 我这叫线条的美感。裴焰不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不过等在床上躺半个月,估计得掉几斤,到时候还得去健身房找补回来。 他俩就这样抱在一起,像是老夫老妻似的唠家常,一张大床躺了两个人,有些拥挤,却谁也舍不得分开。 容辛回过头看着他,认真道:你现在也很好看。 裴焰的心脏瞬间被击中,眼睛微微睁大,这好像是容辛第一次主动夸他好看,他笑道:真的?不过可能肚子上要留疤了。 容辛眼底顿时溢上了难以掩饰的心疼,裴焰看在眼里,心动如擂鼓。 他看着容辛倾城绝色的容颜,淡粉色如同桃花瓣似的唇,忍不住的想要吻上去,却又怕触碰到容辛心底那不为人知的阴霾和顾虑,只得吞了吞口水强忍着。 然而他们离得太近了,紧紧相拥连体温都交织在一起,空气中终于忍不住带了别样的情愫和意味,温度也逐渐攀升。 留疤正好。裴焰的嗓音有些沙哑,嗅着容辛颈间的洗衣粉香。 他的大手从容辛的衣摆下方伸了进去,容辛的身子一震,呼吸微微收紧,只觉得那滚烫的指尖像是带着火苗,抚摸过他平坦的小腹,带着烈火般的的爱意和温柔,落在他的肚脐下方那道伤疤上。 你肚子上有道疤,这下我也有了,裴焰咬住他的耳朵,用气音低声笑道,我们有情侣疤了。 容辛眼底微微一颤,脸上浮起淡粉的色泽,桃花眼深处水波流转像是潋滟起迷离的水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开灯,反倒让加重的呼吸越发的明显。 裴焰的眼神暗了下来,掌心在容辛的细腻紧致的腹部爱不释手的抚摸滑动,身子滚烫的就像是烙铁似的,拼命的想汲取容辛微凉的体温。容辛想要挣脱,却只觉得浑身发软,这种感觉陌生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他甚至下意识的把小腹往他掌心送,在裴焰碰到他敏感的肚脐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溢出一两声轻喘。 回避的、克制的感情在这一刻终于再也难以抑制,容辛耳膜嗡嗡作响,心想去他娘的,猛地翻过身,搂住裴焰的后脑,深深的吻了上去。 裴焰就像是瞬间被点燃,激动的难以克制,野兽似的咬住他的唇,险些因为用力过猛把容辛咬出血来。容辛痛的哼了一声,手指插进了他的发丝里,裴焰脑子里轰的一声,顾不上伤口的疼翻身把容辛压在了下面,手背上的输液管险些走了针。 裴焰气氛越来越滚烫,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容辛强忍着身体最深处的悸动,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喘息着按住裴焰扯他衣服的手,你是病人,要禁欲 可是他眼角发红,嘴唇上戴着水渍,白皙的细腰暴露在衣服下,看起来那么像邀请。 禁不了,裴焰呼吸急促,浑身的肌肉都在暗色的夕阳下蓄势待发,心动的恨不得立刻把容辛融入身体里,忍不住了。 门外忽的传来了护士推着小车走来的声音,要查房换药了。 容辛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灯,把衣服拽下来坐到了床边。 灯光亮的一刹那,理智回路,缱绻散尽。 裴焰懊恼的倒回了床上,委屈的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憋屈了几秒钟,露出个眼睛看向容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出院以后可以吗? 他猜想刚才的险些擦枪走火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小辛辛最近的状态实在是摸不清楚,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对他有些抗拒,基本上可以说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容辛垂下眸子,半晌,抬起头看向他,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好。 裴焰第一秒的表情完全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二秒险些喜极而泣,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容辛。 他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抽气一边笑:太好了!我一定争取快点好!早早出院! 容辛没说话,只是抱住了裴焰宽厚的脊背,夕阳西下,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当晚,裴焰为了早点好起来,九点钟就爬上了床,励志要用充足的睡眠补充能量。 容辛走的也早,出医院的时候不过七点半出头。不过冬日昼短夜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夜色深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一辆出租车回家或者去拳馆,而是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沿着无人的小路往夜色深处走去。 手机频幕的荧光映照出他白皙俊美的脸,里面的内容和今早电脑屏幕上的一样,是历年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的犯罪嫌疑人登记页。 容辛合上手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第二天,整个A城被一条爆炸性新闻唤醒,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中八年前某性侵多名女学生的中学教师张某,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了东区警察局门口,脖子上挂着张某本人亲笔写的认罪书,已经被警察局收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 03:19:34~20200831 08: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可爱的潜水鸭?、江诸、小玖想暴富、墨墨、我自静默向韶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替□□道 多年前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的猥亵强j犯被毫无颜面的绑成了肉馅粽子, 被发现的时候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裤子都尿湿了,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 人却吓得不轻。 民警发现他之后本要带他回去做个详细笔录, 谁知他直接扑过去抱着警察大腿嚎啕大哭,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之前犯过的事全交代了。 沉寂八年的性侵案就此告破, 受害者和家属把警察局围了个水泄不通,舆论一片哗然。 张远东,男,48岁,八年前在一家公立中学当数学老师,在教学期间曾经猥亵过女学生六人,强j过一人,但是因为受害者害怕名声受损不愿出庭作证,导致其被无罪释放。 如今八年过去, 曾经的女生们已经从青葱少女成长为了如今的独立女性, 八年的沉默终于在看到张远东的认罪书的那一刻被勇气打败, 其中三人站出来指认张远东,在社会上掀起了一股关注女性安全和权益的浪潮, 一时间声势浩大。 不过究竟是谁把张远东扔到警察局门口又逼他自首的, 社会上众说纷纭,大部分人都猜测是受害者家属的复仇。 警方试图从张远东嘴里问出点东西, 但是张远东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那人带了面具和变声器,能从身高判断出来应该是个男的,身手非常好,再深处问就要情绪崩溃, 吓得嚎叫不止,显然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不知道被那人做了什么。 案子的影响力在A城逐渐扩散,连老裴都被惊动亲自督查。由于张远东的不争气,案子进入了死胡同,老裴于是使出了杀手锏自家媳妇儿,业界知名心理学家徐晓燕,作为特聘专家亲自去和张远东面谈。 徐晓燕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用其神乎其神的心理学技巧,终于撬开了张远东的嘴。 张远东那天晚上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完酒自己回家,走在半路上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倒,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被头套绳子行云流水的绑了,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被嫌疑人按在了火车铁轨上。徐晓燕一边站在自家阳台上给墨兰花浇完水,一边回头跟老裴说。 审讯已经结束,两人一起回了家,刚吃完晚饭,屋子里还有没散去的饭菜香。 老裴眯着眼睛摩挲着他那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坐在沙发上晃悠着脚,接道:嫌疑人逼他承认八年前性侵学生的事实,张远东一开始装糊涂,没以为那人是认真的,结果看到火车逼到眼前那人还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这才吓尿了裤子,直嚷嚷认罪,但是被拽起来之后又反悔,于是被嫌疑人直接弄到了附近的顶楼,用绳子吊在了六层的窗外。嫌疑人用打火机慢慢烤绳子,张远东恐高,拼命挣扎差点掉下来摔死,终于崩溃认罪,是这个步骤吧。 这不是都知道了吗,徐晓燕笑,放下水壶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知道还问我。 老裴笑:我是看了一队给我的记录,但是总觉得这嫌疑人的行为有点奇怪,又看不出哪里奇怪,媳妇儿,你再跟帮我分析分析呗。 警局里雷厉风行的大boss,出现在哪都能引得别人原地立正敬礼,此时语气中几乎有些撒娇的意味。 说说是可以,徐晓燕看似不经意的捏了捏肩膀,看了老裴一眼,哎呀,不过我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所里帮他们做新型记忆胶囊的临床分析,好累呀,肩膀好酸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人常有的做家务磨出来的茧子,老裴家大男子主义严重,平时家里家务都是老裴做的,徐晓燕下班后的日常就是摆弄花花草草,还有像块宝贝似的被老公养着,所以即便已经年过四十,依旧没有被岁月打磨的痕迹,始终有种温婉中带着知性的魅力。 可惜裴二哈同学并没有遗传到她老妈的这种魅力,只肤浅的遗传到了她老妈漂亮的五官和他爸年轻时彪悍的体格,勉勉强强混上了个校草的名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啧,研究个胶囊还得麻烦我媳妇儿。老裴笑呵呵的从沙发上一骨碌拔起来,驾轻就熟的揉按起媳妇儿肩膀来,任劳任怨的样子如果被队里的人看到估计得惊掉下巴。 徐晓燕纠正:那可不是一般胶囊,是安格斯公司针对受过短期严重精神刺激的病人而研究出来的最新产品,如果临床试验成功,可以消除病人的短期不愉快记忆,这种成就可以记入药学史的呢。 老裴换到了她的另一边肩膀,老刑警神经又开始躁动:真有这种失意药,万一被坏人拿去做坏事了怎么办。算了,先不管那些,怎样媳妇儿,力道可以不? 特别舒服。徐晓燕心满意足的夸了夸老公,不跟他纠结医学研究,又继续说案子,你说的对,根据张远东的描述,我确实分析出了一些东西,本来打算明天正式写一份报告交给你们刑侦大队的。 老裴边捏边洗耳恭听。 徐晓燕说:我觉得你们的调查方向错了,嫌疑人不一定是八年前受害者的亲友或者家属,而是完全不相关的人,或者换句话说,是个侠士。 老裴眸色一深,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揉着徐晓燕的脖子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他的作案手法太干脆了。举个例子,如果我是受害者家属徐晓燕拍拍老裴的手,示意他歇会儿,我绑架张远东的目的除了让他认罪,更主要的,是复仇泄愤。 老裴停了下来:泄愤? 没错。徐晓燕回过头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会选择更激烈的方法来惩罚他,比如直接拳脚相加,或者更激烈的方式,比如窒息和外力刺激。肢体接触的暴力行为是复仇的最强也是最有力的行动,是一种私人的、情绪化的表达,施加者可以通过感受到受害人的痛苦情绪和惨叫来获得复仇的快感,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老裴若有所思,徐晓燕接着说:但是在这个案子里,嫌疑人的完全没有这种私人化的情绪,他的出手干脆利落,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把张远东逼到心理崩溃的绝路,冲着他的认罪书去的。 老裴眼底的神色微微变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违和感从哪里来。 火车在夜幕中亮着明黄色的车灯飞速而至,鸣笛声刺耳尖锐,带着面具的男人把张远东的脑袋死死的按在铁轨上,远处的灯光照亮张远东被铁轨挤压变形的惊恐失色的脸,而男人眼底却始终没有一丝波动。 他就像是暗夜中审判人间罪恶的修罗,为了正义而甘愿堕落,冰冷的如同没有情感的坚冰。 媳妇儿。老裴的脸色有点差,你说如果张远东嘴硬一直不肯认,那人会不会一直把他按在铁轨上。 直到张远东的脑浆被飞驰而过的火车压的四溅。直到打火机烧断最后一丝绳丝,眼睁睁看着张远东从六楼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徐晓燕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多种因素同时影响下决定的,我不能妄言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老裴没说话。 但是老公,徐晓燕握住老裴的手,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张远东在八年前是有名的有罪却被无罪释放的案例,如果嫌疑人真的是以替□□道、伸张正义为行动趋势的,那他很有可能会再次犯案。 老裴神经一紧。 徐晓燕转了转肩膀,柔声道:这个嫌疑人没有在张远东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手法也非常谨慎,这种高智商人群一旦有了这种执念,是非常难以预测的,因为你不知道他还什么时候还会下手,下手的对象是谁,只能被动的跟在他后面,每一次都晚他一步。 果然,正如徐晓燕所料,虽然警方已经把调查思路改变到了调查以前的无罪释放案上,但是还是没来得及,一周后,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五年前在C城诈骗十几名农民工接近百万万,导致多名受害者家破人亡的骗术大师汪成泽被绑在了东区警察局门口的柱子上,吓得肝胆俱裂,哭天喊地的认罪自首。 舆论炸了,同样的手法,同样无罪释放的罪犯被强迫认罪,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个案,而是某个隐匿于黑暗中的侠士的连续作案。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5) 网络上立刻展开了对于这件事的激烈探讨,支持派和反对派各执一词,支持人认为这是替□□道,法律难以定罪的恶人被这种方法定罪,不失为一种迟到的公平和正义。而反对者则坚定的认为法律自有法律的必要性,如果人人都行侠仗义,那这社会还要法律做什么,嫌疑人所为是对法律赤//裸//裸的践踏和藐视,应该严惩。 就在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东区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传来了一声舒爽的仰天长笑,紧闭两周的裴某人终于被释放出狱了。 慢点。容辛无奈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听上去有点哭笑不得,出院第一天能走就不错了,你还想上天不成。 我不想上天,裴焰迫不及待的脱下了病号服,蹦跶着穿上了裤子,把上衣往病床上一扔,光着肌肉分明的膀子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容辛。 想上你! 裴某人不要脸的蹭着容辛的颈窝,仗着自己久病初愈,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耍流氓:上一个嘛,上一个嘛小辛辛。 容辛: 虽说之前同意是同意了,但是这二哈每天都要提个十次八次,容辛面红耳赤的同时,忍不住有种想给他一拳,让他再住一个月的冲动。 别闹。容辛推他,裴焰岿然不动,稳得就像是脚底长了钉:没闹,喜欢你。 不得不说裴焰住院的这半个月确实瘦了点,但是架不住他基数大,瘦了五斤也没有憔悴的样子,反倒更有一种精悍的感觉,尤其是他站起来的时候,高大的阴影把容辛笼罩在其中,宽肩细腰依旧颇有雄性的压迫感。 经历了两周裴焰在床上哼哼唧唧装柔弱求亲亲,乍一看他恢复正常,容辛还正真有点不习惯。 你先穿上衣服。容辛满眼都是肉/色,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驾着胳膊在裴焰光溜溜的后背上啪啪的拍了两下。 裴焰吃他的豆/腐轻车熟路,容辛脸皮儿薄,摆在面前都不太会吃。 裴焰早就感觉到了他的窘迫,心里狂笑,觉得容辛这幅样子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故意使坏抱着他不撒手:我不,你说了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可以嗯嗯嗯的。 容辛简直要疯。 这个时候倒记性好,想当初让你别总蹭我脖子痒得很,你就装聋作哑。 好不好嘛,裴焰憋笑憋的艰难,变本加厉的边哼唧边蹭:就试一试,不会怀孕的。 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面又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单裤,这么一蹭容辛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灼热的体温,和即将擦枪走火的危险信号。更别提这么羞耻的对话,容辛简直恨不得开窗户跳下去把自己扎进雪堆里。 好好好。经受不住厚脸皮攻击的容辛终于抬手求饶,你先办了出院再说。 裴焰喜不自胜,在容辛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屁颠屁颠的穿衣服去了。 容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晌脸上的滚烫才消散下去。 他的手无意识的抚摸上了腕部,衣袖下,手腕还有些肿那是前天晚上在收拾汪成泽的时候,在他激烈的反抗下不小心扭到的。 这种失误放在以前根本就不会有,但是最近,容辛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体力在下降,除了胃痛,有的时候还会出现眩晕乏力的症状,胃里可能有轻微的出血,癌细胞正在蚕食他的健康,有的时候已经不单单是疼的问题。 容辛注视着阳光下笑的合不拢嘴的裴焰,方才的笑意在他的眼底淡去,暗淡的情绪在他的乌黑的瞳孔深处悄无声息的浮现了上来。 金黄色的光芒给裴焰俊朗雄壮的身姿勾上了一层金色的边,他就像是古时候欧洲油画中逆光走下来的天神,美轮美奂令人沉溺,却又遥不可及的像是梦境。 从初期癌到中期最快只要两个月,如今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 半个月以来,他每天守在裴焰身边。裴焰总能有数不尽的乐子和他分享,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说,这种触手可及的简单幸福,几乎满足了容辛对爱情的一切幻想和渴望。多少次两人十指交握舍不得放开,多少次他在裴焰睡着时候久久得看着他,把他面部每一个细节都印在心里,悄悄地吻他。 如今裴焰出院,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容辛有些喘不上气来。 在生命的倒计时中,当他尽力把曾经想做却顾虑许久的惩恶扬善狠下心做了,把不该耽误和拖累的人从生命中剪断了,把姐姐的深仇大恨报了,自己也就解脱了。 可是舍不的怎么办。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他不知足。 本以为这其中最难的是最后一件事,却不曾想,是第二件。 容辛咬住嘴唇,心脏疼的像是被捅穿了一样,几乎无法再看裴焰一眼。 有没有可能我们不分开呢,容辛心想,难以克制的期盼着侥幸。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半个月准备,在临别的时候可以坦然离去,可真正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却发现一切的准备都是放屁,只要看裴焰一眼,所有的心理建设就瞬间灰飞烟灭了。 十指深深的嵌入掌心,情绪在心底激荡,容辛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告诉裴焰,告诉他自己要死了,告诉他自己要去复仇,因为不想拖累他而必须和他分手但是缺舍不得 裴焰穿上衣服回过头来:走吧,小辛辛,咱们回家。 容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裴焰 叮咚。 你手机响了。裴焰拎着背包走过来。 已经冲到嘴边的话被不合时宜的短信打断,容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却不曾想是老裴的短信: 容辛,有空吗,明天我想和你见一面,聊一聊。 没落下东西,裴焰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转身走过来握住容辛的手笑道,小辛辛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吗。 容辛抬起头看向他,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牵起裴焰的手:走吧,去办出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 08:34:56~20200902 18:0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平平无奇作者粉、嘿嘿(*?︶?*).。.:*? 2个;如若西沉、小玖想暴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最后的晚餐 作为一个还有两个月就要从胃癌初期变成中期的癌症患者, 容辛的心态其实非常的淡定。闲来无事一边为民除害抓罪犯,一边准备收拾赵元琪,没有了普通人学业事业结婚生子的压力, 没有了尘世间的烦心事儿, 容辛除了想到要和裴焰分开的时候要撕心裂肺的难受一会儿, 其他的时候潇洒的就像个仙儿似的。 但是现在, 坐在茶室里端起茶碗,容辛的神情却久违的有些紧绷和僵硬。 气质深沉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容辛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裴伯父。 老裴的穿着要比上次在海洋馆见到他的那次严肃许多,如果说上次的气质是玉树临风的中年帅大叔,那现在就是让年轻人最害怕的严厉型领导和严父。 容辛看着老裴把手包随手往榻榻米上一放,几乎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甩下一张黑卡,说出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错觉。 好在那种狗血剧情并没有真正发生,老裴摆摆手坐了下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评价道:品味不错。 您过奖。容辛垂眸落座, 给老裴面前的茶碗里添上新鲜的热茶, 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这的碧螺春味道不错, 我就擅自做主了。 茶水入碗, 茶香在蒸腾的热气中四溢,上好的私人茶室, 日式风格配合着上好的高端茶具,一看就不是正常大学生的消费水平能负担得起的,老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品味好,长相好,秀外慧中, 也难怪裴焰那么喜欢你。 容辛没说话。 但是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老裴把空了的小茶碗放在了桌上,当的一声。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老裴从一开始就杜绝了回旋的可能。 容辛抬起头迎上老裴锐利的目光。他端着茶杯,手指非常修长,指尖因为下意识用力的收紧而微微泛青,但出乎老裴的意料,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淡淡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自己清楚得很,老裴就是奔着把两人分开的目的来的,说话一点不留情,自从裴焰和你在一起之后,经历过的危险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如果不是你,裴焰不会去调查谭虎和吴峰,也不会遭到枪击命悬一线,对吧。 容辛没反驳,看表情是默认了。 老裴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四年前你姐姐的事我也查了,当初的卷宗资料非常不齐全,但是其中牵扯的人挖的深一点还是能查到的。害你姐姐的是赵元琪,吴峰和谭虎是帮凶,但是不知道当时的公检法流程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给他们三人定罪。 老裴的目光深了些:你就这么一个亲人,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知道你心里有执念,但是我不希望你的执念变成裴焰的执念。我和徐博士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你拉他下水。 话说到这里已经非常重了,老裴停顿了一下,没有再发狠话,等着容辛的反应。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容辛复杂的身份背景,他其实对容辛是有好感的。 他见过太多同事的孩子或者身边年轻人肤浅天真地沉浸在幼稚的网络世界里,格局小的只有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不关心国家大事,也没有什么人生追求,即便是已经成年也适中像是长不大的巨婴。 但是容辛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有一种平常人没有的成熟和冷静。 裴焰住院这段时间,即便是刻意避开,老裴和他也有过一些短暂的接触。和容辛对话的时候,你感受不到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学生,他的阅历、智商、能力以及对待世事的态度和见解,连老裴这种身居高位阅人无数的人精都会忍不住赞许。成大事者,无一不具有这样有别于平常人的特质。 抛开别的不谈,以容辛的学识能力和容貌,几乎算是最完美的儿媳妇儿,就算老裴对于同性恋始终抱有排斥心理,却还是会时不时的下意识把容辛和别的年轻人比较,而每次的结果都是觉得没有人比得上容辛,似乎如果儿子真的弯的掰不直了,那也只有容辛这个儿媳妇儿可以勉强接受。 而且老裴能看出来容辛是真心喜欢裴焰。有好几次他半夜担心过来探望儿子,隔着病房的门能听到容辛在事无巨细的和医生询问裴焰的病情,和护士核对裴焰的每一毫升用药。 老裴之前一直心大,直到那时才意识到在裴焰住院期间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么轻松,原来是容辛一直在背后打点。 容辛不是情感外露的类型,也不会做表面功夫,让他去给裴焰捏腿或者接屎接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容辛的洁癖程度可能直接把裴焰打包扔出去,再在上面盖上两碰土埋了。他只会在背后默默的处理好一切,用最有效的方式给裴焰最实用的安慰。这种爱看上去淡漠冷静,实际上却最为深沉。 想到这,老裴几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即便容辛哪哪都好,即便这孩子身世可怜又对裴焰爱的死去活来,但什么都比不上裴焰的小命重要,他不敢冒险让裴焰和这种不确定极强的因素谈恋爱。 老裴正了正身子,做好了面对容辛唇枪舌剑反击的准备,不过心里暗自决定即便一会儿场面变得难看,也要看在容辛对裴焰那么照顾的份上说话留有几分余地。 我知道了。容辛放下茶杯。 老裴目光一凝。 容辛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能看出他依旧在保持淡漠冷静,但是茶杯落在台上却摩擦出了颤抖的声响,半晌他终于道:我会和他分开的。 老裴完全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一肚子的腹稿无处可用,半晌不可置信道:真的? 真的。容辛笑了一下,即便那笑容又勉强又苦涩,早在两周前,我已经做好和裴焰分开的准备了,之所以现在还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住院,我想照顾他直到他病好为止。 他看向老裴:我真心抱歉这些日子对裴焰还有伯父伯母带来的伤害。您说的对,如果不是我,裴焰也不会有陷入危险。 我会和裴焰分开的,就在今晚。 不得不说有的人狠起来那是真的十头牛都拉不住,缺了两周课的裴焰同学为了能多些时间和媳妇儿腻腻乎乎,出院后的两天时间里把之前落下的课一字不差的补了回来,等到了第二天下午去上课的时候已经能无缝衔接,对老师的问题对答如流了。 丛秋和高奕对此叹为观止,终于久违的意识到他们的裴爸爸并不只是学院里最有名的学生会交际草和篮球大咖,还是个真学霸。 真学霸裴同学在用他的魅力征服了丛秋和高奕两个儿子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踏着夕阳的金辉冲到了容辛家,打算在用他无处安放的魅力征服征服美人媳妇儿。 容辛正在做晚饭,听见敲门的声音去开门,身上还围着围裙。 来了。 打开门,锅里的菜已经在咕噜噜响,容辛顾不上招呼在门口拼命摇尾巴求抱抱的裴二哈,随手把他往屋里一拽:把手洗了,十分钟开饭。 我的进门亲亲呢?好香!饭菜的香气传来,裴焰被容辛贤妻良母的样子迷的不行,光是闻到饭菜香就恨不得把容辛当做主菜一起吃干抹净。 亲一个亲一个。他拉住容辛的手把他拽过来强行亲了一口才放他走,容辛挣脱不得,险些导致锅里的红烧茄子糊了锅。 容辛做饭的水平属于中等。早些年容秋在世的时候做饭是一把好手,容辛习惯了坐享其成等待投喂,之后容秋去世,他一个人吃了半年的泡面,终于有一天晚上因为急性肠胃炎折腾到了医院,自此开始学做饭,这些年他自己一个人过,家常菜基本上学了个七七八八,做起来也算是说得过去。 裴焰其实吃饭有点挑,主要是徐晓燕做饭太好吃了,以至于他在外面下馆子都觉得没有在家里好吃。但是对于容辛做的东西却完全是另一套评判标准,容辛做的白菜豆腐在他眼里都是翡翠白玉,无论什么菜都好吃的不得了,所以每次容辛下厨他都会一扫而空。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6) 一开始容辛还以为是自己厨艺突飞猛进,信心大增地邀请丛秋和高奕来家里做客,结果从丛秋和高奕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才意识到原来是裴焰的男朋友滤镜在作祟,恼羞成怒的容辛那天找了个借口说裴焰不脱外套就爬他的床,在裴焰委屈的辩解中把他揍的嗷嗷叫,可怜的裴二哈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挨揍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夸了小辛辛做饭好吃。 不过今天,容辛做饭是真的走了心。他特意去网上搜罗了评分最高的食谱,精确的跟着每一个步骤做下来,除了最后红烧茄子有点糊,其他的水煮牛肉,清蒸鲈鱼,上汤娃娃菜都是真的比平时的水平高出一个等级,还配了两杯葡萄酒,更是增色了不少。 饭菜上桌,酒过三巡,裴焰吃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太好吃了媳妇儿!我明天还想吃!后天还想吃! 容辛淡淡的把一颗白菜放到了碗里:少吃点,小心把你肚子上伤口的线撑崩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裴焰的眼睛,只是入神似看着裴焰飞快拨饭的手,眼神中有些说不轻道不明的情感在暗涌。 裴焰吃的太开心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吃了这么半天容辛的碗里已经堆了一小堆饭菜,却始终没怎么动嘴吃过。 今天怎么想起来做这么多好吃的?裴饭桶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摸着腹肌一本满足的靠在了椅子上,和容辛碰了一下杯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脸的幸福。 为了庆祝你出院。容辛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他碗里的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奇的消失了,其实是被他压平了戳进了米饭里。 裴焰毫无察觉,他的视线全在容辛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病房里的白光会遮盖人的姿色,裴焰总觉得容辛比之前在医院里时还要好看,简直漂亮的倾城倾国,只是脸色又些苍白,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小辛辛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贫血。裴焰擦了擦嘴向容辛的方向靠了过去,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段时间照顾我辛苦了,受了不少累吧。 容辛摇了摇头:还好。 他摇头的时候颈部两条筋络非常明显,笔直的向下延伸,尽头处能看到平直锁骨,裴焰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觉得容辛已经比平时还要好看,因为他穿了一件开领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比平时多解开了一颗,容辛侧头的样子非常性感,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遐想,想要把那衬衫脱掉,看看里面被衣物遮挡的白皙禁地。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的加持,裴焰的心跳没来由的加速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从内到外的喜欢,迷恋到只是多解开一个扣子就能让他浑身燥热,回想起这些日子容辛在医院照顾他的点点滴滴,二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裴焰只觉得心如烈火焚烧,搂住容辛肩膀的都是滚烫的。 正如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被这么毫无保留的喜欢过。得夫若此,夫复何求。没有什么比相互之间的深情更让人感动,如果不是年龄不到,裴焰简直恨不得立刻和容辛求婚,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你的手好热。容辛说。 嗯裴焰含混的应了一声,搂住容辛的肩膀,忍不住嗅上了他的脖子。 熟悉的淡淡清香味没有了医院消毒水味的混合,更让人欲罢不能,容辛的呼吸似乎也有些微微加快,脉搏跳动的声音打在裴焰的之间,裴焰敏感的感受到了,顿时如同被打了鸡血般兴奋了起来,他真是喝大了,以往都不会这么冲动的,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澎湃的情感。 他抓住容辛的手把他拽起来,按在了沙发上,醉眼朦胧的问他,声音有些低哑: 穿的这么好看,是不是勾引我? 容辛微微咬住了唇,视线穿过微长的刘海看着他,眼睛深邃而漂亮,脸色却似乎比刚才还要苍白一些似的。 裴焰被那目光戳了心窝子,宠溺的笑了一下。理智有些回炉,他知道容辛脸皮薄,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多半会感到不自在,正打算像往常一样亲一下占占便宜就放开,却忽的感觉容辛抓住了他。 等等。容辛说。 裴焰一愣,继而眼睛忽然睁大容辛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捏住第四颗扣子,轻轻一捻就解开了,然后是第五颗,第六颗,继续向下 容辛的桃花眼里像是含了潋滟幽深的水光,轻轻道:如果我说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18:03:15~20200906 00: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337480、华年正当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箫歌、梦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教的橡皮兔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最后一夜 东区, 裴家。 知道了,头儿!电话里传来刑侦一队彭锐兴奋的声音,容辛姐姐那个案子我们之前就查过, 但是一直遇到挺多的阻力。现在有您发话, 调查应该会顺利很多, 我明天就去联系当年B市的负责人。裴焰要是知道您也决定出手帮忙, 一定会开心死的! 先别告诉裴焰。彭锐的激动被老裴打断。 哦,好的。 老裴深深的抽了口烟,用鼻子喷了出来,锐利深邃的眸子在烟雾的朦胧中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烟尾火光:你们暗中去做,低调些,在没有出结果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夜已经深了,天幕变成了墨染的深黑,老裴把手机揣回外套的口袋里, 胳膊肘架在阳台的栏杆上, 眺望着A城繁华的夜色。 灯火通明中, 最中央的一座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外幻化着流光溢彩的流线型图案,鸿城集团的logo在最显眼处, 像是金字塔顶端的掠食者, 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城市的忙碌繁华,冷漠自傲得像是无论什么都不能将它撼动。 老裴沉默的看了很久, 把最后一口烟抽了,烟头踩灭扔了,掸了掸外套驱散身上残留的烟味,转身拉开阳台门回到了屋里。 徐晓燕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回手机消息,老裴把带着秋夜寒气的外套挂在架子上, 坐到了她旁边。 怎么半夜打电话,徐晓燕递给他一杯热茶,又是为了侠客的事? 张远东和汪成泽被五花大绑扔到警察局门口的事情持续发酵,网络上甚至给那位不知名的正义之士起了个名字叫侠客,关于他身份的猜测成了时下最热的话题。 啊。老裴点点头喝了口茶,又纠正道,什么侠客,不过是个触犯法律自作聪明的嫌疑犯罢了。 徐晓燕笑笑,没和他争辩。 在电视的情节进行到虐恋情深,男女主因为不得不分开而抱头痛哭,老裴看了一会儿,忽然冷不防的问徐晓燕。 媳妇儿,你说儿子是只喜欢男人,还是都行。 徐晓燕正戴着老花镜仔细看手机上同事发来的短期失忆的新药研究报告,闻言头也不抬的笃定道:是纯同性恋的可能大一些。 老裴的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挣扎道:不是吧,我觉得他对漂亮小姑娘的兴趣也挺大的。 他对女生的兴趣只停留在好奇和欣赏上,没有更深一步的情感需求。徐博士摘下眼镜,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你还记得他小时候在小伙伴的撺掇下,邀请人家小姑娘去海边玩沙子那次吗? 记得呀,不是玩的挺好的吗。老裴不明所以。 徐晓燕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一头雾水的老裴,眼底充满了心理学家对一头雾水的普通人的同情:他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泥巴上,人家小姑娘穿着那么好看的花裙子,他看都没看一眼,还拽着人家跟他一起堆,把人家弄的一身黑。 老裴: 老裴苍白无力的试图找出个合理的解释:可能是他那时候小,还没有恋爱的心思。 那你见过他这些年来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吗? 徐晓燕一击致命,笑着拍了拍老裴的腿:行了,别挣扎了,你儿子就是后知后觉的伪直男而已,一旦觉醒,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感肯定难以抑制。我觉得小辛挺不错的,是个挺完美的媳妇儿,你不要对他太苛责,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老裴没说话,喝了口热茶,红茶入口,不如早上的碧螺春,茶气氤氲中仿佛浮现出今早容辛决绝的眼神。 今早让他们分开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老裴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那药还没研究完呢? 快了。徐晓燕指了指屏幕上的检测报告,已经完成第三周临床试验,估计下周他们就会给我寄样药过来。 失意药。老裴念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笑着摇了摇头,时代真是的进步了,这种东西在咱们年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现代的孩子们真是会走捷径,受不了了就强行忘掉,不知道经历和挫折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徐晓燕不太认同,作为心理学家,她见过的病例数不胜数,也对这种事情有更深刻的认识: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现在的孩子们经受的精神压力比咱们那个年代大很多,有的人的痛苦咱们根本想象不到。 