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与枷锁》 正文 第 1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内容简介: 飘荡在冰冷而浮华的宫廷舞池中的,是虚伪的吻、空洞的欢爱,以及尔虞我诈的调情戏码,这是一个不流行真爱,只追寻虚幻快感的世界,然而,在一只以香水编织起的枷锁里,尤里踏入了亲侄子谢维克的狂情陷阱中…… 楔子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3770 熙来攘往的丹玛王国首善之都──歌本城内,最大的市集街道上,绵延了几百公尺长的形形色色的摊商,以及前来购买这些包罗万象商品的人们,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可是,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场景中,有一处摊子却冷清得让人诧异。 一名包着破烂不堪的蕾丝头巾的老妇人,驼着背枯坐在小凳上,面前是一条褪色、陈旧的方布巾,随意摆放着几只双指大小的瓷瓶,以及一个大大的破碗公。 碗公里面放着三两块铜币,这是方才一名绅士在身旁女士的要求下,赏赐给她的。他们似乎误以为她是一名乞丐。毕竟,她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即使人家问她卖些什么,她也爱理不理,头都懒得抬起,老神在在地打着瞌睡。 大概是她毫无动静的姿态,给予街头小混混们有机可乘的感觉。三名赤着脚、衣衫褴褛的少年,鬼祟地靠近老妇人的摊子,先对着闭眼打盹的她扮了个鬼脸──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接着,三人挤眉弄眼,交换了贼兮兮的一笑后,其中一名少年快速地朝地上的破碗伸出手,此时,老妇睁开眼睛大喊着:你在干什么! 哇呀!快跑!少年的同伙吆喝着。 端着破碗的三人,转眼间就混杂到人群间,迅速脱逃。 小偷!谁帮帮我捉住他们!这些可恶的小偷,你们别跑! 老妇凄厉的叫喊引起旁人的侧目,但是谁也不想多管闲事,因此纷纷装作没听到地转开头。仗着这点,几名少年壮大了恶胆,耀武扬威地站在几公尺外的地方,转身拍着屁股,挑衅地叫嚣说:笨老太婆,来追我们啊!妳捉得到吗?啊哈哈! 你们!老妇双眼噙着泪光,正想跨出摊子去追逐。 一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抛下一句 放心,我来帮妳把东西拿回来! 老妇诧异地抬起头,只见那道披着纯白外氅的高大身影迅速地向前奔去。本来拥挤不堪的人群,像是退潮的浪花般,纷纷为这名白袍男子让开了路,而男子凭着矫健如飞的步伐,一下子就揪住其中一名少年。 干什么?放开我! 把你手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人家!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喂,你们快来救我啊!打死这该死的家伙!少年对同伙呼喊道。 两名不知该跑还是该留的少年,互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后,战战兢兢地靠向前。把、把我们的伙伴放开!不、不然就要你好看! 看你们几个,好手好脚、年纪尚轻,怎么就不知羞耻地做起强盗、小偷的勾当呢?哼,我不但不会放这家伙走,就连你们两个,我也要捉到治安官面前,要他好好给你们一番教训! 我、我们这边有两个人,我们才不怕你! 呵呵,区区人数的多寡怎么能衡量出力量的大小?愚昧的家伙,要是你们现在立刻把东西交出来,并向老婆婆道歉的话,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等着鼻青脸肿地去见治安官吧! 听见男子的话之后,两名少年有些退缩,被逮住的少年见状急忙叫道:你们两个别被他唬住了!他一个人敌不过我们三个的,快点上啊! 不知是被这句话给说服,或是终究无法卑鄙地弃伙伴而去,两名少年呀地大叫着,一齐向高大男子挥出了拳头。 男子低头的瞬间,原本罩在头顶上的兜帽滑落,那间,璀璨夺目的白金发丝,如同一缕银瀑直泻,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线。 当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头光芒闪烁的星发时,男子却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出攻击──连他是怎么办到的,都教人摸不清,就见两名小贼陆续发出哀嚎,一个抱肚子、一个抱着手腕,倒卧在地上打滚。 而那名最早被捉到的少年,看到同伙们轻易地被击败,已经吓得目瞪口呆,连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周遭逐渐聚拢好奇的群众。 在龙蛇杂处的市集,捉到几名偷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的目光焦点,还是定在那名身手不凡、气宇轩昂,而且拥有惊人美貌的男子身上。而沐浴在众人好奇目光下的男子,落落大方,不见半点局促扭捏,可见是相当习惯这种情境。 男子以理所当然的口气对某路人发号施令,命他去叫治安官来。或许是被男子领导者的风范所震慑,路人不仅没有异议,还一脸无比光荣地服膺他的命令,应声点头离开。 这时,那名老妇带着自己的家当赶到,一看见几名恶贼被制伏在地,马上嚷着:不要紧吧? 您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就叫他们把抢来的东西还给您。男子洁白如玉的姣好容貌上,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 我是在问,我的碗不要紧吧?真是的,我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又没叫你和他们打架!万一他们失手把我的碗摔破了,我以后要靠什么东西吃饭? 气呼呼的,不但没有感激,反倒还非常气愤的老妇,边恶狠狠地一瞪男子后,边走到那名被吓傻的少年面前,二话不说地打了他一巴掌,说:你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夫人的东西你都敢抢?现在受到报应了吧!我一定要叫治安官把你们关进牢里一辈子!还等什么?快点把我的碗还给我! 顶着一副算我倒霉的表情,少年悻悻然地把揣在自己衣服里面的碗公掏了出来。 老妇人一把将它抢回来,宝贝万分地捧高它,对着阳光细看着碗内的暗影。没有伤着吧?要是弄出道裂痕什么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不是来自东方日月王朝时代的瓷器吗?老婆婆,您还真是用了非常昂贵的东西来这种地方做生意呢!挑起一眉,男子含笑地说。 老妇人起一眼,彷佛现在才注意到这名帮助她的好心年轻人。你怎么识得这是哪儿来的? 男子耸耸肩。我的朋友之中,也有些专门收藏东方古董玩意儿的,所以还略懂一、二。既然您东西已经拿回来了,那么这边就没有我的事了,剩下的就等治安官过来处理吧! 慢着!年轻人。 喊住了要转身离开的男子,老妇人睁着一双锐利的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好几圈,那从头到脚来回审视的眼神,就像在鉴定古董般。 老婆婆,您还有事吗?我赶着要去别的地方呢。 赶?哼,年轻人有什么事好赶的?嫌活着的时间还不够多吗? 和您比起来,或许是多了点,不过有些事可是耽误不得的。翩翩风采的男子一躬身。恕我失陪了,老婆婆。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在他第二度尝试着要离开前,老妇人再次开口。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 章 男子无奈地驻留下脚步。在下是谢维克?李奥提多?查尔斯敦子爵。老婆婆,我真的非走不可了。 原来是李奥家族的小子啊!老妇人高傲地点点头。那么你有这么好的教养也并不奇怪了。老伯爵可是现今上流社会里,再也找不到的严厉、高贵的绅士了。你身为他的孙子,可要多学习你祖父庄重的气质。 您认识我祖父吗?老婆婆。讶异地瞠开一双紫晶美瞳。 哼,不要以貌取人!小伙子。在你还没出生前,我已经在上流社会叱诧多年了!要找出一个我不认识的家族,可是比登天还难呢!既然是故友之孙,加上你方才也为我这把老骨头尽了点力,我就破例免费送你一瓶吧! 老妇人打开怀中的包袱,念念有词地翻动着里头的瓶瓶罐罐。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对……是这个吗?对了,就是这瓶! 她掏出一小只瓷瓶,递到他面前,说道:拿去吧!好好珍惜它,不要滥用。 这……是什么?困惑的紫瞳,在瓶子与老妇人的脸之间徘徊。 香水。但它可不是普通的香水。这味道应该与你最契合,只要你涂抹上它,那么所有淑女的芳心都会被你融化,哪怕是再怎么冰冷如钻石的心,也会在这香味底下臣服的。这是具有魔力的香水!老妇信誓旦旦地说。 ……男子强忍着笑意。这个我应该不太需要。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老婆婆。 不容许拒绝的,老妇人强硬地把它塞到男子的手中,并说:收下!纵使你现在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的话很荒谬,但是等你亲眼见证过它的效果后,你就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千万要记住,一天只要一滴就够了。你不会希望看到满街淑女追着你跑的模样吧! 男子实在不能再与她争论下去,只好把瓶子收起。那就谢谢您的好意,我告辞了,老婆婆。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老婆婆唇角扬起,喃喃说道:李奥大人,您真是养了个漂亮的孙子呢!可惜我老了,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可口的小伙子! 始终站在附近围观的人群里面,有个家伙挂着谄媚的笑,接近她,问道:老婆婆,妳说的那个什么有魔力的香水,还有没有啊?我也想要,我跟妳买好不好? 老妇冷扫了对方一眼。回去照照镜子!凭你也想用我的香水?门儿都没有!要卖给你,我不如把它丢进臭水沟!呸! 朝对方吐了口口水,老妇大摇大摆地往某条小巷钻进去。 什、什么嘛!满嘴瞎扯的臭老太婆! 繁华似锦的歌本城午后,这一场小小的骚动,就在治安官逮捕那三名少年后,画下了短暂的休止符。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9706 香水谋杀案 啪沙,昂贵的真皮靴子踏过一滩泥水洼,擦得晶亮的鞋头登时被溅污了。 匆忙赶路的靴子主人,心中已无暇去顾虑返家后,忠心耿耿的老执事看到靴子被弄得这么脏,会发出怎样的哀嚎声。他一心一意只想赶快抵达目的地。途中一场意外的小小插曲,已经占用掉太多时间了,倘若再拖拖拉拉的,难保他想逮到的那个人,不会一溜烟地又逃跑了。 如果不是今天在华尔大道上有市集,搭乘马车势必得绕一番远路的话,他也不必选择辛苦的步行方式…… 可是到头来,刻意走快捷方式想节省下的时间,竟被一名怪里怪气的老婆婆给白白浪费掉了。不由得换上一抹自嘲的笑,他能怨谁呢?谁叫自己那天生好管闲事的性格,教他无法坐视老人家被抢而不伸出援手。 不,现在不是反省自己性格的时候。 眼前最重要的是…… 一脚跨出暗巷后,一整排呈弯月造型的雅致楼房,豁然开展在前方,矗立在近万坪的皇家猎狐园旁。 以华尔大道为界,整座歌本城大致可分为北方的上城区,以及南方的下城区。上城区所居住的,多半都是以权贵政要和少许中富阶级为主的人。下城区则混杂了一部分的贫民窟、白领、中产阶级,其中也包含了知名的风化区。 邻近许多强权大国的丹玛,是个以制造珠宝饰品、瓷器美酒、一流毛皮制品与世界最上等的起司而闻名遐迩的小国。 丹玛既没有强大的军队(不至于让任何国家感到威胁),亦没有肥沃丰厚的土地、矿产(不至于让任何国家垂涎欲滴)。它二分之一的国土都被高山峻岭所占,剩余的就是些畸零山谷、平地,分散着些许小城、乡镇。它最能夸耀于世人的,应该是建国至今约有百年历史,在风雨飘摇的欧陆战争年代,仍能保有平和宁静,不受战乱所苦。 将人口最多,也是丹玛最繁华的歌本城,与那些强权的首都一比,它显得迷你而不起眼。 但,歌本城却是欧陆奢华享受与流行品味的代名词。每天都有络绎不绝,来自各国的珠宝商、皮草商,为了购买这些上流社会人士的最爱商品,而在此撒下大把的钞票,将这些货物藉由马车搬运到欧陆,甚至远渡重洋到新大陆的各个角落。 白昼,这座城市总是挤满了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四处穿梭,俨然是座大贸易市场。 黑夜,华灯初上后,她又摇身一变,成为一座集结妖冶风情与堕落糜烂气息于一体的欲望城市。 只要有钱可挥霍,那么你所想得到的千变万化的享乐方式,这儿应有尽有。有满足口腹之欲的顶级餐馆;有让人流连忘返、家财散尽的赌马、赌牌,万般花样皆可的赌博俱乐部;有搜罗自世界各地的秀女、俊男,倚靠在挂满绸缎的妓院、沙龙窗台边,朝着恩客们频频招手。 歌本城的夜生活如此的昌盛繁荣,难免会让人怀疑此地治安的好坏,可是与欧陆大多数到了夜晚便成为恶名昭彰的犯罪都市相比,这儿的人们即使在深夜出入这些声色场所,也鲜少遇见抢劫、强盗、勒索的事。 这固然可归功于勤快与聪明的治安厅官员做好分内的工作,不过真正达到遏止罪犯横行的原因,则是丹玛出了名的严刑峻法。历代尊重律法的丹玛王室,皆恪守律法至上的原则,所以不管身分是高官或平民,任何人犯罪都要接受严格的惩罚。 因此,法官与治安官在这个国家中,拥有可以逮捕、斥责、惩处王室成员的绝对地位。所谓上行下效,这也让一般老百姓养成了知法绝不犯法的好习惯。 对那些专程来到歌本城想找乐子的人们而言,这点让他们再放心、欢迎不过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丹玛针对这些风月场所、饮酒作乐的地方,都课征了高额的税赋,彻底施行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商贩之国作风。 瑕不掩瑜,就算得支付昂贵的税金,歌本城夜夜笙歌的荣景依然不变。 他走向整排楼房里最角落的一栋屋子,踏上台阶,伸手拉起门环重重地叩了两下。 你已经无处可藏了!尤里。 位于下城区的这排楼房,是知道的人便知道的高级娼馆区。白天时外观看起来像是宁静的住家,到了夜晚则会出现许多华贵的马车。陆续上门的绅士、富商,怀中带着大把的钞票,等着享受一晚的甜蜜美梦。 通常没有客人会上门的这个时间,在他叩门后,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姗姗来迟地应门了…… 一名睡眼惺忪的小门僮,拉开了一道门缝说:我们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呢,先生。很抱歉,请您晚点儿再来。 尤里在这边吧?他强势地把门推开,跨入屋内嚷道:尤里!尤里?兰登斯科,你给我出来! 啊?小门僮惊讶地瞪大眼,恍神过后,迅速地扯着他的衣角。不可以的!先生,您不可以这样子吵吵闹闹的,我会挨骂的,请您快点离开吧! 凭小门僮的薄弱力量,根本不可能驱逐他。他漠视小男童的阻止,把双手圈在嘴巴上,放声大喊着:尤里!你再不出来,我就一间间地踹开这里的房门,直到你出来为止! 砰、磅!屋子里的许多角落,都因为这声威胁,而响起了手忙脚乱的东西碰撞、落下声。 我数到十喔,尤里?兰登斯科!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3 章 他握有十成的胜算,这声威胁一定可以逼出那狡猾的男人,他不会允许他再继续躲藏下去了! 是的,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那声声不寻常的吵闹呼喊惊动了入睡不久的人儿。 他缓缓地张开金色长睫,底下是双罩着朦胧雾光的蓝眸,边倾听着外头的动静,边迷迷糊糊地探手到身旁的位置──手掌下传来冰凉空荡的触感,让他蹙起眉头。撑起身子,左张右望地寻找着…… 找到了!男人正背对着温暖的屋内,站在落地窗外的小小露台上,迎着沁凉且微寒的风,专注地注视着某一点,甚至连身后的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他叹口气,推开软被。捞起床脚边的睡袍,裹住自己纤细、白皙的身子,赤足横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倚靠在窗边柔柔笑说:尤里,穿这么少站在这儿会着凉喔! 听到他的呼唤,男人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看样子我似乎是给你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了,修依。 上半身仅披着衬衫,连扣子都没扣上的高裁身材,修长而毫无半点赘肉。劲瘦的腰腹连结到紧绷的臀线,那条黑色紧身裤更加突显他一双漂亮的长腿,酝酿出属于纯粹男性力量的性感魅力。 其实,这样条件完美的男人,哪会缺乏垂涎他的女性呢?但是,他却对那些淑女们不假辞色,甚至连一抹微笑都吝于施舍。因此在贵族圈中,他的癖好早已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尤里.兰登斯科男爵独独钟情于美丽、年轻的男子,是不折不扣的男色爱好者。 怕麻烦,我就不会开门做生意了。 这一点,对多数淑女是项遗憾的缺陷,但在修依眼中却是庆幸无比的优点。他笑笑,软若无骨的身躯靠上了男人精实的后背,以双手环住他的胸膛,撒娇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问:你想怎么办呢?我还是可以让你脱身的。只要从我房间里的暗门出去,有道阶梯可直通邻房的地下室,仆人们会为你开门,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设想得这么周到,看来你似乎经常碰到麻烦喔?尤里半侧过脸,阳光镶刻着这张轮廓典雅俊秀的面容,柔软而自然起伏的黑色及肩发丝,以一条与他眼瞳同色的简单蓝绸发带束起,平添几许如天神般的风采。 谁叫光顾我这间小馆的客人,都是些身分显要的家伙。纵使他们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他们,连带地也影响了我啊!唉,像我这种卖笑维生的卑贱身分,没权也没势的,要我挡住麻烦是不可能的,但是帮他们安排一条逃生之路,还难不倒我就是。 尤里转身抬起修依的下颚,取笑地扬起眉。没权没势?在丹玛的贵族阶层里,怕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能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人了。外头的人不是说,惹丽人馆的修依老板发怒,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这种话听过便算了,谁会当真?身为区区一名男娼馆的经营者,我不过比一般人多认识几位权贵之士而已。若说我有什么能力,那也是狐假虎威,乔装来的,全不是真材实料。傻得把借来的羽毛当成自己的,企图飞上枝头,想必会重重地跌到地面,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修依半垂下眼,寂寥地说:真正的凤凰,是不会停靠在这样污秽的地方。 别说了。尤里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人的出身高贵与否,和这个人是否值得人尊重、喜爱是两回事。我敢说你和我所认识的大多数贵族比起来,更讨人喜欢,也更值得人尊重呢! 但是,还不如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位人物更讨你喜欢?仰起脸,金发蓝眼的美人怨怼地一瞪。 这你就错了,我心中什么人也没有。原本温柔的靛蓝瞳眸笼罩一层寒霜,尤里淡淡地微笑,放开手。我是个很糟糕的人,生下来就欠缺一颗能够爱人的心,就连我自己,我也不爱。 骗子!修依轻笑着反驳。你是个大骗子,尤里.兰登斯科爵爷。不过你的否认对我有利,我可不想失去您这位贵客,所以我不会拆穿你的。好了,在那位大人物把我的小馆拆了前,你要不要快点从暗门离开啊? 不必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耸耸肩,摆出无奈的笑容。 修依早就注意到底下吵闹的声音消失了,这意味着……自己的房门随时被踹开都不稀奇。 那么,我命人准备热茶吧。 尤里点点头,接纳修依体贴的提议。可是,在修依还没摇铃唤人前,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人由外头破坏掉,整片门板向内倒了下来。这么夸张的登场方式,并未惊吓到屋内的两人,修依识趣地移往僻静的角落。 站立在门前的人,缓缓地收回脚,大剌剌地跨进屋内。尤里!你、太、过、分、了! 摊开双手,尤里缓缓地露出空洞的微笑。我亲爱的侄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你就这么生气,是谁惹得你如此不高兴啊? 你还在装傻! 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啊? 屋里的气氛登时变得非常诡异,叔、侄两人,一个笑容不变,一个极度不悦,隔着两臂之遥对峙着。 站在角落的修依,好奇地观察着这位乍然闯入的大人物。其实在好几年前,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只是当时这位大人物年纪甚小,应该不记得了。但修依没料到当年惊鸿一瞥的娇小男孩,会成长为今日这般威风凛凛的伟岸美男子。 虽然他已经风闻过尤里侄子的许多事迹,也知道这位社交圈中新诞生的风云人物,有着被人歌颂为媲美战神阿西娜与太阳神阿波罗的绝尘脱俗美貌。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多少都有着被夸大、浮饰的成分在里头。直到今天以前,修依都不怎么相信世上会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是…… 百闻不如一见。他必须承认自己错了。犹如朝霞夜雾的剔透紫晶眼瞳、弯月眉、悬梁鼻,还有鲜艳如同玫瑰花瓣的唇。上天是如此厚宠这名男子,赠与了他无与伦比、如梦似幻的迷人外貌。他的五官巧妙融合了女性的柔与男性的刚,两样特质毫不抵触地合为一体,宛如冶艳抢眼的王者之兰。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修依的相貌也曾被许多人赞美过,说他像个天使般可爱漂亮,但,现在他才知道何谓人上有人。不自量力地与这位大人物较量相貌的话,自己恐怕得挖个地洞藏起来呢! 凭这样的容貌,难怪初入社交圈的那年,他便赢得了嘴巴向来恶毒又不留情的欧陆上流社会一致公认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封号。而谢维克.李奥提多.查尔斯敦子爵之名,更是不胫而走,远扬各地。 尤里与他这位俊美的侄子之间有何纠纷,修依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这几日,谢维克已经把下城区多间男娼馆、俱乐部都翻遍了,为的就是找出尤里。据说,其中还有几间非常倒霉地被他一个人独力破坏到接近半毁的程度。 身为一名经营者,修依祈祷等会儿他下楼后,不会看到飓风肆虐后般的残破景象。 喂,你! 那双锐利的紫瞳一瞪,把修依吓了一跳。是,您有何吩咐吗? 可以请你出去吗?你待在这儿,我无法和尤里好好说话。冷淡的口吻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修依担忧地望了尤里一眼,尤里朝他温柔一笑。不要紧的,无论再怎么生气,维克也不会杀了我。倒是你,端壶热茶和点心过来吧,我想空腹会让一个人的脾气更糟的。还有,我的好侄子口味很挑的,记得吩咐厨子要做得可口精致些。 好,我知道。柔顺地回话后,修依从衣橱中拿出了尤里的薄外套,像个体贴的小妻子般,走到他身旁。没了门,冷风都灌进来了。请先披上外套,尤里大人。一会儿我再送茶点和新的柴薪上来生火。 谢谢你了,修依。倾前在他颊上一吻,尤里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呢!隐约可以感觉到背后有道杀人般的目光,修依不敢再耽搁时间,匆忙地往门口退去。我不打扰二位,请你们慢慢谈吧! 再待下去,自己的小命难保。 闲杂人等消失后,尤里转身坐在雕花长椅上,十指架成塔状,横在胸前。 你是怎么了,维克?杀气腾腾的。要不要坐下来谈? 谢维克起紫瞳。这狡猾的家伙,分明是在跟他装胡涂!尤里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十二岁那年,他们做了个约定。这八年来,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相信尤里的话,认定他绝对会遵守那诺言,不会食言而肥的。可是这狡猾的狐狸,居然在约定到期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年满二十岁的那一天,狠狠地放了他鸽子!让他像个白痴般,待在空荡无人的子爵府中,等一个根本不打算履行承诺的臭狐狸!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4 章 不仅如此,那天过后,谢维克还听到更令人气馁、震怒的消息──尤里已经出发到小不列颠群岛去度假了! 一去,就是整整两、三个月无消无息。 谢维克曾考虑要去小不列颠逮人,但是尤里的求学时代都在小不列颠度过,即使自己跑去那陌生的国度,也不可能轻易地找到他的下落。与其漫无目标、像只无头苍蝇地瞎找,倒不如直接向自己的父亲施压,逼尤里回来丹玛才是上策。 尤里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他一定会听从哥哥(亦即谢维克的父亲)的要求。这是谢维克从小就掌握到的,尤里唯一的弱点。 禁不起自幼溺爱的儿子三番两次的请求,李奥伯爵终于屈服地下令要弟弟尤里尽速回国──这,都已经是上个月底的事了。 当尤里返回丹玛后,刻意挑了个谢维克不在家的时间,与兄嫂见过面,然后继续上演失踪记。谢维克曾去男爵府找他,但无论白天黑夜,他永远不在家,日日总是流连在下城区不同的俱乐部与娼馆里。 很明显的,尤里根本没有履约的诚意! 你欺骗了我,尤里!谢维克的紫瞳控诉地瞪着这名曾经赢得自己无比信赖的男人。 他曾以为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他,这个人也绝不会背叛他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以为尤里是绝不会欺骗自己、伤害自己的。可是,他现在受到了伤害!尤里的背叛比任何冰冷的剑刺、刀割都要伤他的心,令他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遵守当年的诺言?我们说好的,不是吗?到我二十岁时,你就会接纳我为你的情人的。我好不容易盼到了那一天,结果你居然连家都不回,当作没这回事,去他国游山玩水,躲避我、彻底忘记我的存在!跨前一步,谢维克殷红的唇颤抖着,双眸泛着薄薄的透明水雾,质问道。 尤里为难地蹙起两道眉。你真是冤枉我了,维克。我怎么可能会允诺你这种事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可是叔侄,再怎么丧心病狂,我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侄子做出这种承诺的,我想大概是你记错了吧? 记错?我怎么可能记错!从十二岁起,我每天都在等待着长大成人!二十岁的生日,为的就是能让你接纳我是个对等的男人,不再把我当成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难道这些年来,你都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尤里挑高一眉。经你这么一提,我隐约想起来了,是曾有这么一回事。呵呵,十二岁的你真是可爱极了,天真又无邪的,口口声声顽固地说要成为我的情人。但,那是孩子口中的傻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啊! 彷佛狠狠挨了一巴掌的谢维克,倒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你……没放在心上? 维克。尤里以宠溺的口吻,唤了他一声。维克、维克……我的维克宝贝,如果你像自己所言,已经长大成人,是一名懂是非、明黑白的成熟绅士,那么你应该不难理解,有时候大人必须对孩子说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言吧? 还处在震惊中的谢维克,几乎无法理解尤里在说些什么。虽然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自己所熟悉的语言,但是听起来就像是一连串陌生、空洞且毫无意义的音符。 当时的你是孩子气的意气用事。对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孩子,大人能做的也就是哄哄他,让他当下不要哭闹而已,不是吗?我反而十分讶异,你居然一直把那样的话放在心上,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尤里摇摇头说:总之,既然你已经是大人了,那么就更该懂得分寸,别再记挂着这种傻事了。