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她事业至上》 第1页 [BG同人] 《(综同人)审神者她事业至上》作者:今天柱间不在家【完结+番外】 文案 A组4号审神者,是一位非常爱岗敬业勤劳勇敢的婶。 她收过堕刀当过英灵斩过恶鬼,长年战斗在对抗朔行军的第一线。不仅麾下珍惜刀剑无数各个骁勇善战,自己也巾帼不让须眉地刀砍敌刃手撕叛徒堪称审神者模范! 婶原以为这就是实现审生理想的唯一道路,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头顶上司时之政府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而自己的刀……目的也不单纯! 事业婶:你们那是馋我身子,你们下*! 大约是一个事业至上的婶发现自己前有狼后有虎的故事。 ————或—— 婶想要一把机动上万的活击爷爷,结果来了把花丸1的喝茶爷。 婶想着活击大典太也不错,结果来了把花丸2的自闭大典太。 吸取教训,婶降低目标,决定要一把花丸一期,结果…… 一期一振:对不起,我馋大将,我下*QUQ 婶降低目标,想要一把花丸2的髭切,结果…… 髭切(笑眯眯:我想要总~领~总领真香,我真棒! 婶(冷静地离家出走:这种黑暗本丸没法呆了 ————都是大误—— 长篇正剧,感情慢热,私设一堆 综刀剑、柱灭之刃、幽灵の姬、某乌鲁克战线、小排球等。 *婶前期有点点强,后期超牛批的强 *婶的身高比大多数刀要高(短刀和打刀) *婶很帅 *不馋婶的刀子是没前途的! 高冷面瘫事业婶×???,1v1,cp刀男之一,其他角色开放结局 —————— 内容标签: 综漫 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尾理绘(审神者4号) ┃ 配角:馋婶的刀子精,不馋婶的刀子精们,好人们,反派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馋婶身子是不对的! 第1章 一期 夜色沉沉,月亮不见踪影。 京都,池田屋外,浓黑雾中不断传来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骨喰!” 水蓝发色的付丧神以刀拄地,焦急喊道。 “不用担心,哥哥,我还能战斗。” 外形宛若少女的银发胁差全然不顾肩上被枪|刺出的伤口,出手依旧狠辣,一记刺击带走对手的性命后才软倒在地,敌刃的血迹逐渐散去,留下被自己鲜血浸透的沉重布料。 “骨喰!” 边上还有刀剑在战斗,一期一振拖着步子赶往弟弟身边,想把他带离战圈,然而速度飞快的敌短刀眨眼间攻了上来,一左一右夹击二刃。 一期一振奋起挥刀却被敌短轻易躲过,骨喰藤四郎支起身体反手用本体打飞一只,另一只被赶来的药研藤四郎斩断。 药研藤四郎脸上也满是血迹:“你们伤得怎么样?” 一期一振:“我中伤,骨喰已经重伤了。” 他怀里的银发少年仍握着本体挣扎着要起来:“这种程度……还比不上烧毁那次……” 药研按住骨喰,从他手中抽走布满裂纹的胁差插回刀鞘:“你别起来,再动恐怕要碎刀。我先把你的肩膀包扎一下。” 一期一振慌了:“能用御守吗?我把我的御守给他!” “御守不到最后一刻,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药研冷静道。他想起这位哥哥是今天才到他们本丸,不由安慰道:“一期哥不用担心,回去后大将会立刻给他手入。” 听他这么说,一期一振反而更加焦急:“那主人现在在哪?重伤了我们必须得撤退!” 黑暗的街道深处传来几声枪响,然后是陆奥守吉行的怒吼:“没子弹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和泉守兼定怒道。 很快,药研他们看见两人从浓雾中冲出,和泉守兼定拖着陆奥守吉行,后者伤得很重但前者也不遑多让,蓝色羽织早不知道哪去了,红色衣襟被染上更深的颜色。 药研赶紧上前帮忙扶住陆奥守吉行:“伤得好重!狐之助呢?得赶紧通知大将。” “我看到主人带着今剑往那边小巷里去了,狐之助应该跟着一起。”和泉守兼定喘着粗气,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这条街附近的溯行军都被我们清理完毕,主人应该很快回来。” 药研稍稍松了口气,陆奥守吉行倒在地上还有力气笑道:“池田屋这边我也来过三四次,全部清剿完还是第一次。” 和泉守兼定哼了一声:“超过一半都是我干掉的,你就杀了几个喽啰。” 陆奥守吉行不忿道:“要不是我没子弹了……” 一期一振怔愣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在场全员最轻都是中伤,自己其中一个弟弟几乎昏迷,他们身处在一片死寂、远处全被不祥的黑雾笼罩的街道中央,然而还有闲心斗嘴。 一期一振再忍不住,自他来到本丸又被立刻要求出阵开始积累的压力此刻终于爆发:“我们都伤得这么重了为什么还在这里磨蹭!随时都可能有新的敌人袭来,而现在的我们绝对撑不过去!主人到底在哪里!” 刚还在吵的两人停住嘴,同时看向一期一振,似乎直到这会儿才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药研藤四郎刚想说什么,许久没动静的骨喰忽然道:“哥哥不用担心,主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在池田屋拖得太久,想必主人是为了情报才花多了些时间。” -- 第2页 他所说的“拖得太久”不是指战斗的时间,而是来新战场战斗却无法打败溯行军、勘不破他们下一步动向,于是几个月来一直卡在这里的时间。 一期一振怔了下,忽然颤抖起来,仿佛再难以忍受:“所以……这个本丸是……”是那种,审神者为了自己的胜利强迫付丧神出阵,即使碎刀也无所谓的本丸吗? 算上这个本丸,一期一振已经经历了三个本丸了,像他这般几经转手的稀有刀可不多。虽然早就放弃了能遇上好主人的愿望,可是当绝望降临时,哪怕温柔平和如他,都抑不住内心涌出的一丝丝怨愤。 第一个本丸的审神者沉醉于付丧神们的容貌,脸为她所喜的就栓在身边,为她所厌的便被赶出去完成时之政府的任务。 平心而论这位审神者待他和藤四郎们都不错,最后导致审神者死亡的也不是刀剑堕化。只是当主人死后,除了压切长谷部一把主命刀外,其他付丧神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波动,只冷静地接受了时之政府接下来的安排。 第二个本丸的审神者醉心于力量,与他亲近的刀剑全是骁勇善战者,新来的被圈养的一期一振的那点练度自然不入眼。 于是与五虎退、江雪左文字等刃一起,他被“放弃”了。直到厚藤四郎帮他把练度提高前,审神者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一次。当然这位审神者也已死去,原因是与检非违使硬刚,顺带葬送了一队刀剑。 然后他就被政府送到了这座本丸、一个代号为[4号]的审神者手下。 送他去的狐之助神色匆忙,只简单介绍了下这位审神者属于某大名鼎鼎的A组。 通过转送阵到达时,对方本丸还是深夜,那位审神者4号却正等在时空祭坛边。 见他到来,审神者上下扫了几眼,眼神不同于第一任主人的惊艳不同于第二任主人的无视,她只单纯地确认了他的练度,随后便带着已经整备好的队伍,连夜出阵。 A组审神者,最初是第一批正式与时之政府结契的审神者的代号,麾下刀剑常是刀剑们付丧神化后的第一把。 后来A组在战斗中死的差不多了,这个组别就成为“开荒组/攻略组”、“先头部队”的代称。不要命的人类带着手下同样疯狂的刀剑往返于最新发现有溯行军活动痕迹的时空,打败敌人探明情报,以便接下来的普通审神者能有条不紊地清理。 一期一振还记得,前任主人希望加入A组,被时之政府拒绝后的情境。 政府派来的狐之助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从容不迫,舔着爪子道:“A组的审神者大人们,需要他们出动的敌人,可不是您每天对付的级别呢……或者说,一个杂鱼都比您得躲着走的检非违使强的多。” 从来都以自己的实力为傲的审神者脸色铁青,这也成为他死亡的直接原因。 …… 随着一阵风声,有人从高处落在了他们身边。 “大将!” “主公!” 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审神者回来了,她白色的前襟被染红一片。 今剑则是被她抱回来的,从来都活力十足的小天狗倒在审神者怀里,抓着审神者的衣襟忍着痛要哭不哭。 药研迎上去:“这是……” “伤到腿了。”审神者面上一片阴云,放下今剑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小天狗吸着鼻子不愿意放开审神者的衣角:“好、好痛……” 审神者冷道:“所以下次就不要挡在我面前。” 又是一个中伤,真的不能再继续战斗了。一期一振鼓起勇气,朝数小时前才成为自己主人的审神者开口道:“请问主人,不知道狐之助在哪里呢?我们是否该回去了?大家都需要恢复……” 无论审神者还是刀剑,都得通过式神狐之助打开时空通道返回本丸,没有狐之助,他们就只能滞留在过去的时空中,等待时之政府的救援……检非违使都可能比救援先到。 审神者抬眼瞟了他一眼:“狐之助还有其他任务。” 一期一振被这个简单却不容置疑的答案塞得心里发堵,不过事关他的弟弟们,哪怕他与这两位弟弟从未谋面,哪怕弟弟们比自己练度还高……在死亡面前,一期一振再也不愿看到他最珍视的弟弟的碎片。 一期一振还要再开口,审神者却先一步站起身,并转头看向池田屋二楼的方向。 一期一振刚想说什么就被怀中的骨喰藤四郎握住手腕制止,对气息不敏感的太刀这才发现,不仅是审神者和药研,连骨喰也抬头看向池田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和泉守兼定迟疑道:“主人……” 审神者左手下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右手按上腰间短刀刀柄。 又有敌人?一期一振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陆奥守吉行拉住,还站着的和泉守兼定和药研后退围住他们,以审神者为首,把几个伤兵护在身后。 由远及近,面前房屋二楼忽然响起密集脚步声,伴随着狐之助的一声尖叫,二楼纸门被撕成碎片。 狐之助跟炮弹似的撞进审神者怀里,下一秒被后者毫不留情地扔进伤员中间。跟着狐之助而来的是黑压压的一堆溯行军,黑雾混着冲鼻血气扑面而来。 此情此景,一人六刃一狐中,除了一期一振竟无人露出紧张神色。 一期一振急道:“主人!赶快回去吧!我们不能再战斗了!” -- 第3页 审神者没有回答他,她抬头看着那群朔行军,右手握紧了短刀刀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旁药研与和泉守兼定也是,微微压低身形,摆出居合斩的起手式。 这些家伙……都疯了吧!一期一振切实地绝望了,他怀中的银发少年丝毫没有体谅哥哥的想法,不仅挣扎着要起来,还开口道:“主公,我还能战斗。” 一期一振:“你在说什么!” 药研头也不回:“骨喰你不用动。” 二楼泱泱挤挤的溯行军中窜出几只蛇一般的敌短刀,与不知从哪个角落来的冷箭同时射向众人。 审神者手中短刀翻飞,和药研一同拦下,只是和泉守兼定中了一箭跪倒在地。 一期一振喊道:“走吧主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狐之助明显也在害怕,尾巴都怂得炸开,却完全没有自主开启时空的意思。 骨喰爬了起来,沉声道:“主人,请不用顾及我们。” 几个身形巨大的敌刃从池田屋二楼跳下,其中有一个手中挥舞的长刀明显超出太刀的长度,落地时地面都在颤动。 浑身被黑雾笼罩的大太刀唯有一双眼是猩红的,在他身后,不仅有打刀太刀胁差,甚至还有枪的身影,刚才骨喰就是躲避不及被高速枪捅穿了肩膀。 审神者暗金色的眼睛扫视一周,突然道:“开始倒数吧,狐之助。” “是!!”以狐之助为中心,温暖黄光慢慢开始扩散,在黑沉的街道中央映出一片亮色。 “5,4……”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暖光刺激了溯行军的神经,大太刀发出一声震耳的怒吼,架起长刀便往他们冲来。 “3——” 代表移动范围的黄光已将骨喰、陆奥守和一期一振笼罩进去,只有和泉守和药研还有审神者在外。 “2——” 从头顶落下的黑色大太刀带着山峦崩摧的气势,药研反手把和泉守推进暖光范围内,然而审神者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看样子自己的弟弟是不会抛弃主人离去的,再次明白这个认知的一期一振眦目欲裂:“主人——” 大太刀当头斩下,审神者的背影没有丝毫动摇。 药研半蹲在审神者左侧,手上几分钟前拿到的骨喰本体还没还回去,此时被他安静地举到了合适的位置与角度。 镪的一声巨响,大太刀悬在半空中,宽阔的刀刃已落在审神者头侧却再无法砍下。 审神者右手以短刀架住大太刀,左手闪电般地掠过,银色刀光在暗处一闪。 “1————” 黄光骤然变得刺目,彻底笼罩住所有人,下一秒街道中央已经空了,仿佛他们从未来过。池田屋外,整条街再次堕入黑暗。 街心,黑血从身形庞大的大太刀腹部喷涌而出,手中长刀在落地前便散成碎片。 …… “主人回来了!” “快来帮忙!骨喰和陆奥守得马上送去急救室!” “还有和泉守!” “喂喂我可没事!” “都这样了就少说几句吧,等堀川回来了不念死你!” 本丸里春寒料峭,正是早春时节。 当日近侍、短刀日向正宗已经迎了上来,几个藤四郎家族的短刀帮忙把走不动的两刃抬去隔壁手入室。 审神者促声道:“狐之助去通知[英]!池田屋的敌刃主要在二楼,我感知到的大太刀就有6个,还有枪,高速枪至少3把,时空夹缝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去晚了……” 狐之助打断主人的话:“明白!请放心交给我,我这就去!” “好。”审神者这才缓了神色。 对于战场,自己所能做的都已做完,接下来只能交给[英]那家伙……这可是她磨了几个月才磨出来的机会,重伤刀剑数不胜数!那家伙要是就这样浪费了…… 审神者右手虚握了下,转身急步朝手入室走去。 途中她快速卸下腰间短刀,递给身边跟着小跑的日向正宗,简单道:“谢谢,很好用。只是可能得泡下修复池了,抱歉。” 日向正宗蓝眸闪亮:“没关系,主人出阵顺利就好!” 整个本丸训练有素,发现不熟悉的新刃一期一振受伤也很重后,藤四郎们难过却又开心地扶着哥哥走向手入室边上、为轻伤和中伤急救设立的恢复池的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叽叽喳喳。 “哇我们本丸终于也有一期尼了!太好啦!” “向主人撒娇果然是有用的嘿嘿……” 少女长相的乱藤四郎在脸颊边比了个耶:“还是我的办法管用~美少女の涙!”说着抬头看向一期一振:“一期尼欢迎来到我们的本丸~” “哦,噢……”一期一振愣愣的,这会儿氛围跟他设想的不顾付丧神死活的本丸的气氛大不相同。 先他们一步的和泉守兼定冷哼一声:“亏你们这么期待他来,这家伙可完全没有尊我们的审神者为主的意思呢!” 一期一振微微僵硬,倒是今剑帮他打了圆场:“嘛,刚来不清楚而已,过几天就好啦。” 今剑从抱着他的雉刀怀里抬头,朝一期一振甜甜笑道:“我们的主人或许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哦,一期桑多待一段时间就知道啦~” 看起来冷酷其实活泼?一期一振心想这不都反了么?他压下怀疑,应道:“是,多谢你们。” -- 第4页 看来完全不信呢,和泉守兼定撇了撇嘴,进恢复室把本体扔进池子,自己很自然地宽衣解带,朝被隔断的里侧走去。 藤四郎们把一期一振拜托给今剑,后者带着一期一振将本体放入修复池,还邀请他去后面泡泡。 “……泡?”一期一振疑惑道,修复刀剑不是手入或恢复池就完了么? 今剑笑嘻嘻道:“都说了主人很爱我们哒,还给我们建了人形也能用的恢复池哦~跟泡温泉一样,池水灵力浓度很高,能加速恢复呢~” 这下一期一振真真切切地震惊了,用含高浓度灵力的水作温泉用?这得多费灵力!要知道整个本丸都建立在审神者的灵力基础至上,灵力少的审神者如他的第一任主人,连温泉都建不了,因为支撑不住哪怕只多一方温泉的空间。 正想着,他已经被今剑拉到里间,里面水雾袅袅,通向泡池的白色栅格门后隐有声音传来。 “……早莺竹间跳,足寒择暖枝。哈哈哈,这才是风雅。” “唉,要是有酒就好了,温泉配酒……嗝儿!” “还是喝口茶吧。这里是恢复池,次郎桑要是想喝酒,待会儿养好伤去温泉不就好了?” 一期一振脱衣、冲洗身体的动作都因为外面泡汤的刃的说话声顿了顿,这座本丸的刃他见过的不多,目前看来,稀有刃只有自己、岩融、次郎太刀三振。 他将注意放回洗澡上……连冲洗身体的水都充满了灵力,身上干涸的血迹被带走,伤口接触温水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不知是不是错觉,连还未愈合的伤口都停止渗血,在灵力的作用下已有开始愈合的迹象。 想到这份灵力来自谁,一期一振胸口一沉,依然很难把这份好意与刚才战场上那个丝毫不关心刀剑伤势,看样子完全不想撤退的背影联系在一起。 第2章 本丸 冲洗完,小天狗拉着一期一振往泡池去。 “我来啦~”今剑第一个跳进水里,腿上的伤没给他的动作带来任何不便:“哟嚯!哇~~好热好舒服啊~” “哦?来新人了啊。” 恢复池内的几振刀剑抬起头来,紫色头发的打刀,歌仙兼定最先笑道:“居然是一期殿,欢迎欢迎。” “你们好。”一期一振微微点头:“我是今天来到本丸的一期一振,请多指教。” 次郎太刀醉醺醺地举起茶杯:“欢迎~” 只有和泉守兼定仰靠在汤池里侧,闭着眼睛不出声。 一期一振略显僵硬地解下腰间的浴巾,踏着台阶慢慢走入水池:“失礼了。” 汤池边,石头上还放着果盘和茶水,盘里有数颗金黄的杏,茶香袅袅。 歌仙兼定主动倒了杯茶,双手递至一期一振面前,还把果盘推向一期一振。 歌仙兼定:“一期殿尝尝吧,虽然现在不是杏的时节,但也是本丸种出来的水果,万屋能买到的跟这个可不能比。” 明明是早春时节却有杏出产,一期一振经历了两个本丸,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这座本丸的主人,不仅灵力深厚,而且还愿意为付丧神耗费额外的灵力和精力养植物。 “谢谢。”一期一振心情复杂,他用指尖拿起一颗杏,这水果金得发红,大颗浑圆,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一期哥快吃吧,大将用灵力养出来的果子,能帮助恢复。” 药研藤四郎姗姗来迟,身形清隽的少年踏入汤池,慢慢坐在一期一振身旁。“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可以问我。” 闻言,一期一振没有直接问,他先仔细看了看药研身上的伤:“药研怎么没有直接过来?手入室……” 药研藤四郎笑了笑:“大将在帮陆奥守大人和骨喰哥手入,来不及照顾自己。所以,我去帮大将包扎了。” …… 手入室。 伤势较轻的陆奥守吉行先一步休整完毕离开,只剩骨喰藤四郎躺在刻满符文的石台上,审神者拿着本体胁差以纸擦油,用灵力仔细修复刀刃上的裂纹。 “主公……” 审神者头也不抬:“怎么,哪里痛么?” 骨喰闭上双眼,秀美的面颊染上绯红:“不,主公……做得很舒服。” “我……只是想问主公,我的本体用得顺手吗?” 审神者用左手食指拇指捏着胁差刀尖,右手拿着刀茎,对着烛光细看刀纹,雪亮的刀面上映出一双暗金的眼睛:“还好,对我来说单手拿有些长了,不过……近身对付大太刀正合适。” “是吗……” 审神者放下刀刃,换打粉棒继续扑粉:“今天抱歉了,重伤还用继续用你。” 骨喰睁开眼睛轻侧过头,湛蓝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审神者:“主公不必这么说,我能派上用场就好。” 审神者不再多说什么:“保重好自己。” 手入结束后,骨喰换下染血的出阵服,穿着常服来到审神者面前。 审神者停下收拾的动作,奇怪道:“怎么了?” 骨喰藤四郎比审神者还矮许多,并排站着,比审神者看起来还像个娇小的女孩子。 “主公……” “嗯?” 审神者此时还穿着一身血衣,腰部和右手臂被药研简单缠上绷带,其下隐隐透出血色。她一头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鬓角汗湿,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颊边。 -- 第5页 明明也很是疲劳,熟睡中被时之政府不分白天黑夜的任务搅扰,又因为个别练度足够的刀剑还在远征中,不得不提前向政府索要预定的新刃……明明主公也受了伤,要不是药研留下来帮忙,或许直到自己被修复完,主公都不会关注她自己的伤口…… 骨喰藤四郎在审神者疑惑的目光中踮起脚,靠近她,伸手把她鬓边的湿发撩起,拨向耳后:“主公总说要我们保重自己,那也请主公保重身体。” 骨喰在审神者面前站正,仿佛笔挺的出阵服还穿在身上,认真道:“说起来还未向主公道谢:谢谢主公,您为一期哥的事费心了。” 闻言,审神者挑眉道:“并不费心,倒是你们,久等了。” 虽然是振稀有刀,但连着锻三年,以她这级别的灵力早该有了,锻不出来捞也捞不到只能说灵力属性真的不合适……也就是:非。 不过让时之政府分配一把二手的过来也不错,左右本丸里不差一振二手刀,何况这振一期一振练度近乎满级,到家就能出阵,解了她人手不足的大急。 这么想着,高挑的审神者低下头,用视线衡量了下骨喰的身高,回忆起什么:“以前骨喰也喜欢替我整理头发呢……”她的视线落在骨喰穿着白袜的脚上:“只是那时候还不需要踮脚。” 骨喰藤四郎:“…………” 三年前,把自己召唤出来的审神者还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才经历剧变,又是最难搞的年纪,那时她心情不好,暗金色的眸子颇具压迫感。 召唤出自己后,审神者回头看了眼从矮到高站成一排的付丧神,露出个毫无诚意的笑:“呀,伟大的时之政府实装刀剑时的身高……莫非是按照我霓虹国男性的平均身高来设定的?” 初始刀歌仙兼定站出来咳了一声:“主人,付丧神的身高与本体长度有关。” 审神者:“哦?这就是你一振打刀跟身为未成年人类女性的我差不多高的理由?” 三年前,十四岁,身高170+。那么三年高速生长期过后…… 是以这座本丸中有一条不成名的铁则:不要跟审神者比身高!不要跟审神者比身高!不要跟审神者比身高!因为这个结果会让所有徘徊在180的付丧神紧张,让180以下的付丧神心塞,只有190+的几位能微笑面对。 现在,审神者抬手毫不费力地摸到骨喰的头顶,还抓了抓柔软的银色发丝,微微一笑:“抱歉。” “别这样……”骨喰伸手抓住审神者的手拿开,脸撇开一边:“这会让我想依靠你……” 他声音太小,审神者没听清:“嗯?什么?” “……没什么。” 骨喰藤四郎面无表情地走出手入室,心道自己有必要搞明白时之政府所谓的“能长身高的极化项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要是摸摸自己的头能让主公笑一下也不错,几个月来的难题好不容易被解决,主公脸上却完全没有高兴的样子…… 骨喰脚下顿了顿,鲶尾藤四郎从檐廊尽头朝他挥手,两刃一同回屋。 要是,他能更多的帮到主公,更多的为主公分忧,就好了。 …… 这处本丸被审神者扩建翻修过不下五次,成了如今这副小城模样。 核心是审神者居住的天守阁,所有付丧神以刀派和相互关系亲疏分隔开来,呈扇形分散居住在天守阁四周,建筑之间穿插着流水景趣,外围设有可供数十人使用的温泉。 本丸大门附近设两个出阵和远征使用的时空祭坛,手入室和恢复池就近设置在祭坛左侧。大门外是外出或来客使用的转送阵,连接时之政府本部和万屋,个别得到特殊许可的审神者也能通过转送阵直接进入本丸。 以本丸大门和天守阁为中线,一端是大门,另一端是马厩、田地,一直延伸至后山。山间还有可供渔猎的深林瀑布,可跑马饮马的草原湖泊,比起许多只能见着围墙内景色的本丸大太多了。 面积大,本丸日课同样繁重。审神者走在檐廊之下,穿过花园和刀剑居所直到天守阁,一路上都没能遇上几振刀剑,只听见恢复池和温泉区传出不少欢笑声。 回到阁中,日向正宗已等在二楼外间,手边放着一沓已经处理好的公文,见审神者上来,立刻起身迎接。 “主人!我已准备好热水和新浴衣。”日向正宗注意到审神者身上还缠着几处绷带,赶忙道:“还是先处理下伤口吧?我来帮您。” “没事的,小伤而已,待会洗澡用灵力顺便治一下就好。” 审神者进入里间,日向正宗停在外间,远远听见审神者问道:“今天有多少剩余人手?” “除去已安排内番出阵远征等任务的,短刀剩7振,打刀4振,太刀3振,大太刀1振,枪1振,薙刀1振,共17振。” “短刀练度在你之下的呢?” “我之下……应该有11振。” “现在看来……池田屋,包括池田屋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战场,将会非常需要短刀的高机动……” 与审神者平静的声线不同,和室被屏风分隔开的里间内,审神者缓慢撕下已□□涸的血液粘起的外层布料,一圈圈解开由药研扎上的绷带时看起来尤其疼,已不再渗血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除了点点药膏的清香,更多的是血腥气。 窗户忽然被挤开一角,一只大黑猫从外面跳了进来,刚落地便对审神者露出獠牙嘶叫。 -- 第6页 审神者低头瞪了黑猫一眼,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解下绷带,口中继续道:“所以,麻烦你去通知所有短刀,我会安排几振练度高的刀剑带短刀练级。自愿参加,胁差若有自愿的也可参与。” 日向正宗脆声应道:“是!” 等日向正宗噔噔地迈着小跳步离开,审神者弯下腰,伸手想撸一把大黑猫。 大黑猫灵巧地扭身闪过审神者的手,一猫腰窜到审神者近前人立而起,大毛爪子呼地就上来了。 审神者狼狈仰头却还是被刮了半嘴毛,气得呸呸两声。 “都变成猫了还这么讨厌!呸!还玩得臭烘烘的!” 回应她的是大黑猫的嘶哑的嚎叫声,一张盘子大的猫脸上硬是能看出点嫌弃的味道,大毛爪子踩在审神者脱下的满是血迹的外衣上拍了两下,又长长地嗷了一嗓子。 审神者摔门进浴室:“行我这就治!破锣嗓子少叫几声。” 大黑猫不为所动,立在浴室外继续扯着嗓子嗷嗷地长嚎。它有一双与审神者非常相似的暗金色眼睛,一身黑毛长还微卷,毛下身形健硕。 大黑猫足足嚎了有一分多钟,浴室门忽然被打开条缝,一道黑影被扔出来,被大黑猫轻巧躲过。 大黑猫闭上嘴,鼻子使劲嗅了嗅,感觉到空气中那股令它不适的血腥味正在变淡。它这才漫步走开,跳上审神者的矮几,就着审神者的茶杯开始用毛爪子蘸水舔。 审神者出来就看到这令她血管暴突的一幕:“不是给你准备杯子了吗!?” 大黑猫装作听不见,继续把毛爪伸进茶杯蘸水,然后:“prprpr……” 审神者忍无可忍,抬手打了个响指,大黑猫蘸水的动作一顿,整只猫立即幻化缩小,变成一道黑芒飞回审神者掌中,凝成一枚小小的黑色勾玉。 审神者用手在虚空中一划,捞出一串红绳手链。红绳上已经挂了两枚勾玉,加上手上这枚一共三枚。 已经有的两枚是爸爸和妈妈,幻化成黑色大猫的是哥哥…… 审神者将黑色勾玉穿回红绳上,叹了口气,两手将手链紧捂在心口。 加上自己,这就是一家人了。 把手链放回随身空间,审神者在矮几前盘腿坐下,解开用浴巾包裹的湿发,开始用灵力烘干。 三年零三个月零二十七天,这是她成为审神者后过去的时光,也是她那方世界毁灭后已过去的时光。 三年前,她还留着一头男孩似的短发,每天穿着运动服,往球场跑。 她手中拿的不是刀柄,是充满气后砸得手臂生疼的排球,环绕在身边的不是刀剑付丧神,而是同样值得信赖的同伴。 “球给我!” “拜托了!黑尾前辈!”队里二传把球高高托向自己。 球网对面,对手也在大喊:“拦网!注意对面4号——” 她三步助跑、起跳,在对方拦网之上……把球狠狠扣下! 这才是她本该拥有的生活。 有着爱自己的家人、朋友,每天除了学习就是为了国中联赛拼死训练,或许未来在排球之余还能和某个同样热爱运动的男生谈个恋爱…… 而这一切在国二的某天戛然而止。 “你本不应该活到现在。” 在世界崩解的背景中,时之政府派来的接引人对她说道。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你在三岁时死于车祸,你的父母因此提前搬去东京,你的哥哥会因为无法融入当地的同龄人、更早的喜欢上排球,并在高中三年级带队与来自宫城的乌野高中交手,完成‘垃圾场的决战’……” “这才是世界线应有的发展,然而由于时间朔行军改变了历史,你没有死,一切都无法展开,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崩溃。” 她愣愣地看着她的世界的坠落,无数灵魂消逝,灵子四散。她伸手去接,灵子的光却穿过指缝溜走了。 接引人怜悯道:“请不要太过悲伤,世界会自我修复的,从出错的节点开始。这一次,如果没有例外,世界就能按它预定的轨迹继续发展,你的父母兄长也能好好活下去。” “预定的轨迹?”她只感到十分荒谬:“这是谁规定的轨迹?神?……我一定要去死吗?我不死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就不能活吗?整个世界就要崩溃?” “谁知道呢。”接引人耸肩道:“大约是冥冥之中吧,不按轨迹来,世界无法继续下去。”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她拒绝相信,“这一定是什么迷|幻|药造成的效果吧,用这些话来骗我还不如早点提要求……” 接引人似乎见惯了她的抗拒,挥手间她便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漂浮在接引人身后。 接引人公事公办地把她带至本丸,塞给她一振打刀,手把手地教她召唤出付丧神。 紧接着是介绍时之政府的起源与目的、本丸的各项日课、作为审神者的权责还有审神者代号…… “什么?代号就叫[4号]?我再说一次,A组4号是你的编号不是代号……唉好吧,你喜欢。” 也多亏了接引人毫不拖沓的态度,她还没能把自己沉浸在悲伤中便被强行推了出去。 “哦对,忘了说了。” 接引人走之前回头补充道:“时之政府也考虑到你的心情——嘛因为现在审神者不多,毕竟像你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灵魂很稀有。要是做得好,政府说不定能为你在23世纪找一具新身体,然后捞记忆给周围的人重新加载什么的……也就是复制你的亲人,这样你也能继续现世生活。” -- 第7页 接引人这句话,她消化了许久,直到本丸初始刀歌仙兼定走过来请示下一步动作。 “先……先出阵吧,不是说时之政府有专门的模拟战场吗,我想试试。” 刚成为审神者的少女握紧双拳,眼神发狠。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只要能找回自己的家人,无论前方拦路的是谁,她都会把他们尽数斩断! 第3章 本丸2 紫发付丧神严肃道:“主人,我要上了!” 审神者喝道:“来吧!” 手合室中,木刀与木刀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少女外表的审神者选择使用一双小臂长的短刀,巫女服被换成一身剑道服饰,依旧红白相间,勾勒出审神者的挺拔高挑的身形。 一寸短一寸险,然而使用短刀能更好发挥出敏捷性,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回旋、挥刀,两把短木刀带着惯性砸在歌仙兼定所持木刀中段,沉重的力道使歌仙兼定不得不后退半步抵住。 歌仙兼定用长刀架着一双短刀使劲推出去,刀柄内收刚预备前刺,审神者双刀再次袭来,一刀击在长刀刀尖力道薄弱处打开刀刃,自己欺身而上另一把短刀直刺歌仙兼定胸口。 要是真刀手合,这会儿刺向心脏的就是泛着冷光的刀尖了。 木刀停在歌仙兼定心口,歌仙兼定叹息道:“我输了。” 审神者站直身子,双刀习惯性地在指尖翻飞,做了个收刀的动作。 她深呼吸,在脑海中把刚才的手感重复了一遍,对歌仙兼定微微低头:“谢谢。” “能帮到主人是我的荣幸。”歌仙兼定低头还礼,又道:“您进步真的很快,可惜,今后我恐怕不能当您的陪练了。您要不要试着练其他武器?打刀的长度很适合主人的身高。” “再说吧,短刀用起来挺顺手的。” 审神者收起自己的两把木制短刀,向手合室外走去。下了檐廊,审神者转身对歌仙兼定说道:“既然觉得我比你强,那以后出阵时就别拦在我面前。” 歌仙兼定无奈:“主人……” 面对歌仙兼定还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审神者表示冷漠:“小学生都知道只有实战才能进步,受伤就受伤,我会自己用灵术治疗。” “但是为了您的安全,身为您的刀……主人!主人等一等我还没说完,出汗了至少把披风穿上——” 回天守阁的路上,审神者还遇上几个小短刀,以及带孩子似的跟在后面的某个新来的太刀。 时隔半天,又见到审神者了,一期一振硬是在早春的寒气中出了一背细汗。 那天,经过歌仙兼定和药研藤四郎的解释,一期一振对这座本丸和它的主人了解更多,开始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然而心中对出阵时、审神者和刀剑们表现出的悍不畏死又无法苟同…… 这振一期一振经历得多了,心中顾念也多,无法失去的就更多了。若他是一振纯白太刀,现在会轻松很多吧……一期一振略带苦涩地想道,要是审神者真的爱护自己的弟弟们,那我就此献上我的性命与忠诚也无不可。 小天狗今剑拍着个橙色皮球,挤到审神者跟前:“主人!来和我们一起玩球嘛~” 审神者低头:“现在不行,我还有事要做。” “公务?让近侍或总管做就好啦~长谷部桑会很高兴的!”今剑替审神者出主意,还举着皮球道:“我学会怎么扣球了哦,主人来看看嘛~我们想和主人打比赛!” 打比赛……这个词好久没听过了。 审神者稍一犹豫,就被今剑和乱藤四郎、爱染国俊几个爱玩的拉到庭院。一期一振原本下意识伸手想拦,半路生生遏制住冲动,安静地跟了上去。 庭院中,樱树下架着一张简陋的球网,为了照顾短刀的身高专门还放低了。 审神者站在短刀们对面,乱藤四郎给今剑托了个高球,今剑奋力跃起,右手在半空中用力扣下!动作轻盈完美。 审神者下意识抬手……欸? 啪的一声,小皮球正中她掌心,被她抓在手中。 “诶——!!!!” 平均身高只到审神者锁骨的短刀们大呼不公,连站在场外的一期一振也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 审神者只得安抚他们:“所以还是你们玩吧,我参加就太不公平了,跟高中生vs小学生似的。” 审神者虽然缺乏表情,态度却温和耐心,一期一振心里放松了几分。 见审神者要走,一期一振对乱藤四郎打了个手势,自己大步赶上审神者。 “主人!” 审神者停住脚步,暗金色的眼睛如鹰隼般看向一期一振,后者这才发觉,这位面容年轻的审神者能轻易平视自己。 审神者:“?” 一期一振硬着头皮道:“还未正式介绍过自己,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审神者点头:“歌仙已经给你分配过房间了吧。” 一期一振:“是的,藤四郎刀派还有空余房间。”普通本丸,藤四郎刀派只能住大通铺,一排萝卜丁塞进一间大屋子里。而这座本丸却能为藤四郎刀派划出一大广间、十余小房间,甚至还有独立的小院。 审神者:“行。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尽力满足。另外,你的日课从明天开始,因为你练度高,可能需要经常出阵。” -- 第8页 一期一振浅浅鞠躬:“是,主人。能为主人分忧是我的荣幸。”有关出阵、远征等事宜,上午歌仙兼定和药研、以及本丸总管压切长谷部跟他解释得非常清楚,他的练度近满,又是太刀,长谷部特意打招呼,说是需要他编入专对厚樫山战场的第二部 队。 此外……还有一件事,歌仙兼定和压切长谷部特意拜托他——“明日,主人要与其他本丸的审神者会晤,希望你能临时担任近侍一职。”——一期一振犹豫着要不要向审神者提起。 审神者却没给他犹豫的时间:“其余的你可以去问你的弟弟们。”说完,她迈上檐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有时候过于热闹了,但短刀们的意思审神者清楚,一是做给一期一振看,二是他们也不希望她把自己逼太紧了。 然而唯有这个无法妥协。 回到天守阁,审神者很快又开始写出阵报告,整理最近自己收集到的关于朔行军的信息,与详细历史记载一一对比。 时之政府要求的出阵报告繁琐冗长,近侍日向正宗还算擅长文书工作,帮她分担了三分之一,但最重要的有关池田屋的报告必须要她自己写。原本压切长谷部也能帮她分担一些,可是厚樫山战场的压力又重了,中午时才听到狐之助报告,长谷部又带着狐之助的分神出阵,估计今晚才能回来。 除了出阵报告,还有小到本丸每日收支、刀剑男子们的日课分配,大到整个本丸空间的布置、如何提高运转效率,甚至是时之政府的各种大小临时任务……名为审神者,实质上干的却是城主的活,又要维持自己的领土又要完成上面的任务。 她还要恶补历史、掌握每振刀剑的经历,此外还得尽量搜罗关于自己的世界线的信息、在狐之助的指导下学习灵术,每天恨不得连睡觉时间都利用起来,连出阵和刀术练习都成了种奢侈。 这一切努力都指向一个目标:顺利出阵,干掉时间朔行军,维护历史,达到时之政府的要求,最终得到报偿。 “复制亲人”、“继续现世生活”什么的,听起来虚无缥缈,可她别无选择。毕竟就连她自身存在也是接引人口中、时间朔行军留下的恶果。如果不是朔行军改变了历史,她就会按时死亡,她所在的世界会继续发展,她的父母亲人也就能继续安稳的活下去。 只是……明明枯燥的书本知识她都能忍,刀术有小成,可这灵术修习…… “主人!请一定要照符咒指示的路线输入灵力,由上至下,从起笔处至收笔……慢一点,把灵力抽成细丝……” 道理都明白,可是审神者周身灵力就是不能按她心中所想的那般行动。想要抽蚕丝,扯出来的却是一团钢丝,手底下的灵符被大量灵力刺入,很快便开始冒烟。 狐之助几乎是在尖叫:“主人,千万要掌控住属于自己的灵力,运行时一定要细致!” 正如接引人所说,审神者的灵力确实十分强横,然而细细感受下来,只能一个字能形容:乱。 量大却紊乱,深厚却暴烈。审神者自己也能感受到,她的灵力就像一匹年轻的野马,血脉勃发肌肉翁张,可就是不能为她所用! 本丸中心的天守阁里传来了一声巨响,刀剑男士纷纷抬头放眼往去——审神者又在日常训练中把自己的房间炸了。 审神者气得把符咒扎往家具废墟里一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练好!” 狐之助忙着给家具灭火:“多练习嘛,不着急。” 审神者怒道:“可这只是最基础的加速札!我连加速札都用不好!每次手入都得花上大半天时间,还不如直接泡修复池!” 原本由审神者亲手给受伤刀剑手入是恢复的最快方法,在加速札的辅助下可以瞬间回复一个付丧神的所有伤势。可在她这里…… 来本丸第一个月审神者就把手入室隔壁的恢复池扩建成两倍大小,并简单粗暴地往池水中灌注灵力,以达到碰水就能恢复伤口的效果。 现在被许多刀剑或审神者朋友称作是奢侈浪费的行为,初衷实属无奈。因为如果只靠手入和基础版的恢复池,她磨个十年都不一定打得通织丰! 生气归生气,审神者冷静过后又把符咒札捡了回来,狐之助帮忙修复房间,她换个地方继续练习。 扩建本丸还能用已经灌注完灵力的图纸瞬间完成,她只需要提供运转的灵力即可,然而战斗用的攻击、防御灵术,用与图纸同级的瞬发符咒就太贵了,审神者只能拾起刀术,往刀剑中灌注灵力,以力破巧地杀死朔行军。 其实普通审神者很少会跟随刀剑出阵,像她这般从零练刀术学灵术的审神者确实不少,他们多是只负责管理本丸、手入刀剑,只有成为审神者前本身就是阴阳师或巫女的审神者才会考虑出阵。 这也是审神者的坚持之一:对于改变了她的人生的时间朔行军,她无法坐视不理,至少也要亲眼看清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亲自斩杀几个才能缓解胸中郁气。 更何况…… 审神者往后本丸的山走去,一路上本丸中的刀剑纷纷向她打招呼,活泼热心的几个还自荐要做她的练习对象,连性子冷淡的几振刀剑,如骨喰藤四郎、宗三左文字也不例外: 骨喰藤四郎认真道:“主公,请让我来帮主公吧。” 宗三左文字温和婉转:“主公大人,还请您保重自己,多使用我们。有危险我们会替您承担的。” -- 第9页 审神者拒绝了刀剑们的好意,独自去练习。 虽然接引人介绍过,这些刀剑都是本体付丧神的分灵,最多只有第一个分灵和第无数个分灵之分,毁了一振便再锻一振就好……可她怎么可能真的将他们当成死物对待! 玩了几年的球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关心着自己还为自己的命令赴汤蹈火的魂灵。 所以她当然要出阵,她可是主攻手wing-spiker,队里的Ace!队友在场中拼搏时,她怎么能悠哉游哉地坐在观众席上喝茶! 于是半个下午又炸了半个山头,审神者耗完一沓符咒,脸色铁青地回来了。 …… “池田屋都被我收拾干净了,你放心吧。” 审神者点头:“谢谢。” 屏幕上的人有着橙黄色短发,自鼻梁中段往下直到上衣领口,全部被特制的深色高领毛衣遮住,唯一露出的棕色双眼显得疏朗而温柔。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双眼一般清朗,还带着丝丝微弱的电流声:“结果与你判断的相同,朔行军同时入侵了五个时空,地点都是池田屋,我已经把接近主时空的三个清理完毕,其余由B组1号跟进。” 说到这里,审神者[英]声音里带上笑意:“真没想到,B组1号就是演了‘活击’的审神者,跟剧里一样分不清男女呢。不过我没看见那对源氏重宝,都说‘活击’里的源氏是初锻刀,没见着有点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英]我直接透底吧,是来自东京某吃货的永近英良,动漫中他的结局让我很不甘心呐。因为吃货不能写,所以不会涉及吃货的主要剧情,没看过吃货的可以当原创人物看 *** 作者关于排球的知识全部来自中国女排19年世锦赛合集以及排球少年,有错请轻拍。 有评有动力啊亲! *** 改了时间线,加了一些内容,以前看过前四章的亲可以重新看一遍。2.4 第4章 万屋 审神者[英]笑道:“真没想到,B组1号就是演了‘活击’的审神者,跟剧里一样分不清男女呢。不过我没看见那对源氏重宝,都说‘活击’里的源氏是初锻刀,没见着有点可惜。” 初锻刀指的是历史上的刀剑成为付丧神后,在时之政府被召唤出的第一个刀灵,虽然其本质与接下来被召唤出的无数分灵并无不同,可召唤它的主人的灵力性质却非常重要。 第一个召唤出某振刀的审神者像是在上游大坝中间开了条口子,与刀灵契合的审神者召唤出第一振刀灵,此后无数审神者才能在下游按部就班地召唤出来,他们的灵力性质也不需要完全契合刀灵,只要在召唤时能模仿得□□分相似即可,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也有机会召唤出稀有刀剑。 可这点在审神者4号身上似乎完全不可行…… 她的本丸里,只有一群灵力无论跟谁都容易相合的小短刀是她召唤出来的分灵,连压切长谷部、加州清光这种常见打刀都是时之政府实在看不过去分配给她的。再就是宗三左文字之流,某些不怎么得新主喜欢的刀剑总能在战场上被找到。 她的初锻刀灵只有一位,骨喰藤四郎。这把胁差据说太过锋利,能与之契合的灵力少之又少。时之政府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拜托她用她庞杂的灵力以毒攻毒试试,却没想到她真的能压制住骨喰强到能刺伤主人的锋锐,把刀灵召唤了出来。 审神者对英说:“你想锻源氏刀?听说是两把很强的四花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锻” 审神者英:“哈哈哈哈我就是想见识一下,四花太刀我也有几把了。哦对,昨天又锻到一把新刀,也是四花。” 说着,审神者英朝画面外叫了一声:“鹤丸国永——过来露个脸。” 一个白衣白发的青年从屏幕左边挤了进来,五官俊美精致,金色的眼睛比他发间金饰还要璀璨。 “主人,这是什么?哇——里面的小姑娘真好看!什么?也是审神者?”鹤丸国永表情灵动,他夸张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姬君,又或者是哪位神女下凡。啊啊,这可真是令我惊讶!” 审神者英:“咳!好了你回去吧,走吧走吧,再不走明天不带你出去了。” 忽然被夸成姬君/神女的审神者:“……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你能锻出这振太刀了,毕竟物似主人形。” “哈哈哈哈说的是……嗯??”审神者英反应过来:“等等,[4号]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啊?” 灵力契合的,刀剑自然会来。有些精通此道的阴阳师或巫女,甚至能炉炉稀有刀,由此还催生了一条颇为黑暗的产业链。 灵力不契合,锻不到稀有刀的也不影响本丸日常出阵,普通打刀和短刀只要练度足够,照样能纵横于各大战场。审神者[4号]的本丸里,中流砥柱的一批刀剑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打刀了。 审神者4号也不像其他追求稀有刀的审神者,两振四花太刀,一振江雪左文字,一振一期一振,都是审神者为了左文字和藤四郎们开口要的,她的战绩足够时之政府给出优待。 审神者:“明天万屋见。谢谢你帮我打通池田屋,到咖啡厅你随便点,我请客。” 审神者英:“哈哈哈那我可要多点几块蛋糕!”说完,他眼中笑意淡了,补充道:“明天见,有点事得跟你面谈。” -- 第10页 审神者心中一凛:“好的。” 关掉视频,审神者身边,压切长谷部愁道:“主人!你怎么不也把一期一振叫出来给那位大人看看!” 审神者:“……为什么要给他看?” 压切长谷部:“对反又锻出一把四花太刀,我们也不能差啊主人!应该表现出——‘就算锻不出来也有政府送’这种底气!据我所知,那位大人的本丸中还没有一期一振呢!” 审神者:“哦……” 她和英相识已久,英是A组3号她是A组4号,同时间被时之政府捞出来当审神者,又同样毫无神道基础,两人很快成为好友,互相帮扶着渡过了最开始的艰难时期。 三年来,两边本丸不知为何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攀比之风。开头是英被时之政府要求试锻大鼓钟贞宗,成功了,4号的本丸看那边只锻了把短刀出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很快英又被请着锻了把刀——烛台切光忠,此刀一出,各各本丸都配上了,上能出阵下能做菜,公务上也是一把好手……唯一锻不出烛台切的4号本丸里,刀剑男子面面相觑,开始坐不住了。 审神者不盲目追求稀有刀是好事,然而面子上过不去就不好了! 于是这边锻了莺丸,那边就疯狂上战场夺战绩,这边锻包丁,那边用战功换江雪。 两个本丸只有审神者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边锻出刀来就当分享个新鲜事,另一边打通某战场也当做近况聊聊,弄得两个审神者还奇怪,怎么自家刀剑忽然急着提练度/想要新刀了? 审神者无语道:“算了吧。今天日向已经列好采购表,你去拨小判给明天的近侍……我记得是烛台切?明天我带他去一趟万屋。”这振烛台切光忠也是用战功换的。 压切长谷部恭谨弯腰,手放在心口:“遵命,我的主人。”马上去找烛台切换班!明天的近侍只能是一期一振!!! …… 第二天,审神者早起练习刀术,吃过早饭,换上巫女服加审神者披风,来到转送阵旁。 某个淡蓝发色的太刀穿着全套华丽出阵服,腰悬长刀,已经默默等在转送阵边了。 “……”审神者看了一期一振几眼,把问烛台切去哪了的话咽回去:“走吧。”就当是满足长谷部的小小愿望。 一期一振低头道:“是,主人。” 万屋建立在一个独立于任何本丸任何时空的独立空间里,名叫万屋,实质上是一个类似于百货超市的大商场,外表看上去像大正时代的霓虹城市,街道纵横古色古香,以万屋为中心,开满了各类商店餐厅。 不同于三年前刚建立时的冷清,现在来来往往的全是审神者与付丧神,铺子里的商品千奇百怪,甚至还能看到符咒札与潜行头盔摆在一起的奇景。 来自各个时空的审神者明显绝大多数都比23世纪更早,是以见到23世纪发展繁荣的虚拟实境游戏都忍不住想尝试一下,这一下就能耗空不少审神者积累至今的小判和甲州金。 审神者英和审神者4号都来自相似的时代背景,但两人意外都没有兴趣在娱乐上花钱,甲州金和小判全花在资源和扩建本丸的图纸上……除了英实在很喜欢泡咖啡厅,常约4号一起出来喝咖啡,十次里九次半都会被拒绝。 “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别总是那么紧张。” 审神者英和审神者4号一起往万屋的咖啡厅走去,两人的近侍——一期一振来过万屋,带第一次出门的鹤丸国永一起去采购了。 审神者英:“一段时间没来,万屋又多了好多人。上次听说F组招满了,现在已经招到G组?H组?一组比一组人多,光G组就有上千位审神者……时政还真是大手笔。” 审神者4号开口毫不留情:“ 毕竟AB组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们能找来的新人又太弱。” 时之政府说是组别与实力无关,然而曾经的A组30位审神者每个都能轻易撑起一座城市般的本丸,到C组一百多位审神者,本丸面积平均只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短刀多几把连住都住不下,更别提后面实力更参差不齐的D、E、F。 咖啡厅的外表是木屋黑瓦,里面装修成标准现代风格,侍者全部白衬衫黑马甲打着小领结。 此时咖啡厅里只有几个人坐着,看样子都是审神者,两人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卡座坐下,审神者英为自己点了杯意式,又替不懂咖啡的审神者4号点了杯拿铁,再加上两碟慕斯。 审神者英:“话说,你看过‘活击’了吗?” “那部拍出来洗脑新上任的审神者的剧?”审神者4号兴趣寥寥:“跳着看了,音乐不错。我比较想要一振大典太光世,感觉很强。” “诶我觉得爷爷也不错啊,不像我本丸里的喝茶老刃,活击爷机动上万……不对跑题了。”审神者英把话题扯回来,压低声音:“我说的是里面那个审神者,B组的1号。” 审神者4号努力回忆了下:“如果特效是真的……那只能说灵力充足,本丸很大。其他感觉也没多强。你不是刚见过他吗?” “是的。”审神者英面罩上方露出的眼睛严肃起来:“昨天我在确认溯行军兵力分布后,5个时空派了4队刀剑去清剿,自己清理主时空的池田屋。然而,那位审神者比我先一步赶到了其他两个时空。” 审神者4号皱眉:“时之政府派的?如果没有公派,这算是抢功了吧!” -- 第11页 不少审神者会这样钻空子,等其他审神者把溯行军杀得差不多了,或者是打探出某关键情报,自己就先一步杀至溯行军本阵,为的就是时之政府给头功的丰厚奖励。 时之政府公派的则不同,公派就是协助剿灭,有时空降兵真的帮到了战场上的审神者,有时则是走关系,专门来顶功的。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审神者英的声音低了下去:“直到……我发现他带来的刀剑里,没有源氏重宝,没有大典太光世,没有三日月宗近,没有鹤丸国永……甚至连蜻蜓切都没有。全部都是普通刀剑,练度高却普通。” 审神者4号:“……说不定‘活击’上的珍稀刀剑都是时之政府借他拍剧用的?” 审神者英:“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谈起那些刀剑时他的表情做不了假,灵力波动也是!”越是强大的人就越容易判断出对方是否在说谎,就算脸不红心不跳,细微的灵力波动却无法掩饰,除非说谎者比听者实力高太多。 审神者英语气沉重:“那个审神者在担心着什么,而且很痛苦,他很可能被卷入什么麻烦中了。” 第5章 万屋2 审神者英语气沉重:“那个审神者在担心着什么,而且很痛苦,他很可能被卷入什么麻烦中了。” ——卷入麻烦?他们早已是孤魂野鬼,谁又不是深陷麻烦当中。 审神者4号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换了个角度问道:“这位审神者是B组吧,哪怕是1号……他实力够吗?池田屋的溯行军不是厚樫山那帮能比的。” 审神者英:“实力不够。按理说加上源氏刀、大典太和三日月等刃,应该还算充足才对,可是昨晚……” 那位发色浅灰的审神者伤得极重,击破溯行军本阵后,他连站都站不住了,手下刀剑也几近碎刀。 “非常抱歉,这本该是您的战场……请原谅我。”在《活击》中从未如此狼狈的少年,现在奄奄一息,他靠在一振山姥切国广怀中,声音微弱地对审神者英说道:“可以的话,能请您的狐之助送我回本丸吗……我已经没有狐之助了。” 审神者英答应了他的请求,并让自己的狐之助给他留下足够治愈所有刀剑伤势的资源。 “你叫什么?”审神者英问道,“请不要误会,我指的是你的代号。” “没有代号。”少年惨然一笑:“我只是个孤魂野鬼而已。” 咖啡厅里,蛋糕和饮料都已上齐,蛋糕的香甜与咖啡的苦味混合在一起,两个审神者却都没有心情享用。 审神者4号:“所以……你想帮他?” “我在帮他。” 审神者英压低声音:“这次任务告一段落,明天我们都要去见[幻姬],确定接下来的任务。我想顺便让[幻姬]把他调进A组来,他实力够,放在A组我也好照顾,也算补充A组人手。” 审神者[幻姬]是A组第一位审神者,也是A组1号,她很大程度上充当了A组审神者和时之政府间沟通的桥梁,多数任务是时之政府交给她,她统一调度A组审神者完成。 审神者4号想了想:“或许可行,我们A组还有几个人?八个?九个?” 审神者英摆摆手:“七个,这个月从B组调进来的那姑娘也死了。” 审神者4号:“上个月不才死了一个么?” 审神者英:“那是从C组来的,被溯行军摸进本丸,连人带刀全困死在里面。” 说到这里,两个审神者相对无言。 三年前,刚成为审神者时,宴会上原A组三十个性格各异的人聚在一起,有争吵有欢笑,谁知道现在…… 审神者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命大。” 审神者4号抽了抽嘴角:“那是一个意思,我们活下来是因为我们足够强。”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灵压从咖啡厅门口撞进来,柜台里灵力弱的侍者被掀翻在地,几个客人纷纷皱起眉头,灵压直直冲向咖啡厅里侧的英和4号,在碰到两人前先被一道也由灵压形成的墙壁挡住,灵压撞击形成的风把咖啡厅里的各种餐具吹得叮当作响。 审神者4号的灵力比英更加强横,她用灵压撑了半秒,却因为灵力紊乱控制不好细节,被对方的灵力撕开防御,狠狠撞上桌子,审神者英很快用灵压顶上。两人的饮料和蛋糕没事,可盘中的一根小叉子却被撞掉了。 小叉子做工精致,叉子柄的顶端是一颗拇指大的琥珀珠子,好看却不好放置。 此时琥珀珠带着小叉子滴溜溜地滚向咖啡厅门口。 “几个月不见,你们居然还没死啊?” 声音从门口传入,本该是清朗明亮的音色,却被主人恶意满满的语气破坏殆尽。 “又是那混蛋!”审神者4号低吼道,她要站起来,审神者英却先一步把她按回卡座里,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来者穿着一身平安时代的狩衣,戴黑色高帽,象牙白的衣料上绣着金色咒纹,随着人的走动折射出法术的辉光, 年轻人从门口缓步而入,才走到柜台边便停下脚步,用黑骨扇子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他身边跟着一白衣一黑衣两振太刀,咖啡厅里立刻有人小声惊呼:“是髭切和膝丸!” 狩衣年轻人很享受这些目光似的,面孔精致得不比付丧神差,脸上一派闲散矜骄:“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呢。这个月死了个丑女,上个月死了个穷鬼……” -- 第12页 他用黑骨扇子点向卡座中的两个审神者:“我还以为死的就是你们,真令我好生失望!” 审神者4号太阳穴青筋暴跳,她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审神者英的目光却落在跟着狩衣年轻人的两振太刀上,奶金色发色的太刀始终保持微笑,青色头发的太刀却没忍住四处看了看。 审神者英若有所思,他笑道:“好久不见了,2号。不知这两位付丧神什么时候开放锻刀了?回去我也试着锻上一振。” 狩衣年轻人,也就是A组2号,怒道:“不要叫我2号!我的代号是……” 刚才被震下桌的小叉子慢悠悠地滚了最后一圈,站在狩衣年轻人右侧的黑衣太刀低下头,小叉子正好在他脚前停下。 这振太刀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注意到哥哥髭切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屈膝半蹲,捡起了这把小叉子。 整个咖啡厅静了那么一瞬。 审神者英和审神者4号都看向这振太刀,经验丰富的他们立刻从太刀纯粹的目光中看出——这振刀是刚锻出来的。 审神者英眼神微妙,狩衣年轻人则面色忽然狰狞,瞬间又收了回去, 另一振平安老刃,髭切依旧笑眯眯地,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狩衣年轻人重新换上一副傲气的表情:“源氏重宝,岂能落到尔等贱民手中!” “哼!走了!” 狩衣年轻人甩袖离开,黑色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背后。 还拿着小叉子的太刀——膝丸愣了愣,他的哥哥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走了小叉子。 髭切拿着叉子,走向卡座,停在审神者4号面前。 在审神者4号审视的目光中,髭切弯下腰,用指尖捻着叉子柄,把顶端的琥珀珠子递向审神者。 髭切笑得温软,他眼角上挑,睫羽忽闪时还带着千年前的风流:“非常抱歉,这位姬君,请原谅。” 审神者接过小叉子,没有说话。 髭切笑了笑,转身带着膝丸离开。 直到不速之客的灵力波动彻底远离,审神者4号把叉子放在桌上,招呼侍者:“麻烦换把叉子,谢谢。” 审神者英却压低声音,对审神者4号说:“抱歉,我得先离开。” 审神者4号眼睛一亮:“你要去套2号那货的麻袋?我也去!” “不是不是,你都在想什么啊!”英哭笑不得。 审神者4号顿失兴趣。 审神者英:“我刚才有个不好的猜测,现在去验证一下。”他眉头紧锁:“我怕那位‘活击’审神者出事了。” 审神者4号:“……能出什么事?” “还不好说。”审神者英忧心忡忡:“鹤丸那家伙我让狐之助分神带他回去,待会儿麻烦你跟他解释一下,我先走了。” …… 难得去一次万屋,咖啡还没喝就被垃圾搅合。倒不心疼钱,只心疼时间。 会和时审神者脸色不太好看,一期一振拿着装满物资的储物袋愣是没敢搭话。 回到本丸,审神者一言不发地往天守阁去了,独留一期一振面对匆匆赶来的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期待道:“回来得真早!怎么样?那位审神者有惊讶吗?” 一期一振犹豫:“好像……并不惊讶?”那位审神者带来的鹤丸国永倒是走几步一句惊吓…… 压切长谷部:“……” 一期一振:“长谷部君?” 压切长谷部怒道:“看来还不够!走!以后我们每天把厚樫山趟三个来回,攒战功让主人换一振三日月宗近回来!!!” 天守阁内,审神者今天没有出阵,公务少了很多。 烛台切光忠为审神者端来一盘点心,安静退出房间。 整理完几份远征报告,审神者打开时之政府的系统,光幕凭空出现在矮几上,她点进资料库里的刀帐栏,搜索髭切与膝丸。 以审神者4号的权限,许多还未实装的刀剑的资料都可查阅,自然包括这两振源氏刀。 结果很快出来了,光幕上显示出两个付丧神的全身图,以及他们的本体刀身。后面附录他们的生平经历,及各项数值。 【髭切。平安时代,由源满仲命人打造,是源氏的重宝。 得名于在拿罪人的头来试斩时,连同胡子也一并切掉。又名鬼切、狮子丸等。】 【膝丸……得名于在用罪人试刀时可以一刀斩至双膝之间。又名蜘蛛切丸、吼丸、薄绿等。】 在经历了源满仲、源赖光、源为义后,膝丸暂时出了源氏,只有髭切还在源氏中传承,直到源赖朝和源义经这一代,源义经死后,膝丸再次回归。最后,两振满身传说的太刀分别被供奉在北野天满宫和大觉寺,相当于被神明收入怀中。 前面的资料都满载历史的厚重感,还带着点点血腥,这在刀剑付丧神在中不算少见。直到最后,审神者发现底部还有部分被折叠的资料。 审神者试着点开,她的权限还够用,折叠部分轻易展现在她眼前。 “源氏刀工说法其一:枕神和……寸无?”审神者念出声。 相传一条天皇派人打造双刀,三条宗近负责打造髭切。成刀时,髭切却比膝丸短,天皇怀疑三条宗近私吞了材料,要杀刀匠。 于是三条宗近在梦中向髭切哭诉,闻言髭切立刻从刀架上跳下,向膝丸砍去,膝丸奋力抵抗却不敌,被髭切砍掉了长了那一段,从此双刀长度一致。 -- 第13页 所以,髭切也叫枕神,膝丸也叫寸无。 看到最后,审神者呼吸一窒。 就在这时,光幕上突然弹出一条视频通讯请求,显示是审神者[英]。 审神者整理好心情,点击接通。 刚连上,那边审神者英立刻道:“他死了!” 审神者4号:“……你说的是B组1号?那个演‘活击’的审神者?” 审神者英目光沉郁:“是的,我赶到时已经死了半天了。” 审神者4号蹙眉:“那不就是昨晚?他刚回到本丸就死了?” “昨晚我让狐之助送他回去的,狐之助还留了他许多修复材料。”屏幕中,腕上视角被审神者英移向本丸门口,那里堆放着几个大木箱子,看得出是从万屋买来的、统一包装的玉钢等材料。 “他死前连材料都没开,很可能是我的狐之助一走,他就死了。” 审神者4号:“死因?” 审神者英:“重伤失血。”没等4号回答,英把视角移向本丸内部。 看过《活击》的人都熟悉的本丸中,此刻除了几只时之政府派来来调查的狐之助外,没有任何活物。只有剧中精心修建的亭台楼阁还保持着原样,但所有人都知道,主人已死,精美的建筑也如同残影,很快便会随他而去。 视角往里走了几步,向下落在檐廊的木地板上,那里有几块碎片,以及一截光润的茶色刀柄。 那是一振今剑。 审神者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掐住,太熟悉了,朝夕相处了三年,并肩作战,数次拆开手入,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一个付丧神也没有……他们全部都碎刀了。” 审神者英从来都是一副温和疏朗的样子,此时他指着地上的碎片,眼睛微红:“审神者死后,刀剑付丧神还能撑至少一个月,最后灵力枯竭,重归本体刀剑。然而这里,碎掉的刀遍布整座本丸,至少四十振以上。” “我不觉得这是自杀。”审神者英深吸口气,“刚才我已经仔细看了一遍,在‘活击’中出现过的大典太、三日月等都不在里面。缺失的刀剑在哪先不论,只说今天我们遇见的髭切和膝丸,我敢肯定,源氏双刀中至少有一振,曾经属于这位审神者。” 作者有话要说: 活击是刀剑乱舞的番外动画,跟花丸相比,活击要严肃很多,其中爷爷机动上万,双月斩单杀大太刀…… 阿尼甲作为友切的传说中,切的是小乌的刀尖(不是小乌丸),枕神的传说中切的是寸无,也就是膝丸。 枕神和寸无的传说来自网络,我记得是日文维基上有(?)关于这个传说有很多版本,放在这儿只是作为一个小伏笔,么么哒。 *** 剧情先鬼灭后FGO最后是女主的世界,其中鬼灭戏份吃重,要玩两趟。 btw,作者所有跟刀剑乱舞有关的资料全部来源于网络,包括而不限于:原作游戏、B站、度娘、萌娘,等等,如有错请当做是我魔改的,蟹蟹~ 第6章 本丸3 “源氏双刀中至少有一振,曾经属于这位审神者。” 审神者4号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是在说……” 她没有说出杀人夺刀四字,审神者英听懂了,神色沉郁地点了点头:“我的感知能力你也清楚,那振髭切的气息确实有些不对。” 审神者4号沉默,别说是英,她也感知出来了,所以才一回到本丸就开始查源氏刀。 这时,审神者英所处的本丸门口,转送阵放出金芒,有人通过转送阵进来。 