老裴不置可否。 徐晓燕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帮他们进行这个药的研究,不管是不是捷径,能从痛苦中解脱重新找寻人生的乐趣才是最主要的。 与此同时,容辛家。 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白皙的胸腹一点点呈现在裴焰面前,容辛仰躺在沙发上,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其他原因,他的嘴唇比平时颜色艳一些,绯色娇艳欲滴,潋滟的桃花眼幽深似海,明明清冷高洁,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刻意的魅惑。 裴焰的脑子轰的火山爆发,鼻血险些喷出来。 虽然小半辈子桃花无数,但是裴焰连妹子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充其量看过些小电影,却在第一颗扣子解开的时候就明白了容辛的意思。活了十八年,他从来没有觉得什么场面比这一刻冲击力还要大。 小小辛辛,冲击过后是幸福到极点的狂喜,裴焰的喉结止不住的滑动,眼睛发亮的撑在容辛上方,连手臂都有点抖,低声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吗? 容辛从吃晚饭开始都没有露出一点情绪上的破绽,却在听到裴焰小心翼翼中带着激动颤抖的声调中险些崩溃,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当若干年后,裴焰回忆起这一夜的缠绵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会恨他入骨吗。 会后悔吗。 容辛用尽全部的力气保持着淡然精致的面具,却只觉胃囊都紧缩成了一团,绞痛连接着心脏突突的跳着,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自私了,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回忆,却让裴焰先幸福得升入天堂再让他痛苦的坠落地狱。 但是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等自己彻底离开,就再也不会拖累他了,裴焰也许会痛苦一阵子,但是再也不会陷入被卷入是非的危险,也再也不会为了自己而万般为难。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是最初的他,阳光善良,不受一丝污秽的浸染。 你说呢?容辛说。 裴焰呆愣在原地。 容辛淡淡一笑,摸了摸裴焰的脸: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傻情到深处有些东西水到渠成,我不过是想要把想了很久的事情完成,当然是认真的。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主动,也是最后一次。胃里的疼痛如同绞肉机似的翻搅,容辛的面色苍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却在裴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 唇齿间是朝思暮想的清香,手心里是爱不释手的滚烫,裴焰终于回过神来,被彻底点燃。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容辛控制了,裴焰急迫霸道却又温柔的掌握了主动权,完全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秋日的深夜万籁俱寂,这一方亮着灯的空间里却仿佛被点燃了炙热的火,没有手忙脚乱的生疏,仿佛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又仿佛天生就注定无比契合。 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容辛的泪水竟然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把桃花眼哭的视线模糊,裴焰第一次见他这么哭,吓了一跳。容辛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急切的侧头寻找着他的唇,如同迷途的羔羊,极度渴望着熟悉的温暖:裴焰你亲亲我 裴焰的耳中轰鸣作响,他爱死了容辛依赖他的样子,却又没来由的心疼。 原来即便是平时再高冷淡漠的容辛,第一次时也会这么害怕。 好。裴焰立刻一遍一遍的亲吻着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容辛这么热烈的回应,拥抱的力道几乎让裴焰感觉到了疼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和慰藉。 裴焰不知道,癌症正肆无忌惮的在容辛的身体里肆虐,容辛胃痛如绞,上腹深处像是在无数利刃切割似的上刑,他甚至已经分不清疼痛来自于哪里,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喉咙深处涌上的血腥味又被一次次咽下去,他始终没有按一下胃部,只是把裴焰抱的更紧。 我爱你。裴焰动情的亲吻着他的鬓角,难以自持。 我也爱你容辛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没有什么能阻止不了他享受和裴焰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弥足深陷般在剧痛中甘之如饴,沉浸于最后一次刻骨铭心的温存。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被子一半垂在地上,枕头靠枕都七零八落的丢了一地。 五个来回的折腾早已让容辛精疲力竭的近乎昏迷,裴焰却依旧生龙活虎,他换了个姿势把双臂从容辛的胳膊下穿过,抱着他侧躺在了床上。 容辛在他怀里颤抖着,像是树袋熊似的抱着他的手,即便是已经丧失了意识,却没有松手的迹象。他雪白的皮肤上尽是裴焰留下的粉红色痕迹,发丝乌黑而柔软。 我们会这样下去一辈子的,裴焰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忍不住的心想。 这是我的人,我媳妇儿。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身体上的快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心理,他幸福的快要融化了,恨不得立刻许下容辛一辈子,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这种心情化作动作,裴焰顺着他的上臂一直亲到脖颈,吻到脸颊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潮湿。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7) 是眼泪,容辛又哭了,哭的整张脸都布满了泪痕。 裴焰吓了一跳,赶紧把容辛翻过来抱在怀里亲:是特别疼吗? 容辛没有醒,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微弱的喘息着。他的面容精致瓷白,哭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只是在不停的倒气,整个人都在颤,看上去像是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裴焰心里忽的没来由的突的一跳,有一瞬间他几乎有种错觉,好像容辛并不是因为生理上的疼痛而哭,而是因为什么伤心到极致的事情。 这种感觉近些日子一直有,此刻却最为强烈。 联想起容辛最近的反常,裴焰忽的有点发慌。 小辛辛?他用力的把容辛抱在怀里,感受他微凉的体温贴在胸口,又深深的亲了两口,意识到容辛看得见摸得着,甚至还在猛中被勒的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裴焰的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还会有刚才几个小时的亲昵吗。 裴焰小心翼翼的给容辛盖好被子,深邃的眼神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了他好久,像是要透过那绝美的皮囊,看到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却终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裴焰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恋恋不舍的合上眼睛,拥抱着容辛,沉沉的睡去。 霍普大学,计算机实验室。 不行,这算法太强了。陈三烦躁的揉了揉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踹了旁边的凳子一脚,远哥,实在不行就算了,你这费劲吧啦的攻克鸿城集团网站防火墙干嘛,真指着人家看在你技术过硬的份儿上给你个实习? 谢之远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眼睛也不转一下的紧盯着屏幕:别人也许不行,但是我行,更别提我还有你帮忙。再说了,国外有这种先例,管他用什么方法,证明咱们牛逼就行了。 他一双眼睛早就熬的通红,陈三正在撸袖子打算直接把他从座位上薅起来强行带走去休息,听了这话心里一爽,没下得去手,往后一靠连人带椅子转了个圈儿,得瑟道:也是,咱俩信息学院双□□头可不是白叫的。 谢之远笑了一下,又继续跑另一个程序。 陈三啧啧两声,谢之远认真起来那是真不要命,几天了,除了上课就是跑机房,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研究鸿城集团的防火墙,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自从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之后就魔怔了。要是真对鸿城集团的实习那么感兴趣,当初辩论赛的时候怎么没见他那么有动力。 远哥,陈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可是你亲哥们儿,你得给我交个底儿。 谢之远敲下一个回车,终于停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他。 陈三试探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按理来说正常人听到这种问法只会觉得荒谬,然后立刻否认,然而陈三却清晰的看到谢之远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之远的神色淡淡,捏了捏僵硬的脖子笑道:我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如果能成功,当然在整个黑客届都能扬眉吐气,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完蛋,要坏事。 作为谢之远在霍普大学的铁哥们,陈三最知道谢之远平时正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因而也最能知道他不正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是现在这样。 谢之远同学,陈三正色,我觉得你有必要 等等!谢之远忽的眼神一凝,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大的发现,兴奋又紧张的几乎难以言表,瞬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操作。 怎么了这是?陈三也忍不住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滚动,谢之远的镜片上倒影出电脑屏幕清晰的倒影,陈三的眼睛逐渐睁大,只见谢之远 像是在这一刻打通了任督二脉,用另一种算法突破进攻,竟然真的绕过了之前卡了两天的难题,看似坚不可摧的鸿程集团的防火墙就像是被剥洋葱似的被一层层攻克了下来。 卧槽!卧槽!陈三激动的手都抖了,你弄出来了! 谢之远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然后向后一靠,狠狠一敲回车键。 一瞬间,鸿城集团的内网入口展现在了他的屏幕上。 陈三目瞪口呆,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电脑屏幕又指着谢之远,半晌从喉咙里挤住一个惊天动地的:牛逼啊!! 谢之远牛逼他是一直知道的,从B城出来的学霸,每学期必拿一等奖学金,参加过无数计算机比赛,信息学院里绝对的大神和天赋型选手,他早就知道谢之远的计算机水平超过了大学生应有的水平,平时也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没想到他已经牛逼到了这种地步。 你要发达了阿远!这可是鸿城集团的内网!你只用了一周时间就破解了出来!我擦!以后要豪车美女都不愁了!!! 谢之远笑了,看上去却没有陈三这么激动,似乎还有什么未决的东西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代码发给你了,拿着这个去应聘鸿城,应该没问题了。 陈三惊了:你给我干什么,是你最后搞出来的。 你拿去吧,就像刚才说的,谢之远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我能在黑客届扬眉吐气就行了,鸿城集团我其实兴趣不大,其实说实话,你如果去了也别待太久,当个跳板就得了。 陈三还想说什么,被谢之远打断:饿死我了,我再最后完善一下,你去帮我买份儿面吧。 陈三现在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立刻应了一声跑了。 谢之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猛地从椅背上坐直了起来,飞快的打开了鸿城集团的内网,利用内部权限,第一次尝试登陆赵元琪的账号。 裴焰这一觉睡的不踏实。 明明在睡觉之前享受到了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晚上,做梦的时候却噩梦不断。梦境中的容辛好像站在悬崖边上,裴焰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冲上去抓他,却发现自己被树枝紧紧的缠绕住动弹不得,他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他,容辛听见了,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绝美的桃花眼中留下最后一抹不舍,然后纵身跳下了悬崖。 容辛! 裴焰猛地惊醒了,脑门上全是冷汗,把缠在胳膊上的充电线拽下来,翻身就去抱容辛,却抱了个空容辛不在床上,床铺冷冰冰的,厨房里也没有熟悉的做饭声。 裴焰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噩梦仿佛成真,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接连几日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印证,他连滚带爬的冲下了床,套上毛衣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就要冲出去找人。 醒了? 背后,清冷的声音在阳台的方向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删改了很多,终于被放出来啦~小可爱们之前如果提前看了建议再重新看一下后半段,因为删除了一部分内容,后面的内容是新加的,之前没有~ 感谢在20200906 00:10:21~20200908 02: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醉箫歌、我自静默向韶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10瓶;东都顾玄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分手 裴焰拽着穿了一半的外套猛地回头, 这才发现容辛在客厅靠近阳台的卡座上喝咖啡。 他看起来像是醒了很久,衣服早就穿戴整齐,宽大的白色衬衫在阳光下有些透光, 能看到衬衫下清瘦的腰线, 容辛端着咖啡杯, 白皙的手腕在日光的照射下几乎有点反光。 肌肤之亲之后第一眼看见他, 裴焰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奇妙的熨帖和怜惜,责任感和雄性的占有欲在胸口浮动,他现在只想把容辛抱在怀里使劲的亲一亲。 裴焰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太可笑了,瞎想什么呢。于是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走过来,温柔的的笑了笑,想要拿走容辛的咖啡杯:怎么一大早就空腹喝咖啡,胃疼了怎么办? 容辛躲了一下。 他的身手自裴焰和他在小巷子里交手之后有增无减,闪躲的时候被子里的咖啡几乎没晃。 裴焰愣住了, 顿了两秒才收回了手。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心脏忽的狂跳了起来,他几乎有一种冲动, 想要捂住容辛的嘴或者把他按回床上,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 裴焰,我们分手吧。容辛淡淡道。 裴焰如遭雷劈,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怎么忽然这样,咱们昨天不是刚咱们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裴焰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话都有些结巴,然而容辛抗拒而冷淡的神情确实真的不能再真。 容辛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揉了揉额角, 看上去特别疲惫和无奈:你没发现咱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吗。 我没发现!裴焰心里狂吼,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分手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短期反应功能。 和你在一起,我一直觉得很累。你总是试图改变我,总是想让我按照你的价值观活着,我也不是没试过,甚至可以勉强做到,但是真的太累了。容辛说,从一开始的愿意尝试,到后来的心力憔悴,再到现在的厌烦,我不想再活在你的束缚里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一生响。 裴焰如同被惊醒,他的脸色黑的吓人,却没有说话。 分手吧。容辛看着裴焰的眼睛,几乎残忍的重复道,你说我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也好,渣了你的感情也好,我都认了。我昨晚之所以和你上床,是以为肉/体的欢愉可以让我忽略我们之间的问题,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一炮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累了就是累了,没有什么能修感觉上的空白,我最初喜欢上你时的那种热情已经被消磨干净了,也不想再耗下去了。 你不爱我了?裴焰忽的问道。 不爱。容辛毫不犹豫的低声道,手又伸向咖啡杯。 这个动作是掩饰的,如果不是强行克制着,如果不做些什么,容辛觉得自己脸上的面具下一刻就要崩不住破碎。 谁知道他的手指刚碰到杯子的一刻,裴焰忽的一把抢了过去,啪的一声把杯子砸在地上摔的粉碎,然后扑过去一把把他按在了台面上:你放屁! 容辛的后腰被他撞的猛地磕在了桌沿上,登时疼的脸色就白了。 说什么觉得累了,觉得我的价值观影响你了,都他妈是放屁!裴焰气极了,他平时重话都不敢对容辛说一个,此时却第一次跟他爆了粗口,你他妈当我是傻的,当我看不出来你最近不对劲吗!容辛,你跟我说实话!你他妈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赵元琪的事情吗?是因为我没有帮你做伪证?你复仇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我最近一直在帮你 够了!容辛吼道。 裴焰从来没有在他的眼里见到过这么冰冷的神色,最起码从来没有见过容辛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你帮我?容辛冷笑,他绝美的笑容仿佛冰封上的寒霜,你帮我什么了,这些日子你是帮我抓住赵元琪了,还是帮我给姐姐复仇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帮过我,只有在拖我的后腿罢了。如果没有你,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步骤将赵元琪绳之以法,他现在早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你制约我,拖累我,被人绑架还中了枪,害得我差点把到手的证据拱手让人!要不是出于对你的内疚,我早在你住在医院里的时候就跟你一刀两断了! 裴焰心口剧痛,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眩晕,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不认识似的看着容辛。 容辛的脸色不比他强多少,摆了摆手,精疲力竭道:你走吧,好在我们真心喜欢过,别让最后的离别变得太难看。 他指了一下远处,裴焰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全部打包好放在了门口。 东西都给你收好了。容辛从椅子上下来,动作有些僵硬,语气却有恢复了淡漠,你走的时候记得拿,有落下的告诉我,我到时候放到宿舍收发室。 裴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有一刻他觉得容辛似乎在和梦中站在悬崖边的身影重合,他就那么形单影只的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把一切保护着他不让他坠落的绳索都隔断,毅然的,决绝的,投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不信。裴焰说,他的心理素质是正常人完全比不了的,几分钟前还愤怒伤心到几乎崩溃,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后就已经恢复了理智,智商一百四加的大脑瞬间运转到正常水平甚至还有增加,你刚才说话我一句也不信。 言语是会骗人的,情到深处的表现却不会。 容辛像是烦了:你爱信不信 裴焰忽的大步上前,一把扯开了容辛的衣领白衬衫下,容辛雪白的肩膀和脖子上全是粉红色的吻痕,昨夜的动情昭然若揭。 你干什么! 不知道是谁昨晚抱着我不松手,哭着让我继续的。裴焰贴近他的耳朵,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咬牙切齿的说。 容辛猛地推开他,裴焰闪电般地抓住他的手臂,他认真的时候有种让人心悸的凶悍和霸道。 我不同意分手,你心里绝对有事情,我会查出来的。 容辛冷笑:自欺欺人。他用力摔开裴焰的手,转身去了卧室,狠狠的摔上了门。 这一次的分手未遂,容辛比想象中还要决绝。 他先是把裴焰没拿走的东西直接扔到了宿舍楼下的接待室,然后每次去上课都提前去找旁边有人的位置,丝毫不给和裴焰坐他同桌的机会。食堂的黄焖鸡都不吃了,放了学直接回家,吃饭全部靠外卖解决。 于是课堂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裴焰锐利的视线如同探照灯似的穿越整个教室钉在容辛身上,每次被容辛选中当同桌的人都在内心叫苦不迭,一不敢换座位,二不敢和容辛说话,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心情不好的容辛灭口,或者裴焰当成容辛新看上的小白脸拖出去斩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8) 从此祈祷容辛不要坐在自己身边几乎成了法学院一年级学生上课前的必备祈祷事项,不幸被选中的幸运儿只能欲哭无泪的埋头记笔记,以防止自己被裴焰灼热滚烫的视线波及,在脑门上烧出个窟窿来。 一周过去,负责盯梢的丛秋和高奕忽然发现容辛从某一天开始,忽然在没课的时候不直接回家了。二人打车跟在后面,一直跟到鸿城集团的大楼,这才意识到容辛竟然已经开始了在鸿城集团的实习! 作为鸿城集团高层绑架学生事件的主角,容辛和裴焰分别收到了鸿城集团公关部的补偿协议,邀请他们直接入职总部最高层实习,实习期间是今年寒假开始为期三个月,裴焰本打算期末考试之后趁着寒假在鸿城集团继续他的追踪小辛辛计划,却不曾想容辛早就暗中申请了实习期提前,最近已经开始一边上课一边实习了。 两天前,鸿城集团,顶楼下数第二层。 少爷,今天总部要新来一个实习生,申请到您所在的部门任职,给您当秘书。人力资源部门的张经理毕恭毕敬地把资料递交到了赵元琪的办公桌上。 落地窗前的转椅动都没动的背对着他,阴柔的声音从椅背后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一个实习生就职还用得着来烦我,当我闲的吗。让他滚蛋,随便哪个部门打发走,我不需要拖油瓶给我找事。 张经理有些为难的陪笑,压低声音道:少爷,如果是平常的实习生,我们肯定就打发了,但是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前些日子吴总案件的受害人,社会舆论都盯着咱们对他的补偿呢,我们之前私下问过他,金钱补偿一概不要,就是想要在您身边实习。这我们也没法拒绝,毕竟有舆论的压力在,如果不服从他的意愿,只怕会落人话柄。 转椅终于缓缓的转了过来,平心而论,赵元琪长的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中等偏上的容色,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面部的线条却并不硬朗,睫毛浓黑双眼皮深邃,看上去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柔美长相,可眼神里却有藏不住的阴冷和暴戾。 鸿城集团的股价最近一直在跌,原本就行情不好,之后有赶上了吴峰残害谭虎绑架学生的事情,外界都开始质疑鸿城集团的用人标准和员工素质,风评一路下滑,就连新项目的进展都受到了影响,影响不可谓不大,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对舆论有力的宣传都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 罢了。赵元琪把桌上的文件拽过来扫了一眼名字,冷哼一声,容辛是吧,来就来吧操,什么不吉利的名字。 张经理继续陪笑,能直接向赵元琪汇报都是人精,察言观色都是基本技能,知道什么时候改说话什么时候应该保持沉默。然而比起这些,更主要的是他们是能接触到核心业务的人,就比如张经理张崇华,表面上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头儿,实际上却是赵元琪在联盟亚太地区灰色生意的总负责人,手里掌握着千万级别的流水。 反正就三个月,您交给他做些杂活就行了。张崇华建议道。 赵元琪把文件随手一扔,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流年不利,偏偏在他回国接管业务的第一年鸿城集团遭遇行业的下行周期,还摊上了吴峰这么个混蛋玩意儿的丑闻,原本他想要大展宏图、让公司那帮老古董门刮目相看的算盘被全盘打乱,上半年的努力全被掩盖过去了不说,之后的路还不知道还怎么走才能打个翻身仗。 赵城之前说在他回来之后给他三年的时间让他证明他自己,否则将来就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让他在幕后做个吃红利的股东,不得实地参与公司的具体业务,更不可能接触赵城藏匿在鸿城集团巨大的屏障之后真正的生意。 他现在每天忙的心力憔悴急着证明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各种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 少爷您放宽心,等过了这段风平浪静之后,咱们稍微操作一下,再让公关部制造一些正面新闻,股价就能回来。张崇年谨慎的上前,给赵元琪添了茶,老爷对您的努力其实都看在眼里呢 赵元琪神色依旧森冷,眉毛却轻微的挑了一下。 张崇年立刻扇风:您想,他就您一个儿子,将来这产业不给您给谁呀,他就算有的时候话说的重一点,也都是为了考验您呢。 赵元琪愤恨的灌了一大口茶,眼底闪过阴狠的神色:他也不是没想过多生几个。 赵元琪的母亲死的早,赵城暗地里的小老婆叫的出名号的就有五个,还有数不清的情妇和一夜情,他这些年盯得紧,只要知道有女人怀孕就立刻想方设法的给她们打掉,给钱不行就制造意外,不然他的弟弟妹妹早就成群了。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就对我失望透顶,恨不得再生几个好把我换掉,赵元琪冷笑一声,老子偏偏不随他的意!娘的,要不是四年前那个死掉的小婊/子的亲戚闹上法庭,也不会害得我出国躲了三年,白白错过了三年的机会,要不老子早就能把烟草生意握在手里了。操! 要不要给您安排今晚消消火?张崇年对赵元琪的情绪了如指掌,意味深长的凑过去低声道。 赵元琪的脸色稍有缓和,似乎想起了什么,阴柔的眼里溢上了一抹玩味的意思:最近有什么新货吗。 星辰公馆最近招进来两个三线小明星,从H国回来的,前些日子刚开完演唱会,两个都长的特别俊,嘴还甜。 赵元琪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勾起了唇角,心里因为得不到父亲认可的怨毒和暴怒似乎少了不少。 行,你安排好,我晚上过去。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之后,赵元琪被赵城送去了国外,第一年就在狐朋狗友的鼓动下开启了新爱好,他向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有些男孩子漂亮起来女孩子都比不上,而且身体素质强,即便玩过火了休养几天就缓过来了。好玩儿事儿少,赵元琪现在对他们的兴趣比对女人要大很多。 张崇年笑眯眯的应下,正准备告退,忽的听到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手下的消息。 他抬头跟赵元琪说:少爷,新来的实习生已经到了。 哦?让他进来。 张崇年被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狠辣吓得出了一后背冷汗。他知道赵元琪现在正在烦躁的当口,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可怕的,急需找个发泄口来折磨一番,刚才安排的晚上的主菜还没到时间,这实习生这会儿进来,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自求多福吧。张崇年没有什么同情心的想。 他转身退了出去,一开门就看见那实习生站在门口,张崇年愣了一下,随即瞳孔缓缓睁大,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实习生已经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绕过他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赵元琪原本准备好了冷嘲热讽和刁难,在看到实习生之后却忽的卡在了喉咙里。他的反应和张崇年一模一样,视线定格在少年的身上,震惊似的移不开目光。 容辛轻轻冷冷的站在他对面,精致苍白的面容就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无形之中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禁欲气质,眉眼间却是带着桃花的,仿佛在高洁纯白中带着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妖艳和致命的诱惑。 极品,赵元琪在心中无声的感叹。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容辛衬衫西装包裹下的细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这个叫容辛的少年比他这些年来看到过的所有美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莫名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到过,可能是和电视里的顶级流量明星有些撞脸,又或者撞的是最完美的黄金分割比。 赵元琪如获至宝,他不知道,此刻的容辛是怎样一种心境。 少年乌黑墨色的瞳孔波澜翻涌,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利爪猛地撕扯开,四年前的噩梦历历在目,他只觉得心脏痛的像是要撕裂了,双眼控制不住的充血,连手指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能克制住的,起码在面对面的时候可以保持冷静,却不曾想视线却下意识的看向赵元琪桌上的裁纸刀。 视野中忽的化作鲜红,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执念中的幻想和现实,他看见自己抓起裁纸刀狠狠的捅进了赵元琪的胸口,看着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垂死的挣扎中无数的鲜血涌现了出来,瞳孔逐渐放大,直到毫无声息。 只要捅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容辛是吧。赵元琪笑着招招手,来。 容辛猛地回过神。 赵元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还以为他的僵硬是因为紧张。 怕什么呀。赵元琪干脆站了起来,热络的把他按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要是有人此时能看到赵元琪的样子,一定会惊讶于他完全不同意常日的殷切和瞳孔深处露骨的欲望。 以后三个月你就跟我了,工作量很大,你能行吗?赵元琪微笑着问道,他站在容辛后面,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大拇指看似无意的触碰着容辛雪白修长的脖颈,那么想给我当秘书呀? 然而容辛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是常人没有的极强的心理素质和控制力,容辛仿佛在片刻的时间里就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毫无异样的笑了一下:久闻您的大名,就想来见识一下。第一次实习,如果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赵总海涵。 没有人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的紧攥着,力道之大几乎足以把一个人的颈椎骨捏碎。 那是自然。赵总两个字让赵元琪很舒服,他放开容辛,悠然的做到了转椅上,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赵元琪知道,现在鸿城集团正处于风口浪尖,任何丑闻都会对公司造成严重的打击。 赵元琪心痒难耐,却不再轻举妄动,只是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了说公司的注意事项。 他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个小实习生而已,自投罗网的来了,那就不怪他收下了。 谁说最近流年不利,这不就转运了吗。 不过鸿城集团毕竟是行业的领军者,我们不收废人,如果你有让我不满意的地方,我可是会惩罚你的哦。赵元琪压低声音暧昧不明的勾起唇角。 容辛淡淡的微笑: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以防有小可爱没看到,写一下前行提要: 老裴嘴上说着让小辛辛离开裴焰,背地里却还是暗中帮忙,动用自己的资源帮容辛查当年他姐姐的案子。 容辛和裴焰终于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计算机专业的谢之远在学校的机房用了几天的时间,在小伙伴的帮助下破解了鸿城集团的内网。 裴焰做噩梦,梦到容辛要跳崖,醒来发现容辛不在床上,正要冲出去找人,却发现容辛在客厅喝咖啡。 另外之前看到过87章的可以再看看后半段,因为修改删掉了好多内容,补齐之后情节提前了,有很多之前没有的东西~ 第89章 捡到一只狗子 当晚, 赵元琪在星辰公馆玩high了,满场陪酒的俊男靓女在包房里把气氛搞得热火朝天,名酒名烟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张崇年真没说谎, 这帮人里面最漂亮的还属那两个三线小明星, 经过包装过的就是不一样, 不仅仅长的跟画里走出来的, 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虽然是后天培养的,也是那些普通的艺校学生没法比的。 赵元琪喝的颠三倒四,左拥右抱的大笑,张崇年很有眼色的在他兴致最高的时候把闲杂人等都叫走,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人。 赵元琪拽住其中一个就扑了上去,那小男星早就做好了准备,躺在沙发上一个口一个哥哥叫的魅色横生,赵元琪却动作一顿, 忽然感觉有些索然无趣。 不知为什么, 他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今天早些时候容辛清冷淡漠的面容, 那是和这些陪酒的少年们完全不同的气质,像是高山之颠般不可亵渎的冰雪, 那乌黑如墨的桃花眼中像是装着深海般让人着迷,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神秘,就像蒙着黑纱的艺术品, 让人心痒难耐的想要探寻。 容辛和这些漂亮的小男星们,是凤凰和山鸡的区别。 怀中的小男星更加就不香了,赵元琪冷着脸把小男星推开:滚滚滚。 守在门口的张崇年间两个小男星灰头土脸的出来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进来:怎么了少爷, 不懂事儿的惹您不开心了? 赵元琪烦躁的摆了摆手:玩腻了。 他没明说,但是张崇年一看着赵元琪那心不在焉的眼神,想起白天里自己在关门的一瞬间看到的他对容辛那一抹包含着欲望的注视,立刻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像赵元琪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想要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从来不是问题。只要他有这个意思,再难办的事情都有人抢着帮他办,打包送到他面前。 但是这次不一样,容辛看似只是个没有门路的实习生,但是实际上却背后却是全社会的关注,他之前在辩论会上夺得头筹已经吸引了不少眼球,这次又被牵连进吴峰的案子里,身上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这种曝光就像是□□似的给他提供着足够的安全,赵元琪如果来硬的被容辛告发,立刻会成为全社会的公敌。 更别说容辛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看,赵元琪这么朝思暮想也不奇怪。 不过以现在的情形,得到容辛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让他自愿。 少爷,还在想着那实习生呢?张崇年试探道,我听说容辛是从B城来的,想必生活上不会太富裕,这么优秀的人才我想着咱们要不要给些鼓励,就当是给他的助学金了。 花钱买自愿,向来是最有效的方法。 赵元琪看了他一眼,吸了两口电子烟,胳膊架在沙发上,半晌道: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可能不会接受,清高着呢。 容辛的情况确实特殊,咱们通常的方式估计也有些难度。张崇年赔笑。 废话,还要你说。赵元琪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种求而不得的时候了,这种挫败和束手束脚让他烦躁的想要杀人,尤其是在想到容辛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细腰时,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只想把那神秘的少年得到手,用各种玩法把他玩坏。 张崇年在一旁看他狠狠吐烟圈的样子看得心惊肉跳,这么多年下来,他知道赵元琪如果一旦心情不好,遭殃的最快最惨的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得不到容辛看上去是一件小事,可要是赵元琪为此对其他玩物都没了兴致,转而把怒气撒向手下的人和业务,这事儿就大了。 还有一个办法,张崇年死马当作活马医,低声道,您可以尝试着去追他。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79) 赵元琪一下子笑喷了,手腕上价值百万的理查德米勒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我?追他? 张崇年谄媚得凑过去给他倒酒:说是这么说,不是说让您真的追,您只要稍微给他点示好的意思,估计不用怎么费劲就能水到渠成。您想,容辛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资管部门不去,非得死乞白赖的非要给您当秘书,那一定是仰慕您的。只要能稍微给他点那方面的意思,那小子一定会被您迷的神魂颠倒,到时候再做什么,还不是您说的算?