我和你是不可能有亲情以外的爱发生的,过去不可能,从现在的你的口中说出来,更是教我匪夷所思。你快些忘记这种危险的念头,别再执着自己的错觉了吧!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把依赖与喜爱,错以为是爱情罢了。 原来……谢维克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被唬咔了。 什么叫做无伤大雅?什么叫做吵着要糖吃的孩子?什么叫做懂得分寸?单单是爱一个人的心、喜欢一个人的情,本来不应该是最纯粹、最简单、最真挚的吗?一个十二岁男孩的爱,在年长的人眼中,终究是没有价值的吗? 他的心,被践踏在地上。 被他最喜欢的人,无情地蹂躏,一次又一次。 已经八年了,尤里。握紧了拳头,谢维克强忍着心口的阵阵绞痛,喑哑地说:你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度过这八年的岁月吗?尤里。我对你的情感,始终都没有变。你嘲笑它为错觉,可是什么样的错觉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等待八年?我爱你,尤里!这对你难道没有半点意义,全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停滞的空气中,弥漫着伤心欲绝的破灭、失望。 ……我很抱歉,维克。幽深的蓝瞳勾勒着怜悯。 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上,再度被撒上盐巴。向来心高气傲的谢维克,不曾如此受辱过,而以这种同情、可怜的目光侮辱他的,竟是他最爱的人…… 不要逼我恨你,尤里。迸射出骇人光芒的氤亮紫眸,像是两把灼灼燃烧的怒焰。 假使我的实话让你无法接受、伤了你的情感,那么你恨我也无妨,维克。你就当自己从没这个叔叔,就当世上没有我这个人好了。尤里凝视着他,淡然地回道。 住口!闭上眼睛,谢维克不想再听见他无情的话语。 可是尤里还不肯放开那把刺得他遍体鳞伤的隐形刀刃,朝着更深处的痛楚,直刨进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纵使天地易位、时光扭转,我们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改变的。你是我敬爱的兄长唯一的儿子,是李奥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我疼爱有加的侄子。除了这层关系之外,我们之间没有别的了。你若要改变这关系,那就只有断绝它,别无二路。 住、口!我叫你住口! 置若罔闻的尤里半嘲地说道:维克,长大成人便意谓你必须学着成熟点,你已经不再像个孩子般,需要人哄骗了吧?所以你该面对现实了,偶尔也该听── 够了!跨前两步,谢维克扣住了尤里的颈项。你好可恨,尤里!我……不知道你竟是这么可恨的人!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过去你疼我、哄我,只是因为你必须要巴结李奥家的继承人,或是你要讨好我父亲,要我父亲做你的靠山,所以才处处呵护、宠爱我的吗?你算计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莫非你的心结了冰?现在的你比冰山还要冷硬无情! 尤里闭上了嘴,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告诉谢维克──他并不在乎被侄子如此责骂。 谢维克收缩十指,在指尖下方跳动的脉搏缓慢施劲。不是真的想杀了尤里,只是想要他做出点反应,要他向自己求饶,希望他承认刚刚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明知这只是愚蠢的行径,谢维克心头的怒火却遏抑不住自己的鲁莽。 求求你,把你所说的话,全都收回去!谢维克牢牢地盯着尤里,无言地要求。 但,尤里不过是合上双目,断绝与谢维克的视线接触,不让人碰触到他的灵魂,将一切都关闭在那道心门之外。 逐渐缩减的空气,让尤里的脸色由红转白,甚至开始发青了,但他仍选择不发一语的沉默着。 再这样下去,或许自己真的会失手杀了尤里也不一定。 呀! 惊叫声与碗盘落地发出的声响,让谢维克松开双手。回头,看到那名陪尤里过夜的金发男娼,正一脸恐慌地站在门边。 咳、咳咳!从谢维克的箝制下获得释放的尤里,猛烈地咳嗽着,从椅子上跌落到地面。 尤里大人,你不要紧吧!男娼飞奔到他身边。 我……没事的,修依,你不要声张。我们……你看到的是误会……我们是在闹着玩的……咳咳……因缺氧而不自然沙哑的嗓音,微弱地说着:麻烦你给我一杯水好吗? 可是……顾忌地抬起眼眸,偷窥着谢维克的表情。显然很怀疑谢维克会不会在自己离开时,又对尤里动手。 谢维克冷冷地回瞪着他。告诉你身旁的那个男人,从今天起,我谢维克.李奥提多不会再来找他了,他可以放心地回他家去!因为,我所认识的尤里.兰登斯科已经死了!我亲手杀了他,杀了那个不守承诺、无血无泪的家伙!往后…… 停顿了半晌,谢维克自嘲地想着:哪还有什么往后呢? 全都结束了。 自己心中那份生涩的爱,在今天已经彻底地被扼杀了。 再留下来也只是徒增伤心与痛苦罢了,他不想再多待在有尤里的地方,连一刻都不想留。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5 章 退开两步,谢维克连最后一声再见也不说地,旋踵,转身朝着门外,蹬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尤里大人,让他走没关系吗?修依望着空荡的门,担忧地回头对脸色苍白的男子问道。 这样就好。在修依的扶持下,重新坐回椅子上的男人,苦笑着说:让你受到惊吓了,真抱歉。 修依摇摇头。怪不得你不想与他见面,逃避着他。您的侄子有着令人害怕的强悍魄力呢! 你错了,修依,不对的人是我。我不想与他见面,并不是担心他会对我动粗,而是……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他。可是逃得了一时,终究逃不了一世。我不得不让他痛苦,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蓝瞳深自内咎地黯淡着。 你伤害他?可是……尤里大人,明明是他掐着你的脖子啊! 摸摸自己的颈子,那依然热烫的手温彷佛已经烙进了皮肤内。在外人眼中,或许是谢维克在伤害他,但,唯有尤里知道自己对那孩子做了多么无情的恶事。他晓得自己永远无法原谅伤害了谢维克的自己,所以…… 你不需要原谅我,维克。你就恨我这个叔叔一辈子好了。 这番争执,使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尤里拍拍修依的脸颊。好修依,我想休息一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请吩咐,尤里大人。 派个人到我家去,告诉老执事,帮我准备行李。这一趟疗伤之旅,可能会持续好一阵子了。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10104 李奥家族在丹玛王室中,占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政治势力方面,历代的李奥伯爵都有着能向国王陛下直接建言的特权。家族与王室长期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过去也曾有过缔结姻亲的纪录。时至今日,这关系不曾被动摇过。现任的李奥伯爵更曾被委以外交使节的重任,在卫罗斯、小不列颠驻留过几年。 经济方面,与大多数浪费、奢华成性、不事生产的贵族们不同,李奥家族的人们都有着一副懂得精打细算的好脑筋,因此被誉为最懂得点石成金术的家族。 国王赐给李奥伯爵的领地——查基,是一处没有肥沃的土壤,一年中的气候有一半都是缺乏日照的森冷寒冬之地,本来是丹玛国内最贫冷瘠、生活最恶劣的地区,但如今却是每年上缴国库税收最多的地方乡镇。 当年,初代被册封为李奥伯爵的男子,带着家人来到查基后,就发现了这地方所面临的莫大困境。为了让当地的人们不再受困于地形、天气,他下令要领地的佣农们改为种植温室花朵。之后,再由伯爵出面承购这些花儿,并且聘请来自意大利的技师,经过重重繁复的手续精制成花香精油的原料后,再出口到法兰西去。 靠这法子,查基的佃农们赚得不少金币,自然改善了生活。伯爵则是一石二鸟地赢得居民的向心力,以及自己更加丰厚的荷包。从那之后,查基也从人们口中最究的地方,变成人人向往的黄金乡了。 在历代祖先们辛苦建设而成的宏伟大宅里,拧立于俯瞰整片雄伟山丘以及无数温室花房的府邸书房窗前,尤里静静地等待着兄长的到来。 尤里,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有些佃农的问题,我得先帮他们解决。李奥伯爵匆匆打开书房门,展开双臂,给自己年幻的弟弟一个拥抱。 不会的,反而是我才觉得不好意思。没先和大哥打声招呼,就跑来找你,占用你宝贵的时间。 相差二十几岁的兄弟,看在旁人眼中,误会是父子也不奇怪。 说这是什么话!你也是这个家的成员,查基的大门永远会为你开启的!怨怒地看着尤里,李奥伯爵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过客吧?我说过了,这里随时都有你的房间,你大可以回家来住的,没必要跟我们见外。 摇摇头,谢谢大哥,不过我住歌本已经习惯了。 唉,你这固执的驴脾气一点儿都没改。歌本城到底有什么好?你坚持要住那儿不说,现在连维克那孩子也跟你一样,难得回查基一趟,都不知道父母的操心与忧虑……唉,这是我这做父亲的无能,我不该跟你唠叨这些的。坐吧,你今天为了什么事,竟想到见我?年纪已半百的李奥伯爵虽已两鬓渐白,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蓝瞳依然能震慑人心。 也没什么,只是在我离开丹玛之前,想先来跟大哥说一声。这次我大概会离开好一阵子。 你又要离开丹玛吗?不是才回来不到两个月吗?李奥伯爵讶异地问。 我的坏习惯就是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次哥哥找我回来,该处理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所以……以暧味的耸户做结尾,尤里笑笑说。 伯爵苦恼地看着弟弟,长叹一口气。你非走不可吗? 尤里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可是继续留在丹玛,意味着和维克磁面的机会会增加。此时此刻,他猜维克并不希望见到自己,而且他本身也……能不见面,就尽量别磁头吧!反正维克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见面是徒增伤害彼此的次数而已。 其实,最近维克那孩子的状况让我很担心呢,尤里。伯爵边揉着眉心,边以指尖敲着书桌,露出少见的焦躁模样。 兄长的话让尤里心头一紧。维克怎么了? 这实在很难以启齿。伯爵停止一切动作,专注地看着弟弟说:你知不知道维克近来都和哪些人交往? 我……不是很清楚。自从上回在修依那儿和维克见了最后一面后,尤里就刻意不再出席参与大部分的社会场合,避开那些维克会出现的地方。他一心一意只想把工厂的事处理、交代完毕,好尽早离开丹玛。 你都没听说吗?那我在担心什么,你也一无所知吧?伯爵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又困惑地扬起眉。我以为那孩子知道你回歌本城后,会黏着你不放呢!从小他最缠你了,连你嫂嫂都要抱怨,不知双亲在他心中,有没有比你这个叔叔重要。奇怪了,难道自你回丹玛后,这段时间内你们都没有见面吗? 呃……我都在处理工厂那边的事……不得不对兄长隐瞒实情,让尤里心虚地转开视线。 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误以为尤里的表情是愧疚,伯爵赶紧补上,说:那孩子率性惯了,这都是他母亲太纵容他,养成他随心所欲、定不下来的性情。他催促我把你叫回来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焦急,所以我才推测他会去找你。看样子,我又被那孩子的一时兴起给牵着鼻子走了。 这件事尤里心里很清楚,兄长会连连发出早点回丹玛来的电服,都是谢维克在兄长背后施压的结果。清楚归清楚,可是自己不可能告诉哥哥,谢维克与自己之间的纠纷,进而拒绝哥哥的要求。所以到最后,还是顺了谢维克的心意。 大哥,你担心的事,究竟是……尤里提醒着愠怒的大哥,回到先前的话题上。 伯爵无奈地一挥手。你应该知道孚鲁士国的摄政亲王在本国作客的事吧? 是。他已经来此好几个月了,不是吗? 目前该国的王室正经历一场政治风暴。简单说,就是握有军权的宰相,企图发动政变,把摄政王赶出朝廷,好取得操纵八岁年幼国王的政权。 但,摄政亲王曾罗曼公爵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得知政变发动的消息后,他就带着一班亲信与王国的玉玺、王冠、令牌等贵重的王室象征,来投靠亲妹妹的老公——丹玛国王。虽然对外宣称他是来度假的,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是来避难的。 普罗曼公爵的风评并不是非常好。他仗着自己身为国王亲叔的身分,联合部分朝官势力,取得摄政王的地位后,便恣意排除异己,并易法立典来迎后自己的利益。凡是与他有不同意见者,则一律入狱,诛杀。据说在孚鲁士境内遭到他杀害或流放的政敌,包含其家族,就有数千人之谱。 且此人性喜奢华、享乐,以一介政变逃亡者的身分来到丹玛,却还是不改其酷爱排场与恣意浪费的作风。经常在目前下榻的王家狩猎行宫里,举行通宵达旦的酒池肉林宴会,让过去形象还算端正的丹玛上流社会,忽然间充斥着淫靡、颓废的气息。 尤里心头蓦地一惊,蓝眼愕张地看着兄长。维克该不会和普罗曼公爵…… 沉重地点点头,伯爵极端不愿相信,可是……有很多人告诉我,说维克近日频繁出入王家行宫,似乎和普罗曼走得很近,甚至有人目睹维克由他的寝室出来,我希望这谣言不是真的,那个家伙太不正派了。先把自己的国家搞得一团糟,接着还投靠到妹妹的身边,没有一点担当。像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维克万一受他耳濡目染,也染上什么恶习,那么……我怎么能安心地把这个家交到维克手中呢! 大哥……尤里看着把脸埋在双手里的兄长,安慰地说:您别急着下结论,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叫维克返家一趟,仔细地和他谈谈呢?或许全部都是一场误会而已。 我已经派人去了好几次歌本,可是都找不到他的人,让他一个人留在歌本的寓所里,根本是错误的决定。我原本计划亲自到歌本去把他捉回来的,偏偏这两天佃农们的温室纷纷发生问题,我没法子丢下不管。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6 章 兄长的蓝眸写满忧虑,两鬓则多了好几根白发,是因为操心过度吧?听到这儿,尤里知道自己不能再置身度外了。既然大哥已经向自己开口了,那么就算明知会有什么难堪等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维克的事就交给你吧! 尤里,真的可以吗?伯爵登时振奋起精神。 我无法代替你处理复杂的温室问题,况且那些佃农们也最信赖大哥,您非得留在查基坐镇不可,不是吗?那么,我能为大哥做的事,也只有去跟维克好好地沟通,劝阻他。大哥,我向您保证,如果他真的与什么危险的人来往,我说破嘴也会阻止他的。尤里不是嘴上说说算数,一旦答应了兄长,要他赴汤蹈火,他也会办到的。 谢谢你了,尤里。有你这句话,大哥我安心多了。维克向来最听你的话,今天你愿意帮我去监督他,不让他胡来,我便不需要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了。紧握着弟弟的手,伯爵感慨万千地说:父亲大人送我的最大礼物,就是给了我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弟弟啊! 能帮得上大哥一点忙,我就很开心了。与伯爵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比起来,自己能为他做的事,实在太微薄了。 在自己孤立无援、度过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之际,是伯爵伸出援手,拯救了他。亲生的父亲或许赐给了他生命与血缘,但真正让尤里领悟到每个人都拥有支撑生命的尊严,并且体会到活着的幸福的,都是如父亲般关爱着自己的大哥所赠予他的。 任何人都不能让他背叛大哥,他也绝不会做出任何会使大哥伤心痛苦的事。 ****** 别名猎狐馆的王家狩猎行宫,就在歌本城中央的万坪狩猎公园里。冠上行宫之名,但基本上王家成员在这儿只做休憩,并不居住,里面数十个房间都是提供给各国贵宾在狩猎季节时利用。论功用,更近似于使节行宫。 一年春、秋两次的狩猎季外,大部分时间都闲置无人的猎狐馆,在今夏因为一名意外的访客人住,而变得门庭若市、人声鼎沸,从早到晚进进出出的访客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悬挂着数盏华丽水晶吊灯的宴会厅里,才傍晚时分就已经举行着放浪形骸的聚会。宴会主人狼藉的名声使得正经的绅士与淑女却步,取而代之的是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交际花云集,一些喜欢追逐刺激,寻求玩乐花样的败金纨绔子弟便闻风前来。他们在舞池里上演大胆的调情戏码,交换着虚伪的吻,淫喘浪语此起彼落,丝毫不顾忌他人的目光。 高坐在台阶上的宴会主人——普罗曼公爵,握起了身旁丽人的纤纤玉手,移到自己唇边说:我们也下去跳一曲吧?谢维克子爵。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丽人蹙起浅金色的眉,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紫眸冷看着底下光怪陆离的景象,性感菱唇嘲讽一声。你说跳舞?我看不是吧。下头的那些人岂是在跳舞,活生生是一群发情中的公马与母马在相互磨蹭着,巴不得直接在地板上就办起事来函。你要我加入那群野兽,是吗?公爵大人。 我以为跳跳舞,你会比较开心点。碰了个钉子,普罗曼挑挑眉,不以为意地笑道。 正值壮年四十的男人,即使热爱美食、放纵享乐,也因为注重保养与热爱马术,让他仍保有着堪称俊挺的相貌与堂伟、壮硕的体格。细心打理的棕发找不出一丝白发,而打磨得光鲜的十指上那涂抹着精油保养,并套上昂贵的大红宝石戒环、翡翠扳指作为装饰。 据说喜欢浮夸自己权势、财富的男人,都缺乏一点自信,可是在普罗曼公爵身上可丝毫没有这种迹象——从面对着生命中最大危机的现在,这男人还能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大剌剌地吃喝嫖赌、日夜笙歌,不见半点愁容,忧虑之色,便可看出他傲慢自大的性格,非比寻常。 我看起来像是不开心吗? 谢维克会抵消上普罗曼为玩伴,理由无他:这男人不是脑袋空空、不识趣的、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笨蛋,而且长相也不差,更是深谙享乐之道的个中高手。论玩,他恐怕比自己还懂得更多花招。 有上列这些条件,已经够资格做他谢维克的玩伴了。 外头坊间关于普罗曼的传闻洋洋洒洒,五花八门,大半都不是些什么好话。有人形容他奸诈狡猾,心狠手辣,是一条贪婪卑鄙的毒蛇,谢维克不仅听过,而且也赞同这形容并不过分。假使是上周以前的自己,他或许会因此而与普罗曼保持距离,但现在…… 管他是毒蛇也罢、饿虎也无所谓,他需要的不过是能让自己遗忘掉心痛、悲伤的玩伴,并不是需要交往一辈子的好友或知己。 你看起来就像一朵孤高、寂寞、冰冷的兰花呢,心爱的子爵阁下。偎在谢维克耳边,男人嗓间低沉诱惑地说:虽说这样的你格外迷人,但我更渴望能见到你在意乱情迷中失去理智、在销魂蚀骨的快感中淫荡呻吟的做,你才愿意成为我的? 神秘紫瞳蒙着冷漠,他启唇淡道:敞开心房?说得真好听。何不痛快直说,你想要我张开腿,做你的婊子? 哈哈!我真是欣赏你的快人快语,以及与你纤柔外表不同的辣脾气。一手放胆地移到谢维克的大腿上,公爵在白色裤管上抚摸着说:说吧,我要付出什么样式的代价,才能一亲芳泽,与你共赴巫山?你尽管开口。 掮了掮鬈翘长睫,谢维克的视线,在那只不安分的手和公爵的脸上来回扫了扫,继而嘲讽一笑。在你眼中,我的身价又值多少呢? 任何金额,任何事。只要你开口。 那叫你去替我杀人呢?挑眉,冷语。 给我一个名字就行。 名字。谢维克闭上了眼。是有那么个名字在心底徘徊……不对,也许是两个。他好恨、好恨、好恨的那个人,以及那名能轻易地得到那人的拥抱、那人的亲吻、那人的温柔的金发男娼。他希望他们由这个世界上消失,希望他们能由自己的脑海中抹杀掉,希望…… 说出来,甜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杀人?似假还真地刺探。 美人倾国,为了一名绝世美人而引起战争的纪录,在哪个国家都有。为了讨得你的欢心,几条人命也不算什么。棕眸烁现凶狠的色泽。 闻言,谢维克灿灿地露出恶作剧的笑。好啊,我把名字给你,他叫普罗曼·诺乔·浦西士。 一愣,普罗曼公爵半晌不语。你是同我开玩笑吗?子爵阁下。 公爵大人就是这么草菅人命,才会被赶出自己国家的吧?直率地,谢维克的话一出口,不但公爵的脸色变了,坐在他们附近的人们也鸦雀无声、面色如灰。 ……你这是大胆或是愚蠢呢?收回手,公爵冷声瞪道。 谢维克一耸肩。大胆等于不怕死,愚蠢等于不知死活的话,那么两者我都不是,我纯粹是喜欢有话直说。假如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讲法称之为说话艺术,那我宁可自己是个不懂艺术的傻子。因为绕远路不如抄快捷方式,反正抵达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快感谢你的双亲给你生了副好脸孔,让人舍不得这绝美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公爵的不悦写在脸上。 甜甜一笑。公爵都愿意为我而杀人了,我的一、两句狂语,岂会让公爵恼羞成怒地砍了我的脑袋呢?还是,公爵前面所说的话全都是假的? …… 棕眸睨看着美丽而嚣张的人儿片刻,最后普罗曼硬是压下怒火,选择开怀一笑。哈哈哈!罢了,罢了,我晓得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随便试探你的底线。你不喜欢我收买你,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让我这么难堪呢! 所以谢维克不必喜欢普罗曼,也能容忍他为玩伴,理由就是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今天他是个满脑肠肥的草色,谢维克就算是闷死、成天关在家里,也会不屈就地和他混在一块儿。 第一天见面时,我不是已经告诉过公爵大人了吗?我或许是个道德感贫乏的享乐主义者,可也不是什么人尽可夫的婊子。我想和你上床时,自然会和你上床;我不想要的时候,就算你把全世界的财富都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张开腿的。不要把我和那些等你召唤的交际花们混为一谈,我不喜欢待价而沽的感觉。 公爵点点头,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了,一杯举起。我向你道歉就是,子爵阁下,请原谅我的不敬言词。喝干这杯酒,我保证绝不再犯。 接过它,谢维克执起酒杯,轻啜一口。目前还没必要和普罗曼闹翻,纵使是可有可无的玩伴,但在自己还未走出尤里带来的伤痛之前,这人的存在多少能帮他排遣掉不少漫漫光阴。 没错!没错!一名跟随着普罗曼流亡到丹玛的跟班——纽杰男爵,啊哈哈地插入他们的话题间。讲那么严肃的话题做什么呢?来喝酒、唱歌、跳舞嘛!我这边也有上等的烟草,可以让人心情舒爽,无忧无虑的,子爵要不要来一根呢? 什么烟草,那根本是毒草!谢维克知道普罗曼身边有些人爱抽鸦片、麻烟,不过他讨厌那些抽过鸦片后,神智不清、讲话颠三倒四的人,自己更不想加入其中。喝醉只要睡一觉就会醒来,一旦染上抽鸦片的恶习,可是会像个废人一样,脱离不了深渊的。 你请自便吧!冷淡地说着,谢维克打算喝完这杯就回家去。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今夜就睡在自家床上吧,省得半夜又被某人骚扰。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点燃烟,抽了一大口之后,男爵摇头晃脑地说:对了,两位方才说什么杀人、杀人的,是不是在讨厌近来发生的几桩连续杀人案啊?真的很诡异耶,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7 章 什么谋杀?听到血腥的话题,普罗曼公爵兴致盎然地问。你们都没听说吗?就是近来在歌本城内,有数人被杀害,几桩案子的被害人男、女都有,有些是被砍死,有些则是一刀毙命或掐死的。然后,最特别的地方是,在这些命案的现场,都飘着浓郁的香水味呢! 喔?难道是一名女子犯下的案子? 不是这样的,据说那味道就像是有人摔破了香水瓶那般浓烈。现在大家都在讨厌这些案子呢!在治安良好的歌本城内,难得有这么轰动的大案子,大家还在打赌到底犯人是谁?为什么要在那儿泼洒香水?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公爵想了想,以手击掌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个极度受不了臭味的杀人犯,因为想遮掩血的味道,所以才会使用香水。你说我的推测有没有道理,谢维克子爵? 讨厌血味的杀人犯吗?很有趣的推测。可是听来就像是讨厌喝酒的酿酒师一样,矛盾且不合理。谢维克懒洋洋地应道。 不、不,我觉得公爵的话有道理,一定是这样的!男爵讨好地笑道。 放下空杯,谢维克从椅子上起身。公爵大人,恕我先告辞了。今夜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怎么?你今夜不留在这儿?普罗曼跟着起身。 偶尔也会想念自己家的软床,而且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也不坏。跨下台阶没两步,谢维克的手再度被普罗曼握住。 他亲了亲谢维克的手背。千万不要消失太久,我会等你来找我的,要下棋或喝酒,都随你高兴。 再说吧。 冷漠地一瞥,谢维克收回手之后,踏着优雅的步伐,在许多人的注目下,越过舞池,朝大门而去。 普罗曼始终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公爵大人,小的实在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要容忍他的放肆呢?凭你的手腕,要把他弄上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和以前一样,只要看上了,找几个将他绑起来或是用点迷药…… 普罗曼收回目光,嬉笑地说:纽杰,莫非你是眼睛瞎了?那么美丽,像座精致、易碎的艺术品般的丽人,怎么可以用粗暴的方式对待呢?要是硬摘下那朵花儿,结果却破坏了那份美,岂不是暴殄天物?况且,等待果实成熟也是一种乐趣啊!我不想用迷药是因为我想看他在我身下扭动、吟叫的反应,想看那高傲的脸蛋被欲望熏熬、活色生香的一刻。 但是,万一那位大美人一直不肯点头呢?您要等多久呢?说不定到口的肉,会飞走的!男爵吞了口口水。过去只要是公爵享用过的,自己也能分杯羹,这次他可是等不及想舔舔剩下的肉骨头了。 不可能的,他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自信满满的普罗曼大笑着道:你等着看吧,他一定会落入我怀抱的。 呵呵,公爵大人说得是,说得对! 男爵口中一边奉承:心中则一边打着不为人知的如意算血。这场尔虞我诈的游戏,才刚启幕。 ******* 下令马车直接打道回府后,谢维克闭目养神着。 这几日即使喝得再醉,只要一合上眼,那人的身影仍旧会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能熬多久?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遗忘得了…… 他在骗谁呢?不可能忘得了的。尤里在他的生命里占取了那么多的回忆,童年时代到少年,他们形影不离,朝夕共度——就边尤里在自己八岁时便到他乡求学,他都没有一天忘记过尤里。 倘若世上有一种神奇的法术,能让人于瞬间失去记忆,也许自己就能获得解脱了吧? 爵爷,我们已经到了。马车停稳在李奥伯爵府前,车夫为他开启车门道。 谢维克赏他一枚金币,打发他回去。 由于双亲一年中除去严冬以外的时间,多半都停留在领地查基居住,所以现在歌本城的伯爵府邸几乎就成了谢维克个人的住所,他也就懒得再搬到外面了。 住在伯爵府里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这儿的仆佣都很熟知他的喜好,会将他周遭的一切打点妥当,不需费心。坏处则是……府里耳目众多,自己在歌本所做的事,不论大大小小,都会一五一十地被禀报给双亲知道,俨然生活在父母的监视底下。 近来荒唐的行径,大概已经传到父亲耳中了吧!谢维克晓得古板的父亲大人一定会非常生气,自己与普罗曼往来的事,少不了要挨顿骂了。 唉,干脆离开丹玛,去卫罗斯散散心,顺便探望友人吧!要是能见着伊凡与渥夫,戏弄、戏弄他们二人,多少能让自己抒解一些心中的苦闷吧! 少爷,您总算回来啦!