审神者英快速道:“时之政府的人来了,明天到幻姬那儿再说。”然后便关了视频。 审神者4号的本丸里,时间正是下午,灵术模拟的太阳已开始往下走,却不知从哪里聚来一大朵乌云,把太阳完全遮住,几声震雷后,豆大的雨点噼啪砸下。 今日马当番的大俱利伽罗还在本丸外跑马,不一会儿黑着脸浑身湿透地回来了。 歌仙兼定走上楼梯,在审神者的房间外敲了两下:“主人?” 里面传来审神者的声音:“进来。” 歌仙兼定推门而入,审神者在他开口前先说道:“天气的事抱歉了,我没控制住,可能要下一会儿才停。” 能熟练控制自己的灵力的审神者,就算因情绪变化影响到本丸天气,也能很快用灵力把天气调整回来,可是她还做不到,只能让雨自己停止。 “没事,是我们该为主人分忧才对。”歌仙兼定安抚道,说着还笑道:“明天畑当番的是我,省了浇水的活呢。今天洗的衣服也由堀川先收了,只怕大俱利还在外面跑马,今晚主人可要出现在大广间,好好解释一下。” “……”审神者僵硬了,“晚饭还是你们自己吃吧……” 歌仙兼定温柔地坚持道:“主人已经15天没来大广间吃饭了,要经常露面,给予您的臣子信心呀。” 审神者:“出阵时不都见过么,平常在本丸里也……好好好去我去就是!” 审神者在歌仙兼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的初始刀要像其他本丸的歌仙一样每天只满口风雅倒还好,可是现在……审神者暗暗打定主意,迟早要在本丸建一个食堂,就跟《活击》里一样,让他们去食堂吃!省得自己一个人坐在上首,一餐饭吃下来浑身别扭。 “难得正式,今晚主人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歌仙兼定兴致高昂,“上次我和长谷部君送您的梅花纹振袖怎么样?或是藤四郎们送的牡丹纹……” -- 第14页 梅花用在和服上,常常是夸女孩子可爱,而牡丹纹也是赞美女性美丽端庄。 审神者来本丸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运动系国中生,被歌仙兼定熏陶了三年,好歹有些了解了,此时被肉麻得一背鸡皮疙瘩。 审神者:“不过是吃餐饭,随便我穿什么吧,你们不都是穿运动外套吗?” 歌仙兼定:“半个月没一起吃饭,果然大家都穿上出阵服,主人也穿十二单才够正式!” 眼看歌仙兼定要把手伸向自己的衣柜了,审神者叫道:“折中一下!我穿袴!小振袖加行灯袴!” 歌仙兼定同意了。审神者衣柜里的和式服装,除开制式巫女服,其余基本都是他挑的。别家歌仙兼定把钱花在笔墨纸砚上,他的钱几乎都用来买少女的衣裳。 歌仙兼定挑出一套袖口和领口绣有菖蒲纹的振袖,嘴里还叹气:“要是买粉色底的就好了,夺可爱。” 审神者打了个寒战,粉色?这辈子她连粉色的球鞋都不穿! 审神者换上振袖和袴,歌仙兼定帮她把头发盘好。 据狐之助说长发有利于积蓄灵力,她这头黑发就留了足足三年,由男孩子般的短发慢慢长成一头微卷的半长发。平时都得好好扎起来,直接披散的话黑发就会像狮子鬃毛般炸开。 歌仙兼定温柔细致地用乌木细齿梳慢慢顺审神者这头乱毛,审神者盘腿坐在矮几前,继续看史料。 窗外的瓢泼大雨慢慢变小,现在淅淅沥沥地打在樱树上,浓淡各异的粉色花瓣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 歌仙兼定慢慢开口道:“主人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也能帮您想解决办法,帮您分担压力。” 可那是审神者在杀人夺刀……审神者深吸口气,心想还能有什么办法。 换做任何一组的审神者敢干出这种事,她和英不需要证据就能直接抓人,交给时之政府审问。然而,这次的怀疑对象是A组2号。 那个一身狩衣、阴阳师打扮的人渣,可不止会嘴臭而已。同身在A组实力强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2号精通阴阳术,像是有世家传承,时之政府对其常有优待。英和她都怀疑2号在时之政府内部有关系。 再加上这次B组1号的死疑点颇多,万一跟时之政府有关,他们这些依附着时之政府生存的审神者还能怎么办?他们可不是23世纪的人,自己的世界也破灭了,除了本丸,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到哪去都会被检非违使追杀。 何况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本丸四十一振刀剑,她绝不能卷进麻烦里,万一出事,第一个挡在她身前的就是这些刀剑男子。 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歌仙兼定叹息道:“主人……您为了让我们过得更舒心,不断扩建本丸。铺下草原、长起高山深林,挥手又是河流湖泊……您为了我们耗费了太多灵力和心思,我们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替您分忧吧。看着您愁眉不展,我也很心痛啊。” 审神者:“我哪里愁眉不展……而且山和树什么的都是买即用图纸回来……” 歌仙兼定又叹了口气,审神者只得回答道:“是有件事情发生了,不过与我们无关。” 审神者:“我要做的只是维持本丸运转,你们也不必多想,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主人赌气般回答令歌仙兼定又忍不住叹气,他有些手痒想摸摸主人的发顶,可是头发已经被他盘好,只能捋了把发簪上的流苏解气。 三年前,主人比他矮一指,现在,主人比他还高一指,如果不是主人坐着,他很难看到她的发顶。 虽然实力在涨,身高在变,五官逐渐张开,审神者从一个孩子长成冷冽明丽的少女,但是在心境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紫发打刀在审神者身边跪坐,像普通人家的哥哥对反叛期的妹妹那样,轻轻拍了拍审神者的背,说:“您可以把我们看成是您的后盾,而不是您的负担。无论您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您。” 是你的后盾……审神者的心颤了颤,曾经也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然后…… “喵嗷嗷嗷——!!!” 一只大黑猫从窗外跳了进来,刚落在矮几上,大毛爪子就往歌仙兼定的脸上呼去。 “住手!”审神者伸手去抓黑猫的扫帚尾巴,被黑猫灵活躲开。 歌仙兼定被糊了一嘴毛,呸呸呸地后退:“看来上次把我的画踩成狂草的就是你!五虎退的小老虎踩出来的是梅花瓣,你踩的就成了拖把印!” 审神者表情一僵,大黑猫龇出一嘴尖牙,怪模怪样地长长嗷了一声。 审神者不好意思道:“歌仙,对不起,这只猫是我养的。明天我刚好要出去,给你买套纸笔回来做补偿。” 歌仙兼定嘴巴张大:“这,这猫是主人您养的?!” 那这五个月里,烛台切被踩了好几脚留下几撮黑毛的面团、长谷部被当作猫抓板划拉同样留下几撮黑毛的衣服、他自己的惨遭摧残且也被留下黑毛的字画…… 大黑猫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它见歌仙兼定远离审神者,便在矮几上安心蹲下,可没一秒又感觉不舒服,呼地站起来从头到尾疯狂抖动甩毛。 被甩出来的不止是黑猫毛还有点点雨水,审神者跳起来赶紧抢救纸质文件,歌仙兼定也咬牙切齿地帮忙收拾,只有黑猫甩完水,安安稳稳地在矮几上趴下,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满口尖牙直到黑洞洞的喉咙眼都露了出来。 -- 第15页 收拾完,审神者让歌仙兼定去问其他刀剑,还有哪些大黑猫造成的损失她明天统一补偿。 送走歌仙兼定,审神者转头一看,大黑猫趴在矮几上做出个农民揣,眯起眼睛居然开始打瞌睡。 审神者:“……” 算了,想发火也气不起来,她知道大黑猫估计是把歌仙兼定当作来揩油的登徒子了。 她在小学国中时,虽然不是不良但也跟不良没差,仗着自己长得高就敢跟来抢球场的学长硬刚。要是吃了亏,被人纠缠,都是哥哥帮她打回去。 她哥也长得高,高一就超过180,手长脚长地往她身边一站,兄妹俩都是一头乱毛,暗金色的死鱼眼眼神凶恶,还没动手就能把人吓跑。 审神者走到矮几前跪下,伸手卡在猫的前爪后把它提起来,大黑猫不满地睁开眼睛。 “唉……哥哥,是你你会怎么办呢?”审神者跟大黑猫面对面,喃喃说道:“英大约会追查下去吧,但是幻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还有那两振源氏刀,如果传说是真的,看来髭切已经投靠2号了,我总觉得他会对膝丸不利……可我这边还有一堆刀呢,怎么管的了……” “喵嗷——”大黑猫臭着脸叫了一嗓子,大毛爪子冷酷地朝亲妹妹脸上糊去。 审神者:“呸呸呸呸呸——再这样就不把你放出来了!” 本丸的天守阁是本丸中唯一一座五层建筑。 一层大广间;二层是近侍和审神者的办公间,开会、任务讲解也在这里;三层和四层是审神者自用的房间和浴室等,被审神者改造成和式西式融合的房间,有时近侍会在三层的外间待命;五层暂时空置,只存放些杂物。 晚饭时间,四十一振刀剑男子,除去还在远征中的六振,其余全部聚在大广间中,以来本丸的时间顺序分列两旁,一期一振刚好排在右列末端。 开始听说忽然要在大广间正式开宴,一期一振还以为跟自己有关,有些审神者确实会在新刃加入后举办宴会。 藤四郎们笑着打消一期一振的顾虑:“哪有什么宴会,就是歌仙桑借着下午下雨的事让大将下来吃个饭。座位什么的是我们约定俗成,一期哥要是想坐到前面去也好呀!” 审神者走下楼时,大广间里的说话声忽然安静。审神者走上主位,暗色行灯袴配上银白的小振袖,袖口淡黄的菖蒲花给她添了抹符合她原本年龄的活力。 审神者简单解释了下今天下午突降暴雨的事,顺便说这五个月来大家因为黑猫造成的损失都可以去歌仙那里报一下。 “昨天清完池田屋,五个月来的任务告一段落。”审神者环视四周,下面三十几双或帅气或可爱的面孔都看着她,都满是信任。 审神者:“明天,我会去参加A组审神者的会议……” 话音未落,下面的付丧神们的眼睛都皮卡皮卡的亮了起来。 “……”审神者知道他们又在想些什么了:“……会议会我们确定接下来几个月的任务。以及,按惯例我需要带两个人去,同时还需要一振佩刀。” 刀剑男子们纷纷挺直背,眼神要是能发电,今晚全本丸的用电都不愁了。 “咳!”审神者咳了一声,败下阵来:“一振带明天的近侍,今剑。另外两个名额你们猜拳吧。” 刀剑们摩拳擦掌,小天狗欢快道:“阿鲁金桑麻~~~~~我会变成本体让阿鲁金桑麻带去的!” 晚饭是炸天妇罗、炖牛肉、煎鲑鱼、茶碗蒸蛋、豆腐味增,可以选择配饭或荞麦面。 饭还没吃完,剩下两个名额就被决出来了。一振是运气一直都不错的骨喰藤四郎,另一振意外的是新刃一期一振。 其他刀派大呼不公,藤四郎刀派在本丸占了近乎五分之一,基数太大,以后要按刀派派代表猜拳才公平。 …… 第二天早上,审神者4号吃过早饭,换上正式的审神者着装,来到本丸门口。 “……坐标又换了,这次是*******。” 审神者和骨喰、一期一振分别调整自己的定位仪。回到过去的战场需要定位仪加狐之助开启时空通道,而去同在时空夹缝中的本丸或万屋,只需要定位仪加转送阵即可。 调整完后,三人还互相检查一下。万一出错,掉入时空湍流中,天知道会被卷去什么地方,等请动时之政府来捞人,尸骨都凉透了。 “去到后,可能会被人挑衅,不用理会。”审神者叮嘱一期一振,“跟着骨喰就好,有什么事就去找幻姬的付丧神。” 一期一振低下头,手放在胸前:“是,主人。” 第7章 幻姬 [幻姬]是A组1号审神者。 看到这个女人,人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身高,与太刀相比也不遑多让。高如审神者4号,站在她身边也要矮上一截。她红唇细眉,长发被扎成古老却简单的发式,留着两鬓,看不出年龄。 幻姬常穿一身暗红色绣金扇纹的小袖,下身是武士穿的深色马乘袴,袴前的五道折痕却又没有折出来,普通地当阔腿裤穿着。外罩一件深蓝色羽织,下摆绣着月白海浪纹,羽织长及脚踝,走动间露出黑色足袋和红绳木屐,气势深重。 幻姬的本丸比4号的还像座城,足见灵力海量。由于幻姬不在乎重复刀,本丸刀剑很早就超出一百振,偏偏还管理得当,各种刀剑各司其职,把本丸建设得井井有条。 -- 第16页 本丸入口足有五六米宽,刀剑男士可以骑马进入,里面街道纵横,不同刀派混居,扇形小城的中心地带才是专门出阵的付丧神和审神者居住的地方,里面也是亭台楼阁连绵。 本丸底部是跟4号的本丸相似的一座天守阁,就是空间还要再大很多,内外装修却并不华丽,反而透出一股大气感。 转送阵的出口在天守阁之前,审神者4号带着骨喰藤四郎、一期一振,从在本丸外的转送阵中出现,幻姬已经带着几振刀剑等在一旁。 “4号桑,好久不见。难得看你带新刃来。”幻姬嘴边永远带着一抹笑意,见到4号后笑容加深,“池田屋干得不错。” “好久不见。”审神者4号快步朝她走去,骨喰和一期一振紧跟在后。 “昨天刚好来了新任务,其实我觉得你也该多休息一下,不过……看样子,你是不会休息的吧。”幻姬语调平缓,带着审神者4号往天守阁内走。 骨喰和一期一振跟在三步之外,一期一振发现对方带来的刀剑中,不仅有另一振自己,还有振小狐丸,这是振刚实装不久的稀有太刀。 审神者4号斟酌着开口道:“幻姬大人,有件事……” 幻姬不等她说完便道:“我已经知道了。” 审神者4号睁大眼睛,幻姬则收敛笑意:“英桑比你早来很多。” 幻姬缓缓道:“散会后你留下来,新任务涉及到的世界比较复杂,我的得为你讲解一下。” 审神4号者点头:“是,我知道了。” 幻姬挟审神者4号往楼上走去,刀剑男子则全部留在一层大广间。 审神者英的刀剑已在里间等着,其中一振是压切长谷部,见到骨喰藤四郎进来,刚打了个招呼,意识到跟在后面的一期一振也是4号的刀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另一振平野藤四郎倒沉稳许多,眼中有欣喜:“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位哥哥。” 平野藤四郎不易出,审神者4号的本丸就没有这振短刀,同样的,审神者英的本丸也没有一期一振。 主人关系好,双方下属间关系也不差,除开压切长谷部暗戳戳地打算回去建议自家主人再多锻几次四花太刀,好追上人家。 平野藤四郎:“本丸的大家,都在忙着把练度提上去,战场太危险了就去演练场,其他审神者大人还奇怪,为什么忽然有一队全短刀的来对战。” “池田屋是夜战,没办法,我们主公也说,要把短刀的练度提上去。可以的话,希望能再多锻几振短刀出来,把弟弟们集齐。” “我们终于能在战场上帮到主人的了,虽然累一点,这几天大家都在飘花呢。” 本丸里很快又来了三位审神者,他们带来的刀剑几乎都是压切长谷部这类稳重能干的主命刀。一期一振又见到了另一振自己,加上幻姬的一期一振,大广间中已有三振蓝发太刀了。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预定开会的时间,大广间里十几振刀剑端着茶杯轻声细语地聊着,还有两振幻姬的刀剑等在门口,却迟迟不见有审神者到来。 “又迟到了呢。”刀剑男子中有人小声道。“那位大人还真是……” 人不齐会议就不能开始,某振压切长谷部沉声道:“浪费我主的时间!” 在场多数付丧神都互相认识3年了,互相之间,对A组仅剩的7位审神者的秉性一清二楚,2号审神者绝对是所有付丧神都讨厌的一位。 自恃身份、高高在上、看不起非正统神道出身的审神者,狂热地追求稀有刀剑、对普通刀不闻不问甚至在战场上将其碎刀抛弃…… 一振幻姬的宗三左文字低声道:“天下五剑之一、最美的一振,三日月宗近。两年前,我主当初在时之政府的请求下将他锻出来,那可是初锻,所有本丸中的第一振三日月宗近……可那位大人见了,竟然……” 2号见了幻姬身后的狩衣太刀,从姿容上认出,那是时之政府在预备实装的三日月宗近。 自己觊觎已久的宝物被一个出身低下的女人先一步得到了,这是新仇,再加上因为幻姬更强而令自己没能成为1号的旧恨……2号审神者暴怒,手中黑扇法器都被捏碎,可又不敢动手,只能指着幻姬破口大骂。 主公受辱,那身为臣子的该做什么? 第一振三日月宗近在出阵前,先用另一个审神者证明了自己的锋锐。 双月纹斩,一斩破开法衣防御,二斩把2号的黑帽从中劈开。 黑帽裂成两瓣落下,2号光洁的前额溢出一条血线,血珠从眉心直流到下巴。 想起2号审神者狼狈离去的背影,宗三左文字轻笑道:“虽然给我主添了不少麻烦,不过,那位大人的表情,呵……” “三日月殿也令人佩服……”某振一期一振说道:“向审神者出手,哪怕只是动念头,都要承担堕刀的风险。你们的三日月殿真的没事吗?” 宗三左文字:“他还在湖边喝茶呐,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午饭,你就能见他。” 正说着,天守阁外的转送阵金芒闪动,一个身穿狩衣的身影带着两振一黑一白的太刀出现在中央。 两振属于幻姬的刀剑迎了上去:“审神者大人,会议已经开始了,请跟我来。” 狩衣年轻人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没走几步认出了两振刀剑中的小狐丸,立刻眼白充血,手中桧扇被捏得吱呀响。 -- 第17页 大广间中,十几振刀剑都看到了2号的表情,宗三左文字以宽袖遮脸,轻笑:“完全没变呢。” 在其他刀剑的注意力都在狩衣年轻人身上时,审神者4号的一期一振看向他身后的两振太刀。 ——白衣的唇边带笑,黑衣的却低着头,目光躲闪。 2号上楼去了,两振太刀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走来。 白衣太刀先笑道:“我是源氏的重宝,髭切。” 黑衣太刀低声道:“我是……膝丸。” 同为付丧神,主人的错不及臣子,其他刀剑都以礼相待,只有幻姬的一期一振叹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主人把小乌丸派去远征了。” 小乌丸曾为平氏的所有物,而平氏正是被髭切与膝丸的其中一任主人——源赖朝与源义经兄弟所打败。 宗三左文字却唯恐不乱:“就算相见也无所谓。小乌丸桑也是初锻,同样还没开放锻刀,我很期待那位审神者大人会有什么反应。” 一期一振叹息,没再说什么。 幻姬本丸,宗三左文字有五六振,其他宗三先不论,他眼前这振,最厌恶的,大约就是这种刚愎自用、把刀剑当象征物来追寻,得到了又弃之不顾的人。 “获取天下之刀”,2号审神者在宗三左文字实装前对其很是期待,想象自己也如信长般勇武,得到后却发现这振打刀能轻易锻得,便认为他失去了收藏的价值。最终在一次出阵后,把重伤的宗三扔在战场上,放言:“回去再锻一振就是。” 如果不是幻姬的刀剑恰好出阵到相同时代,这振宗三恐怕已经碎刀、甚至暗堕 …… 中午,七位审神者还在天守阁中没有出来,刀剑男子则被带往天守阁外的湖畔水榭,在红菏菡萏的美景中,由某位刚现世就做出砍审神者壮举的三日月宗近亲自招待。 用过饭,刀剑男子们可以自由活动一段时间,只要不进天守阁就行。 审神者英的压切长谷部和平野藤四郎,和4号的一期一振、骨喰藤四郎一起,四个付丧神顺着湖边檐廊散步。 平野藤四郎:“想不到三日月殿看上去慢吞吞的,竟会有如此魄力。” “身为臣子,自然要有用自己的生命为主人洗刷耻辱的觉悟。”压切长谷部昂首说。 骨喰藤四郎握住腰间刀柄,赞同道:“是的。虽然我不如三日月殿那般强大,但粉碎人骨还是做得到的。” 一期一振失笑:“还是先祈祷主人不会遇上那种事吧……” 压切长谷部和一期一振走在前,平野和骨喰在后。 经过檐廊拐角时,一期一振突然撞上了另一振刀剑,被对方撞了个踉跄。 “非常抱歉!”白衣太刀眼疾手快地扶起一期一振,“没事吧?” 一期一振:“没,没事。” 付丧神对彼此间的气息很是敏感,髭切看了一期一振两眼,笑眯眯道:“抱歉啊,刚才没看到你。你是4号审神者大人的刀?” 一期一振不明所以:“是的?” 髭切:“呀……昨天真是抱歉,我的主人说了些不好的话呢。” 一期一振还未反应过来,骨喰藤四郎抢上前道:“你说什么?” 髭切却仿佛没听见骨喰的质问,从身后扯出另一振黑衣太刀,把他按在四人面前,笑道:“我弟弟也是出于好意,请4号大人多多包涵。” 膝丸比面前4个刀剑男子还要茫然,眼中还带着点惊惶:“哥,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阿尼甲!” “那我们先走啦~”髭切笑眯眯道,拉着膝丸绕过4人,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等两振源氏刀离开,压切长谷部迟疑道:“一期桑,你听懂他在说什么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一期一振:“……听不懂。昨天,我跟主人分开,主人去见英大人,我去采购了,我中途并没有跟在主人身边。” 平野藤四郎忧虑道:“昨天主人匆匆回来又匆匆出去,晚上还跑了趟时之政府,今天一早又提前出发……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压切长谷部:“而且刚才那个膝丸,感觉不太对劲,源氏刀会畏缩成那样?” 四人开始往天守阁走,还未到雄伟的石墙之下,天守阁前的转送阵放出金芒,有人通过转送阵离开了。 压切长谷部皱眉:“怎么又是那个2号,迟到早退!”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忽然往怀中摸去,然后飞快地检查出阵服所有的口袋。 骨喰藤四郎看着一期一振脸色逐渐变白,疑惑道:“哥哥?” 一期一振额上有汗落下:“我的定位仪……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幻姬]我也直接透底,是出自宫崎骏动漫《幽灵公主》的人物,也译作艾伯西、黑帽大人,是炼铁工厂首领,一枪打下麒麟神头颅的牛批女人。 官方设定她曾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嫁给外国海盗,由于海盗的残暴,她最后杀死自己的丈夫,带着财宝回到日本。她建立的炼铁工厂在乱世中保护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人和麻风病人,当然也影响到了森林中的神灵…… 不知道看过幽灵公主的小天使有多少,我在这里先推荐一波:如果让我这辈子只能推荐一部动画电影,我会在千与千寻和幽灵公主间摇摆不定…… 另外,这里的幻姬我有二设,也不会涉及原著剧情,没看过原作的可以直接当原创人物看。 -- 第18页 第8章 新任务·食人恶鬼 天守阁内,从二层开始就是与《活击》中类似的西洋风格,三层会议室内,七位审神者依次坐在U型桌后。 “重伤不治并非疑点,至于全员碎刀……”幻姬轻轻带过:“也不少见。在时之政府发现的废弃本丸中,也出现过审神者为了不让自己的刀剑成为别人的、用言灵命令付丧神自戕的情况。” U型桌左侧第一位,审神者英平静地听着,面罩上方露出的双眼疏朗平和,仿佛一早为这事赶来的不是他。 2号审神者就是在这时候突然起身,甩袖离去的。还抛下一句话:“我会看好主世界,至于贱民的死,就不要拿来污染本少爷的耳朵了!” 右边第二位,审神者4号坐在2号下首,椅子扶手被她生生掐出五道指痕。 “我们继续吧,接下来的任务也与他无关。”2号审神者提前离开后,幻姬打圆场道。 “B组1号审神者,记录在册的刀剑共有五十八振。碎刀后,能辨认出的痕迹中,共有五十七振,缺失的是一振山姥切国广。” U型桌前的光幕中,显示出五十八振刀的名字,还细密地列出碎刀地点,看的人头皮发麻。 有审神者说:“抱歉,但是‘活击’我们都看过,这里似乎缺了三日月、大典太、髭切和膝丸,以及鹤丸国永的名字。” 幻姬微笑:“是的,那几振稀有刀是时之政府借给他用的,不是他自己的刀。” 这与审神者英的判断相悖,审神者4号看向对面的英,却发现对方朝自己眨了眨眼,于是放松下来。 幻姬继续道:“疑点在于,我们根据4号桑和英桑的情报,与监测图重叠后,才推测出溯行军的下一步是江户时代。然而,在时之政府检测过整个本丸后,发现时空祭坛被使用过,不是回而是出,目标时代也是江户。” “我们有理由怀疑,B组1号的山姥切国广提前避开了审神者死前的言灵,逃往江户时代,并且在他的行动中,可能有溯行军的帮助,甚至很有可能这振山姥切也已经暗堕。” 讲解完任务背景,光幕的显示内容变成几个世界的坐标。 幻姬:“英桑。” 审神者英:“是。” 幻姬:“你感知能力最强,山姥切国广最有可能去的世界就交给你了。也是江户,具体是延享年间,剿灭溯行军的同时搜索山姥切的痕迹。时之政府的命令是,无论山姥切是否与溯行军勾结,只要发现,当场击杀。” 有审神者质疑道:“这难道不是获取溯行军情报的机会吗?可以顺藤摸瓜揪出溯行军的接头者,说不定就是审神者中的内鬼。” 幻姬颔首:“是的,但山姥切对我们的行动方式也很熟悉,这也是溯行军重创我们的好机会。” 那位审神者无言以对。 幻姬:“千春桑、司桑,你们负责分别负责这两个世界。时代是我们曾经去过的元禄年间,任务是剿灭溯行军……” 其他审神者领完任务走后,审神者英和审神者4号留了下来。 幻姬叹道:“其实山姥切最有可能去的世界是主世界,他的原主、B组1号就来自主世界的21世纪,可是……”在她知道这件事之前,时之政府的人就跟她打招呼,要求把这次任务中的主世界安排给2号,所以今天的会议对2号来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是在赶尽杀绝!事情真相八成就是2号杀人夺刀,上边还有人专门给他擦屁股!审神者4号眉头紧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能去管这些事,不能惹麻烦。 “嘿,4号酱~” 审神者4号抬头看去,只见英眼里含笑,轻松道:“交给我吧,你不也知道,感知气息、消除气息什么的我最擅长了么?” 审神者4号惊讶道:“你要偷溜进主世界?” 审神者英:“哈哈哈放心交给我吧!虽然那振山姥切只是有可能去而已,但只要能找到他,我就会把他救回来!” 审神者英也走了,会议室中只剩两个人。 幻姬对审神者4号说:“把你留在最后是因为你要去的世界最凶险。” 审神者4号点头表示明白,眼中并无畏惧。 幻姬把一张图放上光幕,整面墙那么大的光幕中,是一个呈蜷缩状的人形生物,它指甲尖长,头上有两只长长的红色犄角。 审神者4号:“这是……鬼?” 幻姬微笑道:“食人恶鬼,是你要去的世界里特有的生物。” 审神者4号:“……可我不擅长灵术,对付鬼魂不是应该让阴阳师出身的去吗?” “再看看这个。”幻姬换下图片,放上一段视频。 审神者4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粉色杀马特头少年一拳打碎了半个山头。 幻姬指了指4号手下已经变形了的椅子扶手:“这种食人鬼比较特殊,拥有实体。而A组中,擅长近身战、能用灵力大幅强化肉|体的只有你了。” 审神者4号:“……”但是我不能一拳打碎半个山头啊! 幻姬:“这种生物并不是你的敌人,我们的目的还是杀死溯行军、保护历史,只是万一遇上这种生物,你最有希望全身而退。” 审神者4号:“是……我明白了。” …… 审神者开完会出来,一期一振连忙上前,把午饭后发生的事告诉审神者。 -- 第19页 “什么!?”她愕然道:“定位仪不见了?” 定位仪虽然重要,但也是量产的、可以随时替换的小仪器,丢失这事也可大可小。 然而在这节骨眼上丢失,就给人一种“担心什么来什么”的诡异感。 一期一振深深鞠躬:“非常抱歉,主人,是我疏忽了。我和骨喰找遍了曾去过的每一个角落,可是……虽然如此,我们也不敢断定跟源氏刀有关。” 审神者4号:“直起腰来,这不能怪你。” 幻姬刚把4号送出来,这时饶有兴味道:“丢了在我这儿补一个就是了。可是……如果真的是源氏刀偷的,那为什么要拿定位仪呢?” 审神者4号脸色难看:“定位仪上有我的灵力,如果没被新的灵力洗去,当距离一定时,可以用定位仪找到我。” 她说的是定位仪的普通用法之一,幻姬奇道:“你在定位仪上储存了多少灵力?” 审神者4号艰难道:“要是同时代,足够带人穿梭时空夹缝……为了避免刀剑在战场上失散、掉进缝隙中,我一直都把灵力存到上线。”这也是灵术奇差的她,能给予刀剑男子的为数不多的保障之一。 幻姬大笑出声:“是你的风格!灵力管够!” “……”审神者4号难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找我呢?”如果跟B组1号有关,那帮助B组1号的也不是她,是英啊。 幻姬挑眉:“等要找你的人找到你,不就知道了?” 审神者4号:“……” 幻姬收敛笑意:“我知道,这确实有些危险……尤其是考虑到你马上要去的世界。” “这样吧,我也给你一个储有我的灵力的定位仪,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激活它,我会在两分钟内出现。” 幻姬朝她的一期一振招手,后者把自己的定位仪递给她。淡绿色的灵力肉眼可见地从幻姬手中涌入定位仪,将定位仪上原本显示的数字洗去,变成空白。 幻姬把这个圆圆的小仪器递给审神者4号,还笑道:“你可要算好了,我穿越时空也是要时间的,别等我过去,你已经死了。” “不会的。”审神者4号接过定位仪,认真道:“谢谢幻姬大人。” 带着一期一振和骨喰走进转送阵,审神者4号躬身道:“那我走了。” 幻姬颔首:“武运昌隆。” …… “这次是中长期任务。” “时之政府猜测,具体时间是主世界的延享四年左右,历史事件是细川家主意外被杀,伊达家主帮助化解危机。我们去的平行世界可能会有一定偏差,但历史事件是一定会发生的,去到后由狐之助调整定位。” 审神者4号回到自己本丸,在天守阁二楼,召集自家练度顶尖的一批刀剑男子,讲解任务细节。 “跟从前一样,首先排除与历史人物有关的刀剑……和泉守把手放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次池田屋是特例,除非人手不足,否则与历史人物有关的刀剑不能参与任务。” 这可能是《活击》给她的唯一一条教训。 “所以,歌仙、大俱利、小夜,抱歉了。” 歌仙兼定失望地靠回椅背,大俱利伽罗嘁了一声。 审神者4号:“考虑到这次应该主要是巷战,刀种优先安排为:两短刀、一胁差、两打刀、一大太刀。” 压切长谷部插话道:“主人,厚樫山战场需要次郎桑。” 审神者4号点头:“那没办法了,换太刀。” 岩融在后方冒出头来:“主公,我也可以的!” “不行,练度不够就不能上战场。” 审神者双手撑在桌子上,严肃道:“我再重申一次,第一,不要去危险程度超过自己练度的战场。第二,出阵一定要带好御守!” 时之政府对任务的危险程度判断十分模糊,尤其是厚樫山之后,池田屋前期数次对溯行军的实力判断错误,几把高速枪都是审神者上了战场用自己和付丧神的血“判断”出来的。 除去练度不足的、其他战场需要的,最后决出来的名单是:厚藤四郎、日向正宗、鲶尾藤四郎、同田贯正国、大和守安定、一期一振。其中,审神者自己带一振笑面青江。 笑面青江双手奉上自己的本体:“嗯~主人要用我的本体做任何事,都是可以的哦~比如……嗯哼哼~” 审神者去拿刀的手僵在半空。 歌仙兼定拔刀速度比压切长谷部还快一瞬:“你这混蛋!刚才对我的主公还说了什么!!!!” 压切长谷部:“压切了你!!!” 笑面青江:“我说的是战斗!是战斗!!救命啊——” 堀川国广把自己的本体双手奉上:“主人!我这几天都不出阵,请用我的本体吧!” “谢谢你,堀川,不过算了。”审神者从奄奄一息的污江身边,嫌弃地把胁差本体拿走,“笑面青江有斩鬼的传说,在这次的世界可能会有特殊作用也说不定。” 审神者4号:“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瞬间从笑面青江身上闪现到审神者身旁,充分体现了他傲视群打刀的机动力:“是,请问有什么吩咐。” 审神者4号:“攒够战绩就去换一振太刀或大太刀来吧,练度高更好,是不是一手都无所谓,本丸该补充战力了。” 压切长谷部:“是!!!”太好了!要换就换三日月!!! -- 第20页 一期一振在边上也听到了这番话,比起他的第一任主人的甜言蜜语,4号的话实在说不上好听,他也知道自己是因为练度极高才有机会跟在审神者身边出阵,可是…… 一期一振看向身边的弟弟们,厚藤四郎正摩拳擦掌,兴奋地说自己要怎样杀敌,前田和药研正讨论该带其他弟弟们去哪个战场提练度,鲶尾得意地炫耀自己可以跟审神者一起、骨喰则叮嘱他别在任务中捣蛋。 心口有什么在发热,一期一振抚上胸口,真的摸到一处温暖……是御守在发热吗? 那点热量十分微弱,然而手附上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灵力——它强大、包容,散发着勃勃生机,在指腹触到它的瞬间,那股灵力便缠绕上自己,暖意染上指端。 “主公给的御守是不同的。” 一期一振看向骨喰,这位最为冷心冷清的弟弟抬起头,嘴角勾出温暖的弧度:“哥哥接受了主公,我很开心。御守能帮我们恢复一定伤势,哥哥要一直带着。” 自己……接受了主人?一期一振呼吸窒住,心口却被暖意充盈,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确定好人选就可以结束了。”审神者4号开口道:“明早出阵,任务可能要持续好几天,现在都回去准备吧。其他出阵、远征任务,还有日课,由长谷部和歌仙分配,拜托了。” 歌仙兼定压切长谷部躬身道:“是!” …… …… 梅雨时节,山中细雨连绵,溪流湍急,浓雾笼罩着森林,令人看不清前路。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林中掠过,那是一个女孩子,眼看才十岁出头。她轻盈地躲开一路上的坑洞、绊马索之类的陷阱,踏着泥泞的山路,在天边亮起来前,回到山脚下的小屋中。 女孩从屋里拿了把长刀出来,这把深蓝色刀鞘的打刀被保养得极好,出鞘后刀刃雪亮锋利如新,就是太长了些,几乎有女孩半个人高,女孩虽然拿得动它,可看起来特别不协调。 “好早啊……你都不困吗?好不容易师父不在,你也不多睡会儿。”一个同龄的男孩子从屋里走出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女孩一边挥着刀,一边答道:“不困,想到最终选拔就不困了。” 汗水从女孩脸颊边滚落,她少见的灰色头发被剪得齐耳,也被雨水混着汗水粘成一撮一撮的。 “噫~~~最终选拔……”男孩打了个寒战,“太恐怖了,我就算了吧,去‘隐’也不错。” 女孩没有回答,继续举高长刀后挥下,一刀一刀,不断重复。 男孩躲在屋檐下,看着女孩在雨中挥刀,表情羡慕,他喊道:“你要是选拔失败了,这振刀就归我咯!” 女孩笑道:“可以,记得要经常替它打粉上油。这可是一位武士大人留在我家的,得保存好才行。” 那位武士有着更为少见的金色头发和绿色眼睛,穿着古怪的蓝色衣裳,跟传说中的洋人似的。明明长得很漂亮,却要用白布把自己裹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男孩:“别人的刀你还用啊?” 女孩停下擦了把汗:“本来不想用的,可是看它孤零零的放着,感觉好可怜。好刀不该被蒙布中,应该被拿在手里,好好用起来,上阵杀敌。” 男孩:“……可是普通的刀不能杀鬼哦。” 女孩笑了笑:“我知道,但多带一把刀也不碍事。” “……”男孩噎了一下,大声喊道:“我不要你的刀了,好麻烦!你一定要活下来!不然没人会保养它的!” 女孩:“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五虎退:那个,大,大将说,想要大家的,呃,肉,肉球印…… 五虎退抱起只小老虎,捏了捏虎爪上粉嫩的小肉球:就,就是这个……(布灵布灵的期待眼神)可以吗? *** 开鬼灭喽,鬼灭世界前后一共要溜两圈……以上?戏份挺多的 第9章 延享 【眼前的这抹苍蓝月光,映照着手中锋利刀刃……想要豁出一切守护之物,是你梦想着的,那个世界。】 女声悠扬,声线并不婉转却带着磅礴气势。审神者4号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小声道:“倘若我等的思念可以永存,纵使此心凋零飘散……” “大将,怎么忽然听起歌来了?” 厚藤四郎一出声,鲶尾也跑了过来:“是什么歌?我也要听!” “没听什么!”审神者4号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摁掉音乐,把mp3塞回储物袋里。 “嘿嘿我已经听到了哦~”以刀剑男子的听力,在审神者耳机漏音的时候就已经听清了。 鲶尾藤四郎狡黠道:“主人还说不喜欢看‘活击’,结果还偷听人家的片尾曲。” “‘活击’的音乐还可以,我听一下怎么了。”审神者4号从石头上站起身,拍拍衣摆,故作严肃道:“日向,他们有动静吗?” “都在睡,没动静哦。”日向正宗也笑嘻嘻地凑过来:“主人,趁现在我们一起看‘活击’怎么样?我也很喜欢里面的配乐呢。” 审神者4号:“咳!现在还在任务中!” 大和守安定:“那就回去看嘛主人~还有‘花丸’据说也出第二季了,到时候在大广间安个大屏幕,大家一起看!” “行行行,回去跟长谷部讲让他装。”审神者4号急于摆脱眼下的情形:“我再去周围巡视一下,很快回来。” -- 第21页 远离了藏身之处,冷冽月色中,审神者4号拿出她那台古早的小方形蓝色mp3,金属边角都被磨褪了色彩,露出银白的底色。她用手摩梭了下,又放回储物袋里。 她并没有看番的爱好,《花丸》和《活击》都是刀剑男子们拉着她看的,剧情也没能给他留下很大印象,只学到了绝不能让与某历史事件有关的刀剑参与相关任务。 然而此时她忽然开始羡慕花丸起来,无忧无虑地活在本丸里,没有负担,没有痛苦…… 她的生活一直与《活击》里描述的更为相似,不断地出阵,不断地斩杀无穷尽的溯行军,刀剑重伤更是家常便饭。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唯一道路。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预计中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就是自己和哥哥的朋友,可以的话,任何自己认识的人她都想把他们的灵魂收集起来,等完成时之政府的要求,自己把他们全部带去23世纪,重获新生。 然而…… B组1号的死令她清楚地认识到,如果实力不够强大,如果自己对时之政府来说,没有重要到无可替代,那么,谁能说下一个死的就不是自己呢。 到时候别提父母亲人,她连自己的付丧神都保护不了。 “倘若我等的思念可以永存,纵使此心凋零飘散,亦要奋力抵达那燃烧的前路……”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每次听都能感觉心在燃烧,不知B组1号是不是同样如此……当他拍摄《活击》的时候,又是否预料到未来的死亡? 审神者喃喃道:“我要变得更强……变得更强才行……” “主人?” 一期一振从街道拐角一路小跑过来:“主人怎么也出来了,外面交给我和同田贯就好,主人去休息会儿吧。” “不用。”审神者找了个理由:“狐之助的检测有点失灵,还是多点人巡视比较放心。” 延享四年八月十五日,各大名在江户城聚集,进行每月一次的拜贺仪式。 这个世界也不例外,身为焦点的三个人物:细川宗孝、伊达宗村、板仓胜该,其中两个都已经到达江户城,只有板仓胜该还未出现。 审神者4号带着一队刀剑男子,两天里分别清理了两队瞄准细川和伊达的溯行军,夜晚继续在江户城内活动,保护历史人物不被暗杀。 “明天你们待在江户城,我带狐之助去找板仓胜该。等过了八月十五,还得保护伊达和细川去熊本……” 审神者和一期一振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两旁皆是白墙黑瓦的低矮平房,夜半时分,所有人家都已进入梦乡,唯有远处河畔隐约还亮着点点艳红灯火。 审神者停下脚步,往河畔的方向望了一眼。如果是普通地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还真有点想去看看呢,也算近距离感受古人的夜生活了。 一期一振见她盯着那边看,不由尴尬道:“主人?您……要去那边吗?” 审神者:“有点想去。” 一期一振更加尴尬了:“可是,那里是……” 审神者奇怪道:“是什么?难道不是花街吗?” “!!!”蓝发太刀在夜色中胀红了脸:“是,不,没事了。” 审神者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期一振两眼,说:“刀剑……古时的城主大名们,不是许多人刀剑不离身的么?难道因为你是太刀,被摆在广间的刀架上所以没看过?说起来你的弟弟——乱曾经是细川家的藏刀呢,他还跟我描述过无论主人到哪都不卸下他的事。”比如在不可描述时还把短刀绑在大腿根。 “我,我……”一期一振的脸即使是在深夜中都能看处粉色了,尤其是月色下,介于青年和少年间的年轻面庞胀成绯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夜会情人被抓包了呢。 审神者难得感受到良心的谴责,仗着跟一期一振身高相同,伸手拍了拍一期一振的肩膀:“辛苦你了。如果有机会去花街的话,带你一起。”看看花魁出行,见识见识艺妓的扇子舞,回去跟哥哥炫耀一番,也不算白当一次审神者。 一期一振:“……”不!!请不要去啊!!! 两人绕着江户城中心地带转了半圈,往他们临时的藏身处走去。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月亮低垂,花街的灯火也开始变少了,不久就要天亮。 接近城边时,审神者忽然停下脚步,打手势带着一期一振跳上房檐。 路边仅有零星几个灯笼充当照明,昏暗烛光下,一个矮且佝偻的人从小巷里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一期一振瞳孔骤缩:“主人!那是……” 审神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矮小的人往四周看了几眼,确认没人后,快速翻出怀里的东西,捧到脸边张口就咬,犬齿撕裂皮肉,狼吞虎咽,吃得半张脸都是黑糊血迹。 昏黄的灯笼下,审神者和一期一振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啃噬的,是一条人腿! 食人鬼佝在墙角,褪下人腿上的足袋,扔下半片衣角。那片衣服上还能看清花纹,人腿的线条优美丰满,是条女人的腿。 一期一振右手按上刀柄,突然感觉到另一只手按住自己,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拔刀。 审神者压低声音道:“嘘……趴下!有东西什么来了!” 她靠着房檐侧身躺下,缩在房顶之后,一期一振也跟着趴下,侧身伏在审神者身边,中间只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 -- 第22页 一期一振的脸压得低低的,耳朵热得发烫,心如擂鼓。 隔着一条街,从刚才那个食人鬼跑出来的巷口,现在有另一个人缓步走来。 人还未到,冰雪先至,在夏末的夜里,晶莹的雾无声袭来,食人鬼还在大啖人肉,雾气已经包裹了他。 来人叹道:“唉……难得的夜晚,难得的美人。” 食人鬼这才反应过来,想跑,却在站起来的瞬间跌倒在地。 他的腿已经结上了冰霜的颜色,蜡黄的脸上经脉暴突,很快胀成紫红色,他两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人腿也掉在了地上。 食人鬼五官扭曲,口中发出惊恐的嘶叫,可是任他怎么努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来人穿着一袭繁复红衣,白橡色的长发,头顶如泼了血一般。 他从食人鬼身边捡起人腿,疼惜地用衣袖抹去尘土。 “哎呀呀……真不爱惜食物。虽然被其他鬼咬过,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至于你……” 来人看向食人鬼,声音柔和:“要是其他人就算了,可她是我的信徒呀,我许了她永世极乐,就要好好吃掉她,让她在我体内获得永生。” 食人鬼面部皮肤涨成紫色,口中溢出黑血,慢慢被冻成一块冰雕。 “就把你放在这儿吧,太阳也马上要升起来了。” 解决完食人鬼,来人转过身,看向街对面的房子,轻声呢喃:“嗯……那边还有一股香味呢,嗯嗯,是个女孩子,年轻、强大,是鬼杀队的吗?” 房顶的另一侧,审神者摸出一张符纸,闪电般地拍在房顶上,凡人无法觉察的灵力之光一闪而过,彻底隔绝了气息。 街对面,红衣青年努力嗅了嗅,疑惑:“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可是刚刚还在呀,这么香,嗯……说不定是稀血呢。可惜……” “算了,快天亮了,我还是走吧。” 来人似乎放弃寻找,转身往小巷子里走去,隐没在黑暗中。 另一边,一期一振动了动,想起身却被审神者用眼神制止,一期一振注意到审神者的手正放在腰侧胁差的刀柄上,心中一跳。 一分钟、两分钟……审神者丝毫不敢放松,一期一振也绷紧了神经。 夜里的露水打湿了发梢,在一期一振的铠甲上凝成露珠……直到天边透出第一丝晨曦,审神者轻轻动了下,手放开刀柄,慢慢直起身。 审神者长出一口气:“他走了。” 两人跳下房檐,正要往那条巷子里去,巷口外倒在地上的食人鬼突然燃烧起来,两三秒内,连带着周围的薄冰都燃尽了,连灰都没剩下 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同时感到喉咙一紧。 当他们发现小巷里凝固人血,还有脚印、大段的腿骨和小块的指骨、指甲……一期一振头皮发麻的同时,差点吐出来。 脚印朝着巷口,也就是他们所在的房屋,脚印前滴了一滩血还有骨头,说明这人……不,这鬼是盯着他们这边,无声地吃完了一整条人腿。 审神者也脸色青白,无比后怕:“是我疏忽了,早该用符消除气息。”她能用灵力场感知别人的气息,却忘了别人也能感知自己。 而她用的消除气息符咒是激活即用的灵符,张张都是钱,而且溯行军感知气息的能力不强,她只带了几张,都是准备遇上检非违使再用的。 两人赶回藏身的小旅馆,其他付丧神等了一夜,都急坏了。 讲完经过,大和守安定提议道:“下次遇上,还是首落了吧!放着不管也是祸害!” 厚藤四郎反对道:“万一在这个世界,某个历史人物就是要被吃掉,或者某个历史人物的敌人就是要被鬼吃掉的怎么把?鬼被我们杀死,那不就间接改变历史了?” 一期一振:“确实如此,我们的目的是保护历史,不能冒险。” 同田贯正国倒兴奋起来:“感觉这种鬼实力很强啊!可以的话想交手试试!” 审神者:“交手不一定能赢。” 房间里的刀剑男子们纷纷看向审神者,厚藤四郎抢先道:“别说丧气话嘛大将!我们也很强的!” 审神者无言,幻姬给的资料中,食人鬼只能用一种特殊的钢材制成的刀斩杀,还必须得砍断脖子,其次太阳光也能杀死这些鬼。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容易对付,然而其中有些鬼,甚至能掌握某种妖术,被统称为血鬼术,今天早上看到的薄冰应该就是血鬼术造成的。 万一对上这只用冰的鬼,或是在幻姬处看过的粉色头发的鬼,那胜负……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审神者深吸口气:“我们眼前的任务是保护好细川宗孝、伊达宗村、板仓胜该三人,让细川死于板仓之手,让伊达成功带细川回熊本,其余的不该我们管。”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一振:咳,大将让我来收集各位的肉球印。 一期一振抱起一只小白虎,举到脸旁,捏了捏粉嫩肉球:嗷呜……是这样叫的吗?(笑 *** 先把磨磨头拉出来遛遛 第10章 延享2 “嘎——南南东!南南东!嘎嘎!江户城,纯子,立刻,去江户城!在那里,无辜的女子正在死去!” “知道啦知道啦!不要再吵啦!” 太阳底下黄土路上,一个灰色头发的少女跟一只乌鸦在对话。 -- 第23页 少女一身黑衣武士打扮,腰间别了两把长刀,一把黑色刀鞘,一把深蓝刀鞘,背后衣服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滅”字。 路边水塘旁,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在塘边饮马。 历史人物之一的板仓胜该迟于原本的时间出现,他们得去找板仓胜该,护送对方去江户城。本来审神者是打算一个人带狐之助去的,发生了昨晚的事后,刀剑男子们坚决要她带上一他们其中一个。 审神者看了那只嘎嘎叫的乌鸦一会儿,收回视线,心想这个世界怪事真多,又是食人恶鬼又是乌鸦说话的。 而且……审神者忍不住回头盯着灰发少女腰间的刀看了好几眼,那把深蓝色刀鞘的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她正要用灵力仔细感应,脚边狐之助扯了下她的衣摆,叫道:“主人!有您的通讯请求,是英大人。” 审神者立刻把灰发女孩抛在脑后:“接通。” 狐之助脖子上的金珠投影出一块光幕,审神者英蒙面的上半身出现在里面。 “抱歉,我去的世界和……都没有那振山姥切的踪迹。”英听起来失望极了,隐去了主世界一词,“可能是时代不对,也可能山姥切根本不在这里。” “不在的话……!!!”审神者4号猛然回头,刚才的女孩已经走远,只能看到一个黑衣灰发的背影。 审神者英:“发生什么了?” 审神者4号正要回答,狐之助却尖叫起来:“检测到时空波动!西北方向两公里外,是溯行军!” 审神者4号只能道:“先走了,有时间再说。” 审神者英:“好。” 断掉通讯,审神者4号和一期一振翻身上马,加速赶往溯行军出现的地点,他们身后,一个少女带着两振打刀,往江户城去了。 “狐之助。”审神者伏在马背上,命令道:“从二十年前开始扫描,直到江户时代后的整个历史进程,有任何偏差都报告给我。我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 狐之助趴在审神者肩头,耳朵都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倒了:“是!现在开始扫面,预计耗时九小时。” …… 历史上,板仓胜该应该在前天就已经待在江户城内,等待拜贺式的开始,然而在这个世界,历史产生偏差,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日了,板仓胜该却还没出现。 审神者和一期一振骑马赶到时,十几个溯行军正挡在路当中。 敌刃拦路,一期一振用力一夹马腹,加速超越审神者的马匹后,抽出腰间本体,横刀冲向敌阵。 审神者紧跟着冲进敌刃当中,眼前蓝发太刀所到之处溯行军灰飞烟灭,她头一次只能跟在后面收割剩下的喽啰。 审神者眼中闪过激赏,她的马术练了三年,还是比不上擅长此道的太刀们。 很快溯行军就被清理干净,除了一期一振受了点小伤,马匹也不能再骑,只能就地放生。 还好离目的地也近,两人根据狐之助的指示,在一处门上绘有紫藤花纹的大宅内,找到了板仓胜该。 这次审神者而不敢托大,废了一张灵符,两人避开大宅内的仆从,攀上房顶,偷听板仓胜该与其他人谈话。 房中坐着两个黑衣打扮的年轻人,一个身后写着隐字,一个身后写着滅字。 在他们对面,梳着月带头的年轻武士就是板仓胜该,他一身灰衣,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向黑衣武士郑重道:“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我必须要出发了!” 滅字年轻人:“可你到底要去江户城做什么呢?江户城近日也有鬼出没,你伤还没好,太危险了。” 板仓胜该坚持道:“我的目的不能说。请让我走吧,回去后我会命人送来黄金百两作为酬谢。” 两个黑衣年轻人小声讨论了下,同意了。 隐字年轻人说:“走可以,明早再走。今晚你到不了江户城,走夜路就太危险了,明天我们一起送你去。” 滅字年轻人补充道:“酬金不用送到这里,给你们当地的紫藤花家便是。” 板仓胜该考虑了下,点头答应了。 房顶上,一期一振小心翼翼地把瓦片盖回去,对审神者说:“明天就是拜贺式,今天之内板仓肯定会提前离开。” “嗯,我也这么想。”审神者斜倚在旁边,看着一期一振盖瓦片的动作,忽然道:“抱歉,现在时间紧,不能给你手入。” 一期一振手一抖差点没把瓦片盖歪了:“主,主人不要这么说,我没事的!” 审神者摇头:“能给你恢复一下更好,带伤战斗太没人性了。” 这三天,只要刀剑男子受伤,她都会在战斗间隙帮忙手入一下,当然她手入的效率太低,所以干脆带了几瓶恢复池的水过来泡刀剑男子的本体,虽然肯定比不上本丸,但聊胜于无。 审神者顺着房檐跳下,对一期一振招手道:“过来,刚才我看见门口有个手水舎。趁板仓还没走,先简单弄一下。” 一期一振跟上审神者,两人穿过一片紫藤花,回到入口处。院门边上,像神社那样设置了一处手水舎。 “虽然不知道此处供奉的是哪位神明……”审神者背对院门,朝内部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请原谅我们擅闯,我们来此并不为伤害任何生灵。” 白衣红裙的巫女虔诚地低下头,缠发的金绳在阳光下闪着光。 -- 第24页 一期一振愣愣地看她做这些,等审神者直起身,他如梦方醒,赶紧也双手合十,拜了两拜。 审神者连忙拦住他:“你在做什么,你不也是神吗?” 一期一振无措道:“可是,我只算分灵……而且本尊只是付丧神而已……” “付丧神也是神!分灵也是神!既然是我家的神灵,那就不能对其他神低头。”审神者不由分说,拉起一期一振的左手,牵着他来到手水舎边。 一期一振完全僵住了,只能任她牵着自己。 审神者褪下一期一振的手套,在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深深的割伤,血却没流多少,伤口已经结痂了。 看来是自己给的御守在起作用,审神者放下心,口中却说:“刚才有振太刀是冲着你的马去的把,谁叫你要用手去挡刀刃。”蓝发太刀心比谁都软,情急之下帮马匹挡了一刀,所以马只受了点轻伤,能保住命。 审神者放开一期一振的手,自己去拿手水舎里的柄杓,舀了勺水。 审神者:“把袖子捋上去。” 一期一振依言拨上袖口,审神者把柄杓放在他手腕内侧的伤口上,一点点倒出水来。 “嘶——”一期一振没忍住抽了口气,他通常很能忍耐,但伤口瞬间爆发出的灼痛还是太难以忍受了些。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痛的话看来是有效果了。” 一期一振:“……”所以倒之前您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吗…… “水供奉在神灵面前,我再加入灵力,疗伤效果比我带来的恢复池水更好。”审神者又舀了一勺水,另一手握着一期一振的胳膊,细细冲洗伤口。 一期一振白皙的手腕上,伤口血痂边,还有点点黑紫痕迹蔓延出来,这是被溯行军堕落的敌刃伤到后、神灵被污染的象征——褉。 还好没放着不管……审神者又瞟了眼一期一振,心道这家伙身为神明,杀敌爽快,内心却不甚坚定啊。虽然神器或付丧神本身就属于很容易受污染的类型,但一期一振才受伤没两小时,伤得也很轻,褉居然出现得这么快,这在她本丸中还是第一振。 褉出现在刀剑男子身上,也象征着刀剑堕化,轻度的褉可以用手水舎的水洗去,或是由审神者手入消除。然而一旦褉覆盖了整振刀剑……那就是敌刃了。 被手水舎的池水冲洗过后,黑紫色的褉逐渐消失,伤口也有收拢的迹象。 审神者从储物袋中拿出纱布,给一期一振仔细扎好。 审神者:“暂时先这样,后面找到时间给你泡泡。” 一期一振收回手臂,袖子捋回去后还能感受到小臂上残留的温度,这令他的伤口都显得没那么疼了:“噢,好,谢、谢谢主人……” 审神者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振刀不都说是温柔坚韧的敬语系么,怎么她这振既不坚定还容易脸红? …… 灰衣武士——板仓胜该急着赶到江户城行刺,即使因走夜路被鬼袭击过一次,他还是急急忙忙地出发了。临走前他偷了匹紫藤花家的马,留书来日十倍奉还。 历史人物能骑马代步,要全程保护的审神者和一期一振就没这种享受了。为了不让历史人物察觉,两人加狐之助跑在板仓胜该前面,还好板仓胜该伤没好全,马速并不快。 太阳落山前,狐之助的扫描结果也出来了。 狐之助:“报告主人!此世界的历史相对主世界,偏差不超过3%。” 这个数据还在正常范围内,表示可能某些人早死某些人晚死,但八九不离十。 审神者问道:“跟时之政府对此世界的观测数据相比呢?” 狐之助:“与原本的观测数据相比,偏差已超过5%……还在上涨,刚刚达到6%!” 超过5%就有可能影响到历史事件了。 一期一振紧张起来:“可我们不是正在护送板仓去江户城吗?厚他们也在保护细川和伊达。难道……” 审神者沉思了会儿,忽然问道:“今天我们找到板仓的时候,他是被鬼袭击后、被所谓‘鬼杀队’救下。那么在这个世界原本的历史上,板仓胜该去江户城的路上有被鬼袭击过吗?” 狐之助回答不出来,这只橙黄的小狐狸只能说:“非常抱歉,观测数据和历史记载中都没有详细记录。只是历史中这个世界的板仓胜该与主世界的一样,在前天八月十二日就已经到达江户城。” ……然而现在却迟了两天,原因是被鬼袭击。 审神者眉头紧锁,今天知道英没找到山姥切,偏偏又遇到一个带着疑似山姥切的刀的少女,少女身上没有灵力反应,但发色是这个世界极少见的灰色,与《活击》中的审神者、B组1号一模一样…… 她有个猜想,会不会是B组1号转生到了这个世界,而他的转生与这个世界的历史并不相同,记忆因为不自然的转生也多多少少被保留了点,所以才模样相似,所以才有那振疑似山姥切的刀,所以才导致历史偏离原来的轨迹。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么……按规定,她就必须把导致偏差的因素拔除……也就是B组1号的转世。 审神者在心中讽刺道,来之前她还为自己不能帮助B组1号而痛苦,现在就在考虑要不要杀人家了? “算了,先确保明天的拜贺式顺利进行。”审神者开口道,今天的灰发少女也去了江户城,要找到她应该很容易。 -- 第25页 远方,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下,有了昨晚的见识,两人一狐都提高警惕,后面板仓胜该也放慢马速,昏暗的山道上只能听见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离江户城外的村镇大约还有数公里时,意外出现了。 狐之助趴在审神者肩头,尖叫道:“西南方检测到时空波动!是溯行军!距离约五百米!” 一期一振和审神者同时说:“太近了!” 审神者:“数量呢?” 狐之助:“六个!” “看来只有一队。”一期一振看向审神者:“主人,请让我去吧,我一个足够了。” 溯行军数量少得有些奇怪,审神者内心犹疑,到了延享,哪次溯行军不是十几只二十几只地冒出来。但她还是道:“去吧,敌不过不要硬刚。” 一期一振:“是!” 一期一振提速,往西南方的密林冲去,才跑出数十米远,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向这边冲来,速度甚至比自己还快上一线。 付丧神多少能感知气息,一期一振迅速判断出,对面来人并非溯行军,是昨晚曾经见过的食人鬼! 是放它过去还是就地斩杀?杀了会不会影响历史?一期一振还在激烈判断中,就听见身后审神者喊道:“放它过来!” 来者已经闯入审神者的感知范围,情急之下,顾不得被历史人物觉察了。 审神者大声道:“你继续向前!食人鬼交给我!” 一期一振:“是,主人!” 迎面冲来的食人鬼速度奇快,一边跑一边还在尖叫着什么。密林中,一期一振隔着两三米远与其错身而过,一瞥之下,一期一振看清那是只头生独角的青皮恶鬼。 审神者也迎着食人鬼冲去,身后板仓胜该的马蹄声嗒嗒远离,想来是快马加鞭往江户城去了。 审神者:“狐之助!你跟上板仓,去找大和守他们接应!” 狐之助:“是!” 从昨天到今天,审神者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过,此时大脑却愈发清醒——板仓胜该身为重要历史人物,溯行军一般不敢直接刺杀,只能通过放火或帮助历史人物的敌人的方式改变历史,而袭击板仓胜该的鬼,就是溯行军放来的! 所以造成历史偏差的八成还是溯行军,而不是那个灰发少女! 审神者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被放下。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月光开始笼罩大地。 密林中的恶鬼边跑边怪叫着:“是鬼!是真的鬼!是鬼武士!!” 审神者挡在它的必经之路上,手按刀柄,嗤道:“你才是鬼!” 一白衣红裙的巫女站在黑暗的树林中,散发着人类闻不到的异香。 食人鬼猛地停下冲势,盯着忽然出现的审神者,嘴巴无意识地咧开,口水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 食人鬼抹了把口水,美食当前,瞬间把“见鬼”的事忘在脑后,贪婪道:“哦……好香啊!稀血,你是稀血吗?一人等于五十人的稀血!” 审神者冷哼一声,右手缓缓抽出腰间胁差:“笑面青江,因斩断笑容诡异的女鬼而得名……”锋利刀尖对准食人鬼,刃上隐有流光闪过,仿佛在应和审神者的言语。 审神者:“上吧,既然不能放你过去,那就用你的性命来帮我验证这把刀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髭切:呀~总领说我好久没出现了,要我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哦?不是打招呼吗?哦对,是要肉球印啊。好的,谢谢腿丸~ 髭切:刚好为新年准备的压岁钱还没发完,那就一个肉球印一封压岁钱吧……给~(笑眯眯 *** 话说一期尼1米77,歌仙175,污江167,髭切膝丸的没查到,不过看花丸2和活击,对比同框的其他刀男,能看出阿尼甲应该在188左右(腿啊腿啊细腰以下全是腿 而婶跟一期尼一样高(嘻 第11章 延享3 青皮鬼根本没听眼前的巫女在说什么,只要拦路的不是鬼杀队的黑衣武士,其他人类在鬼眼里只有肉质的区别罢了。 青皮鬼四肢着地,在密林间几个纵跃,仿佛野兽扑食般地扑向巫女,口中涎液飞溅。 审神者:“肮脏!” 巫女手中拿着的不是神乐铃,而是振长胁差。 恶鬼扑来时,巫女悍然向前,手中刀光一闪,青白匹练从鬼的右肩至左肋割裂鬼的身体,将它撕成两半。 脑袋连着脖颈左臂掉在地上,还滚了几圈,青皮鬼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喊叫起来:“你是鬼杀队的!为什么没有穿黑衣!啊啊啊啊为什么到处都是鬼杀队,真烦人!太烦人了!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脑袋在喊,剩下连着腿的半边身体趴在地上还能动,左臂乱挥。审神者目力太好,借着一丝丝月光还能看见内脏在鬼被剖开的胸腔里蠕动。 真恶心!审神者庆幸自己这两天只吃了兵粮丸,想吐也吐不出来。 审神者走过去,停在青皮鬼脑袋前面,问道:“喂,你是被‘鬼武士’赶过来的么?稀血又是怎么回事?” “谁会告诉你啊!老子要吃了你!吃了你!”青皮鬼尖叫道,一会儿又恨得咬牙切齿:“‘鬼武士’……都是‘鬼武士’的错!不然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然我早就抓到人了!” 看来根本沟通不了,审神者嫌弃地想,最好不能杀,然而放着不管又怕它被溯行军利用。 -- 第26页 眼看着青皮鬼的身体已经爬到脑袋边,上下两部分|身子开始粘结,审神者终于挥刀斩断青皮鬼的脖子。 脖颈一凉,青皮鬼吓得喊叫都停止了,然而两三秒后,青皮鬼发现自己并没有开始消散。 青皮鬼:“哈哈哈哈哈我没死!你不是鬼杀队的,我要吃了你!” “哦……?”审神者用手中胁差挽了个刀花,笑面青江,看来你的传说对这种鬼没用啊…… 一期一振杀光一队溯行军,回来后就见一堆碎肉堆在审神者面前,顶上还贴了张定身符,只能通过一根断角勉强分辨出这摊肉就是刚才那只青皮鬼。 一期一振艰难地把视线移回审神者身上:“……主人,您没事吧?” 审神者面不改色地收刀回鞘,白衣红袴连滴血都没粘上,仿佛凶残地把鬼切片的不是她,轻描淡写道:“没事。这种鬼被首落还能融合恢复,我怕它碍事,就贴了张定身符。”一张即用的定身符在万屋要卖600甲州金还不打折,资源补给包都能买两个了,如今却用在一只小鬼身上,不多砍几刀实在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 审神者看向一期一振:“你没受伤吧?” 