既不会引起社会上的负面新闻,也最容易实现,可以说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赵元琪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眼睛眯了起来,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他长期纵欲的眼睛下连护肤品都缓解不了的暗色更深了几分,懒洋洋的哼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行吧,他说,明天你给我准备一束香水玫瑰,我去送给他。小爷我就当消遣了,谁叫他碰巧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呢。 容辛这天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倒不是鸿城集团第一天就苛待实习生,让他半夜下下班,而是他出了鸿城集团的大楼就立刻转身去了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把今天被赵元琪碰过的直接扔了。 钱多烧的,反正马上就要死了。容辛没病的时候就不缺钱,现在更是无所谓了。 说来也好笑,他小的时候觉得钱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珍贵东西,可是现在却只觉得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他已经想好了,等他死了以后,开拳馆剩下的钱全部捐给癌症研究会,也算是他在这世上留下唯一一笔正正经经不触犯任何法律的善事。 想想现在已经抓了几个罪犯了,五六个了吧,容辛低头向前走着。 因为侠客的缘故,社会上的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对先前又疑义的旧案的调查,A城总警务厅迫于压力,终于下发了重启对一部分旧案的调查的指令,现在各个区县的警察局都拿到了任务,之后的事情已经不用他过多的操心了。 寒夜的冷风吹起容辛的刘海,他低下头,把下巴埋在了围巾里,呼出一口带着体温的白汽。 围巾是裴焰的,容辛打包收拾东西的时候落在抽屉的角落里的。其实可能也看见了,但是最终却没有把它和裴焰的衣服一起送走,看似不小心的留了下来。 容辛以前出门没有带围巾的习惯,想起来的时候才偶尔带一次,想不起来就冻着。裴焰一看见他大冷天的露着个雪白的脖子,立刻就得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他戴上,围得紧紧的,然后老妈子似的絮叨他,吓唬他不戴围巾小心咳嗽。 容辛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翻着白眼瞪他,深刻怀疑他是为了不让别人看才把自己裹起来的。有一次烦了,硬是不戴,谁能想到一回家就发了烧,嗓子痛的说不出话来。 裴焰摇着尾巴又心疼又幸灾乐祸的给他煮药,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他,一边在他耳边念叨不听老公言,吃亏在眼前。 思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容辛比上眼睛,白皙修长的手指抓住围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前还能闻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上面裴焰的味道已经淡了。 容辛的瞳孔黯淡了下来,松开围巾,走进了小区里。 呜呜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像是小动物。 容辛脚步一顿,向着花丛里看去,这种即将进入深冬得天气,大部分动物都躲了起来御寒,还会有什么在花丛里哼唧? 容辛走过去拨开树丛,顿时微微一愣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奶狗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没断奶多久的样子。 容辛蹲下来和它对视了两秒,问: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小奶狗摇着短小的尾巴:呜呜呜 容辛: 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已经入冬,□□点的小区里除了路灯孤零零的站着,再没有别人,八成是流浪狗。 容辛揉了揉眉心,正在想要怎么办,忽的感觉有东西在轻轻撞他的脚,低头一看,只见那自来熟的小奶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花丛里凑了过来,可能是又冷又饿,正在趴在地上闻他的鞋子,还试探的啃了啃。 容辛: 他把小奶狗从地上举了起来,小奶狗蹬着小短腿直哼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热乎乎毛茸茸的,看上去可怜吧吧的。 肉还挺多,容辛心想,没忍住捏了捏。 天寒地冻的,这么小一只狗子仅凭它一身肉嘟嘟,多半是不能和大自然相抗衡的。有一瞬间容辛的心里几乎有些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找错人了。容辛放下它,我自己都快死了,养不了你。 小奶狗眷恋他手心的温度,一落到地上就又要凑过来,讨好似的拼命摇着那短短的小尾巴。 容辛一狠心不再看他,生死有命,他一个将死之人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必去招惹其他呢。 于是他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小奶狗立刻哼哼唧唧的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跟了过去,却被地上的坑绊了个跟头,打了个滚再爬起来,少年已经走远了。 小奶狗呜咽着叫了一声,但是它的声音太小,根本没有传出去多远。 风似乎变大了,小奶狗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尾巴夹了起来。它哆哆嗦嗦的调转方向,寻找着之前的花坛,想要躲起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就在这时,它忽的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容辛从远处快步走了回来,俯身单手一捞就把它把抱了起来,有些别扭的摸了两下它的狗头,像是安慰,然后揣进了怀里。 容辛是养过小动物的,小时候容秋在外面捡回来过一只橘猫,那时候没有猫砂,容辛用沙子给他堆了个厕所,又用木头给它做了个小窝,还用线绑了个彩色的羽毛玩具给它玩,可惜小猫有些天生疾病,养了三年就死了,容秋还伤心了好久。 我姐姐捡大黄的时候,它可没你这么脏。容辛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小奶狗用毛巾包起来揉搓着。 刚洗完澡,小奶狗混身香喷喷的,洗出来三大盆脏水,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白色的身子,黑色的耳朵,是个小串串,可能有些边牧的血统,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看起来很机灵。容辛说话它就乖巧的蹲在那看他,含情脉脉的,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生疏和害怕。 那纯净又暗含着热烈的眼神,竟然让容辛有一瞬间想起了裴焰。 容辛淡淡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深处却有些悲切而遗憾的情绪。太没出息了,真是太想他了,看个狗子都觉得像他。一时冲动捡了只狗子,谢之远在A城没有固定住所,到时候等自己死了,只怕还得麻烦裴焰帮他养下去。 叫你什么好呢?容辛用吹风机把它吹干,拎起它的两只前脚琢磨了一下,叫小火苗好不好? 嗷!小火苗用小奶音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很满意的样子。 容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裴焰知道他给捡来的小奶狗起了和他配套的小名会有什么想法,他抱着软绵绵香喷喷的狗子走出浴室,给他弄了一小盆捣碎了熟鸡胸放到了地上。 小火苗眼睛都绿了,扑上去吭叽吭叽吃的毫无形象,果然是饿急了。 慢点吃。容辛哭笑不得的蹲在一旁摸着它的头,明天我去给你买羊奶粉和狗粮,今晚先凑合一下吧。 小火苗吃的顾不上抬头,只能乖巧的一个劲儿摇尾巴。 你现在就是在我这里寄住,将来养你的是裴焰。 可能是太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说出口的时候几乎有些舍不得。 裴焰。容辛轻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说给小火苗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摸着小火苗的小耳朵,记住了吗,以后他就是你爸。他是只二哈,你们俩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小火苗哼唧了两声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一盘鸡肉早就一扫而空,它意犹未尽的舔干净了盆,伸着两条小短腿往容辛腿上蹭,想让他抱抱。 容辛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却也抵挡不住这么可爱又会撒娇的小东西,然而刚想把它抱起来,却只觉得胃里一阵抽痛。 嘶胃部深处就像是被炭火灼烧着似的,容辛按住上腹,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扶着墙坐到了地上。 小火苗不愧是狗界智商最高的品种的后代,睁着大眼睛闻了闻容辛就感觉到了不对,凑过来安慰似的舔了舔容辛的手。 你该不会是人变的吧这么聪明嗯容辛一句话没说完,就从单手捂胃变成了双手一起。 最近疼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每次也比之前要严重许多,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白了,胃里灼烧似的疼痛逐渐变成了拧绞的锐痛,这种疼来的毫无预兆,却只要一出现就能让他在片刻的功夫里疼的死去活来。 容辛咬住了嘴唇,双手紧紧的抓住上腹的衣物,把拳头深深的顶了进去,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知道不能再坐在冰凉的地上,否则一会儿更疼,于是强撑着站起来向着卧室走去,走路的时候已经疼的几乎直不起腰了。 嗷!小火苗紧跟在他后面跟着他窜上了床,焦急的在床上打转。 容辛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其他,他摔倒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翻身,就只觉得胃里像是被刀子狠狠捅穿了似的一阵剧痛,他猛地环抱住上腹,膝盖贴近胸腹,□□再也克制不住的溢了出来:呃 疼痛铺天盖地的来了,脆弱的胃囊剧烈的抽搐着,耳边没有担忧紧张的问询,没有温度适中的药物递到嘴边,也没有熟悉的温暖的力度将他抱在怀中安抚心疼。 唔空阔的夜色中,容辛一个人大汗淋漓的蜷缩在床上,清瘦的身型几乎形销骨立,然而他手上的力道却非常大,常年习武的手劲儿全用在了捂胃上面,几乎把上腹按的深陷到直接怼到脊梁骨,用力的在胃部捣按着,在牙关紧咬中几乎发出了咯咯得声音。 小火苗一个劲儿哼唧着往他胳膊下面蹭,想要用小鼻子拱开他死死掐在胃部的手。在它幼小的认知里,仿佛只要容辛松开手就能不痛了。然而很快它就发现这只是徒劳,它漂亮的小主人痛的汗如雨下,俊美的眉眼拧紧成一团,双腿蜷缩又伸直,捂着胃部左右辗转了几次之后,终于把头埋在枕头里,溢出了一声克制不住的哭腔。 通人性的小奶狗吓得发出了伤心又焦急的哼唧,撅着小屁股尽力把自己挤进了容辛的胳膊肘下面,仰起头不停的舔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容辛的颤抖和紧绷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他睁开被冷汗和眼泪浸湿的眼睛,正对上小火苗亮晶晶的眼睛,和身后疯狂摇摆的小尾巴。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容辛破涕为笑,嗓音带着精疲力竭的的沙哑:过来。 小火苗一下子乐不可支。 容辛把毛茸茸暖烘烘的小奶狗揽进怀里,捂在了自己胃上:算你有良心,唔好暖和,应该叫你小火炉才对你和裴焰真是一脉相承 小火苗安静的贴在他的上腹,似乎知道小主人的难受,一点都不捣乱,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容辛的手背,用体温暖着他躁动不安的胃囊。 孤寂清冷的夜色中,容辛的眼皮缓缓的合上,终于被疼痛折磨的意识昏沉,月色照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他的皮肤就像是上好的白玉,只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无论如何美艳绝伦却始终带着难以掩盖的病容,如果和几个月前的照片对比一下,就能发现他的下巴都瘦出了尖尖的线条,轮廓越发的明显,美的惊心动魄,却带着令人心疼的易碎感。 夜深了,小火苗的耳朵竖了起来,它听见容辛低声的嘟囔了句什么,像是梦中的呓语。 别告诉裴焰别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同学离真相越来越近,要主动出击护媳妇儿了! 感谢在20200909 23:59:16~20200911 23:0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卿遥、醉箫歌、2722041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都顾玄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示爱 有的时候容辛觉得很神奇, 老天似乎特别喜欢在生活中忽然加入戏剧性的元素,以让原本平铺直叙的故事出现意想不到的波澜,比如他在铁了心复仇的路上遇到裴焰, 又比如他在一心赴死的途中捡到了一只狗子。 生命的完结对于容辛来说其实并不可怕,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而且从内心里认定了自己死了一切都会更好。他就像是一团孤立的云, 死亡对他来说就是一股风,等到最后风一吹,他兀自散了就行,不用惊扰任何人。 但是忽然间,一个小小的生命出现牵绊住了他,那嗷嗷待哺的小东西哼唧着冲他撒娇,让他摸摸朝他要吃的,把他当成全世界。 在通往死亡的平铺直叙的小路上,毅然前行的步伐仿佛被这股小小的阻力稍稍拦了一下。 容辛在狗粮盆里放好羊奶泡狗粮, 小火苗早就在它脚底下打转, 一看盆放下来立刻冲上去, 吭叽吭叽的吃得不亦乐乎。 容辛静静地看着他吃完,眼里有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温柔:慢点吃, 小心噎着了。 他摸了摸小火苗毛茸茸的的头, 嘱咐他不要拆家,在获得了小火苗的疯狂舔舔舔之后, 出门实习去了。 一来到办公室容辛就意识到了有些诡异。 之前人事部带他来看过,他的座位原本应该在公共办公区的最里侧,与楼层尽头赵元琪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隔着一道墙,如果赵元琪有需要,他可以从工位绕道赵元琪办公室的前门进去。 但是现在, 他的那张在公共区域的桌子不见了。 哟,小容来了,来的挺早啊。张崇年从远处快步走过来,恰到好处的出现,像是就是在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找工位呢是吧,你的位置不在这儿,你跟我来。 容辛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他不由分说的拽着走出了公共办公区,径直来到了赵元琪办公室的侧门,敲门走了进去。 屋内,赵元琪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主屋的中间的真皮沙发上,见容辛进来,笑着冲他仰了一下下巴:以后你就在我办公室的旁边这间书房工作,方便我随时叫你。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0) 容辛环顾了一下四周,书房和赵元琪的主屋只有几米的距离,不远处还有一间带床的休息室,茶水间吧台一应俱全,比普通人家的三室一厅还要豪华许多,却也非常私密,墙体都是隔音的,就算是被强j了估计外面都听不到。 张崇年紧盯着他,不知道容辛这会儿有没有意识到赵元琪的意图,做好了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立刻威逼利诱,用尽一切方法把他留在赵元琪办公室里的准备。 但是容辛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像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大学实习生一样,似乎还有些腼腆:刚上任能就得到赵总的信任在您办公室里办公,真是太荣幸了。 毕竟是辩论赛第一的高材生嘛。赵元琪微笑,看惯了容辛清冷的样子,乍一看他这种表情,赵元琪只觉得心火难耐,以后我的日常业务就靠你协调了。 张崇年也笑:小容一看就是特别聪明的类型,赵总您就放心吧。 张崇年松了口气,还以为统考分数高的令人发指的高智商人才没有这么好弄到手,没想到和以往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也是,大学生而已,哪有那九曲回肠的心思能懂得这些背后的弯弯绕绕,还不是一样要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他放下心来,和赵元琪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转身出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赵元琪和容辛两个人。 来,我带你看看你的工位。赵元琪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插着兜向着书房走去。 他留着一头长发,到耳朵下面的位置,没事的时候就随意向后一梳披散着,配上那阴柔的长相和纵欲过度缺乏锻炼的身材,若不是勉强有个一米八三的身高,容辛觉得自己一脚就能把他的魂儿从嗓子眼里踹出来。 但是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 赵元琪告诉了容辛电脑的登录信息和密码,又慢悠悠的跟他说了说公司自主研发的内部系统操作流程。 按理来说这种小事都是由人事负责,根本不用他亲力亲为,但是赵元琪却乐此不疲,容辛坐在椅子上,他弯腰在一旁,一只手肘拄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容辛的背后的椅子上。 财务登记是在这里吗?容辛好像很认真似的点开一个页面。 不是。赵元琪柔声道:是下面那个。 他的手非常自然的握住了容辛放在鼠标上的手指,用掌心摩擦着他光滑的手背。 容辛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那是一种草木香,不像是香水或者洗衣液,而是像他自己身体本身的味道,勾的赵元琪心里痒的不行。他甚至觉得这种味道只有自己能闻到,容辛身上的是一种完全撞在他兴趣点上的荷尔蒙的味道。 如果不是顾忌着容辛身上的社会热度,他现在就想把他按在隔壁的那张大床上,把他欺负到受不了哭出来。 赵总?容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侧头问他,然后该按哪个? 他一侧头,赵元琪忽然也跟着转头,灼热的呼吸几乎贴着容辛的唇扫了过去。 容辛哗啦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淡漠的脸上满是震惊,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后退两步撞,歪了身后的装饰品:赵总!您这是 慌什么呀。赵元琪被他这幅慌乱的样子迷的要疯,再也装不下去,径直走过去几乎把容辛按在了桌子上,你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暂时不会。 赵总,您别这样容辛紧紧的抓着桌沿,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有这一出,手指骨关节发白,声音都带了颤。 他真的是每一个反应都戳在赵元琪的兴奋点上,赵元琪的喉结上下涌动,低头近距离在他雪白的脖颈上闻嗅着,几乎有种想要咬下去尝一尝这冰山美人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冲动。 有男朋友了吗?他攥住容辛的手腕不让他左右移动,哑声问。 放手!容辛没回答,用力挣脱了两下,但是那力道却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力气那么小啊,看你细皮嫩肉的,平时不怎么锻炼吧。赵元琪平时也没什么运动,却不曾想在容辛这里能获得压倒性的力量优势,顿时只觉得欲/火中烧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想干什么?容辛喘息挣扎。 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赵元琪用大拇指摩擦着容辛淡粉色的唇,也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你也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你应该庆幸,毕竟你是第一个享受到我事先询问的人,以往我都是直接把人打晕送到房间里的。 容辛脸色苍白,咬住唇不去看他。他的手腕被赵元琪捏的发红,这个样子有种特别的病弱的魅惑,却同时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硬和坚韧,赵元琪觉得他和之前玩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恨不得立刻把他吃干抹净,却又同时对他爱不释手到有耐心等他顺从。 跟了我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是想获得在鸿城集团的履历吗,我是鸿城集团的少东家,你想留多久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钱,职业前途,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满足我的需求。 你想让我和你上床?容辛清冷的瞳孔剧烈的震颤着,眼尾都染上了微红。 非要说的这么直白吗。赵元琪笑了,捏住容辛的下巴,没错,我就是想和你上床。再说你那么努力的跑过来给我当秘书,难道对我没有一点好感吗? 赵元琪说完就要吻下来,容辛忽的用力推开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赵元琪向后踉跄两步,容辛绕过他跑了出去。 啧。赵元琪没追,靠在桌子上懒洋洋的舔了舔嘴唇,从口袋里摸出个电子烟吸了几口。 容辛会答应的,他想。没有人会对一切诱惑都无动于衷,就算不爱财,但是职业发展和前程对于名校学生来说是比现钱更重要的东西,他不相信容辛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他要是真的不在意,当初也不会选择来鸿城集团实习。 赵元琪勾起嘴角,深深的闻了闻自己手上容辛留下的味道,然后下楼约人打高尔夫球去了。 容辛气喘吁吁地跑过长长的走廊,等到绕过走廊尽头的转弯,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呼吸均匀神色森冷淡漠,眼角的红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完全没有刚才吓坏了的大学生的样子。 他一直走,直到消失在所有摄像头和人们的视线中,这才从口袋中摸出蓝牙耳机带上,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播放键。 你应该庆幸,毕竟你是第一个享受到我事先询问的人,以往我都是直接把人打晕送到房间里的。 没错,我就是想和你上床。 容辛幽深的眼底透不出一丝光来,嘴角却似乎有若隐若无的笑意。他关上手机,想准备去洗手间洗掉手上赵元琪恶心的味道,却忽的感觉身后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人的脚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等容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双臂,然后一下子拖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鸿城集团的保安伸手都这么好的吗? 容辛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赵元琪跟出来发现了他录音的事情,找了人要把他灭口。他瞳孔一暗,抬起肘就要下狠手把身后那人的肋骨撞断,却忽然听到那紧紧抱着他的人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呢喃。 两周没说话,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1 23:05:42~20200914 00:5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嘿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337480 2个;醉箫歌、持蟹饮酒、忙着可爱、一只可爱的潜水鸭?、易燃易爆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露馅 容辛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几乎不会动了,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过这么不镇定的表现,若是裴焰能看到他的表情,就会看到他的眼睛在瞬间睁大, 里面无数种强烈的情绪翻涌挣扎, 连瞳孔都在颤抖。 但是那只有一瞬间, 容辛挣脱裴焰的胳膊后撤两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裴焰的怀抱都还没抱热就已经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攥紧了拳头,紧紧的盯着容辛,内心深处想要直接把容辛直接绑回家的念头拼命的叫嚣着,他强行克制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没见过死缠烂打的男朋友? 容辛双臂抱在胸前,冷冷纠正道:是前男友。 裴焰笑了一下,虽然那笑怎么看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我没同意。 他忽的向前一步把容辛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快一米九的身高和常年健身的肌肉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不能忽视,贴在容辛耳边低声道:悄无声息的来鸿城集团上班, 还故意躲着不让我知道, 容辛, 你是想干什么坏事?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容辛的名字,然而这么叫却有种霸道而隐秘的刺激感。 裴焰的视线凝集聚在容辛颈部一小片雪白的皮肤上, 两周不曾近距离接触, 裴焰几乎着迷的闻嗅着容辛的味道,有种想要咬下去, 在他身上留下抹灭不去的印记的冲动。 我记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来这找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容辛面沉如水的侧开头躲避着裴焰的靠近,呼吸却随着裴焰的靠近有些不易察觉的急促。 裴焰依旧没有从他的耳边起身,几乎每一个字都灼热的像是带着火:你别多想, 我今天是来办入职的,碰巧看见你了而已。 才怪。他把整栋大楼都跑遍了才找到他。 容辛脱口而出:你不是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吗? 裴焰笑着挑起半边眉毛:哟,这么关心我。 容辛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来鸿城集团实习,除了身体的原因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以外,还因为裴焰在年末的时候是最忙的,学生会在寒假来临前会尽可能多的把之前的未绝事项都了结,而且正好在期末,课业的压力也最重。他可以翘课,但是裴焰还是要走正常的人生路的,拿到好成绩和学生会履历才能如愿以偿的毕业。 他没想到裴焰竟然真的跟来了。 裴焰眯着眼睛靠近:咱们俩是一起获得实习资格的,难道只允许你来给老板当秘书,不允许我增加工作经验吗? 容辛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裴焰未卜先知般用一只手臂堵住了去路,被迫后背靠在了墙上。 耳机里听什么呢?我也想听。裴焰柔声问道,眼底似乎有压抑了许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在汹涌翻腾,伸手就去摘他右边的蓝牙耳机。 容辛像是受到惊动似的劈手打开他,裴焰愣了一下,被他的动作刺激到了,犟劲儿上来伸手又去抓他的左耳。 谁知容辛下一秒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毫不拖泥带水。 靠!真打?裴焰只要晚躲半秒整个脸估计就要肿了,心中一句大操,后背汗毛刷刷直立,火蹭的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是你找打。容辛冷冷道。 碰你一下都不行?先分手再揍老公!反了天了你是吧小辛辛!今天就要让你回忆一下谁是在上面的! 裴焰气炸了,闪电般地扑了过去,容辛眉头一皱一脚踹了过来,那利索凌厉的样子,和刚才在赵元琪屋子柔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在狭小的楼梯间里片刻就过了好几招,上次动手还是在六十八号公馆后面的小巷子里,裴焰明显感觉到容辛这些日子的功夫一点都没落下,甚至比之前出手更狠更快。 裴焰一开始还没动真格,后来发现他不用全力只有被媳妇儿按着揍的份儿。论速度他比不上容辛,但是毕竟是从小在警队里跟着职业格斗教练练过的,出手的稳准加上天生的力道还是占据优势的。 裴焰抓住一个机会,猛地出手抓住了容辛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推。 咚!容辛的身子向后一倒,后背撞在了墙上。 这一下撞得挺重,容辛闷哼一声,裴焰立刻心疼后悔的要死,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服不服? 放开!容辛终于怒了,用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松手裴焰! 不松。裴焰粗喘着紧盯着他,膝盖顶在他两/腿之间,以一个非常紧密的姿势让他动弹不得,心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自从容辛说了分手的那天起,他先是陷入了不可理解的委屈和痛苦,之后又翻来覆去的自责,想着自己是不是对容辛不够好,刚开始那几天几乎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两斤。 但是后来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自己并没有真正做错什么,是容辛铁了心的要推开他,并且根本说不出来理由,这种莫名被抛弃的不明所以逐渐化作愤怒,愤怒得让他几乎整夜睡不着觉。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容辛就暴怒得想把他直接锁起来,从他的嘴里把真相一五一十的撬出来。 但是现在真这么把他制住了,千言万语的质问却仿佛又说不出口。冥冥之中,裴焰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但是容辛绝对不会告诉他,就算问了也只能获得容辛的谎话和打太极。 容辛,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裴焰还是想试一试,你把为什么提分手的真相告诉我,否则老子 疼容辛忽地□□一声,眼圈立刻红了,挣扎着抽手颤声道,手腕要断了 那柔弱的样子撞进裴焰眼底,裴焰几乎瞬间松手。 容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膝盖猛地向上一抬,裴焰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某处踉跄着蹲了下来,不可置信的颤颤巍巍指向他:小辛辛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容辛瞬间恢复淡漠,云淡风轻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耳机揣进了口袋里,这次用了七成力道,下次你再靠近我,我就用十成。 裴焰痛不欲生的捂着自己的宝贝:你卸磨杀驴! 容辛: 裴焰悲愤交加:那东西又不是一次性的!你用完就毁掉,以后可怎么办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1) 容辛: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用十成力道。 他红着耳朵故作若无其事的掸了掸手上的灰,扭头转身就要走,忽的听裴焰在他身后喊:我会看着你的! 容辛的脚步一顿。 你瞒不了我的。裴焰咬着牙扶着墙站起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了之前靠法律途径循序渐进的想法,忽然想要豁出去了。但是我知道,你来鸿城集团给赵元琪当秘书就是为了对他下手,我会在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之前阻止你的。 容辛没有回头,抓住门框的手却微微收紧了,半晌,他道:管好你自己。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裴焰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几乎有些很难察觉的恳求,我知道之前没有帮上你什么,但是再给我些时间,一定能有成果的。你不要冲动,再信我一次,行吗。 心脏忽然撕扯似的痛了起来,容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次次的甩开裴焰,裴焰却总是会义无反顾的追上来。 明明都决定好了不再连累他,甚至决绝的话语都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却为什么还总是会奢侈的得到他从未变革过的真心。 就好像他不曾被自己伤害过。 有一瞬间容辛几乎有种冲动,想要说好啊,我再等等,我们再一起试一试。 可紧接着他却意识到,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忽的,胃里涌起一阵翻搅的躁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了几下。 容辛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立刻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刚想抓住门把手冲出去,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只觉得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剧烈反胃感从胃底猛地冲上了喉咙。 唔!容辛猛地捂住了嘴,身子不受控制的九十度弯折。 情绪激动导致了胃部活动异常,可能还有胃底血管的轻微出血,过去的两周他经历过几次,却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在发作! 别在这个时候,裴焰还在! 容辛拼命的吞咽,却只觉得血腥味不停的上涌,像是要争先恐后的要从他的嗓子眼里喷出来。 裴焰刚说到一半正准备继续的话登时顿住,看到容辛这架势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猛扑了过来:怎么了小辛辛!哪不舒服? 唔容辛捂着嘴强撑着想要避开他的视线,然而疼痛和恶心一起天翻地覆,让冷汗瞬间溢满了额头,他的耳中轰鸣作响,胃中极致的难受让他几乎溢出了生理眼泪。 容辛!裴焰急疯了,想扶他却又怕让他更难受,他见过容辛胃不舒服的样子,却没见过这种呕吐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和猛烈,想吐是吗?我送你去洗手间? 容辛捂着嘴一层一层的出虚汗,急促的呼吸着,眼前全是灰白的雪花,几乎看不到门把手。 不能在裴焰面前吐,会有血的。 裴焰:容辛! 容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用力推开裴焰,从楼梯间猛的冲了出去径直冲进了洗手间,然后在裴焰嘶吼着撒腿追进厕所之前的一秒,猛的摔上了门,用力插上了门闩。 呕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我有四个作业集中要due,所以字数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多哦~下一章争取大粗长~感谢在20200914 00:54:01~20200916 01:4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ndy360 5瓶;寒陌、行路几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识破 不出所料, 吐出来的都是血,容辛看也没看的按下了冲水键,几乎是同一秒, 厕所小单间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了, 薄命的门闩当啷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还没来得及对凶手进行控诉, 就被像一头公牛似的冲进来的裴焰一脚踹飞了。 容辛!裴焰猛地扑过去抓住容辛的肩膀,你怎么样! 马桶里的东西随着他的话音飞旋着向下,裴焰低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红,下一秒清水已经换了上来。 可能是早就预料到了裴焰会冲进来,容辛始终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太狼狈,只是捂着胃向后踉跄着靠在了隔板上,单手攥拳挡住嘴摇了摇头。 他看上去还是很难受,脸色惨白惨白的, 白衬衫下单薄的腹部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按着, 把衣服都按出了褶皱, 看上去特别让人心疼。他看了一眼门闩:坏了得赔 裴焰现在根本没有心情顾得上什么门闩,刚才没发现, 现在按着容辛的肩膀却觉得那嶙峋的骨骼几乎有些硌手。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裴焰急了, 他急慌慌的从上到下的把容辛摸了一遍,越摸越心惊, 他不过两周没碰他,容辛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却好像都比原来瘦了一圈。 你怎么裴焰急的都有点结巴了,为什么忽然会吐,是不是胃难受,怎么会忽然吐呢? 容辛没回答他焦急又担忧的三连问, 微蹙着眉有气无力的打开他的手:光天化日的你别摸我 裴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忽的感觉到了害怕,他已经多少年的没有体会过害怕这种情绪了,但是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一抹鲜红,却让他从骨子里发冷:你刚才吐的该不会是 西红柿鸡蛋汤,今早喝的。容辛忍无可忍的推开他,捂着胃转身去洗手池漱口。 裴焰心里紧绷的弦一点都没松,顾不上气他这种态度,追过来不依不饶地问:真是西红柿鸡蛋汤? 不信自己去马桶里看。容辛不耐烦的一指。 裴焰二话不说立刻跑回去看。 容辛趁着这个机会背过身把嘴里残留的血漱干净了。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着,胃里的疼痛有增无减,本以为吐过之后会好受些,却还是像是有针尖一点点拧进胃壁里似的。 容辛抹掉唇边的水,疼的额头上都是汗,几乎有些站不住,勉强扶着水池转过身来,就看见裴焰蹲在马桶边上。 他真是一点都不嫌脏,以研究□□似的专注劲儿,探寻着马桶里可能残留的西红柿鸡蛋汤的蛛丝马迹。 容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酸涩难受的不行。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一个人这么心疼和关心过。有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道很残忍,越是冷漠的人活得越潇洒,渣男海王各个过得很好,玩腻了抬屁股就能走人,而像裴焰这种一旦付出了情感就收不回来的人,才是最难的,到了最后爱而不得,最痛苦的还是他。 等自己死了之后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了,让谢之远跟他说,自己出国了,让裴焰把自己当成一个没良心的负心汉,短痛总比长痛要好。 别找了,脏不脏。容辛靠在洗手池上低声道,没有就是被冲干净了。 裴焰懊恼的转过头来,看着容辛那副淡漠的神情就觉得上火。 以前他觉得小辛辛高冷的样子简直帅的掉渣,现在却发现这种神情在遇到容辛刻意隐瞒事情的时候简直是最好的□□,容辛可以躲在名为高冷的面具之后一语不发,留他一个人在绞尽脑汁中心急如焚。 裴焰真想现在就把容辛抱到医院里脱光光,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他有八成的肯定,刚才看到的那一抹红是血。 上次看见容辛吐血还是王文涛给他下毒那次,时隔几个月怎么忽然又吐了。 