老管家为他开门,露出宽慰的微笑说:老爷派人来过几次,都找不着您,我正在担心呢! 脱下白狐大氅交给管家,谢维克一边松开蕾丝领巾,一边问道:厨房的火熄了没?帮我烧水,我要在房里沐浴。 是,我马上去办。可是少爷,您的叔父大人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您要不要先去—— 谢维克停下解袖扣的手,抬起惊愕的脸。你说……谁在等我? 您的叔父大人,尤里爵爷啊!老管家不解地看着他讶异的模样,补道:起初我以为您今日又不回来了,还告诉爵爷,恐怕他等也是白等,可是爵爷坚持要等到您回来为止,幸好他没有听我的建议离开呢 尤里!来找他? 控制住想要飞奔上楼的冲动,谢维克点点头,以平淡巧饰激动。我晓得了,那我先去见他。晚点再把热火送上来。 好的,少爷。 一步步跨上阶梯,谢维克的脑海中也浮出种种疑问。 为什么尤里会来见他? 会不会是尤里改变了心意? 尤里是不是来告诉他,没有实践诺言是他的错?……自己该怎么做呢?先摆点高姿态刁难,刁难尤里,然后再听尤里的道歉吗? 尤里、尤里、尤里……紫瞳流动着喜悦的波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当谢维克握住书房门把的那一刻,他察觉自己的手竟微微的颤抖着。唯有尤里能影响他这么深,他的喜怒哀乐,几乎全被尤里一人所牵动着。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深爱着尤里,谢维克也无法解释。那种起源于有记忆之初的早熟爱恋,已经等同于他的血液,无时无刻、无所不在、永不间断地在他体内流窜着了。 喀嚓!门向内开启,里面烛光荧荧,有若白昼。黑发男子端坐在窗边的长椅上,低头翻阅着一本书。发现到自己不再单独,男子合上书本,抬起头面对他。 我的运气不错,你今天回来得很早,维克。尤里先开口。 谢维克牢牢地盯着他,不懂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若无其事的表情。难道他们上次见面时所发生的争论,他都当作是在放屁不成? 你来做什么?于是,他的口气冰冷,生硬。 尤里唇角的微笑不变。我来看自己的侄子啊,维克。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8 章 谁是你的侄子?谢维克暗暗握起拳头。当尤里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尤里来的目的绝不是求和,更不可能是求爱! 维克……以一种深受困扰的,仿佛学校老师带到一名顽劣子弟般无可奈何的表情,尤里叹息地喊着。 如果你不是来告诉我你错了,如果你不是来告诉我你爱我,那么,我不想看到你。请你立刻离开伯爵府,这里不欢迎尤里·兰登斯科这个人!请你滚出去! 尤里,你太残忍了! 谢维克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对自己如此残酷?他会不知道,挑这个时候来访,只会让自己燃起无谓的希望吗?有什么是比在一名濒临饿死的人面前,炫耀一盘能看却不能吃的食物更恶毒的? ……你要伤害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尤里!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9576 尤里早预料到谢维克会有如此的反应。 他心爱的侄子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从不隐藏自己的观感,喜欢就会大声说爱,嫌恶也会明白地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是在受到充分、无私、无限量的亲情滋润下,所培养出来的单纯性格。因为无须害怕、顾忌他人的想法,也不曾领会失去爱的恐惧,所以才能以最直接的方式来表白自己的情感。 对维克的坦率,自己经常感到如同妒忌一般的强烈羡慕。 如果……不只一次的,尤里曾这么想……如果自己也像维克一样,拥有一对热爱自己儿子的双亲,在宽阔如海洋般、源源不绝的亲情之爱中成长,那么,他是否也能更单纯而直接地去爱人,是否也能率真地敞开心胸,勇敢地接受他人的爱与被他人所爱……呢? 他也想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可是,他做不到。他爱人的本能,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恐惧,不安,怀疑和绝望给破坏殆尽了。 剩下来的余烬,尤里只能将它努力聚集为亲情之爱,将它奉献给大哥,以及大哥与嫂嫂生下来的救赎天使。 尤里还记得初次见到刚出生不久的维克,当时襁褓中的漂亮小天使对他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头,笑开无牙的小口。那时尤里便发誓,他会成为这天使最忠诚的仆人,守护他,疼他,爱他,做一个最完美的好叔叔。 唉,为何他们之间会莫名其妙地演变成现在的局面呢?从哪一刻开始,自己与维克之间的关系,竟产生了不该有的变化呢?尤里实在想不通。 自从几年前维克向他示爱以来,他已经想了千遍,万遍,但是没有解答的难题,至今仍旧是个谜。 滚出去!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看着不假辞色,怒指着书房门的维克,尤里平静地开口说:是大哥要我来探望你的,维克,听说你近来都和普罗曼公爵一班人在一起,让大哥很担心呢,这是真的吗? 这关你什么事!紫瞳眯起。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是自称我叔叔的那个人,是吗?很抱歉,我所认识的尤里已经死了,而我没义务向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报告我的行踪。我要和谁交朋友也是我的事,不需别人干涉! 尤里对他孩子气的回应,感到啼笑皆非。唉,这个被宠坏的家伙。不要意气用事,维克。普罗曼公爵并不是个很适切的……据我所知,他是位品行让人质疑的男士,与他交朋友会对你日后的言行产生不良的影响。身为伯爵府的继承人,你应该多和正派人士往来才是。我相信你并不缺乏朋友,又何必挑上他呢? 嘲讽的紫瞳在尤里脸上晃了一圈。听到一个大白天就逗留、出没在男娼馆的人,批评、讨厌起别人的品行如何,真是新鲜极了。我倒想请教阁下,一位正派人士该用什么样的基准来判断,才叫正派呢?像你这种流连风化区或耍赖欺骗他人的人,算是模范好人吗? 尤里没有被这恶毒的话给刺伤……至少表面上没有。你的看法没错,维克。因此我和普罗曼公爵都非善类,你该远离我们才对。请你就这么做吧! 本意要给尤里难堪的,不料竟被他不温不火的一句赞同给还击,谢维克咬咬牙根。你不要指使我该怎么做,该死的!尤里,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看到你的脸我……我就想吐!你这个背叛者! 背、叛、者……吗?苦涩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尤里才想问问老天,到底是谁背叛谁,侄子爱上叔叔,这是理所当然的吗?绝对不是。别人都不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情境,偏偏自己去碰到了。维克不该爱上自己的,只要维克不爱上他,他们至今还会是一对情同手足的好叔侄。 由我身边,偷走了我心爱侄子的人,是你啊,维克! 想知道为什么的人,是我! 你想怎么骂我都随便你,维克,可是你不要再和普罗曼公爵见面了。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会马上从你眼前消失的。尤里忍着不去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忍着不发脾气地说。 当你自己都不能履行诺言的时候,你凭什么跟我要求承诺?一个骗子,有资格站在这儿大言不惭地向我做出任何要求吗? 这句话,比想像中还来得有杀伤力。 尤里的蓝眸黯淡下来,他无法反驳维克,因为自己确实欺骗了他,确实没有履约的诚意。自一开始,他就做好爽约的打算了…… 这没什么,没问题,没事的,不过是小小的谩骂,这辈子什么样的难听话、辱骂,污名都听过了,与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相较,现在维克所说的根本像是轻微的搔痒罢了。 干吗?摆出那种受害者一样的脸色,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吗?笑话!真正被欺骗、被玩弄的人究意是谁?一撇唇,半皱着眉,紫瞳丽人不耐地说:你快走吧,尤里。一个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前,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后,谢维克朝着门边走去。 维克,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听我的劝告吗?无视他的敌意,尤里追上前一步。 握着门把,不愿回头的银发男子,背对着他说你实在很烦,尤里。真那么想在我父亲面前做个百依百顺的好弟弟,是你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可是你再继续喋喋不休对我管东管西,在我附近晃来晃去的话,后果你自行负责!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开启,使劲甩上。 被独留在书房内的尤里,束手无策地叹了口长气。以目前两人间的恶劣状况来看,想阻止维克与普罗曼交往是桩艰困的任务,但是,他不能轻言放弃,否则他要怎么向全心信赖自己,把维克交给自己的大哥交代呢? ***********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谢维克的心情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落、烦闷。这些日子以来不曾缓和过的伤痛,在尤里出现后,好像一口气被人由结痂处给扒开来,再度淌流着淋漓鲜血。 他对尤里说的每一句恶言,都像是咒缚般地缠绕着自己的颈子,束紧,让他无法呼吸,几乎窒息。 可是,他还是无法不去伤害尤里。 一见到尤里那张写着无奈、困扰的脸,一想到尤里只是因为父亲的要求,才勉为其难地来找自己,一肚子怒火就熊熊燃烧。 ……和我的承诺,你就能轻易地毁约,但是父亲大人的要求,你却把它当成神谕! 尤里是个大笨蛋! 尤里是个有恋兄情绪的大混账! 其实普罗曼的问题根本无关紧要,可是既然能让尤里苦恼的话,他就绝不轻易妥协!虽然这么做十分幼稚,更彰显了自己的不成熟,然而,除了这样做,他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的一口闷气稍微获得纡解? 难道他能真的掐死尤里,或是强迫尤里就范吗? 他渴望尤里的不只是身体,最重要的还是那颗心。没有心的身体勉强结合为一体的话,事后不过是徒增空虚与后悔罢了,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摇铃招来老管家,吩咐他把热水送过来之后,迟疑了片刻,谢维克不禁开口问道:尤里呢?他离开了吗?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9 章 没有,爵爷还在书房。 啧!他为什么还不走?莫非他还不肯死心?谢维克冷冷地说:去告诉他,请他回自己的男爵府去!以后,也不要再让他进入这宅邸里了,老管家。 啊?可、可是爵爷他……不行啊,老爷知道此事,一定会大发雷霆地责备我的!小的不敢把尤里爵爷拒于门外,少爷。 父亲责怪你的时候,就说是我的命令,你是遵照我的命令去做的,那么父亲就不会怪你了。谢维克以为老管家是怕挨骂。 老管家摇摇头说:少爷,哪怕是您的命令,小的不是不敢。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时候老爷刚刚带着尤里爵爷到这伯爵府上,有一回,几名不长眼的仆人把尤里爵爷关在门外,不让他进来。结果……小的服待伯爵大人二、三十年了,第一次看到大人那么生气,不但把那几名仆人狠狠地鞭打一顿,之后还将他们赶了出去。那时候老爷就很明确地说了,无论什么时候,伯爵府的门都要为尤里爵爷开启 这件事应该是在他出生前所发生的吧?因为谢维克从未听大人们提起过。 请你原谅,少爷,这件事小的实在办不到。小的先告退了。老管家深恐再惹谢维克不悦,赶紧离开了房间。 总觉得老管家的态度有些不自然,是不是当年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严厉但绝不轻易动手打人的父亲,竟会鞭打仆人?可想而知,尤里被关在门外的事绝不像表面那样单纯,一定还有什么内情在里头。 事过境迁这么久,老管家都还记忆犹新,更让人好奇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有多大。 尤里刚到伯爵府上的那段期间,是谢维克来不及参与的岁月。他仅知道尤里小时候并不住在伯爵府里。尤里是个私生子,是老伯爵(亦即谢维克的祖父)的情妇在年过四十后,意外生下的孩子。 没有正式身分的尤里,出生后一直是由他的亲生母亲独自抚养的。在尤里的母亲过世后,顾虑到失母的孩子年纪尚小,无法独立生活,所以老伯爵才同意领回这名不被承认的儿子。据说,老伯爵甚少与尤里接触,几乎把他当成陌生人…… 谢维克不常听尤里提起小时候的事,记忆中,家里也没什么人谈论。以前他总认为过去不重要,管他尤里小时候如何,反正拥有与尤里共度每一日的点点滴滴,有那段日子的回忆就够了。 ……我该不会因此错失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在尤里的过去里,有一把关键的钥匙,它把真正的尤里给关起来了? 谢维克正低头沉思这问题的时候,碰巧管家领着两名仆人进入屋内。 男仆们扛着一桶桶的热水倒入一只雕花铜盆内,管家则送上谢维克惯喝的睡前酒。 少爷,您还有其它吩咐吗? 决定暂时放下烦人的思绪。谢谢你了,老管家。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清理铜盆,今夜不要再来打扰我。 好的。少爷夜安。 毕恭毕敬的老管家与男仆都离开后,谢维克终于能在漫漫长日的尽头,以他热爱的沐浴时间做为放松的休止符。 他罗衫尽褪,裸身跨入那只足足可容纳两名大人的铜盆里,悠闲地伸展着疲惫的优雅四肢。当热度刚好的水温抚慰寒冷肌肤的瞬间,他不自觉地仰头发出了满足的长长叹息。 极乐,天堂。 然后,端起那杯红酒,轻啜一口。 哈……口中的甜甜果香酒味,融化了紧绷的神经。舌端微麻、舌根微醺的快意,如薄雾般笼罩着他的意识。仿佛,在那刹那间,再大的烦恼都不足以恼人了。 浸泡于玫瑰香精水中,白皙如雪的身躯亦逐渐显露出淡淡粉红、如同上等珍珠般的光泽。 壁炉里的柴火,助长了双颊的桃红、唇色的朱樱。 一抹红色的酒液从杯口溢过他的唇,沿着较好的下颚,滴流过雪白平坦的胸口,汇入满缸氤氲的热水里。 一边喝酒、一边泡澡的习惯,很不好喔,维克。很容易喝醉的。 蓦地,熟悉的声间由背后传来,谢维克坐直身,在铜制浴盆中转过头。尤里?你跑到我的房间做什么? 淡淡笑容不变的黑发男子,漫无边际步到谢维克身边。不希望有人闯进来,就把门锁上吧! 门没锁上不代表你可以未经过允许地进入!怎么,你又要来跟我叨念那件?就算你说上一百次,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高兴和普罗曼在一起玩乐,谁也管不着我!挺直身,谢维克气得故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旋即把杯子朝尤里扔过去。 轻易地闪开空中飞杯的攻击,听到杯子在身后滚落地面破碎的声响,尤里未动摇,冷静地看着侄子火冒三丈的脸庞。你不用生气,我已经知道多说无益。我不是来浪费口舌说服你的,维克。 哼,那你还有何贵干?快滚回你自己的男爵府去吧!奇怪,不晓得是不是怒火攻心让酒精加速作用,自己的头真的有点晕。 我是来照顾你的。伫立在铜盆旁,尤里俯视着他说。 说什么鬼话?我又不是三岁——摇摇头,糟糕了,怎么眼前的人变成了三、四个身影? 我需要你的照——全身怎会如此乏力、软弱? 不,这很不对劲!才一杯红酒,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昏头晕脑?一个不祥的念头窜过谢维克的脑海,他伸出手想扣住尤里的衣襟。 你、你在我的酒里面,加了什……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伸出的手已经颓然无力地垂落在铜盆边,整个人晕挂在浴盆里。要不是尤里地把他捞起来,他恐怕会溺毙在水中。 好险,看样子这药效真的很强呢! 尤里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拉过那条放置在旁边,等待使用的大毛巾,吃力地把浑身湿答答、赤裸裸的侄子,由水中拖出来。 这可真是桩浩大的工程。 现在的维克已经不是荏弱的少年了,不但身高比自己多了两公分,体格也与自己不相上下,加上此时他是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因此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若是臂力、腰力再差一点,自己肯定会因为独力搬运他而手脱臼、闪到腰。 话虽如此,尤里也不想让刚沐浴完的维克,暴露在其它仆佣面前,因此只好放弃搬救兵的想法。 呼,大功告成! 历尽艰辛地把完全进入梦乡的侄子送上床后,尤里不由得感慨地坐在他身畔。 真的,长大了呢。 端正完美的脸孔,已经没有年幼时宛如女孩般稚嫩、柔软的线条。别说是赘肉了,多一寸,少一分,都会破坏这均衡体态的漂亮胴体。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了。 拉起那漂亮得像银河般的发丝,在维克失去意识的时候,尤里才有勇气说出真心话。天下间没有比你更美丽的生物了,维克。小时候的你可爱得让人无法不疼,现在的你则美得令人屏息。谁见着了你,都会爱上你的。所以……我实在不懂,你怎么会这么地固执呢?不必是我,等着你去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啊!我真的想不明白呢。告诉我为什么吧? 没有回应是正常的。要是现在维克真的清醒了,他可要赶紧跳楼逃跑喽!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0 章 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喔,维克宝贝。等你醒来,千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再怎么规劝都没有用,那,也只好付诸行动了。 *********** 唔…… 好痛喔!头痛得像要爆炸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通常喝得烂醉如泥时,隔天醒来就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可恶,好想喝水……谁?有没有人在旁边……给…… 想喝水吗?来。 一张开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宛如午后甘霖般,瞬间滋润了干裂的大地。大口喘着气,缓慢地睁开眼,适应着剌眼光线的同时,谢维克朦胧地想着:已经早上了吗?现在是几时…… 早安,维克。 随着这声招呼,逆流的记忆唰地回归到他空空的脑袋中。该死的!尤里—— 意欲坐起身子,霍地,手脚却传来紧绷、拉扯的感觉,谢维克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右脚上都有的沉重枷锁,两手被一条眼熟的白色绸巾给捆住……这、这不是自己最中意的领巾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搞什么鬼?尤里!怒吼着。 这条领巾是你所有领巾是最柔软的一条,应该不会磨伤你的细嫩皮肤才对。俯身朝着双眸喷火的丽人一笑,尤里说:但是不要想用蛮力把它弄断,那是没有用的,我捆得很扎实。 你居然把我像一条狗一样地链起来?谢维克控诉地狂吠,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活生生的现实!说不定……这是场白昼梦魇? 呃……对了条屡劝不听的狗,为了不让它走失,绑起来也是必要的手段。耸耸肩,尤里说道。 去你的,我不是狗。 当然,你不会是一条狗,你是我亲爱的侄子,谢维克啊!尤里坐在床畔,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不要浪费力气在那儿挣扎了。不管是这铁链或手上的束缚,都不是你能挣脱的。 放开我!马上、立刻放开我! 我一放开你,你会做什么?他笑问。 谢维克不假思索地回道:把你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十倍奉还! 那不就得了?会现在就放开你的,只有笨蛋小猪。尤里两手一摊,摆明了在戏弄他。 你、你……你不可能一直绑着我不放的,尤里!踹着腿,可恨的铁链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提醒他所失去的自由,也更增添了此刻的屈辱。 没错,我是不可能绑着你一辈子。但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应该会维持好一阵子吧!起码,等普罗曼那家伙离开,或是你承诺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为止。 灵机一动,谢维克放松所有的力道,软声说:算你狠,尤里。你赢了,我答应你。我不再去见他,你快点把我放开吧。 ——乖,维克。可惜你这句诺言来得太晚了,我无法相信。遗憾地摇头,他太了解谢维克了,因此不予以半点考虑的时间,便打了回票。 难以置信地瞪着尤里,谢维克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等我重获自由后,你就要倒大楣了!尤里。 我想也是。无所谓地笑着,尤里站起身。我先帮你洗脸净口,接着就可以吃早餐了。早餐是蛋卷、培根蔬菜与熏肠,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要是不够吃,你跟我说一声,我会要厨子送上来的。不过,劝你别吃太多,因为你会有好一阵子缺乏运动,是很容易发胖的。 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喂我吧?那画面教他头皮发麻。 我是这么打算没错。拧着热毛巾,回到谢维克身边。不只是喂你吃饭,实际了我打算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的一切需要。夜壶就在那帘子后方,你要是想利用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会帮你举着的。 谢维克脸色青白交错,额边冒出一条条青筋。高傲的自尊岂容如此侮辱?我宁可死都不会用到那个夜壶的! 呵呵!尤里一眨眼,坏心眼地说:你千万别同我客气的,小维克。从你还在襁褓中开始,替你把屎把尿的工作,我可是做多了。以前帮你擦屁屁时,只要一帮你抹上香粉,你还会高兴地跟我咿咿呀呀地玩亲亲呢! 哪个人在该死的婴儿时期不是那样的!他绝不称了尤里的心意!等他找到法子脱离这苦海,就轮到尤里付出代价了! 很好,既然你想得这么开,何不当作自己重回襁褓时期呢?无须害羞啊!那段光阴真的很快乐,那时候的你多可爱、多听话,我已经等不及要重温了。 悻悻然地,谢维克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我居然没看出你是这么变态的家伙,尤里。 可怜的维克……意味深长地挑起眉。现在你总算明白,你眼中所看到的我,并不是全部的我吧。要了解一个人,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千万别太相信你的记忆,脑海中的东西会随着岁月而美化的。我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糟糕家伙,是你太喜欢把自己的理想加诸于我身上而已。 紧抿着唇,谢维克愠怒地瞪着他。 好了,不多讲。你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想从哪一道菜开始吃呢?亲爱的维克。 撇开头,他装作没听到。 不想吃吗?那就随便你喽!我可是要不客气地开动了。 看着尤里刻意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丰盛的早餐,谢维克实在很想把那盘金黄色的蛋卷砸在他头上。 我们走着瞧,尤里! 他暗暗誓言道:我一定会想出好方法,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 ********* 尤里,茶。 躺在床上的美男子,经过一日的精神锻链后,已经从沮丧、屈辱的谷底,爬回他傲慢又骄纵的本色。既然已经被人囚禁了,那就好好地享受一名禁脔能有的特权吧!想想看,现在他连一根手反映也不必动,就可以指挥尤里做这、做那的,滋味也不坏。 他谢维克可是跌倒也要顺便捡起一块钱,绝不可吃亏的精打细算主义者。 尤里,这页看完了,翻下一页、尤里,我肩膀酸,帮我揉揉、尤里,擦嘴,一个接着一个的命令,谢维克就是要让尤里疲于奔命,所以故意滔滔不绝地说。 昨天那名气得连早餐都不肯吃的家伙,和今日一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生惯养大少爷,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尤里……拉开嗓门,算不清是第几次地呼喊着这个名字。 不过是去小解一下,却片刻都不得闲的黑发男子,听见召唤后,叹息地走出盥洗间,朝着大床迈进。你又想做什么了?维克。 我、快、闷、死、了!紫瞳骨碌碌地转动着。呐,放了我吧!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1 章 不行。尤里摇摇头,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讲点道理,尤里。你不可能帮我处理所有的问题吧?我已经一整天都闷在这张床上了,你想让我窒息不成? 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你呼吸有困难。 咋舌,紫眸眯起,挑畔地顶回去。这么说,难道你连我的欲望都愿意帮我排解吗? ……尤里倒没有想到这点。 得意洋洋地掀起眉头。如何?你要帮我解决吗?我现在欲火焚身,已经很久都没有做了,那里胀疼得不得了呢! 自作聪明的小傻瓜,真以为这样就能制住他吗?尤里默默地卷起衣袖。只要让你射出来就行了吧? 没想到尤里会这么爽快地应允,这下子谢维克反而措手不及地愣住了。等、等一下……尤里。 咧嘴一笑。你不是说已经忍不住了?难道你刚刚在说谎? 我……狼狈地,谢维克气呼呼地说:我是想警告你,要是弄痛我,或是让我觉得不舒服的话,将来我一定会跟你算这笔账的! 好一位任性的子爵阁下。看穿他的虚张声势,尤里并不担心地说:你第一次学会自慰这档事,还是我教的吧?维克。你已经忘记当年是怎么样在我手中长大成人的吗?你只管放松地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酡红着脸,谢维克不再嚷嚷,默默地由着他解开自己的睡袍…… 我怎么会忘记呢?尤里。 忘记的人是你吧! 是你,让我明白了,原来让喜欢的人抚触自己,是多么愉快、多么美好的经验。是你,在让我到过天堂之后,又狠狠地让我跌落地狱,不肯再让**近你的身旁,硬是把我推开。 可是,我从没忘记那一刻的感动…… 看,即使在我已经有过无数肌肤之亲的经验后,还是只有你能让我在瞬间又回到当年那嫩生生的青涩少年时期,心跳得如此之愉,脉动得如此剧烈。 ……只有你的指尖,能让我转眼昂扬,有如初识情事的处子。 哈嗯…… 灵巧的手指环住了欲望的分身。 尤里、尤里…… 闭上紫瞳,热热的液体在眼睑下方滚动。 谢维克还是好恨他,也恨自己。 纵使尤里对他做过这么多无情的事,甚至对他施上枷锁、夺走他的自由,偏偏他肤浅、淫荡的身体依然为了尤里而热烈地吟唱着喜悦之歌。 不、不对…… 恨不会让一个人的身体沸腾,恨不可能让一个人变得火热。 终究,自己还是恨不了尤里的。 啊啊啊…… 领悟的一刻,情热的体液随之而出。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9275 轻柔地为谢维克擦拭干净后,尤里替他整顿后衣袍,然后说:现在你神清气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 转过头去,不肯面对自己的丽人儿,闷不声吭声的。尤里不清楚他又在气什么了?也许是他觉得长这么大,还让人伺候,很难为情? 那个维克吗? 不会吧! 苦笑着,尤里离开他身边说:那么我让你一个人静一静好了。有事只要叫一声,我会立刻过来的。 正当万里想走到房间外头时,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尤里。 嗯?骄纵的殿下,这么快又有命令了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过头。那双泛着些许薄雾的紫罗兰双瞳,正牢牢地对他释放魔咒。在一瞬间,尤里的心、灵都被俘虏了。他必须搜集所有的自制,才能在脸上不动声色地做出普通的笑脸。 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维克。 