一期一振:“没有,这队敌刃都不强。” 刀男说出的“没事”十有八九都不可信,审神者问的时候已经习惯性用灵力场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一期一振真的没受伤后才点点头,说:“那就走吧,去跟厚他们回合。” …… 入夜,板仓胜该停留在江户城外的小镇中,没有进城。 审神者与留守江户城的刀剑男子回合后才得知,江户城因为连日的食人事件,太阳下山后便封城了,要进城只能等天亮。 “那历史偏差呢?有没有缩小?” “没有。”狐之助为难道:“与您分开后,偏差暂时稳定在6%,现在缓慢升至7%。” “啧!”审神者内心窝火,之前厚樫山和池田屋那么难打,偏差都被她卡死在5%以内,现在却到了7%!这表明很可能某个甚至多个重要人物提前死亡,导致他们参与的历史事件不会发生。 来到过去保护历史,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只能用数值确认历史有无大的变动。做错了短时间谁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做对了有时数值还会继续上升,直到整件事结束才回落,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让历史沿原来的轨迹发展。 可是,偏差不缩小,她就必须得把“B组1号的转世在影响历史”这个可能性考虑进去,而她手中的刀,很可能就要指向人类。 为了自己和家人她能斩尽一切溯行军,然而对于同为人类的无辜者…… 审神者深吸口气:“我们兵分两路,日向、鲶尾、大和守、同田贯,麻烦你们继续保护城内,厚和一期跟我留在城外。今晚肯定有敌袭,数量不会少,同时还要防备食人鬼,大家小心。” 说着,审神者从储物袋里拿出六张定身符,分别发给他们:“定身符只剩这些了,你们一人一张,用灵力激活就能用。一旦遇上鬼袭击历史人物,不用交手,直接把对方定住。” 狐之助提议道:“不如让本丸送几位付丧神过来?多点人手更安全些。” 审神者摇头:“人多更容易招来检非违使,历史偏差已经很大了,检非违使随时可能出现,我们不能冒险。” “那主人也要保重好自己。”大和守安定说道,“袭击城内难度大,溯行军的目标八成是城外的板仓。” 鲶尾则对一期一振和厚说:“你们可要保护好主人哦,不然的话,马粪嘿嘿嘿……啊痛!” 审神者收回敲鲶尾脑袋的手,警告道:“不许玩马粪。” 四个刀剑男子赶往城内,审神者和厚藤四郎、一期一振站在小镇中唯一一栋两层小楼上,目送他们离开。 又等了几个小时,月亮逐渐攀升至穹顶,本该洒向大地的辉光却被突然聚集的厚厚黑云遮住,里面闪动着不详血光。 审神者冷声道:“终于来了!” 三人呈品字形护住板仓胜该所处的民居,对上从天而降、数以百计的溯行军。 …… 江户城外的山林中,少女斩下最后一只鬼的头颅,她的日轮刀泛着与她的发色相同的灰色。 鬼开始消散,少女从衣袋里拿出纱布,给自己包扎伤口。 在她头顶,鎹鸦嘎嘎叫道:“江户城!江户城!” 少女无奈道:“我也想早点进城啊,可伤口总要处理一下吧。” “笨蛋纯子!”鎹鸦叫道,一只翅膀指向江户城的方向:“江户城——” 被叫做纯子的少女走出树林,站在山坡边缘极目眺望。 纯子惊讶道:“那是什么?” 只见夜晚的天边被大片红光照亮,把半个江户城笼罩其中,还隐约有雷声、告知走水的锣鼓声传来。 离了数百米远,少女的灰发也被映上一抹红色:“如果是血鬼术,范围未免太大了,而且没有鬼的气息。” 她说话的对象——鎹鸦嘎嘎叫了两声,也回答不出来。 突然,天空中一声炸响,纯子猛然抬头,却见自己头顶也被黑云笼罩,下一秒,十几道红色闪电劈在她所处的山坡上。 电光散去,状若恶鬼的溯行军从黑雾中现身,看不清面孔的脸上露出两点红芒……打刀太刀甚至还有一个大太刀,溯行军分布在整座山坡上,把纯子团团围住。 -- 第27页 “这可真是见鬼了!” 纯子下意识摸向腰间刀柄,吃惊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死去的武士亡魂吗?” 溯行军自然不会说话,他们的答案就是朝纯子劈下的黑色长刀。 纯子横刀架住,被溯行军的力道压得两臂一沉! “好重!” 纯子咬牙撑着,对鎹鸦喊道:“去找附近的队员!” 鎹鸦嘎嘎地飞走,纯子使劲推开溯行军的刀刃,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纯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亡魂复仇的话,不该去找你们的仇人吗?为什么要攻击我?” 回答她的只有溯行军逼近的脚步生。 “不回答……那我就不客气了!” 纯子侧身横刀,刀身平举在耳边,刀锋直指眼前的太刀敌刃。 “我流尘之呼吸……第一式,灰、尘、隐!” 灰色尘霭随风笼罩了太刀敌刃,少女隐没在雾霭之中,闪身出现在敌刃身后,溯行军还未举刀便被斩断脖颈。 纯子回过头,却发现刚才应该已经被自己杀死的敌刃居然还能动,转过身来,边上数个溯行军一拥而上,同时对自己举刀砍下。 “怎么可能!” 纯子躲过几振长刀,使用呼吸法再次砍下一个敌刃的头颅,可惜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方只能防御,攻击全部无效,而另一方出手即杀。纯子在溯行军的围困中苦苦支撑,很快旧伤添新伤,只能在森林中辗转奔逃。 她身为炎之呼吸的继子,从炎之呼吸开辟新呼吸法,也算是个天才。成为正式队员以来,她多次被鬼逼至绝境,但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毫无反抗之力。 大量溯行军围住了整座小山,一步步往山顶缩小包围,纯子躲在山里的某棵树后,呼吸紊乱,黑衣被血浸透了,许些蹭到了腰间的蓝色刀鞘上。 “我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吧……” 可能是伤得太重,连使用呼吸法止血都做不到了,纯子眼前模糊,手脚开始发冷。 她的一生过于短暂,作为农家女孩出生、父母被鬼所杀,自己被前任炎柱救走、成为鬼杀队的队员。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在哪,但也不愿意就这样失去未来。 一片朦胧中,有人靠近了她,抓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纯子只能看见那个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在黑暗的树林中依旧璀璨。 “是……走马灯……吗?” 这样的金发她一生中只见过一次,那时她还小,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一位身披白布的武士把一振蓝色刀鞘的刀留在他们家。 武士有着璀璨的金发和温柔忧郁的碧色眼睛,临走前,他轻轻拥抱了小纯子,说:“再见,我的主人。” “你……是……”纯子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却被对方用什么裹了起来,鼻间能闻到一股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是你的刀,主人。” 除下遮身的白布,这振山姥切国广已经远不如他的其他同伴了,至少样貌再也称不上漂亮。 黑紫的褉从他的衣领内爬上他的脖颈、脸颊,跟溯行军相同的骨刺从他手背上长出,连曾经纯净的碧色眼睛里也隐隐泛着血色。 失去灵力温养,又要保持意识十年,山姥切国广摄取了太多驳杂的灵,普通的保养根本无法祛除褉。以时之政府的标准,现在的他连被祓褉的资格都没有,任何审神者见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击杀。 不远处,溯行军还在逼近,纯子靠在树干上,能感受到从大地传来的震动。 纯子眼皮沉重,她想睁开眼睛,一只手温热的手先一步覆上她的眼眶。 山姥切国广低声道:“不要看我,我已经不漂亮了。” 纯子:“不……你……” 她想抬起手把覆在眼睛上的手拿下,却发现自己连手指也动不了了。 身前令人安心的气息慢慢远离,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请安心等一会儿,这里交给我,很快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不要救我了,纯子想说,如果是我的刀,那就好好活下去吧,漂不漂亮无所谓,重要的是找个愿意帮你三天保养一次的主人…… 然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视觉和意识都慢慢堕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联队战捞出了大包平河浦岛虎彻!!难得喝茶丸都飘花了果然是因为大包平要来哈哈哈 *** ps一下,祓褉的说法来自野良神,单独的被褉污染其实是被安无或恙污染,不过这里为了方便没看过的小天使理解,就统一为褉的说法好了 第12章 活击·审神者之死 从天而降的溯行军仿佛无穷无尽,透出血光的黑云覆盖了整个江户城,放眼望去,视线之内大街小巷里散落的全是眼眶猩红的溯行军。 审神者带出阵的这队刀剑男子练度极高,普通的溯行军清理起来并不费力,却架不住数量太多,杀到敌刃的黑血黏上眼睑,身上铠甲涂满脏污,天上的乌云仍在凝结,溯行军依旧源源不断地来到这个世界。 更麻烦的是身缠紫色雾气的大太刀,还有空中几点刺目的绿色……对一期一振来说前所未见的敌短周身缠绕着莹绿色鬼火,神出鬼没,出手必杀。 即使练度相同,第一个撑不住的还是一期一振。 -- 第28页 经历三任主人,真正在最前线出阵还是第二次而已,此前他最多只去过博多湾战场,在已被无数审神者摸清的时代按部就班地清理溯行军,出阵时常不会超过12小时,哪里试过长达三天三夜的任务。 一米多长的蛇骨,只有四根獠牙的口中衔着长苦无,眼眶中绿色鬼火跳动不止,速度快到一期一振看都看不清!被缠上后便只能被动抵御,很快就被刺成中伤。 “哥哥!”厚藤四郎飞奔过来,横刀拦在一期一振身前。 一期一振半跪在地,坚持道:“厚,让开吧,我还能战斗。” 话音未落,半空中敌短闪电般地刺向厚藤四郎,却没想到厚藤四郎反应更快,双手反握破甲刀,从上至下把刺向自己胸口的敌短捅了个对穿。 一期一振怔住了,厚藤四郎回身把一期一振拉起来,笑道:“挺直腰板啊,哥哥,敌人还没杀尽呢。” 挺直腰板啊,哥哥……这句话太熟悉了,一期一振眼睛忽然发酸。 “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要小厚来激励我。”他站起身,摘下手套,扯下已然破碎的军装,赤手握上刀柄。 数只绿蜘蛛从天而降,敌胁嘶吼着扑上来。这次一期一振稳稳架住攻击,轻喝一声,刀身翻转间穿透了敌刃的身体。 ——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何表情……一期一振感到心脏在抽痛,上一个笑着鼓励他、把他拉起来的厚藤四郎,已经跟随着上一任主人,死在博多湾的战场上了。 “不错嘛,哥哥!”厚藤四郎见哥哥振作起来,放心道。 一期一振恢复了从容的表情:“嗯,毕竟是当哥哥的,要保护好弟弟才是。” 另一边,小镇的街道口,审神者把狐之助揽在肩上,削下今晚第十个大太刀的脑袋。 “现在偏差多少?” “百分之八!” 审神者内心焦躁,眼前的溯行军在减少,天上不断往下掉敌刃的窟窿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闭合,可偏差值反而越拉越大。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是因为B组1号的转世? 突然,远方一声炸雷,天穹爆发出的红光照亮了正下方的小山坡。 狐之助叫道:“检测到西北方向上有时空波动,是溯行军!数量十七!” 审神者愣了一下:“可是,三个重要历史人物都在江户城这边啊,把少量敌刃派去那么远的地方……” 审神者心中一跳,少量敌刃!溯行军驱赶青皮鬼用的也只是六振敌刃! 审神者:“狐之助,扫面出现时空波动的地点,除了溯行军外还有谁在那?” 狐之助:“是!……除溯行军外,还有一位女性人类,年龄十六……”狐之助卡了一下,陡然尖叫起来:“检测中有堕刀的反应!” 审神者震惊:“堕刀?!不是食人鬼吗?” 事情变得愈发复杂,屋檐上的两振刀剑也听到了,厚藤四郎对审神者喊道:“大将您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一期一振也道:“溯行军数量在减少,相信不久后大和守他们也能回援……主人放心去吧!” 没时间犹豫,审神者立刻动身,往镇子外跑去。 一边赶路,审神者一边问道:“狐之助,你扫描的数据中,偏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狐之助:“高于1%的可见偏差是从延享四年八月十一日开始的。” 审神者:“那低于百分之一呢?” “自距今十六年前,即享保十五年、公元1731年开始。”狐之助回答后,疑惑道:“主人问这个做什么呢?低于1%基本可忽略不计,或许是我的扫描有误差。” “不是误差。” 十六年前……低于百分之一,审神者忽然道:“你回去帮一期一振他们,前面的溯行军由我来清理。” 狐之助不明所以:“可是主人……” 审神者没有解释:“现在就去。” 狐之助离开,审神者单独一人赶往那座被黑雾笼罩的小山,越往前,她逐渐能感受到堕刀的气息。在一片溯行军的包围中,一股驳杂的灵力勉力支撑着,飘摇如雨中烛火,却始终不曾熄灭。 山姥切国广已经早过了重伤状态,原本就因吸收太多庞杂的灵气导致褉子缠身,现在又被溯行军污染,半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侵蚀得只剩黑色骨骼面骨。 ——即便如此,即使被侵蚀得完全堕落,也不能碎刀,无论如何都不能碎刀,必须要战斗下去!……因为主人还在身后。 “喝啊————” 山姥切国广擦着敌刃的黑色长刀迎面欺上,以手中斑驳的本体砍下敌刃的头颅。 死亡的溯行军开始消散,山姥切国广以刀拄地,嘶声吼道:“我……才不是什么赝品!” 溯行军既听不懂人语也不会疲惫,他们只会继续向前,达到目的前永不停息。 剩下的七振敌刃一步步走向山姥切,死亡的气息缠绕在他们身上,向唯二不属于死的生命蔓延。 他的主人还在身后……灰发少女身上裹着白布,头向一边垂下,血色从白布内透了出来,生死不知。 山姥切国广用本体支撑着自己,他双手都长出骨刺,右眼已变成一点红光,四周还是无边的黑夜,敌刃已向自己举起长刀。 山姥切国广站起身:“来吧……” -- 第29页 忽然,一束光破开眼前的的黑暗,也破开了溯行军的身体。 来者刀光匹练,裹挟着无尽怒火,骤雨般摧毁了所有敌刃。 “请您……救救她。”山姥切国广眼中爆发出希望:“审神者大人,请您救救我的主人!她没有记忆,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历史!” 审神者收刀回鞘,冷声道:“我可以救你的主人,但是有一个条件。” 山姥切国广:“……什么条件?” 审神者:“告诉我,你们本丸都发生了什么,以及,你的审神者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山姥切国广张了张口:“本丸发生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可主人她是死后自然转生过来的。” 审神者冷漠道:“不要骗我,自然转生对历史没有影响,而她的转生造成了百分之一的历史偏差,虽然小,但对我的工作来说都是瑕疵,我完全可以把你们归为时空溯行军,直接杀了你们。” 山姥切国广的手握紧了刀柄。 “考虑清楚了吗?”审神者向不远处昏迷的灰发少女扬了扬下巴:“你的主人快死了,只要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便救她。” 一阵沉默。 山姥切国广慢慢放开了刀柄,单膝跪地:“请您救她,我把一切都告诉您。” …… 审神者给灰发少女喂了点疗伤药,万屋的药水贵得每滴都是钱,疗效也立竿见影,纯子的伤势很快稳定下来。 山姥切国广跪在纯子身边,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慢慢讲了出来。 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时之政府从21世纪带回一个颇有天赋的灵魂,令他成为审神者——B组1号。 他天资聪颖,很快掌握了大量灵术、收集了一批稀有刀剑,连时之政府的第一对源氏刀也是他锻出来的。 时之政府很欣赏他,在扩招审神者时请他和他的刀剑一起,拍摄了《活击》这部剧。 事情发生在活击播出的半年后。 某天,一个陌生的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忽然找上门来,索要源氏刀,要求B组1号把源氏刀的契约转让给他,并许诺甲洲金万两。 B组1号自然不同意,冷脸请他出去。 这个工作人员又来了两次,一次比一次焦急,威逼利诱全用出来了,但B组1号始终不曾松口。 等到第四次,来的就不是时之政府的人了。 一个强大的式神撕开本丸的界膜防御,闯了进来,目标直指B组1号,而刀剑男子们怎么可能坐视主人被杀,纵使不敌也拼死把主人护在身后……源氏刀之一,膝丸就在那场战斗中碎刀了。 “膝丸碎刀了!?”审神者震惊,“那髭切呢?” 山姥切国广摇头:“不清楚。膝丸死时他正在出阵,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主人找他谈过话,当天髭切就不见了。” 审神者:“……那你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又怎么转世到这里?” 髭切消失后,大约过了两天,B组1号忽然收到时之政府的任务通知,要求他派第一部 队支援墨俣,并指定三日月宗近、大典太光世、鹤丸国永三位刀剑男子必须出阵。 B组1号沉默了很久,同意了。 时之政府紧接着下达了第二项任务,要求他紧急支援池田屋战场,并且必须亲自带队出阵。 “……回到本丸时,主人已经不行了。”山姥切国广的声音低了下去,垂眸看着纯子昏迷中的脸,轻声道:“我不希望主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于是想到了神隐。” 神隐,指神灵将人类隐藏起来,被神隐的人类从此会消失在人类社会中,去向不明。而神隐的条件一般是神灵对某个人类产生兴趣,想让其永远伴随在自己身边,于是通过引诱或是在人失去警惕时得到人类的真名。 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一上任就被要求起代号,原因就是这个。 审神者:“你没有成功。” “是的。我询问主人的名字,主人没有回答我……”山姥切国广还留有碧色的左眼中,泪水滴落,砸在纯子的手背上:“主人已经死了。” 第13章 斗之鬼 “主人死后,我拿走主人的灵魂,开启时空祭坛,随便去一个世界。” “由于时空乱流的冲击,我在进入世界时与主人失散了,主人比我早进入六年,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转生了,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我没有得到主人的真名,主人并不属于我,我之所以能拿走主人的灵魂,是因为它。”山姥切国光朝审神者伸出骨节狰狞的手,掌中漂浮着一枚透明勾玉。 审神者瞳孔骤缩。相似的勾玉,她已经从时之政府处拿到了三枚,分别是她的父母和哥哥。 审神者接过勾玉,问道:“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山姥切国广:“这是收取灵魂的容器。拍摄完《活击》不久后,在万屋,我曾遇见过贩卖这个的式神,原本只是被摊上的摆件吸引过去,没想到摊主……” 审神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万屋繁华下的混乱她自然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这种勾玉是时之政府专有的还是只要是神道就能制作。 审神者:“你那时已经有了神隐审神者的想法。” 山姥切国广沉默了会儿:“是。” 拿到勾玉后他根本不敢和任何人提起,还好他也没有任何亲近的人……神隐的想法也没有被他付诸于实施,每天沉默地继续日课、出阵、远征,偶尔主人会问起自己的心事,他便拉低遮身的白布,用不愿交流的姿态糊弄过去。 -- 第30页 ……他享受着主人的温暖,同时卑劣又贪婪地妄图将主人据为己有。直到现在,山姥切国广都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庆幸着,要是没有买下那枚勾玉,主人是不是早已消散在虚无之中了。 “……我会保证她活过这一劫,反正她也没有造成很大偏差。狐之助也被我支开了,时之政府不会知道她是B组1号的转世。至于以后她活得怎么样,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这已经足够了,谢谢您。我很快就会消散,可以的话,请您把我的碎片带走吧,主人看到了,一定会自责的。” 在昏睡中,纯子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一双冰冷且骨节崎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凉的水珠洇湿了她的掌心。 纯子:“你到底……是谁……” 山姥切国广将额头放在她的掌心,闭上了眼睛:“我,是你的刀。” …… 付丧神消失后,斑驳的本体也碎成一块块残片,只有刀拵刀柄还算完整。 审神者收拾好山姥切的残骸,以及那枚透明勾玉。勾玉只有一个指节大小,中空透明,如果不是有灵力反应,跟现世的塑料制品差不了多少。 而且,除了内部没有灵魂,其余跟时之政府给她的勾玉一模一样。 她承载亲人的灵魂的勾玉转头就变成了付丧神神隐审神者的工具,审神者心中那股无名火再次烧了起来,垃圾时政的管理者都是吃干饭的么!还是说全都是只看亲疏不管对错的人渣? 此时已是后半夜,审神者看了眼腕带上的时间——03:48,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多小时。天边厚厚的黑云也正在散去,从山上往江户城中看,走水的几处房屋已经被扑灭,灯火人声渐息。 看来溯行军的进攻已经停止了,审神者稍微放松了些,接下来只要把B组1号的转世送去江户城中的紫藤花家就好。 就在此时,西北方向一股汹涌杀气迫近,强横地撞入审神者的感知范围。 审神者脑中警铃大作,还在江户城外的狐之助反应也快,通讯立刻打到审神者的腕带上。 “主人!检测到有食人鬼从西北方来了!”狐之助语速急促:“我计算了他的速度和行进路线,最慢二十分钟就能到达城外村镇!” 板仓胜该还在城外! 审神者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关注山姥切,以至于漏了很重要的一点——溯行军为什么要攻击B组1号的转世? 据她了解,B组1号的转世隶属于这个世界一个叫鬼杀队的组织,板仓胜该被鬼袭击后就是被这个组织救下。 鬼杀队的职责是杀鬼,那么现在朝这边赶来的鬼……审神者猛然看向地上昏迷着的纯子,要是她还清醒,肯定会把鬼拦下,若是再拖上两小时,天亮后食人鬼退避,板仓胜该就能进入城中刺杀……而如果她提前死了,鬼就会直接闯入城镇。 审神者很快又想到一处疑点,为什么溯行军认定鬼一定会去吃板仓胜该?难道……板仓胜该是所谓的……稀血? “一人等于五十人”,听江户城中的红衣鬼和青皮鬼的口气,稀血对鬼来说很可能有什么特殊功效,审神者不敢冒险,对狐之助说:“我会把鬼拦在这里,你们看护好板仓胜该,必要时直接把他扔进城。” 狐之助:“检测中这只鬼很强,您还有定身符吗?还是让一期大人或厚大人——” 话还没说完,远处的鬼气猛地提速,甚至轻微修改了方向,笔直地朝审神者所在方位冲来。 审神者立刻掐断通讯,往纯子身上拍了张消除气息的符纸,自己拔出纯子腰间的日轮刀,冲向鬼的方向。 双方速度都很快,在密林中交错的瞬间,审神者横刀平斩,灰色刀刃带出一蓬血花。站定后感觉左肋剧痛,对方竟然也在错身的瞬间攻击成功了。 “居然是个女人?” 在树林里暗淡的光线中,审神者看见这鬼有着一头粉色短发,精壮的上半身只穿着件小褂,裤子宽大,手腕脚腕处还戴着佛珠串,肤色灰白,赤露的皮肤上布满刺青……是在幻姬的视频中见过的食人鬼! 鬼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他转过身来,惊讶中还带着懊恼:“闻起来是稀血,这种浓度……至少与一百五十人相等,还是个女人……刚才我怎么没分辨出来呢。” 鬼的左臂被齐齐斩断,几乎没有流血,他右手拿着那只断臂,把根部接了上去,断口瞬间就长好了。 审神者忍着左肋痛楚,嘴里尝到铁锈味:“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对面的鬼喉结动了动,闻到了空气中那点稀薄的血气,他肌肉紧绷起来,口中却说:“我只看不起弱者!” “我能感受到你的实力,一个女人,在这个年纪就掌握了如此剑术,还能伤到我……”鬼忽然兴致高昂起来:“我有一个很棒的提议,你也变成鬼如何?” 审神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鬼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杀女人,也不吃女人,可其他鬼不一样。以你的实力,或许能打败一般的鬼,但是遇到上弦之鬼,你必死无疑,只会成为我们的养分。” 上弦之鬼?审神者注意到,这只鬼黄色的虹膜中,右眼中有“上弦”二字,左眼中有单字“五”。 “而且你不像是鬼杀队的人,是哪家道场的继承人么?若是要追求至高领域,人类的疾病衰老始终会挡在你前进的路上。” -- 第31页 鬼向审神者伸出手:“所以,成为鬼吧!只要成为鬼,你就能拥有无尽的时间打磨自己,不用顾虑受伤、放开来享受战斗,从而变得更强!” “我拒绝。”审神者冷冷道:“永世不见天日、只能吃人的血肉才能活,虽有人形行为却与野兽无异……这叫更强?” 鬼辩驳道:“控制不住自己的都是低级的弱者,强者自然不同!” 审神者懒得多说:“不用废话了。你想去江户城?我不会放你过去的。” 鬼被噎了一下,悻悻道:“那好吧,你的实力也值得我出手。”他扎开马步,赤手空拳摆出阵势,脚下亮起十二角雪花阵。 鬼大声道:“我是上弦之五,猗窝座!我不会杀女人,但战斗也不会留手!” 审神者手中日轮刀指向猗窝座:“巧了,我也不会杀你。” …… 江户城外,溯行军的进攻已经停止,一期一振和厚藤四郎杀光剩余敌刃,就听见狐之助与审神者的通讯。 “我去帮大将!”一期一振和厚藤四郎同时说,两人看向对方,一期一振抢先道:“我去就好,小厚留下,保护好板仓胜概。” 说完,一期一振跳下房檐,顺着街巷往黑暗中的小山赶去。 厚藤四郎只能在后面喊道:“哥哥——记得用定身符!” 一期一振没有回头,挥了挥本体表示知道了,身形隐没在夜色中。 记得用定身符和用定身符是两回事。 审神者身上还有最后一张定身符,但是却没有任何机会使用。 这只自称上弦之五的鬼,他的攻击就如审神者曾经在视频中看到的一样,拳可使山岳崩摧,即使没被命中,拳上裹挟的冲击也能使人骨骼粉碎。 她的左肋就是这么被伤到的。 审神者手中的日轮刀在第一次碰撞中就被折断了刀尖。 猗窝座的拳头不仅势大力沉,还能临时变拳为掌,手刀敲在审神者手中的日轮刀前端侧面,折断刀剑后以右脚为中心旋身展臂,右臂重重砸向审神者的头侧。 审神者及时后退,险险避开,被拳风刮得脸皮生疼。 猗窝座没有追上去,反而略显失望道:“是我估错了你的实力吗?” 审神者扔下折断的日轮刀,拔出腰间胁差,短刀和胁差才是她熟悉的长度:“废话少说!” 这次审神者主动拉近距离,胁差横斩,刀锋直取猗窝座首级。 猗窝座脚下雪花阵一闪,土地崩裂——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眼看刀尖就要划开鬼的脖子,猗窝座突然消失在视野中,由下方袭来的杀气令审神者飞快后仰,连着一个空翻再度后退,躲开猗窝座由下至上的踢击。 破坏杀?乱式! 猗窝座瞬间便追了上来,拳头以极高的速度向审神者面门发出的猛烈击打,前几次冲击被审神者以胁差挡下,左手也撑在胁差刀面上,可一秒未到,灵力充盈的胁差却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哀鸣,仿佛要在鬼的拳头下碎裂。 审神者心中大骇,连刀剑付丧神都承受不住这只鬼的攻击? 笑面青江会碎刀的!审神者及时后跳,远离猗窝座的攻击范围,将胁差收回刀鞘。 猗窝座大笑:“仅此而已吗?” 破坏杀?空式! 猗窝座脚下雪花阵亮起,六道冲击被打向审神者,这次她只能躲在树后,四周被冲击打得坑坑洼洼,树也摇摇欲坠。 ……这要怎么打?不能用刀,付丧神也承受不住这只鬼的攻击,而另外一把日轮刀也已经因为她不熟悉打刀的长度而被折断了刀尖……还能怎么办?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四周的树木在猗窝座的攻击中成片地倒下,地面被砸的轰隆作响。 再退就要退到昏迷的B组1号那儿了,审神者心中一横,她的确连最基础的防御灵术都用不出,但至少灵力充足,实在不行,那就—— 破坏杀?灭式! 猗窝座自上而下挥出毁灭性的一拳,小山上爆炸声震耳欲聋,烟尘漫天。 等尘土散去,原以为肯定死在他的攻击下的女人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她站着的土地和身后的地面都保持平整,只有身前被冲击波轰出半月形的深坑。 审神者左手高举,周身灵力鼓噪,黑发和衣摆被无形的力量吹起,仿佛正支撑着一个看不见的盾,就是这面不成形的盾牌抵御住了猗窝座的攻击。 她低笑道:“看来……还真有用。” 猗窝座惊讶道:“这是什么力量?难道你也会血鬼术?” “随你怎么理解。”审神者右手握拳,凡物看不见的灵力在她手中汇聚,不断积累、压缩,直至爆发的边缘。 “总之,轮到我了!” 一个猗窝座就能把小山轰得山崩地裂,那再加上一个同样破坏力巨大的灵力者呢? 任何一个正统审神者哪怕出阵都站得离战斗中央远远的,偶尔丢几个恢复性灵术,或者用防御灵术阻拦敌刃的攻击,真正会下战场、还抡刀对拼的审神者如珍惜动物般稀有,更别提会赤手空拳用体术打人的了。 而审神者4号的体术比她的刀术还差一点,但架不住灵力海量,一顿狂轰滥砸也能造成不亚于血鬼术的效果。 她的灵力真的很多,多到除了刚成为审神者往恢复池灌灵力那次,她从未感受到灵力的枯竭,一旦习惯了分出一部分灵力供应恢复池,她很快连这点消耗都感觉不到了。 -- 第32页 如果说支撑整个本丸所需灵力是目前她的冰山一角,手入使用的灵力是冰山上的一捧雪,那么现在,审神者就是把海面下巨大的冰山本体抡了起来,照着猗窝座满是刺青的脸狠狠摔上去! 猗窝座被无形的力量砸得口鼻出血,抵挡的手臂被折断后又迅速愈合,精神亢奋异常:“这就是你的力量吗?我果然没看错!果然你还是变成鬼吧!要是成为鬼,你就有更多时间磨练你的力量,迈向那至高的领域——” 审神者的回应是愈发暴力的轰击,可是无论用多少灵力,攻击衔接得多么紧密,眼前的鬼都能及时避开致命处,闪避的动作犹如受看不见的线牵引般精准。 审神者心中一急,对灵力的控制立刻出现漏洞,猗窝座抓住了这一瞬——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眼前失去了鬼的身影,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八连猛击打散了审神者原本就不甚严密的灵力防御,冲击震荡大地,审神者被摔进碎石堆里,咳出来的血染红了衣襟。 一期一振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眼看一只满身刺青的恶鬼攻向自己的主人,一期一振眦目欲裂:“主人——” 审神者脱口道:“不要过来!” 猗窝座狂笑:“还有帮手吗?似乎也很强啊!” 一期一振拦在猗窝座面前,打上头的鬼可不管对手是谁,猗窝座高高跃起后自上而下挥出凝聚着万钧之势的一拳,一期一振拔刀相迎,太刀自下而上削向猗窝座的拳头。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一期一振的刀锋切进了猗窝座的拳头,可薄弱的刀身却在强横的冲击下如叶纹般碎裂……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在哪看到的,打刀的薄弱处是刀身前端,太刀的薄弱处是中段接近刀柄的地方。 而无论打刀太刀都很怕侧面受力。 刀尖受力的话如果是打刀还好,太刀由于其弯曲的形状,容易被折断。 第14章 一期2 烧身又重锻,成为付丧神又被召至现世……一期一振自以为自己能摒除过去,实际上天守阁中的火光始终映照在他金色的瞳孔之中。 刀身碎裂时如铁浆在血管中迸涌,火舌舔舐的灼痛蔓延至全身,被烧毁时的痛苦与恐惧再度袭来,将他吞噬。 ……被历代主人珍藏、被放置在刀架之上,朱红刀鞘鎏金镡,空有一身锋锐,连在丰臣战败时一同拼搏到死都做不到。 果然是重新锻冶过的错吗?哪怕华美的外表不变,内里铁质的劣化导致他早已失去了作为刀去劈斩的能力,所以才会轻易折断吧…… “付丧神也是神!分灵也是神!既然是我家的神灵,那就不能对其他神低头。” …… “你是我的神灵。” “你是我的刀。” 幽幽绽放的紫藤花下,少女用冷淡又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倏然间,火海退去,有只手拉着他的手,把他拖出黑暗,推回现世之中。 御守的光芒一闪而逝。 重塑后的刀锋从猗窝座肩膀直腰侧划出一道深长血线,一期一振一击得手往右侧扑去,猗窝座拳头砸下,地面被轰出蛛网状的裂痕。 “哈哈哈哈这又是什么力量?”猗窝座可没有放过眼前的人和刀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再立刻恢复的瞬间,未知的事物令他更加感兴趣了,竟放过近在咫尺的审神者,转而攻向一期一振。 ——破坏杀?灭式! 又是毫无技巧的一拳,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一期一振迅速转身,这次他吸取教训,刀锋错开猗窝座的拳头,往他扬起的左臂斜斜斩下。 猗窝座却毫不闪避,左臂被刀切开只剩一点皮肉相连,他以右腿为中心,左臂被切断后右手抢上攒住一期一振刀身,左腿旋转270度向上踢出——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本体离手,蓝发太刀被踢飞后重重摔在地上。 审神者:“……!!!” 她想大喊却喊不出声,张口后从嘴边溢出的是滚热的腥甜液体。 猗窝座新奇地看向手中长刀,这把在夜色中依旧清亮的刀忽然暗淡下去,仿佛生命走到尽头的流萤,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 另一边,一期一振却从碎石中爬了起来,金色的双眼中虽有茫然却依旧明亮,朱红刀鞘的太刀仍好好悬在他腰间。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碎刀,一期一振猛然看向审神者,猗窝座也兴奋地转头看她,口中还说:“这也是你的能力吗?我杀的是他,快死了的却是你。明明对力量的运用还完全不熟练,你们的剑技也远称不上赏心悦目,但这些奇异的能力可真是有趣……啊啊啊——你可别死啊!还有什么力量没有使出来吗?一起对我用上吧!这就是变成鬼的好处,永远不死,能永远战斗下去……” 猗窝座忽然顿住,野兽般的直觉令他后颈发麻,脚下十二角雪花阵自动亮起,罗针对斗气的反应达到了极限。 可是这女人不是就快死了吗?猗窝座头一次对自己的直觉感到不解,眼前只剩一口气的女人勉强撑起自己,抬眼看向他时已经摇摇欲坠,她身后却仿佛升起了什么庞然大物,平白卷起的狂风吹得地面飞沙走石,树木沙沙作响。 猗窝座警觉地抬头看去,他的直觉和血鬼术的罗针都在告诉他,面前有一头深不可测的妖兽对他张开了口,可是视线中却空无一物…… -- 第33页 审神者冷冷地看着猗窝座,口中吐出音节:“去死吧。” 无形的巨掌从空中拍下,猗窝座避无可避,瞬间被碾成肉泥。 如果他们所处的时代是平安京时代,任何稍有些灵力的精怪或阴阳师、巫女、神官们,都能从各地感受到甚至看到此处火山爆发般灵力光芒。 可是在江户时代,无论神鬼都已远去,凡人或许能偶然窥得彼世之物的存在,却无法观察、更无法记住他们。就如被付丧神救下的人永远回忆不起恩人的面孔,对凡人来讲,彼世之人就像拂过脸边的清风、河中淌过的流水,稍纵即逝,永远无法把握。 此时,多到过分的灵力在失控暴走,形成的飓风将江户城一带的乌云一扫而空,日出前最后一点月光和星辉洒向大地,映照出地面上的惨状。 小山面向西北的半边已经坍塌成乱石堆,中间深深凹下去一块,被砸得瓷实,坑底还有摊烂泥在蠕动聚合。 审神者拍完这一掌后,脱力地摔了回去,一期一振如梦方醒,赶紧上前扶她起来。 审神者虚弱道:“放一张定身符,时间设一小时。林子里还有个人,把她也带上,让日向或厚送她去紫藤花家……” 一期一振急道:“我知道了,主人先别说话,会加重伤势的!” 一夜鏖战,直到天边蒙蒙亮,两人终于回到江户城,审神者早已失去意识,一期一振在交代完审神者的嘱咐后也昏迷过去。 …… 【如露珠飘落、亦同露珠消而逝、即为吾身矣。抑或如难波之事、亦乎繁华梦一场……】 耳边有木材被炙烤发出的噼啪声,石墙被烧脆后的倒塌声,水色瓦片寸寸剥落时的轻响……还有人类凄厉的哭号声、喊杀声,其中夹杂着凡人无法听见的、天守阁中无数珍宝遭受火焚时的悲鸣。 天守阁中的某处,一振有着朱红刀鞘的太刀正被安放在刀架上,大火烧了进来,珍贵书画被燃成灰烬,黑釉茶碗被烧成碎片,绣着太阁桐纹的华丽锦衣隐没在火光中。 这振太刀在鞘中嘶鸣,火焰已燃至刀架上,主人替它换上的金丝绪子也烧着了,它多么希望自己能折在战场上,断在主人身边,都好过在这里,无力的、一点点的被大火吞噬…… 有一双手捧起了太刀,就在刀离开刀架的瞬间,火蛇从刀身窜上这双手,焦黑的刀鞘恢复了朱红的颜色,鎏金刀镡再次焕发光彩,可这双手却被火焰缠绕,白皙的皮肤逐渐枯萎,泛着健康的粉色的指甲翻卷蜷曲,渐渐萎缩成一双骷髅。 “主人!” 一期一振从被褥中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背后都湿透了。 顾不得关注自己,一期一振冲出房间,从未如此主动地去寻觅灵魂中契约的牵引,跌跌撞撞地走过檐廊,来到一扇拉门前。 他下意识就要将门拉开,然而深入骨髓的礼仪在此刻遏制住了他的动作,令他犹豫了下。 房内传来人声:“进来。” 一期一振深吸口气,拉开纸门,进入房间。 审神者正坐在被褥中,背对着他披上一件纯白浴衣,照进来的阳光打在她背上,头发扎起,脖颈细白。 审神者转头看向一期一振,刚想说什么,看了他两眼,皱眉道:“你的伤应该都被治好了才对,怎么现在看起来还像中伤加黄脸似的?”而且还衣衫不整,衬衫扣子开得跟烛台切有得一拼。 果然,第二次碎刀并不是错觉,一期一振喉结动了动,忽然道:“主人,一人出阵只能带一个御守,一个御守只能恢复一次碎刀。那么第二次,我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审神者眸光闪了闪:“一点小技巧而已。” 一期一振:“所以您将可以转移伤害的符纸放进了御守?” 审神者:“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想碎刀?” 一期一振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碎刀很痛,但是得知自己的命是审神者换回来的,这令他更痛,心脏仿佛被什么攅紧了,喘不过气来。 一期一振:“所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吗?”包括在池田屋奋不顾身的骨喰和药研,包括开朗地激励自己的厚…… 审神者冷漠道:“不知道,因为本丸里还没有哪个人傻到叫他走不听,碎一次刀不够还碎第二次。” 一期一振:“……” 审神者见他不再提御守的事,也放松了口气:“你们刀剑男子皮脆血薄,伤重到一定程度就直接碎刀了,而我不同,用灵力强化身体,会令你们碎刀的伤对我来说最多一周就好了。” 一期一振:“……”可是还是会痛会流血,甚至人体不同付丧神,护理不好还会留疤…… 审神者:“算了,带你来延享的是我,责任在我。本来你该去厚樫山战场、先好好涨点实战经验才对。” 一期一振听得脸皮燥热,知道这是在说他练度和实力脱节。 审神者:“还有一点,关于重锻。” 一期一振猛然抬头。 审神者没有看他,自顾自道:“你昨晚梦见了什么吗?大阪城火灾?我梦见了另一件事,烧身后的你被重锻再刃。”因为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的契约联系,偶尔审神者能梦见与付丧神生平经历。 审神者其实并不了解自己这振一期一振,但万屋总有足够的资料可买。据她所知,这振刀最恐惧最在意的事有两件,一是火灾,二就是重锻,后者似乎跟历史上的额一期一振烧身后再不能上战场有关。 -- 第34页 审神者:“从神明形成的原理来讲,你确实有在意这点的理由,毕竟重锻后质量下降是你的故事的一部分。然而召唤的原理却不是这样的,以付丧神形态现世的你已是历史上最强盛的你,所以质量下降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一期一振愣了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审神者这是在劝他不用想太多。 审神者见他还没明白似的,努力找了另一个例子:“骨喰被我召唤出来时也说记忆没有了,他一开始也很在意这些。不过自己的历史总是自己创造的,以前的你们掌控不了自己,但现在你们可以了,就是,充实现在……你明白吧?” 一期一振看着审神者纠结的脸,她通常少有表情,通常是平淡甚至冷漠的,安慰起人来的口拙反而令她更加鲜活,更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右手放在心口,一期一振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主人,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的历史,和我的未来,都由我自己创造。” 曾经未能保护的人这次他会保护好,曾经未能挣得的荣誉这次他会十倍百倍地奉上……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刀了。 审神者:“……”哦,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语死早就不该和一群可以当她语文老师的刀混在一起。 审神者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你想通就好。我还要再休息会儿,厚他们去保护拜贺式了,你要是身体没问题就一起去吧。” 一期一振:“是。那我走了,主人。” 他刚要出门,审神者忽然叫住他,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审神者:“里面有两振刀,你去跟厚他们回合前,去城内的紫藤花家,把刀送还给昨天的女孩。”那振碎掉的山姥切和日轮刀被她贴了张物品用的修复符修好了,山姥切除了没有刀灵在内,论质量在这个世界上也算一振绝世好刀,全当留给B组1号的转世当纪念。 一期一振没有问为什么:“是。” “还有,”审神者补充道:“别让狐之助看见。” 等一期一振离开,整座被他们租下的小院里只剩审神者一人。 审神者自己喝了瓶有助眠效果的伤药,忍着身上从没停过的剧痛,蒙头继续睡。 昨晚最后的灵力暴动耗空了她,刚才和一期一振说什么一周就能痊愈,如果有灵力和灵术加持,一周确实有可能,但现在灵力还未恢复,天知道要拖几天。 入睡前,审神者的腕带忽然亮了起来。 审神者努力撑开眼皮去看,见是英的文字消息,心下奇怪。 腕带没有跨世界跨时代的视频通讯功能,任务期间英通常会通过狐之助联系,直接给她的文字信息倒少,一般都是最好不能经过狐之助的信息。 英消息只有一行,审神者一秒就读完了,眼睛睁得老大…… 【主世界,髭切刺杀2号,成败未知。】 第15章 冰之鬼 审神者召唤付丧神,二者签订契约,审神者负责提供纯净的灵力维持付丧神现世,付丧神则负责完成审神者的任何命令。 任何命令,这意味着审神者的言灵在契约关系中拥有无上权威。若是审神者通过契约使用言灵命令刀剑男子自行刀解,刀剑男子即使再不愿意,身体也会自发地走向刀解池。 由于这种契约的特殊性和个别审神者堪忧的道德水平,某些本丸的刀剑男子可不止要负责出阵远征、做饭洗衣,连审神者的床榻也要被迫负责起来。 目前为止,在时之政府的统计中,令刀剑付丧神暗堕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审神者出格的行为。其中包括而不限于:强制陪|睡、强制碎刀、言语或身体虐待等。 付丧神的堕化也分两种,一种是战场受伤得不到及时治疗导致的污染,另一种是主动的堕化。 主动堕化即表示付丧神有了反抗审神者、甚至杀死审神者的念头。堕化的付丧神不再从审神者身上获取灵力,转而从天地间吸取驳杂的灵气,或是倒向时间溯行军。 伴随着褉的污染,堕化程度越高,付丧神就越能反抗契约、不再听从审神者的命令,然而同时,付丧神也会因为吸收过多的驳杂灵气而失去俊美的外表、丧失理智、变得嗜杀嗜血。 通常完全暗堕后的付丧神几乎与鬼怪无异,任何审神者及付丧神都被要求,一旦发现暗堕的付丧神,视情况可当场击杀, ……也就是说,敢于对契约的审神者举起本体的髭切,必然已经暗堕了。 结合山姥切国广交代的事,审神者几乎可以确定,这振髭切就是B组1号召唤出的刀,而借时之政府之手磋磨死B组1号的,很有可能就是A组2号那个人渣。 可还有一些问题,审神者想道,如果髭切的刺杀是为了给B组1号和前一振膝丸复仇……那么现在这振膝丸又是怎么回事?如果髭切要杀2号,那么同为源氏刀的膝丸难道不会被2号记仇吗? 最后是定位仪,在幻姬处一期一振丢失的定位仪,真的是髭切偷的吗? 问题太多,审神者重伤未愈,想着想着便在伤药的作用下睡着了。 她醒时时间已过了中午,再次入睡后,没一会儿太阳便开始往下走。 刀剑男子们都在江户城中跟着历史人物转,保证任务顺利,因为审神者所在的小院有重重结界保护,足够安全,再加上有溯行军的动静狐之助会提醒,刀剑男子们也就没急着回去。 -- 第35页 今天天气晴朗,黄昏时也万里无云,暖黄的阳光逐渐染上柔软的玫瑰色,斜斜地铺洒在江户城中。 院外市井喧嚣,院内有着结界隔音,审神者睡得正沉。 细碎冰晶犹如云霭飘散,循着某种看不见的痕迹,悄悄将小院包裹,顺着树荫墙缝潜进院里,飘过庭院、钻过檐廊,从纸门的门缝渗入,在审神者缓缓起伏的被褥上方盘旋。 审神者太累了,灵力耗空的情况下外放的灵力场已被收回体内,能动用的那点灵力全部在温养脏器骨骼,是以感知能力低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发觉不对。 睡梦中,审神者感觉鼻子发痒,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搔弄,她迷糊中偏头躲避:“歌,歌仙?还是哥哥?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哦,好孩子该起床了哦,太阳都快下山了呢~” 好听的男音轻柔温软,与划过她脸庞的冰冷尖锐的东西形成极大反差。 审神者瞬间惊醒,反手去抽身旁的胁差,却只摸到一截冰棱,数根冰凝结成的枝蔓倏然束缚住她的四肢,同时冷得仿佛能把人的心肺都冻结的空气被她无意识地吸入体内,立刻令她呼吸困难。 “喀喀……啊……”审神者努力看向自己身后,那里有个穿着红衣的人,“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整个小院都用重重结界与外界隔离开来,人们不仅注意不到这里,哪怕直直地往里走都会被幻术送出去。 来者用一面金扇遮住了下巴,眼睛眨了眨:“怎么进来?当然是……闻着香味进来啦。” 红衣人凑到审神者身侧,审神者看清他的金扇上刻有莲华纹,皮肤苍白,白橡色的头发,戴着黑底金边的帽子,绶带从帽檐边垂至肩膀,露出的几撮发根如同泼了血一般。 他看起来很年轻,八字眉,虹膜是七彩琉璃色的,左眼中刻着“下一”二字。 红衣人开口时语气天真烂漫:“‘那位大人’想要你,刚好我在附近,于是我让我的信徒来这里拜访,可他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怎么都进不来。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来了,闭上眼睛,只闻着你身上的香气,果然就找到你了呢,真是太有趣了。” 这是前天晚上见过的食人鬼!审神者猛地用力一挣,束缚她的枝蔓发出冰块碎裂的声响,却没有绷断,反而越收越紧。 红衣人受惊了似的睁大眼:“哎呀呀,幸好幸好……不愧是能打败猗窝座阁下的小姑娘,力气真大啊。你的肺都被我冻上了,按理来说人类很快就会因呼吸困难而死,但你还有力气挣扎,明明昨晚被猗窝座阁下打断的肋骨还没好呢……” 红衣人凑近审神者,轻轻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好香啊……那天我只闻到了你的味道,现在闻到你的血,就更加确定了。你是稀血,但又不仅仅是稀血。” 红衣人忽然兴致高昂起来,扇子收起拍在左掌心里:“知道吗?我叫童磨,是万世极乐教教主。人们膜拜我,向我寻求解脱,让我引导他们去往极乐,可我从不相信世上有神的存在。什么神明,什么极乐,那都是人类妄想虚构出来的童话啊!”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直到今天……”童磨看向审神者,不顾她的挣扎,淡紫的尖锐指甲掠过她的脸庞,从颌骨边带走一粒血珠。 “明明那晚闻到过你,可第二天怎么都回忆不起你的味道;昨晚江户城异象频出,信徒们也在向我抱怨,可现在想起来,异象都是什么?夏夜无雨却雷声阵阵?房屋失火还看见武士的鬼魂?还有一间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的屋子、身上什么气味都闻不到的带刀男人,能转移伤害甚至助同伴起死回生的巫女,以及……” 童磨唇角翘起,尖牙森白:“以及一个人类女孩,心和肺都被我冻住,肋骨粉碎,却还能令血液在体内循环,增强肌肉,积蓄力量,准备趁我不备挣开我的血鬼术杀了我……” 审神者瞳孔骤缩。 童磨说完,张口含住沾血的那根手指,血一触到舌面,只有鬼能尝到的异香与鲜甜在舌上迸发,童磨双眼紧闭,苍白的脸颊上涌起潮红,发出一声呜咽,连束缚着审神者的莲花枝蔓也在微微颤动。 “太美味了……这就是彼世之人的血吗?我好感动……” 童磨琉璃般的眼里溢出泪水,沾湿他的睫羽:“一直以来,从我还是人类开始,我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直到现在,我发现了你……啊……你就是真正的神之使者吧,我太感动了……我好高兴,原来神并没有放弃这个世界,神还爱着我们,神……” 审神者冷冷道:“够了……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我看着想吐。” “诶?”童磨的脸凝固了,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滴在他的衣襟上,洇出一块深红的痕迹。 “什么极乐,什么永生……吃自己的信徒时口中说得好像那不是你的信徒的腿,而是他们献上来的牛羊。” 审神者冷漠道:“就算虚弱,我也感知得到,你心脏加速并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我的血。还好意思提神爱着你?别侮辱神明了!” 童磨脸上的表情静止了几秒,忽然缓缓笑开:“呀,被看穿了呢。” 他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愤怒,反而怜爱地用扇尖拨弄审神者的黑发,语气温柔道:“那几个带刀的男人真是不懂得欣赏你,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孤零零的……你多大了?十六?十七?我身边像你这么大的女子都有夫君、有的还有小宝宝了呢。” -- 第36页 “唉,明明这么漂亮……”童磨惋惜道:“要是性格温柔一点,肯定会更招人喜欢吧。” 审神者冷哼一声,脸颊边,被童磨划开的小伤口,又有一滴血珠溢出来。 童磨的视线仿佛被那颗血珠吸引住了,他伸手捏住审神者的下巴,让她侧头露出左脸上的伤口,慢慢凑近,口中呢喃着:“好香啊……虽然‘那位大人’想要你,但是你太美味了,我只尝一点……”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审神者耳边,童磨用舌尖卷去了血珠,立刻露出了不堪承受的神色,口中发出□□,身体连带着血鬼术都在颤抖。 审神者抓住这一刻,积蓄已久的力量突然爆发,猛然挣开冰蔓藤的束缚,右臂顺势搂住童磨的脖子抓住他的下巴,左手按着童磨的头顶,用力一扭—— 喀啦——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童磨的头向后转了180度,身体软倒在地。 “哎呀呀,是我轻敌了呢,居然在人家那个的时候攻击,真是狡猾,可这样是杀不死我的哦……”头都反了童磨还能说话,眨着琉璃色的眼睛,双手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金扇。 储物袋给一期一振拿走了,审神者矮几上的杂物中抽出一张定身符,拍在童磨背上,后者停在一个诡异的姿势,身子趴着可脸还别在身后,定住不动了。 ——辣眼睛! 审神者飞快地翻出为这种意外情况准备的消除记忆的符纸——也是万屋出品的瞬发符,专供灵术渣的审神者,一张的钱能买下锻整整百振刀的资源。 审神者猜这种食人鬼能互通记忆,而童磨口中的“那位大人”就是控制他们的鬼王。普通来说凡人对彼世之人的记忆会自己消退,但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了,为了避免意外,审神者忍着肉痛,拍了张最高级的上去,保证任何与童磨有一丝关联的人或鬼都不会记得自己。 把童磨扔出院子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审神者往自己身上补了张隔绝气息的符咒,后悔没买最高级的彻底隔绝气息的结界,这才让食人鬼摸了进来。 刀剑男子们和狐之助很快回来了,大家都没发现童磨曾经来过,审神者也没提,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担心。 狐之助还问起B组1号的转世,奇怪为什么要专门把她送去紫藤花家。 “那个女孩被溯行军引来的鬼碰上了。”审神者轻描淡写道:“她的原计划你也知道,去江户城,要是没有溯行军影响,她便会在紫藤花家落脚。” 审神者换了个话题:“话说你们今天有碰见溯行军吗?历史偏差怎么样了?” 狐之助明显对任务更为关注:“今天杀退了两小股溯行军,都在二十只左右。历史偏差从今早开始就在不断下降,下午板仓胜该杀死细川宗孝后,掉到了3%。想来等任务结束,偏差或许能控制在1%以下。” 审神者:“嗯,那就好。我还需要一天时间恢复,后天开始跟你们一起行动。” 狐之助担心道:“溯行军最大批的进攻应该就是昨晚了,后面的敌人不会比昨晚多。您要不还是先回本丸养伤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审神者拒绝道:“池田屋时,溯行军的总攻一波接着一波就没断过,这次也难说,或许在伊达宗村送细川宗孝回熊本的路上就会遇上袭击。” “总之你们继续任务吧,我贴个隔离气息的符咒,不会有事的。” 审神者打发走他们,继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今天傍晚来了只鬼,确实在意料之外,但也令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定位仪。 现在她伤重、灵力大减,如果真的有人想用定位仪找到她对她不利,今夜就是袭击的最佳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磨磨头后面还有戏份(嘻 这里的时间是1731年,三哥和磨磨头已经变成鬼至少20年左右,而原著是上弦百年没变过,且猗窝座比童磨早变成鬼,童磨超过猗窝座的换位战大约在1820之前,所以设定他们还不是大正时的排位。 另外婶目前的刀术(剑术)最多只相当于刚学会全·集中的炭炭,加上灵力才到上弦的程度。 第16章 源氏双刀 大约是审神者平日里几乎不让刀操心,这次刀剑男子们也没有多想,都专注于任务中。 他们才走不久,月亮还没爬上天穹,审神者屋内,一道细小的时空缝隙倏然出现在天花板上,从中噗叽地掉出两个人,正巧摔进审神者的褥子里。 还好被褥里没人,审神者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胁差出鞘,某个奶金发色的男人刚坐起身,明晃晃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审神者低喝道:“髭切……果然是你偷了定位仪!” 这振髭切已经完全不复初见时的模样,双眼变成黑底红瞳,右额长出鬼角,身上数道伤口纵横,流出的血呈现出黑紫色。 这都是违背契约、攻击主人的代价。 “呀……冒犯了姬君,我非常抱歉。”髭切完全没在意自己脖子上还架着把刀似的,他虎牙尖尖、笑起来时表情竟跟上一个摸进来的食人鬼有几分相似。 髭切低头看向另一个与他一同掉下来的人:“虽然突兀,还请姬君救救他吧。” 审神者也低头看去,那是她曾经见过的膝丸,从掉下来后就没动过半分,身上有几条发出淡淡金芒的细长裂口,中间是虚无的黑色,咋一看整个人都被分截成了好几段。 -- 第37页 髭切:“我的话……嘛,都无所谓了,可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呢,死了有点可惜。所以姬君……” 审神者打断他的话:“我救不了他,这振膝丸的伤不是普通伤口,而是言灵造成的。” “哦呀……”髭切看上去凝固了一瞬,很快又笑道:“姬君说笑了,他还没碎呢,以手入的方式祛除言灵之力,一点点材料修补再加加速札不就好了嘛。完了您也会多一振源氏重宝,和其不为呢?” “没用的。”审神者神色复杂地看着髭切:“言灵碎刀不可逆,他的本体已经折断,失去的部分就算手入也救不回来。” 即使不看膝丸本体她都感觉到,这振膝丸的大部分已经“死去”,可能是言灵被打断得及时,他还没完全碎刀,但剩下的小部分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彻底死亡。 “这样吗……”髭切低下头,浑不在意审神者的刀尖会不会切开自己的喉咙,把一振青色刀鞘的太刀从膝丸腰间卸下,缓缓拔|出——鞘里的刀刃已经碎成几部分,跟着刀柄出来的刀身只剩小臂长。 在髭切做这些的时候,膝丸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面容俊美却痛苦。 审神者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她常为刀剑手入,各种各样的损伤她都见过,碎成这样的还是第二次见……第一次就是B组1号刀剑碎了一地的本丸。 审神者撇开视线:“或许……还有个办法。” 髭切抬起一双鬼眼盯向审神者:“什么办法?” 审神者:“你先回答我,这振膝丸不是你前主锻的那振吧,既然是2号锻出来的刀,那膝丸为什么也参与了刺杀?” “刺……杀?”髭切语气飘忽,又慢慢笑开:“您知道了呢……不过这孩子没有动手哦,您看他,还干干净净的,刺杀的只有我呀。” “他没动手?!”审神者难以置信:“那为什么2号要命令他自……”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审神者已经想明白了,髭切善解人意地替她把话说完:“自裁?嘛,这很常见不是吗,抓不到敌人就把敌人的亲属杀了泄愤,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髭切盯着她,语气却笑盈盈的:“我已经回答了,那么姬君呢?” 审神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把刀尖从他脖子上移开:“你们的资料中,有一个传说是‘枕神和寸无’,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髭切很努力地想了想:“不知道呢,过去发生的事那么多……呃……我忘记了。” “那就现在给我想起来!” 审神者收了刀,在膝丸身边跪下:“传说中,膝丸刚被锻出不久就被你砍下了一截刀尖,因此得名寸无。你最好确认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哪怕不是主世界发生过,只在个别平行世界发生过都算。” 髭切线条优美的眉毛蹙起,困惑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印象了……或许真的发生过?不过我为什么要砍下弟弟的刀尖呢?” 审神者:“因为天皇要杀你们的刀匠,天皇怀疑刀匠私吞材料,所以膝丸比你长,然后听到刀匠哭诉的你就砍了膝丸,使你们长度一致。” 髭切显得非常惊讶:“因为刀匠?我怎么感觉可能是我在嫉妒呢?之前还听三日月说过,无论人也好刀也好,大就是好……哎果然嫉妒是不对的,连我都变成恶鬼了呢!” 审神者静了两秒:“……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像恶鬼的……算了我在说什么。”简直槽多无口。 审神者拿出手入工具,下手迅速地将膝丸剩下的部分拆开,把刀条、刀拵等部件一一摆好。 此时膝丸的人形已经开始变淡,整个人呈现出半透明的感觉,仿佛很快就要消失。 审神者对髭切认真道:“付丧神也是神明,虽然你们都被选取了最巅峰的时期召唤,但有些原理是共通的,比如神明因人的祈祷人的愿望而生,所以即使是虚构出的故事,也是神的一部分。”真实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今剑和小狐丸就是最好的例子。 髭切似懂非懂:“哦……?” 审神者:“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你记不记得,都要在心里承认这个传说——‘枕神和寸无’,它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你是神明,还是跟膝丸关系很近的神明,有你的承认,他的转化会容易很多。” 不等髭切回答,审神者弯腰伏在膝丸耳边,说:“你还听得见吗?要是听得见,那就在心里跟我复述——我的确被髭切砍下了一段刀身,得名寸无,虽然残缺但无伤大雅,此后我在历代主人手中,积累下无数传说,最终成为付丧神。” ——我的确被…… 已经淡成虚影的膝丸嘴唇动了动,审神者心中一喜,立即坐直身体,快速擦净膝丸残余的部分、打粉上油,直到刀条光洁如新。 审神者双手捧着刀条,低头躬腰将其摆在膝丸的虚影边,并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声道:“我乃审神者,神职即聆听神谕、辨明真伪。现我承认付丧神‘寸无’的存在,并将其召唤至此世,与我签订契约——” 她做这些时,髭切就坐在一旁,红眸安静地看着她。 随着审神者的灵力注入,残余的刀条忽然亮起,膝丸的虚影也放出刺目白光,整个房间似乎被强行塞了颗太阳进去,光线透过纸门,照得院子里也亮如白昼。 