是胃溃疡加重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关键是他都吐血了还在自己面前什么都不说,真是觉得分手之后他俩就没关系了?觉得身子可以随便造了? 裴焰气的脑仁都疼,又心疼的简直要疯,他狠狠的揉了两下太阳穴:喝个鸡蛋西红柿汤能吐成这样?你跟我说实话。 容辛换了个姿势靠着水池,用掌根揉着胃,气息有些不稳:有什么实话不实话的,只不过是昨晚着凉了,可能有点犯肠胃炎。 他乌黑的鬓发中浸透着冷汗,脸色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撑着水池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按在胃部的手揉了两下,又变成了拳头顶在上腹部。 裴焰半点都不信,他眼睛一眨一不眨的凝视着容辛,看的心脏直抽抽,总觉得容辛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容辛喘息着勉强直起身:你问完没,问完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裴焰一股无名火终于汹涌的窜了上来,手指头捏出了可怕的咔咔响。自己心疼的要死,人老人家倒是云淡风轻,疼的脸都白了都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呆上一秒钟。 胃溃疡可大可小,还工作?为了接近赵元琪,命都不顾了吗! 他本来今天就是抱着被无故分手的愤怒来阻止前男友杀人放火的,现在又亲眼看见容辛丝毫不爱惜身子,吐血了还毫不在意他到底想干什么! 裴焰的嘴角抽了两下,咬着牙冷笑,试图用激将法逼出点什么:胃疼舒服吗?自己一个人作成这样你也是够可以。昨晚怎么着得凉你倒是说说,该不会是去夜会小白脸了吧。 容辛抬眼看着他,脸色白的像雪一样,拳头深深的陷入了上腹里,一个毒舌直接怼了回来:我找小白脸也跟你没关系,我开心的时候还能叫人来个3p 你他娘的!!裴焰鼻子都气歪了,亏得他一个天生的好脾气能气的爆粗口,裴焰深吸几口气强行平心静气,心想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媳妇儿,嘴欠毒舌招人恨也是自己媳妇儿,以后再在床上狠狠教育他也不迟。 裴焰再不跟他废话,快步走过来:跟我一个人就够你疼哭了的,你还想3p?做梦去吧! 正想强行把容辛拽到医院去看病,忽然见容辛眉头一皱。 裴焰顿住了脚步。 容辛掐住胃部的手忽的猛然下陷,俊美无暇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克制的痛苦神情。胃里忽然就像是被带刺的狼牙棒狠狠的捅了几个对穿,那简直是致命的剧痛,就连他这种极其能忍疼的都受不住了。容辛闷哼一声,连抓住身后水池的机会都没有,就毫无预兆的在一瞬间倒了下来。 容辛!裴焰未卜先知般的猛扑上去,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容辛没有彻底晕过去,但是确实是疼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弓着身子拼命压着胃,剧烈的喘息着,双手在上腹又掐又按,手臂上都崩出了青筋,一开始还紧咬着牙齿不发出声来,片刻之后却再也抑制不住,疼的呻/吟出声:呃 西红柿鸡蛋汤?我去你的西红柿鸡蛋汤!裴焰心都碎成渣了,急的立刻抱起他就走。 容辛挣扎着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去去哪 去医院。裴焰一路小跑,做检查! 容辛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挣扎:我不去!他疼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挣动了两下就受不了了,大口大口的喘气,双臂勒在胃部几乎把自己蜷成了一个虾米。 听话!你这样子不去不行!裴焰不由他胡闹,脚下不停。 不不去容辛挺起腰扭动着,桃花眼角都犯了红,手指头颤得停不住,却还是拼命的拽着裴焰的衣服。看那架势要是裴焰强行把他带走,他能直接在裴焰怀里折腾的疼死过去。 你说你讨厌医院这毛病到底是从哪来的?医院有什么不好的?裴焰这个时候认定了不能再由着容辛胡来,本来想直接不顾他的正挣扎把他抱走,后来发现容辛是认真的。 这小冰山倔起来真是个驴脾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用力扯着他的衣服,脸色都发青了,大口大口的倒气,看样子再僵持下去一定会活活把自己痛晕过去。 你放下我我不去!容辛的声音中几乎带了哭腔,像是裴焰再说医院两个字他就要直接从他怀里翻下来一头撞死,裴焰! 容辛你!裴焰一把将他抱紧,容辛又开始挣扎,裴焰简直想把容辛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末了只能狠狠一跺脚,我真是服了! 他最终还是不敢再跟容辛犟,抱着他快步到了鸿城集团的员工休息室。 这会儿还没到午休时间,休息室里没有人,裴焰把容辛放到了床上,掰开他死死掐着胃的手给他按摩上腹。他做这个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清楚那种力度能让容辛舒服,那种力度容辛会受不了。 容辛痛的翻来覆去,单薄的腹部就像是一按就会被按穿一样,几周前裴焰帮他揉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感觉,把他容辛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让他横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柔声安慰,一边不停的按摸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小冰山终于在他的按揉下缓缓的安静下来。 裴焰的心情也在没有方才不可理解时那种愤怒了,他捋了捋容辛的头发,容辛的刘海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粘在苍白的额头上,就连睫毛都是潮湿的。他这会儿是真的昏迷过去了,精致淡漠的眉眼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稍稍收敛锋芒,显露出让人心疼的柔弱来。 裴焰叹了口气,又揉了一会儿,直到容辛紧蹙的眉头彻底舒缓下来,才轻轻的停下了动作,叹了口气,低头在他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 碰都不让碰,还不去医院,瞧给你能的。裴焰愤愤的小声嘟囔,又亲了一下,这下看你怎么反抗。 容辛精疲力竭,早就不省人事,被他平白的占了便宜,乖的像个小猫似的。裴焰按住他的颈部脉搏听了听他的心跳,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了心来,于是坏心眼又起,在容辛的脸蛋上、鼻尖上脖子上亲了个遍,这才觉得接连两周的躁郁都被治愈了。 睡会儿吧,实习第一天也没人找你,我给你找个小被子盖上。他正打算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竟然一直被容辛牵着。 容辛修长的手指虚虚的穿过他的掌心,大拇指按在他的手臂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拉上了,多半是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裴焰一直给他揉胃揉得专心致志,竟然没发现。 裴焰这一刻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激动中带着狂喜和酸涩的感动,几乎要澎湃着冲出胸膛。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2)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容辛不舒服就会有这种下意识的举动,牵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来抵御疼痛。裴焰每次都被萌出一脸血,可惜的是容辛清醒过来就会立刻把手放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承认,说是裴焰出现的幻觉。 这次他没来得及松手,被裴焰抓个正着。 原来容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绝情和淡漠,一个人在疼痛到意识丧失时候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是爱着他的。 裴焰牵起他的手深深的吻了下去,眉眼却暗了下去。 既然并没有不爱,为什么还会提分手。 他凝视着容辛睡梦中苍白的容颜,心脏再一次收紧马桶里的红色,日渐消瘦的身子,执意不去医院的态度某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裴焰的手有点发抖,摸出手机给徐晓燕打了个电话。 妈,有件事想求您帮忙您和A市西区的几家医院有联系吗,我想查一个人的病例档案。裴焰握紧了容辛的手,我知道是保密的,母上大人,要不然怎么得求您呢。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您未来的儿媳妇儿 对,我怀疑容辛生病了,我要查他的病例档案。 与此同时,霍普大学外不远处的一处网吧里。戴着眼镜的俊朗青年正在网吧二楼的包间里紧盯着电脑屏幕,四个显示器同时工作,他修长的手指正飞快的敲打着键盘。 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谢之远顾不上回头,叫了声:进来! 网吧老板是个戴着渔夫帽的潮人,看上去不到四十,留着一有型的小胡子,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有个热气腾腾的汉堡。 先吃个饭吧D神,你这都废寝忘食了。老板把汉堡放在了他手边的桌子上。 谢之远终于暂时停下了手里的代码敲打,回过头笑了一下,拿起汉堡象征性的啃了一口:什么D神,就是个小透明而已。 网吧老板抱着双臂啧啧道:谦虚!你还透明,你破解了鸿城集团的防火墙,现在是咱黑客届的红人,我这小店有你Distance坐镇都蓬荜生辉了。 谢之远笑了笑,网吧老板自己也是真人不露相,前几年的时候老板在国外参与过几票大的geek活动,比如在某某世界知名巨头公司的官网上挂过他们老板纠缠女员工的露骨聊天记录,还入侵过一些洗黑钱的网站,为了躲避风头这才在找了个安逸的地方开了个小网吧。 谢之远喝了口饮料,真诚的笑道:多谢你把机房借给我,在学校里容易被人看见招惹是非,麻烦得很。我欠你一份人情。 嗨,别提这个。老板笑呵呵的往旁边一座,志同道合,我看你破解鸿城集团的内网也是一种享受,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这种天分型选手了,将来有什么打算?你凭借着破解鸿城集团内网的招牌已经在黑客届创出名头了,将来可以加入国外的黑客组织,他们有固定的项目和收入,或者自己接活,应该都能有一番事业。 我没想好。谢之远把手中的汉堡放到了一边,侧头看向窗外,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想留在A城。 老板看人的眼光非常准,顿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为了某个人? 是为了某个人,他为了那人牵肠挂肚了十年,原以为还有无数个十年,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定了,那人一心赴死,他唯有帮助他复仇,才有机会挽回他。 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谢之远三两口把汉堡都吃了,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多谢了大K,汉堡很好吃。说完,他立刻又转身投入到了破解赵元琪的账号上。 瞧把你急的。老板无奈的笑了笑,把凳子挪过去往屏幕上看,你和这赵元琪有多大仇,这么急着破他的账号? 谢之远再又一次被拦截后,继续尝试新的破解方法:他犯的事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老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看着谢之远的屏幕上的代码运行,只见他已经破解了初层的拦截和加密,正准备攻克第二层,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这种算法我没见过,好像是新东西。 谢之远点了点头:嗯,赵元琪对于隐私的保护非常重视,估计也是专门请了业内的专家给他专门设计程序,但是 老板: 但是你说的对,确实是新东西,而且这种程序加密算法我在一篇论文里见过,谢之远的镜片上反射出锐利的光,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是温斯洛联盟W城大学的一位教授在去年的时候提出来的,没想到赵元琪能想到让人用这种方法给他的隐私加密,真是够与时俱进的。这种方法虽然又难又新,但是并不是无法破解的,当初在看到那篇论文的时候我就发现过一个漏洞,现在正好试试。 老板一边在心中啧啧暗叹真他娘是个天才,一边心里却有一些隐隐的担心,像这种有些有钱人和商业巨富来说,他们对于隐私的保护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在亿万资产的背后,往往隐藏的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些秘密是这些人不惜用人命去保护的。 老板前些年在国外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他破解了某位商业大佬的机密,结果被人家顾了杀手来暗杀,那是当真动真格的,绝不是口头警告和赔钱就能解决的。 Distance,虽然我非常欣赏你的水平,也特别想继续看你破解下去,老板斟酌了一下措辞,提醒道,我不知道你和赵元琪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你最好还是谨慎些为妙,鸿城集团背后的猫腻和违反乱挤必然是他们最迫切保护的东西,但是如果你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很有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得慎重考虑。 谢之远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没时间犹豫了。 他每拖一天,容辛的病情就会恶化一天,如果能尽早通过登录赵元琪的账号,找到他违法乱纪的证据,把赵元琪扔进法庭让他享受应有的惩罚,容辛就有可能放下执念去接受治疗,他必须赌一把。 忽的,谢之远的眼睛猛然一亮,猝然发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找到了!大k!谢之远指着屏幕上对老板激动道,看到了吗!加密方法的破绽! 与此同时,东区郊区,高尔夫球场,赵元琪正在和异国客户兼友人一起打球。 老外笑: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Qi。 赵元琪勾起嘴角,抡起漂亮的一杆,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了远处。 还行吧。赵元琪懒洋洋的扭了扭脖子,见到了美人,所以心情好。 老外一脸我懂的的恍然大悟的微笑,冲他挤眉弄眼:那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我也真想见识见识。 No.赵元琪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这个我要自己享用,你可别跟我抢。 老外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正说着话,球童忽的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递上了赵元琪的手机:少爷,有您的紧急电话。 Its your turn, Qi.老外挥出一杆,转头叫他。 等会儿。赵元琪摆了摆手,让球童把电话拿过来,冲老外慵懒一笑,I will beat you in a minute. 他回过身看向手机上是信息部安全主管的电话。 赵元琪脸上的笑意一淡,接了起来:喂。 少爷!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探测到有黑客试图攻击您的账号,获取您的私密信息,我们刚才已经释放出了虚假诱饵,并且成功捕捉到了他的IP地址,接下来要怎么办? 黑客?赵元琪阴柔的眼睛瞬间冷若冰霜,冷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抓过来砍他两只手,让他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西区网吧。 不对,谢之远的额头上溢出了冷汗,面前的屏幕上忽的跳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窗口和乱码,为什么我进不去,这写程序是什么这是个假入口! 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仔细一看屏幕脸色瞬间变了:糟了!这可能是鸿城集团为了防护黑客攻击故意设下的圈套! 和之前破解内网时不一样,内网被破解并不会有机密泄露,鸿城集团两个小时之内就把漏洞补上了,也没有追究责任。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赵元琪的私人账号显然保密性更高,而且布置了非常详密的诱饵。 这么缜密的详尽的诱饵,一看就是专门为了黑客准备的。 之前经历过几次这样的状况,老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说坏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谢之远从座位上拽了起来:赶紧走!你已经被鸿城集团盯上了,他们用这么复杂的圈套套住你绝对不只是玩玩,估计现在已经在来抓你的路上了! 谢之远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身为从小到大的优等生,谢之远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小时候就连作业都没抄过,他天生就是沉稳的性格,几乎从来没有惹出过麻烦,可现在他不单单攻进了鸿城集团的内网,破解着赵元琪的账号,还即将被赵元琪的人下手。 也许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谢之远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再给我半小时我就能解开了! 你已经没有半小时了!老板急了,指着窗外冲他大吼,你知道万一赵元琪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现在一定已经雇了距离你最近的打手来抓人了,你不想死就现在立刻跑! 谢之远的眼睛都红了,他看向电脑上进行到一半的破解程序,热汗刷刷的往下淌。 老板却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冲过去一把拔下了电源线,一瞬间,所有屏幕一起黑屏,谢之远狠狠一咬牙,终于抓起外套随着老板往楼下冲了下去。 出门打车往远南开!越远越好!一会儿有人来了我就说没见过你,说你用完电脑就北跑了。老板把他推出大门,躲一躲风头,最短两周之内不要回来! 多谢!谢之远背着包撒腿就冲了出去。 他其实现在也没有太强的真实感,也许是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又或许是太相信法治社会,谢之远直到跑到小巷里的前一秒还觉得是不是老板多心了,也许赵元琪根本没有把他一个小黑客的入侵放在眼里,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旁的小胡同里就像是凭空窜出来三个彪形大汉,谢之远还没来得及喊,就被一拳揍在了肚子上,套上了麻袋。 唔!! 两分钟之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绝尘而去,胡同里只剩下一只散落的书包,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昨天更新的,结果太困了睡过去了,今天两章合并补上啦~大家享用愉快,爱你们! 第93章 软肋 容辛醒来的时候裴焰已经不见了, 胃被按揉的熨帖,已经不怎么疼了。上腹热热的,他掀开衣服, 就看到了胃部贴的平平整整的暖宝宝, 还贴心地贴在了外层, 防止他烫伤。 休息室的大门忽然被人静悄悄的推开, 后勤部门的小姑娘蹑手蹑脚的端着暖水壶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容辛醒着吓了一跳:呀,你醒了。 容辛抓着被子缓缓坐起来,还处于疼晕了之后的混沌中,脑子还有点不清晰。 刚才那个又高又帅的男生已经走了,他今天只是来报道的,还不是正式员工,进公司有两小时时限的。小姑娘一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让我帮他看着你, 说你身体不舒服, 如果有问题随时给他打电话,还给我点了杯奶茶呢。哦对了, 你的药他放在桌上了 容辛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胃药, 小姑娘过去摸了摸杯子:嗯,这会儿温度正好, 不用再加热水了,你趁热喝了吧。 容辛:多谢。 没事儿。小姑娘热络的一笑,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说罢嘱咐了容辛,说赵元琪下午去打高尔夫不回公司了,他要是还不舒服可以先走, 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端着热水壶跑出去了。 容辛端起杯子,熟悉的药味涌入鼻腔,是他平时最常喝的那种胃药,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他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小辛辛专属安胎药!怀了就生下来吧,我养。 容辛愣了一下,红着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张纸条揣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扶住了额头,有些无奈的淡淡笑了一下。 裴焰的心理素质和脸皮加起来就是铜墙和铁壁,好像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儿,无论容辛说什么,他就是不分手,仿佛只要他足够坚持和死皮赖脸就会改变容辛的决定。以前容辛还真没注意到裴焰的脾气竟然这么百折不挠,也有可能裴焰绝不放手的坚持只在这一件事上。 容辛心里五味杂陈,他掀开被子站起身,起来的时候因为虚弱扶了一下墙,眼前有点花。 他不知道刚才西红柿鸡蛋汤的说法裴焰能信几分,恐怕以裴焰那细腻的心思,已经能从他最近的从行为举止中猜出端倪。而且裴焰一旦入驻鸿城集团,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很难逃出裴焰的眼睛。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容辛等眼前的金星散去,走到桌子边把杯子中的胃药一饮而尽,仿佛把满肚子的温情和缱绻一并压制了下去,眼底又恢复了冰霜般的冷静和决然他一定要在裴焰发觉真相之前,完成他该做的事。 A城背山面水,城市的远郊山区远没有城区内节奏那么快,马路上的车子很少,春天的时候,路边全是野花。来这里的人能享受到现代大都市难得的清净和惬意,因此好多城里人在周末的时候举家来游玩,也有不少养老院就建在这幽静平和的风水宝地上。 齐一鸣此时就站在一家养老院门前,他没穿警服,点着一根烟,感慨的看着面前装修的如同欧式城堡的养老院。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3) 一个月三万的费用,早中晚全是种类丰富的自助餐,还有各种老年娱乐活动,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陪伴。 奢侈啊。 这种待遇,也只有有钱人家的老太太老爷子们能享受,他这种吃公家饭的估计一辈子享受不到。 一周前,裴焰从看守所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说吴峰那里好像出了些问题。 以前吴峰为了掩人耳目从来不接受探视,外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由小弟们先跟他的副手联系,由阿辉先下指令处理,实在不行再转告吴峰。吴峰在看守所过的潇洒自在,除了条件差一点,手里却始终紧攥着对外界呼风唤雨的能力,悠闲得很。 但是最近,吴峰明显焦躁了起来,他开始直接接受探视,偶尔有小弟在探视的时候和他说什么,他的脸色总是很难看,再后来,来看他和阿辉的小弟越来越少,每次来时的态度也明显和之前不大一样。 裴焰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刻通过各种方式打听缘由,终于在昨天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赵元琪开始从吴峰手中回收权利了。 赵元琪从很早一起就开始忌惮吴峰手中过大的实权,在失去谭虎的制衡之后这个问题越发严肃了起来,而现在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机会。墙倒众人推,吴峰手下的小弟们眼见吴峰的前景越来越无望,被大老板抛弃,可能连出狱都出不了,立刻纷纷倒戈。 在这种情况下吴峰不焦虑才怪,齐一鸣只是不知道裴焰为什么今天要约他来养老院。裴焰在电话里只说要借着他警察的身份在养老院查证一些关于吴峰的事情,却没说这和吴峰近期的异常有什么关系,查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话说回来,裴焰对容辛那可是好,以前裴焰也帮警局里查过不少案子,却从来没有像这么上心过,恨不得一丝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效率高的令人发指。 齐一鸣把抽完的烟踩灭了,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掸了掸身上省的一会儿熏到老年人,忽的听到远处出租车呼啸而至。 裴焰从车上快步下来,远远的冲他一招手:齐哥! 警察的身份确实好用,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养老院,裴焰和护士说了一个人名,人家立刻翻记录找了出来:姜老太太是吧,在224房间。 姜老太太是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太太,今年七十多了,腿脚好像不太好,一直坐在轮椅上,看来是很久没有访客了,以看到裴焰和齐一鸣,老太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来看他,心情却一下子变得非常好,一个劲儿给他们递水果,这种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裴焰告诉她他们是警察的时候。 警察?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一顿,立刻露出了焦急又担心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们是小峰的朋友是不是小峰出什么事了,警察同志,我们家小峰不是个坏孩子,你们 裴焰温柔的打断她:奶奶您放心,吴峰没什么事,我们只是来做例行调查。 他长得阳光帅气,一笑的时候满屋生辉,迷倒下到8岁上到80岁女性的美评可不是随便说的,老太太立刻稍微放松了下来。 她对于社会常识的了解有限,对于所谓的例行调查也只是疑惑了一下,没有表现出异议,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小峰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心性特别好,对我也照顾,每周都要来看我好几次呢。只不过最近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还没来,虽然他提前跟我打了招呼,哎,还真有点想他了。 齐一鸣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心想这姓姜的老太太是吴峰的什么人? 裴焰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疑虑:奶奶,您干儿子吴峰和您的关系非常好吗? 那可不。老太太很自豪的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灿烂了起来,小峰从小是我养大的,那孩子聪明的很,一般人脑子都转不过他,长大了又去了大公司,可有出息了。我来这高级养老院也是他安排的,孝顺的很。 看来老太太并不知道吴峰在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老人家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人,不知道怎么养出吴峰那种心思缜密的杀人犯的。 裴焰没说什么,给老太太添了些茶水,又和她聊了下去。 原来吴峰小时候父母是港城码头的杂工,后来因为一次吊车事故双双去世,那时候吴峰十四岁,姜老太太是他妈妈的好朋友,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就把吴峰接到自己家养,认他做了个干儿子。 姜老太文化程度不高,却对吴峰很好,每天在纺织厂里没日没夜的上班给他攒学费,吴峰一开始叛逆不学习,没少挨姜干妈的打。 吴峰的亲爸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生活不如意,对孩子也不大上心,当初对他的教育方式就是动不动就棍棒,以至于让吴峰骨子里养出了对情感淡漠的性格。在被姜老太太抚养之后自然而然的以为她的打骂和自己亲爸一样,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厌烦。 直到两三年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干妈的良苦用心和付出,一颗冰凉的心终于被捂热了些许,开始把姜老太太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再后来姜老太老了,因为年轻时在纺织厂过劳,膝盖落下了毛病走不了路,吴峰就给她找了最好的养老院安度晚年。 齐一鸣心中啧啧,想不到吴峰那种冷血的人,竟然在这世上也会对谁牵肠挂肚,用难得倾注的真情在这世上留下一道软肋。只可惜吴峰的凶残性格从很小的时候就定型了,姜老太太也没有彻底改变他。 不过,对于吴峰那种半只脚踩在黑夜中的人来说,拥有软肋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也难怪他把姜老太太藏的那么好,以至于在收录进看守所之前做背景调查的时候都没有查出来。 然而就是这么隐秘的线索,却被裴焰找到了,他当真是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曾放过。 年轻的时候哪里想过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还有人每天管饭,简直像是在天堂里似的。姜老太太笑着用枯木似的手指了一圈,不过我以前住的房间比现在住的还大,也比现在的还漂亮,在四楼,你们要是早来一段日子就能看到了,我才搬下来不久。 裴焰的眼底微微一动,说:我刚才看护士的记录本上,您的名字前面本来写了个VIP,但是好像最近被取消了是吗。 是啊。老太太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出一个小本子翻找着,我也搞不懂他们说的p不p的,只是有一天护士长忽然告诉我说要把我从原来的特护房间转移到普通房,我就跟着他们照做了。 啊,对了,12月2号。老太太锤了锤腿,放下小本子,他们说是因为小峰在这里的存款用完了,需要续费。其实我在这新房间里住的也挺好,啊,这里,这间房和之前的大房子比每个月便宜5000块钱呢,我一个人也住不好那大房子,现在正好。 齐一鸣恍然大悟。 吴峰入狱之后,肯定把这些事情提前交给了手下打点,包括续费和看望老人。但是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弱,手下开始肆无忌惮,甚至敢把他给干妈准备的养老费据为己有,害得老太太降到了普通病房。 这乍一看几乎变化不大,但是这种兆头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将来还会越来越糟,等到吴峰彻底入狱并且失去所有实权,姜老太太被赶出去都有可能。她一个瘸腿坐轮椅的老太太,没有基本的生存能力,离开了养老院,只有死路一条。 怪不得吴峰急了。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信任的人帮他继续赡养干妈。 裴焰眸色深沉,半晌,无声的笑了一下。 他向前倾身,轻轻握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谢谢奶奶,我们的问题问完了。您照顾好自己,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您。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谢之远同学下一张出现~ 感谢在20200919 00:31:30~20200921 01:1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可爱的潜水鸭?、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辞 5瓶;寒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刀尖 阴暗的地下室里, 墙上粘满了暗色喷溅的痕迹,空气里的味道令人作呕,像是血腥味融合着霉味, 谢之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后脑勺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连抬头的动作都费力。 迎面走来一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 手臂肌肉上的十字架纹身狰狞可怖,嘴里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就是Distance? 谢之远脸色苍白,浑身上下不止一处在疼,他回忆起来在来的路上自己已经被人/拳打脚踢过一轮,眼镜也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看眼前的人都是虚影。 真是大意了,赵元琪的人下手竟然真的这么快。 他有千万个理由相信,法治社会在面前这几个彪形大汉的眼里屁都不是,如果他们愿意, 自己恐怕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了容辛, 自己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谢之远喘息着摇头: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个大学生唔咳咳!! 话音未落, 对面那人已经一拳揍进了他的肚子里,谢之远内脏差点被那人直接打碎, 咳得死去活来, 被绑在身后椅子上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手腕都因为用力挣扎而勒出了血痕。 那人捏住他的下巴, 强迫他抬起头来,冷笑道:问你就是走个程序,你在你们学校机房和附近网吧的操作记录我们都已经拿到了,这个时候嘴硬,只会死的更惨。 那你们还问个p谢之远的嘴角都咬破了, 额头上的冷汗和血迹交织在一起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狼狈,然而他的眼睛却像黑夜一样深而亮,赵元琪派你们来是要给我个教训,还是干脆杀人灭口? 以往被抓来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吓尿了,最不济也得再哭,谢之远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这种镇定让肌肉男感觉到非常没有成就感,他劈手给了谢之远一个耳光:这里轮不着你来发问! 谢之远的头偏向一边,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 你侵入鸿城集□□统和赵总私人账号想干什么?说!肌肉男揪住他的衣领。 谢之远耳边轰鸣作响,挣扎着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卖钱 肌肉男显然不相信:有多少钱能让你豁出小命? 谢之远看到了不远处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另外几人,还有他们身边桌子上放的各式各样的工具。 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容辛这两个字,他想。 你们知道入侵鸿城集团在黑客届能换来多高的声誉吗有了这声誉,我后半生都不用愁了谢之远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精明,赵元琪给你们多少钱我也可以给,只要你们放我出去我保证 肌肉男狂笑着打断了他,一把捏住他的脸: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大啊,敢跟赵家作对还想策反我们?把刀拿来!剁他一根手指头,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 谢之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人扑过去解开谢之远手腕上的绳子,把他的右手狠狠按在了木头案板上。肌肉男抓过长刀,利刃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向着谢之远的右手小手指用力剁了下来! 容辛这天早上六点就醒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眼皮也跳的厉害。 小火苗原本还在四仰八叉的露着个小肚皮躺在他边上睡大觉,听见身边的动静立刻醒了,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哼唧着要出去玩。 容辛坐起来摸了摸小火苗的头,洗漱完下楼带着它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回来以后,那种不安感却还在。 怎么回事。 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比如姐姐出事的那几天,还有裴焰被吴峰抓走的那个晚上。容辛的心揪着,像是悬挂在半空中,稍不留神就要掉下去似的。 他这辈子牵肠挂肚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裴焰应该没什么问题,那货昨晚上还给他发各种角度的肌肉照和蜜汁角度的自拍(虽然自己只回了他一个省略号)难道是谢之远? 不会,谢之远最近一直在学校好好的上课,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还会隔三差五就给他发语音,旁敲侧击的劝他去医院做手术。 容辛看了一眼手机,上次谢之远的消息来自一天前。谢之远不像裴焰脸皮厚又话唠,这个联系频率还算正常。 这个时候才六点半多,正常人一般都没起,容辛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几个字,正打算给谢之远发过去,忽然感觉手机一个劲儿的震。他把和谢之远的聊天界面退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年级大群的群聊消息正在蹭蹭往上涨,早起的几个人似乎在激烈的聊着什么事情。 卧槽我早起跑步,看见学校门口趴着一个人浑身是血的人!已经叫了救护车了,现在我正在这儿守着呢,有人认识他吗? 活着呢吗! 活着呢!问旁边早点摊的阿姨,说是被从一辆面包车上直接扔下来的!你们快看看,是不是咱们学校的,有认识的人赶紧叫一下! 接下来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样,唯有脖子上一块椭圆形的胎记从鲜血下透了出来。 容辛的脑子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瞬间失速冲上了大脑,暗红色的椭圆形胎记映入眼底,小时候谢之远还跟他得瑟说这是UFO留下的印记,将来有一天他要带着他回母星去。 容辛猛的抓起外衣就冲了出去。 送到医院几个小时之后,人终于救过来了,其实手术不算大,只是失血过多。谢之远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好在医生们技艺高超,现在已经转入病房,可以自己慢慢恢复了。 他的四肢都还健全,只不过手脚胳膊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被人往死里揍过,还用刀子放了血。裴焰动用一些手段把他转到了特护病房,医生说想要彻底恢复过来估计得小半个月的时间。 两天后。 病房里放着百合花,还有同学们送来的各种安抚礼物。 本来说要砍我手的,谢之远躺在床上虚弱的笑了笑,扬了扬带着石膏的手,但是我用了一些话术,让他们觉得我不怎么怕砍手,所以就变成上拳头和刀片了。 拳头和刀片,那就是把简单粗暴的折磨变成了细水长流的折磨,为了保住四肢健全,谢之远宁愿承受多出几倍的痛苦。而且直到最后,他没有说出调查赵元琪私密账号的真正原因。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4) 他又带上了斯文的眼镜,借着阳光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然而说话的时候手臂却是下意绷紧的。 即便他只是轻描淡写,但是谁也能想象出来当时血腥暴力的场景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好好一个人,不只是身体被毁成这样,连心理也受了极其严重的摧残,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容辛的眼眶都红了,像是要杀人似的,身子一直控制不住的发颤,裴焰坐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赶紧握住他的手。 