银瀑长发跟着人儿摇晃脑袋的动作,飘逸地左右摇摆着,烛火在上头舞着缤纷色泽。嚣张、跋扈、傲慢都从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脆习。 到底……怎么了?维克。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教人好揪心。 释放我吧。沉静地,他说。 听到这句话尤里以为自己以上当了。抿唇一笑。维克,你这坏小子,跟谁学会作戏的?你的演技可真是炉火纯青,差点就被你那模样给骗去了。不行、不行,现在才过两天而已,我不会放开你的。 ……你不需要再绑着我,尤里。补上一抹苦涩、自嘲的笑,说:我已经明白,在我的身上,有比这条枷锁更沉重的锁链,我根本哪里都去不了。就算我再怎么样欺骗自己,也没有用的。 维克……总是巧掩住自己真心的笑容,第一次由脸上滑落。尤里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维克正在哭泣。虽然没有泪水掉下,虽然没有泪光在眼角闪烁,可是他看得见,那两行透明的、无形的泪,从维克的心口滴了出来。 我喜欢你。 静静地,不再带着激情的告白,却比什么都来得火热、激烈、震撼人心。 不管我做了什么样的努力,说要恨你、讨厌你,说我再也不会原谅你……现在,我都知道那只是徒劳无功的尝试罢了。我喜欢你,而我抹杀不了这份感情。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未喜欢过你,偏偏我已经喜欢了。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2 章 歪了歪头,紫瞳丽人停下来,做出思索的表情,接着确认地点点头说:我同我自己商量的结果,得到了以下的结论:尤里·兰登斯科,无论我们是叔侄、无论我们都是男人、无论我们在一起会不会被世界所谅解,对我来说,唯一的真实是我爱你。我希望一直、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我不再迷惘,也不会再犹豫、怀疑这份爱的真实了,我的未来是为你而有的。我爱你,尤里。 不……无声地,尤里企图反驳,但是喉咙却紧缩着,他被那双眸子捆缚了,动弹不得。 哈,说出来果然愉快得多了。 换上尘埃落定的表情,谢维克笑嘻嘻地说:你要绑着我也没关系,不过其实一点必要都没有了,因为我以后不打算离开你半步。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要一直缠着你,直到你认命为止。你是甩不开我的,尤里。我真得感谢你的这副枷锁,让我有机会想通这一切,幸好我没因为冲动而铸下大错。听我说完这些,现在你一定很后悔没有及时逃离我吧? 情势再度逆转。尤里困惑极了,他到底还能怎么做,才能既达到兄长的交代,又能逃离这誓言不放过自己的傲慢侄子呢? 最大的问题是…… 我还能抵抗这甜美的、罪恶的诱惑多久? 好不容易才让维克死心,难道要再继续伤害他一次又一次,重演那些低劣、恶质的假戏,将他逼走吗? 他很怀疑现在那些戏码,还能发挥同样的效果吗?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演员,实际上,第一次靠着捉襟见肘的差劲演技,竟能骗过维克,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倘若日子久了,难保维克不会发现那隐藏在自己心中的真实。 快,他不能就此动摇! 维克,很遗憾,我想你是挑错物件了。我无法爱你,因为在我眼中,你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自己笑得可够自然? 谢维克眨了眨眼。和老子差六岁的儿子,我可从没听过。无所谓,你大可以嘴硬地继续说下去,尤里。我敢和你打赌,能承受得了我热情追逐而不被我攻陷的,到现在为止一个也没有。毕竟,我可是谢维克·李奥提多呢! 这样自信满满的他,确实有着无人能挡的架势。 叩、叩叩! 寝室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及时拯救了进退两难的尤里。他走向门边,问:是谁? 尤里爵爷,有一名派自丽人馆的男僮,说有口信要送给您。 丽人馆?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回头,尤里简短地告诉维克。我去去就回。 你可别把宝贵的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喔!警告地扬起蛮横的眉,谢维克不悦地说:从今天起,你所有的精力只能放在我身上! 苦笑着。目前的自己光是应付维克就疲累不堪了,哪有精神在此时此与修依玩什么妖精打架?……姑且保留最后头的一句话,免得小恶魔更加得意洋洋。 片刻后。 你说修依被人袭击,而且还身受重伤?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尤里怒问:是谁袭击他的? 当时天色已晚,所以修依老板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治安官还在盘问老板事情的经过。爵爷,您是修依老板的多年好友,不晓得能不能请您过去探望他呢?修依老板现在人很虚弱,又没有人可以帮得上忙。现在馆里上上下下都乱糟糟的,大家都很惊慌失措呢! 伤脑筋,目前我没办法离开伯爵府……总不能放着维克,将他绑在那儿不管吧? 求求您尽理帮帮忙吧,爵爷!闻言,修依的贴身男僮都快哭了。 尤里为难地叹息。自己与修依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撇开金钱交易的关系,修依待他一向很贴心,从不做什么贪婪的要求,与一些仗着他多上门几次,便会开始缠着他不放、争风吃醋、妒忌吵闹的男宠截然不同。 我得和人商理一下,才能决定。你先回去告诉修依,要他好好休息,我会帮他想法子的。 我们全仰仗您了,爵爷。 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寝室里,一看到尤里面如槁灰的模样,谢维克马上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当尤里把修依的事说完后,他也感到非常讶异。见维克颇为同情修依,尤里于是开口说:其实,修依希望我能到他身边帮忙。如果不是现在……我分身乏术的话…… 他停顿片刻,等着维克的反应。 这问题很容易解决啊!维克也没让他失望,快言快语地回答道。 那么,我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 谢维克摇摇头。你放开我,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继续说道:不是说了吗?往后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你一刻都别想摆脱我! 别说你是认真的,拜托。 将绑着死结的双手抬高到尤里眼前,谢维克笑嘻嘻地说:快点解开吧!再罗唆下去,万一人家嗝屁了,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化为厉鬼来找我,那我多冤枉啊! 唉……可想而知,这紫眸小恶魔一旦被释放,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教人头痛不已的绝世大魔王了。 ********* 马车停靠在深夜的下城风化风,今夜与往常门庭若市的景况有些许不同,一样聚集着许多人,但大部分都不是恩客,而是一个个凑热闹、想探听点八卦内幕的好奇家伙。 尤里与谢维克的抵达,更提供那些人更多兴奋的新鲜题材。对于众人的指指点点,两人视若无睹,一前一后地进入丽人馆。里面一群垂头丧气的少年、男侍见到尤里后,纷纷拥上前将他包围住。 爵爷!、爵爷、我好怕喔!、爵爷您一定要帮帮修依老板!…… 你一方言我一语地,把谢维克给排挤在外。 谢维克忍住不快感,大声地发号施令说:够了,让一条路,快让爵爷上去见你们的老板吧!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比较高壮的,到外头去把那些碍眼的秃鹰赶走,告诉他们这儿不会有死人让他们分食的!还不快去! 赫地,吓了一大跳的少年们,赶紧收拾起哭哭啼啼的样子,照着这名气势惊人的美男子的话去做。 我们走吧,尤里。 尤里不禁想着,假使他们是身在军队中,或许,谢维克会成为了不起的指挥官? 他们一露面,正在接受治安官问话的虚弱金发美人儿,马上眼睛一前一亮,泪水夺眶而出地说:尤里爵爷……您真的来了…… 你没事吧,修依?尤里快步走向床畔,将头上、手臂上,到处都包扎着绷带的纤细人儿搂进怀里。 谢维克挑了挑眉,嘟起嘴。看不出这个修依有濒死的模样嘛!罢了,和受伤的人一般见识,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放下那两个正卿卿我我,一个忙着安慰、一个忙着讨安慰的人,他转头看向治安官。 我是谢维克子爵,这位修依老板的朋友。你就是负责调查的治安官吗?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是遇上劫匪了吗?你们派人出去捉凶手了没? 中听到贵族头衔,治安官的神色也多了两分客气。是的。我们刚刚与受害人确认过了,他相当的幸运,逃过一劫。根据种种证据分析,可以断定那位攻击他的,就是近日间在歌本城内到处犯下杀人案的变态香水凶手。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3 章 香水凶手?这是哪门子的……等等喔,他好像有点印象。是那位作案后,会到处洒香水的怪家伙? 抽抽噎噎的修依总算哭完了,他偎在尤里的胸口前,抬起饱受惊吓的小脸,怯怯地说:那人躲在暗处……当时我离开某个宴会,因为距离不算挺远,天也还亮着,所以就没招马车,从猎狐公园那儿朝这里走回来…… 外头有个犯下连续杀人案的凶手还没捉到,你居然大胆地独自一人走到人烟稀少的公园周边,也难怪会被攻击了。治安官奚落地说。 谢维克眉一扬。捉不到凶手,是治安厅能力不足吧!对着已经受到攻击的被害人,你有资格说出这种风凉话吗?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没有警觉的话,生命遭受危险的可是自己! 介入两人的争执,尤里冷冷地说:刚刚治安官大人的话听来有落井下石的感觉,顾虑到受害者的心情,您不必挑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总之,这争论先放在一边。修依,你继续说下去。 ……我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人重重地打我的头、我的身体,然后我昏倒之前,闻到很浓烈的香水味。醒来之后,我已经躺在这儿了……是路人发现我,送我回来的。 咳地一声,急于挽回颜面的治安官补充地说道:那位善心人来治安厅报案,我们根据他身上的……穿着,分析应该是这一带的人,因此一家家敲门询问,好不容易才弄清了他的身份。 这是你们的基本工作吧!谢维克不耐烦地说:然后呢?你们到底有没有线索能捉住那凶恶的犯人,早日还给歌本城的居民宁静的生活? 被糗得脸一阵红、一阵青,但是也不敢对子爵阁下无礼的治安官,只得干干地说:我们正努力从现场遗留的多只破碎香水瓶去找寻线索。因为瓶子上没有任何记号,所以相当难判断是哪家制造的香水。据我们推断,也有可能是凶手自制的。 能让我看一下那香水吗?尤里客气地问。 对了,尤里是香水的专案,让他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唔!谢维克击掌,转向治安官说道:你应该听过兰提香水吧?兰提香水的幕后老板就是尤里。 阁下是说……在法兰西引起一阵风潮的兰提香水? 过去李奥家所制的花香精油,会直接转卖给意国或是法兰西等地的香水商,并不直接稀释、制成香水。 是尤里主动提议,要在歌本郊外建造一座香水工厂,使查基所产的香精油营造出更大的利益,而李奥伯爵也就抱着不妨一试,顺便让尤里找到定下来的理由,应允了出资。结果,尤里不负哥哥所望,在短短的五、六年间,便让兰提香水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没错,就是兰提香水。 此时治安官在面对尤里的眼神中,多了分敬畏。兰提香水神速堀起的成功,在欧陆是件无人不知的事。况且兰提香水也为丹玛国库带来大笔税金收入,现在欧陆的上流社会,人人都争相抢购那一小瓶要价如黄金的珍贵香水。 我现在手边没有那些证物,只是这个……治安官立刻掏出一个以手帕折叠得密实的小方块,小心翼翼地揭开。请您过目一下,这是今天被丢弃在您朋友身边的香水瓶。 尤里连着手帕一块儿接过。瓶身已经破裂,但还拼凑得出原状,是个指尖大小,如鼻烟壶般的白瓷小瓶。 气味并不是相当高雅的,偏向玫瑰花系,还掺了点发酵果实……是柑橘吧?酒精是劣质的,混合手法很拙劣,所以造成这两种气味完全无法混合,还互相干扰、冲突。就这种质量而言,是不可能拿到店铺贩卖的,因为根本卖不出去。如果这是私人自制的香水,我想也是没什么调香经验的人所做的。 治安官迅速地把尤里所说的话一一记下。 站在尤里身旁的谢维克,好奇的端详了一会儿后,纳闷地说:这种瓶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咦? 阁下在哪里看过它?我们已经找了许多家店铺,没有地方有卖啊! 让我想想。 在哪里呢?嗯……谢维克皱起两道柳眉,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不是在店里……那么……小偷……老婆婆? 我想起来了,是那老婆婆送我的香水!没错,就是那瓶香水!和这个香水瓶很类似,它是以木塞塞起来的! 什么意思?你再说清楚一点。尤里一头雾水。 治安官喜出望外地说:你怎么知道?它确实是以木塞塞住的!这只瓶子的木塞已经遗失了,可是其它破碎的瓶子,有些上头还套着塞子! 于是,谢维简短地把自己拿到那瓶香水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手上还有那瓶香水在吗? 那老婆婆实在太奇怪了,说什么那香水有魔咒这类的话,我觉得恶心,所以连开都没有开,就把它—— 治安官绝望地哀嚎。不是把它丢了吧? 谢维克淘气地一笑。没有。它应该还扔在哪个柜子的角落吧!别人送的东西,再怎么恶心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不会随便丢弃的。不知现在我们就回伯爵府吧,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太好了,这下终于有点眉目了。 ********** 因为谢维克坚持我到哪儿,尤里就得在哪儿,所以让原本想留在修依身旁的尤里,不得不离开修依。当然了,为表示一点歉意,谢维克马上派人把老管召唤到丽人馆,命令老管家好好地照顾修依。 治安官则随着谢维克与尤里,一起回到伯爵府去找那瓶关键的香水。 找到了、找到了! 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后,终于在衣橱底部的缝隙中找到了那被遗忘的香水瓶。擦干净沾满灰尘的瓷白瓶身,把它交给治安官。治安官如获至宝地与手上残余的香水瓶比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们都有着如出一辙的特征。 我想不会错了,就是这瓶香水。请问一下,您还记得是在哪儿遇见那名老婆婆的吗?治安官变得无比客气,恭敬地问。 当时是在市集上遇见的,我并不知道她的住所。她有说过,她认识先祖父,有可能是信口胡诌、瞎说的,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上流社会的人士……啊,慢着、慢着,她手中有日月王朝的珍稀古董瓷碗,所以究竟是什么出身的人士,也很难讲。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细节全都说出,谢维克只能帮这么多忙了。 是吗?……我知道了,要是还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请您尽量帮忙。 嗯。颔首。可是你们认为一名老婆婆会与这命案有关联吗?那样的老婆婆,不可能会有力气攻击年轻力壮的人们吧? 即使不是凶手,也可能认识凶手。一切都必须等我们找到这名老婆婆的下落,才能理清。把谢维克的香水瓶还给他,治安官告辞道:谢谢您的大力帮助。 无须客气,希望你们尽早捉到凶手。 分别与他们握握手后,治安官离开了伯爵府。 *********** 你觉得呢?尤里。 当夜,闹别两日地自力泡了个舒服地热水浴后,趴在床上把弄着那只香水瓶的紫瞳丽人,仰起细白颈子,看着坐在临时搬来的另一张床铺上的男子,笑问。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4 章 觉得什么?尤里翻阅着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回道。 就是那香水杀人犯的杀人动机啊! 兴趣缺缺地,尤里随口说:为了钱。 喔?可是这凶手只杀人,并未劫财啊!我和你看法不同,我觉得是为了爱!翻身爬起,盘腿而坐的谢维克,将香水瓶放在掌心上说:那老婆婆说过了,她的香水能让人产生迷恋。说不定期凶手是很寂寞的人,他为了让许多人爱上他,所以买了许多瓶老婆婆的香水,不断地在黑夜出没,边喷洒老婆婆的香水,边问对方——你爱我吗? 心不在焉地,男人嗯……地应和着谢维克的话,一点儿也没察觉他身旁有逐渐靠近的人影。 可惜香水没有什么效果,对方说我不爱你。你猜,那凶手听了后将怎么做?已经近得贴在尤里后背的谢维克,悄悄地伸出双手。 在文件上签署着自己的名字,男人尚未发觉危机地回答:我猜不到呢。 像这样!扑上那宽阔的后背,以全的重量压倒了尤里,谢维克把双手放在他的颈子上说:慢慢地、慢慢地,让怒火凌驾理智,凶手掐住对方,亟欲置受害者于死地!一点一滴地,让对方断了气。 维克,这个不好笑,你让我起来。翻翻白眼,尤里推拒着。 演戏演入迷的紫瞳丽人,啧啧地摇摇头说:我不是维克,我是凶手,我要模拟当时的情境,好推测犯人到底在想什么。犯人当时一定很难过吧?花大钱买来的香水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于是当他掐死对方后,就气得把香水瓶砸碎!这就是事情发生的经过! 纵使力气方面两人旗鼓相当,然而现在姿态实上让尤里处于劣势,想扳回局面亦回非易事。 维克,不要闹了。 嘟着红唇。你一点儿都不配合,都说了我不是维克,是凶手! 无可奈何地,尤里只好回忆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很好,你是凶手,可是你的推测有一个重大的错误。 哪里有错?不满地瞪眼。 听好了,刚刚你说的步骤,据我们所知就是有一个受害者不符。别忘了修依是先被攻击,再被泼洒香水的。这到底哪一点和你描绘的状况相合了? ……这下子谢维克也语拙了。 尤里再次出招。还有,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再怎么笨的人,也不可能会被那种劣质的香水所骗,因为香水而迷恋上谁吧?真正去买了那香水的人,除非是鼻子有毛病,才会闻不出那味道对于提升人的魅力,根本一点儿帮助都没有。也就是说,鬼才会花大钱买那香水! 完全被尤里驳倒的丽人,非常不服气地嚷着:啊哈,我可是免费拿到的,才没花半毛呢!既然你说得这么自信,那让我们来测试一下好了。我涂抹上这香水,看你会不会立刻拜倒在我脚下! 在尤里腰上坐直身,谢维克动手要拔开瓶口的木塞。见状,尤里赶紧一把抢下。 你干么抢走它?你不是根本不相信那味道有什么魔力吗? 我是不想让自己的鼻子被熏歪掉!把瓶子扔到谢维克拿不到的地方,尤里忿忿地说:我也不能原谅,竟有人以香味做作武器来操纵人心,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是邪道、骗术!增添自己的魅力是一回事,可是说香水会让人着迷,简直是太可笑了! 如果真有那样的香水,尤里不会使用它吗?谢维克若有所思地说:想让一个人爱上自己,想让所爱的那个人能多注意自己、多看自己一眼,我倒觉得这种心态不是那么不可原谅的。 这么说,你难道想把那香水用在自己身上?尤里责怪地瞪他。少愚蠢了,那么做,也不过是香水的力量所造成的幻觉,不是真爱。 双手抚上尤里的颊,紫瞳凝视着蓝眸。我知道,你说得对,尤里。只是等待真爱的过程,会让一个人疯狂,让一个人想放弃理性,干脆依赖魔法换取一夜的幻觉也好。你可别让我等到疯狂了,快点、快点爱上我吧! ……我要没收那瓶香水。眯起蓝眸,他说。 呵呵,你不是不相信它的效用吗? 尤里抿抿唇。你可以起来了吧? 给我一个吻,我就让你起来。耍赖地,他把脸凑近他。 不可以。 就一个吻嘛!不要这么小气。伸出粉色小舌,诱惑地在尤里端正的下颚,来回地勾勒着他的喉咙线条。 不、行!悍然地,尤里以目光制衡着他。 挑眉不语,半晌,谢维克才放弃地移开身子,释放他的自由说:尤里真是太无趣了,你这么无趣,会让我想去找普罗曼玩玩呢! 那也不行!尤里立刻指着床下的枷锁说:你想再套上那玩意儿吗? 谢维克气得一踹尤里。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还有什么可以啊?尤里,你有时候真的让我非常想杀人! 驱赶他回到他自己的床铺上,尤里把自己的床铺整顿好。你可以好好地上床睡觉了。我是指:纯、睡、觉!小孩子需要补充睡眠,快睡!我要熄灯了。 哀怨地用双眸凌迟着不解风情的男人。 油灯灭了。 黑暗中,谢维克幽幽地说:明天我还是要去找普罗曼。 你不可以。 月光洒落在那头银发上,宛若一顶灿灿皇冠,尤里看到他终于躺平,心想着明天要趁早把枷锁套回维克的脚上。 我可以,而且你也会让我去的。有自信地回嘴。 除非我换了脑袋。 我们来赌! …… 一个吻,尤里。你会答应我去找普罗曼公爵,你是输家,所以要吻我。 无声地笑了笑,对他的天真,也对他的自信感到无限佩服。尤里闭上双眼。 晚安,维克。 编织美梦的自由,就留给维克吧! 第五章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5 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12560 疾驶过石板道路的黑色伯爵府马车内,尤里一边套上朴素的白色手套,一边嘟囔着: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答应你干这种蠢事!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吟吟笑靥漾在谢维克的双唇边,长长鬈翘睫毛扇啊扇地,好整以暇地对心生不满的黑发男子勾勾指说:好了,在我们抵达普罗曼的宴会前,还有段距离。过来吧,尤里。 你似乎忘了,维克,我好歹也算你的长辈。尤里眯起严肃的蓝眸威吓着。 面对一个打算说话不算话的长辈,晚辈还得毕恭毕敬点头称是吗?人家说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是本着大义灭亲的道理,正准备以看扁他的行为,来让他知道爽约对一名绅士来说是种耻辱呢!眉挑唇扬。会被吓退,他就不叫谢维克了。 呼!揉着额角,尤里希望谁都可以,来帮他治治这令人爱恨交加的紫瞳魔王吧! 快点吻我,尤里。这是你答应的。 印象中,他什么也没答应。但是讲了也是白讲,不如不讲。 瞟看着趾高气扬的侄子,他不得不说,今夜的谢维克真是艳光四射、妖艳非凡。比平常还要用心数倍的打扮,夸显了那傲人的美貌。犹如一只意欲征服天下女性的雄孔雀般,舞动着蓝羽,姿态撩人,让人想转开目光都难。 以花香金粉扑刷了无数次的银发,显得十分光泽亮眼。柳眉绛唇,在细致粉嫩的脸庞上相互辉映,耀得一双紫罗兰瞳眸波光妩媚,搔人心痒,逗人难耐。 毛氅披肩挂,衬里一条手工精绣的方丝巾,顶端别上一枚拳头大小的紫水晶胸针,而缠绕着他细长颈项的一圈圈昂贵粉红珍珠长链,是来自里海最上乘的珍宝。 仅仅这一串项链的价值,就是一个寻常老百姓所想象不到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数位。 不过……说实话,能把这整套令人目不暇结的昂贵行头穿戴在身上,还能有模有样地穿出架势,也是因为维克拥有压倒这一切、让人叹为观止的美貌与傲人的身段才办得到。 换成他人仿效维克做这身打扮,想必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伦不类极了。 干么,你对我的打扮有何不满吗?尤里。谢维克噘起嘴。我就知道,这样穿实在太朴素了!都怪你啦,不肯让我多花半个时辰好好打扮,匆匆忙忙地催我出门,这全都是你的错喔,尤里,所以你敢埋怨一句看看。 噗哧!尤里戴着白手套的手遮掩着笑容。 啊哈!偷笑!你偷笑我是什么意思? 以覆着蕾丝手套的双手揪住了尤里的衣襟,佯装动怒地摇了摇他的肩膀,谢维克眼底藏着笑意,嘴巴上却说:我要给你双倍的惩罚!你得吻我两次……不,三次才行! 尤里开心地笑出声,手掌改压在肚子上。我的好维克,你会不会算数啊?三次怎么会是双倍呢?难道有一又二分之一的吗?那要怎么吻?我不会。 眉一掀,傲慢地以一指挑起尤里的下颚,高高在上的丽人甜笑道:不会?那很容易,我教你。你仔细学好了。 也就是说,自己像块木头便行了吧?尤里游戏人间多年的经验,可不是胡诌瞎说的。在这种情况下,假使自己小题大作地抗拒,更会点燃对方的热焰,这就是所谓男人的征服本能。 ……不过是个吻,浅浅短短的一个吻罢了。 既然维克这么想做,那么就让他亲亲嘴,解解馋吧。反正小时候闹着玩,也不知亲过几回了,这就像是打招呼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没啥不得了…… 紫瞳一寸寸地拉近,将他吞没。 轻轻有如四月春雨的吻,刷过了唇,落下。 撬开了齿列。 一叶丁香滑入,馨味袭神,软柔翻搅唾池,吞入的是一口口醉人的欲望。 糟糕!我似乎太小看了维克,这些年来,他到底都和什么人交往啊?哪儿学来这些不正经的玩法?这吻……太浓烈,太香艳,太让人无法自拔了。 下意识地,尤里抬起手推拒着。 并未死缠烂打的谢维克,移开潋滟水光的唇,舔了舔自己唇角沾染的密水,轻呵着热气,在他耳边说:现在轮到你了,尤里。剩下的一双二分之一的吻,总该由你还给我了吧? 这诱惑如此强烈,普通男人根本无法招架…… 喀啦,马车车夫及时停下,拯救了尤里的理智。他转头看向窗外。看样子我又欠老天爷一次了呢!维克,我们已经到达狩猎行宫了,你要的亲吻就保留到以后再说吧! 不悦地眯起一眼,谢维克想了想。好吧,先让你记账一回,老天爷不可能一直站在你身边的,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等到你,但,这代价可不会便宜,希望你在利息累积到你偿还不起前,早早把欠我的还给我。 尤里叹息着道:像你这种讨吻跟逼债没两样的说法,足以让人拔腿就跑,你不知道吗? 你跑啊,尤里。我可以追你到天涯海角。谢维克满不在乎,犹如小恶魔般地微笑道。 多说无益,尤里低头越过门楣,率先跨出马车。他仰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宏伟大门,里头隐约传出悠扬的乐曲声与鼎沸的人声,告知了他们此时此刻正是这场宴会最热闹的时间。 准备好了吗?尤里回头,看着跟在身后下车的维克,问道。 我谢维克无时无刻都准备好了,反倒是你让我比较担我呢!普罗曼不是那么轻易会上当的人,你的演技可得具说服力一点,让他相信我们真的是一双热恋中的恋人唔! 好比说这样吗?将一手环住维克的腰间,让彼此的身子贴得紧密,尤里的蓝眸尽是揶揄地问。 勉勉强强。飞快地在他脸颊上香了个吻,紫瞳丽人跃跃欲试地笑着说:那就走吧!我想普罗曼一定会非常吃惊,因为他想都没想到,会有人敢出面与他一较高下,而且他还输了,嘻嘻。我好担心喔,万一他向你下战帖怎么办? 踏上台阶,他们边朝行宫的舞厅前进。 胡说八道!你的表情分明是幸灾乐祸,维克。我答应你做这种蠢事的时候,你一定乐不可支吧?罢了,要是能让维克与普罗曼的交往彻底断绝,决斗也无妨。只要演完这场戏,自己就能安心地回查基向大哥交差了事了。 你对我的人格有重大的误解唔,尤里。维克嘟嘟嘴。 尤里瞥他一眼。我该把你想象得更恶劣一些是吗? 啧地弹舌,谢维克以手肘撞撞他的腰,小声地说:快对我微笑,普罗曼注意到我们了。 是、是,谨遵圣命。尤里半侧过脸,蓝眸温柔、薄唇浅笑。 你笑得像是一个正打算欺骗淑女高价买下一串劣质项链的恶德商人,尤里。谢维克呻吟着,以耳语的音量抱怨,眼角观察着普罗曼的动向。啊,他走过来了,快点,我们进舞台池跳舞。 跳舞?两个大男人?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6 章 嘘,你声音太大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目光,我不会踩痛你的脚,怕什么! 不由分说地,几乎是把尤里绑架到舞台池中央,谢维克把自己的手放在尤里的掌心上,交出了带舞权。周围正在跳舞的宾客,看到这对不寻常的鸳鸯,无不露出诧异的表情。尤里尴尬地清清喉咙,硬着头皮跟着乐声跨出了第一步。 嘻嘻,你现在的脸色像是一个刚上断头台的人,尤里。和动作有些僵硬的尤里相较,谢维克自然得仿佛他和男人共舞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和你不同,我是个介意外界眼光的普通人,需要一点儿觉悟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行为。领着怀中的人儿优雅地转圈,下腰,放倒再扶起。 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尤里逐渐恢复了平时的高超舞技,并且发现自己与维克的呼吸、脚步一致,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一点儿也不像是初次共舞。而且,平常与他跳舞的女生,身材不会有维克这般高挑,能够与舞伴的视线平行,也是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人生苦短,为何要受制他人的目光?