光芒散去,审神者眼前的黑影慢慢消失,她睁开眼睛,只见原来膝丸的位置躺着一个小少年,身高跟本丸的短刀们差不多。 -- 第38页 少年有着淡青色的短发,眼睛闭着,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额前刘海和从前一样,原本华丽的出阵服变成和适合体型的短裤和中靴,鞋子后还有截小高跟。 成功了!审神者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流出虚汗,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再次被耗空。 髭切饶有兴致地看着变小后的弟弟,口中啧道:“居然变得这么小,现在不能叫弟弟丸了,该叫小弟弟丸?” “现在他叫寸无。”审神者瞟了髭切一眼,重新坐直:“寸无已经没事了,重新装上刀拵刀柄后很快就会醒来。至于你,现在来回答我的问题。” 髭切笑了笑:“姬君想知道什么?我看姬君似乎很累的样子,应该还有伤没好吧?不如您先休息?” 审神者冷冷道:“我的事你不用管。向你前主索要源氏刀的,就是2号对吧?” 髭切不肯定也不否认,笑道:“可能是吧?不太记得了呢……” “认真点回答!”审神者提高声音:“你前主本丸剩下的五十七振刀剑全部碎刀了,对此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前主死时还在出阵中的三日月、大典太以及鹤丸国永又在哪里?” “不要那么着急嘛,姬君想知道的还真多。” 髭切的语气温柔缱绻:“我在现主人那里,确实听到了一些事。比如……有一种阴阳术,能操控人的尸体,令死人起死回生……” 审神者陡然睁大眼:“所以他是在B组1号死后,通过阴阳术让其余刀剑碎刀的?不对,契约是刻在灵魂上的,光操控尸体怎么能使用言灵?” 髭切目光闪了闪:“用招魂术不就好了?阴阳师们不都会这种法术么……还是说,姬君认为我前主的灵魂另有去处?” “……”审神者抿起唇,心底大骂自己疏忽。 见她不说话,髭切心道猜对了,他笑眯眯道:“我也只记得这些啦,活得太久,很多事都不大记得住。至于三日月、大典太他们……嗯……不清楚呢。” 审神者才不信他鬼话,又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拿我的定位仪?” 髭切想了想:“嗯……定位仪啊,确实是有意要拿的,不过后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双鬼眼看向审神者,对她笑道:“其实这并不是原计划呢,嘛,不过也还行。” 审神者被他看得后脖子发凉,左手下意识摸向腰侧的胁差:“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计划好了刺杀失败就来找我吗?把话说清楚!” 髭切的笑容顿住:“刺杀失败……”他忽然抬手敲了敲脑袋,还顺手捋了把自己手掌长的鬼角,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真是的,脑子都变迟钝了。” 髭切对审神者摊手,无辜道:“我刚才忘记说了,您口中的2号,也就是我的现主人,很快就要追过来了哦。” 审神者:“什么?!” 她一跃而起,髭切也顺势站起身,用被褥盖住小寸无,口中还说:“刚才可能是十分钟后到,那现在大约只剩三分钟?两分钟?要是给他看到我在姬君这里可不得了,他会怎么想呢?还有变小的弟弟丸……” ——要是2号看到了绝对会认为她跟髭切是一伙的,甚至认为是她设计了髭切的刺杀! 审神者猛然看向髭切,后者从善如流道:“为了避免给姬君带来麻烦,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以后弟弟丸就麻烦姬君照顾了。” 审神者心中隐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其实她只要杀了髭切就能洗脱嫌疑,不过眼下事情紧急,她也没有把握能赢,只能道:“你已经带来麻烦了,现在走吧,别跑太快。”跑慢点方便2号追过去。 髭切爽快道:“没问题。” 他右手放在胸前,对审神者躬身道:“那么,我先走一步。” 髭切离开后,审神者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定位仪,输入灵力激活。 屋外,明明是晴天的夜晚却迅速聚集起大片云层,中间的气旋越来越大,云层中电蛇游走,粗硕电柱轰隆砸下,径直劈在审神者的小院里。 江户城中,几个身影从四面八方纷纷往回赶。 审神者走出房间,提着胁差站在檐廊上,狂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院里电光还未散去,人声先传了出来,有人咆哮道:“4号——怎么是你?!髭切呢?髭切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阿尼甲只说了两三句真话,其他都是假的……以及他从第一次出场就已经在图谋不轨了,后面会写到 *** 写这章前狂点阿尼甲找感觉,好不容易找到手感,结果中午吃饭时看齐神下饭,看到鸟束之后……噗,没眼看了(考哥.jpg (不过本文里的阿尼甲也还挺那啥的,往后就知道了 我自己本丸这振阿尼甲怎么都不爆真剑,好气气唷,爷爷都爆了(吸溜 第17章 新刃来了 从电光中走出的人,一身华丽狩衣破得像只麻布袋,白衣被自己的血染红,头发被切得跟杂草似的,手中扇子也没了。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他的脸,俊美似神明的面孔被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斜向下割成两半,血流进他嘴里又流下下巴,显得脸上神情尤其狰狞。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真不愧是源氏剃刀,她好悬没笑出声,幸灾乐祸道:“尊敬的2号大人又怎么了?上次幻姬大人的三日月没给你破相,看来你很遗憾啊,还让自己的刀给自己来一下。” -- 第39页 2号疯狂道:“果然是你!你果然和那个野良是一伙的!” 审神者厌恶道:“注意你的言辞!付丧神是神,不是神器。你只是个审神者,不是神明。” 野良是神道中对拥有多个主人的不忠神器的蔑称,许多神明甚至觉得提起都会脏了嘴。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贱人!贱民!”2号根本听不见审神者在说什么,他眼底充血,太阳穴和脖子上青筋爆起,口边还有血沫,显然已经陷入癫狂。 “主人!请冷静!”一只狐之助从2号身后窜了出来,“这里没有髭切和膝丸的灵力反应,检测中发现髭切现在在我们的东南方向,距离我们五百米左右。” 审神者注意到2号身边没有任何一振刀剑男子,只有两个纸扎成的犬型白色式神,鼻梁处有独眼纹,拱卫左右。 “我才不管!”2号挥开狐之助,指着眼前的审神者喊道:“你们去给我杀了这女人!杀了她!” 审神者:“你确定?” 小院的围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六个身影,将院子里的2号包围在中央。 2号的狐之助明显退缩,尾巴毛炸开,两个式神也没有听从主人的命令攻击审神者,反而将他护在中间。 “我让你们去杀了她!杀了她啊!”2号吼得口中血沫飞溅,整张脸胀成紫色,眼珠子往上翻去,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 整个院子里只能听见2号的咆哮,他发现身边的式神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后,从残破的袖子里掏出一沓符纸甩开,一落地就现形为数只狼犬妖怪。 “去,杀了她,现在就去……”2号气喘吁吁道,仿佛刚才的癫狂劲消耗了他太多体力,目光也开始呆滞起来。 犬妖得令,嗥叫着朝审神者冲去,院墙上六个刀剑男子同时跃下,短刀和胁差去保护审神者,打刀和太刀拔刀砍向2号。 就在此时,一股清冽的灵力忽然降临在小院里,产生的波动瞬间涤荡过所有人。 犬妖们仿佛被抽走了生命,重新化作符纸,付丧神攻向2号的刀刃被无形的墙壁挡住,审神者则感觉身子一轻,浑身伤痛立刻缓解。 2号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碎:“幻姬!”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幸好来了。” 幻姬还是那身随意打扮,手中提着振红鞘太刀,从院子中间的时空缝隙中迈了出来,语调不急不缓:“要是再来晚点,我恐怕就要以‘袭击同事’的名义把你抓起来了,2号。” 2号愤怒道:“我不叫2号!我的代号是——” 幻姬打断他的话:“好了,如果不想被我送去时之政府,你还是赶紧回主世界吧。主世界的偏差已经达到8%了,再不回去,你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2号:“你个贱民凭什么管我——”他的狐之助赶紧安抚他道:“主人,髭切已经到城边了,我们得快点追上他,主世界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也不管2号如何咆哮,幻姬走向审神者,轻轻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审神者抬眼看她:“没事,能看见2号这副蠢样就值回来了。” 幻姬:“受伤就别硬撑,从刚认识你到现在,第一次见你这么虚弱。还是赶紧回本丸养伤吧,后面的任务交给付丧神就好。” 另一边,狐之助终于劝动了它的主人,2号看上去比刚来时神智清醒了些,骂骂咧咧地带着式神和狐之助飞上夜空,往髭切的方向去了。 幻姬抬头看了眼2号的背影,眼底闪过一道光:“他……不太对劲呐。” 审神者:“这家伙不一直都这么不对劲吗?” “是么?”幻姬眯起眼看了会儿,直到2号消失后才收回视线,看向审神者:“跟我一起回去吧。” 审神者还在犹豫,边上一期一振等人附和道:“是啊主人,这边放心交给我们就好!您回去养伤更重要。”要是2号再回头来袭击,待在本丸里,至少不被允许的客人是进不来的,他们还安心些。 “那好。”审神者也想到了这一层,刚才她样子做得足,实际上体内灵力空虚,心里多少有些后怕。 她看向幻姬,迟疑道:“不过……有件两事我得跟您说一下。” …… 回程的时空通道里,审神者把这两天的经过简单告诉幻姬。 “这就是原来的膝丸?” 幻姬饶有兴致,伸手卷了缕小少年的短发,淡青色的发丝凉滑柔软,如上好的丝绸。 现在该叫寸无了。 审神者用了张符纸把寸无和被褥一起飘起来带在身边,寸无还睡得正香,胸口缓缓起伏,手握成拳缩在胸口,小身子蜷缩起来,脸一半埋在被子里,睡姿很没有安全感。 幻姬检查过寸无的本体刀条以及膝丸的残片后,口中毫不吝惜对审神者的夸奖:“用神明和审神者的祈愿改变付丧神的性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也没有。”审神者这时开始脸皮薄起来了,“当时着急,只想到这个办法。” 要是失败了……天知道髭切会做什么。 审神者:“那个……我能直接把寸无带回本丸吗?会不会有危险?” 幻姬思考了下:“可以,刚好源氏刀开限锻了。刀帐记录中不要提这边发生的事,就写他是你不小心锻出来的残次品,是膝丸本尊的一个侧面,只承载了膝丸的一部分传说。” -- 第40页 审神者感激道:“是,谢谢幻姬大人。” 幻姬:“没什么。你还有一件事呢?” “关于B组1号那振山姥切国广……” 审神者拿出储物袋,伸手进去翻找了下,原本随着心念可直接拿到手的物品,现在翻了好久都没找到。 居然不见了!?审神者回想了今天的经过,唯一一次她把透明勾玉拿出储物袋,还是让一期一振去还刀期间—— 童磨! 审神者脸色铁青。 幻姬猜到了:“如果丢的是灵器,放心吧,那个世界线里已经没有能使用灵力的人了,就算丢了也不会造成偏差。” 审神者憋屈道:“是!” 原本她想请幻姬出面请时之政府彻查万屋的,现在证据没了,彻查也泡汤。 幻姬又说:“你关于B组1号的发现,不用写在报告里,就让山姥切成为悬案吧。” 审神者不甘心,也无可奈何:“是。” 她为了保全B组1号的转世,没有让狐之助跟着,狐之助的任务记录中自然没有这一部分,也就不能成为B组1号是被害的证据。而另一个人证,髭切,早就不知道跑哪儿了,再说他堕化严重,还刺杀审神者,时之政府不会允许他佐证,只会见到就杀。 说来说去,事情最好的结局就是她隐瞒一切、2号继续逍遥,同时B组1号的转世也能活下去。 她生闷气,表情不再平淡,嘴唇紧抿两颊微鼓,看起来倒多了几分十几岁人会有的情绪。 幻姬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知道你和英都想为B组1号报仇,但这事首先没有证据,其次就算有证据也很难走时之政府的审判程序。” “就你刚才所说,如果山姥切没说谎,那么凶手前后的做法明显不同,很可能是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干的。” 审神者:“三个人?” 幻姬:“先上门索要、以重金购买,这是2号的作风,但2号没有斩草除根的魄力。从三年前到现在,他与我们起了无数次冲突,哪次敢真的对人动手?” ——这也是刚才她觉得2号不对劲的原因。 幻姬继续道:“所以,最先出面索要的、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的确是2号的马前卒;式神攻进审神者本丸……能撕开界膜的强大式神可不是普通阴阳师能收服的,很可能是2号恼羞成怒后亲自下的令,目的也不是要B组1号死,而是威胁。” “混战中,第一振膝丸意外碎刀,从这里开始,整件事可能被另一个人知道了,并且‘他’与2号应该是长辈与后辈的关系,也看不上2号的做法。” “为了避免B组1号把事情闹大,‘他’从时之政府内部插手,调走B组1号身边强大的稀有刀,把B组1号派去危险程度远超实力的战场——池田屋,最后用所谓的‘阴阳术’,令B组1号的其他刀剑全部碎刀。” 事情被幻姬捋得一目了然,她分析到:“审神者死了,刀剑碎刀,活着的四振刀剑一个被2号追杀其余不知所踪,而参与了B组1号的死的人……” 幻姬哑然:“还有英,虽然只是间接参与。” 审神者惊道:“难道他们会对英下手?” 幻姬沉吟:“应该不至于。现存的A组成员都太重要了,不可能为了替一个小辈收尾而对不可或缺的战力动手。除非……” 审神者:“……除,除非什么?” 幻姬挑了挑眉:“除非卸磨杀驴。” 审神者背后冷汗都下来了:“您……开玩笑的吧,溯行军插手的世界越来越多,我们……” 幻姬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不过……”她话锋一转:“要解决2号有点麻烦,通过时之政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话题转得太快,审神者慢了半拍:“您是说……?” 幻姬微微一笑:“赌一把,直接杀了他,你觉得时之政府里罩着他的人,会冒着失去重要战力的风险制裁我们吗?” 审神者脖子一凉:“……” 幻姬再次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 …… 审神者提前回到本丸,刀剑们又高兴又心疼。 本丸时间是夜里十点左右,大部分刀剑都睡下了,烛台切远征中,于是歌仙兼定接过主厨一职、赶走想要替主人煲爱心汤的长谷部,做了碗叉烧乌冬面,给审神者送去。 敲过门,刚一进房,两振刀就看见审神者半跪着牵着一个五短身材的小萝卜丁,小萝卜丁步子不稳,踉跄着往审神者怀里扑去—— 噗叽埋胸。 !!! 一振初始刀一振主命刀瞳孔地震,长谷部一句“压切了你”就要出口,被歌仙兼定死死拦住。 歌仙兼定太阳穴上的青筋还在蹦跶,面上却笑得温柔如人|妻:“主人,这位是新的伙伴吗?那我再去做份晚饭吧。” ——混小子识相点给老子滚出来啊!!!不然老子亲自让你提会下三十六歌仙的典故! 压切长谷部也说:“主人,请问这位是包丁藤四郎吗?由我们带他去粟田口的院子吧。” ——早就听说藤四郎家族中有个喜欢人|妻的小混蛋,居然一来就敢对主公大人不敬实在是太可恶啦! 审神者没有意识到两振刀内心正疯狂OS:“不用多做了,这儿还有些茶点,我也并不饿。” -- 第41页 歌仙兼定:“……”不,不是吧,主人难道要把我亲手做的面给这混小子吃,然后自己只吃点心!? 审神者感受到小寸无在怀里挣扎,于是扶着他的腋下帮他站稳。 小寸无抓着审神者的手,昂起脑袋看向长谷部,包子脸无比认真:“我不是藤四郎,我是源氏的重宝,寸无!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膝丸。” 压切长谷部:居然是源氏刀?!主人居然能锻出新刀了?什么时候的事!?? 压切长谷部无意识地在心里黑了审神者一把,他结巴道:“可,可是主人,最近开放限锻的源氏刀……不都是太刀吗?”眼前这连站都站不稳的小豆丁是什么鬼?! “这也是我的失误……”审神者咳了一声,眼神飘忽:“想锻太刀,放少了玉钢,结果就……” 歌仙兼定扶额,他的主人在这方面还没练出来啊,会相信这破理由的大约只有—— 压切长谷部一脸自责:“以后请让属下来锻刀吧,一定得到主人想要的结果!” “呃……”审神者正想婉拒,小寸无兴奋道:“真的什么刀都能锻出来吗?哥哥也可以?” 审神者:“……” 长谷部:“???” 小寸无也发觉自己太激动了,他放开审神者,小手握拳在嘴边清清嗓子,矜持道:“我是说,兄长也来这里了吗?” 审神者:“……没,本丸还没有髭切。” 小寸无肉眼可见地蔫了,没两秒又打起精神,希翼道:“那,主人打算锻兄长吗?” 审神者脸上开始挂不住了,想到自己锻啥啥没有的非酋属性:“呃,这个……” 小寸无淡金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主人?” 审神者艰难道:“……我尽力。” 小寸无立刻忘了矜持,欢呼道:“耶——主人最好了!” 他一兴奋,脚下立刻不稳,眼看就要往后倒去,审神者连忙把他捞回来,揽在身边。 审神者蹙眉,口中叮嘱道:“站的时候要小心,虽然是榻榻米,但摔倒还是会疼的。” 大约是因为身负被斩刀尖的传说,小寸无从醒来开始就不能独自行走,连站立也勉强。 小寸无乖乖坐好:“是,我会小心的。” 审神者看向另外两振刀:“寸无暂时跟我住在一起,我来照顾他。” 歌仙兼定还想挣扎一下:“主人您的伤也没好,不如把寸无安排在岩融房里?他很会照顾小孩子。” 审神者摇头拒绝:“让寸无跟我住也为了方便给他修整本体、补充灵力。或许等灵力够了,他的腿也能恢复。” 小寸无眼中充满歉意:“谢谢主人!非常抱歉,我让主人费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歌仙兼定也只能认了。 出了审神者的房门,两振刀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底燃烧着的决心——主人还从未如此优待过哪振刀剑,连贯会撒娇的乱藤四郎都没被这么宠过,更别提有着成年男性外表的打刀! ——现在是因为先天不足,还情有可原,那以后呢?万一等他腿好了主人还继续独宠他怎么办! 哪怕传言中超受审神者们推崇的一期一振来了,他们都没感受到如此危机感。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埋胸!主人还抱他!还跟他睡一屋! 歌仙兼定冷酷道:“动手吧。” 压切长谷部一脸杀气:“明天就把三日月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小寸无,大家可想象幼年体膝丸,白白嫩嫩包子脸、露出小细腿儿的短裤、跑起来靴子的小高跟噔噔噔~ 以及婶已拥有的和会拥有的任何一振稀有刀都是有故事的,所以……咳(努力为婶为什么会有日向找理由……日向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锻出来的欧刀 第18章 新刃来了2 “真美味啊……” 童磨歪倒在软榻上,舔舐着从指尖溢出的血,让血珠洇在舌上、浸入体内,带来颤栗的快感后,再将它分离出来,继续重复细品的过程。 “让我猜猜看……她很年轻,十七岁左右,应该是黑发,薄唇,眼睛的颜色很漂亮。”童磨品得啧啧有声,试图从两滴血中,深挖出血的主人的信息。 “长得挺高的,身体健康,不胖也不瘦,还没孕育过小宝宝呢……” 童磨呢喃道:“总觉得还有些没见过的东西在里面……是错觉吗?我又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呢?” 忽然,童磨慵懒的姿态一收,从怀中摸出一枚透明勾玉。 他将勾玉放在掌心,另一只手食指悬在勾玉之上,血珠从指尖溢出、滴落,仿佛没遇到任何阻碍,血珠瞬间被吸入勾玉之中,透明勾玉也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做完这些,童磨打开矮几的暗屉,将勾玉安放在金色软垫中央,再把软垫和勾玉一齐收进暗屉里。 他自言自语道:“小姑娘,只能是我的……” 童磨从软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去见那位大人吧。” …… …… 某一处废弃本丸中,天空低矮灰暗,建筑物烂得宛如鬼屋。 髭切翘着腿坐在残破的檐廊上,赤着精壮的上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如果忽略他手上在做什么,看起来倒闲适极了。 一振浑身雪白的太刀从屋里踱着步子出来,看到髭切的瞬间一蹦老高。 -- 第42页 “你也太恶心了吧!这是要吓死我?!” “鹤丸?”髭切回过头,手中小刀满是血污,他浑不在意地朝鹤丸笑道:“你回来了啊,三日月呢?” “他出去了。”鹤丸国永眼皮抽搐,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忽略髭切脸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眶后,干脆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髭切继续对自己动刀,一片片被褉污染的皮肉被削下,身边还扔着一只鬼角、两颗眼球。 鹤丸国永在边上如坐针毡,被割肉刮骨的声音刺得毛骨悚然。 身为武器,对刀切人体时发出的声音当然熟悉,但对自己动刀,还丝毫不感到痛苦、一边切一边哼歌,即使是他也难以接受。 鹤丸国永只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不痛吗?” “当然痛。”髭切抛起小刀又接住,“可毕竟不能祓褉,想恢复就只能这么干了。” 祓褉需要三位神明或神器帮忙,而被祓褉者则需真心承认自己的错误,比如违背契约刺杀主人,前一个条件还能达成,但后一个…… 髭切看向鹤丸国永,后者惊讶地发现,髭切两只眼睛已经重新长好,金色的眼睛依旧剔透,仿佛从未被污染过。 鹤丸国永震惊道:“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没有主人就没有灵力来源,能保持自己不被污染就很困难了,更别提受伤恢复。 髭切:“因为这个……” 他对鹤丸国永伸出右手,一团半透明的浑浊物出现在他掌心。 那团东西在无声地尖叫,其中隐约有人面浮现,又因为过度扭曲而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鹤丸国永脱口道:“神隐!??”刚出口又被他自己否定了:“不不不神隐的话会有肉身……这难道是灵魂?!” 髭切笑眯眯道:“答对了~这是一个灵魂的一部分。” 食用灵魂也可以增长灵力,食用某种特殊的人的灵魂还对祛除褉子有奇效。 而灵魂残缺则会使人出现一系列的、轻则暴躁易怒重则痴呆的症状。 鹤丸国永张大嘴张了许久:“所以,是谁的灵魂?” “你猜?”髭切把灵魂一口吞下,鲜红的舌尖舔舔嘴唇:“真难吃。” 鹤丸国永喉头动了动,即使肚子空空也想吐了。 髭切继续除去自己身上的褉,随口问道:“三日月是出去找目标了吗?你不去?” 鹤丸国永目光闪烁:“我还不想找人神隐。至于三日月殿……A组4号本丸指定要一振三日月宗近,他就去了。” 髭切忽然抬头:“等一下,你是说A组……4号?” …… A组4号本丸。 压切长谷部领着一振身穿深蓝狩衣的太刀穿过庭院,与本丸大得夸张的面积不同,一路上他们几乎没碰见几振刀剑,院中只有花香鸟鸣。 压切长谷部边走边介绍:“……这边是手入室和恢复池,我们本丸的恢复池跟其他本丸不同,下次你去了就知道。左边是新选组住的地方,旁边还有很多刀派不齐的刀独居;右边是粟田口的院子,他们人多……你也跟同刀派的住在一起?今剑和岩融都已经来了,他们住在天守阁西北方的湖边。” “好。” 绀色太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身华丽狩衣愣是将木制檐廊走出了皇居大殿的感觉。 多数本丸里,对待辈分高的平安老刀,大多数付丧神都会多少表露出崇敬,至少用上敬语,但这振压切长谷部不同,该怎么说还怎么说:“我们的主人很好相处,但做臣子的不能因为主人好相处就做出僭越之事。” 三日月宗近嘴边含笑:“那是自然。” 得到肯定回答,压切长谷部放心了些,能沟通总比小屁孩好,就怕走了个小屁孩又来了个祸国妖妃……咳!是祸国妖刀,那就成引狼入室了。 “现在我带你去见主人,主人昨天才得了一振新刀,这几天不离身……”长谷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赶紧补充道:“主人不是会开寝当番的人类,不离身是因为那振刀的情况有些特殊。请不要误会,我们的主人不像你的前主,不会做强迫刀剑的事的!” 这振三日月宗近的资料中有写,前主因强制寝当番而被付丧神杀死……三日月宗近理解道:“我明白。” 见他没误会,压切长谷部松了口气,随口道:“也不知道什么人才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竟然连一期一振都无法忍受暴起杀人。” “自然是因为……前主伤害了他最珍视的弟弟们。”三日月宗近笑道。 “……”压切长谷部明智地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往这边走,新刀需要试刀,主人现在在手合室。” 手合室内,对战双方是两位虎彻,金色锦衣的一方攻势凶猛,红色外套的一方防守沉稳,边上还有数振刀剑在观战。 审神者穿着一身剑道服,跪坐在场外,她面前有一个短刀身高的少年,正歪歪斜斜地走向她。 还差两步,小寸无右脚一软,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到,审神者连忙上前扶住他,帮助小寸无重新站稳。 ……熟悉的发色熟悉的内番服,就是身高不对,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眼。 他跟着压切长谷部走入手合室,刚踏上手合室的地板,手合室里的氛围为之一静。 “唷吼,还真换了一振三日月回来,欢迎欢迎!” -- 第43页 “这就是天下最美之剑?” 最美之剑有多美?说是容姿端丽也不为过。 三日月宗近向来对旁人的惊艳目光适应良好,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审神者面前,薄唇含笑,半阖的眼中似有深邃夜空—— “三日月宗近……因打除刃纹较多,被称为三日月。请多多指教了。” 审神者也被惊艳到了,即使身旁环绕着的一系列或俊美或帅气或可爱的刀剑男子,忽然见到三日月宗近这种级别的美貌,她还是愣了愣,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欢迎来到我的本丸,请多指教。” 压切长谷部暗中朝歌仙兼定比了个大拇指。 其余刀剑该手合的手合,该内番的内番,三日月宗近朝审神者走去,看着小寸无好奇道:“请问……这位是膝丸殿?” 审神者牵着小寸无的手坐下:“他是膝丸的一个侧面,名叫寸无。” 小寸无看了眼三日月宗近,忽然扑进审神者怀里,细胳膊搂进了审神者的脖子。 审神者有些惊讶:“诶?” 小寸无把脸埋在审神者肩上,露出眼睛瞪了三日月宗近一眼。 三日月宗近:“哦呀呀……?” 他切实地惊讶了,这振残次的膝丸,对气息的敏感程度倒意外地强。 审神者哭笑不得,她还没被任何刀剑这样亲近过:“起来吧,是饿了?还是害羞了吗?” 小寸无不知道改如何形容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对面那振绀色太刀身上,有种隐晦的令他感到危险不安的气息,让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主人会被夺走。 小寸无抱得更紧了,脸埋在审神者衣襟上,闷闷道:“主人……我想睡觉了。” 审神者紧张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腿痛?” 小寸无蹭着审神者的衣服摇头,不说话。 审神者只得抱起小寸无,往天守阁走去。 手合室里,一群刀剑男子嫉妒到捏碎了木刀刀柄……压切长谷部痛心道:“我主难道更喜欢从大刀变小的刀剑男子么,我现在去回炉重锻还来不来得及?” 边上几振刀剑转而对长谷部怒目而视:“骨气呢?!还有果然你也想埋胸主人吧!” 接下来几天里,本丸过得鸡飞狗跳……主要是旧刃们在暗中鸡飞狗跳。 以往,主人冷淡,但也是对所有刀剑一视同仁的冷淡,最多只有歌仙兼定能受到点优待,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初始刀呢。其次,有着孩童外表的短刀得到的待遇比成年的打刀太刀要好,时不时还能被主人摸摸头什么的…… 可是现在,有一振刀剑忽然得到了主人前所未有的宠爱,走路抱着走,睡觉一起睡,就差没喂饭了! 不止是歌仙和长谷部,不少刀剑私下都咬烂了小手绢。 而另一振太刀…… 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平安贵族派头,就算什么都不做光凭一张脸也能碾压诸位旧刃,还以熟悉本丸的理由,在主人散步时陪着逛了半座本丸,用一个接一个的平安小故事令主人新奇不已。 更别提他还有实力。 主人养伤期间手痒,他笑盈盈地主动陪主人下场玩了几回合,主人立刻对他另眼相看,答应下次出阵带他……同身为太刀的烛台切差点就要往晚餐里下药了。 于是,一期一振回到本丸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他休息了一晚,连日来的疲惫终于被驱散,起床后到本丸庭院中逛逛,一打眼就看见主人身边坐着个天下最美,怀里揽着个小少年,主人还与三日月交谈,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笑意。 庭院中一阵风吹过,漫天樱花雨为这幅场景拢上一层淡粉的色彩。 一期一振顿住脚步,陪他出来的五虎退问道:“哥哥?不过去吗?” 一期一振张了张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久才道:“回去吧,我……还有点累,想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认为,要是平安老刀们想让谁喜欢上自己,是非常简单的(可怜的一期尼 第19章 非预期的报酬 本丸的田地里,蔬菜草药长势喜人,绿油油的一片中点缀着各色花果。 田边,审神者坐在树荫下,身边还有振平安老刃捧着杯热茶坐着,锄地的锄头被抛在一边。 “刚摘下的山楂配冷茶,口感虽涩,但也别有一番野趣。” 被初中辍学的审神者品不出野趣是什么,不解风情地直言道:“山楂有点酸,做成糖葫芦或许更好吃。” 她坐在这其实是配小寸无跑步来了,小寸无看见太阳变大,硬要主人去树荫里休息,自己继续绕田跑。 三日月宗近也看向田垄间的小寸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小姑娘真的很爱护自己的刀呐。” 审神者:“没办法,他会变成那样也有我的责任。不过……” 不过她也不讨厌照顾小寸无的过程,这令她想起了一些事。 三日月宗近:“不过?” 审神者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像寸无那么大的时候……我是说十岁左右,因为打球,把腿摔伤了,三个月里不能走路。那时我哥哥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背我上学放学,拆了石膏后再带我复健,教我打球……” “照顾寸无让我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很多,有时会想,照顾我的时候哥哥是不是也这么想呢?之类的。” -- 第44页 “成长吗……”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身为死物,一朝体会到人的情感,这也是成长吧。做了千年的刀,现在也能像小姑娘一样体会到‘成长’二字,每日的所见所闻都令我耳目一新……非常奇妙啊。” 审神者也觉得新奇:“许多付丧神都执着与过去,我以为像人一样,越年长的、经历越丰富的越是如此,现在看来,年长的反而更容易接受变化?”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起来:“可能吧,我很喜欢新事物。若是小姑娘有一振鹤丸国永就知道了,他最喜爱‘变化’。” “鹤丸国永……”审神者暗自叹息,答应小寸无的阿尼甲还没头绪呢,限锻刚出时之政府也没有二手刀给她,哪还轮得到另一振四花太刀。 “怎么?”三日月宗近显得有些意外:“小姑娘不喜欢鹤丸殿吗?我还以为年轻的小姑娘都喜欢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看板郎?帅不好吗?” “没有不喜欢……等一下!”审神者吃惊道:“你居然知道看板郎这个词?”千岁的老刃这么潮的吗? 三日月宗近笑道:“毕竟我是接受变化的嘛。不过,知道小姑娘你不讨厌看板郎就好了,要是被小姑娘讨厌了,我会很伤心的。” “……”审神者微妙地卡了一下,继髭切之后,第二次从平安老刃处感受到什么叫槽多无口。 三日月确实是时之政府用来吸引审神者们的看板郎之一,但被本人这么说出来……是在自夸还是调戏呢。 刚好小寸无跑回来了,她站起身,招手让小寸无过来,自己对三日月宗近说:“我不讨厌任何付丧神,喜欢则基于‘是我的刀’的条件。你们随我征战,我为你们提供庇护,仅此而已。” 三日月宗近眸光一闪:“哦呀……” 小寸无气喘吁吁地回到审神者身边,审神者拍了拍他的背,给他喂了颗山楂。 “以及……你已经休息了20分钟了。”审神者看向三日月宗近,“畑当番还没结束,快去干活吧。” 三日月宗近丝毫不觉得尴尬,捧着茶哈哈哈起来:“田地这东西真是难以理解呢。” 审神者嘴角抽了抽,这一周来,她已经发现这振平安老刃端丽外表下的不靠谱。 三日月宗近讲起故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称得上是新奇有趣,实力也很不错,但畑当番就不行了,出阵时加刀装过50的机动到了田里立即归零,休息的时间比工作的时间还长。 更别提一言不合就哈哈哈、老头子专用内番服,与《活击》中的三日月宗近相比,实物着实令人幻灭。 审神者:“不喜欢畑当番的话,可以与当日近侍或总管长谷部说,他们会替你协调成马当番、洗衣或远征。” 她对三日月宗近扯出一个和蔼的笑:“总有一项内番适合你。 ” 三日月宗近继续笑呵呵:“哈哈哈哈……自然自然……” 审神者和小寸无开始往天守阁走去,走远了,田边还能听见小寸无清脆的声音:“主人,身为源氏重宝,我也要做内番!让我来为主人分忧吧!” 审神者:“不用着急,等你身体好了,长谷部会给你安排内番任务。” 小寸无:“是!主人!源氏重宝绝对不会逃内番的!” 树下某平安老刃微妙的感受到来自平安小刀的挑衅…… …… 在本丸修养了一周,小寸无的腿随着审神者的灵力恢复也健康了起来,虽然不能出阵,但至少日常跑跳没问题。 在审神者打算再度出阵前,忽然接到时之政府的通知,大意是报酬到了,请尽快来取。 审神者精神为之一振,因为B组1号的事,她这几天心中都压着块大石,沉甸甸的,即使是两振新刀的到来也难以疏解。 ——能接回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说明她的努力是值得的,审神者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去时之政府,审神者自己带一振近侍骨喰,再带一个付丧神以人形随侍,第二个名额用抽签的方式决定。 等决出来后……审神者看着某绀色太刀优雅地从一众或羡慕或嫉妒的刀剑男子中缓步而出,心里升起一点奇怪的感觉——最近这振太刀在她面前的出现频率有点高啊,是错觉吗? 三日月宗近在审神者跟前停下脚步,颔首道:“看来我今天很幸运呢,能跟小姑娘一起出游。” 审神者微妙的有点不爽:“不是出游。”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道:“哈哈哈,不是出游,是工作所需。不过,能到处走走也好,我就跟着小姑娘啦。” 审神者决定闭嘴:“……走吧。” 审神者和三日月宗近消失在转送阵中,身后数十位刀剑脸上恭谨的表情一换,都紧张起来。 “透明胶呢?透明胶在哪?本丸还有透明胶吗?” “等等,彩带不是要用钉子挂上去吗?还有泡沫字……” “晚餐食材缺了龙虾!谁去买?” 地位特殊的初始刀歌仙兼定主持大局:“堀川君负责去万屋采购食材,卡内桑和长曾弥负责布置彩带、乱酱和今剑帮忙……次郎桑把手放下,酒水已经准备好啦,毕竟是主人的18岁生日,没有酒可称不上风雅……好了好了大家快去,主人最快在一小时内回来,我们至少得把大广间布置好!” 眼见所有付丧神都忙碌起来,小寸无好奇道:“大家都在做什么?” -- 第45页 “在准备主人的生日宴……” 五虎退回答道,他抱着只小老虎坐在檐廊边,努力给小老虎扎上红色的蝴蝶结缎带:“主人今天生日,但主人每年都会忘记,我们每年都会准备一个惊喜给她。” “哇哦……”小寸无惊叹,随即认真道,“那我能帮忙做些什么吗?我也想让主人开心。” “这个……”五虎退想到小寸无几天前连路都走不好,他抱起一只小老虎,试探道:“能帮我给小老虎打扮吗?” 小寸无:“没问题!” 他也走到檐廊边坐下,五虎退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只小老虎放在他腿上,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开始给小老虎们扎蝴蝶结。 …… 时之政府总部设置在主世界的23世纪,主建筑呈环形,整体呈现出明显的现代风格,大理石地玻璃墙,与来往行人的古老打扮十分不搭。 现代的国会里塞了个古代的阴阳寮,英曾经这样讽刺道。 时之政府超脱于世俗之外,最高决策机构也退化了千年以上,还在实行长老议会制,十五位议员讨论决定一切事务,没有制衡,没有监察。十五位议员中十二位来自古老的神道家族,两位来自23世纪的联合政府,只有一位代表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们……人选还是时之政府决定的。 时之政府下设五司,观测、后勤、接引、任务、监管,这次审神者要去的是接引司,拿回政府曾许诺过的报酬。 总部来来往往的人中,除了工作人员就是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这里也是稀有刀出现率最高的地方,知礼识进退的一期一振甚至多到了一条走廊能见着三四振的地步。毕竟能来时之政府领任务或领报酬的审神者,强和欧总要占一样。 她的步子有点快,三日月宗近跟在后面也感受到了审神者的急切。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目的办公室,审神者敲门,许久后里面才有人应。 “进来吧进来吧!” 审神者推门而入,三日月宗近自觉等在门外。 办公室内,黄符纸缠在电脑线里、光幕与祈福御守挂在一处,唯一的工作人员穿着身社畜必备背心西装,皮鞋还是三年前接引审神者时穿的那双便宜货。 审神者:“佐藤桑。” 接引人笑着打招呼:“哟4号酱,好久不见。” 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后,审神者开门见山道:“今天早上收到你的信息,我在厚樫山的报酬到了?” 接引人无奈,他接引的这位审神者一如既往的直接:“确实到了,昨晚后勤才给我的……” 他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一枚玳瑁色的勾玉,递给审神者,后者立即接过,对光仔细端详起来。 感觉不对劲!审神者能感受到这枚勾玉中传来的灵魂波动,这种波动不属于她的任何一位亲人。 “是搞错了么?”审神者回想自己每一位亲人甚至是朋友,没有一个人给她的感觉像这枚勾玉,“这不是我要的。” 接引人面露尴尬:“不会搞错的,就是从你所处的世界线中分离出来的灵魂。” 审神者冷冷道:“但我不认识他。” 接引人咳了一声:“不认识不代表对你来说不重要。” 审神者眼睛眯起:“啊——?” 接引人连忙道:“他是你世界线中的重要人物之一,没有他,你的世界线也不能进行下去。” “关世界线什么事?我要的是我亲人我朋友的灵魂!”审神者厉声道:“你说过的,‘复制你的亲人、继续现世生活’,无论这个人在那条世界线里多重要,都与我的生活无关!”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呀。”接引人摊手道:“可是对世界线影响不大的灵魂别说分离出来给你,我们连观测都做不到。” “就像你出阵,狐之助能告诉你随便一个路人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们最多只能观测到对历史人物有直接影响的人,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不会被观测并记录的。” “……你是在说我的亲人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审神者盯着接引人,周身灵力随着情绪开始狂躁起来,它们扑向接引人,刮得办公室里的文件哗啦作响。 接引人陪笑道:“抱歉抱歉,是我口误,口误!”在审神者的灵力压迫中,他又补充道:“其实给你这个也为了方便你在23世纪复制世界线,世界线完整才不会崩溃,你和你的家人才……” 接引人越说越小声,审神者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要离开。 到23世纪复制世界线?当她还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 一条世界线只对一个世界重要,她的世界线在主世界的23世纪不仅复制不出来,就算复制出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时代都不同了还会发生同样的事吗? 见她要走,接引人连忙去拦:“你别急啊,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我不都给你了吗?很多审神者连一个亲人都换不到呢。” 审神者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时之政府已经没有报酬可以给我了?那我现在隐退也是理所当然吧!” “怎,怎么会!”接引人尴尬道:“只是……这个时间上,有点问题。唉,观测司和我们都正忙着,也没精力去一点点剥离数据捞人啊。” -- 第46页 审神者逼问: “那等你们有精力了就能捞人给我?什么时候才有精力?” 接引人:“这个……你也知道我们最近忙得很,全宇宙到处找适合当审神者的灵魂,所以……可能得等上一段时间……”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具体呢?” 接引人冷汗都要下来了:“一个月内!你在池田屋也有功,到时候两份报酬一起给你!” 审神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接引人讪笑道:“当然是真的。而且刚才那颗勾玉你也拿着吧,虽然不是你的亲人或朋友,但也是你哥哥的朋友……”他小声道:“毕竟分离你的祖父母和朋友难度太大……” 审神者已经不想说话了,这就是时之政府对待手下的态度,诱惑着你驱赶着你干活,三条灵魂的报酬从本能寺拖到池田屋,左一条理由右一条理由的糊弄,退隐遥遥无期。 她要是安于现状,简单出阵、随意日课,一个本丸确实能令她过得很好,想来许多人就这样活一辈子也无所谓。 但她不愿意。 接引人又说:“还有啊,过两天任务司会颁布一系列新任务,关于清查时空夹缝中的废弃本丸、还有里面的暗堕付丧神,风险大,酬金管够。” 审神者:“所以呢?你在建议我去接这种任务?” “不是。”接引人无可奈何:“想想最近有谁被暗堕刀袭击了?” “……”审神者眼睛微微睁大,被袭击的是2号。 “这就对了。”接引人小声陪笑道:“上面的人发话,观测司那边最近就因为这事忙的很,人力和设备都在一个一个本丸地搜检,所以报酬就……可能要延后……” ——所以刚才说的一个月又不算数。 从接引司的办公室出来,审神者浑身低气压,三日月宗近跟在审神者后面,脚步依然不急不缓。 经过任务司时,审神者想到什么,忽然道:“我记得你也是从废弃本丸出来的,能告诉我,废弃本丸是如何运转的吗?” 三日月宗近面上一片淡然:“准确来说是暗堕本丸。审神者一死,付丧神都失去灵力来源,除了部分暗堕刀剑能保持人形,大多数刀剑都会在一个月内回归本体。” 审神者:“但是每个审神者都在时之政府有记录,死了之后,时之政府的狐之助会立即来清查。” 三日月宗近颔首:“是的。” 审神者疑惑道:“那为什么还会有本丸是时之政府没能及时清查的呢?” 三日月宗近微微哑然:“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寸无啊,说什么源氏重宝不逃内番什么的,等你阿尼甲来了…… 以及这振三日月目前也满口花花,他其实是活击爷,顶替另一振要被送到婶婶本丸的三日月,光明正大地混进来了。 婶婶本丸的一期尼则是死了两任主人才来的(看到有小天使问,解释一下 第20章 三日月 为什么有些本丸的审神者死后,时之政府没能及时清查? 这个问题的答案三日月宗近非常清楚,因为他也在这种本丸生活过。 低级一点的,暗堕付丧神直接更改本丸坐标,不向时之政府报备,多改个几次,时之政府就会失去对本丸的控制。风险在于,改少了容易被时之政府追查到,改多了本丸很可能会迷失在时空夹缝中,甚至界膜失效,整个本丸都被时空湍流挤碎。 中间的,暗堕付丧神把审神者的灵魂当作养分食用,直到审神者的肉身死亡灵魂彻底被噬净前,时之政府都不会发觉有任何不对。 最高明的付丧神可不会容许自己暗堕,他们自行安排出阵,还能以纯白的面貌出现在万屋采购,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堕落气息。被发现时,本丸的审神者已成了木偶,肉身健康灵魂完整,但双目无神,无论站坐都要人帮扶,彻底废了。 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大典太,他们三个在B组1号死后,就寄身于一个彻底荒废的本丸里。 这个本丸是一年前,鹤丸国永到处寻找刺激时无意发现的。它似乎已经在虚空中飘了许久,坐标系统失灵,无法固定本丸的位置,偶尔还会与某个世界擦肩而过。里面所有付丧神都回归本体,暗堕刀剑早已离开。 髭切在主世界刺杀失败后,逃亡时用定位仪来到这个本丸,四振刀剑终于重聚。 然而一直这样漂流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纯净的灵力源,他们照样会回归本体或者暗堕,废弃本丸还随时有被发现或被卷入时空湍流的危险。 至于纯净的灵力源来自哪…… …… 三日月宗近半阖的眼中似有一轮弦月:“小姑娘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都可以跟我说。” 审神者呼出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拖欠工资。” “拖欠工资?”三日月宗近笑道:“是时之政府答应小姑娘的报酬没给吗?” 审神者:“是,拖了几个月。”甲州金小判什么的一箱箱的给,只有最重要的东西始终不来。 三日月宗近用宽袖遮口,似有不悦:“这可真是……上位者应对属下奖惩及时、有功赏有罪罚才是,否则何以服人。” 审神者也很是失望:“是啊……到底还要等多久……” -- 第47页 两人来到时之政府的转送阵边,三日月宗近见审神者拿出定位仪要回本丸,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道:“不如去万屋如何?” 审神者奇怪道:“你有什么需要买吗?” 三日月宗近笑道:“不是我,昨天小姑娘不是说,山楂酸涩,做成糖葫芦更好吃吗?现在小姑娘也无急事,不如去万屋买来尝尝吧。” “……”审神者想说自己哪里没急事了,下次延享出阵名单还没拟定,灵术和刀术练习还要继续,本丸人手不够她还在想方设法多得几振刀剑…… 想到最后,那枚玳瑁色的勾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审神者心情急转直下,当即道:“行啊,反正也好久没去过万屋了。” ——反正继续拼命出阵,接引人也没有报酬可给,那还不如放松点!审神者有些赌气地想。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那就走吧。” 万屋一如既往地人多,小吃街更是随时都处在庙会的热闹状态。且数天没来,又多了不少还管不住自己的灵力的新人来逛街,审神者带着一振三日月宗近走在街上,吸睛程度百分百。 审神者买了串冰糖葫芦,刚咬第一口,脸上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太甜了!” 这种从华夏传过来的小吃,她还是喜欢吃用新鲜山楂做的、酸一点的糖葫芦,糖渍山楂做的就太甜腻了些。 三日月宗近手上也拿着一串与他华丽出阵服气质十分不符的糖葫芦,像极了抛下家丁出门遛弯的贵族老爷。 “唔唔唔,吃起来的味道跟想象中有些差别呢。” 审神者好奇道:“糖葫芦在平安时代就传到霓虹了?” 三日月宗近:“传过来了,不过当时无人种植山楂,只能自家制作。” 说白了是喜爱华夏文化的贵族们才有的消遣。 “后来,江户年间听人说起,街上也出现了贩卖糖葫芦的小贩,可惜我不曾亲眼见过。” 而且即使见了也不能品尝……审神者犹豫道:“要是你喜欢,本丸也可以经常做……” “哈哈哈小姑娘的心意我心领啦。”三日月宗近轻笑道,“也不需要这样麻烦……” 他对审神者倾身,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审神者不明所以,顺着三日月宗近的意思把手中的糖葫芦串让给他。 三日月宗近拿到糖葫芦,左手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根苹果糖,将木棍的部分放在审神者手中。 审神者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那么多。”三日月宗近原来那串糖葫芦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手中只剩从审神者拿来的那串。 这振太刀笑起来时仿佛黎明初现,美得令人呼吸一窒。 “快尝尝吧。刚看到有摊贩用青苹果做苹果糖,形似琥珀、味清香,想必不会太甜,就买下来了。” 审神者怔了一秒,依言将苹果糖放到嘴边,咬下一小块,口中酸甜的味道蔓延开,麦芽糖的甜和青苹果的微酸结合,清爽可口。 “唔……确实,好吃多了。” “不错吧。”三日月宗近笑道:“能变化成人,能品尝各种新鲜事物,真是再幸运不过。” “嗯……”审神者正想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根,就见三日月宗近自然地持起那串被她咬过一口糖葫芦,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审神者:“……” 三日月宗近向前走了两步,发觉审神者没跟上,回头对审神者伸出左手:“走吧小姑娘,可以的话,一起去茶肆喝杯清茶如何?再配上这个时代特有的菓子,一定会让人感到幸福的吧。” “……”心想来都来了,就当是自己对刀剑的小小纵容,审神者缓缓道:“可以。不过本丸月俸一千甲州金,你小心别月初就花完了。” “哈哈哈,小姑娘这是在担心我吗?”三日月宗近笑得眉眼弯弯:“有个新词,我记得是デート(date约会),习俗是:男性要为约会对象买单。小姑娘提醒我这个,是在承认我是小姑娘的约会对象吗?” 审神者:“…………”等一下,这次不是错觉吧?她是真的被调戏了吧!? 看着眼前这振平安老刃的俊美脸蛋,她微妙地感到手痒,有种想要伸手掐一把、掐到他嘤嘤嘤的不良欲望。 审神者率先继续往前走:“这不是约会,就算是约会我也能为自己买单。”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道:“那就是出游?” 审神者:“不是出游,只是逛街而已。” 三日月宗近:“‘逛街’?哈哈哈,又是个新词呢,学到了学到了……” 审神者:“………………” …… 回本丸前,审神者已经有种自己头上也挂着黄脸标志的感觉,身体不累,就是精神被哈哈哈魔音摧残得萎靡不振。 回本丸后—— 审神者刚出转送阵就吓了一跳,漫天彩带洋洋洒洒的飘下,众刀剑男子排成两排,矮的前高的后,分列本丸大门两旁,异口同声:“阿鲁金桑麻——生日快乐!!!” 歌仙兼定从刀剑男子中走出来,停在审神者面前,温柔道:“生日快乐,主公大人。” 审神者道慢慢把嘴闭上,第三次了,她应该习惯了才对,可心中还是会因为刀剑男子们的举动涌起暖流。 她轻咳一声:“多谢你们。虽然知道你们肯定准备过了,但是……今晚,大吟酿和甲州酒随便喝,都算我的。” -- 第48页 次郎太刀:“噢耶——!!!!” 审神者被小短刀们簇拥着进入本丸,其他刀剑跟在后面。 留在最后的压切长谷部对三日月宗近清清嗓子,不情不愿:“这次多谢你了,回来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 三日月宗近含笑道:“哪里哪里,能与主人出游,我也度过了很愉快的一天呢。” 压切长谷部:“………………”嗷嗷嗷嗷他想压切了这振他挑回来的刀!他后悔了!!! 除了第一年的礼物是众刀剑男子一起准备,第二年和今年都是一人一份生日礼物,晚饭开饭前是固定的礼物时间。 小短刀们的礼物最可爱,五虎退的是一套猫用美容工具,附赠铃铛项圈;秋田的是一束从远征点带回来的花朵做成的干花,令美好永远停驻;乱藤四郎买了一条白蕾丝洋裙,手臂由白纱覆盖,长及脚踝的裙摆上绣着一团团满天星…… 成年刀剑的礼物有时令人哭笑不得,比如同田贯的殷红死神甲胄(头盔在第二年送了)、加州清光的美甲片(第二年送了指甲油发现审神者根本不会涂,干脆送即贴即用的甲片)、陆奥守吉行的大腿枪套(□□第二年送了),次郎太刀更是干脆送了一身花魁行头(因为是改良版的会露肩露腿,被长谷部暗戳戳瞪了好几眼)……相比起来,蜂须贺虎彻送的全套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链都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最后是两振新刃,小寸无和三日月宗近。 小寸无忸怩着站在审神者跟前:“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不过加州桑借工具给我,让我临时做了这个……” 小寸无双手捧着的,是一根金丝发圈,上面有两朵小小的洋牡丹,层叠的丝绒花瓣粘合得稍有些歪斜,由花瓣到花蕊,纯白渐变为淡金,胶水味还未完全散去。比起牡丹给人的雍容感,还是用可爱来形容更合适。 审神者接过小寸无的礼物,当即解下发绳,将头发盘起,用新发圈扎起来,让两朵洋牡丹在她的黑发间绽放。 审神者揽过小寸无,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谢谢你,寸无。” 小寸无的脸唰地一下红得冒烟。 轮到三日月宗近,这位老爷子不知何时卸下了金色甲胄,一身狩衣地安静坐在众刀剑男子之后,此时他缓步上前,在审神者面前停下。 审神者看着三日月宗近走过来,在他开口前,先一步道:“今天约会很开心,苹果糖的味道也很不错,谢谢你。” 三日月宗近:“…………” 身后四十余双眼睛凶光毕露,杀气戳得即使是平安老刃也产生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爷:等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事业婶:呵,我还治不了你? 第21章 生日 在刀剑男子们把三日月宗近生吞活剥之前,审神者轻咳一声:“开玩笑的,只是顺便逛了下万屋。喏,给你们带了些丸子回来。” 刀剑男子们长出一口气,压切长谷部捂着差点跳出来的心脏,结巴道:“主,主人,这种玩笑……” 审神者面上一派淡然:“嗯?不好笑吗?” 说着,她看向三日月宗近,后者哈哈笑道:“真是吓到我了呐……” 审神者心里哼了一声,她本意是警告这振口花花的老刀,看来警告得还不够。 三日月宗近敛了笑意,眼里含着弯新月:“主人喜欢就再好不过。我其实还准备了其他礼物,虽然时间不多,准备得并不充分。” 他送的是一条束发或装饰用的发绳,跟他的那串很像,不过底色银白,绳上还有点点金扣,淡绾色的穗子比他头上的小一号。 这份礼物对于一个刚来的刀来说还不算出格,刀剑男子们慢慢放下压切、首落之心。 晚饭时间,审神者换上乱藤四郎送的洋裙,西式设计比和式服装更能凸显出她腰细腿长的身体比例;蜂须贺虎彻送的饰品里,满天星的圆镂空耳环也很搭,顺手戴上了;鞋子是歌仙兼定送的一双白色小高跟,脱下足袋,换上许久未穿过的凉鞋,衬得她脚背雪白。 歌仙兼定帮她束发,把三日月宗近送的发绳编入发辫中,一齐盘在脑后,用小寸无送的发圈扎好。最后还抽了几支秋田送的干花,斜斜插在发圈的洋牡丹边上。 歌仙兼定:“这样就完成了,主人站起来看看?” 审神者站起身,来到落地镜前,拈起裙摆看了看,又转身照照后背。 “感觉,不是很习惯……” 镜子里的人不再是熟悉的巫女打扮,或是平淡的剑道服,与曾经那个每天在球场上疯跑的假小子更是相去甚远。 蕾丝镶边白纱覆臂……乱藤四郎的眼光很好,洋裙最能体现出女孩子的感觉,短裙可爱长裙柔美,白色布料上绣着大团满天星,裁剪得宜地托出她的胸部曲线,下摆垂至脚踝,单层薄纱罩在裙摆外,露出穿着系带凉鞋的脚。 两片镂空雕花耳环坠在颌边,大小略夸张的耳饰衬得她颈项修长,锁骨平直。及肩黑发被高高盘起,鬓边留出几缕碎发,动作间脑后的几支小花还会微微颤动,金扣如碎星洒在发间。 歌仙兼定站在审神者身后,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刘海。他手巧,这一下如拨云见月,镜中少女的眼睛被点亮,活了起来。 -- 第49页 审神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说不出话来。 巫女服很难看出身材改变,她自己也不甚意外貌,现在才真切感受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歌仙兼定眼中流露出见女儿长大般的欣慰,叹息道:“主人真的长大了啊……18岁,在现世就成年了。” “18……?” 审神者愣了一下,歌仙兼定注意到了,哭笑不得:“主人连自己的年龄都忘了吗?不过也好,女孩子想多少岁都行!” 审神者扯起嘴角,笑了笑:“好了就下去吧,该开饭了。” 全本丸都在大广间等着她、下午礼物盒堆成小山、晚餐饭菜别出心裁……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全心全意地准备一个惊喜,举办生日宴也不仅仅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也在放松精神、联络感情。 宴会由审神者喝下歌仙兼定为她倒的甘酒开始。 本丸厨房做的菜加上从万屋订的海鲜宴,还有一桌三层大蛋糕,外加酒水无数,刀剑男子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低声絮语,几个爱玩的刀剑互相追逐着扑奶油。 会喝酒的刀剑男子几杯清酒下肚壮胆,顶着压切长谷部杀人的眼神,一手拿酒瓶一手端酒碟,挤到审神者跟前敬酒。 抢到第一的居然是同田贯正国,他运动服领口大开,喝得脖子都红了,几乎是用吼的音量:“来年!也要一起战斗!!!” 和泉守兼定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今天不是新年——” 陆奥守吉行挤上前来,酒碟中的酒已被碰洒了一半:“主人生日快乐!与咱干了这杯酒,今后也要一起抓住世界啊!” “不可以灌主人!”压切长谷部要挡陆奥守吉行的酒,被审神者拦下。 “反正我也成年了,今天就放开喝吧。” 审神者亲自开了瓶大吟酿,澄清酒液倒入碟中,她端起酒碟,朝同田贯和陆奥守示意:“今后也一起战斗吧,请多指教。” 说完,审神者将酒碟覆在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这下愣的反而是来敬酒的刀。 清酒入口绵软甘香,后劲也大,审神者被酒劲一冲,两颊浮起酡红,精神上倒放松许多。 她笑道:“还挺好喝的,怎么,你们不是要来敬酒么?” 众刀剑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我先来!” “明明我先站这的!” “兼桑小心!酒要撒出来啦!” 乱藤四郎凭着高机动,游鱼似的穿过人墙挤到审神者身边。 他穿着一条与审神者同款的白色洋裙,短裙裙摆转起来跟花儿一样,双腿并拢侧身依偎在审神者身上,抱着审神者的腰,娇声道:“主人,也跟我喝一杯嘛~” 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地与审神者穿情侣装的行为,其他刀剑男子表示敢怒不敢言,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穿女装的…… 审神者低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只能喝果汁或碳酸饮料。” 乱藤四郎:“哎呀……人家还想与主人多饮几杯,一起乱舞呐~” 一期一振终于从后面挤上来:“乱,你是男孩子,快从主人身上下来,不可以对主人不敬。” 乱藤四郎抱着审神者的腰,嘟起嘴:“不要~主人今天好漂酿,人家才不要放开主人~” 审神者也顺手揽住乱藤四郎,对一期一振温声道:“没事的。” 其他短刀见了,也一齐挤上来,眨眼间就把审神者周围坐满。 结果是审神者左揽两个右揽一个,身前还坐着两个专门倒酒,连五虎退的小老虎都来了,躺在审神者的腿上任撸。 乱藤四郎笑嘻嘻地进入角色,筷子夹起晶莹虾肉,蘸了酱汁,用手接着递到审神者嘴边。 “啊————好吃吧主人?” 审神者咽下虾肉,点点头:“好吃。” 小寸无端着杯橙汁,挺起腰板对审神者道:“主人生日快乐!我身为源氏重宝,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活跃的,主人要一直看着我哦。” 五虎退递上酒碟,审神者接过,一饮而尽:“谢谢寸无,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今剑摇着审神者的胳膊,撒娇道:“主人也要看着我!答应了我一起驰骋山野,不能消失不见哦!” 审神者摸摸他的脑袋:“不会消失的。” 一期一振:“…………” 眼前这场面,主人就像来喝花酒的恩客,而楼里的姑娘使出浑身解数争宠……再联想到主人曾经发表过的关于想去花街的言论…… 正想着,一期一振忽然听见耳边有抽泣声,只见压切长谷部缩在审神者身后的屏风边,幽咽道:“要,要是我,是短刀,该多好……嗝儿!” 这位……绝对是喝醉了吧,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居然也这么快醉……一期一振上前搀扶长谷部:“还好吗?