这是触碰到容辛的底线了。 报警是没什么用的,肌肉男带头的这种绑架的操作一看就是熟手,不知道帮着赵元琪处理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他们用假牌照,中途数次换车,刻意避开摄像头,就算警察去查也很难查到蛛丝马迹,就算查到了,他们也会立刻推出小喽啰顶罪,根本落不到赵元琪身上。 裴焰看着谢之远的样子也心疼的不行,但是安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却发现怎么说都不合适。他一方面和容辛一样愤怒,另一方面却又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赵元琪的可怕,谢之远还没有实质侵入他的账号,只是试探着攻击就被打成这个样子。如果他知道容辛潜伏在他身边是为了复仇,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裴焰不敢想象。 扳倒赵元琪,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谢之远已经失败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容辛身上。 他必须做那个把容辛从刀尖上救下去的人。 谢之远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底子也不错,恢复的很快,又过了两天就已经可以吃水果一类的简单食物了。 裴焰每天都会来,现在正坐在床头给谢之远削苹果,虽然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谢之远的迷妹们排队能排到走廊那头。 兄弟,好好养伤,缺什么跟我说,豪华总统套房规格的,我都给安排上。 容辛一起来的,不过这会儿出门去洗手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这么爱去洗手间。 谢之远笑了一声,他在医院呆的无聊,在只有他们俩在的时候,就会和裴焰开启相爱相杀模式,他故意气他:现在的条件还行,啧,就是这苹果怎么不是容辛帮我削? 知道外面多少小姑娘等着要我削好的苹果吗。裴焰没好气的把果肉塞进他嘴里,知足吧你,小辛辛只给我削。说完又转头去看门口,容辛去了半天洗手间,还没回来。 找徐晓燕帮忙要容辛的病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病人的病例是最隐私的东西,就算是有手段也必须打通层层关系才能拿到。 裴焰又想起了所谓的西红柿鸡蛋汤,没忍住把担心流露在了脸上:小辛辛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 谢之远的表情晦暗不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他最近怎么了?裴焰看似无意的抬眼看向谢之远。 谢之远半晌没说话。 远哥?裴焰用苹果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确实最近身体不太好。半晌,谢之远终于开口,躲避开裴焰的眼神,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最好看着点他。 裴焰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他微微垂眸,眼底的颜色变得很深很深。谢之远的话就像是一道宣判令,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中的意思却不可谓不明显。 谢之远究竟知道多少,是善意的提醒,还是知道真相的有意无意点播? 啪。 手中熟练连成条的苹果皮一下子断了,裴焰捡起因为用力过猛而殒命掉落在地上的苹果皮,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除了容辛的身体,还有一方面是裴焰始终在担心的那就是容辛接下来的复仇计划。 本以为出了谢之远这档子事,容辛会怒不可遏的作出冲动的举动,这样倒方便裴焰及时出手阻拦。但是几天过去,不曾想容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直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然而裴焰却觉得这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容辛身上仿佛压制着什么极其汹涌的东西,几乎给人一种要对谁剥骨抽筋的可怕感觉。 当然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容辛表面上依旧淡漠如水,只有裴焰这种观察他细致到骨子里的人才会察觉到这种恐怖的气场。 他们两个已经开始一起在鸿城集团上班,裴焰虽然努力过,但是无论如何也没能拿到进入赵元琪办公室的资格,只能勉强把自己安排到了和容辛一个楼层办公。 每天他都能看到容辛淡然冷静走进赵元琪的办公室,和赵元琪一起呆上几个小时,然后再准时下班。赵元琪中途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是全须全尾的,脸上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春风如意。 裴焰作为容辛正牌男朋友(单方面没同意分手)的雷达滴滴狂响,敏感的从赵元琪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不对,那似乎是欲望中夹杂着猥琐的情感。 在裴焰的印象中,赵元琪还停留在那个强/j#039;容辛姐姐的罪犯上,他不敢确定赵元琪在喜欢女的之外还喜不喜欢男人。 但是他能看出来,赵元琪明显对容辛越来越信任,越来越多的文件被送上楼交给容辛,赵元琪在办公室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正牌男友有点慌。他摸不清楚容辛的想法。 这些日子,裴焰为了避嫌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刻意收敛着在单位和容辛的接触,即便是偶尔碰面,在众目睽睽下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容辛的亲昵来,他还刻意又花了两杯奶茶让后勤小姑娘保密。 但是最近他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可控了。 有时候赵元琪的办公室大门一关,百叶窗一拉,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有一次容辛是红着耳朵,衣领大开地从里面冲出来的。 在这种越发可疑又诡异的氛围中,裴焰对于容辛的担忧和紧张也终于冲破了顶峰,他终于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辛辛没有干出格的事,只是散发魅力,大家放心~感谢在20200921 01:14:49~20200923 00:5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嘿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3个;我自静默向韶华、醉箫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大雪 这一天上午, 外面下起了大雪。 A城平日里多数时间都是艳阳高照,但是今天却不太一样,暗灰色的天幕压的很低,鹅毛大雪把繁华亮丽的城市笼罩在了一片朦胧而压抑的暗色中, 给人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鸿城集团大楼, 容辛端着咖啡杯站在窗前, 外面的的雪色将他的脸映衬的如同精致的白瓷,反衬着眉目越发的深黑。 他无声注视着楼下的人群,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含着暗涌,却又随即被又密又长的睫毛所敛盖。 赵元琪推门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幅窗边的美人图, 呼吸立刻就加速了。 看什么呢?他从后面走过去,看似无意的搭住容辛的肩膀,和他一起看向窗外。 容辛来这里已经快两周了,赵元琪一直没有像以前一样简单粗暴的直接下手。毕竟容辛这种类型的太稀有了, 赵元琪就像是对待展览柜里的稀世珍品一样,只舍得偶尔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品鉴。 不过凡事都有时限, 对珍宝的爱护和克制在经历的漫长的等待后,已经到了快抵挡不住欲望的节点。 我在看人。容辛的视线都没有移动, 注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穿梭在雪幕中的人群淡淡的说。 他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以往如果赵元琪这么摸容辛的肩膀,他都会立刻轻颤一下然后躲开。他越这样赵元琪就越着迷、越想撩拨他, 每次都必须把他捉弄到他淡漠的脸上露出红晕才肯罢休。 不过今天不打一样,其实也不算反常,不止今天,容辛这几天一直有些不同。他似乎越来越不排斥和自己的接触,也越来越主动, 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只能是越来越熟络后的依赖和放松吧。 赵元琪自动将容辛的反应理解成即将被自己的温柔攻克的表现,不由得心情大好。 人有什么好看的。赵元琪的声音柔和暧昧,轻轻的按揉着容辛的脖颈。 容辛今天穿了件纯黑色的高领毛衣,肩颈摸起来又种少年人特有的柔软,却同时又有种紧绷的韧性,很奇怪,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竟然能一起显现在一个人身上,却不让人觉得违和,就像他的冷漠和偶尔的羞赧一样。 容辛似乎被赵元琪揉按的很舒服,脖子下意识贴近他的手,赵元琪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你看那些蚂蚁一样的庸庸碌碌的人,他们其中的百分之八十这辈子都站不到和你我平齐的高度,你看他们还不如多看看我。 再一次出乎意料,容辛竟然真的侧头看向他。 他们离得很近,赵元琪几乎感受到了容辛温热的呼吸扫在自己嘴唇上,容辛漂亮清冷的桃花眼似乎含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谙世事的纯净。 赵元琪的心一下子痒的不行,他就像是一头被配偶注意到的雄兽,得意洋洋又急不可耐的在容辛面前展示自己的威力。 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只要我想,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左右这些人的命运。赵元琪压低声音炫耀道,我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赵总自然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容辛淡淡的说。 四年前,他也是这么站在楼上,随便一指楼下经过的姐姐,就左右了她的命运了吗。 容辛忽的很想笑,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被姐姐的死折磨着,而杀人凶手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逍遥快活,甚至在四年后的今天,这种凭借权利和欲望随意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想法丝毫没有变化。 如果说在片刻前容辛还有犹豫,现在他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 别叫我赵总了,这么久了,叫元哥就行。 赵元琪阴柔的视线扫过容辛白皙的侧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容辛的手指在身侧攥得越来越紧。 那我是什么?容辛忽然问他。 赵元琪没反应过来:嗯? 容辛垂下长长的睫毛,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耳尖也微微发红:赵总是金字塔顶端的人,那我呢? 他这欲拒还迎的暗示精准的刺激到了赵元琪最兴奋的点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明显的邀请,赵元琪再也克制不住,揽住了容辛的腰,把他猛地拽近自己。 你是站在我身边的人,容辛的细腰摸起来比想象中手感还要好,赵元琪的声音都变了,哑声道,只要你跟我,金字塔顶端永远有你的一个位置。 压藏许久的想法终于赤/luo裸的表露了出来,能不能领会其中的深意只听容辛一句话当然,赵元琪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时机已经成熟,容辛不会拒绝他。 容辛桃花眼底微微发颤。他紧张的时候喉结会上下滑动,让赵元琪馋的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半晌,容辛终于试探的叫了一声:元哥 赵元琪瞬间喜不自胜了,心里猥琐的想法难以克制,他忽的扑过去,把容辛按在了落地窗上。 啪! 容辛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美人,等你开窍可真不容易。赵元琪顾不上地上的碎渣,搂住容辛的后颈,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样狠狠的吻了上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碰!的一声,那是大门被猛地拽开撞在墙上的声音。 赵元琪吓得立刻就萎了,在他的印象中敢这么推门进的只有他老爹,他慌忙松开容辛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赵总!这有几份文件要你签字!裴焰一米九的身高走出了两米八的凶狠气场,把文件往他桌面上一摔。 赵元琪愣了一下,一秒钟后立刻回过味来,气的跳脚,指着裴焰的鼻子大骂:谁让你进来的!我的办公室是你这种打杂的随便进的吗!还用这种态度,这实习生吃了熊心豹子胆?! 裴焰皮笑肉不笑:是赵总让我拿下来的,啊对了,他叫您签完字再上去一趟,说是冷城的业务出了点问题要跟您核实一下。说完视线看似不经意的扫了容辛一下。 容辛的脸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散去的红晕,领口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正靠在玻璃上喘息,没看他。 裴焰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如果上一秒赵元琪还想把裴焰剁碎了开除扔出去,下一秒他就完全顾不上了,赵元琪就像是被戳到了死穴,狠狠的瞪了裴焰一眼,说了句回来再找你算账,就匆匆忙忙的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冲出去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容辛和裴焰两个人。 容辛脸上那种羞赧中带着欲拒还迎的红色瞬间就淡去了,把裴焰看的一愣一愣的,第一次知道有人还可以随意调节自己脸上的血色。 容辛淡漠的拢了一下领口,瞬间完成了在职场新人小白兔和高贵冷艳冰山美人之间的转换,迈过地上的咖啡杯碎渣,坐到了沙发上,用骨瓷杯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冷城业务是怎么回事? 裴焰这才回过神来:是我在调查鸿城集团业务的时候发现的异常活动,赵元琪在冷城的游乐园项目上投入了巨额资金,但是项目现金流明显和账面支出不对,而且所有相关的项目都没有得到过赵城的签字。我怀疑他是用这个项目当幌子给自己洗/钱,或者从他老爹那里骗钱用到其他自己旗下的项目上,想试他一下,还真被我猜中了不是,这个时候关键问题是这个吗!你刚才在干嘛! 容辛从热气蒸腾中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云淡风轻:努力给老板留下好印象。 裴焰一口老血酝酿在心口险些吐出来,心说放屁!你他妈那是在用美人计!要不是老子找个借口冲进来,估计过个两分钟赵元琪就要被你一边亲嘴一边捅死了! 裴焰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处理那种情绪,是先愤怒自己媳妇儿(没分手我没同意!)差点和别人亲亲,还是后怕自己媳妇儿差点动手捅人。 我不会那么傻的,容辛好像有读心术似的,慢悠悠的放下瓷杯,就算杀他也不会在办公室里,不好收场。我不想在监狱里过后半辈子,即便真的动手的也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毁尸灭迹。 他说要把赵元琪大卸八块时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晚吃黄焖鸡一样平淡。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5) 裴焰的表情顿时非常一言难尽。 容辛看着他,窗外的雪色将他的瞳孔映衬的很深,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开口:裴焰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裴焰一瞬间都想好了容辛怎么跟他商量一起违法乱纪,比如让他帮忙把赵元琪挖个坑埋了,再跟警察一起做个伪证,干脆再买点化骨水 直到容辛说 我其实不想杀他了。容辛看向他。 什么不想杀谁?裴焰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三两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容辛身边,急问道:你不想杀赵元琪了?这么一想他才意识到容辛之前说的话中用的字眼都是假设性字眼,比如就算即便,而不是确切的陈述。 对。容辛靠在了沙发靠背上,这个角度他的脖颈看起来十分修长,和下颌的线条连成了清晰优美的弧度。 我仔细思考了你说过的话,关于执念。容辛侧头看向窗外,你说的对,四年了,我为了这个执念放弃了我理想的大学,也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你、谢之远你们都是我追寻执念路上的受害者,想来其实挺不值得的,我也觉得对不起你们。 是因为最近自己和谢之远接连受伤良心不安,这算是终于想明白了吗。裴焰简直如释重负,却又觉得容辛的决定有点太过突然,让他有点不敢置信。 我和谢之远都不怪你。裴焰柔声道,原本是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情,但看到容辛落寞的表情,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是我确实觉得你应该对自己负责,你的人生值得更好的,姐姐的仇当然要报,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以极端的方式。而且我其实 其实已经掌握了吴峰干妈的动态,也从徐晓燕那里得到了支持,如果有朝一日养老院真的出现了变故,可以把姜老太太接到徐晓燕学生开的私人疗养院去。 他已经准备好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去见吴峰,用对姜老太太后半生的安排,从吴峰那里换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没见到吴峰之前,一切还有变数,裴焰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前给容辛落不到实处的期待,况且容辛现在已经看淡了,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太多,免得又引得他情绪波动。等一切都安排好,真正能拿到制住赵元琪的确切证据,再跟容辛说也不迟。 我其实觉得你可以先暂时先放下,将来凭本事当个全联盟有名的律师,或者自己开公司,咱们凭本事找出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从事业上碾压他,让心儿里黑的鸿城集团倒闭,也不失为一种复仇的方法。裴焰说。 容辛淡淡的笑了一下,这是时隔两周,裴焰第一次见他笑。 你说的对,容辛说,而且现在的赵家太强大了,不是我仅凭一腔执念就可以扳倒的,就按你说的做吧。 也许是容辛的笑容太坦然,裴焰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安心后就是极度的开心,他激动的一把抓住容辛的手,要不是怕容辛揍他,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小辛辛你终于开窍了! 容辛却没有裴焰想象中放弃执念后的坦然和欣喜,他无声的把手从裴焰手中抽了回来。 我其实还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容辛看向裴焰,A城留给了我太多不好的回忆,我想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分钟后还有一章!我改一下格式~ ps:小辛辛快完结了哦~大概三五章吧 感谢在20200923 00:57:45~20200925 21: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十五克胭脂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337480 2个;墨墨、一只可爱的潜水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诀别 说起来, 容辛和裴焰的关系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阶段,一方面容辛因为不想再让裴焰陷入自己造成的任何烂摊子中而笃定的和他分手,却又实际上不想分。另一方面裴焰听到容辛说分手,却始终以一种掩耳盗铃的姿态装作没听过。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平衡, 有课的时候在学校见, 没课的时候在公司见, 休息的时候在谢之远的病房见, 以至于容辛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么过下去也行。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容辛昨晚又在家里胃疼的死去活来,从床上滚到床下,小火苗吓得嗷嗷叫, 然后歇斯底里的吐了一次, 吐出了暗黑色的血块,才终于被他强行挥散了。 身体每况愈下,执念深入骨髓,时机就在眼前, 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离开?裴焰慌了,劝说动容辛暂时放弃复仇的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绽放, 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散的全盘粉碎,仿佛瞬间被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他霍然站了起来, 像是困兽似的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来回,又扑回了容辛面前问他:你想去哪? 容辛偏开脸, 不去看他受伤又焦急的目光:不知道,可能出国吧,霍普大学最近有去m国的访问项目,我应该会去申请试试。 以容辛的学习成绩和名声,只要他申请, 不可能申请不上,那就意味着他至少要离开A城两年。 怎么说走就走!裴焰真的慌了,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又急问道:能不去吗?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容辛无声的看着他。 裴焰忽然意识到,他在容辛的眼里已经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了,这一刻他感到了一股莫大的无力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要用力的抓住,而容辛却离他越来越远呢。 A城咳心里的极度难受让裴焰的声音险些破了音,他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循循善诱,A城怎么说也是联盟的首都,你留在这里,机会只会多不会少。M国有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你去了没人照顾你,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万一 容辛抬起一根手指,那是一个打断的手势:我已经决定了,之所以跟你说,是想让你帮我打点一下我的东西还有照顾我的狗。 狗?裴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死机的边缘,下意识的处理着容辛输出的信息,你养狗了? 容辛:嗯,捡的,很可爱也很乖。我出国不能带着他,也舍不得把他给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帮我照顾他。 裴焰狠狠的掐了掐眉心,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好我到时候把他带回家,不,你先别急,你还不一定走呢它叫什么? 容辛的眼神有点躲闪:叫苗苗。 是个小姑娘? 公的。 公的叫苗苗?裴焰只觉得匪夷所思,从刚才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他就像是被扔进树洞的爱丽丝,觉得自己在做梦,只不过爱丽丝做的梦光怪陆离还挺有意思,他做的梦全他妈是扯淡的噩梦。 裴焰抱住脑袋,又半晌说不出话来。 容辛静静地看着他,把裴焰困惑崩溃的模样深深的刻入眼底。裴焰健硕的身型抱头蜷缩着,那是个下意识抗拒的姿势,连向来精锐的瞳孔都有些混乱。 我再一次伤害他了。一次又一次 他沉静如水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巨大悲伤,这种积攒到极点后的悲伤太过强烈,甚至连说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撕心裂肺的难受过。 这是最后一次了,容辛想。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上了裴焰的脸。本不该这么做的,这个动作太亲昵了,但是他忍不住,如果现在不触碰,只怕过了今夜,就再没有机会了。 然而忽然间,裴焰像是猝然惊醒,一把抓住了容辛的手腕,把他猛地按在了沙发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唔!容辛的瞳孔瞬间震惊的放大,后脑陷入了柔软的沙发垫中,他挣扎了几下,却完全没想到裴焰爆发后的力道竟然有那么大,他只觉得自己手腕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以往打架的时候裴焰果然都有让着他的成分,因为现在在他的桎梏下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裴焰就像一头禁欲许久终于爆发的雄狮,疯了一样的吻着他,容辛一开始还推他,过了一分钟就开始喘不过气来。 裴裴焰容辛的大脑一片眩晕,他的衣衫原本就掉了一颗扣子,现在更是被裴焰扯的完全崩开,心脏剧烈狂跳着,他似乎预感到了裴焰要做什么。 不行容辛强撑着推开他,剧烈喘息看向门口,赵元琪 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裴焰一手搂住他的腰,一个用力竟然直接把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容辛重心不稳搂住他的脖颈,只觉得裴焰的身子滚烫的吓人,每一寸肌肉都要爆发一样紧绷着。 冰城的资料我已经提前匿名发给赵城了,赵元琪至少要在里面呆上几个小时,没准还要被他爸直接抓去实地考察。 容辛不可置信:所以你要在这里唔! 你是我媳妇儿,我做什么谁他妈都管不着。裴焰径直闯进了赵元琪豪华办公室的卧室,把容辛扔到了床上,然后把他的衣服拽下来扔到一边。 窗外的雪如同鹅毛般纷飞而下,落地窗上却逐渐升起了白色的水汽。 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容辛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融合,被裴焰折腾的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无数次升入云端又痛的坠入地狱,要不是赵元琪办公室的隔音好,几乎要引起全公司的围观,甚至有几次被裴焰弄的险些晕了过去。 裴焰紧紧的抱着他,一遍遍的在他最崩溃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道,像是威胁,又像是恳求:别走好吗 容辛泣不成声,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答裴焰的问题。 没有了上一次的生疏,这一次双方都达到了极致,尤其是容辛,在适应了疼痛之后,后半段变得异常主动,用尽浑身的解数与裴焰相拥,几乎让裴焰招架不住。 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了,裴焰想。 大雪直到一直下了一整天。 果然,赵元琪直到下班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傍晚的时候,裴焰送容辛回了家,墨迹再三想要上楼,却没想到容辛似乎有一种名为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的惯有毛病,说是太累了,然后毫不留情的把裴焰赶走了。 其实没有立刻赶走,容辛还上楼把小火苗抱下来给孩儿他爸看了一眼,小火苗睁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把裴焰从上到下得好好打量了一番,觉得是个好人,看样子能负担得起他后半生的狗粮,于是自来熟的舔了舔他裴爸爸的手指头,算是认了亲,容辛这才又抱着狗转身上楼。 容辛! 就在容辛即将消失在楼道口的时候,裴焰忽然叫他。容辛回过头。 你没事吧。裴焰担忧地问,容辛心头一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除了腰酸,没什么别的事。 我问的不是这个。裴焰欲言又止,上前一步想要看看容辛,可惜容辛的脸被上方投射下来的阴影挡住了。裴焰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只是出国的事情 若是裴焰能看到此时容辛的表情,就会看到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裴焰柔声看着阴影中容辛清瘦挺拔的身影: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容辛没说话,但是裴焰一直一动不动看着他,有种等不到他回复就不走的架势,容辛只得淡淡点点头。 一言为定。裴焰立刻说,像是生怕容辛反悔。那我走了,他站在大雪中,支楞的头发都染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白霜,一步三回头,出国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 后面的话裴焰没说,容辛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他怕一句话就会把容辛想惊弓之鸟一样的吓走。 容辛嗯了一声,转身上楼了。几乎是在容辛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的一刹那,裴焰立刻冲了出去,打了辆出租车去看守所。 吴峰的事情他一定要在今天拿到确切的结果,他已经做了足够充足准备,如果能得到吴峰的证词给赵元琪定罪,容辛或许能留下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裴焰同时给医院的关系又发了个微信过去:张哥,我要查的那份病例说这两天给我,拿到了吗? 傍晚的冷风裹挟着萧索的雪花飞上城市的上空,落在冰冷的窗台上,映衬出容辛眼底毫无温度的冷光,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小区的大门外,他放下窗帘,打通了一个号码。 赵元琪觉得自己今天过的真是糟透了,先是被一个没眼力见的实习生打断好事,又被他老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然后又被他老爹勒令立刻坐私人飞机去冰城把游乐园的项目停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 他愤恨又颓然的仰倒在了办公室里间的床上,正奇怪床单怎么换了,忽然听到手机响。 喂?他看也没看,没好气的接起来。 元哥,是我。容辛清冷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赵元琪眼睛一亮,从床上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方才的抑郁似乎在听到容辛的声音手立刻被驱散了大半。 怎么下班了还给我打电话。赵元琪的声音瞬间温柔了下来,嘴角暧昧的向上勾起。 电话那头想起了恰到好处的微微加重的呼吸声,赵元琪的享受的眯起眼睛,他几乎能想象到容辛此时耳朵尖微红的纠结样子。 我想通了。容辛的呼吸终于稍微平稳了一些,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想和您一起,做金字塔顶端的人。 赵元琪眼底瞬间亮起了暗色的光,甚至立刻起了反应,嗓音有点哑,几乎按捺不住: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今晚九点,枫丹园林三号院见。容辛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辛辛快完结了哦~三五章左右吧~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6) 第97章 你记得我吗 裴焰到看守所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按理来说探视的时间早就过了,走廊的灯都熄灭了大半,因为他来了才特意开了审讯室的灯。 空阔的环境里响起了铁链的声音, 穿着灰色囚衣的吴峰走了进来。 东区警察局一把手的儿子, 吴峰看了坐在对面西装革履的裴焰一眼, 笑了一声, 用带着镣铐的手拉开椅子坐下,慢悠悠的说,什么金风把你吹进来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大雪纷飞的山顶,一个多月过去, 吴峰看上去已经和之前温文尔雅的精锐样子判若两人。他下巴上青色的胡子茬突兀地穿透皮肤显露了出来, 没了金丝眼镜遮挡的狭长眼睛看起来阴郁森冷,甚至先前保养细致的眼角都生出了细纹,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岁。 两周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大势已去, 吴峰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凶兽,不再刻意维持精致的表象, 露出了穷途末路的凶狠和颓废。 裴焰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守所的日子过的还好吧,每天一顿土豆白菜, 吃的还习惯吗。 吴峰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冷笑的向前倾身: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你开心的恨不得烧香拜佛吧。我告诉你, 再恶心的饭菜我都吃过,残羹冷炙发霉的面包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老子从小都吃惯了!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少爷想要看我笑话?做梦!我当初在山顶仓库就应该直接崩了你,你这耀武扬威的小崽子 你吃的惯,姜老太太吃的惯吗。裴焰冷冰冰的打断他。 吴峰脸上凶狠的表情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应该知道你的手下这些日子已经把你转给老太太的钱都中饱私囊了吧, 裴焰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一打照片摊开摆在吴峰面前,吴峰的呼吸随着那些照片的出现瞬间收紧,姜老太太现在在疗养院账户里的钱已经只够她住半个月了,她已经被从vip房转移到了普通房,伙食也一天不如一天。 照片上是从半个月前到现在老太太每天的伙食。为了食品安全存档,疗养院每天都会对当日伙食拍照,十几张照片清楚的显示着老太太的伙食从一开始的四菜一汤,到三菜一汤,再到只有一个荤菜,再到全素。 裴焰两指按着一张照片,往吴峰的方向推了过去这一张上面只剩下了一个炒油麦菜和一碗汤。 吴峰猛地抓过照片,紧紧的攥住,手指甚至微微发抖。 最多还有一周,她就要被赶出去了,裴焰低声道,你也知道高端疗养院的成本和门槛有多高,多少有钱人挤破头想要进去,不可能养交不起钱的闲人。当然,如果疗养院大发善心的话,兴许还能给她个仓库住一住,可是她一个残疾的老太太,又不能帮忙干活,又不能擦地洗衣服,做点针线活吧,眼睛还花,仓库也是有租金的。啧,这么一看,被赶到大街上只是时间问题。 我x你妈!吴峰忽然站起来扑向裴焰,手上的铁链被激烈的动作哗啦啦作响,一旁的警察连忙冲上来把他按回座位上。 你想要干什么!吴峰粗喘着咆哮嘶吼,状若疯魔,用一个快入土的老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我不认罪!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的!你他妈休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裴焰冷静的看着他,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第一,你犯罪的证据确凿,没个十年根本出不去。第二,盗用你的钱害的你干妈没地方住的是你自己手下的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第三,我不是来威胁你的。 吴峰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浓重的无力感和恐惧。一个月前办辩论会接触的时候,他还能明显的从裴焰是个天真阳光的学生,但是现在,无论是裴焰从进来到现在刀刀切入主题的言语,步步紧逼的逻辑和心理战术,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镇定沉静的气场,都让吴峰觉得陌生。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在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裴焰布下的网中,被死死的捏住了死穴,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后生可畏,裴焰是在被绑架后心绪火速成熟改头换面,还是根本从始至终都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扮猪吃虎?多半是后者。他在悄无声息中掌握住了自己的软肋,精准的抓住了自己的窘境加以利用,只要他稍微从中作梗,姜老太太哪里还有活路 吴峰喘息着,后槽牙咬的酸痛,忽然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然后身子缓缓的松了下来,几乎显露出了一种颓唐的态势,向后仰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疲惫道:你想干什么。 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坏。裴焰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示意一旁先钱打点好的警察出去,然后把一样东西放到了吴峰面前,意有所指的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恶棍。 吴峰在看到那东西的一刹那,瞳孔立刻不可置信的放大桌子上是一份协议书。 金城疗养院的入住协议,我已经帮姜老太太办好了,如果她愿意,从下周起就可以搬过去。裴焰点了点协议书上姜老太太的名字和后面的盖章,虽然没有现在住的这么豪华,但是每天三菜一汤,生活舒适,足够她安度晚年。 吴峰的喉咙上下滚动,眼睛都直,攥着那份协议书就像是攥着一捧淬了毒的金子,又渴望又警戒,半晌,他哑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承认杀害谭虎,改判个无期好报你的仇一枪之仇? 这是明显的松口迹象。 裴焰的掌心微微出汗,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立刻扳倒赵元琪,让容辛留下的唯一机会,此刻就在他眼前。 不,我对给你加刑没兴趣。裴焰紧盯着吴峰的眼睛,你跟了赵元琪这么多年,帮他处理过的脏事数不胜数,你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吴峰抬眼。 我想要你手里关于赵元琪违法乱纪的确切证据,所有的。裴焰一字一顿。 与此同时,A城郊区的山里。 喂容辛,你说的这个这个什么枫丹园林三号院到底在哪啊,在地图上都搜不到,你发我的那个地址对吗? 赵元琪驱车缓缓的驶入了一片密林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大车的车灯明晃晃的照着漆黑的一片的树林。 我现在开到了一片儿树林里,地图上显示已经到了,但是我什么都没看见。赵元琪带着蓝牙耳机说道。 他有点烦躁,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从半小时前就开始看不到人烟,黑灯瞎火的只有虫鸣鸟叫。他把车熄火,对着蓝牙耳机里说:我早就说在城里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就行了,我有那么多处豪宅,你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 对不起元哥,我不想被生人看见。容辛的声音从耳机里淡淡传来,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最近新开的度假酒店,还没有对外开放,所以地图上找不到。