做自己,多快乐。歪了歪脑袋,深表困惑的紫瞳,是打自心底无法理解。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不会懂得。 喔……拉长尾音,谢维克垂下长睫思考了会儿。你口上的普通,定义又是什么呢?与大家一样吗?但是那多无趣。我不希望和谁一样,我希望我就是我,别人要不要接受我,是别人的事,那并不妨碍我继续做我自己。 尤里露出个苦涩、深含着什么的笑容。这是你得天独厚的地方,维克。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拥有这样的自信。这世上有着担心不被他人喜爱,只好迎合他人,而无法自由表达自己的人,也有着努力地尝试,想被他人接纳,却不管怎么做都会被他人排斥在外,撞得头破血流的人。我不会叫你去理解那些人的心,只要知道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幸运就好。 ……呐,尤里。 舞曲逐渐到了尾声,谢维克放慢脚步,在乐声停下的一刻,反手紧握住黑发男子的手,站定脚,牢牢地看着他说:我会一直在这儿啊! 尤里的心,猝不及防地被一箭射中。 什……你一直站在舞池里,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尤里干笑着,转开心慌眼,企图转移话题。 不要逃避我。我说了,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接纳你的一切。你不必迎合我,不必撞得头破血流,只要尤里所说的与所做的,都是真正的尤里所想的,那我一定能接受的。 扑通、扑通、扑通,他的心,岌岌可危。 ……不要说得那么容易,不要说得那么简单,不要轻而易举地就说出我等待了一辈子,希望,渴望别人告诉我的这一句话! 维克,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你不是真心的! 期望,会让一个人摔得伤痕累累,而他已累了,累得无法再去等待一个希望实现,甚至不怀抱希望了。 可是,现在他依稀听到了希望的种子,再度被播种于心海里。 不可以的,千万不可以让它萌芽,一定要将那枚种子揪出来,丢弃—— 子爵阁下,几天不见你的人影,我还在猜想这是怎么了,正想过去探望你呢! 蓦地,从尤里身后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他回过头。站在尤里后方的是衣冠楚楚、一望即知出身优渥,眉眼间满布着权贵之气的绅士,而对方也正用着评量的目光,在暗中打探着自己。 希望我没打扰了什么。普罗曼看看谢维克,接着一手点向尤里。这位是? 他是尤里·兰登斯科男爵。我重要的一位友人。 尤里是前李奥伯爵的私生子一事,在领地查基一带众所周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还记得很清楚。 但是在歌本就不同了,上流社会中丑闻,时效不过短短几个月,谁生了私生子,或谁是私生子,这种司空见惯的丑闻更是没有流传久远的价值。因此,真正知道尤里与谢维克是一家子,或有叔侄关系的,在场一个人也没有。 毫无疑问地相信了谢维克的介绍,普罗曼公爵显然没把区区一个男爵放在眼中,草率地点头当作打完招呼后,旋即猴急地伸出一臂。也陪我跳一曲吧,谢维克子爵。你的舞姿美丽极了。 谢维克灿灿一笑。谢谢你的赞美,公爵阁下。但我不能与你跳舞。 咦?脸上写着错愕,普罗曼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谢维克拉过尤里的手,在尤里颊上啵地轻快印下一吻。男爵是个容易吃醋的人,而我并不是想让他误会。你能明白吧?公爵阁下。 ……公爵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脸上徘徊。 尤里假装愠怒地说:何必说得这么委婉?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已经是属于我的了。以后再也不许你到这种地方来,知道吗? 你别生气了嘛!笑嘻嘻地,谢维克瞟向尤里的眼神,说有多妩媚就有多妩媚。我这不都全依了你的意思吗?过去公爵阁下待我也不错,我不想这么绝情的,可是我更怕你生气呢,亲爱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样总行了吧? 公爵脸上的狐疑转为热辣难堪的红,毫无台阶可下的他,无法在众人面前发火闹出更大的丑态,只能生硬地以抽搐的唇挤出一句话。我该祝二位百年好合吗? 呵呵!多谢公爵阁下的祝福。 尤里跨前一步,阻挡在公爵与谢维克之间。我不管你是公爵或是公马,未来、以后都别再派人来邀请他参加宴会了。他不会来的。一顿,向着身后的人儿说:我们走吧! 都听你的,亲爱的。谢维克扒下手上的一双蕾丝手套,递给公爵说:请收下它,当作是我给公爵的离别礼物吧! 普罗曼咬咬牙,冷笑着收下它。我会好好放着,永远记得你的,子爵阁下。近来外头并不平静,希望你多加小心。 聪明如谢维克,怎么听不出普罗曼的言下之意?可是他并未放在心上。这不过是公爵一时的怒火而已,他不会庸人自扰地白操心的。堂堂普罗曼公爵的身边,能取代他一个谢维克的美女俊男,该是多如牛毛吧?等公爵冷静下来后,他便会继续寻找下一名猎物——下一名能让他兴起一亲芳泽之欲的玩伴,然后就会遗忘了今日所受的气。 ********** 你何必多此一举地拿什么手套给他呢?离开行宫后,坐在马车上,尤里扯扯领巾,真是徒增疲惫的一出戏。我开始担心,普罗曼临别前的脸色不寻常,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你太爱操心了,会长白发的喔!尤里。耸耸肩,仍不觉得自己闯祸,紫瞳丽人打了个呵欠说: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看他那副要吞了我的样子,想说干脆给他一点纪念品,随便他要丢进火里烧,或是拿来咒杀我都行,只要让他有气可出就好了。这么做哪里不妥当? 送人手套,有挑衅、决斗的涵义,你不懂吗? 我又没甩在他脸上。指指自己全身上下的行头。再说,你也找不到比手套更合适的东西了。难道你要我解下这串项链送给他啊?那对他才是侮辱咧!他手中的名贵珠宝岂是这玩意儿能比得上的? 尤里闭上嘴。 事后再说也于事无补了,祈祷这只是自己多心吧!他实在不喜欢普罗曼最后所说的那句话。 这件事很快会传回查基的。在大哥担心之前,我们先回查基一趟吧!你也该回去让大哥看一眼,听说你很久都没有回去了。做出最安全的提议,谢维克留在查基的话,便不至于受到普罗曼的威胁。 非回去不可吗?父亲大人肯定会搬出一堆家规说教的。我兴趣缺缺,不想回去讨骂挨。见尤里还想继续劝说,谢维克合上眼,双手抱在胸前说:我要睡一下,到了再叫醒我。 真拿他没办法。尤里只得暂时先放弃,另日再谈。 ************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7 章 抵达家门后,谢维克马上就吩咐仆人送热水上楼,而尤里则到一楼的书房处理一些公事。正当他和一堆文件搏斗的时候,一名意外的访客到来。 爵爷,修依老板希望您能独自去见他,他有要事同您商量。呃……他还特别交代,一定要您单独前去,他说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好像是与上次的事件有所关联。丽人馆的男僮在见到他之后,传达来意。 难道是有新线索了?修依还特别强调要单得见面。应该是上回维克的态度,让修依恐惧感了吧?尤里不禁失笑。 他让男僮带着自己的口信回去,应允稍后赴约,接着便走上楼……该怎么样才能阻止跟屁虫维克的行动,尤里心中已有了腹案。 维克?现在方便吗?尤里敲了敲房门。 请进。跨入室内,看到还泡在铜盆里的人儿,尤里淡淡地说着:你真的非常喜欢泡澡呢。不过现在学乖了,不敢在泡澡时边喝睡前酒了吧? 谢维克扬手泼了他一些水花后,继续把泡沫涂抹在自己身上,一边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泡澡,你还不知道理由吗?因为这水里有兰提香水,每回泡在这水里,我都会感觉被你的味道包围着。 媚眼一抛。 尤里咳了咳,假装不经意地走到床畔。用脚尖勾出了藏在床底下的铁链,边引开谢维克的注意力,边谈论起香水的话题。趁着侄子背对自己描述他理想中的香气时,尤里已经换铁链拿到手了。 对了,维克,伸出你的左手给我。 左手?要干什——傻傻地伸出手之后,迅如闪电地被铁链捆住,谢维克不禁愣住了。尤里你、你……你在做什么! 抱歉,你忍耐一下。尤里将长长铁链扣上一把小锁扣。只是让你暂时别离开这房间而已,你的右手和双脚都可以灵活动作,没问题的。我会把钥匙放在门外。等你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就召人来帮你打开铁链吧! 你、你要把我丢下,跑去哪里?谢维克已经想通尤里的目的,只是不懂原因何在? 这你就不需知道了。按照约定,尤里把钥匙放在门边,致歉地笑说:今夜我若没回来,你也不用找我。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我懂个屁!尤里!兰登斯科,你敢丢下我?给我回来! 不管身后的维克气得如何破口大骂,尤里还是把门关上,赶紧把握时间换上外出服,搭乘马车离开。 ************** 在还没到丽人馆的大门口前,尤里已经注意到了,今夜丽人馆似乎没有营业,整间屋子的灯灭得差不多了。今日是休假日吗? 修依老板说他还没有完全复原前,不方便招呼客人,也没法子照应大伙儿。所以出了一笔钱让大家到葛西里洗温泉,这几日就暂停营业。修依的贴身男僮如此回答他。 原来如此。尤里点点头,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修依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吗? 啊,修依老板请您在一楼的沙龙厅稍坐一下,他说他会下来见您。男僮指指已点灯的房间说道。 这真稀奇,过去自己都是直接到修依房内找他的。虽然不懂修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尤里还是照男僮所说的,坐在沙龙厅的沙发上等待着。男僮送上一盘点心,还替他调了威士忌,结果他在家无一人的男娼馆里独自一人喝酒……感觉还真够奇怪的。 待了好一会儿,酒都喝第二杯了,还是不见楼梯传来任何声响……还没有好吗?修依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你去帮我问问。 男僮脸色紧张地说:好的,我再去请示一次。 砰砰砰的,大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男僮又赶着去开门。门打开后,尤里隐约可以听到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无聊与好奇心作祟,他起身走向沙龙厅门,站在门边就可以看到大门的动静。 有一群身着西装、胸口别着金色徵章的治安官员,正在盘问着男僮,要求与修依见面,而男僮则不断地摇头,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怎么了,有任何问题吗?尤里出声问道。同时也发现那些治安官里头,有个熟面孔。啊,你不是上次那位…… 尤里爵爷!那名治安官也认了内陆来,恭敬地点头说:上次承蒙您大力帮助了。 你们今天来这儿,是捉到凶手了吗? 治安官摇摇头,遗憾地说道:目前尚未捉到,可是我们已经找到制造香水的老婆婆了,她否认那种劣质香水是她制造的,但她也同意那些香水瓶是她的,而且第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由她亲自烧窑出来的,不会错。 那就足以说明,何以香水瓶不是每个都像工厂做出的那么标准了。 此外,她还给了我们一条相当让人讶异的线索。 喔?什么样的? 她说几个月前家里曾遭过小偷,有人偷走了她多年来所累积的香水配方,以及顾客名簿。治安官皱起眉头说:经过我们核对后,连续杀人案的死都,每位都是登录在上头的买家。 尤里诧异。凶手是根据这失窃的顾客名簿资料,再逐一杀害吗? 嗯……露出些微迟疑的态度,治安官的眼神飘在楼上。单独一个例外的,就是丽人馆的老板。他的名字并未登录在上头,何以他会遭受到攻击,这让我们十分不解。因此我们今天就是想来问问看,他是否对老婆婆完全没有印象。 旁边几名治安官已经失去耐性,他们推开与尤里交谈的男子,命令男僮说:不管是谁都不能拒绝治安厅官员的问话!所以你还是快点带我们上楼,指引我们修依·杰冯的房间在哪儿! 可、可是…… 再阻碍我们问话,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 这句话让男僮不敢再反抗,领着那些人往楼上去。而尤里则站在楼梯下方,看着他们的行动,脑子还在消化刚刚所听见的事……有没有可能修依和维克一样,因为不是用买的,而收到礼物,所以没被登录在顾客簿上头呢?但,这又怎么解释他遭到攻击的事呢?幸亏没有人知道维克拥有那瓶香水,不然就太危险了,那凶手一定也不会放过…… 咚的!楼上传来踹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尤里对他们的粗暴颦颦眉,正想上楼与对方论理时,却听到上头传来怒吼声。 他不在!修依·杰冯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老板的话去做而已!男僮大声哭泣地说。 忽然间,所有的点都在尤里的脑海里串成一线——修依找他来!修依却不在房里! 修依不是顾客,但一样受到凶手的攻击? 那么……维克手中有香水的事,当天在场的修依也听到了,如果凶手就是…… 该死!维克有生命危险了! 尤里脸色青白地冲向自家马车,下令要车夫马上驶回伯爵府。不,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不可能的,修依怎么会是凶手呢?他希望修依不是,否则他好怕维克会因为自己一时愚蠢而送命……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8 章 维克! 同一时间,伯爵府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揭晓。 被铐在铜盆里的谢维克,理所当然地马上就离开了浴缸。虽然没办法走到门边,但他套上了睡袍,正想摇铃叫人来解开铁链之际,却赫然见到翻过露台闯进来的修依拿着一把双管猎枪直指着他。 不许动!子爵! 开什么玩笑?谢维克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向你保证,要是你轻举妄动,这枪管里的子弹就会朝你的心脏飞过去。修依冷酷地说着。 你为什么要拿枪对着我?谢维克万般不解,不情愿地站定原地。 修依扬起下颚。把你手中的香水瓶拿给我。 香水?什么香水?他有许多香水,哪知道修依要的是哪一瓶香水? 就是你从那市集免费拿到的香水!修依脸色潮红地,因为兴奋而抖颤着声音说:我要那个香水,给我! 这时,谢维克脑中已经捉到模糊的轮廓了。你……该不会是……那个连续杀人案的凶手吧? 眯细了眼,哼地一声。你很聪明,子爵。就是我没错。 但你不是被攻击了吗?为什么你要装成是受害人的样子——当谢维克一说出口,自己亦想到了答案。是了,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受害者竟会是凶手。这么做,可以让你没有被怀疑的余地。 我是这么想没错。原本在我的计划中,若没有你插手的话,我还可以用唯一见证人的身分,成功地误导那些治安官。可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你把那名制作香水的老太婆供了出来!现在我无法确定他们何时才会发现我的供词有错误,所以我要快点离开歌本城,在我拿到你香水之后! 你为什么要杀人?就为了那些香水吗? 修依脸上窜过一丝迷惘,接着又甩头说:那香水只应属于我,其余人都不该占有那美丽的味道!我要把所有使用过那香水的人都除去,我要占有全部的香水,我要让更多、更多人迷恋我、爱上我!他们会为我贡献所有的一切…… 谢维克很不想这么说,但是眼前的他疯了。 因此,你知道我也拥有那香水后,就打算杀了我,把我手中的香水据为己有?冷静地,谢维克脑里开始分析自己能脱困的方法。 修依格格笑着。你不必害怕,所有的人在死前都非常高兴,因为他们是死于自己迷恋的人手中。当我涂抹上香水后,他们都迷于我了。最后一刻都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中,不是一种幸福吗?你也会像那些人一样的。 ……不可能。就算你抹了一吨的香水,我还是不可能迷恋上你的。因为我已经有了唯一的真爱,不需要靠什么虚假的香水魔咒所制造出来的幻觉。谢维克也相当怀疑那香水的效果。修依恐怕是走火入魔了,为了寻求增加自我魅力的方式,却成为自我催眠下的受害者。 你说的人可是尤里男爵?你爱他,对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凶狠地瞪着我,就像野猫想驱离同一地盘上的其它猫儿般,不让人接近你的意中人。修依炫耀地笑着。可是尤里男爵不会理睬你的,我会安慰他的。尤里男爵是温柔的好情人,真可惜,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他进入你体内的滋味。 在心中朝修依吐吐舌头,谢维克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尤其是在修依提醒了他,他至今还没有尝过尤里的味道。倘若现在就死了,他一定会死得心不甘情不愿,毫无疑问会变成恶灵、冤魂一枚,飘荡在尤里身边的。 为了尤里,我绝不要死! 好了,你快把香水交出来吧!这样,我会让你走得舒服点!摇晃着枪杆子,修依命令道。 我不记得香水放在什么地方了,我得找一找。 修依的面孔瞬间扭曲为一团,愤怒地吼着: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想耍我吗?你要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拜托,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枪管就在谢维克的前方晃动着,吓出他一身冷汗。 给你数到十的时间,要是你找不到话,就等着去地狱报到吧!依依架着枪比划着,要他快点找。 一……二…… 机会只有一次!谢维克打开抽屉,假装翻找着,其实他记得在第二个抽屉里,放着一把专门用来裁切信件的锐利小刀。 ……六……七……修依继续数数儿。 冷汗滴下到谢维克的额边,他摸到刀子了,问题是,要怎么引开修依的注意? 令人窒息的刹那—— 砰!门被人霍地打开,一声住手!和两声枪声同一时间响起。 轰隆隆的,某样巨大的东西落下,谢维克不知道自己何时蹲下了身,也不知道何时把小刀抛了出去,更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瞄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反应追不上变化。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一双坚实的手臂已牢牢地搂着他,尤里不断地呼唤着:维克、维克、维克!你要不要紧? 尤里……看到心爱的人的脸孔后,谢维克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瞬间放松所有的力气,双膝发软地瘫在地上。我、我不会死了…… 你不会死,你当然不会死! 像要勒断他的腰似的,尤里抱紧他的身体,也一样不住地颤抖。 这千钧一发的恐怖经验,他们将永生难忘。 ********** 事后发现的好几样物证,都让尤里与谢维克更真实地感受到何谓与死神擦身而过—— 一个是尤里开门惊吓到修依,而让修依下意识所开出的两枪,一枪射到顶上的水晶吊挂烛灯,一枪则射穿了门板,就离尤里不到三寸。 另一物证则是……谢维克的刀子并未发生作用,实际上,他根本射到十万八千里外了,离修依还有一大段距离。如果不是水晶烛灯坠落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到了修依,让那把枪脱离修依的手,现在尤里与谢维克的安危都还很难说定。 治安官带走了半失去意识的修依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尤里和谢维克只能并肩坐在地板上,看着一片狼藉,回想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刻,谁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 第一个开口的是谢维克,他撩了撩银发,叹口气说:我居然在想着,万一我死掉了,最后悔的就是没使用那瓶香水。一次也好,至少要让你迷恋我一次,做一次爱,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尤里没有回答。 谢维克不满地以指头戳戳他。喂,你听了这种话,好歹也说一声你很感动吧?我又没要你说爱我! 尤里还是没有回答。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19 章 谢维克哼地嘟起嘴,拍拍膝盖,站起身叨念着: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不该痴心妄想,想趁这时候打动你的心,我是乘虚而入的小人,真抱歉。给我试探一下是会怎么样?人生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吧?我当然要把握机会啊! 就在他要横越过坐在地上的尤里,想把身目身上沾满灰尘的衣袍换掉时,尤里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腿。 干嘛? 尤里从品袋里掏出那瓶老婆婆的香水瓶(之前被尤里没收的),慢慢地站起来,直到与谢维克平行而神。维克,你要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全都是因为这瓶香水所引起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它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都听不懂。 尤里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打开香水的瓶塞,在谢维克瞪大双眼的注高下,将整瓶香水都泼洒在他的银发上。然后,他丢开了空空如也的香水瓶,把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的紫瞳人儿捞入怀里。 蓝眸对着紫瞳,挺鼻对着挺鼻,薄唇对着菱口。 深吸口气,男人悠悠开口:维克,我爱你!我好爱、好爱、好爱你……我不能再受一次这样的惊吓了,拜托你,我不要莫名其妙地失去你,你别让我吓得断气。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死去的……你行行好,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把头靠在谢维克的肩膀上,男人沉痛地低语着。 尤里…… 怎么办?好想哭,又好想大叫出心中的喜悦。谢维克不敢相信,这一定是有什么奇迹发生了,因为他竟亲耳听见了尤里说我爱你! ……等等! 尤里!你、你故意把香水先洒在我身上,那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香水才说爱我,还是真的爱我?喂,你给我交代清楚!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啊!谢维克揪着他,气炸了。 无可奈何之下,尤里选择了一个让谢维克最无法抗拒的方式,让他闭上了嘴。 火热的吻封印住所有的吼叫,最最甜美的、最最喜悦的、最最最香气四溢(坦白说,是香到让人难以忍受了)的一吻,持续地消弭了维克的怒火。甚至当他打算抽离自己的唇时,维克又勾住他的脖子坚持不肯让他离开。 管他的! 即使尤里现在清醒得一场胡涂,告白分明与香水无关;即使这是尤里选择的逃避方式,抑或是尤里最低限度所能跨越过的理智鸿沟,谢维克都不在乎了! 别停,尤里。我要你吻我吻到下个、下下个、下下下个世纪为止! 他要一直对他撒娇。 一直爱他。 一直……与他幸福地活下去!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4815 对我温柔一点。 (即使你不爱我……) 对我好一点。 (即使你不在乎我……) 呐,亲爱的母亲、亲爱的父亲,如果你们并不想要我,丢弃我也可以。 (不、不可以的,不要丢下我!) 好冰!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脸庞? 悄悄地把碰角过那片寒意的指头藏到身后,这是自己最后、也是最初的,所知道的母亲的温度。 尤里从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温暖或冰冷,可是他知道,母亲身上总是散发着茉莉花的清新味道;母亲的手总是白细干净;母亲唇畔的微笑,在她生前,会特别为那个人而绽放。 母亲一直在等待着。每天、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美丽的黑发一丝不乱,穿上最美的洋装,坐在窗边的老位子,等待那个人心血来潮的探望。然后,当那个人来访时,她楚楚可怜的脸蛋会像少女般羞涩嫣红,她星眸中会漾着无限的爱,她从头到脚、由里而外的全心全灵,都被那个人所占有了。 ……连一丁点儿容纳他——她唯一的儿子——的空间也没有。 母亲并非吝于给自己爱情。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尤里就是看着母亲的背影长大的。不曾被母亲拥抱、不曾被母亲正视,母亲的眼神总是飘过他的头柄上方,遥遥地朝着远方山丘上的大宅投去。 等到他大得足以理解,母亲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并不是母亲有意造成,一切都不是母亲所能控制、一切并非是母亲的错的时候,他们母子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鸿沟。一道对年纪尚幼的他来说,跨也跨不过去的深深沟渠。 母亲的心眼里,无法同时容纳很多东西。普通人即使专注在一件事上,也还会兼顾左右,不至于失去对外界的感受,但母亲却截然不同,她的全部都像是为了那个而生、为了那个人而活、为了那个人而有了喜、怒、哀、乐。当那个人不在她身边,她就以全部的精神去思念他;当那个人来到她身边,她便以所有的灵魂去爱他。 没有剩余的、无法切割或分给第三者的,母亲的爱,全都属于那个人。 至死方休。 唉,怎么会这么快就撒手人寰呢?真是教人惋惜啊!现在日子也好过多了,怎么偏偏却染上这种不治之证,说倒下就倒下,不过才拖三天就走了…… 邻家大婶哭哭啼啼地悼言母亲时,尤里还没有感觉到母亲的死亡是件需要痛哭流涕的事。 现在该怎么办呢?留下这孩子……才八岁,不可能让他一个留在这间大屋里吧?那边的老爷会把他领回去吗?卖菜的阿婆小声地问。 他人怜悯的目光,在尤里的世界里,并不陌生。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到现在,那边的老爷都还没派人过来,丧礼的钱也是大伙儿先凑出来的。我想那位老爷不会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情到这种地步吧?再怎么长得不像,但这孩子是那位老爷的骨肉没错吧? 这要怎么说呢……暧昧地瞄了站在一旁的男孩一眼。 难道不是吗? 邻家大婶把卖菜阿婆拉到一旁,咬着耳朵说:我是觉得应该没错啦,不过有人在传,难保一个寡妇不会在外头…… 不想再受那些谣言骚扰的尤里,远离了窃窃私语的人们,来到母亲所躺的棺木前。母亲看来和平常没什么分别,她白净的脸庞非常祥和,那双手和往常一般交握在胸前,可又拘谨得、僵硬得有点儿不自然。 再过几个钟头,等神父做完弥撒,母亲就会被工人抬到墓园下葬,结束她不知是幸福抑或不幸的一生。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0 章 母亲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彻彻底底地丢弃了他。自己的将来会如何?何去何从?八岁的他,根本没有答案。 ********** 尤里,好久不见。 丧礼过后的第三日,一名头戴绅士帽的稳重年轻男士,到家里来拜访。尤里见过他几次,他是那个人的长子,也是少数让尤里有好感的大人之一。可是尤里知道,自己和他的身分不同,不可以太亲近他。 自己周遭的人并不多,除了母亲,就是定时来帮佣的邻家大婶,以及负责每周三次载送日常生活用品到家中来的老长工。大婶不是个坏人,却总喜欢说些让尤里不舒服的话。老长工则是个沉默的人,默默地搬来东西,默默地驾马车离开。所以尤里已经习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下棋、一个人与狗儿玛雅到外头散步。 村里的孩子,也从不同他这个私生子、杂种玩在一块儿。甚至上学的时候,课堂上的同学们也都对他保持距离。说好听点是敬而远之,实际是排斥尤里的身分,不愿意与他接近。 您好,先生。尤里规规矩矩地向对方行个礼,特别喜欢他让人备感温馨的笑容。 尤里,你可在喊我大哥,没关系的。摘下帽子,目前已经代替躺在病床上的领主李奥伯爵处理这领地上的大小事务,并深受居民爱戴的男子,微笑道。 这怎么可以呢?您是李奥家族的大少爷,我、我不过是佃农马歇尔氏之子……所以我不能喊您大哥的。身为不名誉的私生子,从小,尤里早听过无数次他人的谩骂了。 我说没关系的,尤里。亲昵地摸摸尤里的发。