需不需要来点醒酒汤?” 没想到压切长谷部直接挂在他肩上,:“嗝儿——!我,我也,想要主人的,的……” 最后一词字长谷部憋了许久,就是说不出来。 “长谷部。”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审神者在向他们招手:“过来。” 长谷部立刻挣脱了一期一振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冲向审神者,跪倒在她身侧。 审神者对长谷部举起酒碟,她两颊被酒精蒸得绯红,目光柔和:“一直以来辛苦你了,长谷部。” -- 第50页 长谷部愣愣地看着她,审神者将酒饮尽,见他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灰发,将刘海捋开,倾身在长谷部露出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 审神者坐直身体,微笑道:“仅限今天哦,长谷部。” 长谷部眼眶中迅速积满泪水,眼看就要汹涌而下,歌仙兼定赶忙叫人:“拖下去喂醒酒汤!整一锅那种!” 一期一振:等等醒酒汤喂整锅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 接着上来敬酒的是左文字刀派、虎彻刀派、冲田组、伊达组等刃。 无论是清酒葡萄酒啤酒,审神者来者不拒。她酒量显然不错,不少刀剑男子喝得失态,她还目光清亮,只是脸有点红,面上不像平日那般冷淡,一直带着笑意。 一期一振一直站在审神者后方,默默注视着她。 忽然——“今天的主人很温柔。” 一期一振转过头去,发现是歌仙兼定,后者也看着审神者,嘴角勾起:“每年的今天,主人都这样纵容我们,有时真的不知道是在过谁的生日,哈哈哈哈。” 一期一振:“纵容?” “是的。”歌仙兼定叹了口气,头疼道:“总担心这些家伙过后还用这态度对待主人,那可称不上风雅。” 一期一振笑了笑:“其实这样也不错,感觉像一家人。歌仙桑不也很喜欢主人的纵容吗?相信其他人也一样,喜欢、但会克制自己,不会做出给主人添麻烦的事的。” 歌仙兼定顿了顿,缓缓笑开。 “你也去找主人喝一杯嘛,别害羞啊。”被烛台切等刃拉走前,歌仙兼定这样说道。 也去找主人喝一杯?一期一振心中犹豫不决。 蓝发太刀一直侍候在审神者身后,时刻帮着扶喝多了的付丧神下去醒酒,留意玩奶油的短刀们别把整座蛋糕扑翻……最后连歌仙兼定也喝到放声高歌,一期一振还清醒着,席上佳肴也没吃几口。 把酩酊大醉的和泉守兼定交给堀川国广,一期一振转身再次回到主座边,却发现眼前只有玩疯了的短刀们,蛋糕扑得到处都是,本该坐在中间的审神者却不见踪影。 一期一振立刻抬头张望,在热闹的广间里搜寻,只捕捉到在门廊边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主人?” 一期一振快步跟了上去,穿过闹哄哄的付丧神们,走出门廊,冷风把身上的热气吹散,天守阁外的一切都沉浸在夜色中。 “主人!你在哪?”他四处张望,入眼的只有亭台楼阁,一个人影也没有。 天守阁内,鲶尾在喊一期一振:“一期哥!快来玩吧!你不加入,我们组都要被乱他们打败啦!” 一期一振有些慌乱:“等一下,我……” 天守阁里又有付丧神叫道:“一期桑快过来管管这家伙!主人的蛋糕都要被祸害光啦!” “略略略有本事你追到我呀~” “啊啊啊一期桑——!” 虚拟的月亮在本丸的天空中注视着这一切,蓝发青年在天守阁前踌躇了会儿,终于转身返回天守阁内。 在他进去的时候,另一振绀色太刀与他擦肩而过。 三日月宗近在天守阁外站定,略微思考了下,仰头望向阁顶。 …… 审神者毫无形象地岔开腿金刀大马地坐在房顶上,右手拎着半瓶甲州酒。 阁内人声鼎沸,划拳声笑闹声规劝声……坐在五层顶上,还能听见蜂须贺怒吼着:“真品的酒量怎么可能输给赝品!” 他们精心为她挑选礼物,全心全意地准备一次惊喜,一年比一年隆重……却不知道,她的生日根本不在今天。 今天是三年前的国中联赛的日子。 召唤付丧神前,接引人叮嘱她千万避免泄露个人信息,于是当今剑问起,她随口说了一个日期,正是她为之努力已久却再也不能参加的国中联赛的日子,没想到被刀剑男子们用心记住了。 第一年他们帮她过生日时,她还想挣扎一下,但看到今剑求表扬的小脸,她根本说不出口。紧接着第二年、第三年……心中的愧疚感每年都在增长,同时也彻底放弃解开误会。 ——就当她的生日在今天吧,仅仅是一个日期而已,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就好。 耳边有微风拂来,审神者转过头,深蓝狩衣的太刀如月之神祗,眼含弯月唇含笑,降临在她身边。 第22章 醉酒 月光皎洁,银沙般倾泻在付丧神身上。 三日月宗近沿着屋脊缓步向她走来,漫天星云都及不上他眼中的新月。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 审神者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把头转了回去。 三日月宗近并不在意,他展平衣角,在审神者身边坐下:“月色虽好,可吹久了冷风,人也是会生病的。” 审神者看起来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不会生病。” 三日月宗近失笑,她口齿清晰,眼神却已经失了往日的清明,看来还是醉了。 “都说月是思念,小姑娘也有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吗?” 这次审神者回答得很快:“有。” “哦?”三日月宗近注意到审神者左手中摩挲着一枚玳瑁勾玉,不由神色加深:“是家人?” 审神者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 第51页 “愿望……”三日月宗近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问起。愿望说不上,我可能,在期待某种着变化……也说不定。” “变化?付丧神之所以由器物成为付丧神,就是因放置过久、吸取天地精华或人类百种情绪才慢慢获得神格,即使被召唤至现世得到人身,付丧神依旧是‘不变’!” 若不是内容无理,审神者现在目光炯炯,凭这语速和咬字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醉了。 三日月宗近哑然,知道跟醉酒的人辩也无用,他悠然道:“以不变之身,看着万物朝更好的方向变化,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夜凉如水,这位付丧神嘴角的浅笑却令月光也温柔起来,在他的注视下,仿佛灵魂都要被他眼中的深邃夜空吸引过去。 “三日月,你……”审神者张了张口,话到舌尖又忘了。 三日月宗近眼中含笑:“嗯?小姑娘想说什么?” 突然,一道黑影斜刺里窜上屋檐,卷过审神者身侧,朝绀色太刀头上蹦去。 三日月宗近及时偏头避开黑影,黑影落在另一边房檐上,是许久没出现过的大黑猫。 审神者呼地站起身:“混蛋快还给我——” 大黑猫口中叼着一枚玳瑁勾玉,正是从审神者手中抢走的,它呲着獠牙摆出威胁的架势,朝三日月宗近低吼。 审神者拎着瓶酒要去抓它,大黑猫姿势一收,掉头窜下房檐,溜了。 审神者怒道:“别跑!!” 她还要去追,脑中想走直线,脚下却根本掌握不了平衡,凉鞋的小高跟滑进瓦片的凹陷处,整个人歪斜着倒向一边。 “小心!”三日月宗近眼疾手快地展臂拦住,审神者一头栽在他臂弯里,手中的半瓶酒溅了出来,沾湿了狩衣的袖摆。 “站住啊你这个混蛋!” 审神者还在挣动,手中酒瓶乱挥,三日月宗近弯腰勾起她的腿弯,把她轻松抱了起来。 他叹道:“小姑娘,还是去休息吧。” “不!”审神者怒吼道,“抢冰激凌抢球抢鸡腿!现在连、连这个,都要抢……” 她哥总喜欢欺负她,两人从小抢玩具抢零食抢到大。 审神者说着说着,挣扎的幅度小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三日月宗近无奈道:“还是明天再找吧,本丸的猫不是野猫,一定能找回来的。” 审神者脑袋靠在他臂弯里,放弃了似的,闷闷道:“我不要了。” ——反正那枚勾玉里放的是他的朋友,想要就拿走吧。 三日月宗近失笑,审神者这点脾气在他眼里,跟小孩子没多大差别,反而真实得可爱:“那就回屋吧。” 三日月宗近抱着怀里安分下来的人,从顶层的飞檐飘然而下,落在三楼外的千鸟破风上,从敞开的窗户进入四楼内室。 “冒犯了。” 与一层大广间不同,四楼属于审神者的私人空间,被装修成西式风格。其中两面墙都被做成立柜,透过玻璃,还能看见里面摆放的物件。 三日月宗近就看见了几样在下午礼物时间见过的东西,现在都被整齐摆在架子上,还挨个标了送礼物的刃的名字。 一张床放在窗边,借着月光依稀能分辨出米色的床单。三日月宗近走到床边,把怀里的人轻轻放了上去。 他正要直起身,袖子被一股大力拉住,审神者死死抓着三日月宗近的袖摆,不让他离开。 审神者神情严肃:“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三日月宗近哑然,他还没回答,审神者自顾自地继续道:“关于你的愿望,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实现它的。” 三日月宗近有些惊讶:“小姑娘是要实现我的愿望所以才问?” “是啊。”审神者把右手还提着那半瓶酒,这会儿她把酒递给三日月宗近,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几乎是把酒瓶摔在三日月宗近胸口,“喝吧!委屈你们了,用命战斗什么的……你们有什么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实现!” “这可真是……”三日月宗近拿着被塞进怀中的酒瓶,一时间五味杂陈。 审神者还在说,她眼睛在黑暗中发亮:“还有,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是在干什么。” 三日月宗近半阖的眼微微睁大:“哦?” 审神者肃声道:“我知道你前主人对你不好,毫无疑问用言灵逼短刀寝当番什么的都是人渣!”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在黑暗中低声笑了:“小姑娘说得是。” 审神者:“现在你是我的刀了,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所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不用委屈自己来讨好我。” 三日月宗近朗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审神者被他笑得十分困惑:“我说的是真的!就像江雪他不愿意出阵我从来都不逼他啊,倒是他经常在人手不足的时候主动帮忙……所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好不容易收了笑意,他伸手摸了摸审神者的额头,揉了下她的刘海,长出口气:“好的,老头子我知道啦,小姑娘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审神者胡乱扒下三日月宗近的手,眉头皱得死紧:“不许摸!还有,虽说不会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但你的畑当番太可怕了,连江雪都来找我抱怨!所以你以后还是多出阵吧,刚好也能分担下一期的压力……” -- 第52页 “嗯嗯,出阵吗,我知道了。” 三日月宗近含笑点头,轻轻掰开审神者抓着他的手:“老头子我去把今日近侍唤来,小姑娘先睡吧。” 他站直身体,拿着审神者给他的半瓶酒,转身要向楼梯走去,视线却登时对上一双金色还带着敌意的眼睛。 三日月宗近:“哦呀……”变短了隐蔽也能变高? 小寸无不知道已经在黑暗中站了多久,他跑向审神者,经过三日月宗近时还哼了一声。 小寸无在审神者的床前停下,担心道:“主人你还好吗?一期殿问你需不需要醒酒汤?” 三日月宗近目光微闪,他拐入楼梯口,一振水蓝发色的太刀正站在楼梯拐弯的位置,蜜金色的双眼静静地看着自己。 身后审神者还在说她那清晰的醉话:“寸无,为什么你们男人的头发那么软,好凉好滑,而我的头发干硬得像稻草。” 小寸无:“主、主人!” 三日月宗近抬步走下楼梯,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经过一期一振时点了点头:“一期殿。” 一期一振冷静道:“三日月殿,天守阁四楼是主人的寝间,除了主人特许,任何付丧神不得入内。” 三日月宗近歉意道:“啊啊……真是抱歉,明天我会向主人请罪。” 一期一振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示弱,怔愣间,绀色太刀已经越过他,下楼去了。 “一期?一期?”审神者在四楼叫道:“来了就上来吧。” “……是。”一期一振快步上楼,来到审神者的床边。 审神者看着一期一振,神情格外严肃:“谢谢,但我不需要醒酒汤,我没喝醉。” “主人……”一期一振哭笑不得,“那就准备就寝?” 审神者认真想了想:“也好。底下他们想玩就继续玩吧,明天除了跟我去延享的队伍要按时出阵外,其他出阵远征的,或者内番,都可以晚两小时开始。” 喝醉了还想着出阵去延享呐,一期一振无奈道:“是,主人。” 一期一振:“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寸无殿可以先和我去粟田口院睡一晚。” 审神者答得飞快:“有。” 一期一振:“……” 审神者:“今天晚上,我听见歌仙叫你来跟我喝一杯。” “是,是的……”一期一振结巴道:“抱歉主人,我……” 审神者直接道:“别害羞啊。” 黑暗中,一期一振瞬间红了脸庞。 审神者继续道:“如果不想喝酒,果汁或者茶也行……重要的是,嗯……重要的是?” 她重复了几次,脑子里后面半句始终挖不出来。 一期一振见她真醉了,半是松了口气半是叹息:“主人还是早些睡吧。” 他伸长手臂,越过审神者把她身侧的被褥展开,往审神者身上盖去:“来,主人盖好被子,人类的身体脆弱,受凉容易生病。” 审神者很自觉地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口中还道:“不会生病的,本丸里除了我一个人类,你们都是不会生病的神,所以没有病原体存在。” “好的主人,被子要盖好哦。”一期一振发现她脚上还穿着凉鞋,便半跪下来帮她把鞋子脱掉。 审神者乖乖等他解开系带,鞋子一脱下,两只细白的脚丫子伸展着脚趾头活动开来……然后就不动了。 一期一振等了两秒,终于无奈地给她把脚也盖上被子。 刚盖完,审神者脚尖蹭了蹭,脚趾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热。” 一期一振:“…………” 他在黑暗中与审神者认真的眼睛对视,一会儿后,扑哧笑出声。 一期一振:“哈哈哈哈对不起,主人非常对不起,哈哈哈哈——” 虽然知道笑话主人不对,但想起刚来时那个不近人情的主人,和现在小床上认真蹬被子的少女一比,他就忍不住想笑。 审神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脚收回被子里,心里打定主意,等一期一振走了就把脚再伸出来。 …… 三日月宗近从二楼下至大广间时,楼梯口有一个紫发身影正拿着壶酒自斟自饮。 失误,他不该从楼梯下来的,不过……嘛,也无所谓,三日月宗近漫不经心地想。 歌仙兼定听见脚步声,回过头:“一期桑,主人怎……” 三日月宗近对上歌仙兼定惊讶的眼神,含笑道:“歌仙殿,一期殿在上面,主人已经睡下。我原来想找今日近侍去……现在看来不用了?” 歌仙兼定:“……不用了。是我拜托一期桑去看主人的,今日近侍——骨喰被乱他们缠住了。” 三日月宗近点点头:“那么,我先离席了。” 绀色太刀臂弯中抱着瓶甲州酒,缓步走出天守阁,歌仙兼定在阁中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开,眉头紧蹙。 作者有话要说: 婶婶效率就是高,一晚撩了两把刀(还押韵了快夸我(二刀流?(bushi 以及在婶不知道的时候修罗场已经开始了(× ps解释一下,以防有小可爱没看懂: *爷爷在开始自称“老头子”时就已经放弃带走婶了,不过他原本的想法也不是神隐,这部分后面会讲到,本章中也有体现。 *一期尼开窍读条中:49%……看到小jiojio踢被子……63%……(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 第53页 *歌仙是因为喝了酒,嫌自己身上有酒臭,所以才拜托没喝酒的一期尼上去看看婶,小寸无一起是因为目前就他可以上四楼。 *歌仙最敏锐,某种程度来讲他的思维方式跟婶很像,目的是维持本丸正常运转和保护婶(女儿的身心健康安全 第23章 重返延享 “起床……起床啦……” 小寸无扒在审神者床边,小声呼唤:“该起床咯……” 审神者痛苦地皱起眉头,拉高被子把自己罩在里面。 小寸无再接再厉,伸手掀开审神者被子的一角,歪着头往里小声唤道:“起床了……主人……” 审神者气若游丝:“一会儿,就,就一会儿……” 宿醉的后遗症是非常严重的,又是怪梦又是夜起,早上头重得像灌了铅,思维也缓慢得像灌铅。 小寸无乖乖下楼,真的准备过十分钟再来,刚转过身,忽然听见审神者噗啊——地一声惨叫,他赶紧回头,正好看见一只看上去就十分敦实大黑猫从审神者腹部的位置走下啦。 小寸无大惊失色:“不可以!大黑不可以这样!” 大黑猫瞟了小寸无一眼,躲过小寸无的手……还用尾巴打了一下,它踱到审神者蒙在被子里的脑袋位置,举起大毛爪子,一顿喵喵拳啪啪啪啪地砸在被子上。 “真是够了——!!” 审神者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大黑猫灵活地躲过审神者抓它的手,跳上窗台,优雅蹲下。 审神者气呼呼地瞪它,却在大黑猫身边看见了另一只猫…… 一只体型比大黑猫小三圈不止的三花猫正蹲在窗台上,见审神者看过来,它往大黑猫身后缩了缩,轻轻地“喵”了一声。 审神者:“…………” 这猫头顶的玳瑁毛色真该死的熟悉,所以不用她动手人家自己就变成猫了?那么多种动物可以变却跟她哥一样变成猫了?……而且细声细气地喵喵叫什么的比她哥可爱多了啊岂可休! 小寸无半跪在审神者床边,开口道:“它是今天早上新出现的猫,本丸的大家都很好奇,不过它比较怕人,不给摸。” 审神者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让乱他们别追猫就好。” 小寸无点点头:“是,主人。” 审神者翻身下床,发觉自己还穿着昨天的洋裙,裙摆和薄纱都满是皱褶,连盘发都没解开。 她一边解头发,一边问小寸无:“出阵去延享的刀都起了吗?” 小寸无眨了眨眼:“……起了哦,他们已经出发了。” 审神者:“……啊?” 小寸无继续道:“不过蜂须贺桑昨晚喝太多了,今早状态不佳不能出阵,三日月殿主动替他去。一期殿在带队出阵前还等了您一会儿,我来了才走的。” 说着,小寸无还带着歉意道:“抱歉啊主人,昨晚我和藤四郎们玩得太晚了,要是我早点来叫您起床,您就能带队去延享了。” 审神者:“………………” 三日月?一期? 昨晚的记忆终于回笼,审神者忽然抱着脑袋蹲下缩成一团,口中发出无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啊!等等仔细一想好像也没干什么,除了公主抱、扯袖子、踢被子……好想死!其他说的话都是她正常时会说的,只不过因为神经被酒精麻痹,所以更加直接。可她明明说要带队出阵的居然因为晚起而错过!还要自己的刀等自己,呜啊啊啊太丢脸了! 小寸无担心地摸摸她的头:“主人没事吧?是不是头痛?烛台切桑做了缓解头痛的汤哦,下来喝一碗吧。” 审神者捂着脸,闷闷道:“有事,我的全勤记录就这么没了……还有汤是什么汤?” 起晚就起晚,毕竟不能把时间拨回一小时前,而且带队出阵就要面对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不去还能避免尴尬。 审神者吃完早饭,换了剑道服去手合室。期间遇到数位边打哈欠边内番的刀剑男子,大家都睡眼惺忪地跟审神者打招呼。 同样喝酒误事的蜂须贺虎彻还一脸沉痛地来请罪,审神者干脆拉他去手合室切磋几回合,打得酣畅淋漓。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对鬼的战斗中灵力爆发,她的灵力总量又有了十足增长,对灵力的控制也稍微进步了些。要是在遇上猗窝座,她有信心保证无伤,并用灵力把那只修罗鬼整个打成泥。同样体力也是,速度、力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符咒和灵术,符咒依然只能使用即用符咒,非即用符比如刀剑男子修复专用的加速符,还是入手就炸,但灵术却有了意外进展。 前几天,审神者在后山上练习灵术,试着结水系灵术的寅巳二印,只见身前土地寸寸龟裂,直径两米的大洞中火山爆发式地喷出冲天水柱,看得她张口结舌。这个小法术原本的效果只是召唤小股地泉而已,流量不会比水龙头大才对,她以前还从未成功过呢。 手合结束,审神者回天守阁继续做文书工作,骨喰藤四郎已经等在二楼近侍间了。 审神者有些惊讶:“今日近侍不是药研么?” 骨喰躬身道:“非常抱歉,主公大人。昨夜鲶尾偷喝了酒,今早睡过头了,药研代替他跟随一期哥出阵。” 审神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还以为大家喝酒都像次郎太刀一样,即使喝醉也不耽误正事,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年轻…… -- 第54页 “所以今天去延享的队里都有谁?” 骨喰:“一期哥、三日月殿、长谷部桑、药研、厚、前田。” 审神者叹了口气:“真是喝酒误事。”提前定下的名单,加上自己居然有三个人出问题。 本丸刃少的缺点再次凸显出来,平时看起来够用,一旦有几个练度高的刀剑同时掉链子,空缺就很难补上。 “得再补充点人手。”审神者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光幕,浏览起时之政府内部的刀剑资料页:“你们还想要哪些藤四郎家族的来本丸么?列个名单吧,只要时之政府有,我就试着要来。” 刚好最近时之政府在清查废弃本丸,肯定有一批练度不错的刀剑需要另找主人。 骨喰眼睛一亮:“是!多谢主人!” 审神者:“顺便问下其他刀派,有什么熟识的刀剑男子,都记上。仓库里的锻刀材料也搬出来用吧,虽然成功率低,在你们手里说不定能锻出新刀来。” 解决完人手问题,审神者开始写任务报告,骨喰泡茶。 没过多久,本丸大门附近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骨喰:“是时空祭坛!” 警报的详细内容同时从审神者眼前的光幕上弹出,审神者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延享!” 两人直接从天守阁二层的窗户跳了出去,半空中骨喰变回本体胁差,审神者一把抓住,落地后拔腿冲向时空祭坛。 “主人!” “主公!” 半路上又有数位刀剑男子跟上,正在扫大门的某僧刀把扫帚一扔,捻着串佛珠也来请战:“主人,虽然我厌恶战斗,但我也不愿看到同伴重伤而归。” “没事,我去就好,太多人容易引来检非违使。”审神者飞快地调整时空祭坛的定位,让坐标与自己的定位仪一致,然后站上祭坛中央。 “江雪留在天守阁,万一警报传来第二次就让蜂须贺和鲶尾出阵!” 长发僧刀深深低下头:“是。” …… 延享四年八月十五日,细川家主细川宗孝死后,因膝下无子,细川家有失去封地和权力的危险。细川宗孝的好友、伊达家家主伊达宗村,把重伤的细川宗孝带回细川家,主导宣布让细川宗孝的弟弟接任家主,从而帮助细川家度过危机。 延享的出阵队伍已经轮到了第三拨,时间上是细川宗孝遇刺后,伊达宗村带着重伤的细川宗孝回熊本的路上,途中经过本州岛与九州岛间的著名海峡——关门海峡。 审神者降临时,整个关门海峡正暴雨倾盆,狂风卷起的滔天巨浪能把岸边渔船拍成碎片。空中厚厚乌云仿佛已经和海面黏连,刺目闪电划开视野——与审神者一同降落的竟然是无数莹绿敌短,审神者抽刀斩断数只敌刃,正好落在一艘位于海峡中间的大船上。 船中央有几个人类,几名刀剑男子把他们围在中心,溯行军的尸体在他们脚边积成尸堆,还未消散就有下一个敌刃冲上来,令他们疲于应付。 长谷部在雨中大喊:“主人!” 审神者一路斩死几个溯行军才穿过甲板来到他们身边:“船要沉了——!用符!把船移过去!” 雨点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说话更是要用喊的才能听见。 审神者的意思在场刀剑男子都明白,他们已经现身在历史人物面前,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再拘泥与规定,得尽快把历史人物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队里的狐之助尖叫道:“不行!主人,船底下也有溯行军!” 审神者:“那就把人带走——!” 六个刀剑男子,其中两个看起来就是孩子,审神者是女人,可船上却有八个男性人类。这些人类都听见他们的决定,顿时也争执起来,内容却不是争谁能被神使救走,而是谁该留下。 审神者将手中胁差归鞘,身旁眨眼间多了一个人,她对刀剑男子喊道:“我们一人带一个,避水符给你们,我在这边清理完就带人过去!” 没时间讨论,刀剑男子拿了避水符背上一个人类就跳船踏水离开,还在不断降临的溯行军掉进海里,又从水中伸出手,抓向海面上的人们。 偶尔几道闪电照亮天际,惨白光芒下,无数骷髅般的手破开水面,又被浪打回去,人类伏在神明背上,惊恐地看着着一切。 被留下在最后的人类是此行最重要的历史人物——伊达宗村。包括重伤的细川宗孝在内,其他护卫或大臣在后面的历史中几乎产生不了太多影响,只有伊达宗村,他必须去到位于熊本的细川本家,否则细川家将不复存在。 溯行军也明白这一点,敌刃降临的中心始终在海中的大船上,莹绿色鬼火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船底还在传来人类听不见的切割声,那是溯行军在用他们的刀刃切割船底木板,好令船快点沉没。 又一个巨浪打来,船倾斜得几乎翻转过去,被留在船上的伊达宗村被抛到船舷边,差点掉下去时一股巨力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回来摔在桅杆边。 审神者吼道:“抓紧!” 伊达宗村下意识地抱紧桅杆,在他面前,白衣红袴的巫女一掌拍向拿刀的鬼武士,她的手还未触及鬼武士的身体,无形的力量就把鬼武士撞飞出去,还砸烂了一截船舷。 大批绿蛇骨、绿蜘蛛、持刀或持枪的武士从夜空中落下,海中还有无数敌刃在往船舷上爬,大船的木质结构正一寸寸裂开,数分钟甚至数秒内就将分解成海中的无数碎片。 -- 第55页 从海峡中央到岸边不足五百米,速度快的几振刀剑已经到达岸边,厚和长谷部立刻就要折返,被骨喰拦住。 骨喰在雨中道:“我去就好,你们留在岸上!” 说完,骨喰藤四郎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沉海面。在他身后,长谷部不顾一期一振的阻拦,仗着高机动也跟了上去。 一期一振对长谷部的背影喊道:“主人和骨喰就拜托了——” 海浪拍打在岸边礁石上,还有溯行军从海中爬出来,还未走到岸上就被绀色太刀斩杀。 三日月宗近:“相信小姑娘如何?她不是会逞能的吧。” 一期一振盯着波涛翻滚的海面,嘴唇紧抿,没有回答。 瓢泼大雨中肉眼根本看不见海中唯一一艘船,只有几乎触及海面的乌云中偶尔亮起的电光能在某个瞬间照亮一切。 白衣红袴的巫女用灵力撑开直径三米的小小空间,外界溯行军层层堆叠,距离最近的骨喰只能看见一团庞大的骷髅堆在蠕动,各色鬼火跳动不休。 审神者在最后一点空隙中飞速结印,没有武器,对灵力的掌控也不到位,现在她只能尝试这种方法……寅-丑-寅-戌-寅-巳-丑-申-卯——灵术?泷壶! 头顶厚厚乌云仿佛被利刃劈开,刺目光芒闪现,一瞬间无论溯行军还是人类都仰头望去。 天河之水从乌云的窟窿里倾泻而下,溯行军的时空通道被发动灵术的灵力强行扭合,水流在落到溯行军头上的瞬间,敌刃头骨无声破碎,无论甲胄长刀乃至大船船骨,在天降瀑布中都撑不上半秒。 审神者左手拎着伊达宗村的衣领,右手支撑着灵力场将水流抵挡在外,脚下的海面是汹涌浪潮中的最后一块宁静之地,身边密集的溯行军被洗涮一空。 术的效果远在岸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止一期一振,连三日月宗近都因这幅场景而难掩惊讶。 他的前主——B组1号自然也会灵术,但实战效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北九州岸的某个山巅上,猎人留下的小屋中,白衣的鹤扒在窗口朝外看,被远在海中的灵术惊得金眸溜圆。 鹤丸国永朝屋外喊道:“喂喂!那就是你和三日月看上的主人?” 某振太刀站在雨中,闭着眼任由雨点打在脸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奶金色头发和肩上的出阵服都湿透了。 髭切微笑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很不错的灵力,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得我跟个卡带的录音机似的(老了,还有多少小可爱用过放磁带的录音机?) 以及终于在结尾把阿尼甲拎出来溜溜 其实我有点想学其他作者来个评论涨多少就加更几章的活动,然而看看自己这垃圾手速……QAQ 第24章 重返延享2 “呀咧呀咧……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髭切睁开眼睛,在他面前,海峡中央,天河之水还在倾泻,大量注入海峡。 海平面不断上涨,磅礴巨浪排开,撞碎在山崖上,复而涌向东西两侧的开口,从本州延伸出去的山口半岛几乎被海水淹没。 他抬步往山下走去,鹤丸国永叫道:“你要去找那位审神者大人?” 髭切头也不回,右手抬起挥了挥,踏着泥水,身形慢慢隐没在深林之中。 海峡中央,审神者召唤出的天降泷壶逐渐变小,乌云中的破口缓慢合拢。 她一手支撑着灵力场,拖着伊达宗村艰难地走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一步步朝骨喰行去。 ——虽然记住了几个水系灵术的印,但御风术的印没记,审神者暗自懊恼……不过就算记住了,以她这暴烈的灵力,御风术说不定会变成召唤飓风。 眼看就要会合,夜空中突然一声炸雷,青白电光撕裂苍穹,泷壶被截断,数个浑身青蓝甲胄的武士从破口最后的缝隙中飞出,长刀长|枪直指下方海面。 不用狐之助检测,在场所有刀剑男子都认了出来。 “检非违使来了——!主人——” 审神者猛然抬头,明明人数在范围内,溯行军也已经停止降临……难道是因为她的灵术!? 骨喰在暴雨中大吼:“主人!快过来!” 岸边,厚藤四郎和药研都冲进海中,朝这边赶来。 “来不及了!”审神者拎起手中的伊达宗村,把人往骨喰的方向扔去。 骨喰接住伊达宗村,随即把人推给晚一步赶到的长谷部:“你带着他们先走!”他自己则毫不犹豫地冲进浪中。 身形巨大的检非违使已然降临,长薙刀裹挟万钧之势从她头顶劈下,审神者抬手将周身灵力场悍然顶上,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后,她勉强接住了这一刀,半跪在波涛之上。 一振锋锐胁差打着旋飞向审神者,被她劈手接住,反手以刀锋斩向检非违使的薙刀中段。能玩笑着断人骨骼的胁差这次也没有辱没自己的名字,轻易削断了薙刀长柄。 一击得手,审神者抬步踏上检非违使手中的半截刀柄,红袴翻飞,旋身割下检非违使的头颅。 岸边,所有关注这这里的人或刀,不约而同地呼吸窒住。 这还只是第一个,紧接着,五个三米多高的检非违使在雷鸣中落下。 薙刀、枪、打刀、太刀、大太刀……五振夹杂着青白闪电的武器接二连三地砸在审神者的灵力场之上,压制得她手臂都举不起来。 -- 第56页 髭切立在山崖边缘,双眼紧盯着海中央那微弱的一点灵力光芒。 在蓝胄武士的围攻中,那点莹光顽强地支撑着,又带走了两个蓝胄武士的性命,这才逐渐隐没在海面之下。 目标消失,余下三个检非违使散开,一个开始清扫附近残余的溯行军,一个朝北九州岸的刀剑男子们走去。 最后一个检非违使却踏水朝西南方向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沉浪中。 “原来如此……”髭切慢慢眨了下眼,睫羽上的水珠顺着面颊流下。 他换了个方向,脚步轻快地下山,往西边的峡湾走去。 关门海峡最狭窄处的海域只有约六百米宽,即使风平浪静,海面下的暗流依然湍急。 审神者也尝到了溯行军被自己用灵术冲走时的滋味,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被急流撕扯挤压,口鼻中腥咸海水灌入,胸腔刺痛,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就要撞上礁石,她手中胁差一闪,骨喰忽然出现。他抱紧了审神者,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当垫子,被狠狠掼在礁石上。 一片昏沉中,两人顺着被水流卷着冲了许久,终于在某处洋流拐弯的地方,被海浪拍上岸。 审神者仰躺在沙滩上,呛出的海水中还带着血沫,换做普通人类此时早死透了。 骨喰的伤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很快爬了起来,又去扶审神者。 审神者近乎昏迷,骨喰将她半是扶半是背地架在肩上,步子蹒跚地走向岸边树林,他们身后的海面还在酝酿,一波数米高的浪尖很快就要拍上岸。 然而,还有人比海浪更快。 一个提着长|枪的检非违使踏着海面走来,三米高的身躯加上繁复蓝胄,令它看起来仿佛海中神祗。 再逃也来不及了,骨喰一手架着审神者,右手抽出本体,对准检非违使。 诸多兵种中,枪是骨喰最不擅长应对的,池田屋时,他就被高速枪在第一个照面戳穿了肩膀。 某种方面来说,审神者能锻出第一振骨喰藤四郎,已经说明她与他内在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就像现在,面对比曾经重创过自己的敌刃还要强横的枪兵,骨喰深呼吸,右手稍稍放松刀柄后再次紧握,眼中全无恐惧。 巨浪拍在岸边,检非违使乘浪而来,雨点打在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它双手持枪,枪尖直指骨喰。 骨喰的神经紧绷到极点,瞳孔因紧张放大。 可是检非违使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直接一枪扎过来。它在岸边静立,眼眶中两点幽蓝跳动,似乎在判断什么…… 倏然间!空中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那是极薄极锋利的刀刃发出的冷啸声。 检非违使立即收回枪尖,举枪自下而上地朝空中突刺! “呀~被发现了。” 白衣太刀当即变换姿势,双手反握长刀,险险闪开枪尖,人还在空中,曲度极大的刀身已随着身体旋转切进检非违使的肩甲内,竖着划拉下来。 “你的手臂,归我了。” 一条足有人类腰粗的断臂砸在沙滩上,髭切轻盈地落在旁边。 可检非违使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在头颅落地前,它都不会停止战斗。失去右臂,检非违使左手持枪横扫向髭切,速度只双手持枪稍慢,依旧势不可挡。 髭切闪开枪尖,抓住枪尾返回的空隙,一跃而起,从侧面扑向检非违使,刀锋挑向检非违使的脖颈。 眼看就要成功首落,髭切忽然一脚蹬在检非违使身上,借力跳开,下一秒,一根粗长尾骨从他原先所处的位置横扫而过。 髭切捂着右臂落地,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臂流下,他只是在错身的瞬间被尾骨的骨刺擦到而已,伤口却像被猛兽爪牙撕裂,要是真被尾骨扫中,绝对会被腰斩。 “哎呀……失败了呢。”嘴上这么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绵软,髭切的眼睛却在发亮:“不过,被打到这种程度……我也不能再说无所谓了。” 他不是没遇到过检非违使,但是像眼前的枪武士这样强的检非违使他还是第一次见。速度、力量,乃至战斗反应,都不是曾经遇到的检非违使可比的。 ……这也令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个被自己随意称作姬君的少女,到底有多强大。 审神者逐渐清醒过来时,耳边金属碰撞声不绝。 眼前一振白衣染血的太刀气势狠戾地扑向检非违使,长刀数次挥斩,从不同方向半是抵挡半是攻击地打在枪柄同一位置。到最后,刀光几乎连成一股洪流,破开人类手臂粗的枪柄,破开检非违使的重甲……刺耳的摩擦声中,太刀从肋下切入从背后穿出,几乎将身躯庞大的蓝胄武士拦腰斩断。 髭切宛如影子般掠至检非违使身后,旋身挥刀时如同舞蹈,飞起的却不是舞伴的裙摆而是敌人的首级。 直到检非违使的尸体开始消散,审神者这才慢慢呼出口气。 人的肢体动作有时比言语更能牵引他人的情绪,刚才这场战斗也是。诚然,她也有数种能力或招式能杀死一个检非违使,在一对一中她甚至能做得效率比髭切更高,但搏杀中的人散发出的凶狠、暴戾、一往无前的气势,能在不知不觉中攫取他人的心脏,产生汗毛直竖的战栗感,仿佛被杀的是自己。 髭切收刀还鞘,朝审神者和骨喰看了过来,嘴边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对自己单杀检非违使的成果满意极了。 -- 第57页 骨喰没有因为髭切的帮助而放松,他一边扶住审神者,一边横刀对着髭切,警惕道:“你是哪位审神者的刀剑?” “唉,真冷淡啊,我好歹也帮了点忙吧?” 髭切摊着手表示自己无害,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腹部的战斗服还被枪挑开一条大口子,破碎的黑衬衫早被自己的血浸透,至少是中伤的程度。 “而且……这么问很难回答,我姑且……算是一振无主的刀吧。” 闻言,骨喰厉声道:“你是暗堕刀?!” 暗堕付丧神臭名昭著,出于报复心理,还专挑纯白刀剑和审神者下手。 髭切正想说什么,审神者开口道:“骨喰,算了。” 骨喰惊讶:“主人认识他?” “算是吧。” 审神者咳嗽了两声,用手背擦掉嘴边血丝,神情复杂地看了髭切一眼:“没想到你居然没被那家伙抓住。” 不仅没被抓住,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逆转了暗堕过程,现在的他除了战损,看起来与普通付丧神无异。 髭切无辜道:“哎呀呀,姬君难道希望我被抓吗?” 审神者:“……你到底想要什么?” “姬君还是如此直接……”髭切笑道,“目前的话,想请姬君给我手入一下?毕竟……这身伤也是为了救姬君呢。” 手入?审神者微微蹙眉,倒没有拒绝:“行吧,先找个避雨的地方。不过事先说好,我手入很差。” …… 半小时后,深林里某处小神社内。 神棚外雨声滴答,屋檐下飘着一张火符燃起小团火焰充当照明,审神者拿着打粉棒在太刀刀身上敲敲打打。 髭切盘腿坐在一旁,细细感受了很久,给出中肯评价:“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审神者捏着打粉棒的手爆出一条青筋。 骨喰左手按着本体刀柄,冷冷道:“主人替你手入已经是你的荣幸,管不住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髭切抬手捂嘴,眼睛睁大:“哦……” “够了,我都说了我手入不行!”审神者烦闷地站起身,拎着太刀本体走出神棚外。 髭切:“姬君?” 审神者来到神社入口的手水舎前,用长勺舀起一勺水,对着太刀刀身淋下。 “啊……”髭切手撑在地上,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更多声音,瞬间的强烈刺激从脊骨爆发,触电般地传至每一根神经末梢。 审神者也没料到髭切反应这么大,这还是江户城后她第一次替刀剑恢复。她把长勺扔回手水舎,快步走向髭切:“你没事吧?” 髭切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嘴唇都在颤抖:“没,没事。” 审神者在髭切身边半跪下来,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变化,问道:“是痛吗?伤口似乎恢复得不错。” 这要他怎么回答?水泼上本体的那一瞬,整个灵魂都在颤栗,身体尤其是伤处,麻痒感令他差点叫出声。可刺激归刺激,等这一波过后,浑身泛起的酥软才是最要命的,现在他撑着身体的胳膊都在抖。 髭切张了张嘴,诚实道:“……不是痛。” 审神者站起身:“不痛就继续吧,你完了我还得帮骨喰恢复。” 髭切:“…………” 第25章 阿尼甲 过分的快感其是酷刑……某振源氏刀亲身体会到了这点。 十几勺水下去,审神者发现自己灵力进步后,用手水舎的水修复起来效率也变高了,还挺开心的。 髭切则庆幸,还好手水舎的水最多只能恢复到轻伤程度,再来一勺他都要忍不住呻|吟声了。 帮两个刀剑男子恢复完,审神者又拿出符咒清理自己被海水泡过的衣服。她在对检非违使时也受了点外伤,巫女服也破了几道口子。不过眼下没条件,便只用灵力温养伤口,不做其他处理。 “……只剩下两个检非违使,他们不会有事的。” “明天能与一期哥会合吗?” “……有点困难。” 审神者和骨喰两人坐在神棚右侧,小声讨论着。 此时后半夜已过,神棚外,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山中慢慢飘起白雾,太阳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会升起。 髭切一个人坐在神棚左侧,本体放在腿上,肘撑膝盖手捧下巴,时不时转头看两眼审神者和骨喰,还抬手拨弄飘在空中的火符,看样子是闲极无聊。 审神者挑了根烧到半截的木棍,用焦黑的那头在石阶上画出北九州的简略地形。 “南下去熊本,最快只有这一条路:经过福冈、佐贺两地,沿有明海进入熊本。” 骨喰:“如果要和一期哥他们会合,我们也得朝熊本方向走。” 审神者:“是。但山路复杂,我们很可能要到福冈才能见面。除非距离不远,狐之助就能提前找到我们。” 这就是不随身带狐之助的坏处,即使受伤也不能及时回到本丸。 髭切在一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没忍住开口道:“那个……你们为什么不连夜去找同伴?” 反正刀剑男子和审神者有灵力支撑,出任务时几晚不睡是常态。 审神者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夜晚出门很危险的。”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一身血气加实力打折。 -- 第58页 “哦……”髭切目光一闪,笑眯眯道:“食人鬼吗?嘛……我也被称为鬼切,所以不怕啦。” 审神者嘴角抽了抽。 关于髭切被2号追杀后躲在哪里,髭切一口咬定他始终在这个世界,审神者没有多问,但显然是不相信的。 审神者:“你与这个世界的鬼交手过?” 髭切继续笑眯眯:“没有呢。”交手的是鹤丸,食人鬼被他剁成几块还在蠕动,弄得鹤丸跳脚大喊惊吓。 审神者懒得多问,定下明天的方向后,靠在神棚上闭目养神。 骨喰抱着本体,换了个方向靠着神棚门廊坐着,正对髭切,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髭切叹了口气,也靠在神棚上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后,审神者辨明方位,带着骨喰往南偏西的方向走去,某振太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九州岛的植被比本州要密集许多,又正值夏季,雨后蛇虫全出来了,密林中浓雾不散,山路难走得很。 审神者和骨喰都是话少的人,一路无话。 髭切安静跟了一会儿,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忽然道:“那个……你们不用吃早饭吗?” 髭切步子轻快,嘴上也轻快:“对人类来说,早餐不是很重要吗?” 审神者和骨喰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骨喰看样子很想说一句“需要吃东西的是你吧”,因为对无主刀剑来说,进食是为数不多的安全的补充灵力的方式。可是髭切话里带上了审神者,骨喰即使知道自家主人能用灵力维持身体机能,还是忍不住看向主人,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议。 审神者看了髭切一眼,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小布包,递向髭切:“就当是回报之一。” 髭切接过布包,解开绳结,从里面拈出一颗米白的糯米球,惊讶道:“哦……!是团子呢!” 审神者心道那可是万屋买的、最新出的一口团子,一颗能让刀剑男子从红脸到樱吹雪,不仅能饱腹还能补充灵力,出长期任务时的必备补给品。至于价格……一颗六十甲州金非节日不打折,一队配六颗就是三百六甲州金,四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甲州金,等于两张即用符咒、三个资源补给包、四十八份幕府便当…… 审神者在心中把帐算完,心想要是算上甲州金对小判的比率,髭切吃的一颗就等于糖葫芦一百串有余,苹果糖更是能买两三百串…… 团子被髭切两口下肚,还嫌不够似的咂咂嘴:“嗯,味道挺不错呢……嗯?怎么了?” “没事。”审神者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作为本丸之主,账目怎么能全部推给长谷部算,她对刀剑男子一向大方,不仅有月俸还给津贴,花销上自然要十分仔细,有时算多了,拿东西出来用时也会忍不住算这算那。 审神者又拿了个小布包递给骨喰,后者婉拒了,说自己还不需要。 审神者见他状态还行,就换成兵粮丸,与骨喰一人吃了一粒。 ……嗯,连兵粮丸也是六颗三百甲州金,死贵死贵的,不过最近打折,变成二十五甲州金一颗,比幕府便当便宜一点。 “团子你也拿着,有什么需要及时跟我讲。”审神者对骨喰说道。骨喰是临时跟着她出来的,身上什么补给品都没有。 在这对主仆俩说话的时候,髭切就在边上看着,眼神若有所思。 当晚,他们没找到可以栖身的神社或人家,还好没有下雨,在野外也能度过一晚。 审神者和骨喰用火符生起火,靠在树底下休息。 髭切在他们生火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审神者还以为他终于溜了,没想到没过多久,髭切又走了回来。 “我找到了晚饭哦~” 髭切手里拎着只禽类,头没了,看来是被一刀斩首。 审神者难掩惊讶道:“你居然是去打猎?” 髭切:“嗯哼~不然呢?” 审神者还在怀疑他会不会处理,没想到髭切二话不说用自己本体割开禽类外皮,连皮带羽毛地扒下,然后剁掉脚爪除去内脏……两分钟后,干净的整鸡就被架上篝火,看得审神者一愣一愣的。 髭切挑眉道:“很惊讶吗?” 审神者缓缓闭上嘴:“……还好吧。” 髭切语气柔软道:“毕竟活得久,懂的也会多些嘛。” 审神者:“我以为刀剑付丧神从前都是被作武器用?” 髭切:“所以就要看主人。赖光那会儿,还挺喜欢在山上跑的,嗯……后来义朝也是。毕竟战斗不止是全部,战斗之余才是生活的绝大部分吧。” 骨喰在髭切说看主人那句时就偷眼看了下审神者,然后垂下头……哪怕自己的记忆所剩无几,从他人转述中也能得出,自己的历任前主没有哪个的经历能丰富到与源氏相提并论。 审神者想到的则是时之政府给出的有关源氏刀的资料,髭切话中的赖光估计是指源赖光和他麾下四天王斩鬼的经历,而义朝……大约就是源义朝战败,从京都逃亡后发生的事吧。 前主的风光时刻就算了,居然还能把前主的颓败说得这样简单……审神者再次感受到这些付丧神的可怕之处,从世家大族落魄到自己动手烧饭,对人来说刻骨铭心,可对存在千年以上的付丧神来说,只是他们漫长生命中无趣的一笔罢了。 -- 第59页 审神者的视线落在被扒下的毛皮上,捡了根棍子捅了捅毛皮,翻出羽毛那面对着篝火细看,忽然道:“这不是野鸡,是人养的家鸡。” 髭切也看了眼羽毛,手上继续翻动他的晚饭,金黄的鸡油落在火中,发出嘶嘶声响:“哦……?难怪夏天还能找到这么肥的鸡,原来是人喂养的啊。” 审神者一阵无语,刚觉得这振平安老刀挺有生活经验,没几分钟就被正主自己打破了好印象……原来还是振分不出家养鸡和野鸡区别的贵族老刃。 审神者:“这只鸡可能是被昨天的暴雨困在山上迷路了,能活到现在也说明这附近也没有狼或狐狸之类的肉食动物……也就是说,不远处应该有人家,还是较大型的村镇,只是我们没找到路而已。” 现在轮到髭切惊讶:“哦呀……?姬君很厉害呢,从它是家养的就能判断出这么多。” 审神者面无表情:“只是猜想而已。在我看来,一把源氏重宝居然会杀鸡烤鸡更加厉害。”又不是伊达政宗的刀,有个喜欢下厨的前主,何况烛台切也不会亲手杀鸡。 髭切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哈哈哈……多谢姬君夸奖。” 整鸡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段时间,肉香扑鼻,整体呈金黄色,边边角角有些焦,看起来应该熟了。 髭切取下穿着烤鸡的木棍,没有用本体,徒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审神者:“来,姬君也尝尝吧。” 然后又撕下一只鸡翅要给骨喰,被后者拒绝了。 审神者拿着鸡腿,看着骨节上的红色血块犹豫了下,对面髭切已经撕下另一条鸡腿,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嚼着嚼着,表情困惑起来:“嗯……好奇怪,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而且好难咬哦,赖光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审神者迟疑道:“少了……盐?” 髭切恍然大悟:“哦对!还要放盐啊!” 审神者:“…………” 髭切:“而且很难咬动呢,跟本丸中吃的鸡肉完全不一样,咬下去有种咯吱咯吱的感觉……” 审神者:“……那是因为没熟。” 髭切再度恍然大悟:“哦呀!原来是这样啊!” 审神者:“………………”她就不该相信付丧神会食人间烟火!烛台切和歌仙可能会,这振源氏刀绝、对、不会! 一分钟后,三个人人手一份幕府便当,失败的烤鸡被扔进火里当了燃料。 髭切的进食姿势优雅中带着点随意,吃起东西来美滋滋的样子跟某振同为平安刀的老头子很像,还语气欢快说地:“要是弟弟丸在这里就好啦,下厨方面还是弟弟丸更擅长些,现世后才知道他还会做好吃的斋饭,似乎是因为在寺庙呆过呢。” 骨喰并不饿,他边吃边犹豫着看审神者,后者吃便当时气势凶狠,活像要把某人也一起嚼碎进肚。 吃完计划外的晚饭,审神者把自己撑得不行。早上一粒兵粮丸本来已经管饱,晚上还吃幕府便当,撑得走路都难,只能不断提醒自己它值三十甲州金,可千万别吐了。 她借口消食,走到远处的山崖上透气。这片山林中的浓雾还没消散,天空也昏沉沉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即使走出了林子也找不到大路在哪。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有人脚步轻快地走来,上了山崖,停在她身边。 髭切:“姬君这是在找同伴?”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髭切失笑:“姬君真是直接啊……明明是我先问姬君的。” 审神者把视线从髭切身上移开,她两晚都在不断扩张灵力场,期望能被狐之助发现。终于,就在刚才,她的灵力场和狐之助的检测撞上了。也就是说,最早明天早晨,他们就能会合。 审神者再次开口道:“万屋的咖啡厅……你那时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吗?” 她指的是她和英在咖啡厅中遇见2号那次,当时膝丸应该刚刚被锻出来不久,而髭切在2号的本丸也没待多长时间。 髭切眸光微闪,他轻声道:“已经开始了……被打断了。” 审神者:“因为2号也锻出了一振膝丸。” 髭切微笑道:“是。” 审神者有些复杂:“看来你真的很看重膝丸。”能第一振膝丸的碎刀而主动投敌,伺机刺杀,也能为第二振膝丸推迟自己的计划,继续忍辱负重,寻找能保全弟弟的机会。 “毕竟那孩子始终是纯白的啊……” 髭切似真似假地感慨让审神者想到髭切资料中的一段故事——历史上霜月骚动之后,当时持有髭切的安达家被平赖纲借幕府之手灭族,髭切被人用代表平氏的红色锦袋包裹,供奉至源赖朝葬处——法华堂。 源氏刀到底有多以源氏为荣,审神者从小寸无身上就能看出来。而被源氏宿敌平氏用来侮辱已逝前主,这对身为源氏重宝、幕府传承象征的髭切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堪。 另一振源氏重宝,虽然膝丸也几经易手,但经历比其兄长要好太多了。 见审神者没有再问,髭切继续道:“第一次见姬君的时候,我确实在考虑给弟弟丸找个新主人,所以后来才拿了姬君的刀的定位仪。姬君或许不知道,但您的一些事在其他组中也有流传,或者说,A组的诸位审神者大人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髭切向审神者歉然一笑:“真是抱歉啊,给姬君添了这么多麻烦……不知道弟弟丸最近怎么样?” -- 第60页 审神者撇了他一眼:“寸无很令人省心,是个好孩子。” 髭切:“哈哈哈哈,感谢姬君的关照了。” 审神者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上次见你时,你几乎已经完全暗堕,精神状态也不对。可是现在,你没有任何堕化的迹象。” 审神者转过头,盯着髭切的眼睛:“你是怎么将堕化逆转的?” 髭切微微一笑:“祓褉。” 祓褉需要三个神器或神明帮忙,被祓褉者还需要真心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道歉。 听他这么回答,审神者心中已有了答案,放下心来。 审神者:“做我的刃吧……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不是吗?寸无一直问我什么时候给他锻一振兄长丸,见了你,他会很开心的。” 髭切微微睁大眼,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确实是我的目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提前问清楚,是关于姬君的本丸的,不知道姬君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审神者奇怪道:“什么问题?” 髭切:“嘛,就是贵本丸的手入方式,一直都像昨晚那么刺激的吗?” 审神者:“???”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尼甲其实对婶的性格把握得非常准,他观察婶是个富有同情心、直来直去、喜欢照顾他人的人,知道如果自己坦诚,婶就不会怀疑太多,所以用半真半假的话一边体现出自己和弟弟丸的深厚感情,一边卖惨……然后成功套路了婶,顺便还给三日月挖了坑(这里后面会讲到) 放在现代,阿尼甲就是在面试的时候对面试官卖惨,然后成功应聘的人才2333 *** 打猎吃野生动物是不对滴~大家千万不要学阿尼甲,学婶婶自带便当~好吃又安全! 第26章 阿尼甲2 这天一早,与队伍会合前,审神者要求髭切变回本体,把他收进储物袋中。她做这些的时候没有避着骨喰,后者也只当看不见。 按规定,审神者不能私收无主刀或与其他审神者交易刀剑,就算遇上了未堕落的无主刀剑,审神者也要先将其交给时之政府接受检查,确定刀剑没有问题后才能拿回去。 干下刺杀这种事的髭切当然不能走程序,只能私下带回本丸,跟寸无一样装成自己锻的。 上午,伊达宗村一行人进入福冈城,一期一振等刃在城外与审神者碰面。 “主人!骨喰!” “主公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审神者大致看了眼他们,她打量刀剑男子时他们也在打量她,见她只是衣服破了些,都放下心来。 审神者:“这次错在我,我该跟着你们一起来的,是我来晚了。” 长谷部抢道:“主人千万别这么讲!有错的是那些找您喝酒的家伙!” 一期一振也道:“是的,意外在所难免。前晚我们早该预料到溯行军会趁天气变化袭击,是我判断失误了。” 他们在一边说着,三日月宗近却没开口,他四处看了看,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总感觉有种熟悉的气息。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在审神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远处的一座山峰。 “呜啊——吓死我了!” 某棵树后,一振浑身雪白的太刀飞快地缩回脑袋,长出一口气:“三日月那家伙,直觉也太恐怖了吧!” 三日月宗近也意识到某种可能,他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鹤丸国永要来,多的是机会,要是不愿意他也不好强迫。 …… 回到本丸,审神者先换了一身衣服,处理伤口,打理好自己才重新下楼。 本丸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快到午饭时间。刀剑男子们内番告一段落,纷纷回屋换衣准备去大广间吃饭。 审神者趁吃饭前跑了躺锻刀室,里面四个炉子都按照她走前的要求开工,看墙上挂的锻刀记录,两天下来已经废了将近六十炉。 六十炉,没一炉锻出新刀,这还不是她自己锻,而是只要有兴趣,任何刀剑男子都能来试试,记录中来得最多的就是藤四郎们和两位虎彻家长,以及见兄心切的小寸无。 审神者习惯性地算了算消耗的材料的价格,眼前一黑……算了算了,既然决定把材料拿出来锻刀就别心疼钱。 刚好有一炉熄了不久,审神者趁没有刀剑男子过来,自己拎着振太刀闪进锻刀室,清理掉废弃的材料,往墙上的记录中填上新的一栏:太刀,髭切。 “这样就可以了?原来这么简单啊……” 髭切显出形体,好奇地四处打量:“也没什么不同嘛。” 审神者瞅了他一眼:“用时之政府的制式图纸建的,能有什么不同。” “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本丸。” 髭切跟着审神者走出锻刀室,边上就是马厩和仓库,审神者带他绕着本丸外墙走向天守阁。 审神者:“那边是出阵用的祭坛,这里是手入室和恢复室。恢复室你可以进去看看,我的本丸设置得有些不同,因为手入效率低,中伤的刀剑男子都会在恢复室泡汤恢复。 髭切探头探脑地踱进去看了,恍然大悟,还有些遗憾似的:“哦……原来不是那种手入方式啊。” 审神者奇怪道:“你不是觉得那种手入方式刺激么?淋水时看起来还很难受。” -- 第61页 “嗯……”髭切想了想,笑眯眯道:“嘛~有些刺激并不是坏事呢。” 审神者:“…………”她总感觉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看完了就过来。”审神者率先走出恢复室:“给源氏预留的院子在三条刀派边上,离这儿还有段距离。” “嗯嗯~”髭切感慨道:“三条啊……三日月也来了……” 审神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分不清髭切的话到底是问句还是陈述句:“三日月比你早来一点,现在三条院里只有今剑、岩融和三日月,要好好相处。” 髭切:“嗯哼~” 两人走到源氏院附近,身后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小寸无从檐廊拐角冒出头,在看到髭切的瞬间两眼发亮,叫道:“哥哥——!!” 髭切先是一笑,反应过来,乐了:“弟弟丸叫我尼桑欸。” 小寸无炮弹似的冲过檐廊,扎进髭切怀里,把后者撞得倒退一步:“哥哥!哥哥终于来本丸了!”髭切哎呦了一声,笑着揉弟弟的头,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 小寸无特享受哥哥的虎摸,两秒后突然醒悟,从髭切怀里把自己拔|出来。 髭切的手悬在半空:“诶?” 小寸无双脚并拢,规规矩矩地站直,转向一旁的审神者,清了清嗓子:“谢谢主人!终于见到兄长了!” 审神者咳了一声,视线移开:“也,也不是我……” 髭切:“诶……?原来还是叫阿尼甲啊……” 小寸无小脸一红,忸怩道:“阿尼甲就是阿尼甲……” 不过他可绷不住多久,很快伸手去拉旁边审神者的袴摆,眼里满是星星:“主人最好了!我最喜欢主人了!之前一直锻刀失败,我锻的十几炉都废了,我还以为我见不到兄长了呢!” 髭切颇感兴趣:“哦呀……一直锻刀失败?” 审神者死鱼眼:“…………”怎么,非酋烧材料不可以吗。 小寸无转头对髭切认真道:“兄长,为了锻出你,我消耗了主人不少资源。以后,我们要用无愧于源氏重宝的名声的活跃表现来回报主人才行!” 髭切:“…………” 哈,果然还是弟弟丸乖巧贴心,审神者嘴角翘起,摸摸小寸无的脑袋:“好,我很期待。” 髭切在一旁咂咂嘴,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自家乖崽几天没见就把自己给忘了的感觉。 源氏刀少,只准备了一大一小两间屋。 小寸无拉着髭切叽叽喳喳地说要跟兄长住小房间,大房间用来休憩,冬天还能放个大被炉,窝在被炉里剥桔子吃。 髭切嗯嗯地答应着,笑眯眯地看着弟弟东跑西跑拿浴衣寝具等用品,还感慨道:“弟弟丸越来越贤惠了呢~” 审神者瞟了他一眼:“你身为兄长,自己的东西自己准备如何?” 髭切:“哎呀……家务丸这么开心,想做就让他做嘛……” 审神者嗤了一声,提醒道:“你最好记住他的名字,名字是一种承认,你的承认对稳固他的存在基础很重要。” 髭切不以为然:“我当然知道弟弟丸的名字啦,他叫……呃……叫,叫什么来着?” 审神者心累:“……他叫寸无。” “啊~记住了记住了。”髭切微笑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您的名字?”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不是说听过我的事迹么,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 髭切抬手摸后脑勺,无辜道:“哈哈哈……忘了嘛。” 审神者:……算了,要习惯。 她回答道:“我的代号是4号。” 髭切眨了眨眼:“4号?那不是番号吗?” “是我在A组的番号,也是我的代号。”审神者看了他一眼:“说到底,我的代号是什么根本无所谓吧,你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就足够了。” “那是自然。”髭切打了个哈哈,他金眸微闪,饱满的唇勾出温柔的弧度:“只是觉得,4号这个代号感觉好平淡啊,配不上主人呢。” 审神者嘴角抽了抽。 髭切继续道:“比如我那前主,就是那个被我……咔的一下的那个,他的代号可好玩了,叫……” “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单纯一个番号就很适合他。”审神者打断他:“我还不想因为有人用某几个字做代号就讨厌那几个字,字是无辜的。” 