不过这里环境很好,也安静,不会遇到其他人。我马上就到,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变得非常柔软:辛苦你开了这么久的车,等一下我们 赵元琪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勾起了暧昧的笑意:你要给我按按吗。 容辛那边安静了下来。赵元琪摸着上翘的嘴唇想象着容辛的羞赧,一想到一会儿就能把绝色美人吃干抹净,刚才开了四十多公里的路仿佛也不算什么了。 忽然,容辛说:我看见你的车了。 赵元琪果然听到了后方不远处传来的车声,他从后视镜一看,只见一辆银色轿车停在了他的豪车后面。 赵元琪迫不及待的下车:容辛! 银色的轿车没有熄火,容辛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来。明晃晃的远光灯从他的身后投射过来,映射出了他紧绷挺拔的轮廓,却看不清面容。 赵元琪笑眯眯的张开双臂,等待着灯光中的人影越走越近,直到容辛的面容在月色下渐渐清晰,赵元琪却忽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穿成这样,也不打扮打扮? 月光如冷霜,容辛修长的身子包裹在纯黑的外衣下,从头到脚全是深不见底的黑。 密林中忽的吹起一阵森冷的风,赵元琪没来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容辛抬起眼,幽深的眸子在月色下闪过一丝杀戮的血色。 赵元琪在这一刹那猛然意识到了不对,然而已经晚了,容辛闪电般地一脚把他踹翻,手刃狠狠地劈中了他的后脑。 咚! 赵元琪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 咳咳咳!!赵元琪咳得惊天动地的醒了过来,谁他妈泼我! 一动他才发现,他的手被铁链固定在了木板上,水湿哒哒的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滴落到地上,打湿了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他正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被绑在一个45度角斜放在地面上的木头架子上,双脚也被镣铐绑住,脚上价值五万的鳄鱼皮鞋也早就不知所踪。 这里好像是一座木屋,看上去已经被废弃了一段时间,远处的壁炉里积满了灰尘,房顶上挂着蜘蛛网,只有古旧的吊灯在头顶悠悠的亮着。 赵元琪愤怒的挣扎了几下,但是缺乏锻炼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挣开坚硬的铁链,没几下就累的气喘吁吁。后脑勺一阵阵剧痛,他喘息着靠在身后的木头上,混沌的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容辛嗜血的眼神仿佛诅咒一样浮现在他眼前,那凌厉的身手带着杀伐决断的狠戾,赵元琪猛地一个哆嗦,只觉得被冷水浸湿的身子彻骨的冰寒和恐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颤抖的缓缓侧过头。 容辛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的吧台高脚凳上,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容辛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酒是新酒,酒瓶就在桌子上放着。鲜红的酒液在酒杯里打着转,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修长白皙的手指虚握着杯柄当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 容辛!你干什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赵元琪寒毛直立,在极度的惊恐中下意识给当前的情景找出合理的解释,你是想玩刺激的是不是?哈哈哈哈哈你放开我,咱们先聊聊怎么玩再开始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在你眼里都是一场游戏。容辛的声音很轻很淡,浅色的薄唇轻轻的勾了一下,那平日里赵元琪听了就会硬起来的声音,在此刻却像是冰冷的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耳膜,让他恐惧得手脚都哆嗦了起来。 学业,生意,人命。容辛绝美幽深的桃花眼注视着赵元琪,视线从他昂贵的衬衣上逐渐向下,只要和你心意的你就夺走,只要违背你意愿的你就除去,当上帝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赵元琪忽然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心惊胆战,似乎冥冥中有什么预感告诉他,他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到底是谁! 容辛站起来,从阴影中走到灯光下,光线将他白皙俊美的面容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照的清清楚楚。他居高临下的俯身看下来,在赵元琪越发惊恐的喘息中,轻声问道:你忘了这张脸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争取明天继续!~ 感谢在20200925 22:14:22~20200928 22: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337480 2个;易燃易爆炸、持蟹饮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9瓶;小玖想暴富 2瓶;寒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他和我一样 赵元琪惊恐的看着面前惊艳绝伦的脸, 容辛乌黑的瞳孔就像是黑洞一样,蚀骨的恨意和愤怒在里面汹涌翻涌,仿佛黑色的巨浪,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吞噬。 时光流转, 周围的一切仿佛如潮水般褪去, 破旧的木房子逐渐化作金碧辉煌的会所。 高级熏香环绕着在偌大的欧式房间, 角落里, 赵元琪看到落地镜中映射出自己被情/欲狰狞的脸孔,和床上歇斯底里挣扎的人淡紫色的长裙已经被撕碎,清纯美丽的女生大声哭叫怒骂着,泪水如雨水般从脸颊滚落而下。 那双通红的桃花眼, 和面前容辛的一模一样。 赵元琪目眦尽裂:你是你是! 容辛怜悯的看着他, 冰凉的手指划过赵元琪的颈部: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赵元琪的嗓子里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虽然容辛还没有用力,他却像是被捏住了喉咙,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她叫容秋, 是我的亲姐姐。四年前她因为成绩好获得了学校组织的来A城参观的资格,在入住A城的第三天夜里, 她下楼给生病的舍友买药,却被你从楼上一眼看中, 强行掳走奸/污伤害。 容辛修长的手指虚握住了赵元琪的喉结,赵元琪吓得颤抖如筛糠, 几乎翻了白眼。 复仇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容辛能感受到自己手心下的颤抖,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像掐死一只鸡似的掐断赵元琪的脖子,但是他偏偏没有,他越这样赵元琪就越吓得魂飞魄散, 他欣赏着赵元琪的表情,发现自己竟然能从他极度的惊恐吓痛苦中获得莫大的快意。 求求你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赵元琪吓哭了。 钱在我这里是最没用的东西。容辛淡淡道,我还没有说完。 赵元琪立刻闭嘴。 容辛垂下眸子,欣赏着赵元琪的血管。不知道一会儿把这里面的血放出来,是不是黑色的。 她回到B城后消沉了两个月,几度想要寻死都被我拦住了。你知道每天睡在她的门外,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惊醒,生怕她要用剪刀捅进自己的脖子,生怕她打开窗户跳下去,生怕她吃农药一睡不醒的感觉吗,我知道。我把家里一切尖锐的东西都藏了起来,窗户外面也装了固定装置,把所有的药品都锁进了柜子。这样一直过了将近两个月,她终于逐渐开始恢复正常,看上去像是要好了。 求你赵元琪哭的涕泗横流,他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掌心长大,那里见识过这种恐怖的情景,人在绝望中的感官是异常灵敏的,他能感受到容辛看似淡漠的表情下浓重的杀意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7) 容辛有些厌烦,赵元琪的求饶让他觉得恶心,他想堵住他聒噪的嘴,却又不想堵住他绝望的哭嚎毕竟那声音实在太赏心悦耳,而这里荒无人烟,就算赵元琪把喉咙喊破,都不可能有人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可是有一天,她收到了你的短信,说要和她再续前缘。 容辛忽的笑了,他放开赵元琪的脖子,赵元琪立刻狼狈的大口喘气,下一秒忽然眼前一黑容辛把一块布厚重的布扔在了他脸上。 你要干什么!容辛!放开我!赵元琪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布又厚又潮湿,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他拼命的甩头挣扎,把锁链拽的哗啦直响,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身旁传来了水声,像是容辛在往水壶里倒水。 你派谭虎和吴峰来抓她走,她宁死不从,最后从楼上掉了下来容辛冰冷淡漠的声音继续道。 无论这个情景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多少遍,这些话早已在心里滚瓜烂熟,可容辛的声音却还是出现了难以克制的停顿,再说话时嗓音里已经带了明显的颤抖。 你知道人砸在地上的声音吗,咚的一声,就像个很沉重的米袋子。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声音,很细微的,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里竟然又那么多骨头,我抱着她,只觉得哪里都是软的。那个拽着我在田野间疯跑玩闹,用柔软却坚实的臂膀抱着我哄我入睡的姐姐,在那一刻就像个装满了血肉骨头块皮袋子,轻轻一动,内脏的碎渣就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我甚至都没有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从楼上砸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的瞳孔就已经一点点涣散了,我亲眼看着她的眼睛失去最后一丝光泽,变成了黑色的实心圆。 那时候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小时前她还笑着跟我说想吃鱼,一个小时后她的意识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无论我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了。容辛拎着水壶靠近赵元琪的耳朵,低声道,后来我意识到,她是被你夺走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闻的腥臊的味道赵元琪吓得尿了裤子,哭得破了音:容辛!容容辛!你杀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你跑不掉的!你不要动我!!救命啊!! 知道这个时候,赵元琪都没有说出一句抱歉,他所做的除了求饶就是威胁,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妄想用他那高人一等的权利获得一线生机。 容辛冷笑,他扣动绑着赵元琪的木头装置下方的一个开关,把赵元琪立刻调转了个方向,头向下脚向上45度倾斜。 你以为我现在还在乎生死吗?容辛弯腰,从我接近你开始,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死你的,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相处,我给你准备了几十种游戏,一定不会无聊。就比如这第一种,叫水刑。 他敲了敲水壶,水波震动的闷响让赵元琪歇斯底里的哭叫了出来。 容辛在他的噪音中冷冷继续:把你用脚比头高的姿势绑起来,脸上盖上毛巾,用接近0度的水慢慢地往你脸上倒,你会有一种在冰湖里溺毙的感觉,你的鼻子会进水,无论怎么呼吸都喘不过气来,支气管和肺会产生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在你痛苦的想要以死解脱的时候我会停下,等你以为自己绝处逢生,我会立刻开始新的一轮倒水,心情好的话还会在水里加上点辣椒末。 赵元琪的痛哭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和狂叫,他语无伦次的求饶又精神分裂似的怒骂,即便是容辛还没有开始,他的心理已经崩溃了。 容辛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心里有一种近乎浑身舒爽的黑暗快意和酣畅淋漓。无数个日日夜夜被复仇的执念折磨,无数次他在脑海里谱写出的场景,此时终于实现了,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呢。 他本该进行的享受这一刻,用赵元琪无尽的痛苦去给姐姐献祭。但是在无尽的黑暗恣意中,他的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了裴焰的脸,似乎听到了他在拼命的呼喊着什么,像是要阻止他。这一瞬间,他忽的觉得手里的水壶仿佛变得很沉很沉,就好像拎的不是冰冷的水壶,而是自己最后一丝对于道义和良知的挣扎。 容辛的手有些发抖。 但是紧接着,血色铺满了视野,姐姐失去光芒的暗淡瞳孔宛若刀子似的狠狠戳进他的心口最深处。 如果此刻不复仇,他即便到死,都无法心安。 容辛的眸子暗了下去,下一刻他高高举起水壶,手腕猛然倾斜,冰凉的冷水瞬间对准赵元琪的口鼻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看守所。 裴焰站了起来,他的脊背挺拔而强悍,但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他和之前的区别,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是紧绷的,而现在,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欣喜和宽慰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就像是肩头上扛着朝阳的山峦,有一种精神抖擞又蓬勃的感觉。 吴峰看着他,半晌,沉声道:保险柜里的关于赵元琪犯罪的证据你拿走之后,一定要记住你的承诺。 吴峰坐在白炽灯下,阴影笼罩在他沧桑的面容上。这个活了四十多岁、作恶无数却又在心中保留着最后一丝名为亲情软肋的人,此刻就像是裴焰的对立面,看着裴焰即将走向广阔光明的未来,而自己却即将退回不见天日的阴影中,仿佛生来就属于那里。 裴焰抬起头:我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会保证你干妈的后半生,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而和你成为朋友,你犯下的罪、伤害过的人、应该受的惩罚一分也不会少,如果在调查赵元琪的过程中发现你作为从犯的证据,我不会包庇你,那些证据会原封不动的交给警察,让法律作出公平的决断。 吴峰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会想不到那些证据会对我不利吗。 裴焰忽然心里一动,他见过吴峰虚伪的、冰冷的、伪善的笑,却从未见过他笑的这般释然。他猝然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在把证据交给他的时候就做出了选择,他选择用他可悲又肮脏的罪行,换来了干妈的一世安宁,即便这意味着他的刑期会被加重和延长直到无期。 他用他最后能和外界联络的机会,做出了最后一件好事。 裴焰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既觉得吴峰可怜,却又觉得无比的可悲。 吴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侧头顺着看守所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月光:人的一辈子一出生就是注定的。你含着金钥匙出生,自然天生就走在正道上,有父母的关爱、朋友的鼓励、社会的支持,注定了一辈子都不会偏离。 裴焰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吴峰看向裴焰,似乎觉得有点可笑的勾了一下嘴角:所以说你现在之所以站在外面,而我被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我命不好。你也别自我感觉良好,如果当初你出生在我成长的环境中,你或许甚至还不如我。 裴焰低声道:这就是你的借口? 吴峰愣了一下。 容辛生活在和你一样的贫困而充满恶意的环境中,母亲酗酒、父亲抛弃妻子,他的人生甚至比你更凄惨,裴焰注视着吴峰,但是他从来没有堕落过,他现在是霍普大学的天之骄子,他的未来和我一样的光明。悲惨的童年和心理阴影只是事实,有人借此堕落,有人出淤泥而不染,只是选择不同而已。无论怎样,容辛都不会成为你,如果我处于你的境地,我也不会。 裴焰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进了文件袋里,最后看了吴峰一眼:你要是想再见到你老妈,就在监狱里好好表现,出庭的时候多多举报指证,努力给自己减刑,出来之后当个好人,找个好营生。别扯那一套宿命说,这么大人了还封建迷信,丢不丢人。 他转身向外走,留给吴峰一个潇洒的背影明天他就把这些证据都提交警察,自此赵元琪落网,容辛大仇得报,他们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谁还管之前的那些破事。 你真的觉得容辛和我不一样吗?吴峰森冷的声音忽的从背后响起。 裴焰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我确定。 有些事情,你这种小少爷一辈子都不能理解。吴峰悠悠地说,就像是魔咒一样钻进裴焰的耳朵,童年阴影和创伤是不可磨灭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劣基因,更何况他还亲眼目睹了最亲的人的死亡。他已经从根上坏掉了,就算是他表面上被你治愈那也都是表象。 裴焰的脸色有些难看。 吴峰深吸一口气,勾起嘴角:他的暴虐和冷血在本质上和我一模一样,只不过藏的比我好而已。小裴啊,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他和你想的不一样。别和他搅和在一起,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裴焰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容辛是不是从骨子里坏掉了,吴峰说的不算,谁说的都不算。心理有创伤是真的,但是容辛骨子里的善良也一样的真。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不太相熟的王文涛,会嫉恶如仇,会对与他为善的人付出同样的真心,还会在雪夜中把瑟瑟发抖的小流浪狗抱回家。 裴焰讨厌有人用刻板印象评判容辛,然而他越是厌烦,周围的这样的声音却总是层出不穷,不单单是吴峰,他爸前几天也私下和他打听过容辛最近的行踪。 听他爸的意思,竟然是怀疑容辛是最近绑架往年犯人的侠客,原因只是因为最近的一个犯人说在打斗中拽下了侠客的围巾,看到了一秒钟侠客的脸,说是个长的非常俊美的少年。 裴焰当然立刻告诉他爸不可能。俊美的少年多了去了,虽然小辛辛是最美的那一个吧,但是小辛辛跟自己承诺过以后都用法律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不会违法乱纪,除了在赵元琪的问题上。 就算是赵元琪的问题上容辛一直没有妥协,但是现在也迎刃而解了,裴焰攥紧了手机,里面的录音将指引他找出赵元琪的全部罪证,只要明天拿到吴峰的保险箱,把赵元琪绳之以法,他不信容辛的心理创伤和郁结还会不痊愈。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裴焰释然的深吸一口气,一身的紧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他正准备回去睡个好觉,明天起个大早精神抖嗦的干正事,忽然听到手机响了,是医院熟人的电话。 夜晚的风忽然变得很凉,树叶傻傻作响,仅剩的两片枯叶落到了裴焰肩膀上,裴焰的身子僵了一下,立刻接了起来:喂,冯哥。 小裴呀,你来医院一趟吧,你要的那份病例今天终于打通了关系要到了,等一会儿负责档案的管理人员处理完事情回来就拿给你,也就半小时的时间。 裴焰二话不说窜上了行车道,伸手拦住了街上最后一辆出租车,一个箭步钻了进去,对着电话里道:好!我这就过去!师傅!去xx医院! 不急不急。对了,徐博士刚才也来电话,说生命元公司的三号药剂试验品也送到医院了,刚做完最后的药理分析,让我们弄完给她送到研究所,你来了正好可以顺路给她带回去。 三号药剂,通俗来说的失意药。 然而裴焰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这项伟大的医药界发明了,他的心思全在容辛的病例报告上。 一定会没事的,他想,只是一次普通的体检罢了,小辛辛身子弱,他去医院体个检也是正常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会儿看了病例报告就什么都知道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了病例两个字之后,他就开始一阵阵的出冷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给我妈带回去。裴焰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声线保持镇定,冯哥,那份病例报告不要经过闲杂人等,我过去直接交到我手上。 夜色中,出租车在空阔的大街上如同一道暗红色的利箭,向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8 22:31:46~20200929 22: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叫水心的沁沁、易燃易爆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怜 70瓶;如若西沉 26瓶;寒陌 3瓶;叫水心的沁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假如有如果 咣! 裴焰一把推开医生办公室的大门闯了进来, 连门都顾不上敲:陈叔!我来拿容辛的病例! 陈医生是徐晓燕的熟人,对于裴焰的冲动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招了招手:坐。 裴焰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人没动, 只是紧盯着医生手里那一打薄薄的文件:陈叔, 容辛他 你先坐。陈医生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到了座位上, 用玻璃杯给他倒了杯水。 他眼底的同情和安抚那么明显, 就像是大雨倾盆前的闷雷,让裴焰看到的一瞬间,手脚就都冷了。 病例的结果可能会看起来很可怕,陈医生尝试着最委婉的表达方式, 但是你不用太担心, 病人还年轻,在这个阶段,如果及时入院的话还是可以完全治愈的。 裴焰的心脏就像是被重锤狠狠的锤了个粉碎,脑子里嗡嗡作响, 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陈叔您跟我直说,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观察了一下他的情绪, 把桌上的病例缓缓推到了他面前:病人在一个月前检查出了胃癌早期。病灶在检查的时候还不深入,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进行过后续的治疗, 现在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始终保持心情舒畅和健康的生活习惯的话,应该不会恶化的太快。最好尽快劝他住院治疗, 进行手术切除 胃癌。 裴焰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看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世界仿佛从中劈裂。 咔嚓!手中的玻璃杯被捏的粉碎。 哎!你这孩子!陈医生吓了一跳,他刚才觉着裴焰看起来还挺淡定的才敢把结果告诉他, 没想到这孩子只是藏的深,其实心里的波澜比谁哭天喊地的那种家属都大。 你这是用了多大劲儿!快把手伸平我给你包扎!陈医生赶紧抓住他的手把玻璃碎渣从他手里剥离出来,徐博士看了得心疼死!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8) 裴焰就像是毫无知觉,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手臂无意识的剧烈颤抖着。 一个月前确诊。 一个月前容辛提了分手。 裴焰的心脏就像是被钢筋利爪拼命的撕扯,痛的血肉模糊,血淋淋的真相在这一刻扒开伤口钻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他在病房里告诉容辛,自己不会做伪证把吴峰制造的绑架案嫁祸给赵元琪,一周后容辛就和他提了分手,他那时候还以为容辛是在赌气,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 容辛离开自己的原因并不是怪罪自己不帮他,而是通过这件事,看明白了二人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容辛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复仇,而自己却忠诚的拥护着法律和正义的底线。 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这种矛盾就始终存在。如果这段关系继续下去,必须有一个人做出让步。 容辛无法让步。深入骨髓的仇恨让他很难真正选择漫长的正派复仇道路,只要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手刃赵元琪。那么最终作出让步的只能是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会为了容辛而抛弃一直坚守的底线。 但是容辛不愿意。 当自己还自欺欺人的抱着容辛会被自己说服的幻想时,容辛已经看清了前路,并做出了决定。他毫无留恋地和自己一刀两断,只为了用绝情保护自己一辈子清明正义,不受黑暗侵染。 而让容辛有做出这一切的勇气的来源,就是癌症。 如果没有癌症,容辛或许真的会尝试用漫长的时间去做出改变。但胃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了容辛的一个最残忍却最有诱惑的选择题是否利用短暂的生命,砍断一切纠结和顾虑,下狠心去做被耽搁许久的夙愿和执念。 那一封病例的到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利刃,劈碎了容辛的最后一丝犹豫。 怪不得你说要出国,怪不得你说要让我帮你养狗裴焰颤抖的喃喃。只觉得心如刀绞,头痛欲裂,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让他害怕到无法呼吸浑身发抖,手心的鲜血瞬间渗透了医生刚给他绑紧的绷带。 陈叔刚才说什么容辛确诊之后再没有来过医院。 那是因为容辛根本就没想治! 这一刻裴焰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在斩断了他和自己的联系后,容辛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不用担心拖累和侵蚀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和自己再无关系。没有了情感和道德的束缚,没有了后半生的前程需要考虑,容辛可以豁出去干他想做的任何事! 一股极度的冰寒忽然毫无预兆的顺着裴焰的四肢蔓延到心脏,他忽然想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立刻从口袋中拽出手机,给容辛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医生急了:哎!你慢点!这只手不能动! 没人接。 裴焰飞速运作的大脑中浮现出容辛今天对自己异样的深情和留恋,回想起他在赵元琪办公室的床上心痛欲绝的眼泪,想起今天见他的最后一眼,他逐渐隐秘在走廊黑暗中的冷峻容颜。 裴焰呼吸急促,眼底几乎爆出了红血丝,他忽的跳起来,抓起桌上的剪刀把绷带的线头咔嚓一剪,抓起病例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裴焰你干什么去!陈医生追出来大喊,跑出来的时候却连裴焰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夜幕笼罩A城,灯火通明的城市已经在深夜中入眠,凛冽的寒冬却在此时裹挟着刺骨的冷风穿越郊野林间,卷过空无一人的城市街道,呼啸着席卷起了奔跑中裴焰的衣角。 裴焰冲着手机中吼道:我找你们赵总!赵元琪现在在哪!他跑到路边伸手拦向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但是兴许是太晚,司机不想接活,竟然没停,车子在裴焰面前呼啸而去。 你是哪位?电话里的人公事公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我们赵总的私人行程不对外透露,您有什么事明天可以先到公司前台预约。 我预你裴焰险些爆了粗口,前面的路上已经没有车子要来的迹象,他撒腿就往另一条大路上跑,在寒风中对着电话中咆哮,你是他的私人秘书,我他妈就想知道赵元琪现在在不在家?! 赵总的隐私我们不对外透露 操!裴焰气的暴跳如雷差点把手机砸了,情况比你丫想象的严重得多,赵元琪现在很可能有 生命危险四个字在忽然卡在了裴焰的喉咙里,下一秒,他立刻闭嘴挂断了电话。 如果容辛真的做了什么,那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对他不利的证据。 裴焰的冷汗浸透了整个衬衫,他停下了脚步,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狂跳不止。他多希望容辛不接电话是因为现在正在睡觉,但是他知道容辛睡觉浅。而且从来不开飞行模式,如果有人半夜给他打电话他一定能听到。 寒冷的夜风越发凛冽,裴焰桀骜支楞的短发被狂风吹得向后倒去,他用被冻的发红的手指几乎哆嗦的抓不住手机,再次给容辛打了个电话过去。 滴,滴 这次,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不再是无人接听,而是被人直接挂断了容辛醒着! 裴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飞快的点开微信按住语音键,几乎破了音:容辛!你别冲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我已经从吴峰那里拿到了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你不用对他动手就能复仇!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容辛!你别冲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我已经从吴峰那里拿到了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你不用对他动手就能复仇!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林间小屋,容辛抓着电话贴在耳边,里面正传来裴焰撕心裂肺的吼声,他面无表情的听着,但如果细看就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裴焰知道了。 容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裴焰的话他不相信,裴焰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在知道自己的计划之后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阻止自己,从吴峰那里拿到证据多半也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想让自己收手罢了。 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身后赵元琪痛苦呻/吟的背景音接连不断,却仿佛被他完全屏蔽掉了。他白皙俊美的容颜和周围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有一种不食人间的烟火的冰冷和淡漠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渗透出来,他以往其实一直有这种疏离感,只是不知道是现在的环境衬托还是别的原因,显得比以往还要清冷,像是置身于世界之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 然而忽的,容辛垂下眸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滑了好久好久,终于划到了和裴焰聊天记录的最开始,然后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 裴焰:【在吗忙,胃还难受不?】 裴焰:【干嘛总想着黄焖鸡,我不比黄焖鸡香吗。】+半裸上身肌肉照 裴焰:【今天在路上看到两只鸟在打架,一只把另一只羽毛都拽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快瞧】+几张对不上焦的蜜汁糊照 裴焰:【小辛辛,回头。我在教室门口,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黄焖鸡券哦!下课走起!】 裴焰:【今天看电影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电影里的男主角根本就没有我们小辛辛好看!】 裴焰:【早!又是喜欢小辛辛的一天!】 裴焰:【被小辛辛在辩论会上的帅气迷倒了,啊!~晕倒.jpg】 裴焰:【媳妇儿!今天想吃什么,老公一会儿买菜回家。(想要亲亲!)】 裴焰:【怎么不回电话,容辛!肚子疼了还是胃疼?我马上过去!】 裴焰:【我去上早课了媳妇儿,药放在桌子上了。早饭做好了放在微波炉里,你吃的时候热一下。我上完课就回来,爱你(回来想要亲亲!)。】 裴焰:【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嘿嘿嘿嘿啊,激动的搓搓手,今晚想抱着小辛辛睡觉觉。保证只蹭蹭不干别的!】 回忆随着这些记录被拽向了深处,容辛如冰霜般淡漠的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浮起了浅浅的温柔,就像是初雪过后照射在树梢上的第一缕阳光,温和而明亮。 他的脸上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了,那时候他还没有生病,还没有意识到意识到他和裴焰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也没有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那时候他和裴焰还是最幸福的情侣,对未来抱有着最美好的希望。 如果姐姐没有去世,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大学生,他和裴焰故事会怎么开始。 他们也许会从欢喜冤家做起,逐渐成为朋友,在相知中相爱,在相爱中相守。一起坐在胡同里品尝最正宗的黄焖鸡,一起牵手在春日里看最美的烟花和风景,一起在冰天雪地中打雪仗嬉戏。 自己会像所有的男朋友一样紧张的拜访伯父伯母,给板着脸的老裴送上一条上好的烟,给温柔善良的徐晓燕锤锤肩膀,讨她开心。 他会和裴焰一起养一只叫小火苗的狗,互相戏称对方苗苗他爸苗苗他妈,在小火苗挤到正在亲亲的他们两人中间时,无奈的笑笑抱住它。 姐姐会时不时的上门来串门,给他们带来她最新织的围巾,给裴焰的那条是最帅的,给容辛的那条是最厚的,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容辛抢走裴焰的围巾,把自己的围在裴焰的脖子上。 过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围成一大桌子吃年夜饭,裴焰的爸妈和容辛的姐姐都在,还会叫上单身狗谢之远。裴焰负责擀皮儿,容辛负责包馅儿,谢之远负责煮饺子,老裴负责写对联,徐晓燕和容秋负责剪窗花,大家在欢笑和新年晚会的歌声中对着满桌子的菜肴举杯,预祝新的一年会更好。 如果 别别杀我赵元琪已经不太正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像是坏了的收音机,嗓音里带着嘶哑的抽气声和哆嗦,手脚在架子上不停的抽搐着,脸上尽是扭曲的惊恐表情。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容辛回过头来,他森冷乌黑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刚才暖阳般的温柔在瞬间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错觉。 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赵元琪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状若疯魔。 吵死了。容辛走到近前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拿起一旁的一根木棍塞进了赵元琪嘴里。 赵元琪挣扎了两下,脸一点点肿了起来,嘴里的哭嚎被木棍不由分说的堵住,变成了小声的呜呜。 你也太不争气了,折磨别人的时候那么心安理得,怎么到自己身上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呢?容辛眯起狭长的桃花眼,轻声说。 他刚才给赵元琪灌了五六次水,正打算进行下一项活动的时候,赵元琪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对了,嘴里开始胡言乱语,逻辑也变得混乱,手脚没有规律的抽搐扭动。 容辛其实都没开始真正进入主题,赵元琪已经差不多被吓疯了。 这个从小锦衣玉食,把玩弄别人的生命当作游戏的小少爷,在自己成为游戏的主角后,竟然如此不争气,他享受的折磨还没有他施加给别人的百分之一,就已经到了极限。 太扫兴了。 容辛冷冷的捏住他的脸左右转动。好多钱都是我的不要水了!不要水了!赵元琪含混不清的咕哝着,瞳孔散乱的左右乱转,钱我有杀 没有看出装疯卖傻的痕迹,只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恐惧和混沌。 容辛俊美无双的容颜上出现了非常复杂的情绪,赵元琪疯的太早了,甚至还没有产生忏悔的情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容辛不是暴力狂,他想要赵元琪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当赵元琪根本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含义时,虐待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辛心底忽然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挖心蚀骨般的不甘。 凭什么,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到头来竟然可以凭借脆弱逃脱心理上的折磨,明明这才是他最该承受的报应感受受害者的痛苦,被内疚和自责席卷,最终在无尽的悔恨中死亡。 容辛忽然扯掉赵元琪口中的棍子,把手机里容秋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认得她是谁吗? 赵元琪脸上惊恐的表情一顿,然后歪着头,口水流了出来:美人哈哈哈哈想,想要 容辛的眼睛瞬间黑了下去,如果赵元琪此时心里正常看了他的神情,只怕会吓的哭爹喊娘,容辛忽然一把抓住赵元琪的头发,强迫他的视线对焦在屏幕上,咬牙低声道:她叫容秋,是被你害死的,你现在承受的痛苦都是为了给她赎罪,知道吗。 赵元琪依旧在傻笑,即便是疯了,那笑容里猥琐的意味却似乎比正常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 容辛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这一刻,他疯狂的想杀人。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在赵元琪身上留下外伤,但是现在,他无声的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刀。 刀尖锋利的弧度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寒光,赵元琪似乎有所感应,脸上的笑意终于消散了下去,变成了困惑。 血液在血管中沸腾,仇恨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蔓延,容辛的眼底满上了嗜血的红色。