即使你未冠上我家族的姓氏,但是我父亲与你母亲的关系人尽皆知,你身上流有我父亲的血是无庸置疑的,自然你就是我的弟弟啊! 尤里不敢回答,他不愿点燃这希望。他怕自己若太得寸进尺,会伤害到这个大好人。大家都说他是镇上的污点,那么这污点又怎么能和领主的儿子称兄道弟呢?他万万不能妄想。 尤里,我已经征得父亲大人的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搬到大宅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什么?我?搬到大宅?山丘顶上那栋最宏伟壮观,像座宫殿的地方吗?他有这资格到那座殿堂去吗? 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瓦屋里,你才八岁,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与关爱。我也会努力说服父亲,总有一日会让你冠上家族姓氏,正式成为李奥家族一员的。对方坚定且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真的可以吗?可以接受这份温柔、可以奢侈地对这个人撒娇?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他为一份子,他真的可以成为这个人的弟弟吗? 尤里,你怎么哭了?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行的年轻男子,替他擦着眼角说: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哽咽着,摇摇头,他是喜极而泣,是太、太、太高兴了!谢谢、谢谢你!先生。 小傻瓜,道什么谢呢?我们是兄弟啊! 抱住小男孩的肩膀,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年轻男子歉疚地说:我应该早点想办法的,让你这么孤单,我非常、非常地抱歉,尤里。 好温暖呵……尤里心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副胸膛与这份热度的。自己一定不能让这个人失望,未来无论到哪里、做些什么,自己一定要让这个人感到骄傲、感到高兴,因为…… 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他。 ********* 半年后。 尤尤……尤尤…… 李奥伯爵大宅前的青草地上,学会不倚靠任何东西走路没两个月的小小天使,摇摇晃晃地朝尤里的方向前进。放下手上的书,敞开双臂,尤里不禁喊着:来,维克,过来,尤尤在这边。 尤尤……糖……格格笑着,粉红色的连身衬衣裹着圆滚滚的小身躯,像团毛球的天使,像跑步也像跌倒地滚到他怀抱中。糖糖给我。 明明是小天使把糖果塞到自己手中,却说反了,尤里不由得笑得更正。不是,是糖糖给你才对。 不知为什么这么开心的小天使,手舞足蹈地格格笑着,比手画脚地说:糖糖是你! 不、不,是糖糖给你。耐着性子,再教一次。 可是没耐性的小天使,已经在他脸颊上又咬又抓地留下了一堆口水印,俨然变成了小小野兽,还满嘴嚷着:骑马马!尤尤是马马! 好、好,你要我做马儿是吧?那你要小心喔,维克,抓紧,别摔下来了。细心地叮咛着,让小霸王到自己背上,尤里写满溺爱的脸上,是半年前未曾有过的幸福光彩。 来到李奥大客,虽然有许多不愉快的事在暗中发生(许多仆人私下仍不愿接纳尤里这个私生子,一找到机会就欺负他),可是有更多更多尤里不曾想像过的美好回忆,在天天累积着。 其中……维克就是最能让尤里打开心房的救赎天使。 不知是什么前世世缘分,促使他们这对相差六岁的叔侄这么地情投意合,打从第一天到大宅,小维克就以牙牙学语、口齿不清的小嘴,张口闭嘴地喊着尤尤,硬是要尤里抱他、陪他玩。漂亮的小脸蛋上镶着一双大大的紫色水晶瞳眸,童稚天真的举动抚慰了尤里原本极度不安的心。 哪怕被人欺负、受尽委屈,尤里只要抱着开心果小维克,就会感到平静、安详,友色的心情也能在转眼间就变得海阔天空。 他的心,早被这温暖的小东西给偷走了。 尤里少爷。从大宅里奔出了一名女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快来!大少爷要你快点到老爷的房里,老爷他、他…… 前一刻还晴朗的天空,下一刻却乌云密布。 抱着仍想要继续玩耍、吵闹不休的小维克,匆忙地回到大宅里,尤里把维克交给嫂嫂后,往老伯爵的寝室走去。这半年来,只有第一天到这宅子里时,曾向伯爵请过一次安。当时伯爵既未给他父亲般关爱的眼神,甚至连看都不看他眼,只是告诉大哥——让他住到十八岁,不要让他来烦我。短短两句话,便打发他离开了。 因此,哪怕是听到伯爵病危了,对现在尤里而言,还是没什么切实的悲伤感受。 当称之为父亲的人物,并不承认你的存在时,仿佛整个人都被这个世界给排拒在门外,那种心痛够让一个八岁男孩谨记于心了…… 可是,现在父亲真的要离开了吗!这是最后一次,能听听父亲大人的话语。他想要的不多,只要父亲大人一声吾儿也好,说不定过去父亲大人是因为母亲过世,太过伤了,因此不想再看到我? 尤里怀着些微恐惧、些微期待,以及不知道是悲伤或痛苦的涩涩心情,走近伯爵的寝室门边。门并未全部阖上,从一毕小缝内流泄出低低的说话声。 父亲大人!请您振作点,父亲! 门里头有大哥的声音。从门缝望进去,尤里看见父亲大人枯燥的手抬起,交给了大哥一样东西。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地守护祖先留下的领地,请您安心,父亲大人。 伯爵低沉的、软弱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尤里勉强只能辨识出几个简单的字眼。 ……把我葬在……我不需要……葬礼尽量…… 该不该进去呢?这时候进去似乎会打扰到他们。就在尤里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近似自己名字的话语,他连忙回头。 ……尤里·马歇尔是外人……与我们家族无关……他不是我的孩子……轰地!脑门上仿佛被雷击中。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1 章 父亲大人,您对那孩子太残忍了,他是那么地希望您能接纳他。他是您深爱的马歇尔夫人的儿子,您应该娶她做继室的,是您让那孩子变成不名誉的私生子,为什么您就不能对他仁慈一点儿呢? 不是吗?我不是伯爵大人的儿子?可是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曾否认我是伯爵的孩子啊! 那么,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母亲! 尤里掉头离开伯爵寝室门前,冲下楼梯,朝大门直奔。 大雨滂沱,遮蔽住去路,尤里跌了又起来,跑着又摔跤。在泥泞的道路上,他淋着冰冷的雨水,不断地、不断地往前跑。 来到母亲的墓地前,他扑倒在冷硬的大理石十字架上,大声地、疯狂地吼着、叫着、哭泣着,直到喉咙哑了、干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7456 失窃的枷锁 辛苦你了,尤里。多亏有你,不然我真是拿维克那孩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李奥伯爵高兴地为弟弟倒了杯酒,点起雪茄,坐在扶手椅上说。 接过哥哥所斟的酒,尤里平静的脸看不出藏在心底的复杂感受,他淡淡地对哥哥微笑着说:千万别这么说,大哥。 不、不。李奥伯爵叹息地举起手。我是真的庆幸还有你在。如果不是你,维克怎会乖乖回到查基,如此安分地不给我闯祸、惹麻烦呢?况且,普罗曼公爵的事也一样。我都听说了,为了使荒淫的公爵不染指维克、远离维克,你还这么辛苦地牺牲、乔装成维克的情人……这一定颇令你为难吧? 尤里惭愧、歉疚地低下头,他实在无法对如此信赖自己的大哥说谎……可是,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尤里,以后维克的事还要麻烦你多多帮我管教。你不会不愿意吧? 暗暗地叹口气,尤里抬起头,苦笑地应允。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会帮的,大哥不必担心。 很好、很好!担扰一扫而空,李奥伯爵神采奕奕地说:你嫂嫂也很开心,这么久都不曾和她宝贝儿子相聚,她可是兴奋地直说要帮维克添购什么新行头、帮他补补身子呢! 提起深爱的妻,李奥伯爵的口气里净是爱恋。在李奥家里,似乎有条隐形的食物链。热爱、宠溺妻子的伯爵最大的弱点就是李奥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最大的弱点则是她心爱的儿子谢维克;至于维克呢……能抵挡住他任性的就是尤里;而尤里则无法拒绝伯爵的请求。 取得有趣平衡点的食物链,让过去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这一家子,向来小风波不断,大风波没有,称得上和乐融融。 我记得你也好几年都没陪我们在查基度过圣诞,这次不妨就多住几天吧?新年我们一家人可以吃顿久违的团圆宴。 尤里边听大哥的话,边含笑点头,心头大石却随着时间的过去而益发沉重。 ……我没有资格坐在这儿啊,大哥! 与其说是没资格,不如说是自己背叛了大哥的信赖,辜负了大哥的恩情,甚至说自己根本是恩将仇报都不为过。这份愧疚啃噬着尤里,他深感无颜面对大哥——李奥伯爵。 尤里?尤里,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李奥伯爵滔滔不绝地说着过去尤里与谢维克年纪尚幼、尚未离家前,大家在查基过圣诞时的快乐回忆。说了好一阵子后,终于发现弟弟似乎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我看你的气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不,我很好,没事的。大哥越是对他关怀备至,尤里内心就越是翻搅着渴望一吐为快的冲动。 说出来!你一定要说出来,尤里·兰登斯科! 不行,办不到,说不出口! 你不能对大哥隐瞒这件事!你明明做出了对不起大哥最寡廉鲜耻的……你应该说出来,让大哥来裁决你、让大哥…… 失去大哥的信赖,在其次;大哥决定断绝兄弟的关系,也是无可奈何。但问题是,大哥能否承受得这打击呢?自己的兄弟竟与自己的儿子……搞在一起的打击? 尤里?你真的不要紧吗?是不是路途上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好了。伯爵注意到弟弟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不禁关心地说。 摇了摇头,尤里欲言又止地开合着双唇。 说与不说、该怎么说、说了又能如何等等问题,像团紊乱的线纠结在心中,眼前的他看不出、找不着一条能解开这结的线头。纵使他想破脑袋,也没有能令所有的人在知道此事后,却不受伤害的方法。 就算他立刻和家族断绝关系,从此不再与维克见面,结局也不会是皆大欢喜。 哥哥、嫂嫂注定要伤心难过。 自己别无选择的离开。 而维克,则要受到再一次的背叛…… 唉,自己真是学不聪明。八年前,当维克童稚地说着天底下我最爱的就是尤里、尤里,等我满二十岁,你要把我当成对等的男人看待之际,自己曾经反反复复地检讨过,自己为维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哪一点使得维克产生了那样的爱意?往后又该怎么做,才能使维克不继续怀抱那样错误的情感? 最后得到的结论:一要保持与维克的距离;二则不能再宠维克、不能被维克看出自己对他的爱;三是无论维克怎么怨怼,他都要把对维克的爱藏起来,保持对维克的无情。 八年来,他努力实践这些做法,死命地把维克推到心门外,嘴巴上坚持着我们叔侄、我们都是男人、我对其他人有欲望,对你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所反应的说法。短暂的一段时间中,也确实曾显露成效…… 终究,这多年辛辛苦苦、耗费心力去铺成的防堵之墙,还是溃堤在一场意外、一切始料未及的惊险风暴中。 那时候…… 修依持枪对着维克的景象映入眼帘时,晃过脑海的恐惧感是难以形容的。 不要!绝对不可以!不要再夺我最重要的人了! 父亲、母亲相继离世的画面。 母亲冰冷的体温,父亲灰白无血色的唇。 在一刹那,全部转换为维克的模样,吓得尤里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凝结了。同时也领悟到自己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说的行为,是愚昧得无以复加! 我不敢告诉母亲我爱她,她便走了;我不敢问父亲你是否爱我,而他也走了;现在,在我面前同样的错误又要发生了! 原本能动、能说话,即使是连看都不看自己的一眼的双亲,起码也会呼吸、也在自己所站的同一块土地上活着。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2 章 可是转眼间,全部都化为零,没有了,消失了。留在地面上的,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十字架;留在地底下的,是一具跟随岁月逐渐风化的尸骨。再也碰不着、摸不到,喜怒哀乐全随着一杯黄土而逝。 由不得你控制、由不得你扭转,无论如何哭泣、叫喊、槌胸顿足、嚎啕大哭,在死神面前的人类,一概都是软弱无力、毫无抵抗余地的。 死亡,是上天给予人类的一副枷锁,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脚踝处,久了会被遗忘,但是它不是不存在,它的存在只为一个目的:提醒你要珍惜每一分、每一刻所呼吸到的那一口气。 等到失去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天啊,我不要失去维克!他是我的一切、他是我的所有,不管这份爱将受到什么样的谴责,我爱他! 维克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可是他绝对不知道,凌驾他的数倍、数十倍、数千倍,尤里也爱着他!刻骨铭心,深植在尤里的每个细胞、每个呼吸,年代久远到他甚至说不出这爱是由哪儿开始萌芽的。 如果不是爱着维克,怕爱得太过火而逾越了彼此的身分,尤里不会忍受异乡求学的辛劳,甘愿放逐自己,将自己与维克隔离。 假若不是爱着维克,尤里不会刻意避开任何会令自己联想紫瞳人儿的少年,因为每看着那些少年一眼,他的心也会因思念而痛着、苦着、窒息着。 明知不可。 ……哪怕事实上自己与维克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但光是彼此的身分,就不可能允许他们相爱。冠着男爵称号不过是好听而已,自己本质是个佃农之子,与未来将继任为伯爵的维克,两人地位有着天壤之差。更别提阻挡在他们之间的还有继承人的问题——男人与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而李奥伯爵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不可以,还是爱上了。 ……其实这是尤里早知道会有的结果。自己怎能抗拒得了璀璨、耀眼、自信,总是任性使坏却绝不刻意整人、伤害他人,有颗比谁都好管闲事、热血冲动、正直率真的心,聚集所有光明因子的维克小天使呢? 越是压抑它,那份爱越是跟随日夜光阴而滋长…… 现在问尤里会不会后悔与维克互诉爱意、发生肌肤之亲?尤里的答案是:不会。 他努力过,也尝试了,可是他再也不要遮掩自己的爱意。 因为他恐惧极了,深恐自己会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与自己擦身而过,由冰冷无情的死神扯着枷锁,带那人离开。 他愿扛起一切的天谴,他愿意受天火焚身之苦,他也愿意被众人辱骂、唾弃、挞伐,但他想拥有维克——时间是长或是短都无妨,一次也好,他想要接受维克的爱,也想让维克知道他心中的爱有多深、情有多浓。 我不能再逃避了。既然脚本上注定没有了喜剧了的结局可选,至少我也该对众人交代。我欠大哥一个事实的真相,不是吗? 握紧手,尤里清澈的蓝眸坚定地注视着李奥伯爵。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看你这么认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是不是我一直等着的,你终于愿意定下来,有了意中人的好消息呢?李奥伯爵温文敦厚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关心,笑笑地说。 尤里知道大哥是无心的,可是他这些期待,让自己更难以启齿。 默默地摇摇头,尤里再次吞咽口水,坚定决心,开口说:有件关于我和……维克的事,我想向大哥报告。 你和维克?什么事?张着眼,伯爵等着。 我……我和维克……我们…… 砰!门被贸然地打开。一身紫绒黑边骑马装,显得挺拔俊美的银发黑子,蹬着马靴闯入书房,说道:父亲大人,尤里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再拉着他聊天了,因为他和我约好了,下午我们要去骑马,你老是拉着他讲不停,害得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 维克!你这孩子,礼貌都学到哪儿去了?为何不敲门?李奥伯爵不悦地掀眉。 耸耸肩,紫瞳丽人一旋踵,走回门边,恭恭敬敬地敲了两下,再回头说:现在你总可以放了吧?父亲大人。 悍然的紫瞳移向尤里,以强势的口气说:我们走吧,尤里。 尤里一愣。难道……维克是不想让自己说出秘密,因此故意借口要骑马,强迫自己离开? 你要说的原来是这件事吗,尤里?呵呵,那你就去吧!不过别勉强陪我家这不肖子,他骑马总是飙得太快,看了就教人胆战心惊。李奥伯爵也叮咛儿子。我看你尤里叔叔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要骑远了,早点回来休息吧! 知道告白的时机已过,尤里放弃地起身,在维克的催促下,离开书房。 ********* 踏着喀喀喀的重重脚步,谢维克手执着马鞭,不住地弯折着,一口贝牙咬得死紧。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身后的男人跟上自己的脚步,他气得在悬挂着许多祖先肖像的通道上定住脚,转过头。 尤里!我问你,我若是没出现,你打算告诉父亲大人有关我们的事是不是?谢维克隐忍不住,激愤地质问。 ……是的。尤里端正的五官上写着愧疚——不是对谢维克,而是对李奥伯爵。我不能瞒着大哥。 你!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可想而知谢维克有多激动。 尤里平视着他的目光中有所觉悟。你想揍我也没关系,维克。可是我想我还是会说的,不是今日,也会是其它日子。因为我不能永远瞒着大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罪?揪住尤里的衣襟。什么罪?原本你认为爱上我,是一件有罪的事? 我是这么认为的,没错。 听见这回答,谢维克不假思索地扬起手,但一看到尤里那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就迟迟打不下去。低咒一声可恶后,就放开了他。 算了!我不要你陪我骑马了,现在和你独处,只会让我想动手打人!我自己去就行了。掉头,迅速地离开尤里。 多待一分,谢维克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在那儿推倒他,让尤里后悔说出与自己相爱是有罪的一番话。 ********** 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驾驭着爱马,像狂风般地驰骋,谢维克扣着缰绳,茫茫然地想着:为什么? 我真的不懂尤里在想什么。得不到尤里的时候,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如何才能让尤里接纳自己的爱。可是得到了尤里的现在,他依然感觉不到自己得到了尤里的一切。 尤里的想法、尤里的情感、尤里的爱,好像和过去一样那么难以捉摸、无法看透。是自己和尤里相差六岁的关系吗?抑或尤里所说的爱是受了当时的刺激,现在尤里后悔,所以又把爱收回去了? 不懂、不懂!我真的不懂! 喝啊一声地,大腿一夹马腹,受到命令的马儿利落地越过一道矮篱,朝着远离大宅的方向飞奔。通常到这一带,谢维克都会让马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今天他决定要跑远一点儿,直到自己能冷静思考前,他都不打算停下来。 尤里怎么不知道,一旦他告诉父亲我和他相爱的事,父亲大人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儿,尤里难道想要和我分手?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3 章 他不答应!这怎么可以!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谁会在这种时候放弃一切的幸福,再重回那种受尽相思煎熬的日子? 可是我了解尤里。他是认真的。依他那死心眼的个性,是不可能懂得何谓得过且过,他一定会再找机会,去向父亲坦白一切的。 这次自己能幸运地阻止,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除非他一天到晚都跟着尤里,监视着尤里的一举一动,不然…… 我得想个法子,倘使尤里非这么做不可,那我得要抢先他一步,先在父亲大人那儿筑一道……不,干脆直接炸开来好了! 只要炸碎一切,没了需要保护的东西,尤里也不会出拘泥于什么亲情,恩情,地位,身分,继承人……一堆有的没的的琐碎小事了。 等扫除一切障碍之后,尤里就会完全成为他谢维克的人了! 喝!、喝呀!当谢维克骑到离查基大宅相当遥远的林子里时,总算厘清了自己紊乱的情绪。他翻身跃下马儿,牵引它到小溪边喝水,自己则挑了块大石坐下。低头望进清澈的水溪,里头有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 尤里大笨蛋!这么完美无缺的情人要去哪里找?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手顶着自己的鼻尖,扮了个鬼脸。 蓦地,一声低低的、不属于自己马儿的嘶鸣声在附近响起。谢维克立刻转头四望。是谁?有谁在这儿吗? 最近经常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被谁监视着一样。 有人的话,就快点出来,不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谢维克提高音量,眯着眼从大石上站起身,考虑着要不要亲自去揪出那家伙时,嚏嚏嚏的马蹄声已由远而近。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情况下,他怀着戒备之心,握住马鞭。 穿越过层层树影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尤里。 大哥说得没错,你骑得太快了,维克。你应该放慢点儿速度,跟在人身后的我,完全追不上你。优雅地驾驭着马儿,缓缓靠近的尤里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 心中还存有怒火余烬的谢维克,嘟起嘴,撇开头说:你来做什么?我警告你,我的气还没消,万一你又想要说什么触怒我的事,最后是另外挑个良辰吉时,以免我掐死你。 我是来补充一句话的。尤里来到他前方不远处,翻身下马。 哈!我不想听。 把自己的马儿也释放到小溪边,尤里一跃,跳上足以容纳三、四人的大石头上,说:我确实认为和你在一起有罪,但这是在我决定这么做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而我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了,这样子,你的气有没有消一点儿了? 哼,这是什么意思?你牺牲自我去犯罪,很高贵? 失笑地,尤里抬起一手卷着谢维克的一缁银发,沙哑地说:我的意思是……明知有罪,我还是抗拒不了你,就像蜜蜂对抗不了花蜜的诱惑般。 谢维克心动了、软化了,但还是想再矜持一下,因此佯装出仍然愤怒的表情。或许,尤里会因此而说出更多甜言蜜语来哄哄自己呢!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尤里叹息着,放开谢维克的发丝,无视于他诧异的眼神,缓慢地转身作势要走。 惊怒挂在脸上,谢维克鼓起红嫩的双颊。尤里·兰登斯科!你站住,不许动! 尤里缓缓地回过身子,脸上含着戏弄的笑意。 你可恶、可恶、可恶透顶!气得以拳头槌打着他,谢维克知道自己上当了。 尤里抓住那重重的拳手,苦笑着。讲点道理,维克,是你先装作不肯接受我的解释的,这样也是我的错吗? 当然!紫瞳漾着高傲之色,丽人噘高唇。我怎么可能犯错!我一向都是最正确的,有错当然是你的错! 那我要怎么道歉,你才会消气呢?挑眉。 谢维克把手圈在他的颈项上。吻我,用你最大的热情。要是你吻得够火热,或许我会原谅你。 ……我努力。尤里把手搭上他的纤腰,凑上前。 朱唇吐出炽热的呼息,异样的情欲气氛在沁凉、冷清的林子里扩散。 努力还不够,要使出你的浑身解数。 以吻回答他的命令,男人的唇无比温柔地蹂躏、无比残酷地挑逗着那殷红的唇与香甜的小嘴。 哈嗯……甜腻的鼻音由离挺歙张的比鼻翼下窜出。 软舌绕上丁香。 相互吸吮着彼此,他吞下他的气,他饮下他的蜜,口沫交融的热度在瞬间窜升为欲火。仿效着情人间进行爱之舞的节奏,他的舌开始在他的小嘴中动作着,浅入深探,不住地转换着角度。 嗯……不行……我……快站不住了……持续了好一阵子的深吻,让谢维克气喘吁吁,他投降地攀在尤里的身上说:我原谅你……所以…… 啾啾地吻着维克的下颚、脸颊,尤里在吻与吻之间,追问着:所以? 咬着尤里的耳朵,谢维克用最小的声音,说出最大胆的请求。快点给我,我要你,尤里。 这里不行,太冷了。空气中到处都是他们俩呼出的白雾,气温冻得吓人。 那带我到最近的、可以躺下的地方嘛!谢维克顽皮地在他的身上磨蹭说:我等不及了。 你这小恶魔!一笑,尤里抓住他的手,蓝眸闪烁地说:一定得要有地方躺下吗? 谢维克翻翻白眼。谁才是那个真正思想邪恶的家伙啊?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吧! 他们像是一对热衷探索人体奥秘的青少年,迫不及待地共乘一匹马儿离开。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7 字数:6977 冰天雪地的银白色大地上,一幢幢萦绕着雾气的玻璃花房,矗立在邻近查基大宅的土地上。其中有一栋离其它花房较远,气派的建造说明主人的地位与众不同。 啊嗯…… 温暖的花房里,有着日夜不停运作的暖炉所散发出来的热气,宛如盛夏的气温。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4 章 哈啊……哈啊…… 摇曳生姿的东方兰花冶艳地盛开着。 尤里……啊嗯……而另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则混杂在花影间,螓首频颤,妍颜苦闷。 抠着男人坚硬的肩膀,男人一次次抬腰挺进的同时,身下的人儿也不住地迎合扭腰,一双美丽修长的腿妖娆地扣着男人的腰间不放。 要……啊啊……我要……要去了……贝齿咬着呻吟的红唇,急促的呼吸证明所言不假。 男人半是温柔、半是狂暴地吻上他的唇,然后说:我爱你,维克。 啊啊…… 掀起喜悦狂潮的一句话,斩断了忍耐的最后一丝理智,在波波强势的节奏中,他把全部的灵魂都托付给了男人,由着男人带他上天堂或坠入地狱,他都无怨无悔。谁都不能分开他们、谁都不许拆散他们,此时此刻,能拥有彼此才是最真实的。 旺盛的欲望暂时获得餍足的紫瞳丽人,在呼吸平复了一点儿后,终于有空观察四方……这儿他不是头一次进来,但以前他对于自家领地上的玻璃花房没有什么兴趣,因此未曾仔细地看过这里。 谁叫年纪小的他最痛恨人家警告这不许摸、那不可以碰,而往往越是不被允许的事,他越会赌气去做。结果,某次被他砸毁了半间花房,父亲大人狠狠地责打他后,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就怎么也好不起来了——种满来自世界各地奇花异草的这里,对小维克而言是世界上最无趣、最讨厌的地方了。 不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谢维克的手指享受着尤里柔软黑发的触感。从今天开始,他相信自己会非常、非常喜欢玻璃花房。 怎么了?抬起眉,仍然躺卧在他腿间的尤里,以眼神询问。 蠕动了一下,挑个更契合的姿势后,谢维克摇摇头说: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懂小时候的自己怎么会讨厌花儿呢?瞧,这么美丽的……这是兰花吧?光是看就很赏心悦目,更别提它的香气有多么迷人了。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这香气和兰提很像呢! 像是应当的,这是兰提的基香。 慵懒地撑起一肘,俯看着因为一番热情缠绵而脸颊酡红的恋人。 基香? 点点头,尤里把最靠近他们的一朵兰花摘下,递到维克的唇畔。你也该学学了,往后要带领居民经营花房,至少对于香精、香油得有基本常识才行。所谓的基香,也就是香味的三阶段之一。抹上香水初期的开端调;香水慢慢与个人体味调和阶段变化出来不同感觉的变化调;最后稳定、残留在人身上,不断散发味道的最后定香……就是基香。 谢维克咬住兰花花瓣,娇俏一笑。讲到香水,你的眼神就好认真,不怕我吃醋吗? 跟香水吃醋?他掀高一眉。 凡是占据你脑子里的,我都会吃醋。