髭切惊讶:“看来您真的很讨厌那个人呢,有什么过节吗?” “哼,过节?”审神者面无表情:“一点过节都没有呢。” 审神者离开了源氏院,临走前还提醒髭切记得和寸无一起去吃午饭。 髭切答应,目送审神者走远,翘起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兄长。” “嗯?”髭切回过头,小寸无抱着两堆与他身形不符的被子,正站在他身后。 小寸无放下被子,认真道:“兄长,问审神者大人的名讳是不对的哦,兄长要遵守规定。” 髭切失笑:“嗯嗯,我知道啦,寸无丸~”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想问的是代号,刚才口误而已。” …… 三天后,去延享的队伍回来了,延享的任务也告一段落。 队伍里,六刃一半都带伤而归,受伤最重的压切长谷部直接送手入室,中伤的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到隔壁恢复池泡修复液。 -- 第62页 没过多久,外间又有人进来,冲洗的水声过后,来人拉开格栅门,踏入泡池区。 “哦呀?” 三日月宗近闻声看去,半阖的眼睛微微睁大:“哈哈哈,这可真是……” 一期一振也认出了这振太刀,他迟疑道:“阁下是……源氏刀中的髭切殿么?” 髭切笑眯眯道:“是的呢,我刚来不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刀剑付丧神肉|体性别相同,一起泡个修复池也用不着遮遮掩掩。 髭切甚至连在腰上系条浴巾都懒,大剌剌地走进来,身上可见处没有伤痕,一双腿骨肉匀称,慢慢踏入汤池,姿态慵懒放松地靠在池壁上。 “唉……”髭切满足地叹了口气:“真舒服啊。” 一期一振先开口道:“髭切殿从哪里出阵回来?” “这个啊……” 髭切刚要回答,泡池间外忽然传来小寸无的声音:“兄长?兄长在吗?被农具绊倒什么的,真的用不着手入或者泡恢复池的,贴个创口贴就好啦——” 一期一振:“…………”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笑完,朗声道:“你的兄长在这里,小寸无。” 寸无唰地一声拉开隔门,发现遍寻不到的兄长果然就在池子里美滋滋地泡着,顿时崩溃:“阿尼甲——” 髭切叹气:“摔跤了也是受伤呀,马饲丸……” 小寸无:“今天我们做的是畑当番不应该是杂草切丸吗……不对!阿尼甲快出来啊!” 髭切:“好好,知道啦,再泡五分钟就出来。” 五分钟中伤都能治得七七八八,可没有出阵过的小寸无并不清楚,他拉开隔门出去,还回头叮嘱道:“兄长要赶紧回来哦,种子还没撒完。” 髭切闭着眼,漫不经心道:“是是……” 等小寸无离开,一期一振轻咳一声,开口道:“髭切殿,喜欢泡温泉的话,本丸中有随时可以使用的温泉池。” 髭切:“温泉啊,我昨天有去泡呢,确实很舒服。” 一期一振:“…………”这根本就没法交流…… 刚好他也泡得差不多了,一期一振从水中站起身,踩着石阶上岸,展开浴巾系在腰胯间,朝三日月宗近点头道:“先走了。” 三日月宗近点头回礼。 这下,泡池中只剩两刃。 三日月宗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含笑对髭切道:“没想到髭切殿也来了这里。” 髭切睁开眼睛,金眸清澈,也面带笑意:“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三日月殿,我好不容易给弟弟丸找了个新主人,可不是用来给你神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切开都是黑的(确信 你我本无缘分,全靠馋婶死撑 以及幼膝真是个捅兄小能手 第27章 新任务 髭切睁开眼睛,金眸清澈,面带笑意:“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三日月殿,我好不容易给弟弟丸找了个新主人,可不是用来给你神隐的。” 三日月宗近微微皱眉:“请不要提这个词……我没有神隐任何人的想法。” 髭切嗤了一声,表情竟与审神者有几分相似:“你这话,我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你的小姑娘信不信。” “哦?”三日月宗近眼神逐渐锋利:“你对小姑娘说了什么?” 髭切轻笑道:“当然是我深受褉的折磨,三位故友不顾自身安危帮我祓褉……最终我能以纯净的面貌示人,得新主赏识,可故友却还没有着落……” 三日月宗近眼神凝固。 髭切懒洋洋地靠在池壁上:“我可是诚实地什么都说了,而你好像还隐瞒了很多事啊,三日月殿。怎么,要是跟你的小姑娘开不了口,我帮你开怎么样?” 三日月宗近沉默许久,忽然从水中起身,踏着石阶一步步上岸。池水从他身上滚落,白皙的皮肤被热水蒸得微微泛红。 “髭切殿。” 离开前,三日月宗近开口道,半阖的眼眸深如黑夜:“劝你……不要小看主人。” …… 一期一振恢复完成后,先回了粟田口院,换上内番服,再去天守阁中作任务报告。 审神者也替长谷部手入完不久,刚回到天守阁中。 “……与溯行军交手次数共五次,其中敌军超过百人的一次……最终历史偏差值1.67%,任务完成度A。” 这些内容其实狐之助已经发到审神者的光脑上了,口头报告只是流程。 审神者点点头,问道:“任务过程中,从你个人角度看,有任何异常吗?” 一期一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感觉延享的溯行军的袭击时机比我曾去过的战场要更准、影响历史的方式更加巧妙,此外没有其他异常。” 审神者:“好。领队幸苦了,回去休息吧。” 一期一振走后,审神者视线落回面前的光幕上,视频对面的人也在办公桌前,是许久未联系过的审神者英。 英苦笑道:“你这里也没事,看来是我想多了。” 审神者:“可别这么说,我们中,观察最仔细的就是你。” A组所有审神者中,英是最细心的一位,又十分擅长气息感知,在同时代的战场上往往会有其他审神者看不到的发现。 英:“之前C组调来的人被溯行军摸进本丸,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要是保密程度不高的组就罢了,我们A组每个本丸的坐标天天都在变,用过期坐标绝对进不去,可溯行军怎么就摸进去了呢。” -- 第63页 审神者:“或许他们不是通过坐标进去的,而是尾随?甚至是内部泄露?” 英:“我怀疑是尾随,但如果真是时之政府内部泄露,那麻烦可就大了……”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然而现实中无论敌人聪明还是自己人犯蠢,逝去的生命都永远失去了重来的机会。 审神者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你有关于溯行军本阵的发现吗?我这边直到走完整个历史事件都没找到本阵。” 英摇头:“溯行军全部是通过时空通道降临,即时加入战斗。没有发现可藏匿溯行军的时空缝隙,也没有大量集结的本阵。” 没有找到本阵,没有得到溯行军进一步动向,这就相当于任务没有被完成,直到有进展前,他们还得继续在延享卡着,至于卡多久……就像池田屋战场,整整磨了五个月才结束。 审神者有些失望:“果然没那么顺利。” 英:“没办法,溯行军越往后越狡猾……明天又有会议,幻姬大人估计也要说这件事,只能先等等看。” “说起会议……”审神者迟疑道:“明天你能早些到吗?我想请你和幻姬大人帮我看看寸无。你知道的,也就是那振膝丸。我虽然能修复他的腿,但他的‘基础’始终不够坚实,髭切看样子也帮不上忙,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存在。” “啊……髭切啊。没问题,明天我会提前一小时到。”英露出无奈的眼神:“那两把源氏刀我最近也锻出来了,性格……一言难尽。” 审神者回想髭切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说:“居然有哥哥记不住弟弟的名字?” 英吐槽道:“别提膝丸的名字了,畑当番能把稻苗当杂草拔掉,内番做着做着就失踪,找回来一问,居然连日课是什么都忘了!” 审神者心累:“也只能放他去出阵,结果不是队长还要口头威胁……。” 平心而论,源氏刀并没有要捣乱的意思,可做出来的事就是令人欲哭无泪。 还有平安刀中的莺丸,种田种着种着一下午光喝茶去了,天下最美的三日月连农具都认不全,小狐丸的马当番就是马的灾难……相比之下,英吐槽道还不如傻孩子大包平,人家至少会认真干活。 审神者听他这么说,更加打定主意以后平安刀只要大典太光世,在《活击》里还能手撕溯行军,一看就刃强话少,是个干实事的。 英眼神诡异,到底忍住了,没打破她对大典太的美好印象。 …… 第二天,审神者带着寸无、当日近侍长曾祢虎彻、以及猜拳胜出的短刀药研作佩刀,通过转送阵来到幻姬本丸,英和幻姬已经在天守阁中等着了。 “感知上没有问题,跟4号你一样,是个灵力充沛的孩子。” 英笑眯眯地揉了下小寸无的脑袋,后者对英的第一感觉也不错,没有像见到三日月宗近时一样往审神者怀里躲。 英转向幻姬:“您看呢?” 幻姬饶有兴致地看了寸无一会儿,小寸无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莫名有些紧张。 “大致跟我想的一样。”幻姬伸手捏了下寸无的脸,对他柔声道:“先去广间喝杯茶吧?我让我的髭切来照顾你。” 小寸无犹豫着看向审神者,见审神者点头同意,这才下楼去了。 小寸无走后,幻姬对审神者说:“外在没问题,可‘基础’确实不大稳固……像是承载不下了,水要从杯中满溢出来。” 她的灵力性质很特殊,“看”东西时,看到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还曾在任务中准确预言过人的寿命,是以审神者非常看重她的意见。 审神者担忧道:“是传说跟存在不符?” 幻姬叹了口气:“是的。” 传说中心是太刀膝丸,就算在某个传说中被斩断一截,那也是太刀寸无,而现在太刀的刀身只剩下短胁差长度的一截,即使成功令分灵继续存在,可存在的基础也与传说不符,更与本体付丧神不符,有审神者作为稳定灵力来源还好,一旦审神者出问题…… 他们正在幻姬二楼的办公室内,分坐在会客区两张沙发上,幻姬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踱了几步。 “有个新任务,原本我想让英桑去的,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还是得让你去,4号。” 审神者和英都很意外,审神者问道:“什么任务?” 幻姬一字一顿:“找出令历史改变、让世界崩溃的人,然后杀了他。” 审神者惊愕道:“人?!” “是的。”幻姬目光沉沉:“时之政府给的资料不多,我怀疑这人与时之政府也有点关系,似乎是叛徒一类的人物,逃进了某个平行世界里。” 审神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杀溯行军与杀人不同,溯行军没有自我意识,可人类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个体,要她去夺走同为人类的生命…… 幻姬知道她迷茫,叹息道:“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不过……活在世上,有些人是罪有应得,有些人则是纯粹的挡了你的路,无论如何,你终究会走过这一关的。” 审神者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至于为什么要你去……”幻姬走到书架前,与她目光水平的书架隔层上放着一只小刀架,上面安放着一截做工简陋的黑曜石小刀。 幻姬拿起小刀,并不平整刀面在灯下反射出镜面般的光泽,刀柄处系的红绳已经很有年份感了,还染着星星点点的深红痕迹。 -- 第64页 “在那个世界,直到室町年间,本应该全数离开‘此世’的神灵还偏居一隅。你的任务就在这片属于神灵的、最后的土地上,在那里,你会得到能够修复膝丸的玉钢。” “修复膝丸?!”审神者惊讶道:“我试过用时之政府的材料都不行,什么玉钢能……” 幻姬大笑道:“你以为时之政府的玉钢从哪来的?你去过时之政府本部,可没怎么在23世纪游览过吧?灵气衰微的时代,会有好的玉钢?” 审神者:“…………” 幻姬微笑道:“而在那个世界,那个时代,神灵可是真实存在的。能见识到神的威能,对你实力进步也有帮助。可不要因为时之政府只给你看到了这点世界,就把自己限制在里面,宇宙大得很,区区神道,不算什么。” …… 在幻姬说出能让所有阴阳师暴跳如雷的话时,某神道狂热人士从天守阁外的转送阵中走了出来。 “早来,来个屁,居然要本少爷亲自来贱民的地方,真是脏了本少爷的鞋。” 2号走出转送阵,只身后着两个纸式神,口中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早来,早来,本少爷就算迟到,贱民敢放一个屁吗?” 他来得太早,转送阵外根本没刃等着接他,这令他愈发愤怒,步子重重地走进天守阁,大声道:“都死到哪去了?!不是开会吗?” 一楼广间旁的茶室里,几个刀剑男子闻声而出:幻姬的髭切、三日月宗近,英的鹤丸国永、山姥切国广,还有审神者4号的寸无、长曾祢虎彻。 2号在看到髭切和三日月宗近时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他的脸早被治好了,光洁无疤,但心里还深深刻着这两振太刀的刀锋迎面斩落时的阴影,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 直到看到跟在最后的小寸无,2号的表情突然凝固。 “你是……膝丸?”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婶婶打脸预告 新副本有木有人猜一下是哪个世界? ps. 解释下,爷爷并没有想过要神隐婶。 他来到本丸时心情很差(毕竟好好的前主被人弄死、同僚被杀),处于一种神被人冒犯了的状态,鹤丸就有点怕那时候的爷爷,也搞不清爷爷到底在想什么。 爷爷不想神隐任何人(他嫌弃),也不想就此回归本灵或在本体中沉眠,他的心态跟真正的神很像,既然想看到些好的变化,确认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于是就干脆地做了(混进婶婶本丸,当然如果发现婶其实是渣审,爷爷也不介意把婶宰了或者弄到废弃本丸当活体电池(这才是“带走”的意义,也是为什么小寸无敌视爷爷)。 而婶的表现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甚至还想把鹤丸以及已经沉睡的大典太也叫过来,大家继续喝喝茶打打瞌睡,爷爷自己也能慢慢看婶如何实现承诺。 至于阿尼甲,这家伙太黑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大家慢慢看就知道,下个副本有他 第28章 主攻手的手劲 幻姬:“任务信息已经转给你了,至于延享的任务,你负责的世界先交给英代管。因为这个世界比较特殊,刀剑男子最多带三人,任务中尽量亲身融入,别游走在此岸彼岸之间,小心被神灵觉察。” 审神者疑惑道:“您不是说要见识神的威能?” 幻姬笑道:“是你去见识祂,而不是让祂看穿了你。有些神灵能看穿人的过去和未来,要是被祂知道我们这些穿梭在时空之间的人的存在,很可能会影响世界线的发展。” 世界线发生错误的下场就是世界崩溃,审神者神色一凛:“是,我明白了。 ” “最后,还是那句话,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保证历史不被改变。” 幻姬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放弃了,只轻轻拍了下审神者的肩膀:“那个世界与我有些因缘,拜托你了,请帮我保护好它。” 任务交接完毕,只听楼下忽然传来喧哗声,有人高声道:“这位审神者大人,您要做什么!” 幻姬也感知到了,愕然道:“2号?” 审神者立刻往楼下冲去。 一楼广间内,小寸无被几振成年刀剑挡在身后,幻姬的髭切以刀鞘栏住2号伸过来的手,长曾祢虎彻更是厉声质问。 2号却在这个时候忘了对髭切和三日月宗近的恐惧,视线黏在最后面的小寸无身上,口中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有东西,原来不过是一振次品。” 他目光扫过长曾祢虎彻,也认出了长曾祢的主人,更加肆无忌惮:“果然是4号的刀,用的不是赝品就是次品,跟她的身份倒是相配!” “不许你这么说主人!”小寸无突然推开前面的髭切,从刀剑男子身后站了出来,少年声音清亮透彻:“我或许是次品,但也是源氏重宝,主人就是我源氏承认的总领!而像你这样的人类,无论得到多少振我或兄长,都别想得到源氏重宝的效忠!” “够了!”2号忽然大吼一声,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涨得发紫,额上青筋暴突。 寸无的话轻而易举地扎进了他的最痛处,身负无数传说的稀有刀们,无论是不是初锻,无论得到多少振,没有任何一振对他表露出忠诚……明明他才是神道正统,明明他才是真正的阴阳师! 盛怒中,2号手中黑扇法器指向寸无,扇骨上灵力涌动,咒术光芒闪现。 -- 第65页 幻姬的髭切反应最快,横跨一步把寸无拦在身后,长曾祢虎彻拇指抵开刀镡发出轻响,幻姬的三日月宗近和英的山姥切国广一左一右挡开2号的纸式神,最后一振鹤丸国永以袖兜下2号持法器的手,金瞳看向2号时分外摄人:“呀咧呀咧,审神者大人,这种惊吓可不好玩啊。” “发生了什么!” 审神者出现在楼梯口,朝这边快步走来,幻姬和英紧跟在她身后。 “主人!”见审神者来了,小寸无立刻从髭切身后跑了出来,一头扎进审神者怀中,审神者揽着他弯下腰,紧张道:“怎么了?没受伤吧?” 2号挥开鹤丸国永,眼睛紧盯着审神者和她怀里的寸无。他最见不得别人拥有他得不到的定西,此时怒气更甚,脑中再无理智,开口便是嘲讽:“你就这么想要源氏刀?一振野良不够,还要再来一振次品?想要就来求我啊!本少爷这两天锻一振碎一振,碎的源氏刀比你所有次品加起来都多!” 审神者根本没有理2号,她抱起寸无,将他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2号见她不反抗,更加口无遮拦:“我也真是奇怪,就你这点姿色,到底怎么进的A组?那振源氏刀居然也下的去嘴,还心甘情愿变成野良来刺杀……” 审神者忽然抬手,她速度并不快,至少比旁边长曾祢拔刀的速度慢多了。2号也看清了她的举动,眼神嘲讽,手中黑扇一展就要拦住她,心中还嘲道女人打架的手段不过如—— 啪——!!! 比黑扇法器断得更脆的,是2号的颌骨,他捂着下巴滚倒在地,黑扇寸寸断裂,竟被审神者隔着黑扇一掌刮在脸上。 “唔唔唔唔……嗬、嗬嗬啊……” 下颌脱臼,颌角粉碎,半边牙齿全数松动,他的嘴彻底闭不上了,只能惊怒地发出嗬声。2号看向自己的纸式神求救,两个式神被两道灵力、几振刀剑阻拦在外,根本救不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女人打架’,对吧?”审神者语气异常平静,胸口却微微起伏,显示出她并不冷静的内心。 “不不不,这可不是打架。”审神者还抱着小寸无,缓步走近2号,后者吓得拼命往后蹭,嘴巴大开,血液混着口水直流到他雪白的狩衣前襟上。 “我从来不记仇,不过刚才忽然想起来了。”审神者回忆道:“第一次会议上,你嘲笑我的头发,说我的短发不男不女……嘛,现在我就跟你解释一下。” “我呢,当时留短发是为了打球更方便。”审神者在2号面前蹲下,食指在2号眼前比划个圈:“我打的球大约跟你脑袋差不多大,里面充气,摸上去硬的,落在地上会发出梆梆的响声。” 审神者伸出右手,展示在他眼前,掌心还在微微泛红:“我可是主攻手,而刚才就是我打球时的全力一击。怎么样,痛吗?” 2号惊恐到极点,眼神躲避着审神者,他想起身上还有法器还有式神,慌忙去摸,余光却忽然看到两个人影从审神者身后缓缓走近。 ——英的面罩一直遮到鼻梁,唯一露出的双眼眼神漠然;幻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却是兴味盎然的,唇殷红如血;周围数个刀剑男子正用手按着刀柄,表情或厌恶或憎恨或冷漠…… 2号终于意识到,他不在自己的地盘里,而周围的人,都盼望着他立即去死。 这个认知打破了他最后一点自信,连滚带爬地逃向天守阁外,连式神都忘在脑后带。无论是审神者还是刀剑男子都看着他离去,没人拦他 转送阵的光芒闪过,2号离开了,大广间中的气氛为之一松。 “哈哈哈哈哈哈哈……” 幻姬大笑出声,英也笑弯了眼睛,审神者恶狠狠地呼出口气——忍了三年,第一次这么痛快。 笑够了,幻姬对审神者道:“今天的事,我们都别承认,问就说2号大人风光霁月,怎么会失态呢。” 她这么一说,英又想笑了,是要找回场子还是要保住面子,对2号来说真是个困难的决定。 审神者眼中也有笑意,她缓了缓,对幻姬说:“您说的,‘活在世上,有些人是罪有应得,有些人则是纯粹挡路’,我现在体会到了。” 英忍俊不禁道:“送上门的教材。” “哈哈哈……这也不错。”幻姬挑眉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像我说的,直接杀上门去?” 英吓了一跳:“不是吧,您都跟4号酱说了什么?而且……”而且还有一群刀剑男子在场,尤其是他家鹤丸,还在挤眉弄眼。 幻姬的两振平安刀没有对他们的主人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审神者的长曾祢虎彻倒一脸沉重,显然在自责护主不利。 幻姬笑道:“放心吧。” 审神者认真想了想,眼神发狠:“不能直接杀,他背后的人就算现在拿我们没办法,等有了能代替我们的人出现,肯定还会动手。” 幻姬抚掌道:“不错。” 英扶额道:“幻姬大人,您可真是……唉,真要杀他只能暗杀,这个也难,我们的暗杀不一定能比那振髭切做得更好。” 审神者问道:“所以该怎么办?” 幻姬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当然是找个谁都无法反驳的理由,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杀了他。” 英审神者:“…………” -- 第66页 幻姬想了想,补充道:“哦……我总是忘记这个时代有的灵术、科技之类的东西。那就更简单了,连大庭广众都不用,找到理由找准时机,在灵术记下过程,直接杀了他。” 别说审神者了,就连英都听不太懂,他疑惑道:“那2号背后的人……?” 幻姬耸肩:“所以这个理由一定要让时之政府完全无法反驳才行。” 审神者:“…………”听、听不懂…… 幻姬笑了下:“不明白没关系,等时机到了,你会知道的。” …… 回到本丸,刚从转送阵出来,长曾祢虎彻就要开口请罪,被审神者按下。 “不用自责,现在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动手时之政府暂时不能把我怎么样,要是动手的是你,我恐怕不能像幻姬保住她的三日月宗近那样保住你。” 即使有幻姬和英帮她说话,今天的事到底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她自己也拿不准,只能说既然下定了决心,以后便不能再畏首畏脚。等幻姬所指的时机到来,她必须确保自己能挥下夺人性命的一刀。 安抚好长曾祢,审神者卸下药研,带着一个小尾巴走向天守阁。 小寸无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此时更抬头偷眼看她。 审神者被这种眼底满是碎星的闪亮目光看得脸热,只得停下脚步,在寸无面前半蹲下来,问道:“还好吗?刚才没被吓到吧?” 小寸无眼神躲闪,忸怩了几下:“没有吓到……主人,主人真厉害……我最喜欢主人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寸无。”审神者失笑,小寸无性格比其他短刀别扭,表达起来却直接多了。 “可是,可是我……”小寸无慢慢放开审神者的手,眼神低落下去:“我……我还远远不够帅,远远配不上主人……” 审神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刚想安慰他,寸无便一脸倔强地抬起头:“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变得更强!总有一天,我也能保护主人!” 审神者愣住了,在她面前,寸无眼中有泪水滚动,就是不肯落下,他大声道:“所以!主人一定要看着我啊!我可是源氏重宝,绝对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我……”审神者伸出手想帮他擦泪,寸无却躲开了审神者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孩子……”她站起身,看着寸无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心里既柔软又酸涩难言。 即使没说出口,寸无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缺陷。明明这不是他的错,可世上总有人会因为抓着他人的缺陷不放,没有同理心也不屑于去同理,既是犯罪者也是加害者,在他人心上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请相信我,我会修复你的,审神者在心中坚定道……以及,让真正有罪的人付出代价! 今天发生的事很快从长曾祢传到长谷部、歌仙处,再传遍整个本丸。 当事情传到手合室,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刀剑男子们立刻扔下木刀,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言辞激烈,颇有种冲去2号本丸直接首落了对方的气势。 髭切和三日月宗近,两振平安老刀安静地坐在一旁,木刀平放在身前,没有参与其他刀剑男子的谈论。 当听到大和守安定高喊首落死时,髭切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三日月宗近开口道:“髭切殿……”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失手?”髭切把他的问题说了出来。 三日月宗近哑然:“我不认为髭切殿失手了。” 髭切知道三日月猜到了什么,他声音柔和,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温度:“……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他切开了。” “我知道阴阳师有多难对付,碰巧我也有斩妖的传说,而阴阳师和妖物……某种方面看来还挺像的。所以,我直接斩向他的灵魂。” 三日月宗近叹息道:“……不出所料。” “我确信,他在某个瞬间真的死了。灵魂被我分割,肉|体被我斩断……”髭切轻声道:“然而,他又没死,被某种力量拉了回来,哪怕灵魂不全,他的□□还是愈合了,他还是活下去……” 所以自己才失去了警惕,所以才给了2号使用言灵的空隙……所以,膝丸才会碎刀。 髭切眼底闪烁着妖异的光,眼帘阖上再打开,眼神还是那般纯良无害。 “哈哈哈……”髭切笑道:“哎呀……真有趣,我真想知道,这种妖物能被斩成多少片、又能被杀掉几次。总不会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吧?” 三日月宗近沉声道:“凝神静气,你要堕化了!” 髭切笑容一收,柔声道:“不会的。” 只要那片灵魂还在他腹中哀嚎一日,他就能保持纯净的外形一日。虽然难吃,灵魂可是大补之物,自然要细细品尝。 第29章 新任务·面具术士 23世纪,时之政府总部。 会议室的门大开,数位阴阳师或西装打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2号正在走廊中踱步,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姑妈!我……”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被他叫住的女人打断了他的话,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银白西服,乌发如瀑,红唇薄削,看2号的眼神中略带嫌弃。 2号张了张口:“我按您说的去了,可那些贱民……” 女人第二次打断他的话:“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措辞还需要我教你?” -- 第67页 2号闭上嘴,表情羞愤。 女人不欲与他多费口舌,径自往前走去,高跟鞋在大理石砖上敲出清脆响声:“别再弄出烂摊子了。你已经长大成人,就算不能让你背着家纹到处炫耀,你这一身狩衣多少也代表着神道世家,做事成熟点吧。” 女人的背影远去,她身后两个秘书小步跟上,都把视线放得低低的,无人敢同他说话。 渐渐地连其他工作人员都走光了,2号孤零零一人留在走廊中,身边只有纸式神飘飘荡荡。 2号胸口剧烈起伏,面部胀紫,从灵魂传来的疼痛比此时的羞愤更令他难以忍受,仿佛整个人都要随着这份疼痛裂开…… “审神者大人?” 2号猛回过头,叫他的工作人员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您,您没事吧?” 2号声音嘶哑:“有什么事就说!” 工作人员缩了下脖子:“哦哦哦,好的。” 他把腋下夹着的面板拿出来,右手凝出一只虚拟数据笔,清了清嗓子:“A组2号审神者您好,我是监管司A组09号调查官,现将对有关‘面具术士’一案对您进行问询。请问您是否认识一驱使面妖的术士?” 2号烦躁道:“认识,怎么了?” 调查官继续问道:“‘面具术士’是否是您的家族门客?” 2号反应过来,立刻否认道:“门客个屁!不就是个贩卖面具式神的术士么,本少爷随便买了几个式神而已,还弱的要命!” 调查官一愣:“但是记录中,该术士曾数次出入您的本丸……” “谁知道啊!”2号打断他:“别来问我,问我姑去!”说完转身带着两个纸式神离开。 调查官还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虚拟笔和面板,小声道:“可是举报人就是那位大人啊……” …… 【面具术士,年龄性别未知,来自编号为******的平行世界的平安时代末期,能力是使用眼睛面具控制人间的妖怪……即人类的怨念及诅咒的集结体。 因时之政府的扩张计划,接引司降格将其引入时之政府,原定番号D组056号,但因无法与任何付丧神缔结契约,三个月后自动失去审神者资格。依条例,该术士需被清除与时之政府有关的记忆后送回原世界。 三天前,经匿名人举报,术士在原定送回时间后的一个月内,仍在万屋活动。观测司观测、监管司分析得出,术士已于半个月前,使用某废弃本丸的时空祭坛,去往编号为******的平行世界,时间为室町时代、公元1487年6月21日,位置为京都。】 这份任务资料跟时之政府以往提供的资料一样,过分概括,缺少细节。一张长相毫不起眼的照片,几句简单描述就打发了。 唯一有点用处的,是附件中的一段灵力波动记录,也是匿名举报者提供的。 而且这面具……白色面上画着只单眼,怎么看怎么熟悉,不就是2号曾经拿出来攻击她的式神吗。 审神者深吸口气,耐着性子继续看资料、写计划。 考虑到任务可能的难度,她最好带上自己的初锻刀——骨喰,目前所有短刀胁差中,骨喰她用着最顺手,实力也最强。另外两个名额在练度顶尖的刀剑男子中挑选,由他们猜拳去。 名额在晚饭时间被决出来了。 看着本丸中唯二两振平安刀踏着相似的缓慢步调,走到自己面前,审神者第一次怀疑起猜拳作弊的可能性。理由无他,这两振太刀最近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髭切出阵,三日月必然是队长;三日月畑当番,髭切绝对要帮他把菜苗当杂草切掉…… 最爱惜田地的江雪左文字气不过,拎着这俩货到她面前,两人一个哈哈哈一个哦呀呀,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错觉。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和小姑娘一起出阵吗?明白了。” 髭切:“哦呀?既然主人在,那就不当队长了吧。” 审神者:“…………” 虽然怀疑,审神者还是接受了猜拳结果,心想下次她弄个摇号小程序抽刀男番号,以后谁都别想占便宜! 休息一晚,带足补给,审神者在全本丸的簇拥下来到时空祭坛前,后面跟着两个被羡慕嫉妒的目光包围的平安老刀。 依幻姬叮嘱,为了更好的融入此世,三人都作武士打扮。刀剑男子的出阵服换成颜色相类的小袖和武士袴,外罩同色羽织,腰挎本体太刀,袖口内侧绣有各自的刀纹。 审神者也女扮男装,她身材高挑,骨架撑得起武士服,头发高高扎成马尾,五官棱角分明。若不是肩上围了只狐之助,看起来倒像个真的年轻武家公子。 审神者对歌仙兼定、压切长谷部道:“在我回来前,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歌仙兼定压切长谷部:“是,交给我吧。” …… 通过狐之助穿越时空的感觉并不好,至少不像幻姬那般能在时空通道中行走,而是被一股大力拉扯,在湍流中穿梭,最后从另一个世界的天空中被抛下。 室町、京都。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空中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人类肉眼觉察不到的妖怪在云层中游动,细密黑沙从每一户人家中流出,无论贫富贵贱,最终汇成长卷,从地面涌向天空,凝聚成一只只鳗状妖怪。 -- 第68页 三个人形自云中闪现,开始向下坠落。 狐之助一到这个世界就爆发出尖叫声:“时化——” 审神者错愕道:“时化?!” ——时化指从被人类的怨念和诅咒污染了的空气中产生的妖怪大量聚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清理,那么时化就会从彼岸影响到人类生活的此岸,令这片土地上发生一系列不可预知的灾祸。 她不是不知道时化是什么意思,只是这里是京都,是身为天照大神血脉的天皇的居所,又有众多神明在此地开设神社招揽信徒,按理说妖怪几乎没有机会产生,即使产生也会被清理,时化不可能出现才对。 狐之助:“正在扩大扫描范围——一公里…二……五……十……” 很快,狐之助绝望道:“这是覆盖整个京都的大型时化!” 他们自云中现身,身处时化中心,体内灵力充沛。对妖怪来说,他们就像还带血的鲜肉掉进饿狼群中,很快,数只形如鹰隼的巨型妖怪向他们俯冲直下。 妖怪体型巨大数目众多,审神者第一反应就是结印,要用大型灵术驱散妖怪。 狐之助立刻出声制止道:“不可以!地面上人口密集,会造成灾难的!” 审神者稍一犹豫,隼妖已经张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巨喙朝他们啄下。 “喝啊——!”髭切出刀最快,雪亮太刀从隼妖头部直斩到尾巴,妖怪爆发出强烈白光后彻底消散。 风中传来髭切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是有点怀念赖光的嘛。” 三日月宗近也不遑多让,他没有斩妖传说,杀起来不如髭切那般应心得手,但身为付丧神,哪怕只是末位神明,斩个妖怪也足够了。 审神者感觉到骨喰正在她腰间鞘中嘶鸣,眼前又有隼妖朝她飞来,张开的喙上还有数只蜂窝状的单眼,倏然间便到了眼前。 千钧一发之时,审神者拔刀横斩,刀刃在隼妖颈间似乎遇上无数阻隔,传来震动令她几乎握不住刀柄,拼尽全力才斩断隼妖的脖子。 审神者惊道:“刚才那是什么!” 不等狐之助回答,髭切笑道:“那是人的念,无论诅咒或祝福,人的念都是有力量的。念汇集成妖怪后,所谓斩妖就是要斩除诸念,你砍的每一刀都是在和他人的愿望作对,自然困难。” 审神者在风中大声道:“那你是怎么斩断他们的?” 髭切微微一笑,视线看向三日月宗近,后者又杀了一只隼妖,看起来并不费力。 “不要太在意他人的意愿,越是在意就越难斩断。”髭切似乎意有所指:“驱散杂念,直接去斩就好。” 审神者:“…………”不,她什么都没听懂,刚才出刀时她想的也只是“斩”而已啊? 他们还在继续下坠,下方的楼房形如络子,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周围的妖怪也注意到这里新鲜食物,尤其是他们都不算此世之人,付丧神更是一脚踏在彼岸。许久不闻神明的香味,时化中的大量鳗妖都往这边游来。 “根本杀不完!”审神者艰难地斩落一只蝠妖,大声道:“没有其他办法吗?这样下去,就算到了地面,我们还会被妖怪追杀!” 髭切也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这种体质对妖怪来说是难得的补品,而我们一旦受伤就会被褉污染……” 狐之助:“没有办法,任务资料中给出的数据里,目标的灵力波动就在京……”它忽然停住,一秒后惊叫道:“任务目标不在京都!刚才我扫描过整个京都,目标不在我的检测范围内!” “可恶……”审神者咬牙,时之政府的观测司给出的数据中,半个月前的落点是京都,可没说过目标在半个月后还呆在京都等她来杀! 在他们周围,速度快的鸟妖源源不断地俯冲而来,身长几十米的鳗妖行动缓慢,却专门往他们下坠的必经之路上游去,张开内有数层环状獠牙的的巨口,等着他们落进口中。 审神者:“目标不在那我们就走!出京都,离开时化范围!” 说着她已经拿出三张御风符夹在指间,正要使用,忽见天边有数只背生双翼的犬型大妖俯冲直下。 审神者惊愕道:“天狗?!” 天狗可不是寻常妖怪,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们最引以为傲的式神之一就是天狗…… 眼前这些天狗速度奇快,飞下来时还撞开数只鸟妖,目标直指他们三人,审神者很快看清了,每只天狗的额上都戴着一只面具。 白底、单眼,是此行目标、面具术士所驱使的妖怪的标志!审神者脑中窜上一个念头:面具术士知道他们要来,这些面妖就是术士放在这等他们的! 蓝背白腹的天狗闪电般冲至他们面前,被髭切和三日月宗近以刀抵住,天狗爪牙与刀刃碰撞时竟没被切开,反而擦出串串火花。 审神者激活符咒,两张御风符脱手飞向髭切和三日月宗近,她自己刚要用上最后一张,又有一只天狗从空中飞下,对她张开血盆大口。 来不及用符,审神者立刻拔刀,以胁差斜向下劈向天狗的鼻子——好硬!刀刃斩不进去! 她只得收刀,侧身闪开天狗的攻击,谁知天狗翅膀一展,飞速掉头,又朝她扑来,以头狠狠撞在她的刀面上,把她撞得在空中飞出几米。 他们三人原本呈品字形拱卫四周,互相保护背后,审神者从品字的一角被撞开,身后立刻出现空隙。 -- 第69页 就在此时,一只身披斑斓飞羽的隼妖流星般坠下,额间也有一面具。审神者在空中刚刚稳定住自己,隼妖倏然间掠过,巨喙一口将她叼在嘴中,往地面俯冲而去,在髭切和三日月还未反应过来时,眨眼便拉开百米的距离。 髭切看向地面,三日月宗近已大喊出声:“主人——!” 被隼妖叼住的审神者一朝体会到付丧神被污染时的感受,隼妖的喙里有着细密锯齿,扎在身上却完全没有痛感,黑紫的褉被注入,沿伤口扩散开来,肢体从伤处开始变得麻木。 狐之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她手中还紧抓着骨喰的刀柄。鸟喙从左边身体咬下,右手还勉强能动,此时艰难地举刀,往隼妖头部扎去。 刀尖还没到,隼妖察觉审神者的意图,立刻用力合上巨喙。剧痛的同时,代表污染的褉瞬间涌上大脑,审神者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的手无力地松开骨喰刀柄,在胁差被高空狂风吹飞前,银发少年凭空出现,反手持本体对准面具狠狠扎进隼妖头部,单眼面具也被一分为二。 第30章 髭……髭丸? 昏沉间,她似在水中沉浮。 有一个似鹿非鹿的影子朝她走来,蹄趾落下时草木生长,抬起时萎谢枯黄……阳光透过它枝丫般茂密的角照在她脸上,身子轻飘飘的,被妖怪污染的伤口也不再麻木…… ——妖怪?! 审神者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翠绿,没有黑沙,没有游动的妖怪,阳光真的从树叶间洒下,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点点光斑。 ……是梦吗? 审神者慢慢坐起来,她似乎正躺在一座湖心小岛上,湖泊不大,被深林包围在其中。林中树木显得格外古老,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每棵都有数人合抱那么粗,树干上爬满青苔,不知名的灌木在盘根错节的树根间生长。 湖面一角,有一只鹿站在水面上,头上的角如古木的枝丫般繁茂,朝她看过来时,瞳孔竟是红色的。 审神者下意识地去摸伤口,发现伤口仿佛从未存在过,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损。 她从地上站起身,草地踩上去软塌塌的,一点实感都没有。 果然是梦吧……? 审神者再次看向整个空间里唯二的活物——那只鹿,鹿也用它安静的红色眼眸看着她……忽然,鹿眨了下眼睛,扬起头颅,看向天空。 审神者下意识也跟着看去,林中湖泊的上方没有树枝遮蔽,光线能轻易照进来,天空是浅蓝的,飘着几缕细细白云。 本该令人放松的景象却被天空中的空洞打破了,云层呈旋涡状被缓慢地卷向中间的大空洞,空洞中央呈湛蓝色,仿佛天被生生剜去一块,露出后面毫无遮挡的宇宙。 “这是……?” 审神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能隐隐感觉到,被空洞吸走的不只是云,还有灵气……以及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力。 她再次看向湖中的鹿,鹿也静静地看着她,红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结合幻姬说过的、最后的神明,她对着鹿脱口道:“这不是梦吧,是您召唤了我!您……您是神明吗?” 话音未落,她周围的一切——天空、森林、湖泊、小岛、鹿……全部扭曲模糊,眼前只余一片白光…… “主人?” “主人醒了?” 审神者艰难地睁开眼睛,这次入眼的是房梁和天花板,她的两个刀剑男子正围在床边看着她。 三日月宗近叹道:“您终于醒了。” 髭切也挑眉道:“再躺久点,还以为您真的醒不来了呢。” 审神者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头不晕身体也完全没有麻木感,简直跟梦中一样轻盈。 审神者疑惑道:“我这是在哪……” 髭切正欲回答,房间里忽然响起第三个声音:“你们小姐刚醒,先倒杯水喝吧。” 审神者瞪大了眼,这个女声过分熟悉了,三年来一起开过多少次会议、颁过多少次任务…… 随着一阵水流声、壶与桌面的碰撞声,有人从房间另一边朝她走来,髭切和三日月宗近适时让开,露出来者身姿容貌——暗红小袖深色袴,长羽织下摆绣着月白浪纹,红唇饱满乌发如云……是幻姬! 审神者张口差点叫了出来,这位“幻姬”也用那令人分外熟悉的感兴趣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双手将一杯水递至她嘴边。 审神者哪敢让她喂水,连忙坐了起来双手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您。” 幻姬由着她自己喝水,眼中兴味盎然,她忽然道:“你认得我?” 审神者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原来眼前这位“幻姬”不是她认识的A组1号吗!? 见审神者呛到,幻姬直接在床沿坐下,伸手帮她拍背,唇边染着淡淡笑意:“不要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何况她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 三日月宗近心底暗叹,看来小姑娘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再让幻姬问下去,他们老底都要被挖光了。三日月宗近微笑道:“大小姐,我们被山贼袭击后,就是这位幻姬大人救了我们。” 髭切在一旁补充道:“幻姬大人还帮您请了医生,知道我们身无分文,还帮我们垫付了医药费。” -- 第70页 在他们说这些时,幻姬继续用感兴趣的眼神看着审神者,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审神者被看得浑身僵硬:“噢……原、原来是这样。非常感谢您,幻姬大人……” 幻姬轻笑道:“不用谢。听说……你也想去西方?” 审神者:“……诶?” 三日月宗近接过话头:“毕竟眼下只有西边少战乱,我们这一路赶来,就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安静生活下去。” 幻姬颔首道:“确实。不过……浅野侯爷也盯上了西边,接下来恐怕哪里都不太平。” 这次说话的是髭切:“将军野心勃勃,连天皇大人也要避其锋芒。如果天皇大人能振作起来……” 幻姬:“天下多得是不知天皇只知豪强的百姓,就算天皇……” 审神者:“…………”不是,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啊! 还好幻姬很快离开了,临走时还说车队已装好货物,让他们抓紧时间,一起出发。 她一走,审神者立刻瞪着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看向自己的两位付丧神。三日月宗近失笑,将事情简单道来。 在骨喰现身杀死隼妖后,已经昏迷的审神者忽然化作金色粒子消散,而困在群妖中的他们也被一阵狂风卷走。 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时空穿越,他们被抛到一处荒山脚下,起来发现身上被妖怪伤到形成的褉都不见了。走出树林,就撞见幻姬和她的车队。 “狐之助说我们已经离开京都数百公里远,在本州西北部,于是就谎称我们是来西边逃难的。您是大小姐,我们是家臣。”说着,髭切想了想,补充道:“以前赖朝也用过这理由呢,真奇妙。” 审神者疑惑道:“那去西边又是怎么回事?” 三日月宗近目光闪烁:“据那位‘幻姬大人’和她的随从所说,西方的森林里有神灵居住。” 审神者:“!!!”那她的梦境…… 只有髭切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他好奇道:“所以为什么要去西边呢?三日月殿与那位幻姬没说几句就提出要一起去西边,我也只好附和。可我们此行的目标不是面具术士吗?”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把幻姬所说的神明、修复膝丸的玉钢解释给他听。知道有希望后失败,这才是最残酷的吧。 看出审神者不愿意解释,髭切挑挑眉,没有再问。 审神者下床,将放在床头的骨喰本体重新系回腰间,爱惜地抚了两下刀拵,唤道:“狐之助。” 黄白毛色的小狐狸不知从哪个旮沓里冒出来:“主人?” 审神者:“在我昏迷期间,有检测出术士的灵力波动吗?” 狐之助纠结道:“没有……不仅检测不到术士的灵力波动,我们被卷离京都、到达这里后,连我的检测系统也时灵时不灵,像是被某种磁场干扰了。” 审神者:“还有面妖袭击吗?” 狐之助:“没有,昨夜十分安静,时化也没有发生。” “这样么……”审神者沉吟道:“我有个猜想……这个面具术士改变历史是有原因的,他肯定希望得到某种东西,而这个时代……看京都的大型时化就知道了,衰微的朝廷、威信全无的将军显然不能给予一个术士他想要的。” “这个时代……不,这个世界,与其他世界不同就在于,它到了室町年间还有真实的神灵居住在此世、神代还未结束。所以我想,术士来到这里,他的目的一定与西方森林中的神明有关。狐之助你的检测失灵或许也是因为此地离神域很近。” 狐之助疑惑道:“那又是什么把我们卷离京都的呢?甚至还治好了您的伤……” 审神者:“……或许就是此世的神明吧。”她的梦境太离奇,暂时不提好了。 …… 审神者收拾好自己,带着两个刀剑男子下楼,走出旅馆外。 他们正在一个小镇上,小到大多数房屋都是草扎成墙、苇杆作顶,二层的旅馆已是小镇上最大的几个房屋之一了。来往行人无论男女都穿着短打单衣,赤着小腿便于劳作,集市上卖米卖海产的应有尽有。 幻姬的车队据说在更东边的大城市中卖铁换钱,返程在这个镇上用钱买回米粮耕牛,再带回更西边的铁镇。 说是车队,其实没有几辆车,多是用牛驼着一笼笼一箱箱的货物,此时也已经全部捆扎好了,有人前前后后检查绳子是否牢靠。 幻姬坐在旅馆外的草棚中,头戴红色风帽,正与边上坐着的一和尚打扮、手持锡杖的人交谈。 “……大祭师很看好您,这次给您带来的火|枪也是朝廷今年才得的,虽然不能把华夏那边的原货给您弄来,但这些可是御工仿制,威力上绝对不打折扣。” “哦……?”幻姬表情平淡,垂眸道:“大祭师就这么想要麒麟兽的头?” 和尚咧嘴笑道:“毕竟是传说中有着长生不老之力的神兽,大祭师只差没让朝廷下旨。若有旨意,全国的人都会为了这份赏金蜂拥而至,捣乱的就多了。” “是么……”幻姬勾了勾唇,看了和尚一眼:“人都带来了,就别遮遮掩掩的。我知道你们不信我,那讨伐麒麟兽时就一起上吧。” 说完,幻姬起身走向车队,和尚坐在棚下,伸手摸后脑勺,哈哈笑道:“这女人,还真是敏锐啊。” -- 第71页 这和尚长得其貌不扬,头戴方巾,身上的衣服也破了边角,唯有手中锡杖看上去值钱些。 他正端着茶碗喝茶,忽见三人从旅馆中出来,均是武士打扮,腰挎长刀。 和尚眼睛顿时睁大,下意识地抓紧了锡杖,然而那三人却没有看他,领头的男装少女在车队中寻到幻姬后,带人一起朝幻姬走去。 和尚慢慢松开锡杖杖柄,口中自言自语道:“螭,早知道我就该把夜卜带来……虽然在时之政府会被看穿,但对付起付丧神,从祈愿中诞生的神明是不会输的。” 和尚站起身,顺着街道朝小镇外走去,锡杖上的圆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和尚还在自言自语:“面妖?不行啊,这支黄泉之语画出的妖怪不能在日光下行动。” “我在京都准备的面妖已经够多了,谁知道他们居然直接来了这里……是我们哪里露出马脚了吗?明明连身体都换了……” “好好,那今晚继续吧。螭,抱歉不能把你解除,马上就要到神明的地界,有时之政府的人吸引目光,我们低调些也好行动。” 另一边,幻姬见审神者下来,问了几句她的身体如何,又命人牵了匹马给她。 “到铁镇还要两天一夜,用脚走怕你撑不住。”幻姬顺了顺马鬃,对审神者伸出手,眼里略带笑意:“会骑马么?我扶你上去?” 审神者刚想说会,只听身后髭切突然插嘴道:“大小姐马术欠佳,由我来带大小姐骑马吧。” 审神者:“???”她转头瞪髭切,髭切却微笑着对她说:“大小姐?” 审神者反应过来,对哦,她的人设是逃难的深闺小姐,这年头哪怕是武家女子,会骑马的都不多…… 她僵硬道:“那,那就拜托你了。髭……呃,髭丸。” 听她这么叫自己,髭切微笑更深。 他伸出手,审神者正要把手放在他掌心里,髭切却直接双手扶上她的腰,说“得罪了”,一个用力就将她托了起来,轻轻放在马背上。 审神者:“…………”在学会骑马的第三个年头,再度享受到被人当孩子抱上马的待遇。她看着髭切瞠目结舌,反倒真像个完全不会马术的大小姐了。 幻姬边上看得饶有兴致,问道:“髭丸?真是少见的名字呢。” “对家臣来说,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啦,大小姐叫着喜欢就好。”髭切翻身上马,贴着审神者坐在她身后,脸上笑容颇有种春风得意的意思在。 审神者:“…………”她觉得髭切太像刀的名字所以才叫髭丸,结果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武家男性成人后都会换正式名字,只有乳名才会叫某某丸…… 这样一来简直就像自己叫别人的乳名叫习惯了,长大后还不愿意改口!……等等,这不是大河剧里青梅竹马的标配吗?! “哦……?”幻姬挑眉,将手中缰绳递给髭切,“那你可要照顾好你的大小姐。” 髭切接过缰绳,一手虚揽在审神者腰间,微笑道:“我会的。” 他看向还在马下站着的三日月宗近,怜悯道:“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多余的马匹?请给这位……月桑,也来一匹吧,不然人老了,走路走多了恐怕腿脚不舒服。” 三日月宗近审神者:“…………”这家伙绝对是因为刚才的事在报复吧,绝对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切:不要嫉妒哦,嫉妒会让人变成恶鬼哦~ 接下来是深闺大小姐和她心怀鬼胎的家臣的逃亡之旅(bushi 第31章 面具和野猪 结果变成审神者和髭切共乘一骑,三日月宗近悠悠然地坐在牛车上,倒更像个落魄武士老爷了。 车队中的民夫都在偷眼看他们,虽说铁镇中漂亮女人很多,但俊美的男人一个都没有,看看跟在幻姬身后的铁镇二当家就知道了,说其貌不扬都心虚。等两位武士老爷到了铁镇,镇里的姑娘们还不知会高兴成啥样。 幻姬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马蹄踢踢踏踏地走着,与审神者和髭切的马靠得很近。 半路上有和尚带着一队手持红伞的僧兵汇入车队,领头者送了一杆用纸包好的火|枪给幻姬,后者直接在马上拆开油纸,细细端详起来。 “说起来……我好想还没问过你。”幻姬一面看着火|枪,一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审神者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跟自己说话,她随口想了一个名字,正要说,忽然听耳旁有人轻声道:“雅子。” 审神者脱口道:“雅子。” 回过神来,她感觉到右边耳廓被某人的吐息吹的发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髭切表情无辜。 幻姬看了眼他们的互动,继续捣鼓她的长杆火|枪,口中道:“まさこ(Masako)?汉字是雅子还是政子?” 审神者:“是雅子。” 古代霓虹女性常用“子”作为后缀,且除非被朝廷册封,否则一般不改乳名。 幻姬微笑道:“嗯……识字啊,很好。” 她双手持火|枪,把枪柄朝向审神者,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审神者犹豫道:“火|枪?”倒不是不认识,而是怕暴露自己知道太多这个时代的人不该知道的东西。 “也叫石火矢。”幻姬把枪递给她:“试试吧。” 髭切开口道:“太危险了,您已经在枪里放了铁胆,大小姐还是……” -- 第72页 他还没说完,审神者径自接过火|枪,拿到身前端详起来。 髭切:“…………” 只见幻姬从怀中拿出一根火折子,跟在马边的二当家立刻给她送上线香。 幻姬点燃线香,将木杆那头递向审神者:“用这个点火。” 这次髭切没表达异议,审神者伸手接过线香,指着火|枪前段的一个圆孔对幻姬问道:“点火口在这里?” 幻姬微笑点头:“是的。把火|枪架在肩上,瞄准后点火就行。” 审神者:“我明白了。” 她当即把火|枪架在右肩上,在她身后,髭切无奈地躲开枪尾,差点就被手腕粗的木杆打在脸上。 在审神者瞄准的时候,髭切虚揽着审神者的腰,低头在她左耳边道:“目标不要太远,这个时代的火|枪射程很短,五十米外铁胆就会下沉。” 审神者略感不适地动了动脑袋,心里小有不爽,干脆把枪口抬高,估算好距离后,将线香探进点火口—— 轰的一声巨响,百米开外的山岗上,一块巨石被打得火花四溅,审神者自己也因为后坐力向后仰倒,被髭切以手抵在背心,稳稳扶住了。 幻姬眯眼看向那块被打中的石头,唇角勾起:“准头很不错。”力气也大,不像铁镇中有些姑娘连拎起火|枪都困难。 她回过头,对某个手持锡杖的和尚大声道:“说是新品,但威力不怎么样啊,只把石头打出一个小坑而已。” 和尚摸着头回应道:“太远啦,百米内保证威力。” 幻姬又转回来,审神者把火|枪和线香还给她,幻姬双手接过。 “武士的刀剑比不过这火|枪,再锋利的太刀也会在火|枪的铁胆前碎裂。”幻姬对审神者说,眼里似乎有其他意味在:“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把。” 太刀么?髭切坐在审神者身后,抚上腰间本体,心中哑然……自己居然被一个人类威胁了,哪怕这个人类未来是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之一,可被威胁的感觉还是很奇妙。 审神者没听出来,她推辞道:“您已经帮了我太多,我不敢再接受了。” 见她拒绝,幻姬把东手中的火|枪递给马下步行的二当家,口中道:“不用客气,我总觉得好像曾经认识你,忍不住想要多照顾你一点。” 审神者:“…………” 幻姬看着她挑眉道:“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审神者脸颊燥热,仔细想来,在时之政府她就常被幻姬大人关照着,连这次任务也是。 幻姬继续道:“让你拿着火|枪也是因为今晚可能会用到。” 审神者疑惑:“今晚?这里也有山贼么?” 幻姬抿唇笑道:“西边没有山贼,因为山里有比山贼还可怕的东西。” 比山贼还可怕?审神者迟疑道:“是妖怪?” “妖怪?哈哈哈哈哈——”幻姬大笑:“说是妖怪也不错。那些活了上百年,长成庞然大物的野兽们,可不就是妖怪么。” 审神者惊讶道:“上百年?那……不该是神明吗?”付丧神就是如此形成的。 幻姬挑眉:“对人有利是神,有害是妖,又有谁在意其中本质呢?” …… 当晚,有幻姬的话在前,审神者让狐之助在暗中继续监测周围的山林,虽然看不见的干扰愈发严重,但聊有胜无。她自己也把灵力场扩张到最大限度,这样即使有妖怪袭击也能提早发现。 夜幕落下,车队在山路边扎营。民夫将油布四角绑在树干上,下边铺上草席就可睡人。最重要的牛群和米粮被护在中间,男人们人手一支火|枪坐在外围,端着粗瓷碗喝粥。 这个时代的粥不像后世那般精细,牛马吃的豆子草料加米一煮就是锅人吃的粥,加撮粗盐、路边野菜摘两把往粥里搅拌,一人一大碗管饱。 审神者自然是吃不下的,只是幻姬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与铁镇二当家和拿锡杖的僧兵首领同坐,为了不显突兀,她只得勉强喝了点,被里面扎口的野菜刮的喉咙生疼。 三日月宗近看出审神者的不适,借口棚子扎好了叫她去看。审神者有了理由,跟幻姬说了声,端着粥如释重负地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同坐的和尚对幻姬笑道:“大当家,那果然是个贵族小姐,吃不惯我们的饭呢。” 铁镇二当家也哼了一声,他是铁镇里除幻姬外唯二作武士打扮的,对外面的“城里武士”有着天然的敌意。 幻姬淡淡道:“别这么说,人都是慢慢成长、慢慢接受的。” 二当家小声抱怨道:“您太惯着她们了,阿夏就是这样,现在还端着架子呢。” 幻姬:“但她风箱也踩了,地也种,做得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二当家嘟囔道:“还是太嚣张啦,大当家的您就是心太软……” 和尚怀抱锡杖,双手捧着粥碗笑道:“还把火器给她用,那可不是小姐玩的绘扇啊。” 幻姬看了他一眼:“吃你的吧,夜还长着呢。” 审神者离开人群,跟着三日月宗近来到货物边,某人已经在树丛间用借来的大张油布歪歪扭扭地搭起一张棚子,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髭切?” 髭切回过头,看见她手中粥碗,意外道:“主人,您居然给我准备了晚饭?” -- 第73页 审神者:“…………”对哦,差点忘了,自己这振髭切也是个喜欢现世的食物的付丧神。 审神者:“呃……是的,不过还是让我再重新……”重新盛一碗给你。 她还没说完,髭切已经从她手中拿走了瓷碗,仰头闷了一大口。 审神者:“…………” 髭切咽下粥后咂咂嘴,表情新奇:“原来这也是粥啊……尝起来比小云雀它们吃的东西还难吃呢。”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审神者表示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髭切会知道小云雀吃的草料的味道,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兵粮丸和一包团子递到髭切面前。 髭切把粥碗一放,伸手选了团子,拿回来还不忘夸一句:“您真贴心。” “…………”审神者太阳穴的青筋蹦了下。 晚饭吃完,眼看接近凌晨。周围少部分民夫和僧兵已经躺下睡了,另一半人手持火|枪,在营地周围巡视。幻姬拿着一根黄铜望远镜观察黑暗中的山林,锡杖和尚和二当家跟在她身边,都没有休息的意思。 袭击发生在后半夜。 审神者最先感知到有大股纷杂的灵力波动靠近山脚下,她立刻去找幻姬,后者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后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说着,僧兵和民夫拿着火|枪都走出营地外围,枪口对准山下,手里都拿好了点火用的线香。 山脚下,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横冲直撞,随着它们纷乱的脚步,地面都在震动,小块砂石甚至跳了起来。 幻姬高声道:“不要急,等足够近再点火。” 黑暗中的生物还在靠近,脚步如同鼓点,轰隆隆地砸在大地之上。 审神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天空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车队的火把也只能照亮眼前的方寸之地,她虽然能感知到不对,却无法看清黑暗中的细节,这令她更加紧张。 两个刀剑男子也跟在她身后,髭切眯着眼睛往黑暗中看,忽然道:“是野猪。赖光时我曾经见过,只是这么大的……” 来者从不见五指的漆黑到火把的光下几乎只是瞬间的事,人类方的火炮声接连响起,许多插在地面上的火把只照亮了野猪的一只蹄子或半张猪脸,随即被比象腿还粗的猪蹄踩进泥中。 黑暗中传来人类的惨叫声、野猪的哼哧声,后方只能听见幻姬有条不紊的命令:“打完后退装弹,下一排,准备——开火!再后退……” 从黑暗中冒出来的东西不只是巨型野猪。 猪群中混着数只色彩斑斓的妖怪,也是猪型的身体,肩胛后却长着长羽,眼睛上下两排足有十八颗,獠牙如刀刃般伸出唇外,额头正中间紧贴着一张单眼面具。 “又是面妖!” 面妖对人类完全不感兴趣,在人类的防线前高高跃起,四蹄对准审神者踩下。 审神者闪开面妖的落点,反手拔刀削向面妖的脖子。 不同于前一次对付时的困难,这次刀刃轻易地切开了面妖的身体,再把面具斩成两半。 三日月宗近和髭切也分别对上两头,均发现面妖虽然来势汹汹,身体却不如京都的结实,速度和力量更是比天狗差太多了。 髭切斩落两头妖怪后略显失望:“怎么这么弱啊,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能愉快地斩妖呢,结果跟大太刀差不多。” 三日月宗近回道:“说不定是因为,术士把强大的妖怪都放在京都一战中了,所以现在的妖怪才显得实力不济。” 审神者却想到另一个方面:“这么说,术士知道我们离开了京都,还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 审神者心里一阵恼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术士的目光下,而术士却藏在黑暗中,令他们只能被动防御。 在人类的防线边,幻姬身后,手持锡杖的和尚回头看向本该空无一物的后方。 “螭,这里的妖怪还是太弱了,即使给了面具也不能威胁到他们。” 