这一刻,他只想把刀子捅进赵元琪最痛的部位即便是心理感受不到,就算是伤害他的肉/体也算是对他的惩罚,让他吃尽苦头,最后送他上路,也不失为成功的复仇。 容辛举起刀子,在空中停顿一秒,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犹豫和挣扎,然后毫无预兆的,他忽然动手,在刺目的灯光下向着赵元琪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啊!!赵元琪看着逼近的刀尖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容辛的胃中忽的升起针扎似的刺痛,这疼痛太尖锐了,就像是针尖扎进了肉里,又狠狠的搅动了几下,容辛握着刀子的手猛的一颤。 当!的一声,刀尖在赵元琪的尖叫声中,深深的刺入了赵元琪大腿旁边的木板里。 容辛闷哼一声,身子歪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他的脸色在片刻变得苍白,左手用力地抵进了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裴焰下一章就要来啦!~感谢在20200929 22:32:52~20201002 00: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嘿嘿(*?︶?*).。.:*? 1个;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89)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玖想暴富 2个;Coolest的坂本大佬、4734423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olest的坂本大佬 17瓶;Mandy360、驳酒、叫水心的沁沁 5瓶;东都顾玄宁 2瓶;4734423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他来了 龙净山森林是A城周边一块罕见的尚未开发的林木区, 层山叠起中放眼望去全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在二十年前,这里曾经被圈起来做成私人射击会所,专供A城有钱没处烧的上流社会享受在野外原生态狩猎的乐趣,一时间在圈子里还成了小众热门。 直到有个地产大亨在这里打鹿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崖丧了命, 死者家人把射击会所告的倾家荡产, 这里才重新冷清了下来。其实也难免, 这里的山原本就陡峭, 还有不少湿滑的苔藓,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出现事故。 会所关门,后续的开发计划搁浅,产权却没到期, 这里于是被无限期搁置。那些建造在林间、供客人们住宿休息的高档木屋别墅也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鬼屋, 在岁月的浸染下变得破落不堪。 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啊啊啊啊! 坐落在半山腰的某座鬼屋中,赵元琪正发出刺耳的鬼叫,瞪着两腿之间的刀子,吓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你他妈闭嘴容辛厉声道, 然而声音却有些不稳。 他靠在背后的木墙上喘息着。月色透过窗户照亮了他的额头上的冷汗,和他紧紧的按着上腹的手。那白皙的毫无血色的手背皮肤上崩出了清晰的青色血管脉络, 几乎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错觉,美得让人窒息, 又忍不住的心疼。 癌痛来的太突然,胃里像是被大手用力的撕扯揉/捏着, 容辛强忍住疼想直起身抓刀子,然而刚一动俊美的面容上就无法克制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捂着胃又靠了回去。 怎么又痛了,又在这种关键时候 裴焰是怎么知道自己抓住了赵元琪的? 人在身体极度不适的时候思想是很难集中的,容辛喘息着胡思乱想, 却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来自己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是裴焰太敏锐,他的一点点情绪波动和异常裴焰都能看出来。 不过看出来也没用,他来的时候用的是假牌照,给赵元琪指的路线也都是小路,在出了市区之后就避开了摄像头。裴焰就算是想要找赵元琪,等找到的时候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赵元琪估计都已经变沉骨头渣子了,而自己也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上出现过。 在得知自己残忍的杀害了赵元琪之后,裴焰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容辛想。 他会不会自责,觉得是他没有看好自己,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觉得是他还不够好,如果再努力一点说服自己,兴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裴焰就是这样的人,他总会尽量把一切都重担都从他身上卸下来揽在自己身上,对容辛有一种无条件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容辛回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风评很差却几乎从来没有听到校园中的负面流言蜚语,后来他才知道裴焰请校园论坛的管理员吃了几次饭,把不好的帖子都压了下去。 还有在被王文涛背叛的那段时间,自己心情抑郁,裴焰翘了好几次课带他出去玩,还专门预约了他最喜欢吃的一家黄焖鸡,愣是把他治愈了过来。 在赵元琪的事情上,裴焰更是跑前跑后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能向着给赵元琪治罪的方向前进一点点。容辛绝对相信,只要再给裴焰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说到做到,用法律将赵元琪绳之以法。 他简直是最完美的爱人,就像是最坚强的山峦,将所有的风雨阻隔在身后,努力让身前不被一点阴霾笼罩,只剩下明朗的阳光。 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 容辛痛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睫毛上也挂了汗珠,胃里一阵又一阵的拧绞似乎随着思虑而加重,他更用力的按住胃部,手指深深陷入了胃部的黑色毛衣里,痛意却依旧肆无忌惮的蔓延,像是故意要把他的痛吟逼出来。 太难受了。等自己杀了赵元琪,干脆也找个山头直接跳下去好了。 疼痛再一次升级,容辛越发痛的发抖,腰部下意识的挺起,在黑衣下显露出流畅修长的线条,看上去几乎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威胁者的忽然虚弱,还是就是间歇性的疯,赵元琪此时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忽然侧头扯着嗓子冲窗外大叫:救命啊!我是赵元琪!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被抓住了!谁救我我给他一百万 你不值一百万容辛的冷汗滴落到了地上,缓缓的抬起头。 赵元琪的叫喊在山林里没有人能听到,但是却让容辛原本就难受的胃越发的翻搅恶心,只想让他赶紧闭嘴。他也确实没有时间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还有三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他必须在准备好的时间内坐上去Q城的火车,余下的几个月,他不想在监狱里度过。 他用力压了一下胃,然后把手放了下去,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另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刀,用指腹摩擦了一下锋利的刀锋:把你剁成馅喂狗都买不了几个钱,因为你的血都是黑的。 赵元琪真是清醒过来了,这辈子还没有谁这么胆大包天的对过他,最开始的时候吓得他几乎精神失常,不过现在可能是回过劲儿,初时的极度恐惧和震惊已经消散了不少,恨意和愤怒立刻滔天的顶了上来。 容辛有什么可怕的,他不过是个病弱的大学生罢了。刚才过去那么久他也只是给自己灌水,根本没见血,这是为什么,肯定是不敢啊!虚张声势谁不会,x他娘的,差点信了! 尿骚味顺着他的两腿之间飘了上来,赵元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起刚才自己的狼狈样儿,恨不得立刻把容辛杀了灭口。 有本事你就捅啊!妈的B城的小杂种!赵元琪唾沫横飞地骂了起来,丝毫没有了刚才怯懦胆小的样子,又变成了呼风唤雨的的大少爷,容辛苍白虚弱的面容更让他恨的牙痒痒,不就是弄死了你姐姐吗!我告诉你!老子就玩她了,玩的可爽了!我杀过那么多人,害死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人活在世就是有高低贵贱!老子就是高,你们这些垃圾就是贱!你杀我呀!来呀!杀了我,你他妈根本就不敢!我告诉你,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有你的朋友家人,都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等到时候老子回去要玩死你!你信不信!要不是老子被绑着,现在就干/死/你! 忽然,寒光凌厉的破空而来,赵元琪只觉得眼前一花,容辛一刀剁向了他的手腕,然而刀刃没有切破他的一根汗毛,而是把束缚着他的绳子切断了。 你说的对。容辛笑着转动着刀柄,那笑容几乎让人遍体生寒,但是赵元琪惊喜的急着甩开手腕上绳子,没有注意到。 容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地低声道:绑着你太无趣了,怪不得我下不去手。我们应该符合你的身份,玩一些上流社会的游戏。他紧接着又扬手,啪的一声隔割断了赵元琪脚上的绳子。 赵元琪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现在,跑吧。容辛微笑道,跑得掉,算你赢。 x你妈!!赵元琪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向容辛扑了过来,小杂种敢动老子! 赵元琪完全没有把容辛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被抓起来只是因为毫无防备,被容辛折腾了这么半天也只是因为被限制的行动,现在他自由了,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容辛也绑到那椅子上,用比刚才残忍十倍的方法招待回去然而这个想法在刚涌现出来的第二秒就搁浅了,因为容辛轻飘飘的抓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然后咔嚓一声,把他的整条胳膊从肩膀处的关节卸了下来。 疼痛过了半秒才伴随着震惊从关节处猛然传向大脑,赵元琪撕心裂肺的捂着右手手臂惨叫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凄惨数倍,险些疼的跪在地上打滚,然而他没有,因为他看见容辛掰了掰手腕,肘部搭在木架子上,向他弯下了腰。 既然你对咱们俩的实力差距没有概念,那多半对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想法吧,不如让我告诉你。容辛幽深的桃花眼弯着,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一会儿你会疯狂逃窜,而我则会一次次的追上你,每一次都在你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直到你是血过多而再也没有力气奔跑。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把你放到山坡上。你知道龙净山有狼群吗,你的血腥味不一会儿就会把它们都招来,你会被它们活生生的啃干净。 话音未落,赵元琪已经连滚带爬的窜了起来,如果说刚才他还以为容辛在虚张声势,那把他胳膊卸下来的那一个动作就让他意识到了容辛的可怕。他猛地扑向一旁的木架子,把上面的刀子□□,用全身的力道狠狠的扎向容辛的眼睛。 打不过怎么办,先发制人!他就不信容辛没了眼睛还能阻止他逃走!他车里的后备箱有枪,只要有机会跑掉拿到了枪,解决容辛是分分钟的事儿! 刀锋呼啸而来,在斗殴中,一般看到对方动刀子了,再厉害的人也得识时务,但是容辛甚至没有眨眼,他脚下不退反进,猛地向前逼近一步,手指关节啪的敲向赵元琪手臂麻筋,劈手夺过了刀子,然后在赵元琪的胳膊上横向一切。 刷! 鲜血四溅,赵元琪的胳膊上瞬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容辛说到做到。 赵元琪惊呆了两秒钟,然后像是终于意识到那伤口是真实的,立刻惨叫着捂着胳膊疯了一样冲逃出了大门。 山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雪了。薄薄的雪霜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轻纱,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鲜红的颜色一次又一次的绽放。赵元琪连滚带爬冲了出去,哭嚎的嗓子都哑了,容辛拿着刀子跟在后面,面无表情,宛若杀神。 刷!刷!刷! 每一次凌厉的寒光都伴随着滚烫的热血泼洒在素白的雪地上,赵元琪再也跑不动了,仰倒在雪地上大哭狼嚎,他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的身上已经被切开了大大小小四五个伤口,伤口正在不停的渗血,以这个速度下去,如果容辛再割两刀,他立刻就可以升天了。 饶命!饶命!容辛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赵元琪双手合十疯狂的哭嚎,容辛缓缓的走到近前,蹲了下来大量着他。 他离赵元琪很近,近得赵元琪可以就着月光看清他眼睫毛的弧度,纯白色的雪色映衬着他深黑色的瞳仁和比雪还要白的脸,就像是森林中执掌生死的邪魔。 再跑一跑吧,跑到山坡上,省的狼群下来找你,还得麻烦他们跑一趟。容辛说。 不跑了!我不跑了!赵元琪脸上的眼泪刚哭出来就被冻住,四肢鲜血横流,他猛扑过去抱住容辛的大腿,瞳孔中再一次出现了接近疯魔的神色,我错了!我再也不玩你姐姐了!求求你了!!我给她赔罪!我给她磕头!她想要哪块风水宝地我都给她迁过去!求你别杀我! 多少个日夜的等待,他终于等来了一句道歉。 胃里剧痛如绞,激动的波动给胃癌的病痛持续加持,明明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容辛的后背却被汗水浸透了。 他仰起头看向漫天的星辰,容秋小时候曾经告诉他,如果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小时候他不信,现在却期望是真的。 姐姐你听到了吗,他给你道歉了。容辛看天。 赵元琪嚎叫:对对对!我道歉!!容秋我错了!我不应该见色起意!害的你死掉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容辛垂下眸子,用冰凉的手指扒开赵元琪死死抠在自己皮靴上的手指,淡淡地说:晚了。 赵元琪的瞳孔瞬间缩紧。 人活在世,确实有高低贵贱。但是这种区别并不是你恃强凌弱的理由,这世界上,只要一个人被生下来,他就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无权破坏别人的人生,无论你站在金字塔的第几层。容辛深吸一口气,把染血的刀尖在雪地上蹭了蹭,用赵元琪的衣服把刀子从头捋到尾擦干净,当然,对你这种存在讲人生价值当然是对牛弹琴,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赵元琪颤抖道。 容辛抬眼:你活的时候没有对这个世界作出一丝贡献,死后却能变成动物的粪便滋养森林,也算是造福一方了,兴许能够积点德,让你在地狱里稍微往上走一层。 赵元琪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两秒钟后,他再一次崩溃了,躺在雪地里像一只即将被剥皮抽筋的黄鼠狼一样翻来覆去,嘴里一会哭一会儿笑。 容辛冷冷的看着他,欣赏似的观查了他好久好久,直到大雪沾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角和冷汗一起滴落下来,这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赵元琪的脖颈大动脉。 这一刀下去,覆水难收。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吗,或许没有,赵元琪到死都没有从心底里认罪。 那这样值得吗。值得,从此世界上少了一方祸害,从此从此大仇得报,执念了却,得以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即便明天就死去,他也安心了。 只是从此以后,在他短暂的后几个月生命里,他会永远记得自己为了复仇,而堕落成为和赵元琪一样的恶魔的这一刻,到死都不会忘记。 容辛的手又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只是可惜,他等不到裴焰了。奈何桥不渡罪人,当百年以后裴焰下来,自己没法在桥边等,只能在深渊烈焰中看着他,盼他在桥头一个回眸,如果那时裴焰还记得他。 走廊里那一眼,竟是最后一眼了。早知道应该多站一会儿,多看看他,哪怕一秒也好。 刀尖在月色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一滴雪落在了刀尖上,仿佛有光晕的从身后由远及近,似乎是胃中疼痛带来的错觉。 刷! 容辛闭上眼睛,在一秒,猛然落刀。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容辛住手!!! 容辛手中的刀子一顿,不可置信的转身,下一秒被一人狠狠的扑倒在了雪地上,砸飞了一地的雪花。 疯了吗你!裴焰气喘吁吁地压在他身上狂吼,啪的一巴掌把他手里的刀打飞了出去,我给你发微信没听见?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你作什么死!? 第101章 癌痛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0) 容辛仰躺在地上, 看着裴焰的眉眼在大雪纷扬中如同浓墨渲染,他长得真是好看,即便是生气的时候,就连眉心的褶皱都那么有男子气概。 有那么一瞬间容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即将杀掉赵元琪的前一秒看到愤怒的裴焰, 真是被他每天不要违反法律的说教念得魔障了, 不过其实这种幻想也算是情理之中, 在这种时候自己唯一的良心谴责就是来自他。 然而下一秒他却愣住了,因为裴焰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脖颈处的紧绷感分外清晰,他甚至闻到了裴焰身上凶猛扑过来的古龙水味道。 你姐姐要是知道你为了她, 沦为杀人犯会是什么想法!裴焰吼道。 容辛的瞳孔震颤起来。 ......你怎么来了。 裴焰死死的看着他, 眼里全是红血丝,想是在强忍压抑着什么极度汹涌的情感,有一瞬间容辛甚至觉得他要哭了。 老子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 在吴峰绑架事件后,裴焰一直心有余悸, 三番两次地跟容辛说想要装个定位,但是容辛没同意。现在想想那时候容辛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准备和他分手杀赵元琪了,肯定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也幸好裴焰始终放心不下, 留了个小心思趁着容辛在医院陪床睡着的时候,偷偷给他装了一个从朋友那高价买来的隐形定位软件, 平时在容辛手机上屏幕上不显示,只有在他这边才能看到。 大雪落在容辛苍白的面颊上,裴焰连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心痛如绞,摸上容辛冰凉的脸颊。 容辛什么时候这么瘦了不, 其实他早就发现容辛最近瘦了,怎么就没想着立刻带他去医院呢。要是知道他得了癌,自己就算是打晕他也会带他去治啊! 起来!裴焰手都在抖,把容辛从地上拽起来往身后一推,去车上! 容辛的身子完全僵硬了,被他推得在雪地上一个踉跄:你要干什么! 裴焰拎起不远处死狗一样的浑身是血的赵元琪,拽着他一条胳膊拖过来:带他去医院! 赵元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但是都不深,都是非常疼但是不致命的皮肉伤,容辛多半是奔着折磨他的心思下的手,也幸好是这样,他现在阻止容辛还能在用故意伤人而不是故意杀人来在法庭上辩护,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然而就在这时,裴焰忽然听到背后风声呼啸容辛竟然扳住他的肩膀,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他抡了出去! 赵元琪尖叫着被裴焰扔脱,像个破皮袋似的滚到了一边。 裴焰后背着地,被摔得头上全是雪,幸好皮糙肉厚全是肌肉,否则能被容辛直接摔晕。他顾不上疼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抬眼就看到容辛捡起了地上的刀,对准地上嗷嗷惨叫的赵元琪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裴焰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差点疯了容辛这是豁出去了,他要速战速决,在他眼皮子底下报仇杀人! 住手!情急之下,裴焰抓起地上的雪块砰的一声砸了过去,正中容辛的眉骨,容辛身子一歪,手中的刀子刷啦一下顺着赵元琪的肋骨侧面切了下去,深入雪中一寸深。 啊啊啊啊!赵元琪捂着受伤的肋骨满地打滚。 容辛回过头看向裴焰,他满脸都是雪,被他用袖子飞快的一擦,瞳仁黑的可怕,就像是最幽深的深渊:我的事你别管,你最好立刻从哪来的立刻回哪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你就是从犯。 大雪纷飞中,裴焰问:我要是说不,你要用刀子捅我吗? 容辛没说话,呼吸却有一瞬间轻微的颤动。 就在这一瞬间,裴焰已经扑了过来,多少届的散打冠军的名头可不是混来的,他的爆发力就像是炮/弹一样,转瞬之间就到了容辛跟前,一脚扫向容辛的小腿,手臂勒向他的脖子。 这一下要是锁死了能立刻让容辛在几秒钟之内丧失战斗力,但是容辛是什么人,从小在拳馆里跟人打到大的武学天才,一跃而起手肘精准狠的砸向裴焰的下巴。 咚!刷! 不同于裴焰的手下留情,容辛用了全力,每一个招式都是奔着让裴焰无法继续和他对抗去的,裴焰惊险的仰头闪躲,然后闪电一般出手,一把拽住了容辛的胳膊:停手吧!我找到了吴峰证实他犯罪的证据! 我不信!容辛左脚后撤,手刃凌空而至切向裴焰筋络,左手翻掌向上抓住他的手腕,借力就要把他甩出去。 咚!哗啦! 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倒进了雪地里,砸倒了一片灌木。 赵元琪连滚带爬的跑了。他身上伤口无数,神志处于崩溃的边缘,拖着一地的血串,然而求生的本能却还在。 傻子才在原地等着他们打架,赵元琪离成为真正的傻子还有一点距离。 报警!我要报警!赵元琪惊恐的喃喃,踉跄着冲进了密林中。 跑了! 容辛用余光看到了赵元琪消失在树干后的衣角,手上的力道立刻狠烈了几倍,看样子是要拼了命的挣脱裴焰去追:你他妈给我下去! 裴焰肋骨和左脸各挨了一下,腮帮子立刻火辣辣的肿了起来,他架住容辛狠狠踹过来的一脚嘶吼道:杀了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宁愿变成和他一样的杀人犯吗! 你不明白!容辛的眼眶红了,他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他就想要脱离一切,不连累任何人,为姐姐报仇,然后安安静静的死,为什么这么难。 当警察发现赵元琪的尸体,会不会怀疑裴焰和自己串通?裴焰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前途会不会受到影响?只怕连老裴也会被流言蜚语连累! 他那么费劲心思的想要把裴焰摘出去远离这些阴暗,裴焰却总是一次次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往深渊里跳。 怎么这么傻! 容辛的痛苦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他一拳把裴焰打翻:我他妈不喜欢你了你听不懂吗!说了要分手听不懂吗!我所要做的一切都他妈跟你没关系!我讨厌你这张阳光灿烂的脸,每次看到都让我觉得讽刺又恶心! 裴焰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容辛紧跟着扑上去,一把掐住了他喉咙。 他的手上用了巧劲儿,不会让裴焰被掐死,却会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丧失意识。 让你滚你不滚,今天我就先掐死你再杀了赵元琪! 容裴焰的喉咙里发出了咳咳的声音,双腿剧烈的蹬踹挣扎,一双眼睛却紧紧的注视着容辛,那深邃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痛彻心扉的情绪汹涌的铺散开来,看得容辛心痛如绞。 对不起。容辛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却没有松开,只要再有几秒,裴焰就会晕过去。到时候他会想尽办法把他弄回市区,把他从这件事上彻底的摘干净。 一秒,两秒 裴焰疯狂的挣扎,脸色涨红,眼看快要到了极限,却始终不肯晕过去,他眼里的情绪似乎产生了变化,那是一种心痛和纠结掺杂的复杂情绪,似乎还有难以言喻的内疚,容辛看不懂,也不忍心再看。 然而就在他移开目光的一瞬间,裴焰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容辛胃里一捅! 唔!! 容辛猛地松开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胃弓起了腰。 大股大股的空气涌入了裴焰的喉咙,他歇斯底里的咳嗽,终于在晕厥的前一秒清醒了过来,顾不上把气儿喘匀,裴焰转身扑向容辛:小辛辛! 容辛整个人都不行了,冷汗瞬间浸湿了脸颊和脖颈,白皙的面容一点血色都没有,双手深深的陷入了胃里,趴在大腿上痛的呻//吟了出来。 裴焰其实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他的胃太脆弱了,原本就一直在难受,哪怕只是不轻不重的一按,就足以让他痛的死去活来。 你以为我不明白吗!裴焰把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融进身体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杀赵元琪,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得了胃癌不是吗!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夜晚的山谷中回响,惊起了一片飞鸦。 容辛浑身巨震,不可置信的抬起眼。血淋淋的真相被扒开,痛彻心扉,但却同时如同心中千斤重的枷锁轰然落地。他看着裴焰终于绷不住落泪崩溃的容颜,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去看了你的病例报告。裴焰哽咽得声音几乎不成调子,捏着容辛肩膀的手几乎让容辛感受到了疼痛,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万一现在已经 他颤抖的去握容辛按在胃部的手,容辛想躲,却意识到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所有的秘密已经在此时如同冰雪消融般展露在了裴焰面前。 就算是晚期了,那又如何呢,自己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不该让裴焰再体会一次这种绝望和痛苦。 容辛摇头:你不该知道的呃!情绪的波动连带着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容辛猛地扬起脖颈,顾不上推开裴焰,抓着他的手深深的抵进了上腹里。 疼,痛入骨髓的疼。 胃里就像是倒入了一盆锋利的冰凌,尖锐的棱角在脆弱的胃壁上来回的切割,胃病是情绪病真是当之无愧,容辛痛的想要打滚,不住的挺腰蹬踹,癌痛就像是老天的玩笑,变本加厉的给这无情又痛苦的雪夜加码。 他胃痉挛了,痉挛让整个胃囊变得像一块不停抽搐的冷硬石头,疼痛仿佛开闸泄洪的水,扭曲了他俊美苍白的容颜。这是他最不想经历的场景,他不想在裴焰面前留下被癌症折磨的样子,他们之间的回忆应该是最美好的,一丝痛苦都不要有。 但是他受不了了。 啊容辛第一次在裴焰面前叫出这么痛苦的声音,脸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冷汗。 裴焰失声:容辛! 胃里不太对劲,似乎有从前没有感受过的难受再身体里一点点累积,让容辛浑身发冷。 喉咙深处的血腥味一阵阵上涌,在小木屋的时候就有感觉,现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可是赵元琪,赵元琪还没抓住呢 容辛看向密林深处,想要挣扎着去追,却根本连喘息都痛的发抖。 手好冷,身子发麻,胃里可能出血了,血量还不少。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又是一阵异常的疼痛和不适,心脏跳动频率似乎有些紊乱。 怎么了,该不会,到这里就到头了吧。 容辛!!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超级忙,学校期中考试要到了哭哭!依旧是尽量隔一天更一次。本来说三五章能完结,现在看来还得有三五章~细节描写的有点多了,之后会加快进度的,感谢小可爱们的耐心!爱你们! 第102章 失忆 裴焰吓坏了, 知道容辛得癌症是一回事,看到他因为癌症而痛不欲生又是另一回事。裴焰的手都在抖,他抱在怀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这几个月竟然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毅然决然的走向人生的尽头, 还想永远不告诉他。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要是他没有觉得不对劲, 没有查到病例报告, 傻乎乎的信了容辛的慌话,眼巴巴的等着他从国外回来,等到最后怎么等也等不到的时候才得知他已经死了,估计会当场疯掉。 我已经可以拿到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了!吴峰给我了!我没骗你!裴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他听, 你听!我在看守所和吴峰的对话! 容辛左手掐着胃, 脸色白的几乎不能用没有血色来形容,光洁的额头上冷汗滚落了一滴,瞬间又凝聚出一片,在痛苦中喘息着, 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大雪徐徐落下,远方似乎已经升起了朝阳的微弱清晖, 将漆黑的夜幕一层层剥开,露出淡紫色的光晕, 吴峰的录音清晰的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容辛的瞳孔随着吴峰的声音逐渐放大,在吴峰最后一个字落地的一刹那呼吸一乱, 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呛咳。 没事了,没事了裴焰心疼如绞,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把容辛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把他环抱在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等明天我就去吴峰说的保险柜取证据交给警察,你也听了吴峰刚才说的,那里面的案子多的足以让赵元琪被判无期甚至死刑,你不用动手杀人了,法律会还给你正义的! 天将明,恩怨将了,一切都将回到正轨上。 容辛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他能听到裴焰心口强劲而炙热的心跳,他的怀抱一如既往,身上的味道始终像阳光一样,清新而热烈。 原来你真的找到了证据 泪水顺着容辛苍白的面颊滑落,一直以来,他以为裴焰的口中的帮忙只是嘴上说说,没有当真。赵元琪就像是个铁桶,拿到他身上违法乱纪的证据有多难,容辛最清楚不过。他每天出入赵元琪的办公室,和他只有一墙之隔都得不到半点进展,可是裴焰真的做到了。 吴峰的谨慎比起赵元琪有过之而无不及,能找到他的软肋,裴焰花费了多少心思,容辛无法想象。裴焰甚至在事成之前没有向自己吐露半点风声,直到今晚把证据牢牢的握在了手里,才终于向自己和盘托出。 原来裴焰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心中始终坚守的正义就像是是灯塔,无论经历再多的狂风巨浪,都始终指引着内心的方向,他对自己的热忱和爱也从未因为任何阻碍而减淡。 裴焰也曾经无数次的把那座灯塔指给自己看,只是自己从未真正的相信过。现在裴焰再一次用实际成果证明给自已法律从未消亡,正义始终都在。 别哭小辛辛,裴焰用大拇指擦掉他脸颊上的泪,话虽这么说,他自己的眼眶里泪水也在打转,只是在媳妇儿面前强忍着,你的仇能报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容辛没动,只是颤抖的抚摸上了裴焰的脸,许久,他的眼底浮现出近乎悲切的情绪:裴焰,我后悔了。 裴焰的瞳孔缩紧,他明白了容辛在想什么。如果当初容辛再等等,再给自己多一分信任,如果没有一意孤行,如果他相信法律,现在也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覆水难收,等到赵元琪被救回去,绑架、试图谋杀的罪名就会在容辛身上落实,无论治病与否,容辛的后半生已经毁了。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1) 他原本可以走另一条路的,自己千百遍劝他走的那一条路,但是他没有。 容辛用了四年的时间追逐一个执念,如今追到了,却失去了一切。 裴焰急道:容辛你别这么想,你还有我!我给你找最好的律师,我可以联系记者给你创造社会舆论 不,不只是坐牢的问题。容辛在越来越难忍的剧痛中想,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其实这样也好。他闭上眼睛,悲戚和痛苦随着这个动作被掩盖了下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苍白而淡然的笑,低声道:侠客也是我。 裴焰愣住了。 容辛的肤色近乎瓷白,声音越发的微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幽深的瞳孔深处却如同明镜一般的清亮而释然:你看,我违反的法律不止一条,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在大雪纷飞中,他俊美无双的眉眼因为疼痛而有些轻微的紧蹙,身子蜷曲着靠在裴焰怀中,像是折翼的精灵,美的让人心碎,然而他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平和和坦然。 裴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容辛拂去裴焰睫毛上的一片雪花,指尖上沾了微湿的水痕,他就用带着水滴的修长手指描摹着裴焰的眉眼,就像是要记住他的每一寸轮廓。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注定要为我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就像现在,赵元琪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回去之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你。我是你的负担和累赘,是时候应该卸下了 我不在乎!裴焰嘶吼,你他妈不许说什么时间不多了的屁话!时间有的是!我回去就带你治病!你至少给我活到一百二十岁! 胃里又一阵绞痛,血腥味汹涌的冲到了嗓子眼,反胃感压得容辛一阵头晕目眩,他艰难的滑动了一下喉结,然而这个吞咽的动作却让胃里的翻腾变本加厉。 我曾经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容辛勉强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失血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让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的程度,老死一定很难看,手上脸上都是皱纹,腰也弯了如果能在在最好的年华逝去,心无牵挂得偿所愿,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闭嘴!裴焰气急了,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痛不欲生的去捂容辛的嘴:别说了!说这个干什么! 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容辛想。 裴焰也许以为这只是一次癌痛,但是从刚才开始容辛就感觉到,他胃里的出血已经很重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一家县城小医院,即便即使赶到了,他也有很大的几率下不了手术台。 赵元琪现在跑到哪里了? 可能已经报警了吧。本想在这里解决他,但是法律代替了他手里的刀子。 心里很累,却也从未有过的欣慰。 他本以为在知道赵元琪会被制裁之后,自己会欣喜若狂的大哭大笑,但是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只像卸下了重担,放下之后,就放下了。 人活一世,所谓的执念,无非是求一个公正的结果。求到了就完成了任务,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逝去的亲人。在真正生死临别的此刻容辛才发现,原来心里回忆挂念的早已不是那让他牵缠挂肚的一辈子的执念,而是心里深爱的人。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裴焰。 裴焰人总是要死的,我不过是早走一步而已。容辛握住了裴焰的手,轻声道。 裴焰再也受不了他说的这些,抱着他站起来向着车子的方向飞奔而去:死死死!说什么死! 他好像哭了,快一米九的汉子眼睛像个兔子似的红,发了狠的抱着容辛疯跑,像是怕谁把他抢走似的:胃痛而已,我们这就去医院! 容辛在他怀里颠簸,轻轻喘息着:别哭,哭了不好看,有损你院草的形象别伤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不了谁,现在看上去过不了的坎,都会被时间消磨走。 裴焰就当自己聋了,脚下飞快。他没有注意到,容辛的呼吸正越发的急促,唇上也没了血色。 容辛靠在他胸口上,汗水沾湿了裴焰的衣服,氤开了深色的一小片,他轻声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忘了我,向前走 说话间裴焰已经跑到了车边,一把拽开副驾驶的车门,泪水横流、暴跳如雷的对着怀里吼道:放屁!我告诉你容辛!老子这辈子就你一个,你要是死了,老子 他话还没来得及把容辛放到车上,容辛忽然剧烈的呛咳了起来,双手猛的扎入了胃部。裴焰吓得一把将他抱紧,只觉得容辛消瘦的肩膀几乎他稍一用力就能掰断一样:容辛!你怎么了容辛! 风越来越大,卷起了漫天翻飞的雪花,在冰天雪地中狂舞呼啸。容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脱水的鱼一样,捂着胃汗如雨下,无论裴焰怎么叫他,怎么帮他揉都无济于事。 疼容辛终于极其痛苦的呻/吟了出来,柔韧的腰腹不住的挺起又落下。 裴焰急疯了,正要把他塞上车,忽然间,容辛抱住裴焰的宽厚的胸膛,身子一挺,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容辛! 视野中的雪色化作鲜红,周围的景物天旋地转。容辛似乎听到了裴焰的嘶吼,但是他看不见了,黑暗席卷了上来,他就像是被抛入了虚无的空间,失控的向下坠落。 裴焰 容辛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心里忽然好怕,他拼命的向上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光明,却依旧飞速的下坠。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视野中的最后一样事物是明亮的月色,今天,好像还是平安夜呢。 光终于被黑暗彻底吞没,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虚无。 头条消息:鸿城集团少东家赵元琪被人匿名举报涉嫌犯下多起严重刑事犯罪!证据已提交警察! 赵元琪在几年前曾重金贿/赂现任xx委!赵元琪买/凶杀人!证据确凿! 赵元琪本人已经失踪,疑似畏罪潜逃,如广大市民见到他请立刻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 A城这一年的大雪一场比一场大,就在平安夜这场大雪的当天凌晨,赵元琪事件引爆了整个联盟。 据说赵元琪的手下将其举报,整理出了赵元琪近十年间所有违法犯罪的证据,其中恶□□件39起,涉嫌故意伤害的就有十几起,更别提各种暗箱操作和金融诈骗,甚至还有他的吸毒照片。 一时间,全社会震动,鸿城集团成为了众矢之的,股价一路狂跌,而赵元琪本人却在此次事件出现后就未曾露面,民众们纷纷猜测是提前听到了风声畏罪潜逃。政府立刻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所有人都被这起天大的丑闻震惊了。 是我举报的。吴峰面对着刑侦大队坦然自若,我们之间的矛盾蓄积已久,他总觉得我要夺权,在这次绑架事件中对我落井下石,我自然要报复。 