勾住他的脖子,再给他一吻,谢维克抽离双唇时,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修依的判决,听说出来了? 提起修依,尤里叹了口气。虽然修依企图杀害维克之际,自己恨不得亲手制裁他,可一旦进过境迁,剩余更多的却是同情与怜悯。对一名因为渴望独占世上最合适自己的香水,进而不惜杀人的疯狂杀人犯,尤里是恨不了他的(如果维克真被他杀死,可能又另当别论了。) 事后,尤里曾为了作证到治安厅一趟,当时治安官也基于他和修依相识一场,特别让他进去监牢探望。 修依对他哭诉了许多事情。包括起初听说有魔咒香水而好奇,接着上门求售却被老婆婆赶出来(老婆婆自称她的香水不给下等人使用),后来他便开始想其它办法将之弄到手。偷处方、私下摹拟想要制造、动手抢劫其它人拥有的香水,而不慎杀了其中一人,则成为这连续杀人案的开端……一连串的欲望,随着搜集到越多的香水,他不但无法满足,反而越来越无法自拔。 罪恶感与杀人所带来的兴奋、刺激,交织着魔香,将修依拖入地狱。 再过一个月,就要处刑了。淡淡地,尤里没说出是何种刑罚,相信维克自己也能判断得出。 谢维克闻言沉默下来,隔了半晌才说:你带瓶老婆婆的香水去给他吧。 嗯?不懂维克为何会做出这种提议。 看着吃惊的情人,一耸肩,谢维克把兰花插到尤里的耳鬓边。就算我差点死在他手上,可是拜他之赐,我现在才能得到你。带瓶他所爱的香水送给他,希望他路上走好,不要死不瞑目。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嘴上说得冷酷,尤里最疼爱维克的地方,就是他副情感丰沛,哪怕对敌人也会施舍一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柔软心肠。 尤里点点头。我会去找那各老婆婆,跟她买瓶香水的。 什么?才一瓶? 尤里歪歪头。怎么,一瓶不够吗? 谢维克嘟起嘴,不满地说:上次你把一整瓶都用掉了!那味道我也挺喜欢的,你不会顺便带一瓶回来给我啊? 喔……原来老婆婆的香水你这么喜欢啊?光是卧室里的那堆兰提香水,还不足以满足你吗?蓝眸中现出危险的妒忌光芒。 谢维克嘟囔着。每天都是同一种香气,闻久了也挺腻的。 什么?尤里愤慨地把住身上企图逃脱的身子。你再说一次看看!什么香水让你觉得腻? 啊哈哈,你别乱摸……啊……呼出热气,感觉身体的温度又上升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容许你使用他人的香水!以后我会专门为你制造一瓶属于你的香水,一瓶绝不会让你感到腻的香水,你只许用那种香味,其它的我都不允许!向来温柔的尤里,丕变为霸道的情人。 嗯嗯…… 情人重压过来的体热,让身体里余留的欲望再次苏醒,谢维克探手握住情人的分身,晕红着眼尾,紫瞳妩媚地情人脸上徘徊。 快些让我染上你的味道,尤里。我希望被你的气味包围。 尤里记下此刻的感触,他一定会创造出能令维克的魅力充分传达的味道。那是成熟的、火热的、神秘的檀香……抑或是高雅的、性感的、无比尊贵的玫瑰花香呢?不管是哪一种,尤里知道,这将是难度最高的工作。 因为…… 世上怎么可能有能比拟得上维克的香气呢?任何香气在他身上,都将化为小小的配饰,就像那些珍珠、华服般,绝对夺不走维克的美。 尤里…… 为了将男人脑中的思绪排除,紫瞳丽人采取了大胆的行动,他不断地往下缩降身子,直到能以双唇抚爱那硬挺炽热的部位。 蓝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味出粉色舌尖,在欲望的顶端绕圈打转,然后一口气含住。 啊……维克……男人揪住了银发,意识被这股热焰给侵蚀了。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大胆而奔放的丽人,缓慢吞吐着男人的欲望,同时以双手套弄着、磨蹭着,松紧交错地爱抚着他。 很快地,先前已经奋战过一回的欲望,再次蓄满了征服的力量,在丽人的小嘴里高胀,直到他再也无法含住的程度。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5 章 男人暗示地扯扯银发,呼唤着情人的名字。 停下取悦男人的动作,紫瞳漾着一抹荡情春间,舔了舔舌,离开。接着,他背过白皙玲珑的身子,四肢趴伏在长椅上,无声地邀请,撩人地引诱着。 低吼一声,男人由后覆上他,咬住他的肩膀。 啊嗯……丁香半吐,喜悦的喘息由微启的红唇窜出。 在情交二度的湿软花蕾前试探地压入,又故意吊胃口的移开,重复了两、三次,直到丽人的腰肢款摆,不依的抗议之际,再强悍地挺入深处。 啊……簌簌啜泣着,抽搐、迸发。 静静忍耐着被绞吸的快感,等待着恋人第一波的高潮褪去,紧咬不放的腔内肌肉放松的瞬间,男人重新展开追逐喜悦的步伐。 余韵酝酿出的新快感,早已让恋人难耐地扭动、呻吟。 好……尤里……快点……用力一点……啊嗯……高高拾起的纤腰,贪婪地扭动着。 挺进、后撤。些微的声音由结合住彼此的部位不断地传出,间杂着承受了两个大男人的重量,长椅不堪折腾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嗯……嗯……啊……分不清是喜悦或是痛苦的泪,纵横交错地淌在殷红得像滴出血的双颊上。 温柔的吻落在恋人耳后的同时,男人进攻的节奏也益发紧迫、狂野,让恋人抠握着长椅的手臂到跪趴在软垫上的双腿,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似的。 高高拉起的啜泣尾音,在玻璃花房里环绕着。 啊…… 满含着爱与被爱的幸福……他们双双在对方的手心与体内,留下了爱的证明。 ************** 对了,尤里。 总不能一直待在花房偷欢的两人,在数度缠绵后,终于开始重新整理衣装,准备回到大宅里去。 将衬衫塞入裤腰里的黑发男人,听到呼唤,转过头。什么事? 你还是非跟父亲大人说不可吗?关于我们俩的事。把马靴套上,谢维克有尤里的帮助,所以先完成了着装的动作。 停下整理的手,尤里沉默不语。 见状,谢维克一笑,继续套上另一脚的马靴,说:我不会再阻止你,你想说就说吧!可是……即使你说了父亲大人反对,我也不会听的。不管是什么情况之下,我都不打算和你分手,尤里。 怕只怕到时候情势由不得他选择吧!但尤里并未说出这层忧心,点头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全部都换好装之后,从头到脚像个完美无缺的贵族大少爷,丝毫看不出方才曾是多么狂浪的承欢、享乐的紫瞳丽人,不无讶异地说:你真的这么想?随便我怎么做,你都接受吗? 尤里挑起一眉。我不这么想,你还不是做你想做的,我的话能改变你的心意吗? 在这件事情上,是不能。谢维克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肩膀说:其它的事我都可以让步,唯独这件事我不让。因此,你再多考虑几天吧!真的要不要告诉父亲大人,讲了又有什么用处,你自己去思考,我不干涉你。 尤里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维克的成长。过去的维克,遇上什么秘密不想让李奥伯爵知道,肯定会死缠烂打,直到自己答应不告诉大哥为止。现在的他,毕竟是个成人了,待人处事确实不同。 ……现在,自己可以毫无压力地思考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 隔天,尤里一早就到佃农们的花房去,收集新品种花卉的养成状况。对于未来会有什么样的香油可供工厂使用,这是很重要的数据。因此他可说是没有多余时间思考其它事情,就耗费了一个早上,待在各个花房里点算、记录。 到了中午时分,大宅里后名仆佣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通知他。不好了!爵爷,请您快点回大宅去!夫人说现在只有您能劝得住他们了! 啊? 看到困惑的尤里还搞不清楚状况,仆佣急得大喊:就是伯爵大人和谢维克少爷啊!他们吵得凶,现在伯爵大人气得把少爷绑在书房里痛打呢! 什么? 到底维克做了什么,竟会让不轻易动手打人的大哥如此生气?压抑住紧张,尤里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匆匆返家。 一进伯爵府,就可以听到吵闹不休的声音。许多仆人都聚在楼梯口,众人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有人注意到尤里,迅速地喊:快、快上去阻止伯爵大人吧!再这样下去,大人会把少爷活活打死的! 这还得了!尤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 书房门前的嫂嫂哭得一双眼都肿了,一见到尤里就扑倒在他胸口搂着:救救他!尤里,你快点救救我儿啊! 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们爷儿俩在书房说话,谁敢去打扰呢?那时我人在厨房,只知道忽然间你大哥大发雷霆,命人拿绳子与鞭子上楼去,我赶紧阻止,却劝不听啊!你大哥是疯了,他打算把我儿打死啊!哭得声音沙哑的伯爵夫人,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着。 尤里听完之后,还是不明白问题在哪儿。 总之,你快点阻止他,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让你大哥快点住手! 尤里点点头,走向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说:大哥,我是尤里,我进去了。 隐约还可听到里面传出怒吼着:说!说你知道错了!的声音,但是没有回答。等了等,决定闯进去的尤里,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背上已经被鞭子打得染血,却吭都不吭一声的维克。 我叫你认错,你认是不认?如果你不肯认错,那我也不要你这种迷途不知返、数典忘祖的儿子了!我就打死你再说!李奥伯爵咆哮着,脸上是老泪纵横,根本没发现尤里闯入。 大哥!看见伯爵的鞭子又要再挥下去,尤里赶紧跨步上前,拉住伯爵的手腕。不要再打了,你真的不能再打了!不管维克做了什么,难道你要让他死在这儿吗?再转头,急忙喊道:维克,快向你父亲认错吧! 傲然地挺起下颚,紫瞳旺盛地燃着绝不认错的意志,唇抿得死紧、发白。 糟糕,看样子要维克认借是不可能的。 你放开我,尤里,我今天非打死这个不肖子不可!李奥伯爵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他根本存心想找死,我就成全他! 大哥,你冷静点!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6 章 不要叫我冷静!眼看着家族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了,我冷静得下来吗?指着儿子,李奥伯爵怒道:你看着他那副德行!他一点儿都不知反省,他分明就是要把我气死!我就算要死也会先打死这该死的东西藏自治区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架是劝不住了,可是再这样下去维克不死也会被打得剩半条命,所以尤里只好说:维克,你先出去! 他不许给我走!手腕被弟弟拉住的李奥伯爵,愤怒地说。 维克!你要让自己的父亲成为杀人凶手吗?还不快走!尤里一边挡着伯爵,一边向跪在地上的银发男子催促道:快出去!现在不管怎么样,你先出去就是了! 拜托你,听我的!蓝眸一瞥,默道。 总算有了动静的谢维克,摇摇晃晃地由地上起来,苍白的脸因为身上的伤口疼痛而扭曲。他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李奥伯爵激动地怒吼道:你出去这道门一步,就不许给我回来!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李奥家族的一份子,滚! 这番话让谢维的肩膀倏地硬直,他默默地看了父亲一眼。 维克!别听你父亲的!伯爵夫人奔到儿子身旁,急忙为他拉开身上的绳子,不断地惊呼着:天啊!瞧你这被你父亲打成什么样子了!你一定很痛吧?维克,来母亲帮你敷药。 谢维克静静地摇摇头,推开母亲关怀的手,低声地说:我很抱歉,母亲。父亲大人是对的,我还是离开这个家比较好。 慢着!维克,你别做傻事啊……看着儿子转身离去,伯爵夫人连忙追上前。维克,你等等啊! 尤里这时候才放开伯爵的手。大哥,这究竟是…… 李奥伯爵揪着心脏,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我、我……我说不出口,那逆子,那该死的……啊…… 咚地,伯爵忽然倒下,幸亏尤里及时撑住他,才没让他脑部着地。 嫂嫂!嫂嫂,不好了!快叫医生来! 原本追着儿子到门口的伯爵夫人,听到这声叫唤,人也慌了,不住地哭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 用听诊器在病患胸口处仔细地聆听后,白发医生点点头,收起了诊疗工具。 大夫,我老公他要不要紧? 伯爵大人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是他的情绪不能再激动了,这对他的心脏不好。我会给他一点镇定剂与稳定心脏的药,这几天都要躺在床上好好地休息,我会再过来看他的。 好的谢谢您了,大夫。 听过医生的诊断说明后,尤里这才放下心。他走到嫂嫂身边说:您就在这边照顾大哥吧,我会把维克找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那就拜托你了,尤里。以手帕擦着眼角,一瞬间似乎苍老不少的伯爵夫人,哽咽地说:女人最难过的事,就是一边是自己的老公,一边是自己亲爱的儿子,当他们吵架的时候,我的心都被撕裂了…… 尤里没办法再说出更多安慰嫂嫂的话,只好留嫂嫂独处。眼前还有另一个大问题,就是——离开了家的维克,会到哪里去呢? 唉,堆积在前方的问题如山高,尤里没时间空想与困惑,他迅速地召集仆佣,分配他们寻找的区域,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维克。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8 字数:8326 十数名仆役在当天从下午寻找到深夜,找遍了整座村庄,只差没进到每个居民的家里搜索……但依然找不到维克的踪迹。 男爵,东边的花房我们都一一检查过了,没有少爷的下落。 我们在林子里到处找寻,也没有看到少爷。 我们发现少爷的马儿不见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仆人陆续回来禀报,尤里越听心情越沉重。照这样看,维克该不会是直接骑马回歌本城去吧?天这么冷,他离开时又什么都没有带,能骑多远呢? 马克、杰夫,你们两个立刻沿着通往歌本城的路出发,去寻找少爷。如果看到他,他不肯回来的话,那么至少让他坐上马车,安全地送他回歌本城的伯爵府去。到了那儿,吩咐总管,务必请少爷留在府里,我会过去处理的。找了两名可靠的男丁,暂时无法分身的尤里,委托他们道。 是,爵爷。 顺便让他们带着足够的旅费上路,尤里等到那两名男丁驾着马车出发后,再度回到屋里。因为大哥的倒下,让现在整个伯爵府里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的地步。要依赖嫂嫂处理大小事务是不可能的,现在嫂嫂光是照顾大哥,便已无暇他顾了,而他也不想让嫂嫂心力交瘁地倒下去,因此自然得代替大哥扛起一切职责。 上楼敲了敲大哥的寝室房门,伯爵夫人过了一会儿后前来应门,模样还是相当的憔悴。 嫂嫂,您要是累了,记得适当地休息一下,只要您喊一声,我会过来照顾大哥的。现在……大哥呢?还好吧? 我刚刚喂他吃过药,他现在已经睡了,情况也稳定多了。伯爵夫人红着眼眶担忧地看看尤里身后。维克还没有找到吗? 嗯,他似乎不在村子里。 闻言,嫂嫂又流下两行泪来。我可怜的孩子……外头又冷又冻的,他身上还带着伤,呜呜……维克,我的宝贝,你到哪里去了? 嫂嫂。尤里安慰地抱着嫂子的肩膀,叹息地说:您别太难过了,我已经派人再沿途去找,或许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了。我想维克也不是孩子了,不会迷路失踪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拜托你了,尤里!一定要找回维克,他是我唯一的儿啊! 我知道,我会的,嫂嫂。 最后看嫂嫂实在累得撑不住了,尤里找来她的贴身女仆,要他伺候伯爵夫人进餐、更衣,然后好好地休息,自己则代替她在床畔看护着大哥。 这一夜,尤里几未合眼。 *************** 当黎明乍现,星辰褪遁于朦朦天光之际,李奥伯爵由熟睡中苏醒过来。他先是看到了坐在床畔上椅上打盹的弟弟,接着看向窗外。 大哥,你醒了?被床上的轻微动静所惊起,尤里揉着惺忪的眼说: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李奥伯爵轻摇头,作势要起身,尤里赶紧扶着他,让伯爵靠着枕头坐起。 脸色依旧呈现灰白的伯爵长长地叹了口气,气息虚弱地说:让你操心,真是不好意思,尢里。 哪里的话,大哥,您能平安无事就好。细心地为他披上暖毯,接着倒了杯水。要我告诉大嫂您清醒了吗?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7 章 不必。伯爵低垂着头,苦笑着。现在我招架不住她的泪水,想必她一定很怪我,竟对维克做出那样的事。 ……大哥,我能问一声,维克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勃然大怒吗?尤里实在想不出维克是怎么惹得性格沉稳的大哥那般火怒的。 伯爵静静地一叹。 以为自己的问题大概是得不到答案了,尤里正想放弃,准备帮大哥张罗一点能补充体力食物时,伯爵却慢慢地开口了。 那孩子……维克说他……不继承伯爵之位,要放弃身为我继承人的权利。 什么?尤里惊愕地张大眼。 伯爵淡淡地往下说道:他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因为没办法和他结婚,所以他要永远保持单身,也不会为了家族而生下任何继承人,要我随便在亲族里找个人来继承。 尤里脸色苍白,吞咽下一口口水。维克他……爱的人是…… 他没告诉我。误以为弟弟是在问自己问题,伯爵摇摇头说:对方的身分、名字都没有提。我听到之后固然惊讶,可是想想,这几年来他的荒诞行径我也不是没有耳闻过,他交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尤其是他在卫罗斯念书时,身在都是男子的寄宿学校里,会有那样的癖好,也不奇怪。可是,我以为他不会这么胡涂,应该知道自己对家族的责任,会在成年后收心,按照我的意思,接受我替他安排的婚姻……我真是后悔,为何当年不是生下乖巧的女儿! 该怎么做呢?尤里慌乱地想着。原来维克是做这样的打算,怪不得他一副随便你说不说的态度,因为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抢先自己一步,先行承担起破坏者的角色了。 我那样鞭打他,他都不肯回头,我想这个儿子是我必须放弃了。李奥伯爵以哀莫大于心死的口气说:尤里,往后这个家族就交给你了。 轰地,尤里受到二度雷击。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行的,我、我是与这个家族毫无…… 你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尤里。伯爵心痛地望着弟弟,握住他的手说:要我说几次都行,你是我的弟弟,任何人都不能发出异议。过去父亲大人没给你的确良正式名分,我会给你的。我会把家名传给你! 大哥! 一副不要再说下去、一切就这么说定的表情,李奥伯爵挥挥说:等我恢复力气,马上找律师来办妥此事。 不得已的,尤里必须说出来了。……父亲大人临终前,已经很明白地说了,我不是他的儿子,我又怎么能够厚颜无耻地接受大哥给我的名分呢?如果我真的不是李奥家族的人,就算冠上伯爵之名,家族里的其它成员也无法接受一名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成为家族之首的。 ……你怎么会知道?伯爵惊愕地张大眼。 尤里将当年自己守在门外听到的事,告诉了伯爵。大哥,我很感激您,即使您在听到父亲大人那么说之后,依然待我如亲生弟弟,您对我的兄长之情,从未让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而我也才能这么多年里,几乎忘却自己的出身是多么的不名誉。然而……要我继承这个家,那是万万不能,绝对不可以的。 伯爵脸色沉重地说:当年父亲重病,临危濒死,神智都不算很清醒了,他在那种时候所说的话,又怎么能算数呢? 大哥,您比我更清楚,父亲一直都不把我当儿子看的。在他眼中,我不过他的情妇在外头所生下的杂种,他既不承认我,也未曾接纳过我。您把我带到大宅里的那天,他不也说得很清楚了,到我成年之后,我就是和这个家毫无关系的外人了…… 一顿,尤里犹记当年这些话带给自己的打击。 母亲走了,父亲大人也走了,现在死无对证,谁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喊他父亲大人,他恐怕正在黄土下气得翻身呢! 伯爵静默片刻。不要这么说……尤里,你该相信自己的母亲。你母亲从头到尾都对父亲大人保持忠诚,她既然是父亲的人,又怎么会和别的男人生下你呢? 父亲与母亲在一起时,母亲尚值盛年,但父亲却已经有点年纪了。男人在到达某个年纪时,难免会力不从心,真的有办法让母亲怀了我吗?我不是要怀疑母亲,可是有些事并非我能断定的。只要我的血缘存有疑问的一日,我是绝不可能接受这家名的。请大哥再三思吧! 苦苦劝说后,尤里恳切地一低头。等维克回来,您再好好地和他谈。 回来?那孩子真有回来的一日吗?伯爵悠悠地叹,拍拍弟弟的肩膀说:尤里,你听好,不管父亲怎么说,我都认定你是我的手足。血缘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知道有些情感不是靠血缘来联系的,我们的这个家……因为有你,才完整。 热泪盈眶,尤里忍着不落下。谢谢你,大哥。有你这句话,我……我了无遗憾。 傻瓜!这不是应该的吗?摸摸尤里的头,伯爵经过一番长谈后也疲倦了,再次躺下,合上眼说:我想再睡一会,你不必留在我身旁,去做你的事吧! 李奥伯爵虽然这么说,但尤里还是不能放心。他依然守在他身旁,直到伯爵夫人前来换班为止。 好不容易偷得一点空闲,尤里回到自己卧室内,站在窗边凝视着纷纷白雪落下的景致。 维克……你在哪里? 茫茫雪花、茫茫未来。和大哥的谈话,让尤里更不知所措了。假如告诉大哥,自己就是维克所爱的人,会不会让大哥遭受更大的打击?此时的大哥哪里还承受得起呢?他无法说出口,但是又不能不说。 我不能让维克一个人担起所有的责任。接受了他的爱的我,也一样有责任。 何时才是好时机呢?有没有可能、有没有方法能让大哥与维克重修旧好,再度恢复往日的父子情谊?尤里把忧心忡忡的脸贴在窗户上,低唤着:维克,快回到我的身边吧!拜托你…… 尤里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知去向这四个字,会让人陷入这么大的焦躁与不安,心神不宁得有如大祸临头。 无论维克在什么地方,请求老天爷,您一定要保护他,不要让他受任何的风寒、伤害,或…… 拜托,老天爷! ************ 谢维克早已经有所觉悟,自己对父亲所说的话,是不可饶恕的。所以当父亲大人逐他出家门之际,他没有半点反抗。 如果这么做,就能让自己与尤里一直在一起,那么…… 原谅我,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无论如何,他都想要与自己所爱的人共度一生。就算下辈子必须受尽地狱之苦,至少这辈子他已经达成心愿,他会心悦诚服地接受来世的无尽苦难。 骑上马儿,他没打算远离查基,只是想着先到哪个小客栈,等父亲与母亲爱的怒火稍退,和尤里取得联络后,再打算日后之事。 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 蓦地,一辆黑色大马车挡住他的去路,从两侧窜出好几名蒙面歹徒,将他和他的马儿团团包围住。受到惊吓的马儿嘶鸣着,想要冲出去,结果却把他给摔了下来。 因为背部的鞭伤而失去平日灵活身手的谢维克,连要重新控制马儿都办不到,宛如一个失去力气的娃娃,身子高高腾空,重重坠落。要不是地而积了层厚雪,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接着,那群人将马儿捉住,其中两人则押着谢维克上了马车。 全身上下的骨头像要散开般的疼痛侵袭下,谢维克忍住晕眩感,企图反抗。可是那些人却毫不留情地往他腹中一击,彻底地封锁住他能反抗的力量,然后以粗麻绳将他捆绑,丢在车厢角落。 喝啊!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8 章 蜷缩在车厢一角的谢维克,隐约只晓得马车开始前进,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绑架,又将被带往何处……他昏昏沉沉地,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 尤里、尤里,快点来救我! 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覆上他的口鼻,熏得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 摇晃的烛光,是谢维克在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东西。这是哪里?他凝聚着目光的焦点,发现自己被铐锁在一间类似监牢的地方,被吊高的双手,只要一晃动就会扯到背部伤口,剧烈的疼痛不由得使他低低呻吟。 呵呵,您感觉如何?这儿还舒服吗?子爵阁下。在谢维克的身后,响起颇为耳熟的声音。 蹙起眉,谢维克半转过头,看见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的男子面孔。普……罗曼? 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吧?男子啧啧地摇头,一手支颐,微笑地说:你的父亲真够狠心的,普通人哪舍得对自己儿子下这么重的手?瞧他把你的柔软雪白的背打得皮开肉绽的,真教人心疼不已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看向四周,谢维克可以肯定自己是身在某间地下室内,因为这儿连扇窗户都没有,而且潮湿又阴暗。 好问题。普罗曼松开交迭的脚,衣冠楚楚,像是正要参加什么宴会似的,起身走到谢维克的身前,以一指抬高他的下颚说:你送我的那副手套,让我日思夜梦,怎么样都无法对你死心呢,子爵阁下。 头一撇,谢维克想甩开他的指头,可是普罗曼却更加使劲地把住他。没有人能在那样戏弄我、羞辱我后,还能平安无事地活在这世上的,谢维克! 倒抽一口气,莫非这人是为了杀他才绑架他的? 我想了又想,决定无法原谅你的冒犯。假如是在孚鲁士,要对付你是轻而易举的,但在别人的国度,你又是李奥伯爵的唯一继承人,我就不得不谨慎行事了。我派人在你歌本的住处以及查基潜伏,命令那些人定时跟我回报,边监视你的行动,边找机会……你和你的情人原来是叔侄关系啊?我知道这点后,还很讶异呢。但,像你这种淫荡骚货,是不可能拘泥于什么身分的,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普罗曼呵呵笑着,另一手开始解开谢维克的衣扣。你一直都很有警觉性,听说好几次差点让你发现有人在跟踪你,也一直让我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不过,该说是上天厚待我吗?你与你父亲的争吵,给了我绝妙的时机,那些我早就安排好的人,忠实地执行了我的命令。 谢维克咬咬牙。这里不是孚鲁士,你不要以为自己所做的事不会被人发现,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找?去哪里找?歌本的伯爵府吗?或是翻遍丹玛的每一寸土地吗?呵呵,不可能的。因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是吗? 普罗曼得意地笑着,进一步地践踏他的希望说:你的马儿现在正关在这里马厩最深的角落中,以防止它脱逃返家,会让你家里的人知道你失踪的事。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故事是这么编排的:被逐出家门的子爵,伤心欲绝地骑马出去,可是一去不复返。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从此之后,他的下落将会是个永远的问号。 谢维克绞尽脑汁,怎么样也想不出能在此时此刻脱险的方法。他只能相信唯一的一件事——尤里一定会来寻找自己的!无论花费多长的时间,尤里一定会找到他的! 好了,谢维克子爵的事到此为止。你知道我打算怎么调教自己新得的玩具吗?狠狠地一拧雪白胸膛上的红果,普罗曼舔着唇,佞恶地望着他。 绷着脸,谢维克死也不想流窜出任何呻吟来满足这变态家伙的虐待心态。 怎么了?你不是挺浪的吗?现在又装起贞洁处子了吗?呵呵,也罢,这样调教起来更有意思!你等着,我会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彻彻底底地改造你,让你完全地地臣服在我手中,像是最听话的宠物一般,我叫你张腿就张腿,要你含就含。看着傲慢的你变得低下而唯唯诺诺,就是我报复的唯一手段! 谢维克眯起眼,不齿地睨视他,仿佛他是地上最卑微的生物。 普罗曼扬起,毫不客气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谢维克唇角流血。尽管反抗我,这只会让过程更美妙而已,子爵阁下。 呸地,谢维克吐出一口混杂着血丝的口水,懒得理他。 揪住他的银发,普罗曼逼近他的脸庞,瞪着。你最好不要太硬骨,子爵阁下。那只会让你吃更多苦头罢了! 鼻息粗重的男人,带着浓厚臭味的嘴袭上他的瞬间,谢维克恶心得都快吐了。 可恶!该死的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天杀的! ********* 数日得不到维克的消息,尤里心中不祥的预感益发强烈了。但他又不能在兄嫂面前露出任何不安,否则只会更煽动本来就处于不稳定状态的两人,往崩溃之路前进。不然,他真想立刻出发,自己去找寻维克。 还是没有维克的消息吗?伯爵夫人自从知道老公的情况稳定后,就跟着累倒了,躺在床上成天就是哭哭啼啼地想念儿子。 嫂嫂,你要振作点。我相信维克没事,他只是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见面,所以连歌本的伯爵府都没有回去。他有那么多朋友,不至于无处可去的。这些安慰的话语,尤里在说给嫂嫂听的同时,其实自己都觉得很微弱、勉强。 您要好好地休养身子,才能在维克回来的时候,有力气骂他,不是吗?尤里露出强挤出来的笑脸。 经过尤里多加安抚后,嫂嫂终于暂止泪水,缓缓睡去。而尤里则揉着额角,心烦意乱地离开二楼,走到一楼的大厅。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或许该请治安厅帮助找寻?纵使家丑不外扬,但靠着自己的努力,仍然无法找到维克之际,尤里真的再也无法可想了。所以熟识的人、所有维克可能去的地方,能找的都找过了,甚至他也询问过银行,看看维克有无跑去领用金钱的纪录,但是答案也教人失望。 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得去报案!他必须说服大哥,让自己去报案。 爵爷,有位您的朋友来访。 朋友?尤里不知道在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 到访客专用的会面厅,尤里见到那名端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时,讶异地张大嘴。 米特?你怎么会来了? 尤里,好久不见。名唤米特的男子,事实上应该是处于相当不便来访的状况。 他与尤里是在小不列颠时共同求学的友人,拥有聪明脑袋的米特是孚鲁士出身的名门子弟。 现在你们那儿还好吧?招呼朋友入坐,尤里边为他倒茶,边问。 男子耸耸肩,笑说:目前状况是稳定多了,国王陛下受到宰相的保护,没有人会伤害他。但是国内却掀起批判逃亡到丹玛的普罗曼公爵的风潮,各处都张贴着描述他恶行的海报,大加挞伐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方面……也有些人怪罪丹玛收容他。 一提到普罗曼,尤里也没什么好印象。那么你在这时候来丹玛没关系吗?现在你担任的职位,不是与军务相关…… 男子一笑,摇摇头说:你还是与往常一样敏锐,其实我确实没用真正的身分,是以化名进入丹玛的,因为有椿任务必须执行。 ……不方便告诉我的话,你就别说了。听米特的口气,八成与普罗曼脱不了关系。 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呢,尤里。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丹玛我认识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说,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伸出手。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29 章 男子很高兴地紧握着这友谊之手,然后说出来意。原来在普罗曼身边,有一名叫纽杰的男爵,私下向孚鲁士的宰相提出互换条件。只要宰相愿意给他相当的地位,他会暗中将普罗曼所持有的孚鲁士王室象征:王冠、令牌等,送还到宰相的手中,让普罗曼彻底失去谈判的筹码。 宰相大人考虑再三,决定这不失为一个法子。能够以不流血、不透过战争的方式,就拿回我们想要的东西。 那么你的到来,就是为了与纽杰男爵交易吗? 嗯,他给了宰相大人一封信,上面记载着该怎么进行交易,以及交易的地点。据男爵说,现在公爵大人在查基一带驻留,我便想到你不也是这地方的人,那么请你为我带路,是再方便不过了。米特把男爵的信交给他看。 尤里皱起了眉。什么时候普罗曼跑到查基这一带来了?这里哪有什么值得他逗留的景点,除了一堆花房外…… ……且、慢! 万一公爵尚未对维克死心……维克的失踪莫非就是与他有关联? 因为对方指定要我进入密道去找他,我怕其中有诈。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尤里,帮我找些人手,最后是懂点剑术、护身术的。 尤里立刻抬起头说:我也和你一起去。 不管是自己想太多,或是自己猜错了,总之任何可能性尤里都不能放过。他当然不愿意维克真的落入公爵手中,可是…… 是吗?你愿意为我这么帮,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的猎枪法是第一流的,我大可安心了。谢谢你,尤里! 不,尤里才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米特,他还不知道原来普罗曼已经转移阵地跑到这附近来了。想来想去,公爵这个举动都太不寻常了。 那么,我们就等明晚出发吧!米特告辞前,叮咛着。 好的。 尤里决心把多年未使用的手枪取出,好好地清洁一番,上膛。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8 字数:7620 普罗曼对外宣称他想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圣诞舞会,因此挑中了邻近查基一座废弃的监牢作为场地,从十二月初就带着许多等着尝鲜、寻求刺激的无聊贵绅、淑女入驻,成天开着酒池肉林般的淫靡之宴。 由于尤里他们返回查基后,几乎都在领地内活动,所以根本不晓得原来在豪尔监狱里,居然进行着这样隐密、放浪形骸的宴会。 尤里越想,越觉得维克的失踪,应该和普罗曼脱离不了关系…… 让你久等了,我找到地图上所指的隐密入口了。米特沿着布满藤枝的围墙,耗费工夫地找到地图上的记号,开启一道暗门说:就是这儿,从这儿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进入里面。 为什么监狱会有特别通道,尤里很纳闷。不过他猜测这应该是与以往豪尔监狱囚禁的,都是些身分特殊的人物有关。简而言之,它收容的是一些触犯刑法,被捉入狱的贵族们,而为了在表面上达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形象,王室特别设了这座监狱,让贵族们不至于和龙蛇混杂的地痞流氓、混混们关在同一个地方。 这个通道或许是证明豪尔监狱有掩人耳目的效用,而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另开的方便之门。 如今,由于诸位法官的谏言,让王室下定决心彻底施行平等的原则,因此废弃了豪尔监狱,所有的贵族们只要犯罪,一律都要送往丹玛边境小岛的刚沟监狱。 尤里让米特先走,自己持枪殿后。他们两人走入通往下方的台阶,大约深达两、三米的数十级台阶过后,有一条可以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甬道。拿着小盏油灯,他们谨慎地在地道内前进,经过一番曲折转弯,又找到一条往上的道路。 他上面写说,出去之后是一般的通路,要我们佯装参与宴会的人,到二楼的203室去见他。 尤里点点头。可以相信这人吗?他为什么不约在监狱外头碰面,要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在监狱里闯来闯去? 据他说,他知道东西藏的地方,也知道怎么开启的方法,可是他没胆子自己去拿。万一被公爵发现,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要我们陪同他一块儿去,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了,他也不至于一个人被公爵处决。米特耸耸肩。 标准的恶人无胆。他是以为死了也拖几个人下水,会胜过自己单独踏实上黄泉路吗?罢了,那我们快走吧! 因为预先知道要乔装成宾客,所以两人的黑色披风底下,都是适合宴会的正式礼服。在打开通往监狱的门时,他们把披风脱下,肩搭着肩、手勾着手,宛如一对喝得烂醉的难兄难弟,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哈哈哈、嘻嘻嘻……走廊上到处可见衣装不整、站都站不住的人们。有些人喝醉了直接倒在地上,有些人根本不管他人目光就在角落办起事。总之,又是场典型普罗曼会举办的宴会。 米特与尤里厌恶地瞧着这景象,在不引起别人奇怪的注目前,两人登上楼梯,按照约定找到那间牢房——叩、叩叩叩、叩叩。一短、三长、两短,这是与对方约定好的敲门密码。 等待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道小缝,一名矮小瘦弱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然后看向尤里他们。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盘问过吧?有没有人跟在你们身后?有无确认过? 没事。这间监狱里,我看还没喝得烂醉,神智仍清醒的,八成就剩我们三人了。你已经准备好了吗?米特知道,当他们拿走东西的时候,纽杰男爵一定会要求自己顺便也带他回孚鲁士的。 嗯。我先复制了一把钥匙,可以开启那个宝箱。双后把包袱紧抱在胸前,纽杰男爵贼笑地说:我们快点去吧!我们运气好,这几天公爵根本不愿意离开那个囚犯半步,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东西。我真是感谢上天,庆幸子爵的○洞比什么迷药都来得有效,把公爵迷得神魂颠倒! 子、爵? 听到这两个字,尤里耳后泛起战栗,激怒的铁青脸色取代平静谨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手扣住对方的衣襟,把纽杰男爵高高地提起,直到离地面几尺,咆哮道:谁?你刚刚说的是谁?那个囚犯该不会是——谢维克·李奥提多吧? 哇……我、我不能呼吸了……呃……两腿悬空不住地摆动,他求饶地哭道:我、我说、我说…… 米特一手搭在尤里肩上。冷静点,尤里。这儿耳目众多,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们进牢房里再说! 当然。他绝对会叫这个家伙,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全都吐出来!放下纽杰男爵,改为揪住。尤里把男爵推入牢房内,米特也快速地把门关上。 尤里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目露凶光地吃逼近惶恐不已,只差没吓得屁滚尿流的纽杰男爵,说:把你所知道有关谢维克子爵的事,全部说出来!若有半点隐瞒,管你是不是有那把钥匙,我会先一根根地拆了你的骨头再说! 男爵哪禁得起这恐吓,他脸色死白,立刻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切。 ************ 世界上有一种人,误以为能以有形的东西压制过无形的东西,孰不知无形的东西所拥有的力量,可能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呃唔…… 尽逞兽欲后的男子,发出满足的呻吟声,将污秽的欲望洒在不做任何反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的人儿身上。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从紫瞳丽人的口中已经听不到任何的话语,或者该说,他已经不想与这龌龊的家伙说半句话。更别提男人处心积虑,想逼迫他发出求饶或是屈服的喘息、吟叫,他宁可咬断舌根,也绝不会这么做。 你尽理逞强吧,子爵。 从床上下来的男人,点燃了一根烟,吐出呛人的甜雾,雾气里净是足以侵蚀人意志的麻痹毒素。 要是你再不屈服于我,等我失去了耐性,难保不会让其它人分享你的身躯。虽然这么做!或许会把你弄坏,但是一具不肯对我敞开的娃娃,我要他也无用,索性把它毁了,还落得痛快!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30 章 那又如何呢?紫瞳人儿闭上双眼,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心爱男子的脸庞。他还没放弃希望,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等到爱人的到来。尤里一定会想办法来拯救他的! 见谢维克没反应,普罗曼公爵动手扣住他的银发,狠狠地将他从床上拖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顽固?为什么就是不肯屈服于我?我这么中意你、喜欢你,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只要等我回孚鲁士,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只要你乖乖地顺从我,跟着我就行了! 本来不想回答他,但是看到普罗曼那一脸不甘心的模样,谢维克只觉得荒诞无稽、可笑至极。 明明被绑在这儿、失去自由的人是自己,为何现在看来,真正被自己的欲望所束缚,不得解脱的人是他呢?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爱,谢维克多日未开启的嘴,发出的声音低嘎得像是属于自己的,他一边冷漠地想着,一边说:你八成听都没听过吧?普罗曼。 什么意思?如果我说我爱你,你就愿意屈服了?好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千千万万遍,我都可能说!焦急了的男了不顾自尊地说着。 谢维克冷笑着,紫瞳尽是冰霜,他嘲讽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一顿,改以一贯率直的口吻,像是教导孩子的老师般说:要不到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得到,这是孩子才会做的事。可是一旦要不到东西,干脆就毁灭它,这是禽兽才会做的事,你现在的行为与禽兽没有两样。一个禽兽怎么会懂得爱是什么?你也配跟我说爱吗?我不可能会爱上你,更不会屈服于你的,普罗曼。 你!男人的眼神狂恶,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唔……怎么办呢?看样子是逃不掉了。谢维克不明白怎么能如此冷静、沉着,仿佛普罗曼的威胁不是威胁。可是他很清楚,普罗曼绝不会说说而已,瞧他这么使劲地束紧,完全不给自己呼吸的样子…… 空气逐渐从喉咙消失,谢维克放松了力气。当挣扎也无用时,还不如把握这一点儿时间,在最后的一刻,想着心爱的人,带着爱离去。 我爱你,尤里。 闭上眼,湿湿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滴下。 你一定会笑我傻,可是我没办法虚与委蛇地假装我接受……自从知道你的唇与你的吻后,我再也没办法接受其它人的碰触了……我宁可死……也不想苟且偷生。 如果有来世……谢维克等着那漫天的黑暗将自己拉入冰冷的死神怀抱中……来世,还能与尤里相逢的话,不管尤里转世为什么样的人,他相信自己一定都会重新爱上他的。 再见了……尤里。 咽下最后一口气,谢维克的头一歪。 ************** 砰!砰砰砰砰! 连续数声枪响在地下牢房内响起。手握住冒着硝烟的枪管,每一枪都朝着普罗曼瞄准,可惜第一枪因为射中铁闸而歪掉、弹飞,结果让那男人躲过一劫。尤里追逐着他,继续射出第二发、第三发,但普罗曼在地上打滚,矫捷地躲着第一枪…… 啊噢! 在左轮连发手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成功地射穿了男人的大腿后,普罗曼旋即痛得满地哀嚎。 没空填充上新的子弹,尤里赶紧踹开未上锁的铁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了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人儿,一探他的鼻息——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撕心裂肺的,尤里哭喊着:维克—— 不要,千万不要!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维克死了,那么……他宁愿自己也跟着毁灭!在这一刻,让他的心脏立刻随着维克一般停止跳动吧! 维克!求求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把眼睛睁开来! 不断地抱着银发人儿摇晃,哭叫着。手中的身子还是温的,可是却已经不再动、不再说话、不再有呼吸了! 这时候,有人打了尤里一巴掌,将尤里从失心疯的状态中唤醒。 米特严肃地扣着他的肩膀。快让开,或许还有救也不一定!你现在就绝望还太早了,要哭,等真正来不及的时候再哭! 尤里止住泪。要、要怎么做? 我来槌打他的心口,你则掐住他的鼻,尽量大口吹气到他的肺部,明白吗?配合我的动作,来吧! 他们焦急于拯救谢维克的同时,普罗曼拖着被射中的腿,缓缓地在地上爬着。他爬到监牢外面,看到了手捧着孚鲁士王冠、令牌,正等在那儿的纽杰男爵。 你!还不快点帮助我!为什么你拿着那些东西?那些都是我的!公爵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的咆哮着。 不好意思,公爵大人。我要用这些东西,去换取更高的爵位。笑嘻嘻的,纽杰男爵看着在地上爬的公爵,毫无敬畏之心地说:你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和一条死狗没有两样! 什么?你竟敢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公爵气得撑起身体,扑向纽杰说:去死,我要你死! 纽杰男爵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枪说:要死的人是你! 砰砰! 两声枪响,结束了公爵短暂逃亡的人生。他万万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过去被他当成狗一样使唤,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家伙手上。因此他到死都无法瞑目,怀着对人世的愤慨,睁着怒眼而去。 ********** 在豪尔监狱里,多亏米特及时发挥他的医学知识,紧急地将维克由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在他们两人同心协力之下,维克总算恢复了呼吸与心跳,但是意识并未跟随着苏醒。 连续的枪声引起了骚动,过不久之后便有治安厅的官员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他们知道是纽杰男爵开枪射杀普罗曼之后,断定凶手与被害都都不属于丹玛王国的人,所以决定不仲裁此事,仅是禀报给王室知道。 由身分特殊,不便引起国与国的纠纷,米特带着王冠与令牌等物品,在治安官抵达之前,先行离开了。临别前他特别感谢尤里的帮助,也祝福维克能早日恢复、清醒过来。 纽杰男爵本想跟着米特逃离,但是米特拒绝带一名杀人犯回国,不得已只得自己逃亡的纽杰,还没抵达边境,听说就被逮捕。现在人被禁闭于歌本城的临时监牢,等待王室决定要将他送返,或是直接就地正法。 *********** 抱着伤痕累累、意识未明的维克返回家的尤里…… 我的儿啊!哭得呼天抢地的伯爵夫人,差点没跟着晕死过去。 已经能下床走动的伯爵,在看到儿子凄惨的模样后,也愧疚得抬不起头来,他含泪抚摸着维克的银发,喃喃地说: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没叫他滚出去的话……我怎么如此胡涂?我儿,你务必要原谅父亲啊! 最重要的,还是先让维克的伤势稳定下来。 他们找来镇上的老医生,医生是从小看着维克长大的,他也没想到子爵会身受如此重伤,一边诊断,治疗,还一边摇头叹息。总算诊疗完之后,他净净手,说:伤口我都清理干净了。身子虚弱是因为多日未摄食什么食物,所以没有体力。加上颈部曾被勒住,造成意识不明……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的身体负担减轻。你们能做的,不论多少都没有关系,尽量喂食他营养的东西,熬炖鸡汤、给点苹果都是不错的方式,务必是不需要咀嚼的饮品。剩下的,就看病患自身的意志力了。如果他有足够活下来的意志,必会化险为夷的。 我儿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他会醒过来的。李奥伯爵搭着妻子的肩,紧握着妻子的手说:你说对吗?亲爱的。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31 章 伯爵夫人不住地拭泪。维克,要加油!母亲、父亲都在这儿,你的尤里叔叔也在,你不要让我们担心,快点回到我们身边。 尤里坐在维克的身旁,动也不动地握着他的手,仿佛其它人都不存在,他的眼中只有躺在床上正努力回到这个世界的银发男子。 当夜。 伯爵再度走到维克的寝室,果然看到尤里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像尊没有情感的雕像般,维持着不变的姿势,持续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尤里,听说你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也不肯喝,这样会累倒的。拍拍弟弟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维克,我们也都一样。可是你不吃不喝,维克也不会因此而苏醒。所以,去休息吧!我来看护他。心中已经完全原谅儿子的李奥伯爵,淡淡地说。 尤里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动。 李奥伯爵正在伤脑筋该怎么对说时,仆人送来一碗鸡汤,这是伯爵夫人亲自为维克熬炖的。伯爵正想接过那碗汤时,尤里却抢先一步,他默默地端汤到床畔,用汤匙小心地舀了一口,吹凉。 接着,无比温柔地送到维克的唇边,呼唤着说:维克,喝汤了,你要小心别烫着了。 汤汁沿着紧闭的菱唇边缘,滑落。看样子,人没有清醒过来,想要喂食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伯爵正想这么告诉尤里,尤里却忽然自己喝下一口汤,然后当着伯爵的面,俯身以口就口的方式,把汤喂给了谢维克。 望着这一幕,伯爵瞠大眼。 尤里心无旁鹜的,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直到将所有的汤都喂完为止,他不打算停下。 伯爵顿悟了。他知道了,一切都明白了。沉着脸,他缓慢地转身离开。 ************ 转眼,又过了两日。 今天是圣诞夜,往常在这时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片欢欣之气。今年却因为伯爵之子卧病在床,尚未苏醒,大家都不敢做任何的庆典准备活动,整间大宅也看不到任何圣诞树或装饰用的花花草草。 尤里拿着干净的软毛巾,一边为维克擦干净他的脸颊,一边温柔地说着:你最喜欢的圣诞节到了呢,维克,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一块儿拿礼物的时候,你明明已经有大哥送的画本,却吵着要我的那本书。其实你根本看不懂,你只想要我的东西而已。呵呵,结果还不是要我念书给你听。 擦完了脸蛋,接下来就是手腕。不过几日而已,竟细瘦了这么多?尤里不由得好心疼。今年的圣诞礼物,可能来不及去买了。你想要什么?我记下来,明年一定补给你。 尤里把白净的手腕放回棉被里,接着是腿,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为什么维克还是无法苏醒呢?难道真像医生说的,因为窒息伤了脑子的缘故,所以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吗?不,不会的! 尤里忍着哽咽,故作开朗的口气,开着玩笑地说:你要早点醒过来,否则就吃不到你最喜欢的圣诞蛋糕了,我会一个人把它全部吃光! 什么?是什么人捉住了他的手? 战战兢兢地,抱着希望又怕失望,尤里的蓝眸慢慢地移往那白细手腕的上方。先手臂、后脖子,最后是那张脸…… 蛋糕……是我的。虚弱地说着,紫瞳再现光芒,唇角微扬的银发男子哑声说道:我才不给尤里呢! 这是奇迹! 尤里知道自己正在哭,可是他无所谓。这种时候,难道还不允许一个大男人掉下泪水来吗?他抛下毛巾,紧紧地抱着维克,无声地哭泣着。你总算回来了,维克! 嗯……我回来了哟,尤里。亲亲他的额头,维克浅笑着说:我很努力地回来了,你爱不爱我啊? 尤里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当作答案。 ……这是一个在圣诞夜发生的最美奇迹 ************ 过没多久,维克清醒的消息就传遍了查基上上下下。大家都开始庆祝这天大的好消息,而府内也终于重拾往日的活力与和乐气氛。 伯爵来探望儿子的时候,先是向儿子道歉,当然维克也对父亲感到很抱歉,不过他还是无法收回自己的告白。 没关系了。李奥伯爵严肃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我已经想通了。在你差点就死掉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坚持多没必要。这是你的人生,选择你喜欢的人,陪你一起过下去吧!你还是伯爵家的继承人,会不会有下下任的李奥伯爵,那就交给你自己决定。 说出这番让维克与尤里都吃惊不已的话之后,李奥伯爵还握住尤里的手说:尤里,我不会再当你是我的弟弟了。 大哥? 抱抱尤里,李奥伯爵摇摇头说:就这么办吧!以后我们不是兄弟,而是这世上比家族还要更亲近的好友。你依然喊我大哥,我依然当你是小弟。我知道你一直很苦恼该不该与李奥家族维持关系,可是我拜托你一件事——请答应,往后要替我照顾好维克。他爱闯祸的性子,也只有你能制得住了。 什么都不必再说。 尤里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他回过头了,握住了维克的手,深深地向李奥伯爵行了个礼说:能照顾维克一辈子,是我一生的荣幸。感谢您,伯爵大人。 千言、万语。 唯有爱,才能代表一切,不是吗? —全书完— 后记 更新时间:20130424 23:22:18 字数:998 李葳 如果有看过爱系列的朋友,大概对谢维克这个角色不会陌生吧?他在那儿串场了三本书,算是个满喜欢凑热闹的家伙。那时后一边写爱系列,一边在心里已经想着关于谢维克的故事。可是想归想,真的要让他单独地出来写本书,似乎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一路给它放到今年年底了。 哇,离爱系列最后一本的出书日,一年呢,谁说日子过得不快呢?(笑g) 由于这本书里面的时间,对照爱系列,恰好是伊凡与渥夫建立起地下情夫的契约期间,所以没办法让大家一窥伊凡与渥夫逃忙到东方之后的近况,是在很抱歉喽! 反正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嘛!(是否爱耍赖也会传染?) 写谢维克和尤里的时候,我最伤脑筋的部分,是配对的地方。根据过去葳子的习惯,我会把自己中意的角色,放在受君的位置(谁叫我偏爱欺负受君呢!),可是这会无论是尤里或是谢维克,都颇得我的欢心,结果就害我陷入了苦境。 不晓得这是不是和年纪也有点关系? 以前葳子脑海中都有这种配对我绝不能接受的刻板印象,可是近来那道界线越来越模糊,反而趋近一种其实不必那么拘泥也无所谓嘛!,简单说,就是越来越没有节操了。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香水与枷锁 作者:李葳 第 32 章 举例来说,以灌高同人(抱歉,不喜欢同人配对的,可以跳过不看)而言,葳子是坚决仙X流派,现在虽然这配对依然是我的汪道,可是也渐渐认为花X流,甚至流X花也很不错?!以前跟我提流X花,我绝对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久而久之,居然也觉得流X话又何妨? 再说到头D也是一样,过去我可是认定凉介陛下与拓海,当然是凉X拓,可是当看到拓海逐渐长大、成熟,又开始觉得拓X凉也是有可能的。 嗯……总归一句结论,那就是葳子自己的定力太差,永远都会被新的潮流所吸引吗?呵呵。 我想那种攻受分明(好比渥夫与伊凡)的固然唯美,但是攻受不分明(好比谢维克与尤里)的也有混沌的浪漫吧!(催眠g) 这本书有两百位收到赠品小香水的朋友,建议大家不妨把香水喷在书上面,会很香喔!但是千万别喷封面,会变色的!大家不想看到变色龙般的美美谢维克吧? 感谢出版社,感谢美丽的编编大人,感谢燕蓉姑娘,感谢翻开这本书的你们。 老话一句,期待咱们下次见! 第 3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