报社纷纷报道,作为赵元琪的左膀右臂,吴峰在好几年前就开始收集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二人反目,吴峰举报赵元琪,在举报前消息经由他手下的小弟泄露,导致赵元琪立刻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事件逐渐发酵,一时间人人都在猜测赵元琪究竟躲到了哪里。有人猜测赵元琪已经出国,也有人猜他还在A市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天后,一条劲爆消息席卷了全网群马山县公安局接到群众电话,说在山脚下看到了四处晃荡的赵元琪。 警察来的时候赵元琪正衣衫褴褛的走在路上,神情恍惚,警察们立刻冲上去把他抓住,带回了所里。 赵元琪!你违法犯罪的证据确凿!这些犯罪你认不认!刑侦队长敲着桌子。 赵元琪就像是得了失心疯,说话语无伦次,拼命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这两天畏罪潜逃躲到哪里去了? 赵元琪抬起头,他紧盯着刑侦队长,脸上逐渐露出崩溃又困惑的神情,抓住自己蓬草似的乱发,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经过医生鉴定,赵元琪身上有多处割伤,头部受到撞击,意识混沌,疑似畏罪潜逃进山躲藏,因为大雪路滑,不小心坠落山崖,在坠落途中被尖刺皂荚树划伤,并最终撞到了前额,导致了短暂失忆。根绝医生的测试,他只能记得平安夜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焰关上电视,有关赵元琪的新闻戛然而止。 他把毛巾在温水里打湿,又细致的拧干展平,俯身冲着病床上的人轻轻笑了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辛辛,醒醒,我来给你擦脸了。 第103章 雪幕 容辛没有醒,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睫毛很长,肤色很白,如果没有一旁机器上起伏的线条, 几乎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从那天晚上裴焰把他送进医院已经过去两天了, 容辛始终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裴焰觉得他就像是被冻在了时间里, 如同被施了魔咒的睡美人,等待着被王子吻醒。 于是裴焰站起身吻了他。 容辛的嘴唇很软,微微有点凉。他的体温在没生病之前就比正常人要低一些,冬天有的时候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容辛会冷得手脚冰凉缩在被子里, 裴焰则热的恨不得穿个背心裤衩还直冒汗。 容辛脸皮薄,冷也不说,裴焰就笑着把他捉进怀里抱着,容辛一开始还故作嫌弃的推他, 不过每次不出十分钟就会舒舒服服的抱着裴焰睡过去,像个猫似的把脑袋枕在他胸口上下意识的蹭, 把裴焰当成自己的专属火炉,舒服的直哼哼。 裴焰轻轻松开他的唇, 等了几秒。 奇迹没有发生,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故事。 裴焰垂下眸子,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给他擦脸。医生说容辛的身体太虚弱了,昏迷几天也是正常的。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容辛的额角,拂过他的脸颊,在擦到眼眶的时候, 裴焰忽然感觉容辛的睫毛好像颤动了一下。 那一下就像是颤在裴焰的心口上,裴焰的呼吸都停止了,紧接着,容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裴焰容辛醒来后的第一个词就是叫裴焰的名字,他的声音很微弱,嗓子也是哑的,乌黑的眸子在裴焰身上聚焦,停顿了两秒虚弱的笑了,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裴焰攥着毛巾,手指头都在发抖:你猜。 容辛缓缓的抬起右手,对裴焰说:你过来 他的手使不上力什么力气,手指微微颤动着,指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又一种晶莹剔透的淡粉色。 裴焰立刻靠近了过去,容辛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摸完耳朵之后又戳了一下裴焰的脸颊:看来我还活着。 裴焰泪眼朦胧地笑,就像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人家都是戳自己的脸,你怎么戳我的。 都说人死了之后,天使会化作你最爱的人的模样来接你上天堂,但是我去不了天堂的,容辛说,我只能去地狱,所以看到你就知道自己还活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裴焰,半晌,露出了一个浅淡而释然的笑意:我很庆幸我还活着。 一个多月前他把癌症报告连同对生的渴望一起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把全世界抛在身后一心复仇。如今兜兜转转,一切尘埃落定,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牵挂是什么。他还没活够,因为这世上有他最爱的人。 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裴焰终于得偿所愿,俯身吻住了容辛的唇,得到了他虚弱却爱怜的回应。 苏醒后的容辛心情很好,躺在病床上听裴焰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得知赵元琪入狱,容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天道轮回,到了他自食恶果的时候了。他顿了一下,只可惜我姐姐那桩案子的证据没有了。 裴焰知道他想让赵元琪为害死容秋付出代价,不光光是入狱,而是针对这件事得到应有的报应。 没事,来日方长,我们还可以接着查。裴焰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忽然皱了皱眉头,担忧的看向容辛,疼是不是? 说话间,容辛的额角已经溢出了冷汗,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咬着牙,听到裴焰的话,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嗯,有点。 容辛说有点疼那就是真的很疼了,他想要捂胃,但是身上的管子太多,根本无从下手。 裴焰赶紧按了铃铛,小护士来给容辛打上了止痛药。 刀口恢复期可能会疼的离开,尤其是在你刚醒来这一阵,睡一觉就好了。 裴焰柔声摸着容辛的头发哄他。 唔,醒来,你再详细的跟我说容辛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了。 裴焰坐在他床边看了很久,直到容辛的呼吸变得绵长,他摸出手机,打开了新闻页面赵元琪案持续发酵,众多罪行加起来无期是跑不了的,现在就是会不会死刑的问题了。 赵城在事情刚出来那会儿怒斥媒体,说他们信口胡编,还要发律师函。估计是那时候他还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息事宁人,来点暗箱操作把赵元琪捞出来。但是随着事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证据也越来越确凿,赵城的底气就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点点散了。而且在调查赵元琪的过程中,也牵扯出来了他之前利用权利和金钱为自己和儿子打掩护的事情,一时间,鸿城集团上下人心惶惶,甚至有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裴焰关上手机,仰头闭上眼睛,医院的窗外依稀有雪水化作水滴从树梢滴落的声音,思绪在雪声中旋转飞舞,和着大雪的纷飞,回到两天前。 病人男,十九岁,严重胃出血,需要立刻急救!借过借过!把路让开! 护士们推着车子一路狂奔,上面俊美的少年浑身是血,整个人意识全无,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死人般的灰白。 病人有什么病史吗!家属!谁是家属!?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2) 我是!裴焰跟在旁边奔跑,他他有胃癌,一个多月前刚刚确诊! 急诊室的灯光亮起,血室的血袋也来了,大厅里的人纷纷让路,车轱辘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转弯声,这家医院是裴焰豁出命在山路上开出了□□十迈的速度赶到的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然而来的时候容辛的心率已经出现了异常。 癌症?胃部近期动过手术? 没有他没治裴焰说。 血压降到七十了! 来不及了!病人家属在这里签字!他这种情况必须立刻做手术,具体胃癌发展到哪一阶段我们一会儿会在手术室里看到的,如果可以手术我们会立刻进行切除!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裴焰在外面来回来去的走,几乎要把地板都磨出凹陷来,这几个小时里,他的脑海中想遍了所有的可能,他做好准备了,如果容辛的病已经到了中期,他就陪着他一起化疗,直到治好了为止,如果是晚期,他也绝不会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开了。裴焰双眼血红,扑了过去:医生!容辛怎么样!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目前还处于胃癌初期,我们刚才已经把他的病灶清除了,大概率不会复发。 初期。 裴焰身体里某根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他踉跄的向后跌坐到椅子里,捂着脸又哭又笑。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假装把你珍爱的东西夺走,再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候还给你,让你加倍的爱他。 手术还没有结束,医生通知完他之后又回去继续做收尾工作,裴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被狂喜席卷的大脑终于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还有事情要做。 疾病放过了容辛,但是赵元琪没有。等到赵元琪获救,必定会立刻向警察举报容辛。裴焰无法想象自己再一次失去容辛的样子。赵元琪已经毁掉了容秋的人生,他不能让他再毁掉容辛的。他要给病愈后的容辛一个全新的人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说来也奇怪,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个时间点,心底里一辈子坚守的东西,会在这一刻为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而让步,裴焰抓起外套离开医院走进了雪幕中。 他开车在山里转了三个小时,才在一棵大树后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赵元琪,赵元琪一见到他就歇斯底里的扑了上来,要和他拼命:你和容辛是一会儿的!你们都要害我!老子弄死你! 赵元琪这种平日里纵欲过度的体格裴焰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拳就让他老实了,赵元琪的后脑勺被冲击力推出去撞在了石头上,捂着脑袋晕乎了两秒,清醒过来之后跌坐在雪地里破口大骂,疯狂诅咒容辛和裴焰的祖宗十八代,让裴焰等着看他出去之后怎么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这些贱民!!赵元琪疯狂的咆哮在山谷中回荡,老子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容辛抓回来操///死在床上!跟他那短命姐姐一样!我他妈碾死你们就像碾死两只蚂蚁 裴焰深邃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彻底暗了下去,赵元琪的狂言妄语磨灭了他最后一丝犹豫,他上前一把揪住赵元琪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 口袋中装着的一小盒药,一共一百粒,是他从医院帮徐晓燕带回家的失忆药样药,每一粒都能让患者忘掉近期的所有事情。 你干什么!这是什么!赵元琪惊恐地吼叫。 裴焰没搭理他,为了保险倒了两颗,塞进了赵元琪的嘴里,在赵元琪嚎叫着要吐出来的时候,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硬生生给他堵了回去。 他甚至没有功夫细想自己做了什么,又开始想,赵元琪身上的伤口怎么办。 皂荚树是龙净山最常见的树种之一,上面尖锐的长刺向来是让登山徒步者们最头疼的麻烦之一,裴焰驱车带着在药物作用下四肢抽搐翻白眼的赵元琪来到了一片皂荚树边,把他丢到一处还算暖和的岩石堆下,折下几根皂荚刺塞进了他衣服的夹缝里。 做完这一切后,裴焰驱车回到了小木屋,把所有的血迹和指纹都处理干净,打碎房子的窗户让风雪灌进来,作出许久无人问津的假象,然后把捆绑赵元琪的那个木架子运了出来,驱车来到了悬崖边,扔了下去。 他是那么的冷静缜密,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然而没有人看到,他的手从始至终都在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是最后一次。 车子是从朋友那临时借来的,裴焰在A城有几个玩的好的二代发小。他车里从里面找出了一盒烟,坐在悬崖边抽了。 裴焰会抽烟,以前在刑警大队里跟他们大人学的,但是没有瘾,只在情绪激荡的时候靠这种方法让自己重归镇定。 烟雾缭绕和纷飞的大雪不分彼此,模糊了视野,裴焰独自一人坐在群山包围中,肩膀上落满了雪,如同一座孤山。 抽完第四根,他把烟踩灭了,谨慎的把烟头捡起来放回口袋里,然后驱车向着医院绝尘而去。 三号床病人换药了。护士敲了敲门。 嘘。裴焰回过头来,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他睡了。 他看向容辛,深邃的眸子中万千种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温柔和怜爱,只是在垂眸的某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浅浅的、无声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8 00:40:33~20201010 00: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燃易爆炸 5瓶;谢怜 4瓶;东都顾玄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父辈 有的时候, 时代并不是缺少追求正义的动力,而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一旦有人率先站出来做所有人想过却不敢做之事,做所有人遗憾却又有所顾虑之事, 把正义强行从尘埃中拽出来, 将罪恶曝光于天下, 就会像星星之火, 将整个社会的正义感都点燃。 从侠客出现到现在,一共抓了九个通过各种方式逃脱法律制裁的嫌犯,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至少一个无辜之人的血泪。然后在A城冬季最寒冷的时节,也是节日气氛最浓烈的圣诞节左右, 侠客消失了。 但是社会上对于制裁旧案嫌犯的热情却没有消减, 新闻媒体设置了专栏,专门供人们提供关于旧案犯罪的线索,流量媒体和大V们纷纷制作了关于旧案重查的长期节目,联盟政府在每个城市新设立的旧案调查组正式投入运行。 一时间, 全社会上成百上千的旧案重启调查,无数曾经逃脱法律惩罚的罪犯们在全社会的提供的新证据和公安机关的强劲调查下重新落网, 无数家属在警察局和法院门口痛哭流泪,一辈子心结和痛苦在罪犯入狱的一瞬间得到解脱, 逝去之人的灵魂得到慰藉。 东区,警察局。 齐一鸣和彭锐在走廊的拐角抽烟, 有意无意的看向裴头的办公室。 老裴的办公室大门紧闭,一个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头的办公室从来不关门,齐一鸣探头探脑的缩回来,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问彭锐, 哎,他在技术部门看了那段监控之后就这样了,你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彭锐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按灭了,想起刚才的事。 侠客出手一直非常谨慎,从来没有留下过蛛丝马迹,但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次作案却留下了破绽。他动手的中途似乎有明显的身体不适,被他下手的对象抓住机会趁机逃跑。他立刻去抓,对方在挣扎的时候掀掉了他的帽子。虽然他立刻低头然后把对方一脚踹翻,但是路对面的摄像头还是照到了他倒映在旁边建筑物窗户上的侧脸。 这是警方第一次获得关于侠客的影像资料。那模糊的上半张脸能看得出流畅分明的鼻梁线条,依稀可辨是个年轻男人,但是面部信息太少,像素太差,根本没法做人脸识别和人物肖像分析。 技术部门常规性的通知了一下老裴,没想到老裴立刻亲自下来看,看完之后沉默了几秒,要走了录像,然后回到办公室大门紧闭直到现在。 可能是在从别的省市寻求技术支持吧,郭锐拍了拍身上的烟味,毕竟那段视频太模糊了,咱们的技侦估计处理不了,这么珍贵的线索如果放掉了实在可惜。 齐一鸣点头:有道理,不过既然是这样裴头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彭锐敲他脑袋:裴头的心思咱们谁猜中过,那老头的智商比咱俩加起来都高,再说,他都亲自出手了,那视频能把侠客抓住就一定能,不能就是不能,你又瞎操心什么。 啊嘶,你别敲我头。齐一鸣不甘示弱的敲回去,两人闹了几下,齐一鸣认输,靠在墙上叹气,其实吧,我觉得要不然就别抓侠客了,咱们收拾他抓住的人就行了,那些人才是真的穷凶极恶。如果咱们真把侠客抓住了,别说社会公众要骂,我自己良心也不安。 这话你可别给别人听见。彭锐表情严肃,虽然他干的事情算是为民除害,但是方式是违法的,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想弄谁就弄谁,这世界还不乱套了。公安机关是法律的维护者和执行者,咱们最应该明白这一点。你可把你的主观情绪藏好,别让情绪影响了理性判断,要不然裴头到时候肯定得骂你。 办公室里,裴头茶碗里的茶已经凉了,面前的监控视频他已经看了几十遍。 不会错的,是容辛。 老裴当了几十年的刑警,认人的功夫一流,更别提是他身边的人,身体不适也和容辛的癌症症状对的上。 老裴的手缓缓的移到了座机上,只要他拿起电话拨通号码,让手下刑警立刻去调查,不信找不到证据,容辛必然会落网。 但是 裴警官谢谢您!谢谢您啊!我的萌萌终于可以瞑目了!三天前,十五年前的六一七儿童绑架案的受害者家属跪在警察局大门的门口,两鬓斑白的老夫妻哭的痛断肝肠,咚咚咚的给他磕头。 我女儿死的时候才六岁,那个姓刘的禽//兽竟然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的去手!我的孩子啊!连全尸都没有找到!姓刘的竟然还因为证据不足被放走了!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了今天!老天没有负我们!我们给你磕头了! 裴警官!我等了半辈子啊!孩子的母亲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我今年给她扫墓的时候终于告诉她,杀他儿子的凶手被绳之以法了! 这些年我们等的太苦了!谢谢!裴警官谢谢! 谢谢! 八二五案,七三一案,四零八案这么多年过去,逝者已经化作尘土,而生者却被痛苦一辈子折磨。他们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的失去至亲至爱,若没有容辛的出手,这些人或许到死都等不到伤害自己的亲人被得到惩罚的一幕,到死都不能得到安息和救赎。 这么多年来,老裴从来没有让情绪影响过理性,而现在,第一次。 在调查伊始,他毫不怀疑能把这无视法律的嚣张侠客绳之以法,绝不姑息。但是随着凶手们被缉拿归案,家属们的泪水和感激却像是滚滚洪流,将他要把侠客捉拿归案的决心一点点冲淡了下去。 究竟什么是正义,什么才是他所真正想保护的东西。在这一刻,曾经无比清晰的界限,似乎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老裴缓缓放下了悬在电话上的手,从桌子里抽出了一沓文件关于2116年B城花县容秋一案的调查报告,文件上的时间很新,是这两天手下刚传回来的。 他盯着文件看了好一会儿,许久,叹了口气,把它放进了皮包里。他起身把茶水倒进花盆里,拎着皮包走了出去。 大雪过后,天朗气清。清冷干净的风从城市上方吹拂而过,在这片苍茫大地上,无数的生命正在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他们充实于各自的小生活,安分守己的工作,在偶尔仰头看天时,祈福自己和家人一世平安。 真正保护他们的不是上天,而是和他们一样平凡的人。或许是以正义为信念的法律工作者,又或许只是在地铁上制止咸猪手的老大哥,是拦住小偷的热心路人,是带迷路的孩子回家的清洁工大妈又或许是惩罚作恶者、警醒其他有邪念之人的容辛。 大大小小的事件,纷纷杂杂的故事,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吹散,真正永恒的只有人们心中对于善的追求,只要正义感还存在,这个社会就还有希望。其实正义感始终都存在于每个人心里,只是偶尔埋没于琐碎的生活中,只要有一个人、或是一个契机来召唤,就会从心底苏醒。 裴头!裴头! 彭锐追上来:头儿,监控视频怎么样,能清晰化处理吗? 侠客能抓到了吗? 老裴在公安局的大门外停下,转头看向身后跟出来的几个手下都是一腔热血的年轻警察,都是最相信理想和正义的年纪,正用热切的目光盯着他,有人期待,也有人忧心。 老裴站在阳光下,公安局门口的警徽在阳光下似乎过于耀眼,刺得他微微移开了视线。 不。他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缓缓摇头,处理不了,太模糊了。 身居高位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自己早点下班。 老裴一路回了家,一打开门,一条黑白相间的重物就摇着旋风螺旋桨似的尾巴扑了过来。 哎呦苗苗!老裴把皮包扔到一边,抓住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的狗子的两条前腿晃了晃,也不想想你现在多重了,老腰都要被你撞折了。 小奶狗几天就是一个样,小火苗在几周的时间内从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不点,长成了几乎膝盖那么高的小壮汉,此时正一个劲儿的舔老裴的手,哼哼唧唧的要抱抱。 抱抱抱小撒娇狗。老裴发出了一声吃力的哎嘿,把小火苗抱了起来,小火苗开心的不行,疯狂舔老裴的脸。 自从容辛住院之后,裴焰每天雷打不动的往医院跑照顾媳妇儿,顾不上小火苗,于是乎就把小火苗抱到了自己家里交给了老裴和徐晓燕,把它的抚养权全权交给了爷爷奶奶。 小东西可爱的不得了,特别亲人也懂事儿,上厕所一教就会,拍拍床就知道跑过去给人暖脚,每天都摇头晃脑的甩拖鞋找人玩,每时每刻都是一副开心样。它就像个小天使,人缘好的人见人爱。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3) 徐晓燕恨不得把它当亲孙子一样疼,老裴虽然一开始对这个不速之客表现出了嗤之以鼻的高冷,后来也在小火苗的可爱攻击下溃不成军。徐晓燕曾经亲眼看见老裴抱着小火苗,在躺椅上认真又耐心的给它讲三国演义的故事。 炖什么呢,好香!老裴一边擦脸,一手抱着小火苗哼哧哼哧的走进厨房。 徐晓燕正在给砂锅里加盐,抬头一笑:鸡汤。 好啊好啊。老裴立刻把小火苗放下,吞着口水就要洗手喝汤,刚要伸手却被徐晓燕一拦:哎,别动,这是要给儿媳妇儿带过去的,这会儿还早,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扁豆焖面。走,咱俩先去医院。 老裴哭丧着脸: 徐晓燕:? 媳妇儿!老裴一脸苦大仇深,你不觉得这待遇差距有点大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12点左右还有一章,是大结局啦!爱你们!感谢在20201010 00:33:39~20201012 20: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持蟹饮酒 2个;一只可爱的潜水鸭?、醉箫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忙着可爱 10瓶;行路几程、叫水心的沁沁、Mandy360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大结局 容辛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他其实上周就能走了, 但是裴焰要死要活非得把他按在床上,说必须彻彻底底的修养好了才能下地。癌症组织已经在手术中被清除,后续检查也都正常,容辛拗不过裴焰, 只能跟坐月子似的, 每天坐在床上一边输液, 一边看电视、打游戏、享受裴焰的大保健和经常性的调戏加动手动脚。 某裴姓混蛋仗着他身子没恢复好不能动手, 总是逮着机会就亲他,时不时的还偷偷摸一下他肚子上的细皮嫩肉,那馋的流口水的表情每次都让容辛羞的耳朵通红,恨不得用枕头把裴焰砸翻。 等到了可以告别营养液喝一些稀粥和汤的时候, 容辛就再也忍不了了, 再不下床走路他就要被裴焰占尽便宜,而且腿上都要长蘑菇了! 于是乎他揪住裴焰的领子:我要出去! 裴焰一脸痛心疾首:媳妇儿,是老公我照顾的不好吗,你这么想离开我们温暖的小床嗷呜! 裴二哈发出了一声类似小火苗被踩了尾巴的惨叫, 因为他被容辛狠狠的跺了一脚。 容辛穿上袜子和鞋,裹上外套, 扶着墙一溜烟的跑了,裴焰追在后面跑了好远才追上, 一个熊抱过去,给容辛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羽绒服, 把他包裹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粽子。 容粽子同学走到院子里,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气的锤了裴焰一下。 遛弯的病友们看见他俩都笑:小裴,又被媳妇儿揍了吧。 是啊, 打是亲骂是爱。裴焰扶着容辛的腰,幸福的揉了揉自己被锤痛的胳膊,向容辛伸出手,来媳妇儿,我扶你下去。 容辛脸上发红,被那么多人看着,挺不好意思的。但毕竟大病初愈,他跑了两步就开始有些喘,又看不见路,在这雪后滑溜溜的路上走肯定得摔跟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回握住了裴焰的手。 周围响起了一小片羡慕的轻叹。 裴焰冲他轻轻一笑:走吧。 他的手很稳,扶着容辛走下台阶,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金色包裹着他俊美的轮廓,给他镶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那一瞬间容辛几乎有种错觉,好像裴焰不是在扶着他下台阶,而是在走进教堂的神坛。 有的时候容辛觉得很神奇,他发觉自己最爱裴焰的时候不是生离死别时,也不是撕心裂肺和险象环生时,而是在某个细小平常的瞬间,就像现在这样,裴焰牵着他的手,又或者在某个清晨或午后,裴焰在睡醒后的第一件事是亲亲他的眼眸。 我真的离不开他了,容辛想。 裴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什么呀,我是不是又帅了? 还行吧。他俩往小花坛的方向慢慢走,容辛假装看向不远处的树梢上厚厚的积雪,好像没有谢之远帅。 什么!?裴焰一把抱住他,小辛辛你再好好看看!你不能因为他给你做了一款游戏你就叛变了! 他搂着容辛的脖子狠狠亲他,容辛笑着躲闪,绝色的面容透着冰雪般白皙的光彩,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最后体力不支,喘息着笑倒在裴焰怀里:我认输,你最帅你最帅 这还差不多。裴焰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脯,他能看出来容辛已经有些累了,只是自尊心作怪还不愿说出来而已,于是一个公主抱把容辛抱起来,往不远处的长椅处走去。 医院的小花园里其实没有什么景致,冬天花坛里光秃秃的,只有厚厚的积雪在阳光下像钻石一样熠熠闪光。 裴焰放下容辛,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容辛轻轻靠在了裴焰的肩膀上。 容辛打了个哈欠:累了。 裴焰笑了,顺势捂住他的手哈了口热气:那就靠着我歇会儿。 可能是被积雪的反光晃的有些恍惚,容辛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光,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在他和裴焰都已经老的两鬓斑白的时候,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安静的靠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说,都会感觉到莫大的幸福。 谢之远的游戏真的挺好玩的。 过了一会儿,容辛说。 裴焰捏了一下容辛的鼻子,有点不服气,却也是认同:确实不错,他的编程已经相当厉害了。 知道容辛住院,自己也才刚刚出院的谢之远立刻一瘸一拐的来探望,那时候容辛还处于醒一会儿就要昏睡的状态,没来的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就累的睡了过去。谢之远在他床头待了好久,最后跟裴焰说他三天后再来。 三天后谢之远又来,带的不是丛秋和高奕送的那类礼品和鲜花,而是在容辛手机上装了一个自己设计的小游戏,类似于消消乐的进阶版。容辛那个时候刚恢复了些,正处于每天不能下床,无聊的要死的时候,小游戏就像是救星,帮他打发了大把的无聊时光。 我听说谢之远用他自己设计的程序,获得了参加国外某个全球大学生编程大赛的资格,下个月就要出国了。裴焰把挡住容辛眼睛的头发捋到一边,容辛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刘海总会挡到眼睛,明天他得帮他剪一剪。 容辛玩着裴焰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轻声道:他值得。 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会发光,容辛毫不怀疑谢之远的未来会非常明朗,他不单单会成为他母亲的骄傲,或许有朝一日会成为B城的骄傲。 裴焰也是,容辛没有见过哪个人比裴焰还有领导能力,他敏捷的思维和高瞻远瞩的全局视野必然会助他走的很远很远,前途不可估量。 自己的未来呢。 两周之前容辛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现在,容辛看向裴焰,握紧了他的手现在他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谱写自己的人生,和爱的人一起。 隔壁房的病友从他们面前经过,跟二人打招呼:出来遛弯呀。 裴焰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比谢之远更牛逼,回过神抬起头,容辛已经冲那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笑了笑:嗯,今天天气好。王姨,您今天身体怎么样? 王姨得了乳腺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了,即便手术,复发的几率也很大,但是她依旧乐观又坚强,因为她还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 今天不错,胃口也好。王姨笑着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刘姐找我教她做缠花呢,小容脸色看着真不错,我猜你下周就能出院了。 容辛始终淡淡的笑着,和王姨你来我往的寒暄,惹得王姨掩嘴轻笑。裴焰在一旁看着他,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感慨不知不觉,容辛已经不再是那个藏匿在严寒包裹下的小冰山,他身上的坚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点点融化了,露出了里面温暖轻灵的灵魂。 裴焰忽然很想吻他。 王姨着急去找刘姨,聊了几句后就走了,裴焰在王姨离开之后立刻捧住了容辛的脸。 唔容辛有点脸红,推他:大庭广众的,还在外面,你别乱来。 就亲一下。裴焰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个急不可耐的色鬼,但是老天作证,他爱得更多的是小辛辛的灵魂。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汪! 紧接着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猝然窜到了两人中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裴焰撅起来的嘴唇,劈里噗噜的把裴焰一通舔。 呸呸呸!裴焰的真爱之吻就这么被狗儿子劫了胡,还吃了一嘴狗毛,苗苗! 这狗子真是容辛亲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他妈那边,还经常把裴焰当成假想敌。 挡住裴焰的吻之后,小火苗立刻用屁股对着裴焰,在容辛的身上又拱又蹭,哼哼唧唧的不像个狗子,倒像个撒娇的狐狸精。 好啦好啦,苗苗乖了吗,爷爷奶奶来了吧。容辛笑着抱住他摸他的头。 小火苗哼唧着从容辛的手指缝里偷看裴焰,一脸幸灾乐祸和争宠得逞的表情。 这狗成精了! 裴焰满脸的=口=表情,心想我是你爸爸!不是你情敌!你这个拎不清的狗儿子! 小辛!徐晓燕从远处走进来,冲容辛招手,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罐,给你带了鸡汤哦! 老裴依旧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的跟在徐晓燕后面,背着个手,一副高冷的局级领导的样子。 叔叔阿姨。容辛立刻站起来,上前两步接过徐晓燕手中的保温罐,不好意思地笑,又给您添麻烦了。 容辛不笑的时候像是高岭之花,而一旦笑起来,那当真是帅的能迷倒众生,徐晓燕对儿媳妇儿满意的不得了,连说:不麻烦不麻烦,小辛你快把身子养好,我们才能放心呀。 容辛说:我现在的身子也喝不了几口,浪费了您的手艺,叔叔,要不您帮我喝了吧。 他微笑着,把罐子递向了老裴。 老裴一愣,立刻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反应过来又赶紧若无其事的摇头。 裴焰恍然大悟:要不这样,容辛现在也喝不了多少,我去找护士要几个碗,一会儿咱们在病房一起喝。 徐晓燕知道老公馋的不行,也笑了:行,那裴焰先上去准备着,我带着苗苗去护士站登记,之前我和他们打过招呼,说只要不影响其他病人,特护病房是可以批准带狗来的。 裴焰亲了一下容辛的脸,确定容辛可以自己走路没问题之后,跟他说一会儿见,徐晓燕也带着苗苗和裴焰一起走了,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了老裴和容辛两个人。 叔叔,咱们上楼吧。容辛转身让路。 等一下。老裴忽然说。 容辛的脚步顿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收紧了一秒。 以前老裴就不喜欢他,后来裴焰被绑架后还专门和他私聊过,让他离开他儿子。但是最近经历了种种事情,裴焰对他的爱丝毫不减,而且非他不娶,老裴的态度也似乎又缓和,没有非得逼着裴焰分手的意思。 难道现在要反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辛在这毫秒的时间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老裴说什么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爱裴焰,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然而出乎他意料,老裴什么都没说,只是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这份文件,你看看。 容辛疑惑的接过来,在翻开第一页的一瞬间,身子猛地一震:这是! 没错。老裴看着他,刚想摸烟,想起这是在医院里,于是又松开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是你姐姐案子的详细报告,当年的证据和调查都非常不全面,赵元琪也因此脱罪。最近我让我的手下重新调查了这个案子,经过多方协商和取证,找到了四年前赵元琪实施侵犯的那座酒店的监控录像带,里面照到了赵元琪入住304房间,也照到了容秋被谭虎和吴峰带进了这个房间。 容辛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老裴深邃的轮廓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底却始终锐利而深沉。他走上前,拍了拍容辛的肩膀:这是赵元琪侵犯你姐姐的间接证据,另外,裴焰联系到了之前档案所的管理人老王,我也派人从他那里拿到了口供,他将受赵城指使毁掉沾有赵元琪精/液的裙摆证据销毁的事情供认不讳。如果能再拿到吴峰的证词,赵元琪性//qin你姐姐的犯罪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他的罪行太多,多这一个少这一个对于量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如果容秋的案子能真正受到公正的审判,或许能让你会重拾对的司法体系的信任。 容辛的眼眶红了,他把文件紧紧的抱进了怀里,什么样的出院礼物也比不上他现在怀里的这一个,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这种机会,却没想到真的拿到了,还是从老裴的手里。 您为什么帮我?他颤声问。 老裴没说话,他看向天空,思绪似乎随风一起飞得很高很远。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老裴定定地看向他,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大概就在于他所做的善是否能抵消,甚至完全遮盖过他所犯下的恶吧。我不希望你因为错误的选择而被剥夺重生的权利,我只希望你今后走对的路,别辜负了裴焰对你的信任。 这一瞬间,容辛明白,老裴什么都知道了。 我会的。他轻声道,您放心。 一个月之后,B城,莲山公墓。 绵绵细雨中,手中的花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又细小的雨滴落在了娇嫩的花瓣上。不是常见用来悼念的菊花或是白玫瑰,而是淡紫色的紫菀花。 黑色的石碑上,美貌如朝阳般的女孩子浅浅的笑着。容辛把花束放到石碑前,手指抚摸上照片上女孩白皙的脸:今年我又带了你最喜欢的花来,不知道你每年都收到同样花,会不会腻。 有风吹了过来,紫菀花轻轻的摇了摇。 裴焰撑着黑伞,伞柄向着容辛的方向倾斜着。 恋耽美 拯救病弱冰山计划——醉灯(94) 容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之前住院期间瘦的有些脱形的脸已经慢慢充盈了回来,面部线条完美而流畅,和照片上的女生八分的神似。 他挽住了裴焰的胳膊:这是我男朋友,裴焰。姐姐,你之前说过,有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带给你看。对不起迟了这么久,只是我之前一直不敢相信因为他太美好了,美好的不像真的。但是现在我确定了,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不要羡慕,我比你先找到真爱了。 裴焰眼眶微红,握住了他的手。 容心抬头冲他笑了笑,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到了墓碑面前:还有另一样东西我要送给你赵元琪被判死刑了。 那是一页新闻,容辛用打火机把新闻点着,赵元琪重大犯罪事实成立,法院作出死刑判决的大字便被跳动的火苗一点点吞没了下去。 他终究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了代价,姐姐,你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纸灰再绵绵细雨中盘旋着升起,化作空气中的烟尘消失不见,这一刻,心底里最沉重的东西仿佛也随之消散了。 云销雨霁,雨渐渐停了。天幕中浓云褪去,金色的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投射了出来,一缕明亮的光照亮了女孩微笑的脸庞。她仿佛永远活在在十几岁的年纪,永远带着善意而明朗的笑,温柔的在天上守护着她最爱的人。 走吧。容辛抹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 祭拜只是形式,刻骨铭心的亲情始终刻在心底最柔软处,一刻都不曾忘却过。 裴焰站在原地盯着容秋的照片看了许久,猛然回过神来:哎! 容辛已经走出去很远,笑着站在草坪上回头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向着山下跑去:裴焰!追我啊!我们去吃黄焖鸡! 裴焰看着容辛的背影,绽开了一个比阳光还绚烂的笑容。 曾经是容秋,现在是他,容辛永远不会孤身一人,爱他的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裴焰回身轻轻按住了石碑,耳语般的低声道: 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一辈子。 然后他转身,向着容辛的方向大步跑去:来啦! 紫菀花轻轻的摇曳着,微风徐来,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一路陪伴,之后还有番外!爱你们!小辛辛裴焰99! 求大家收藏新文《治好对爱情过敏的咕咕妖》~我们下一篇再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