火炮声中,无人能听见和尚的自言自语。 “你说得对,对付时之政府的人就要用属于此世的东西,毕竟他们都乖得很,不会改变历史。” “那就让它们去吧,跟面妖一起上。我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低级神明,加上我的面具,能变得有多强。” 轰隆隆的大地震动声从山坡侧面传来,一拨巨型野猪绕过了防线,往审神者和刀剑男子所在的营地左侧冲去。 营地里的人见野猪过来,虽然恐惧,行动却丝毫不乱,一个个训练有素地蹲成一排,由一个人喊口令,同时开火。 瞬间的火光照亮了野猪的头脸,额间赫然贴着一枚单眼面具! 审神者看清了,着急大喊:“快躲开!” 炮火在野猪的头部腹部炸开,野猪却像完全没受伤似的继续朝人类冲来,单薄的人类被瞬间撞飞。 审神者目眦欲裂,她正要冲上去,被髭切一把拉住。 髭切沉声道:“它们已经被面具转化为半妖了,你们很难对付,还是交给我来退治吧。” 说完,他提刀迎向野猪群,留下一串畅快笑声:“嘛,毕竟鬼退治也是武家的职责呢!” 鬼退治?鬼?审神者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立刻消失殆尽,如果不是眼前又有妖怪袭来,甚至还有点想跟上去用刀鞘敲醒这振迷糊老刀。 -- 第74页 三日月宗近在一旁笑道:“就交给他吧,我相信髭切殿不会拿性命开玩笑的。” 审神者杀气腾腾地砍死眼前面妖:“天知道那家伙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每天笑眯眯的,突然正经一下就像浪子回头一样不可信不可靠。 她这么想着,难免时刻关注髭切的战斗。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令她浑身血液凝结的一幕。 这振老刀果然逞能了! 戴了面具的野猪几乎跟天狗一样难对付,即使是身负斩妖传说的髭切,放倒一头野猪也要费些力气,何况是一群。 被比人还高的野猪用獠牙顶起,撞在树干上,髭切反应还算快,在野猪撞第二次前躲开,从侧面帮野猪开了颅。 杀了这头,山坡下还有三四只冲了过来,个个气势汹汹,髭切用刀撑着自己,啧道:“哦……可怕,源次纲当时也是种心情吗?” “渡边纲那时是斩鬼!你可别记错了传说!”审神者怒道,她斜刺里一个滑步冲上,矮身砍断头一只野猪的前蹄。 第一只野猪翻滚倒地,后面的野猪跟得太紧,撞了上去也摔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被审神者和三日月宗近就地斩杀。 面妖和面具野猪都被杀尽,人类一方对野猪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了,幻姬开始带人清点损失。 审神者这边就髭切受伤最重,三日月宗近几乎无伤。考虑到白天髭切不能不露面,审神者只得带着他暂时远离营地,找个没人的地方手入,营地那边由三日月宗近找借口。 “诶……?手入?” 被审神者扶着胳膊架在肩上走,这振老刀还有闲心抱怨:“可是这种程度的伤,您没有收入室的符文辅助,要治好不得两三天后了?” 审神者额上青筋跳了跳,耐着性子道:“来的时候,我发现这附近的水源都有轻微的灵力反应,跟手水舎的水很像,我想应该这边的水源应该也有除褉治伤的效果。” 髭切金色的眼睛闪了闪,拖长了声音:“哦……原来是那种手入方法啊。” 审神者狐疑:“所以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种手入方法?” ……她很快从髭切的行为表现上确定了他的偏好。 营地附近就有条小溪,审神者扶着髭切来到小溪上游,点燃一张火符作照明,让髭切在溪边的石块上坐下,将满是裂纹的本体刀放在一边。 审神者用双手捧起一捧溪水,往其中注入自己的灵力,心中向这片土地上的神明告知来意,然后才慢慢将水淋在髭切本体上。 月下少女细心地清洗刀剑,白衣染血的年轻武士坐在石上看着她……这本该是非常令人内心平静的一幕,然而从髭切嘴里传出来的声音破坏了它。 髭切很难以忍受似的:“呃啊啊……啊啊……唔……” 审神者:“!????”这呻|吟声听得她毛骨悚然,赶紧停下淋水的动作,问髭切道:“你没事吧?很痛吗?” 髭切轻轻喘|息,在火符昏暗的光线下,俊美的五官竟显得有些脆弱。 “没,没事……我还好,请继续吧。” 审神者:“……那我继续了。你忍一下?我多注入些灵力,让你快点恢复。” 髭切虚弱道:“好的,麻烦您了。” 审神者还是不放心,只增加了一点灵力在水中,极缓慢地淋在本体刀刃前端的一小部分。 髭切:“啊啊啊啊……唔……嗯……” 审神者:“?????”喂我只多加了一点灵力你怎么跟快死了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尼甲的脑回路不是吾等凡人能理解的嗯…… ps.关于源次纲来自阿尼甲的单骑讨伐语音,鬼退治来自节分鬼退治语音(鬼进来那个笑死 第32章 阿尼甲3 某老刀叫得实在人毛骨悚然,她只得停下手入。 “怎么感觉你很痛?”审神者半跪在髭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忧虑道:“会不会是我灵力出问题了?” 髭切微微抬起头,金眸看向她时,长且密的睫羽在眼底投下大片暗色阴影,显得愈发朦胧。 “不是痛啊……主人。”髭切用气音轻喘道:“您为诸多刀剑手入,自己却没有感受过被手入时的感觉吗?” 审神者一愣,开始严肃起来:“所以我的手入其实会令付丧神感到痛苦吗?本丸的大家都觉得痛?” 髭切似乎笑了下:“我不知道其他刀剑是什么感觉,不过……我的话……” 他左手抚上审神者放在他肩上的手,右手伸向审神者的脸,虚覆在她颊侧,倾身靠近了些,属于无生命的金铁之物的眼睛此时似乎带上了魔力,令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其中。 审神者愣愣地看着他靠近自己,在额头相抵前,只听髭切声音低哑道:“想知道吗?……被人手入时的感受。我可以帮你……” 仿佛被层层掩盖包裹的宝物终于露出本体,无月之夜,空中飘着的火符提供了唯一一丝光源,在它的映照之下,审神者看清了……髭切脸上的引诱、征服、以及势在必得,统统显露无疑。 忽然,营地的方向传来脚步声,空中的火符瞬间燃成灰烬,溪边的两人登时被黑暗吞没。 另一束光源从树林中慢慢走了出来,有人在谈笑。 “哈哈哈哈……三日月桑,你还真是有趣。” -- 第75页 “嘛,拿钱办事,说的就是如此,遑论公家武家。” “哈哈哈哈哈哈……闻到铜臭则倾巢而出,这么说贵族跟只血统高贵的狗也无甚区别……嗯?” 两个同样身材高挑的人正走到溪边,手中火把照亮了黑暗中的两人。 看着他俩一个坐一个蹲靠的还靠得极近,幻姬表情奇异,三日月宗近则没有对髭切堪称越矩的姿势有任何表示,依旧笑容不变,仿佛只是夜晚散步遇上友人而已。 场面凝固了一秒,幻姬朝审神者眨了下眼,微笑道:“情热虽好……但着凉就不好了,何况夏夜里蚊虫多。” 审神者:“…………”风评被害! 她冷静地从髭切身边站起来,拾起放在溪边的太刀,道:“刚才杀了野猪,刀上染血,过来清洗一下。” 幻姬目光微闪:“清洗?刀剑还是用油来擦拭比较好吧?” “对宝刀自然要用油。”审神者单手从溪中掬起一捧水,凡人看不见的灵力疯狂往水中灌注。 她掬着水,面无表情地看向髭切,语气冷酷:“对于废铁,还是直接用水洗吧!” 髭切:“!!!!” 水被泼上刀刃的瞬间,髭切捂着嘴从石头上一头栽进溪中,砸出片晶莹的水花。 幻姬三日月宗近:“…………” 审神者看向幻姬,嘴角竟然带着点笑意:“要是锈蚀了,就在您的炼铁工厂熔了吧,没用的武器拿去打成农具也不错。” 幻姬略感复杂:“嗯……好的,没问题。” 刚从水里冒出头的髭切:“…………” 审神者回过头,看着他居高临下道:“然后,农具就叫杂草切吧。” 髭切:HP——0,Game Over。 …… 营地里清点结束,发现野猪们在山中留下了近百具尸体,人类方则损失不多,货物几乎完好,但死人也有三个,另有数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以现在的医疗技术,重伤者能不能撑过感染还是个未知数。 死人中有一个是僧兵,其他僧兵把人用油布一裹扔进野猪的尸堆中烧了。其他死者都是幻姬的人,幻姬叫人腾出一辆板车,她亲自用白布蒙好尸体,准备带回铁镇,交他们的家人埋葬。 两相对比,铁镇一方的人情味立刻凸显出来。 离天亮出发还有三四个小时,审神者远远站在营地边缘,没有参与此世之人的活动,刀剑男子和狐之助都跟在她身后。 髭切与三日月宗近并排站着,前者脸上笑眯眯的,声音压得极低:“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三日月宗近云淡风轻:“哪里哪里,只是与幻姬大人相谈甚欢,随意走走罢了。” 髭切:“营地里还没收拾完,她有闲心跟你随意走走?” 三日月宗近笑得恍若春风拂面:“毕竟那位大人关心小姑娘,听说有人可能对小姑娘图谋不轨,自然愿意帮忙。” 髭切微笑:“你嫉妒了。” 三日月宗近眼眸半阖:“怎么会呢……髭切殿,劝你停手吧,你会后悔的。” 髭切语气轻缓:“你这几天劝的好像有点多啊,三日月殿。我做……” 审神者忽然回过头:“你们在说什么?” 三日月宗近先答道:“髭切殿说,他诚心悔过,正准备向主人请罪。” 审神者:“……啊?” 而髭切居然没有反驳,他顺着三日月宗近的话,上前一步,半跪在她面前,满脸诚意道:“非常抱歉,主人,是我越矩了。” 审神者眼中难掩嫌弃:“回本丸后自己去找长谷部领一周马当番。还有,不管你刚才是怎么想的,今后我不希望出现同样的情况。” 髭切满口答应,并且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心道只要没说以后不给手入就好。 解决完刀剑男子,审神者继续听狐之助报告。 “……按您的要求,我一直开着检测系统,然后在妖怪和野猪来袭击时,确实发现了些不对。” 狐之助用脖子上的铃铛进行投影,在审神者面前形成一片全息光幕。 “这是战斗中的录像,您可以看到,这些野猪不同于普通动物,也具有不弱的灵力反应。” 审神者分析道:“它们应该属于某个古神的族裔。” 狐之助换了张图,在全息像中用发散的颜色浓淡表示灵力走向,叠加在前一张图上展示在审神者面前。 “您看这里,这块面具。”狐之助用它的小爪子在图上点了点,“周围分散的灵力部分在往面具处聚集,包括其他面妖被杀死后残留的灵力、死去的野猪身上的灵力、甚至还有死去的人类身上的灵力。” “这是在吸取生命……”审神者面色凝重起来:“那面具被破坏后呢?它们储存的灵力又去哪了?” 狐之助摇摇头:“无法检测。”它从腹下扒拉出一块椭圆的面具,推给审神者:“这是唯一一块完整的面具,战斗结束后,它也没有灵力反应了。您拿着吧,或许会有其他发现。” 审神者拾起面具,仔细看了看,面具的白底上画着粗黑的单眼图案,看久了总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所以线索又断了,她在心里叹息,把面具收进储物袋。 …… 天刚蒙蒙亮,车队继续赶路。据说今天之内就能回到铁镇,哪怕昨晚才死了人,队里的民夫脸上也难掩轻松。对这个时代的底层人来说,没什么能比带着满车粮食与家人团聚更快乐。 -- 第76页 审神者隐约能感觉到幻姬身边的二当家对她的不待见,于是骑着马慢慢缀在车队最后方……是的,某位昨天挤在审神者身后共乘一骑的家伙被赶下马步行去了,美其名曰年轻人要多锻炼一下。 没走多久,发现审神者不在身边的幻姬也骑着马慢慢落到队伍后方,继续像昨天一样来找她说话。 被扔在车队前的二当家小眼神幽怨,手持锡杖的和尚却笑呵呵的,还对她们挥了挥手。 审神者本能地抖了下脖子,直觉对这个和尚的笑容感到不爽。 幻姬:“其实,有件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了。” 审神者好奇道:“什么事?” 幻姬微微一笑:“我想说,你要是被那个髭丸绑架的,可以找我帮忙。无论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帮你,总之我这儿火|枪管够,保准那个武士死前连刀都没拔|出来” 审神者:“…………” 似乎是感觉到来自主人的怨气,走在前面的髭切表情好奇地回过头,开始偷偷放慢脚步。 审神者窘迫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没有被绑架。髭……髭丸他……呃,总之昨天是误会而已!” 幻姬挑眉:“哦?昨天那种情状可不是家臣该有的行为。说到底,这种见主人落魄便觉得有机可乘的武士我也见多了,留着是祸害,辞退怕被缠上,不如直接……” 幻姬做了个斩首的手势——不如杀之而后快。 审神者背后瀑布汗,幻姬大人原来您从前就这么“直接”的么? 她绞尽脑汁地想解释:“其、其实也不用……呃,髭丸他其实不算家臣……他……” “我的确不是家臣,幻姬大人。” 审神者猛地抬头,只见髭切不知何时落到她马边上了。 幻姬也丝毫没有在背后讨论谋杀被正主听见的尴尬,反而颇有兴致:“不是家臣?” 髭切对幻姬礼貌性地点头,微笑道:“吾名鬼武,是雅子小姐的青梅竹马。” 雅子现在是她的化名,审神者眼前一黑…… 髭切继续张口就来:“东边战乱频繁,我们都不愿参与家族斗争,我便说动了雅子小姐与我一起离家,到西边来过宁静日子。” 幻姬听得津津有味:“嗯嗯,然后呢?” 髭切叹气道:“也是我太着急,离家时没做好准备,所带财物都被路上马贼抢光了,还连累雅子小姐受伤。所以雅子小姐生我气也是自然的,只希望雅子小姐能快些原谅我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幻姬大笑,笑完了,问髭切道:“那月桑呢?” “月桑……”髭切看向车队中悠然坐在牛车上的三日月宗近,斩钉截铁:“他才是家臣!”还是做事慢吞吞不利索专会坏事的那种家臣。 幻姬又爆发出一阵大笑,边上审神者的脸黑如锅底。 幻姬在审神者这儿放松够了,又打马往车队前面去,临走前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髭丸桑……你袖口内的家纹与古时的源氏家纹很像啊。至于鬼武……我听说是源氏源赖朝将军的乳名,当然也有人说是鬼武丸。而雅子……呵呵……” 她轻笑道:“源赖朝将军的夫人北条政子……这政子的读法跟雅子一样呢。” 髭切:“…………” 审神者:“………………” 幻姬的背影远去,髭切后颈一凉,只听审神者阴森森道:“回去之后,一个月马当番加远征没得商量。再搞事,你就等着干畑当番干到死吧!源、鬼、武!” 髭切:“谨遵主命……” 他摸摸满是鸡皮疙瘩的后脖子,心想自己似乎打开了她身上不得了的开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婶婶身上不得了的开关被阿尼甲打开了哈哈哈哈,以后本丸要是有了龟甲,估计这振抖M会超喜欢这样的婶婶(极化后的龟甲台词实在是太糟糕了,不过我喜欢 以及阿尼甲表示:不搞事是不可能的 第33章 神明的声音 铁镇隐藏在极西的一片古老的森林中, 周围被山水环绕。 铁镇朝东的一方树木渐疏,被人类开垦过后重生成铺满草皮的丘陵, 车队就在山谷密林和山坡草坪的交界处前进。眼看家就在不远的山背后,车队行进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上许多。 离铁镇越近,审神者也越能感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力, 狐之助所说的干扰它系统的东西估计就隐藏在铁镇之后的森林中。 从一处狭窄的山鞍间拐出来,前方山路变得更加平整、宽阔, 马蹄踏上去能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铁镇的寨墙在两个山包后若隐若现,远处的天空中还能看见淡淡灰黄色的烟柱,那是铁镇核心——炼铁工厂排出的浓烟。 车队末尾处, 审神者凝视着远处森林的上方,在极高极远的空中,隐约能看见一个气旋状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 她看不见气旋内部的状态。 想到前晚那个诡异的梦境, 审神者试着去感知气旋,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场无法触及那片区域,感知范围还因为森林中传来的压力而缩水不少。 “主人, 您也看见了?那是什么?” 出声的是髭切, 审神者回头看了他一眼, 回答:“不知道,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按理说,天空中出现气旋在这个时代怎么都会被当做神迹或凶兆,可她注意到车队中的民夫和僧兵都没有往气旋的方向看, 就仿佛气旋不存在一样。 -- 第77页 “而且……”审神者犹豫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髭切想了想,道:“山里似乎有野兽的吼叫声,如果您说的是这个的话。” “不只是野兽的声音……”审神者喃喃道,她努力去感受空气中传来的震动,灵力场尽力张开、去捕捉深林中传来的信息…… “啊……!” 她忽然弯腰捂住额头,髭切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审神者面色痛苦,捂着额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手放下时,鼻下流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主人!”髭切咝了一声,从衣襟中抽了条白色的帕子出来,递给审神者。 审神者没有拒绝,她接过帕子擦掉鼻血,直接收进储物袋中,对髭切道:“回去还你条新的。” 说完,她打马向前,从坡上越过车队中的民夫和僧兵,朝幻姬去了。 髭切留在后面,顿了两秒,大步越过前面的牛车往车队中间走去,来到三日月宗近坐着的牛车边上。 髭切:“哟,月桑。” 三日月宗近并不意外:“髭丸桑?” 髭切笑道:“主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闻言,三日月宗近眉头微蹙,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没有感觉到?” 髭切:“感觉到 什么?” 三日月宗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身为付丧神,哪怕是最末等的神明,当进入其他神明的神域,也应该能感知到神域的主人的存在。” 髭切眼睛微微睁大:“我……” 三日月宗近沉声道:“髭切殿,停手吧。食用灵魂确实能让你免于暗堕,但那只是外表,进入神域却迟迟察觉不到神主,说明你的内在已经被彻底污染。再这样下去,变成真正的妖物也只是时间问题。” 髭切眼中闪过冷意,嘴边却是微笑的:“这就不劳月桑担心了。” 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感官正在变得愈发迟钝。 在他们说话时,附近山中突然传来野兽的长啸声,紧接着无数野兽同时嚎叫起来,发出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车队里牛马嘶鸣,民夫不得不上前安抚。 三日月宗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刚才出声的就是这座山的神主,他的族裔也拥有神血,算半神。” 髭切:“哦?神主在说什么?” 三日月宗近叹了口气:“聆听神谕是审神者的职责,想知道就去问小姑娘吧。” 审神者骑着马来到车队之首,幻姬见她过来,先笑道:“不会是被野猪的叫声吓到了吧?” “……不是。”审神者有些拘谨,她策马走在幻姬的马旁边,试探道:“您知道刚才是什么野兽在叫吗?” “是这片山里的野猪神。”幻姬挑起一边眉毛:“你既然来问我,是因为听出了祂的意思吗?” 审神者愣了愣:“您也听得懂?”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线上的幻姬并不具有审神者的能力。 山中还有野猪的嘶吼声传来,幻姬漫不经心道:“听得懂。祂正在聚集祂的族裔,准备进行对人类的大规模进攻,夺回山林。” 审神者:“……那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幻姬语气淡淡:“我会在祂攻过来的那天,杀了祂,保下铁镇。” 审神者难以置信:“可祂是神明!” 幻姬轻笑道:“我已经说过了吧,对人有利就是神,对人有害就是妖。” 审神者艰难道:“您就不怕神明的报复……” “报复……”幻姬看向野猪啸声传来的地方,轻声道:“要诅咒,要复仇,尽管冲我来便是。” 审神者一时间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不愧是幻姬大人。”手持锡杖的和尚从后面走上前来,留下一串金环相击声:“总有一天,这片森林都会变成您的地盘。” 边上走着的二当家听到了,哼道:“野猪神毁了我们多少田地,多少人种了一年不仅颗粒无收还丢了性命。我们只能炼铁,而铁镇的铁矿总会开采完,野猪神和麒麟神的领地是宝山,我们要活下去,自然只能继续开采它们的土地。”审神者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麒麟神?” 和尚笑道:“小姑娘不知道吗?这座山里有一头神兽,长着鹿的角,虎豹的眼睛,和麋的身体,夜晚会变成比山还高的巨人巡视领地。既是森林之神、生命之神,也是死神。据说,麒麟神的头颅有着长生不死的功效。” “…………”审神者脸上写满了质疑。 和尚浑不在意,他对幻姬说道:“都拜托您了,我的火|枪队任凭您调遣,您可一定要成功取下麒麟神的头啊。到时神兽的头归我,森林归您,咱们都能得利。” 幻姬神色淡淡:“我知道了。” 三言两语间定下神明的生死,审神者胃中一阵翻绞,感到极度不适。 车队很快接近了铁镇,每个人都能闻到从炼铁工厂传来的呛鼻烟味。铁镇也发现了他们的到来。镇子里响起敲铁梆的声音,许多人停下手头工作,聚到寨门边,伸着脖子往山路尽头盼望。 山中野猪还在嚎叫,仿佛是被人类敲梆的声音惊醒,山中群鸟起飞,猴类尖声嗥叫,野猪神的声音混在众多兽吼声中,却完全没被盖过,反而叫得更加高亢。 -- 第78页 审神者又感到唇上一热,头剧烈疼痛的同时,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砸在手上。 她慌忙拿出髭切给的帕子捂住口鼻,闭眼时眼眶酸疼,视线也开始模糊。 幻姬发现了她的不适,关切道:“你没事吧?” 审神者勉强道:“我没事。” 她说话时还带着鼻音,铁镇二当家以为她是嫌弃从铁镇中传来的气味,脸色越发不善。 和尚目光闪烁,笑道:“小姑娘怕这味儿?” 审神者正想解释,二当家已经高声道:“炼铁可是我们的命脉!要是不喜欢就……” “岗沙!” 二当家猛然止住话头,幻姬打断了他,策马靠近审神者的马,伸手抚上她的背,严肃道:“你一直在听那些声音?” 审神者不理解:“听?” 幻姬眼神复杂:“就像太大的声音会刺伤耳朵,神的声音也是,你要学会不去听它。” 直到进入铁镇的寨门,山中传来的兽吼声渐弱,审神者才慢慢缓过劲来。幻姬叫人带审神者和她两个“家臣”去铁镇中逛一圈,再到她的居所住下。 平心而论,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铁镇也很难算作是镇,它更像是以炼铁工厂为中心的大型员工宿舍。 镇子里,女人们负责踩风箱、熔铁矿炼铁,男人们负责把铁打成胚、再把铁卖掉,换回米粮统一分配给每家每户,就是想要工钱或布匹也可以。 刀刃细长的静形薙刀被整齐摆在街边的棚屋中,与火|枪摆在一处,带路的女人自豪地说,一旦有野兽或敌人来犯,他们所有人无论男女都能上阵杀敌。 “……世外桃源。”三日月宗近轻声道。 髭切难得赞同他的话,点头道:“我住了那么多年的天守阁,最后想想还是法华寺的和尚们过得舒心……大约就是如此吧。” 对比起他们曾经去过的室町年间,幻姬这里没有公家乱征赋税、没有武家残杀百姓,所有人齐心协力,有饭吃有衣穿还有家可避风雨,已然是人间天堂。 审神者也看到了这一切,即使不赞同她弑神的打算,也不得不对幻姬心生敬佩。 “我看你是贵族家的姑娘吧?不知道武家小姐会不会学刀术。”带路的女人十分健谈,把他们送到幻姬住所,临走时还极力劝说道:“你就留在这儿吧,你就算不愿意去踩风箱,来教我们女人学刀术也好啊!你们两个男人也别走啦,长得那么俊,刚才镇上的姑娘看着你们都挪不开眼呢,就在这儿娶妻生子吧!” 审神者替他们三个礼貌回绝,髭切倒饶有兴趣地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幻姬住的院子在铁镇边缘,也是挺简陋的几间屋子连在一起,庭院中没有流水惊鹿,而是种了满院子的菜。 院子对面就是森林,在院子里已经能看见远处森林上方的气旋边缘,能观察到天空中的丝丝云雾都被气旋缓缓吸入,成为组成气旋的云层的一部分。 屋外还能听见山中的野兽嗥叫,审神者站了一会儿便感觉头晕脑胀,只得回到室内。 房里,三人围坐在矮几边。 “还是无法对气旋进行扫描吗?” 狐之助:“森林中的干扰很严重,只能分析出气旋在缓慢吸收这片土地上的灵力。至于气旋的构成、来源、以及被吸走的灵气的去处,都无法检测。” 审神者:“可恶……” 靠近观察后,气旋真的就如她梦中那般在攫取灵力,要是能去到气旋的正下方,气旋内部说不定也会像梦中那样是个空洞。还有梦中的林中湖、湖心岛,以及那个似鹿非鹿的动物…… 现在她能确定,前天在被面妖群围攻时,她真的被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召唤了,对方很可能就是麒麟神。召唤她的存在甚至还救了他们所有人,并把他们抛来西边,正巧与要回铁镇的幻姬碰上。昨晚的面妖袭击则让她确定,面具术士知道她的位置,而且并不希望她来铁铁镇…… 审神者把她的梦境和分析都告诉两个刀剑男子,髭切眸光微闪,第一个开口道:“您可以从召唤的目的入手。就如时之政府召唤我们是为了打败溯行军,那么这个神明召唤您,肯定也为了一个目的,说不定就是想让您帮忙解决祂头顶上的气旋。” 三日月宗近接着道:“昨夜狐之助检测出面具会吸取灵力,而森林上方的气旋也在吸取灵力,它们说不定都是面具术士为了偷取这个世界的灵力做出来的。” 审神者喃喃道:“麒麟神……那和尚说,麒麟神的头有长生不死的功效……难道术士在打麒麟神的主意?” “哦呀……如果是真的,那术士的野心可真大。”髭切微微眯起眼:“不仅想弑神,还想把神灵当作自己的补品……” 审神者再按捺不住:“不行,我们得去森林里看看,如果术士的最终目标真的是麒麟神,那我们就先去那守株待兔……” “主人!”三日月宗近沉声道:“比起任务,您先保重身体。” “……啊?”审神者茫然,忽然感觉有热流流下嘴唇,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 审神者用手捂住鼻子,可血还是从指缝间渗出:“这……怎么又……” “您‘听’得太多了,必须休息。”三日月宗近绕过矮几,把自己的长袖摆塞进审神者手中,扶着她站起来。 -- 第79页 “听?”刚站起身,审神者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三日月宗近干脆将她抱起,向寝间走去 三日月宗近:“髭切殿,麻烦帮忙铺一下被褥。” “明白了。”白衣太刀动作还算利索的从橱柜中翻出褥子,在榻榻米上铺好,三日月宗近轻轻地把审神者放在被褥上。 三日月宗近要放开手时,袖子被审神者紧紧拉住。 审神者艰难道:“我,我这是怎么了?你说的‘听’是……?” 三日月宗近叹息:“小姑娘,你听懂了这片山中的神灵的声音,对吗?” 审神者不理解:“这难道不是我用灵力感知出来的吗?” 三日月宗近:“神谕不能被灵力感知,如果任何拥有灵力的人都能听懂神谕、辨明真伪,那审神者一职又从何而来呢?” 见审神者愣住,三日月宗近叹道:“那不是您感知到的,而是您‘听’到的。” 传统神道中,审神者的职责之一就是聆听神谕、得到神的启示。哪怕时之政府再怎么放宽条件,只要能召唤出付丧神,那此人就一定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 而他们的主人也是,或许在灵力运用上她稍有些粗枝大叶,但能进入A组就已经说明她资质上佳,对神明散发出的意志也就越敏感。 偏偏这座山林中又居住着数位古神和他们的无数族裔,古神不像后来的新生神明多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与人类联系密切,古神生于天地自然之间,本性荒蛮,更别提这些古神还因为人类侵占祂们的土地而感到愤怒,聆听这种带着怨憎情绪的神谕根本就是一种神罚。 三日月宗近:“您必须学会摒除这些声音,总是下意识地聆听,对您的身体是一种负担。” 院外又传来了一声野猪嚎叫,紧接着是几声猿猴的嘶鸣,审神者只觉得这些声音都在往她脑子里钻:“可我没办法摒除!祂们又吵起来了,说哪个族类将在对人了的战争中杀死最多 的人类……我不想听,可是……”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越来越多的夜行性兽类加入野猪的啸声中,发出的吼叫愈发震耳欲聋。 在凡人耳中仅仅有些噪杂的声音对审神者而言都是痛苦,脑中充斥着纷杂的话语,凭空多出无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意志,自我就像海啸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神明的话语吞噬。 ——杀了他们!吃了他们! ——所有种族一起上,踏平人类的房屋,把土地夺回来! ——吃了他们吧,只要吃了人类就能获得人类的力量…… 审神者心脏一阵猛烈鼓动,几欲作呕。她无意识地抓紧了三日月宗近的袖子,后者在她身边跪下,长袖一展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膝上,用手盖住审神者的耳朵:“嘘——小姑娘,不要去想森林中的事,你可以试着来听我的心音。” ——三日月宗近的心音…… “深呼吸,你是审神者,能听见神明的声音,自然能对其加以选择。”三日月宗近轻声道:“现在试着听我的心音,只专注于我一个人……” 她的耳朵被三日月宗近温暖的手覆盖着,渐渐的能听见脉搏搏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审神者恍惚间意识到,那是三日月宗近的心跳声。 脑海中慢慢安静下来,有一个声音在说: ——睡吧,睡吧,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休息了。 古神噪杂的声音开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三日月宗近温和充满包容的心音,审神者的心跳也趋于平缓,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三日月殿。”站在一旁的髭切忽然出声,三日月宗近看了他一眼,髭切抬手指向审神者抓着三日月宗近袖口的手:“你看……” 三日月低头看去,却发现审神者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粒子状,他稍微一动,袖子立刻从审神者的手中穿过,把她的手打散成漂浮在空中的金色颗粒。 三日月宗近再不敢动,眼前的变化跟前日他们被卷离京都时一模一样。而审神者仍然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感觉。 三日月宗近轻声唤道:“狐之助。” 毛色金橙的小狐狸从角落里钻出来,瑟瑟发抖:“查询资料库后发现这种现象在个别世界中叫做灵子化,但我不知道原因,干扰太强了,无法扫描。” 髭切靠在门边上,漫声道:“应该是召唤她的神明又来了吧。” 三日月宗近确认审神者的头部没有变化后,小心地将她放回枕头上,站起身:“我们先保证今晚安全度过。” 夜幕降临,幻姬在晚饭时间回到居所,想邀请审神者与她一同用餐,三日月宗近替审神者婉拒。 幻姬并没有问缘由,只说:“讨伐麒麟神的队伍或许明天就要出发,我很希望她能助我一臂之力。” 月下,三日月宗近眼眸半阖:“等主人醒来,她会做出决定的。” 当晚,三日月宗近和髭切守了一整夜,本以为面具术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却迟迟没有面妖来袭击。 反而是铁镇中为讨伐麒麟神备战的人们精神高亢,炼铁工厂毫不停歇,用于火|枪的铁砂铁胆被连夜大量制造出来,从人类情绪中产生的小型妖物扒在人类耳边煽风点火,看不见的黑沙在空气中蔓延,几乎形成时化。 -- 第80页 镇里兴奋的人们和山中咆哮整夜的野兽,双方都在打对方血肉的主意,已经说不清哪边更加疯狂。 太阳升起前,髭切和三日月宗近跪坐在檐廊下,安静地听着人类敲响战鼓,无数野兽纷杂沉重的脚步砸在地上,连铁镇内部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颤抖。 “太快了……”三日月宗近忽然道,即使人类和古神都积怨已久,但也不该这么快。 更熟悉战争节奏的髭切开口道:“有人心急了。” 三日月宗近:“面具术士?” 髭切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他弹了弹本体刀鞘上凝结的露水,问道:“三日月殿,你该不会真的奉她为主吧?” 三日月宗近轻叹:“髭切殿,你还在在意这些……” 髭切没打算能得到回答,他站起身,径自拉开栅格门,走进房间:“唔,有点饿了,先去吃点早餐吧。”说完唰地带上门,把三日月宗近关在外面。 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自然不会为他们准备早餐。 髭切吃了一块昨夜剩下的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感觉口感粗糙,且不含灵力,心里并不满足,于是踱着步子走进寝间。 这时审神者还在睡,她侧躺在被褥上,背对隔门,把自己紧裹在被子里,看起来十分缺乏安全感。 髭切站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用定位仪找到她的那天。 大约是堕化的缘故,他感官变迟钝的同时,对灵力的感知却变得极度敏感……那天,这个审神者身上灵力波动很弱,显然是受了伤,可从她身上传来的血气中,他又能感受到她的灵力——纯净、包容,当然有点暴躁就是了,可美味不减。 所以本丸的恢复池比温泉还吸引他,每次随意找点理由泡修复池,髭切都觉得自己像只掉进米缸的老鼠;所以比起慢吞吞的手入,他确实更喜欢刺激一点的方式,因为可以毫无阻隔的尝到她的灵力……小口品味时香气浸骨,大口吞咽时辛辣且后劲悠长,对他来说比任何便当或团子都要美味。 不知不觉间,髭切缓步走近审神者,在她身后半跪下来。 她的黑发散在枕头上,毛躁地翘起好几撮,只能看见一段白皙的下颌连着脖颈。被子下的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平稳缓慢。 ——光是在她身边就能闻到到灵力的香气,髭切心想。 他朝审神者的黑发慢慢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银发少年凭空出现在审神者枕边,他半跪着,牢牢抓住了髭切的手不让他再进一步。 髭切挑起眉毛:“哦呀?我都忘记你的存在了。” 骨喰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佩刀也是近侍,我从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骨喰:我从未离开。 髭切:哦呀?连口口的时候、口口的时候、还有口口的时候也不会离开? 审神者:一辈子的畑当番安排上了,去吧杂草切。 第34章 骨喰/任务结束 这次看见湖心岛时, 审神者确定自己是在做梦。 周围的森林没变,静谧的湖泊没变, 湖心岛没变……只有空中的空洞扩张了两倍有余,几乎把整个林中湖包围在内,外围气旋明显在吸取这片土地上的灵力, 丝丝缕缕的云雾、森之精灵、甚至是最接近生命本源的虫也被吸走,在气旋中被分解为大量灵力, 穿过空洞消失了。 空洞的正中心漂浮着一块金色的、弯月形的片状物,有点像碗被摔碎后的残骸,外侧精美的雕刻隐约可见。它正在气旋的吸取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散成金沙, 再被气旋吸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审神者觉得自己能感受到那片东西蕴藏着容量可怖的灵力。 她收回视线,重新扫视整个湖泊, 试着呼唤道:“麒麟神?” 跟上次一样, 话一出口, 整个梦境天旋地转,意识被重现抛回现世。 “主人!” 耳边是骨喰的喊声,审神者捂着还在作痛的前额, 从被褥中爬起来:“怎……” 轰隆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撞破了幻姬居所外的围墙, 用合抱粗的圆木制成的围墙像纸片似的碎了。 撞开围墙的巨型野猪顺便用獠牙挑飞了半边屋顶, 审神者坐在被褥里目瞪口呆地看见半边庞大的猪头从缺口处伸了进来。 野猪用盘子大的黝黑眼珠确认了房间里有人后,随即后退几步…… 审神者骨喰:“!!!!” 审神者翻身爬起,两人从另一边破门而出, 下一秒,整间屋子都被野猪撞得粉碎。 审神者完全搞不清状况:“这是怎么回事!” 骨喰急促道:“幻姬去森林里讨伐麒麟神,野猪神趁幻姬把火|枪队带走,聚集了上千头来冲击铁镇……刚才那只野猪就是野猪神!” “什么?!幻姬她……”审神者一时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个,“等一下,刚才那是野猪神?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感受到神性?” 眼前的野猪在房屋废墟中转了两圈,正面一看,野猪神果然比普通野猪高了两倍有余,宽阔的额头上正贴着一只单眼面具。 “又是面具术士!”审神者愕然:“他连神明都能控制吗?” 不等野猪再次攻来,数发炮火从附近射出,在野猪神身上炸开,紧接着还有雨一般的箭矢、投石。 -- 第81页 留守镇上的人早已组织好人手,在围墙后投石阻拦野猪的前进。在发现有野猪冲破围墙后,人们纷纷把武器对准了这边。 可惜长杆式火|枪没能击穿野猪神的毛皮,箭矢和投石更是直接被弹开了。野猪神哼哧哼哧地用前蹄刨地,祂身上满是因强行冲入木锥丛而撕开的伤口,还扎着不少木刺。 从围墙上外侧看,环绕整个铁镇的围墙足有十余米高,底部圆木锥簇生,而现在,木锥丛被野猪神被撞开一条血路,其他野猪都开始往这条路上挤。 “又有野猪来了!快拦住他们——!” “倒油!烧!大不了把炼铁的铁汁浇下去!” 铁镇的应对很快开始,留守的人中大多数都是女子,她们个个不是拿火|枪就是拿薙刀,脸上看不见一点恐惧。 领头的女人正是昨天给审神者带路的人,她提着火|枪大喊道:“枪法准的都跟我来!只要能杀掉野猪神,其他野猪不足为惧!” 审神者:“…………”等等你们铁镇的女人都这么彪的吗?!说弑神就弑神? “不能让他们杀死野猪神。”审神者对骨喰道,“野猪神被面具控制了,这会使历史改变,我们必须阻止野猪继续进攻。” 骨喰眼神锐利起来:“遵命!” 审神者忽然想起什么:“三日月和髭切呢?” 她话音未落,两道身影从围墙缺口处闪入,髭切和三日月身上的武士服都染上了黑血,手中长刀还挂着血渍,显然已拼杀了好一阵。 三日月宗近:“我们发现野猪群中有被面具控制的个体,所以在没有您的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阵了。” 审神者认真道:“多谢你们,在任务中接连失态,该说抱歉的是我。” 三日月宗近显得温和包容:“无妨,接下来,就拜托小姑娘下指示了。” 审神者深吸口气:“我和骨喰把野猪神引出铁镇围墙,然后打碎面具,让祂冷静下来。其他戴面具的野猪就麻烦你们了。” 在她说话时,髭切与她身边的骨喰对视一眼,骨喰神色冷淡,髭切目光闪烁。 髭切看向审神者:“您要如何使祂冷静下来?这位猪神似乎十分痛恨人类啊,说不定是自愿被控制的呢?” 审神者握紧拳头:“抱歉了,我身为审神者却不能像真正的审神者一样安抚愤怒的神明,不过……大不了就打晕祂!物理的冷静也是冷静!” “哈哈哈哈……”髭切轻笑道:“那就这么干吧。” 定好计划,审神者和骨喰立刻去往野猪神的方向,不远处,野猪神冲开人类的火药封锁,开始在镇中横冲直撞,大片房屋变为废墟。 审神者正想将骨喰唤回本体,身边的少年却突然加速,几下跃至与野猪神并排的房屋上。 骨喰在屋顶上借力,人如一道黑影般从野猪神鼻前掠过,在毫厘之间险而又险地避开野猪神的冲撞,手中胁差在猪鼻梁上拉出一道血花。 骨喰停在对面的房顶上,甩开刀刃上的血,心道失手,他本想直接割裂野猪神额头上的面具的。 “骨喰!”审神者追了上来,惊惧道:“刚才太危险了!要是被祂撞上,你会碎刀的!” 骨喰垂眸:“抱歉。” 这个银发少年一向令她放心,所以审神者没有多想,她见野猪神已停下破坏,掉头朝他们冲来,立刻道:“走!去围墙那边!” 骨喰:“是。” 铁镇的人见他们引着野猪神往围墙跑去,都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纷纷让开道路。 只见两人如风一般地冲向围墙,野猪神紧跟在后。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审神者和骨喰从围墙的破口处一跃而下。 半空中,骨喰化为一道流光闪入审神者手中,银白的刀刃寒光闪闪。审神者精准地踩在尖木桩的斜面上,再次跃起,轻盈地落在坡下。 理智全无的野猪神好不闪避,冲过围墙后直接四脚踏空,从十几米高的破口滚落,还好底下的尖木桩已经被祂毁得差不多了,倒没受更多伤。 审神者面对着野猪神慢慢后退,周围的普通野猪都能隐约察觉不对,纷纷为他们让开位置。 野猪神从地上爬了起来,鼻孔中喘着粗气,四脚着地哼哧哼哧地盯着审神者,开始用前蹄刨地,做出进攻的准备。 “野猪神——”虽然可能没多大用处,审神者决定还是要试一下:“您被一个术士利用了,再这样下去,您会死于人类之手!” 她的声音中带着灵力,可野猪神没有一点反应,祂似乎已完全失去神性,黑黝黝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发出的声音中仅有痛和怒的意思,不能引起祂的族裔的共鸣,不能被审神者解读,已不再是神谕。 野猪神鼻中喷出一股粗气,突然朝审神者冲来,祂四蹄翻飞,跺得地面隆隆如雷声震耳,转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大约是今天醒来后感觉不错,就像前天刚苏醒时一样,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且灵力充沛。审神者不闪不避,用力蹬地后高高跃起,这一下直接跃至野猪神头顶之上,她侧身翻转身体,胁差刀光一闪,与野猪神错身而过。 “嘁!” 失败了,没砍到面具。面具在野猪神头顶上,比它的眼睛还小了一圈,既要躲避攻击又要避免误杀地砍中面具,难度跟对付检非违使有的比。 -- 第82页 野猪神在坡上急刹住脚,掉头继续朝她冲了过来。 那就再来一次!当野猪神冲至她面前,审神者再次跃起,身体倒悬,手中胁差朝野猪神额顶的面具劈下。 即将错身的瞬间,野猪神突然仰起头颅,两根比鼻梁高出一米的粗硕獠牙霎时靠近审神者,其中一根直直地朝她头部撞来。 既不能顺势砍下,也不能被獠牙撞上。审神者迅速收刀,可在空中并无支点,尽力调整躲避后还是被獠牙擦到手臂。 左上臂只被轻轻擦过,然而却像被人用棒球棍狠狠砸了一下,痛得刺骨。审神者倒提着胁差,伸出三指抚上伤处,这本是受伤后的下意识动作,可被她提着靠近伤口的胁差却忽然发出嗡鸣。 “骨喰?”审神者惊讶道。 她不是神主,骨喰也不是神器,所以她听不见骨喰此刻的想法。 胁差少年正因为她受伤而痛苦——刚才她明明可以用自己斩断野猪神的獠牙,但她却选择躲开,因为害怕自己会碎裂。 ——所以他他才希望自己能替她解决眼前的野猪神。在本丸一众短刀胁差中,他身为审神者的初锻刀,最常被审神者当作佩刀使用……可是就算有他在,主人还是会受伤,还是屡次遇险。 因失职对自己感到失望吗?不,此时他心中更多的是…… 某振白衣太刀衣摆翩飞,再度连着面具和野猪头骨一并斩开。 战斗之余,髭切望了眼审神者的方向,见她正在野猪神的攻击中尽力闪避,一次都没有挥动手中胁差。 “啊呀……”髭切自言自语道:“果然说得过分了点么。” “骨喰?” 手中胁差已经安静下来,审神者有试着使用身为审神者的能力去感受骨喰的情绪,但胁差少年很好地将心中感受压制住了,仿佛刚才的嗡动只是错觉。 “骨喰。”审神者与野猪神拉开距离,她微微喘气,手指抚过胁差刀面:“抱歉,您是在关心我吗?” 胁差依旧沉默,审神者看着眼前再度冲来的野猪神,对胁差道:“我想到一个控制住祂、同时破坏面具的方法,你能帮我吗?” 胁差微微一震。 审神者感受到了,她轻轻道:“可能会有点麻,我的雷系灵术一向控制不好,麻烦骨喰帮我控制落点。” 野猪神黑黝的眼紧盯着她,猪嘴张开,喘气时口中涎液飞溅,四蹄砸得大地震颤。 “要来了!”审神者低声道,胁差被她竖插在地上,手中结印:子、午、巳——灵术?落雷! 只有丝丝云朵的天空中倏然间雷声大作,青白闪电凭空劈下,刺目电光映得人眼中只剩一片黑白。 野猪神被闪电笼罩在内,不得不停下脚步,却还有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嗥叫,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限制祂的闪电却先一步控制不住了,从一束电光嘶拉拉地裂成几束,完全背离灵术只召唤一道小落雷的初衷,张牙舞爪地散开,往周围一切活物身上刺去。 “骨喰!” 审神者高举胁差,雪亮刀刃立刻将分散的电光引来,笼罩在野猪身上的闪电重新变为一束。 银发少年在刀中发出无声地呐喊,刀刃颤抖,不知是因为缠绕在刀身上的闪电,还是因为被审神者的灵力贯透了本体。 “啧……这可真是……”白衣太刀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金眸被强光映成白金色,脸上却难以抑制地露出混合着渴望和征服的情绪。 ——这可真是令人嫉妒。 控制落雷的灵力经过骨喰疏导,变得强横且集中,野猪神在越发凝实的电浆中发出愤怒且痛苦的长啸。 对面,审神者也被从刀刃上传来的电流缠绕着,这次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的灵力反应中变成金色粒子状再重新凝聚。 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暂时来不及关注这些,审神者通过骨喰控制着落雷的强度,在限制野猪神的电流中凝聚出一束集中到极致的闪电,对准野猪神额顶的面具瞬间劈下。 面具破碎,灵术就像它来时那般倏然消失。野猪神身上冒出缕缕灰烟,身上的毛皮和身下的草地都呈现出焦黑的颜色。祂立在山坡上,数秒后缓缓翻到在地,只有猪鼻处喷出的白气能证明祂还活着。 围墙周围的野猪早已停止进攻,此时更是慢慢后退,远离审神者,在她面前形成一大片扇形空挡。 铁镇中的人们先是被刚才神迹般的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后纷纷振臂欢呼。 “终于解决了……” 审神者出了口气,她以二指抚过骨喰的刀面,刀身不仅无裂纹,甚至还流光溢彩,要是人形的话,现在已经樱吹雪飘了好一阵了。 野猪群暂时退去,三日月宗近和髭切都回到她身边。 审神者对他们说:“这里先拜托你们,被面具控制的野猪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 髭切问道:“那您呢?” 审神者看向远处的森林,她隐约能听见从那边传来的“声音”,森林深处的古神正因为幻姬等人的入侵而愤怒。 “麒麟神就在森林中,术士控制野猪神攻击铁镇就是要把我们拖在这里。但是术士既然躲了这么久,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贸然过去,他肯定能提前知道,这样是找不到他的。” 审神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单眼面具,这是前天晚上的袭击中得到的战利品。既然在这个世界她能灵子化,能被人召唤,那就说明…… -- 第83页 “狐之助。” “主人!”黄橙相间的小狐狸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 审神者:“检测战场,面具是否在吸取死亡的野兽和人类的灵力。” 数秒后,狐之助答道:“是!” “那就对了……”审神者拿起面具,对三日月宗近和髭切道:“我能灵子化就能被面具吸入,可以直接找到面具术士并杀了他。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三日月宗近声音沉稳:“要小心,小姑娘。” 审神者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抬起手,缓缓将面具覆在脸上。 在三日月宗近和髭切眼中,她忽然散成金色粒子,化作洪流尽数涌入面具。 失去支撑的面具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手中的骨喰,还有狐之助都一并消失了。 …… 森林深处的湖泊中,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正站在湖面上,无数人类包围着祂。 僧兵和民夫拿着火|枪拦住想要进来救麒麟神的野兽,幻姬和手持锡杖的和尚首领站在湖边,前者抬枪瞄准麒麟神。 就在此时,金色洪流凭空涌出,扑向幻姬身边的和尚,汇成审神者的身体,将和尚按倒在地。 幻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民夫和僧兵都被吓了一跳,僧兵见自己的首领被袭击,纷纷将枪口对准了审神者,却又顾忌她手中刀刃,不敢开枪。 审神者来不及解释,她踢开和尚手中的锡杖,反扭和尚的手臂,手中胁差架在和尚脖子上,将他压制住。 “原来你就是面具术士!” 术士完全没有被抓住的慌张,反而讽刺道:“早就猜到她不可能就这么放我走,只是没想到……”他抬眼看向天空,在湖泊的正上方,一个气旋正在缓慢旋转,中间是湛蓝色的巨大空洞,它已经吸取了大量灵力,云层间细小闪电不断,隐约有灵力风暴的前兆。 和尚眼中满是忌恨:“不仅窃取我的果实!还要杀人灭口!” 审神者皱眉:“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杀人灭口!你本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却潜入其他世界还盗取灵力、改变历史,自然要受到惩罚!” 术士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原来你也是走狗!又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多余的家伙!” 审神者冷下脸来:“改变历史、制造时化、妄图将神灵作为自己的补品、恣意吸取这片土地上的灵力……”她细数面具术士的犯下的罪,心中再无犹豫:“你可以去死了。” 审神者按住术士的后背,抬起胁差,往术士的脖子砍去。这时,一根锡杖斜刺里窜了出来,拦在审神者刀下,骨喰的刀刃与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声音……审神者震惊,能斩杀检非违使的骨喰竟然斩不断一根锡杖! 和尚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螭器!” 审神者本欲再斩,可手中胁差却发出嗡鸣声,变得滚烫,令她反射性地松手。胁差掉在泥地上,湿润的泥土立刻开始冒烟,雪亮的刀刃转瞬间便热得发红。 审神者愕然:“骨喰?” 和尚抓紧机会挣开她的压制,锡杖飞入他手中,杖首在空中挥了个半圆,朝审神者狠狠砸下。 审神者抬手欲挡,有人的枪比锡杖更快,一声爆响过后,铁胆打中和尚胸口,再从他身后穿出。 几步之外,幻姬表情平静地放下火|枪,枪口还在冒烟。 “这……这是……” 和尚脸上不敢置信,眼睁睁地看着胸前大片衣襟迅速被染成暗红色。 就这样了他还没死,左手颤抖着往怀中摸去:“定位仪……定位……” 在他脚前,数根藤曼破土而出,眨眼便攀上和尚的僧袍,缠上他的手脚,将他紧紧束缚在内,动弹不得。 和尚极度不甘:“麒麟神——!”要是他在全盛时期,对付一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古神哪里需要这么费劲! 不远处,似鹿非鹿的古神正往踏着湖面朝这边走来,在祂的视线中,和尚身上的藤曼长得越发结实,叶片伸展,还开出粉紫的花朵。 就如和尚自己所说,麒麟神既是森林之神、生命之神,也是死神。此时,作为死神的祂一步步走近湖畔,周围的民夫和僧兵纷纷后退。 麒麟神在和尚身边停下,祂仰起头,用吻部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和尚的手,又碰了下他手中锡杖。 和尚不甘道:“你做的事……与我相同……只因你是神明……” 麒麟神安静地眨了眨红色眼眸,和尚话音慢慢落下,瞳孔扩散,这才彻底死亡,他手中的锡杖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蔓藤织成的牢笼里,什么都没剩下。 “任,任务结束……”狐之助从审神者脚边显出身形,畏缩道:“是否现在开始准备返回?” 审神者:“等一下!” 审神者跪在骨喰本体边上,这振胁差刚才泛红的刀刃已经冷却下来,重新变回银白色,只有刀口上隐约裂口显示出它刚才确实出现了意外。 审神者捡起胁差,小心收回刀鞘,这才站起身。 抬头一看,周围的森林、湖泊不知何时变得朦胧起来,林中的僧兵和民夫一个个消失了,旁边幻姬的身影也在变淡。 幻姬微笑道:“看来,这里就是梦的终点?还是说,身为人类,不能在高天原呆得太久?” -- 第84页 审神者张了张口:“……都不是,这应该是你们的世界特有的修复能力,歪曲的时间线很快就能回到正确轨道。” 幻姬:“正确的轨道?你是说命运么?” 审神者:“……或许是的。” 幻姬目光微闪:“如果不按命运走呢?” 审神者艰难道:“世界就会毁灭。”就像她的世界,只因为她这个意外,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幻姬叹息:“还真是严苛啊……” 她的身影已经变得极淡,声音似有若无:“最后……我知道你的名字肯定不是雅子……等以后再见时……” 幻姬也彻底消失了,现在整个空间中不剩任何此世之人,背景光怪陆离。 审神者仰头看向空中,湛蓝的空洞和外面的气旋也渐渐消散,无论是什么东西在吸收这片土地上的灵力,现在都停止并消失了。 麒麟神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红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审神者试探道:“麒麟神?” 麒麟神轻轻眨了下眼睛,在祂面前,有一片金色的东西从空间里被剥离出来,飘浮着飞向她。 审神者下意识拿住了。 霎那间,整个空间如梦境破碎般只余一片白光。 没有源头的风吹起审神者和狐之助,下一秒,他们忽然出现在某个夜空当中,明月挂在天边,夜幕上满是星星,然后……身子一沉,失重感袭来,开始无法遏制地向下坠落! 狐之助尖叫道:“是京都!” 另有一道男音插嘴道:“从哪来回哪去,说的就是这个?” 髭切和三日月宗近也被抛在他们身边,同时向下坠去。 审神者把手中的金色碎片收进储物袋中,喊道:“人齐了!准备转送!” 5、4、3、2、1—— 在三人一狐摔进京都前,转送的黄光一闪,再次出现时便是在本丸的时空祭坛中了。 “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主人回来啦——” “阿鲁基桑麻——!!!” 本丸已到了睡觉时间,但时空祭坛的响动令所有刀剑男子从床上一跃而起,纷纷聚来祭坛边。 “都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阿尼甲?阿尼甲!” “都别挤,先让他们去恢复池!” 审神者也难以招架这群兴奋过头的刀剑男子,尤其是某个水蓝发色的身影……审神者勉强对他们笑了笑,提着手中胁差转身走进手入室。 有刀问道:“主人为什么要进手入室?” “三日月和髭切都是轻伤吧?” “应该是佩刀……” 刀剑男子中,一期一振也想到了这点。 不过,现在的他虽然担心,却已经不会对此感到焦虑和恐惧。 ——他的主人绝对不会令任何一振刀出事的。 抱着这样的信心,一期一振安慰着其他几个弟弟,带着他们返回粟田口院,打算等弟弟们都睡下后,他再回来等待。 ……手入室里。 骨喰已被重新变成人形,他眼睛紧闭,额头上满是汗水,脸颊烧得通红。 “火……火烧过来了……!我……” 审神者正努力帮他的本体手入,手入室有着整个本丸最强大的聚灵阵,能把她的手入效率从无提到正常水准,可是现在却一点用都没有。 刀刃上的裂纹还在扩大,已经蔓延至镡口的雕刻上,但骨喰的人形肉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只被火焰的梦魇纠缠,无法脱身。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 审神者咬着嘴唇,她怎么都没想到,术士的武器竟然对付丧神有这种效果。这样下去,骨喰恐怕会碎刀…… 御守能救回来一次,她以伤还伤或许也能救回来一两次,可是之后呢? 手入……手入……她想起上次泼髭切水的经历,令髭切反应最大的一捧水下去后,髭切身上瞬间痊愈,要是换成恢复池的水…… 审神者心一横,只能这么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泡泡更健康预告 螭器来自《野良神》,被她攻击的神器会想起过去的名字和经历然后崩坏。 没看过的小天使不用在意,知道设定就完了。 *** 对不起!这么晚才更新!(土下座,我太弱了…… 后面改一下更新时间怎么样……作者君已经被掏空…… 第35章 骨喰/新刃来了 在审神者和刀剑男子们离开后, 有两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成功着地,灵子转移成功。” 长相清秀的黑发少年仰头看向天空:“……欸?难道是看错了?这里怎么没有‘光带’……” 粉色头发、浑身装备着铠甲的少女也道:“没有看错, 御主。这片天空中确实没有特异点光带。” 少年:“达芬奇亲?” 有一个女性剪影被投影至这个世界:“观测中记录确实是特异点——室町时代的日本本州西部。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圣杯碎片啊……罗玛尼,难道是你这几天太累了以至于看错了特异点报告?” “怎么可能!”某医生大呼冤枉:“我这几天都有好好休息的!” “嘛……那就没办法了, ” 莱昂纳多达芬奇轻松道:“准备灵子转移,回来吧, 御主、玛修。” -- 第85页 …… 本丸中。 审神者眼见自己用手入根本无法遏止骨喰本体的恶化,心一横,将骨喰本体放在他怀中, 自己上前两手勾住骨喰的后脑勺和膝弯,使劲将他抱了起来。 ——意外的沉!比她矮了近20厘米,为什么会这么重?! 审神者抱着昏迷的骨喰跑出手入室, 冲进隔壁的恢复室。 一路经过泡本体刀剑的池子、淋浴间, 审神者一脚踹开泡池间的隔门, 抱着骨喰跳进水池,砸出大片水花。恢复池的水原本就被她融合了大量灵力,此时她更是毫无保留地将灵力往水中灌注, 比髭切那次更夸张, 池水转眼间便开始放出淡金色的荧光。 骨喰在昏迷中抓紧了审神者的衣襟, 不堪承受似的呻|吟出声, 秀丽的眉毛紧蹙,全身每一条经脉都被强横的灵力冲刷着,感受既痛苦又令他难以割舍。 “啊啊啊啊……” “忍一忍, 再忍一忍!”审神者单手拔|出两人之间的本体胁差,也将它浸入水中。透过粼粼水面,刀刃上的裂纹真的在慢慢合拢。 骨喰蹙着眉头,喉中发出哽咽的声音,顺着脸庞留下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梦魇中纠缠着他的火焰被扑灭了,有人动作轻柔地将他抱在怀里,身边水波徜徉。 骨喰努力睁开眼,湿润的睫毛犹如被沾湿的蝴蝶翅膀,他浑身酸软,无力地靠在审神者怀中,手臂攀着她的肩膀和脖子,轻喘道:“主、主人……” 审神者惊喜地看着他:“骨喰!你终于没事了!” ……某种意义上讲,这本该是很令人欣喜的一幕,然而…… 恢复池的角落里,有人□□出声:“唔、呃……” 审神者震惊地抬头看向那个角落,只见某振奶金色短发的太刀泡在淡金的池水中,捂着嘴,眼睛湿润又无助地看着她。 大家互相看看,这边髭切明显全身赤果,修长的锁骨和大半个胸膛都在水上,皮肤被热水泡得细腻晶莹,还泛着绯红色……另一边,银发美少年用及其暧昧的姿势被审神者抱在怀中,因任务换上的武士服不知何时被扯开前襟,露出单薄的胸口,下面一直延伸进水中,五官清冷的脸上面色潮红,似迷茫似依恋地靠在审神者怀中。 而审神者……恢复池中衣服穿得最整齐的就是她了,武士服的衣襟在锁骨处合拢,显得严谨自持,可惜现在全湿透了,白色布料贴身勾勒出优美弧度,内部线条隐约可见。 这种情状僵持了大约两秒,两秒后,一声呼唤打破了夜的平静。 “主人?骨喰?你们在恢复室吗?刚才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恢复池……咦?恢复池的门……” 水蓝发色的太刀来到被审神者踹飞的隔门外,转头便毫无阻隔地看到了恢复池中的这一幕。 一期一振:“………………” 如果是三天前,审神者最多只会有点尴尬——因为她出现在理应只有刀剑男子使用的恢复室里,可是现在……经受过髭切的“我来帮你感受”的洗礼后,审神者忽然能体会到暧昧两个字的含义了。如果再和尴尬二字结合起来,那就等于——现在! 审神者结巴道:“那,那个,我是在帮骨喰治疗……手入效率太低,我没办法就,就……” 一期一振沉默地看向她怀中的骨喰,后者的前襟大开,脸和脖子都泛着红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骨喰似乎长大了点,原先十三四岁的少年现在看起来有十五六的样子,骨架也大了些,显得衣襟更加包不住胸膛。 骨喰无力地攀在审神者身上,当注意到哥哥的目光,他眼眸湿润,虚弱道:“一期哥……请不要怪主人……” 审神者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最后还是某振源氏老刀崩得住,他轻咳一声,笑眯眯地对一期一振打了个招呼:“哟!真巧呀!” 然后髭切慢慢起身,朝恢复池的石阶走去,中途还要经过审神者和骨喰身边。 审神者僵着脖子维持着回头的姿势,两眼紧盯着一期一振的内番服拉链丝毫不敢放松!骨喰还略有敌意似的将审神者搂得更紧,他本意可能是为了防止主人看到什么不纯洁的东西,然而结合他此时的身体状态,只能令人联想到吃醋啊、主人是我的啊……之类的话语。 髭切走到池子边缘顺着石阶上岸……出水时还踩滑了一下,好悬没摔倒! 髭切还浑不在意地笑道:“哈哈哈,泡得太久,有点腿软啦。”……这声哈哈哈颇有本丸另一振平安老刀的风范。 髭切恣意惯了,这次也没拿毛巾,赤条条地迈着长腿走向门边,完全没有任何羞耻感,经过一期一振身边时还停了一下,颇为自然道:“主人,还有大家,我先回去了,晚安。” 审神者一期一振:“…………” ……五分钟后,事情被审神者拼老命解释清楚了。 一期一振弄明白后,松了口气,无奈道:“真是抱歉,这次又让主人费心了。”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心道还好她解释了,不然光看刚才这把太刀的眼神,要是放着不管,说不定过两天她本丸就能上演一场“苦情哥哥堕落刺主只为弟弟能逃脱魔掌”的戏码。 一期一振这振太刀,出货率低、堕化率却异常地高。原因无他,在传说中的黑暗本丸中,最容易受审神者欺侮的就是短刀,而粟田口刀派大部分都是小短刀,一期一振又是个重度弟控,审神者们不招惹粟田口则已,一旦令粟田口的短刀受到伤害,那么第一个暴起弑主的刀绝对是一期一振。 -- 第86页 骨喰已经恢复了行动力,此时他已在淋浴间换上一身浴衣,又拿了一件新的走到审神者身边,给她披上,眉头微蹙:“主人,请注意保重身体,赶紧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吧。” 审神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湿透的上衣小袖都贴在身上,她略显不自然地扯着浴衣裹上胸口:“谢谢。已经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 出了恢复室,外面的本丸已是月上中天,冷风吹过,审神者后脖子一激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哈啾——!” “主人!”粟田口两振同时道。 “我没、没事。”审神者摆了摆手,刚想说你们回去吧,鼻子又是一痒——“哈啊——啾!” 这次的喷嚏比上一个严重多了,还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审神者不由自主地抖索索地抱紧了自己。 “主人!”骨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我送主人回天守阁。” 审神者还没反应过来就悬空了,转眼就靠进骨喰怀里,跟几分钟前的状况调换了位置。 “放、放我下来!”审神者身体紧绷,生怕自己动一下就要摔了,骨喰这单薄的小身板怎么抱起她的啊! “不行,主人也累了,我送主人回去会快很多。”骨喰抱着比自己高的人,却一点都不显得吃力,还转头对一期一振说:“一期哥,我先送主人回天守阁,很快回屋。” 一期一振略显僵硬:“噢,好,好的。晚安。” 骨喰充分发挥出全本丸胁差中最优秀的机动性,抱着审神者轻盈地跳上房顶,走直线向本丸中心的天守阁掠去,踩在瓦片上时甚至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骨,骨喰……”审神者看着骨喰的侧脸,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是么?”骨喰目视前方,他的脸依然秀美,却少了一点雌雄莫辨,真正算是个美少年了。 骨喰忽然道:“刚才,我回想起了自己被烧毁前的记忆。” “!??”审神者惊讶,继而严肃起来:“但你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刀身不断裂开,差点就要碎刀了!” “不知道。”骨喰面色平静,“被烧毁……确实很痛,记忆的终点就是身处于大火之中。但是,你的灵力也是如此。” 审神者震惊:“所以被我修复真的很痛?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不,不是痛。”跟某老刀一样,骨喰也否定了痛苦一说。他望着夜色中的天守阁,湛蓝的眼中再无迷茫:“你的灵力很温柔,可我却感到痛苦,因为会回想起从前。” 审神者:“……从前?” 骨喰没有回答,他们已经到了天守阁外,骨喰轻盈地跳上天守阁的千鸟破风,从三楼的窗户里将审神者送进去。 骨喰站在窗外,朝审神者低下头:“那么,我走了。主人也早点休息,晚安。” “等一下!”审神者叫住他,执着道:“你说的从前是什么意思?” 骨喰垂下眼帘,似乎笑了下:“比起讲述过去,现在才更重要吧。” ……到底是什么意思?骨喰的话令审神者很是困惑。 本丸中的烧身刀并不少,失去大部分记忆的只有骨喰和鲶尾两个,而骨喰又比鲶尾要更加执著与过去。现在突然说出“想起了过去”、“现在更重要”这种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有机会还是得问清楚,审神者心道。 持续数天的任务终于结束,她也累了,快速洗漱完毕,头发还是湿的就倒在床上。 任务中就算能休息也休息不好,回到本丸才有了安全感。审神者仰面躺在床上,身体放松,意识很快开始模糊。 ——明天要问骨喰、要确认自己离开时本丸的运转情况、还要写任务报告。 审神者习惯在睡前思考第二天要做的事,想到任务才报告在迷糊间回忆起来,她这次出去,目的之一不是为了寸无么?用来修复膝丸的玉钢…… ——啊……原本还想在任务结束后向“幻姬”要一块她的炼铁工厂产的玉钢,可惜后来时间紧就全忘了。 审神者翻了个身,把被子角卷在身上。 ——要是麒麟神给的东西是玉钢就好了…… 粟田口院。 骨喰回到院内时,所有短刀都已经睡下。 只有一期一振还在院子里,骨喰远远地看见他从树下捞起了什么,发现自己后便朝檐廊这边走来。 “一期哥?” “嘘……”一期一振小声道:“是退酱的小老虎,又在外面睡着了。” 两人并排走在檐廊上,一期一振用视线估量了下骨喰的身高,笑道:“骨喰好像真的长高了,以前还要在矮一点点。” “是吗?”骨喰眼睛亮了亮,表情倒没有多大变化,“主人也这么说。” 一期一振失笑:“哈哈哈,我还以为骨喰对身高没有想法?要是本丸有后藤在,肯定要羡慕得闹脾气了。” “从前确实没有多想,不过现在……”骨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勾起嘴角:“感觉……我能做更多事了,所以很开心。” 一期一振被自己这位弟弟的笑容震得愣了下,说不清是哪里不对,但身为兄长的直觉令他察觉到有什么改变了,他轻声问道:“骨喰,这次任务中发生了什么吗?” -- 第87页 “并没有发生什么,但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骨喰垂眸道:“主人通过我使用了灵术,被主人使用、能替主人分忧的感觉,很好。” 一期一振迟疑道:“原来是这样……吗?” 前面就是骨喰的房间,骨喰拉开门,回头对一期一振道:“晚安,一期哥。” “晚安。”一期一振点点头,还是没忍住道:“要是有什么事想说的,一定要来找我。” 骨喰:“嗯,我明白了。” 一期一振离开了。 骨喰没有开灯,在房内摸黑铺好床铺,躺进被子里。 他一向少物欲,房里的摆设多是藤四郎兄弟们帮他挑的,比如桌上与鲶尾成对买的马形镇纸、窗户上乱藤四郎挂上去的浅蓝色风铃。 从前,要说最想要什么,除了与同刀派的兄弟团聚外,最想要的大约只是继续留在主人身边。无论是做日课、当近侍亦或者被当成佩刀使用,只要能令主人分忧就足够了。 被召唤至现世后,这短短三年的新记忆与他失去的记忆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可它又是沉甸甸的,在本丸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那振源氏刀却说…… 在审神者的枕前,髭切口吻随意道:“近侍啊……自古以来就是总领们倚重的对象呢,比能担大任的家臣、将领要亲近,又比只能住在后院里的女人更能干……” 这振太刀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可反过来也一样……既不是能被总领委以重任的臣子,也不是能令总领放松亲近的家眷。每天跟在主人身边,以身为总领的近侍为傲,可惜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骨喰怔道:“你是什么意思……” 髭切漫不经心道:“我的意思是,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只呆在她身边就好?继续做一振佩刀?那还不如换成没有付丧神的死物,省得她还会因为顾忌到你而不敢全力劈斩。到最后,你既保护不了她,也不能为她送上胜利的荣誉,真可怜呐。” 髭切的话在骨喰的美好的记忆中砸出一道裂痕,令他开始怀疑自己,所以才在战斗中急于求胜,而意外获得的过去又令他重新坚定了决心…… ——希望主人能更多地使用自己,希望自己能保护好主人,希望能为主人带回荣誉,希望能更多的为主人分忧……希望,希望……骨喰侧躺着,一颗水珠从眼角滑落,浸入枕头。 被主人使用的感觉真的很好,体内盈满强大的灵力,心脏更是被填满了。当主人的灵力化做电蛇缠绕在本体上时,他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心跳,还有主人的情感——她在为他而自豪。 …… 第二天,天守阁二楼办公室。 审神者坐在办工作后,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所以,任务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骨喰依旧是缺乏表情的样子:“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想起来后,发觉过去并没有那么重要,希望能更珍惜当下。” 审神者严肃指出:“骨喰,你这是在刻意掩盖事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就算喜欢被她摸头,嘴上也要说别碰我,现在居然学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抱歉,主人。任务中确实有事发生。”骨喰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某振扎他心的老刀:“任务第四天,您还没醒来时,髭切曾进入过您的房间,要对您行不轨之举,被我抓住了。” “!!!!” 审神者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杀气,窗外天空中晴空霹雳,某个在马厩外偷懒的老刀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手中茶水洒了一地。 “哈啊啊啊——啊啾!!!!” 这个喷嚏是审神者打的,准确形容一下,她现在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披着歌仙兼定给她翻出来的毛绒披肩——衣柜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件衣服审神者都不知道,两颊红彤彤的,脚边的垃圾桶中,用过的纸巾堆得冒尖。 今日近侍——一期一振无奈至极:“您就别工作了,本丸有长谷部君、歌仙桑看着,任务报告骨喰和我可以帮忙写,不会出问题的。在这样下去,等长谷部君远征回来,我非被长谷部君压切了不可。” 审神者哆哆嗦嗦地裹紧了毛绒披肩,吸了吸鼻子:“要压切也先把髭切那个混账压切了。对了,等长谷部回来,跟他说髭切再加三个月的畑当番,还有本丸仓库也让他彻底大扫除一次,另罚抄写现世痴汉法一百遍……不许寸无帮他!” 骨喰毫无同情心地落井下石:“您说过,髭切要是再搞事情就‘干畑当番干到死’,我觉得这就很好。” 审神者恨恨道:“暂时不行,本丸人手不够用,还需要他继续出阵。” “关于人手……”一期一振开口道:“您上次向时之政府要求的刀剑已经到了,要现在召唤他们吗?” “哦?”审神者眼前一亮,立刻就要站起来:“走,去召唤!” 一期一振赶忙把她按住:“直接在这儿召唤就好!我去把他们的本体拿过来。” 审神者一想也是,恹恹地坐了回去:“那就拿来吧。” 她小声抱怨道:“只是感冒了而已,又不是残废……再说本丸中连病原体都没有,我怎么感冒的啊。” 骨喰提醒道:“您才去现世出阵过。” 审神者:“……对哦。”发烧把头都烧傻了。 -- 第88页 新刃是结合审神者给出的清单,加时之政府目前有的资源,逐个分配的。 由于清查废弃本丸,许多未堕化、只是沉眠了的刀剑都被时之政府搜集出来,检查没问题后再放入仓库,作为审神者努力出阵的报酬分发出去。她本丸中大多数刀剑都是这么来的。 这次大约是仓库爆满,时之政府一口气给她送来六振刀,分别是:鸣狐、太郎太刀和巴形薙刀、莺丸、千子村正和龟甲贞宗。 一同送来的还有发现他们的本丸的资料,审神者先翻了遍资料,六振刀共四个故事,看得她内心复杂。 首先召唤出鸣狐,这是一振被人从战场上发现的无主刀。 在时之政府给的立绘中,这振打刀肩头还趴着一只从者狐狸,而她召唤出的这振,肩上什么都没有。 被召唤出来后,戴面胄的白发少年异常沉默,连自我介绍也无。 审神者没有因此而生气,她认真道:“我的代号是4号,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请多指教。” 白发少年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反应都没有,只沉默地看向地面。 一期一振叹息着带他离开。 第二轮被同时召唤出来的是太郎太刀和巴形薙刀。他们的同个本丸出身,前主因玩弄付丧神的感情被神隐。这两振刀看上去倒没受什么影响,正常介绍自己后离去。 第三轮是莺丸。这振刀的前本丸刀剑堕化率98%以上……他是唯一一振没有堕化的刀。 浅茶色头发的太刀微笑道:“我是莺丸,请多指教,新主人。” 审神者自我介绍完后,让三日月宗近带着这振平安刀走了,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直觉这振莺丸跟髭切很像。 最后是千子村正与龟甲贞宗,两个都是比较稀有的刀,并且他们的前主还活得好好的,却走了无数程序硬是要把这两振刀解除契约送给时之政府。 居然还有稀有刀会被审神者赶出来本丸?审神者惊讶,更加好奇这两振刀到底做了什么。 “哼哼哼哼……我是千子村正,你就是我的新主人?” 嗯……除了出阵服露出度有点高,其他好像很正常啊。 第二振刀被召唤出来时眼神略显幽怨:“唉……我是龟甲贞宗,现在是您的刀了,苟修金桑麻。” 审神者:嗯——?你再说一次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继续一段日常 (对不起我又晚了……拖延症要不得) *** 啊啊啊我的退酱极化归还!可爱程度翻倍啊! 给他刀装,退酱:这好像是新娘会用的装饰欸 作者婶:啊退酱你是要嫁给我吗!我这就去准备聘……(被一期尼拖走) 话说之前哪个小天使说all350很容易出新刀的来着? 昨晚试了两发350,结果一发出鹤球一发直接来了小豆长光(哇靠! 抱住这只小可爱猛亲! 第36章 污糟糟 事实证明, 二手刀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就是垃圾主人的原因, 要不就是刀的原因。 开始审神者见新刃千子村正和龟甲贞宗练度不高,就把他们安排进短刀练级的队伍中出阵。 结果没过两天一期一振找上门来,委婉地说自己的弟弟们练度高了可以去新战场, 请她另找人带那两位。 审神者:“…………”这还真不能怪一期一振。 新刃中的千子村正出阵后曾重伤过一次,审神者去帮忙手入。 因为对自己手入的愈合效果感到满意, 她还多看了眼千子村正刚才被捅穿、现在已愈合的腹部,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表情古怪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脱了的我, 你很中意吗?” 审神者:“……啊?” 而另一振新刀龟甲贞宗,据说是在千子村正向他形容过被手入的感觉之后,开始用又期待又按捺还有些小幽怨的眼神看审神者, 把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原本以为这振刀除了内心令人无法理解(本丸中她无法理解的刀还少么?!), 以及对她的称呼特殊了点, 其他方面都是能积极完成任务不给人添麻烦的好刀……直到某天她撞见龟甲贞宗出阵归来。 “哈啊——哈啊——我,我尽量早些回来了!苟修金桑麻——!” 龟甲贞宗满面潮红,喘息着跑向她, 一个滑步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道:“苟修金桑麻!您这是专门在等我吗?您想为我手入吗?我一定会做得比村正更好的!” 审神者:“…………” 初见那天, 她委婉地提示这振刀可以跟其他刀一样统一一下对自己的称呼。比如正统的阿鲁基、颇有战国范的大将、哪怕再正式点的主公、家主、姬君她都认了, 可苟修金桑麻是什么鬼?分分钟令她有种置身于宅男天堂——女仆咖啡屋的性转版、还是带颜色的性转版中! 对此,龟甲贞宗义正言辞道这是他的专属称呼,为的就是跟其他刀区分开来, 求她同意。审神者心想自己也要接受每个人的个人特色,便随他去了。 结果现在……召唤都召唤了,自己的刀还能扔了咋地。 审神者耐心解释道:“重伤以下统一去恢复室恢复,恢复池效率很高的,平均十分钟内就能痊愈。” 龟甲贞宗脸上的期待顿时消失了,他松开审神者的手,规矩到堪称优雅地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道:“忍耐、忍耐!既然是主人的命令的话……” -- 第89页 见他没动,审神者试探道:“那就走吧,快去恢复室?”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龟甲贞宗哪根神经,令他陡然情绪高涨起来:“啊啊!不愧是我服从的主人!您是让我远离您的视野吗?这份冷漠……真叫人欲罢不能啊!” 审神者:“…………” 这次不需要她做什么,一旁闻声赶来的歌仙兼定已冷静地拔出本体,微笑道:“新刃君,你的练度好像不怎么样啊。来,为了让你不那么容易受伤,就让我们用手合来帮你增加点经验好了。” 龟甲贞宗:“不,等等,我想要的忍耐不是这种!而且我还有伤没治好,如果不是万全的状态,就没办法受下一个伤了……啊啊啊放我下来!苟修金桑麻——” “不必担心。”压切长谷部冷酷道:“我们会控制在中伤的程度的,待会一起治。” 压切长谷部和歌仙兼定一左一右地架着龟甲贞宗走了,一个练度渣在两振满级刀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最可怕的是当这两振刀同时进行畑当番。 千子村正:为了不弄脏衣服,脱!/啊衣服粘到土了,脱! 龟甲贞宗: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活像有人在田地里进行不可描述之事,从画面到声音都全了。 对此,本丸污派元老笑面青江在田边树下翘着二郎腿乘凉,悠然道:“啊……这可真是令人高涨呢……从各个方面来讲,呵呵呵。” …… 除此外,这几天还有件惊动本丸所有刀剑男子的事——他们的主人,审神者她,生、病、了! 审神者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工作:“不就是感冒吗……啊、啊啊啊——啊啾!!!!” 歌仙兼定看了看体温计,温柔拒绝:“不行,您的体温已升到38度5以上,对人类来说已经算是高烧了,必须卧床休息。” 当日近侍鲶尾藤四郎为审神者递上一张新的纸巾,把她从办公椅上搀扶起来:“任务报告都由我、歌仙桑、长谷部君完成,您回去多睡一会儿。待会儿药研还会来帮主人检查身体哟~” 审神者:“哈啾——!检、检查身体?还不如去万屋买药……” “不行,药研说了,胡乱吃药会加重病情。”鲶尾努力踮起脚尖,他架着审神者的手臂,想让她在自己肩上借力,可惜因为身高差距太大,反而像是挂在审神者肩上的提包。 鲶尾崩溃:“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矮的!” 审神者:“还,还是我自己走吧……” 鲶尾气鼓鼓道:“主人——您什么时候也帮我长一下身高啊?我也想像兄弟那样变帅!” 审神者:“呃……这个,骨喰其实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鲶尾还想说什么,被歌仙兼定拎到一边:“现在主人要休息,不许缠着主人!” 初始刀取代了近侍刀的位置,先道声失礼,然后一把捞起审神者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审神者懵逼地抱住歌仙兼定的脖子,等一下,本丸的刀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抱着她走路了? “您安心休息一会儿,药研很快就来。”歌仙兼定面上老神在在,实际心里乐得冒泡,虽然有些不敬,但主人居然安安静静靠在自己怀里诶,这可是他主人三年来最听话可爱的时候了。 不同于楼上的温馨,天守阁一楼大广间里,压切长谷部端正跪坐在主位之下,骨喰、髭切、三日月宗近,以及一期一振,四振刀剑也以郑重的跪姿坐在下首。 压切长谷部冷声道:“主人不追究,不代表随侍在主人身边的刀没有责任。” 骨喰首先俯下身:“非常抱歉,我作为近侍刀却令没有照顾好主人。” 一期一振也道:“不是骨喰的错,那晚是我先误会了主人,主人为了向我解释,耽误了回房的时间。我愿意承担所有责罚。” 髭切开口道:“我倒不觉得只是一晚上就能让主人病倒。比起急病,我更倾向于是劳累过度。” 骨喰没想到髭切居然会为自己和一期一振说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三日月宗近也看了眼髭切,语气缓慢:“小姑娘一直在连续出阵,自我来到本丸后,就一直看在眼里。或许是时候让小姑娘多休息一下了,她的年纪正是人类夯基础的时候吧,不养好身体,以后恐怕亏损寿元。” 此话一出,周围刀剑男子的私语声都消失了。 “大家先别着急。”药研披着白大褂、挎着他的医药箱来了,作为本丸中唯一对医术有些心得的刀,其他人都十分看重他的意见,“我会去替大将检查身体,只是无论病因是什么,大将确实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上了天守阁三楼,审神者正歪在榻榻米上与歌仙兼定抢一个平板。 “窝自搔可以看捻死料!”鼻子彻底塞住了,审神者瓮声瓮气道:“新刀的腻死窝还没看完!” “是史料和历史!”歌仙兼定活像现世里以没写完作业为由抢孩子平板的严厉老父亲,“您看看您都烧成什么样了,多休息会儿不好吗?!”而且发烧居然还这么有力气!他居然抢不动! 审神者两颊绯红,怒瞪歌仙兼定:“看死鸟就似休息!” 歌仙兼定:“是史料!” “咳!”药研清了嗓子,父女二人停下抢平板的动作,纷纷看向他。 -- 第90页 药研:“该检查身体了。歌仙桑?” 歌仙兼定放开平板,站起身,矜持道:“那就交给你了,药研君。” 歌仙兼定下楼去了,留下药研向审神者走来,审神者警惕地看着他。 药研停在审神者面前,伸出手:“大将?” 审神者眯了眯眼,慢吞吞地将平板放在他手中。 “如果是普通人,休息的时候看点书也没什么。可是大将……”药研将平板放到矮桌上,对审神者似笑非笑道:“只要大将没睡着,脑子里都在考虑各种事物吧,这可算不上是休息。” 审神者哼了一声:“不就是个感冒,我在现世还生病得少吗?” 药研从医药箱中拿出听诊器:“先不说普通感冒有时也会要人命,大将现在的身体也不是普通人类的身体。有灵力护体还得普通人类的病……大将不该思考下这是为什么吗?” 审神者有些心虚:“为、为什么……” 药研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上窗帘,转身对审神者微笑道:“失礼了,脱吧,大将。” 审神者心中警铃大作:“等等你是不是被村正传染了?听个心肺用得着脱衣服?” 药研戴上听诊器,举起听头,语气温柔道:“我知道大将习惯仗着有灵力吊命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即使受了伤,如果您不提起,近侍刀也不好意思帮您处理。那么趁这个机会,我来检查一下大将处理伤处的水平,要是处理得不错,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审神者的心虚达到了顶峰。 药研慢条斯理地跪坐在审神者面前,轻笑道:“请不要把我当作人类男性,我只是把护身刀而已。不过要是能令大将放松些,我也可以闭上眼睛。” 审神者别过头:“……算了,用不着。” 巫女服要脱起来很简单,解开腰带再结上衣系带,往两边一扒,内芯的果实就露出来了。 ……只是这具身体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会拥有的。 药研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从肩颈到被衣服遮住的腰胯,他忍不住伸出手去,以指尖顺着她的脊骨虚抚下来。 “大将……” 审神者背对着他,闷闷道:“反正已经好了,有灵力在又死不了人。” “大将……!”药研咬着牙,声音颤抖:“就算没有死,难道受伤就不痛了吗……您这么不在乎自己,要是哪天有个万一,您想让我们怎么办?” ——那就去英或幻姬的本丸。审神者心想,不敢把她已经与另外两位审神者约好了的事说出口。 在她背上,有割伤有贯穿伤,许多都是因没有经过良好护理而留下深浅不一的疤。审神者从来与瘦弱一词沾不上边,肩背和手臂都有着明晰优美的线条,充满了健康感,可皮肤上的疤痕却将这份美好破坏殆尽。 药研深吸口气,从药箱中拿出本子和笔,啪嗒一声摁出笔头,冷声道:“大将,把你最近一年的受伤经过告诉我。考虑到非常有可能存在的、被您忽略了的暗伤,我们必须做一次详细体检才行。” “…………”审神者沉默的背影写满了拒绝。 药研声音冷酷:“我将根据伤情确定大将该修养多少天,而若是大将认为我的检查不够专业,我们也可以去23世纪的现世,接受最顶尖的医疗器械的检查。” 审神者立刻投降:“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 “结论是,大将须停止出阵,从现在开始修养一个月,直至所有暗伤痊愈。” 药研将检查结果带回一楼,大广间里立刻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好几次我明明看见主人受伤了主人还说没事!” “你说有什么用!当时就应该监督大将把伤处理好啊!” “只有我觉得大将不可能乖乖窝在本丸一个月吗?” 压切长谷部浑身阴影地缩在角落里种蘑菇:“对不起……主人……是我失职了……” 歌仙兼定痛心道:“是作为初始刀的我没有正确引导主人!” 药研抬高声音:“以及,这段期间内的近侍们,必须负起撰写公务的责任!还要照顾大将的日常起居、监督大将按时服药、在大将想出阵时及时令大将打消念头、晚上在天守阁近侍间守夜……综上,自认为不符合条件刀剑男子可以去查看近侍表,与他人换班。” ——换是不可能换的!开玩笑不仅能照顾主人还能留宿天守阁,公务就算不会写也能立即学会! 本丸的近侍制度是抽签制,即统一在所有刀剑男子中抽签决定顺序。由于近侍职位也是审神者了解手下每振刀剑的渠道,所以排班也只有顺序区别而机会均等,等所有刀剑男子轮完一遍才会抽下一轮。 以目前本丸刀剑的数量,一个月内肯定是轮不完的,于是在查了未来一个月的近侍表后,有刃捶地有刃大笑。 嘛……这就是欧和非的区别了。 “阿尼甲,阿尼甲!我刚看了,你的排班就在大后天欸!” 髭切没像其他刀剑男子一样去查近侍表,按理来说应该在畑当番中的他正坐在檐廊下与某振莺色的刀喝茶,手中还翻着本不知名的书。 “阿尼甲——!还有莺丸桑!” 小寸无跑到他身边停下,髭切合上书本,随手捋了把小寸无柔软的头发:“谢谢跑腿丸~要来些茶点吗?” -- 第91页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吃甜食。”小寸无嘟囔地扒拉下髭切的手,看见髭切腿上的书,好奇念道:“‘认识绳缚艺术的美’?” 髭切笑眯眯道:“是新刃借我看的,真是充满了奥妙。” “奥妙?”小寸无重复了一遍,他听不太懂,不过对兄长的崇拜令他对这本书也感兴趣起来:“兄长喜欢看的话,那一定是好书,我也要看!” 髭切打了个哈哈:“寸无丸今天不用做内番吗?” 寸无恍然:“哦对,我今天的日课是手合。” 他赶紧往手合室的方向跑,跑出一半还不忘回过头来喊道:“兄长也要快点去做畑当番,今天你的搭档是蜂须贺桑和长曾祢桑,不要迟到哦!” 髭切挥了挥手:“知道啦——”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莺色太刀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清越:“髭切殿把这种书给弟弟看,真的好吗?” 髭切不甚在意:“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你难道会不允许大包平看这种书吗?” “大包平和我又不是兄弟的关系……”莺丸垂眸,微笑道:“嘛,都无所谓了。” …… 两天后,本丸天守阁。 “怎么是你!?” 髭切穿着内番服,外套随意披在肩上,步子懒散地走进房间:“我在上次抽签中抽到了今天……看来我很幸运?” 审神者狐疑地看着他:“你的畑当番呢?” 髭切:“自然是推后一天完成,放心吧,四个月的畑当番,我都会好好完成的。” 审神者哼了声:“行吧。” 她正盘腿坐在矮桌边,眼前打开了一片光幕,正在浏览时之政府这些天新下达的通知和情报公开。 髭切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弯下腰,手指准确戳中投影的休眠键。 审神者:“喂你干什么!” 髭切笑眯眯道:“遵医嘱,不让您劳累过度。” 审神者怒道:“只是看个通知,哪里劳累过度了?!”她明明体温都恢复正常了,这些刀剑男子还不让她工作。 髭切漫不经心道:“是是……” 他在审神者身边半跪下来,刚伸出手,已经有过几次经验的审神者立刻往边上缩,口中喊着:“我能自己走!” 面对病号慢吞吞的动作,髭切轻松地勾到她腿弯,一手揽在她背后,将她抱了起来。 “哎呀不行呢,现在抱主人去休息已经是近侍的职责了。” 审神者摁着他的胸口推拒道:“这是什么职责,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职责??” 髭切稳稳地抱住她,朝旁边铺设好的被炉走去:“别挣扎,已经到了。” 他动作轻柔地把审神者放在被炉边,由她自己坐进去。 “啊,差点还忘了这个。”髭切开始掏身上的口袋,在审神者疑惑的视线中从外套、裤子的前后六个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纸,然后放在审神者面前。 审神者:“……这是什么?” 髭切笑眯眯道:“您说的,抄写现世痴汉法一百遍,这是成果。” 审神者看着纸上用细毛笔写出来的字……如果不是纸太皱,而且内容不合适,这些字帖堪称名家书法。 审神者感受到来自千年老刀的文化暴击:“还,还不错……” “嗯哼~您觉得没问题就好。” 髭切又把另一块平板递给审神者,自己拿出时之政府专门给刀剑男子准备的纸质文书:“按医嘱,您可以干任何想干的事,但不许不许接触任何与公务有关的内容哦。我就在这里写报告,您想看时之政府的资料的话,我可以转述给您。” “行吧。”审神者百无聊赖地划平板:“那就转述一下来自时之政府的通知。” “好。”髭切答应完,自己掀开被炉的一角,坐了进去。 审神者看着他自然的动作瞪大了眼,她还以为髭切说坐在外间的矮桌边写报告! 髭切坐在审神者右侧,看着她声音柔软道:“从哪一份通知开始?” 审神者死鱼眼,彻底拿这坨滚刀肉没办法:“……从开放锻刀那份开始。” “明白了。……接下来一周后,小乌丸开放锻刀。” “不锻,下一份。” “清理废弃本丸任务已基本完成,共搜集未堕化刀剑百余振,有意的审神者可填写申请表……” “不需要,下一份。” “近期,时间溯行军入侵本丸事件多发,经初步调查后推测,溯行军可通过两种方式进入本丸: 一,尾随出阵队伍进入本丸(可能性较小); 二,清理废弃本丸任务中,部分被清理的废弃本丸曾有被溯行军入侵的痕迹,而接受清理该类本丸任务的审神者易因为转送阵特性而暴露自身本丸坐标,甚至在通过转送阵拜访其他审神者后暴露其他本丸的坐标,导致溯行军入侵。 请各位审神者除出阵外减少外出,并及时变换本丸坐标。附录:各组本丸坐标变更建议。” “……果然来了。”听完这份通知,审神者喃喃道。 髭切提醒道:“附录文件需要看么?” “要看。” 髭切:“……A组审神者,每日每小时可变更一次坐标,每日只需将实时坐标上报时之政府两次,无需次次上报。” 审神者沉吟了下:“其他组的规定呢?” -- 第92页 髭切翻了翻文件:“B组每日可变十次,需上报五次,C组每日变更六次,上报三次,其他组每天变更两次,上报一次。” “果然有问题……”审神者眼神凝重,要是时之政府内部没问题的话,按时之政府对底下审神者的管理,一定会要求每次变更都上报,这点数据对时之政府23世纪的服务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这次居然放松了管控…… 她想了想,道:“把附录给长谷部,让他去改坐标吧。” 可以的话她倒想打个视频通话给英,可惜后者前两天发了个邮件给她,说自己暂时回现世了,不在本丸。 髭切:“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审神者:“没了,你先去吧。” “好。”髭切站起身,“很快就要到您喝药的时间了,我顺便把药端来。” “随便你。” 髭切脚步轻快地走了,审神者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又翻了翻桌上的“字帖。” 黑色的字迹如行云流水,只要不看内容,圆融又不失筋骨的笔画绝对称得上一句赏心悦目,跟前几天髭切暴露出的桀骜完全不同。 这家伙难道真的学乖了?今天这么适合搞事的机会却一点搞事的苗头都没有。审神者心里疑惑……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或许是自己的惩罚起效了呢? 她没有多想,拿起文件准备偷偷看一会儿。就在这时,楼梯口有声音传来: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审神者听出是寸无:“进来吧。” 寸无兴冲冲地跑进房间,正想往她身边扑,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慢下脚步,走到她身边矜持站好。 审神者忍着笑意:“有什么事吗?” 小寸无别扭道:“也没什么……就是兄长前两天从龟甲桑那里借了本书看,我也想看兄长看的书,可龟甲桑却说书已经被青江君借走了。所,所以,我就是来问问,主人有没有这本书?” 审神者:“书名是什么?” 小寸无回忆道:“‘认识绳缚艺术的美’。” 审神者:“我没有这本书,不过可以查一下万屋有没有,可以直接买下来。” 小寸无先是失落,听到可以买后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主人!” “这没什么,看书是个好习惯。”而且没想到髭切居然也喜欢看书,看来也是愿意学习的文化刀,难怪字不错。 审神者打开平板,点进万屋商城搜索《认识绳缚艺术的美》,结果很快跳了出来,她点进去,翻开详情页…… 在画面出现的瞬间,审神者反手捂住小寸无的眼睛,并一掌拍碎了平板。 本丸中晴天霹雳,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夹着一声怒吼:“髭切——!!!!” 刚把药端出厨房的髭切被电光闪瞎了眼:“……啊咧?” 作者有话要说:不搞事是不可能的哈哈哈 *** 对不起又来晚了(干脆再把更新时间晚一个小时? 以及最近那个近侍曲收集,我两种乐器十几个,可就是兑换需要的第三种没有!太可恶了! 第37章 本丸 本丸天守阁中有人在怒吼:“你为什么要看这种书?!还绳艺???居然给寸无看见了!!!” 髭切乖巧地跪在下首, 金眸纯净又无辜:“哎呀……这本书,我也是见龟甲君在看, 一时兴起就向他借了,不过被弟弟丸看见倒是意外。” 审神者:“龟甲贞宗??!” 髭切回忆道:“我记得,看过这本书的还有村正君、青江君也借了, 以及……” “不我不想知道!”审神者崩溃道:“你们现世后会对人类的东西产生兴趣很正常,但麻烦你们也把人类中的分级制度学习一下!别让短刀看到了啊!” “咳!”药研靠在门边, 清了清嗓子,委婉道:“其实短刀只短在身体形态,作为护身刀, 前主们做任何事都不会避着我们的。” 髭切眨了眨眼:“如果硬要说的话,我们这种被放置在刀架上、很少进入内室的太刀,在这方面见识得更少。” 审神者:“………………”差点忘了, 乱藤四郎还跟她讲过他怎么被绑在前主的大腿根看前主乱来的, 反而是他们的大哥一期一振纯情得很。 药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话说回来, 从14岁就进入本丸的大将,现在也才刚成年不久。平常更是因为忙于出阵,更加没机会接触这方面吧。” “……啊?”审神者结巴道:“不, 我, 我好歹也是霓虹国的人, 要接触的话, 渠道还是很多的……还有药研你怎么来了?” 药研笑了笑:“因您情绪剧烈波动导致雷雨,本丸内番几乎都停止进行。我刚才就在厨房煲药,听见您叫髭切殿, 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本丸其他刀剑男子的代表,我都应该来看看。” 审神者:“…………” “话说回来……这本书倒是提醒了我。”药研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抹反光——“有渠道接触,跟正式的教♂育♀可不一样。按现代社会的标准,大将在小学、国中、高中时期,需要接受三次至少9课时的性教育,形成正确的性观念,避免误入歧途……这些课程本该在您成年前完成,就算来到本丸不能继续高中课程的学习,但生活常识方面的知识还是不能少的。” 审神者她……目瞪口呆。 -- 第93页 药研轻飘飘道:“刚好大将最近在本丸修养,就让我们把生理知识课补上吧,本丸的刀剑男子们也一起学习。以后若是有寝当番,大将和我们都能提前做好准备。” 此话一出,髭切饶有兴致地点头赞同,而审神者疯狂摇头:“口头瓦鲁!!!又不是黑暗本丸,不会有寝当番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寝当番的!” 药研慢条斯理道:“不止是生理知识课,生活课程中还有烹饪、烘焙等……” 审神者:“烹饪可以!!”…… 被带进自己从来不去的厨房、被围上围裙戴上帽子袖套,在烛台切的悉心指导下打发蛋白时,审神者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不是在教训髭切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吗?怎么就沦落到上烘焙课了?? 要知道,她在国中时,烹饪课可是能逃就逃的,反正花痴她的女生多的是,大家都愿意把成品分一半给她交上去。 “主人?您不专心。”烛台切见她打蛋白打得比乌龟还慢,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从审神者身后环住她,双手握上她的手:“要这样搅拌才行。” 审神者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 烛台切已经握着她的手快速搅拌起来,打蛋器搅蛋白翻出白色波浪,浓密泡沫很快成型,拉出一条完美的弯钩。 烛台切放开审神者,看着作品满意道:“这样就好啦,接下来还要打发奶油……蛋糕做好后,要给所有人都分享一下哦,让大家都感受感受我们的主公大人的女子力!” 审神者脸都绿了。 等她终于从过分热情的刀剑男子中脱身、回到天守阁时,午饭时间已过,胃里塞满了蛋糕和曲奇,浑身散发着甜腻腻的香味。 “这是你的份。” 经过近侍间,审神者将一小碟蛋糕和饼干放在髭切的餐盘旁边,后者已经吃完午饭,正拿着块眼熟的帕子擦嘴……不,应该是优雅地蜻蜓点水般地粘嘴角。 髭切眼前一亮:“哦呀!是饭后甜点呢!” 审神者多看了两眼他的帕子,想起来自己答应他的新手帕还没给。 髭切拈起一块曲奇仔细端详:“这是您亲手做的吗?嗯……好香,是熊的形状呢,哈哈哈真可爱。”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基本都是烛台切做的。” 她只是道具而已 审神者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内室,生无可恋地往被炉下一躺,对她来说,烘焙什么的比单杀检非违使还累,宁愿握着骨喰杀敌都不想握着打蛋器打蛋白。 髭切拈着小熊饼干,放入嘴中轻轻咬下一角。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洋果子,真要比较的话,对他来说洋果子并没有和果子接受度高,但是…… 随着饼干在口中化开,一同洇入舌尖的还有股醇香的灵力,刺激从口中直达大脑,又从颈椎一路向下灌入四肢百骸,留下无与伦比的舒爽感。 ——这可真是太及时了……! 在发现自己的感官变迟钝后,腹中那片灵魂便被他快速消化干净,没了灵魂作养料,髭切急需大量的纯净维持自身外表。这几天一旦有机会出阵,他总是受点小伤回来,进了修复池一泡一小时,寸无还以为自家兄长又在逃内番(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只是恢复池的池水灵力浓度有限,要想得到上次骨喰那种待遇的手入几乎不可能,髭切也不好一次性将池水系到报废……结果这两天来,他都出于半饥饿状态,体内的暗堕气息都快压制不住了。 “髭切,你的手帕是什么材质的?”审神者躺在被炉里,仰面拿着平板在刷商城……平板是被狐之助修好的,在一些简单家务灵术上,这只小狐狸还挺管用。 髭切捂着嘴半趴在矮桌上,抓着桌角的右手手背上爆出青筋。 审神者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髭切?” 髭切动了下喉咙,哑着嗓子道:“您要买手帕?” 审神者没听出不对:“不是用了你一条手帕吗?买一条新的还你。” 髭切眸光一动,转头看向审神者:“用不着,您直接还给我就好了。” 审神者略嫌弃地瞟了他一眼:“都脏成那样了还要,让我新买十条给你都行。” 髭切打了个哈哈:“主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以前给我吃一颗团子都要用杀气瞪我。” “……那是因为一颗团子就要六十甲州金!一条手帕才十小判!”审神者怒道:“一颗团子够你买六百条手帕了!” “哦呀!原来是这样吗?”髭切恍然大悟。 审神者:“…………”她就不该对这振真不食人间烟火的平安老刀抱太大期望,不是说藤四郎家族中有个会炒股的博多么?她名单上都有写,怎么时之政府还不给她送来! 髭切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瘫在被炉里一脸死鱼样,忽然笑道:“感觉……主人最近活泼了很多呢。” “啊——?”审神者拖长了声音,明摆着不相信。 髭切声音轻柔:“本丸的刀剑男子们都说主人忙于出阵,只有在受了重伤后,才会留在本丸修养几天,弄得他们既想与您相处,又怕您一身血的回来。其实……在我看来,您也也不想总是出阵的吧?几天没看时之政府的事务,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呢。” 审神者看了他几秒,把脸转开,用后脑勺对着他:“出阵多好,早点清理完溯行军,战争结束天下太平,我不就有时间呆在本丸了么。” -- 第94页 ——说谎。 从鼻尖飘过的灵力中还带着蛋糕的甜腻,可其中气息却是苦闷的,带着层层掩饰的虚伪感。 髭切没有戳穿,他笑眯眯道:“药研他们也是希望您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步调慢下来,太拼命了对您的身体也不好。” 审神者闷闷地说:“我知道。” 药研以前从不给她添麻烦,这次大约是因为她突然生病,刀剑男子们都紧张起来,生怕她出意外。 “您可以多下楼去看看,在本丸中散步、泡泡温泉,这些药研肯定不会反对。” 髭切想了想又补充道:“去万屋也不错,您不是说要还我手帕吗?可以一起去万屋走走,我听说许多审神者大人都将万屋作为闲暇时的消遣。” “万屋?”审神者兴致不高:“时之政府不是说除了出阵减少外出么?现在最好别去万屋,直接网上买了让他们送过来吧。说到这个,你的手帕到底是什么材质?有没有牌子?快点告诉我,我好买。” 髭切叹了口气:“用不着,您把原来那条还我就好。” 车轱辘话滚了一圈回到原点,审神者不耐烦了:“不说就算了。”她自己对比着找。 储物袋就放在她桌上,审神者起身走过去拿起储物袋,往里掏了两下扯出条染血的帕子。 她隐约感觉储物袋中的气息不对,放下帕子又伸手进袋子里翻找,很快把气息的源头捞了出来。 ——那是一大块玉钢。 刚一离开储物袋,玉钢上精纯细腻的灵力立刻挥散开,髭切敏锐地转头看去,审神者手中闪着辉光的金属根本无法遮掩。 髭切问道:“主人,那是什么?” 审神者看着凭空出现的玉钢怔了怔,随即从玉钢充满灵力的气息联想到什么,马上放下玉钢继续翻找。 ——果然,那块金色的金属碎片也不见了。 都说召唤的主体要对召唤对象付出代价,至少她和付丧神之间就是如此,所以麒麟神召唤她,报酬就是那块金色碎片?……可为什么碎片还能变成玉钢呢? 髭切见她愣住:“主人?” 审神者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额头,把脑中纷乱的思路撇干净,咽了口唾沫:“我、我得去找幻姬问问……” 关于这块玉钢的来历、能不能用来修复膝丸,还有骨喰的变化等等,上一个任务中积累的问题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太多了。 髭切提醒道:“您忘了吗,时之政府建议减少外出,以减少被溯行军袭击的可能性。” “……也对。”审神者懊恼道:“我怎么忘了这个。”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将玉钢收回储物袋,拎着向楼梯处走去。 髭切:“主人?” “我……有点事要想想。”审神者心事重重地上楼,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回身对髭切道:“告诉长谷部,立刻停止所有出阵安排。” 髭切迟疑:“所有出阵安排?” “是的,所有,包括远征。”审神者凝重道:“万屋采购也取消,本丸能自己解决的全部自己解决。” 髭切微微蹙眉:“是因为时之政府的通知?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通知中说出阵还可以正常进行。” “不,你不知道,出阵必须停止。”审神者想了想,干脆转身下楼:“我自己去找长谷部,你不用去了。” 髭切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噔噔噔的脚步声走下楼去,表情开始变得困扰:“不能出阵啊……” “长谷部?长谷部——?”审神者出了天守阁,在本丸中大声唤道。 就在刚才,她突然意识到一点: 转送阵是时之政府提供的系统,每次转送都会将进出两个坐标记录在时之政府总部,一旦坐标泄露,溯行军能轻易入侵本丸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真的像英猜测的那样,是时之政府内部有情报泄露导致溯行军入侵,那何止是减少外出,连出阵都应该全部停止,因为出阵使用的时空祭坛也跟转送阵一样在时之政府中有备案,谁能保证只泄露转送阵的数据库而不泄露时空祭坛的? ——而且还有一点。 “除了停止所有外出,还有一点。”审神者拉着长谷部叮嘱道:“以后每次把新坐标上报给时之政府后,立刻更换坐标。” 压切长谷部愣道:“您这是……” 审神者眼神阴霾,低声道:“我怀疑时之政府内部有情报泄露,我们的即时坐标决不能被时之政府知道。” …… “坐标呢?我问你她的坐标到底是什么?!” 某个本丸中,身穿月白狩衣的年轻人正朝着一个人咆哮,唾沫星子雨点般的飞溅。 “甲州金小判你想要多少?我全部都给你!但是坐标——我要坐标!” “这,这个……您问我我也没办法啊……” 若是审神者在这,她会认出来,正被2号逼问的人正是当初把她接到时之政府的接引人。 此时接引人面色青白,还不停用袖口擦着汗,眼睛不断瞄向远处的一个甲胄武士。 破烂狩衣、黑帽、骨手中拿着比人还高的大薙刀,面容被白布遮住,浑身缠绕着缕缕黑雾……即使接引人从未出阵过也认得出来,这是个溯行军!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有,有……”2号脸色白得不正常,头发乱糟糟的,帽子也不知去哪了。满头满脸都是汗。 -- 第95页 他抓着接引人的肩膀,两手颤抖不已:“你必须告诉我她的坐标……4号的坐标。你是她的接引人,她的信息你有权限查看……我们必须要给两个坐标,如果交不出来,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这!” 两个坐标中的另一个是幻姬的坐标,她的情报2号连边都摸不着,只能从审神者4号身上下手。 接引人满心都是后悔,早知道他今天就去出外勤多好,结果被这种疯子请到这来。在没看到溯行军前,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被权贵看上,可以背靠大树乘凉,结果…… “我,我也不知道……”接引人上下牙都在打颤:“我、我已经给你、我的、我的账号了,坐标、坐标都在上面。要是进不去……那、那只能是,坐标过期……” 2号脸色惨白:“那个贱人……她没有报即时坐标……” 远处的甲胄武士安静地站在转送阵旁,这处本丸的转送阵已经因为主人的拱手相让而被它们完全控制,只要得到坐标,它就可以带着藏在时空夹缝中的无数同伴涌进另一个本丸。 要是得不到……它也能将同伴召唤到这里,杀死A组2号审神者,削弱A组的战斗力……想必它的主人也会满意这个结果。 接引人都快哭了:“大人,您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勾结溯行军是时之政府唯一一条绝对无法容许的重罪,他现在就算能脱身,身上的嫌疑也洗不清了。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2号眼中满是血丝,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姑妈不帮我,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要被别人永远骑在头上……?” 接引人没有办法,只得绞尽脑汁地想:“4号……4号……” “我,我想起来……她很重视手底下的付丧神……” 本丸中唯二两个人类窃窃私语,天空上没有生命的纸式神正飘飘荡荡。 数分钟后,2号抬起头,苍白的脸因兴奋涨成红色:“这个好……这个很好……” 他抬头对空中的式神大喊道:“把那振赝品叫来!” …… “今天的公务已经完成。”髭切将整理好的文件夹在腋下,对审神者微笑:“我去将文件放回二楼,顺便把您的药拿来。” “哦,去吧。”审神者百无聊赖,她躺在被炉里,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喝了药,又该吃晚饭了……我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啊……” 不能出阵、不能看公务、不能看史料、不能手合、不能练灵术……她这三年来的日常一下子被砍光了,内心空虚得不行。 髭切帮她把药端上来后,审神者以借酒浇愁的姿态咕嘟嘟地把药干了,放下碗,被苦得咂舌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 审神者瞪大了眼:“嗯???” 髭切收回手,又拨了一瓣下来,轻笑着送到她嘴边:“本丸收获的蜜柑,昨天才被我摘下来的。” 甜倒是甜,就是这种越矩的行为不能鼓励。审神者瞪了髭切一眼,忽略他递过来的橘瓣,伸手把他手中的蜜柑抢了过来,自己掰了瓣送进口中。 髭切没有在意,他吃掉橘瓣,提议道:“您要是感觉无所事事,可以去本丸中转转,看大家内番或游戏,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乐趣。” “是么……”审神者想道就这么耗着也是耗着,出去走走也好,“那就去吧。”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天守阁,一群小短刀呼啦啦地冲了过来:“主人——!!!” “主人快过来!跟我们一起来!” 审神者没反应过来:“你们这是……?” 厚藤四郎拉着她的胳膊:“大将!一起来打比赛哦!六缺一就差你了!” “什么?打比赛?” 等被拉到本丸最大的庭院里,看到高且宽的球网、地上的石灰线,以及网边朝她挥手的刀剑男子们,审神者这才明白过来。 “你们……你们可真是……” 她眼眶发酸,药研看出来了,他走到审神者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大将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小小的打一会儿还是可以的。这群人可练了很长时间哦,大将来检验一下他们的水准吧。” 审神者没忍住伸手揽过药研的脖子,在他头上揉了吧:“多谢你们!” 网边的和泉守兼定朝她喊道:“快来!我可是练了三个月的扣杀,今天绝对要让你刮目相看!” 堀川国光无奈道:“兼桑,我们和主人是一队,还有兼桑今天负责一传,要扣杀的是主人哦。” 网对面是一水的180+,长曾祢、烛台切、山伏国广。 烛台切手中熟练地转着颗排球,对审神者笑道:“来吧!不是总觉得跟短刀们打不过瘾吗?今天就由帅气的我来做您的对手,您可要小心哦!” “那我拭目以待。”审神者浅浅地笑了出来,朝他们跑去。 药研留在原地,摘下眼镜拨弄被揉乱的头发,指尖抹过眼角,手套粘上点点湿痕。 这一“战”打得足够尽兴。 打完后,审神者笑着揽着堀川国广的肩膀,毫不吝惜夸奖:“堀川的二传做得非常好!明明没有配合过,时机却把握得超完美!” 堀川国广涨红了脸:“我其实没怎么……还是兼桑的一传完美,所以我才能传好的……” 而明显没扣爽的和泉守正在和另一对讨价还价:“下次我来做你们的主攻手!烛台切你跟我换!” -- 第96页 几乎全本丸的刀剑男子都来看了这场比赛,现在所有人一起往大广间走,准备开饭。 几振平安老刀走在最后,髭切和三日月宗近、莺丸三个走在一起,脚步慢吞吞地拖在后面。 莺丸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他轻声道:“今天之前,这座本丸都与我的想象相同……” 三日月宗近笑道:“哈哈哈,小姑娘其实并不冷漠,只是把出阵看得太重了点。” 莺丸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略显怀念道:“大包平会喜欢这种氛围的吧……” 他们略聊了几句,三日月宗近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髭切,微笑道:“髭切殿,今天很安静呢。” 闻言,髭切轻轻挑了下眉毛:“是么?大约是公务看多了吧,有点累了。” 三日月宗近稍稍收敛了笑意:“你……” “我没事。”髭切打断他的话,嘴角如往常一般勾起:“就是在考虑以后,这座本丸是不是永远都能保持这样的氛围,要是能保持就太好了……之类的。” 三日月宗近没有相信他的话,碍于莺丸在边上,没有直说:“髭切殿可与小姑娘谈谈,她是个宽容的性子,会聆听臣下的想法。” 髭切笑容变冷了些:“哦呀?不如还是您先去吧……毕竟……”你才是来历不明的那个。 三日月宗近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被被和长腿部的近侍曲(呆滞.jpg 第38章 温泉|坦白 球赛结束, 大家一起去大广间吃晚饭。 晚饭是简单的荞麦面配天妇罗,由歌仙兼定掌勺完成。次郎太刀兴冲冲地开了酒库, 抱着两坛樱花梅酒来与大家共饮。 审神者生日那天的情形几乎再现,小短刀们一齐围坐在她身边,成年刀剑在厅中划拳行酒令, 好不热闹。 “阿鲁基桑麻——你今天太狡猾了!” “就是就是!当时我们还以为山伏桑一定能拦到您呢!” 今剑跳起来,高举双手演示道:“烛台切桑、山伏桑和长曾祢桑都跳得那——么高了!” 厚藤四郎:“结果大将居然避开了诶, 我还以为大将会强行突破呢……” 审神者微笑道:“那叫‘一人时间差’,在对方拦网开始下落时起跳扣球,专门用来对付比自己高大的拦网。” “咔咔咔——拙僧的修行看来还不够啊!” “我也想学!主人下次教教我吧!” “歌仙桑, 别光喝酒。”烛台切按下歌仙兼定的酒杯,将自己碗里的天妇罗虾夹了一只给他:“您今天的炸虾做得很好吃。外壳薄且酥脆,内部虾肉细腻爽滑, 下次一起做吧。” “唉……我就是……我只是……”歌仙兼定脸上酒气上涌, 眼睛也泛红, 他放下酒杯哽咽道:“今天主人笑得真开心,希望这些日子能永远继续下去啊!” “哈哈哈哈……”烛台切失笑:“肯定会的。下次我们练球歌仙桑也来吧,你今天不一直在厨房附近偷看吗?想跟主人一起玩就要抓紧机会。” 歌仙兼定狠狠闷了一口酒:“说定了!” 烛台切又转向另一边的一期一振:“一期殿?” 一期一振面朝主位的方向, 目光看着坐在短刀中间的少女, 略显失神。 “一期殿?” 一期一振反应过来:“抱歉, 请问有什么事吗?” 烛台切邀请道:“下次你也来吧, 反正这段时间都不用出阵,不如带上藤四郎们一起打球,既给短刀找事做, 也能多点理由让主人下来玩。” 一期一振心中一动……像今天那样和主人一起打球么? 排球这种现代运动对任何刀剑男子来说都很陌生,但今天看过主人在场中挥洒汗水、全神贯注的样子,相信没有哪个刀剑男子不心动,都在想象赢球后与主人笑着击掌的是自己。 一期一振谦虚道:“只要你们不嫌弃……” 烛台切笑道:“哈哈哈哈——我们可是刀剑男子,再怎么样,运动神经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 大广间中还有数振刀剑游离在人刃群之外。 笑面青江与千子村正、龟甲贞宗坐在一起“呼呼呼”地不知在笑些什么,经过他们周围的刃纷纷感到脖颈一凉。 三日月宗近与莺丸品着酒,轻声细语地聊着,忽略老年僧衣和运动外套,两人的姿态颇有平安贵族老爷的风范。 髭切坐在末席独自喝酒,速度不快,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送,看得寸无颇有些紧张。 寸无犹豫劝道:“兄长,喝酒伤身,您还是别喝了。” “别担心,我们是付丧神,不是人类。”髭切柔和的声音一如往常:“弟弟丸想去找主人就去嘛,我不会喝醉的。” 寸无纠结了下,还是没能抵挡被主人温柔摸头的诱惑,再次叮嘱髭切不要多喝后,向主位跑去。 髭切坐在广间角落里看着寸无跑向主位上的少女,被她揽在怀中亲昵地揉了揉头发。 ——真好啊。 髭切将斟满的酒碟送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混在短刀中的寸无忽然感觉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席末,原本兄长坐着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 身边短刀们的欢呼打断了寸无的思绪:“耶~~~和主人一起泡温泉!” 性子认真的前田纠正道:“不是一起,主人的温泉池是单独分开的哦。” -- 第97页 “但是我们也可以在隔壁一起泡嘛!” “就是就是!与主人一同入浴!” “嘿嘿嘿……主人要是想把人家绑在大腿上入狱也是可以的哦~人家可是专业的护身刀呢~~” “乱——!” 成年刀男也听见了短刀的欢呼。 龟甲贞宗勾着嘴角推了推眼睛:“哼哼……温泉呢……” 千子村正微微一笑:“哦?温泉吗……那我就脱了吧。” 笑面青江感慨道:“说起温泉,男女共浴也是我们国家的传统之一呢,就是所谓的‘无遮大会’。呵呵呵,这可真令人向往。” 在无数拔刀声响起前,笑面青江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赶紧补充道:“我指的是向往过去的传统文化!是已经消失了的传统文化!” “太晚了青江君。” “在后山给你寻块风水宝地厚葬吧!” 审神者极少去泡温泉,刀剑男子激动得很,审神者自己倒无甚感觉,反正都有挡板,就跟现世的温泉屋一样。 而且本丸的温泉池实在太大了,不像只能容纳十余振刀剑的修复池,真正用来泡澡的温泉池一次性可以让至少三十振刀剑入内,再加上各刀派的院里还有独立的浴室和泡池,平常温泉池从未爆满过。 夜深了,本丸温泉池灯火通明。 袅袅水汽中,男汤一侧下饺子似的扑通进数振小短刀,另有各色或成熟或青涩或肌肉翁张或线条流畅的男性躯体慢慢走入水中,个个面容精致身材上佳,歌舞伎町最赚钱的牛郎店与之相比也不过如此。 女汤一侧则过分冷清。 审神者冲洗净身体后,连浴巾都省了,随意地走入池中,被微烫的温泉包裹全身,靠在池边坐下。 确实舒服……审神者轻轻叹了口气:“唉……” 她声音落下,忽然发觉周围特别安静,随即从男汤那边传来怒吼声:“混蛋你流鼻血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刚才也在揉鼻子!” “一看你的表情就没在想好事!” 审神者微微哑然,心里想的却是这群付丧神未免太像人类了,居然连流鼻血都做得到? 一阵风吹过,她感到有些冷,于是含胸往水下沉了沉,然后……漂、漂起来了! 审神者红着脸捂胸沉进水里,半张脸都在水下后终于放松了些,开始反思自己就像药研说的有多不注意身体,胸变大了居然现在才发现! 以及……是不是要买新bra了? 隔壁男汤中有人高声道:“主人!吃橘子吗?” 审神者仰头看向木制挡:“你们拿了橘子?” “当然!” 一颗金澄澄的蜜柑从对面被扔了过来,审神者抬手接住:“谢谢!” 有这颗蜜柑开头,接下来刀剑男子们纷纷问她要不要杏、枇杷、油桃、梨子……仿佛要把本丸的果园在审神者面前展示个遍,许多水果审神者来不及接便落进温泉水中,被泡了会儿后,竟然飘出果香。 “青枣更好吃!” “草莓明显可爱多了!就跟我一样~哼哼~” “吃水果又不看可不可爱!” “不可爱你居然还让主人吃?” “加州清光你想打架吗!” “我,我觉得柿子比较好……” “南无阿弥陀佛……这个季节,还是吃桑葚吧……” 各色水果从另一边纷纷被扔了过来,吵闹中有一道婉转如莺啼的声音响起:“主人,要喝点茶吗?” 审神者生怕自己说晚了对面就要扔茶壶过来:“不不不不用了谢谢你们!” 男汤那边这才消停了点。 审神者趴在岸边剥蜜柑吃,忽然听见隔壁又传来声音: “龟甲你来得好慢啊。” “诶?龟甲你为什么不脱衬衫?” “呵呵呵……毕竟,我不被束缚着是不行的……” “束缚?” 入水声响起,数秒的安静过后——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退酱不许看!乱、厚、前田都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三年积蓄全给你!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哦……龟甲你手法还真专业呢。” “呵呵呵过奖了。” “什么……?药研,你……” 隔壁闹出的动静太大,审神者也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男汤忽然安静,紧接着——“喂你们想干什么!啊啊啊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一点都不懂艺术的魅力——” 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去,随即是长谷部令人安心的沉稳声线:“主人,没事了,请您继续享受温泉吧,任何会威胁到主人的身心健康的存在都已被我压而切之。” 审神者:“……谢,谢谢长谷部。”总觉得对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希望没出刃命才好…… 几番混乱过后,大家终于能安静下来泡温泉。 审神者一个人占了能装下十几人的温泉池,仰头半躺在池边,身子在水中飘飘荡荡。 男汤那边偶有说话声和泼水声传来,比她这边热闹多了。 ——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人。 审神者环视整个温泉池,白雾漫漫,只有她一个人在。 国中时,要是有合宿集训,住的地方都会有大澡堂,她们一队十二个女孩,在泡池里玩的时候哪里还有平时在学校的矜持,白天训练多累,晚上玩水就有多疯,尖叫声令同来合宿的他校女生侧目而视。 -- 第98页 她们的队长总是在一边叫停,反而被扑腾得更狠;她是主攻手又是二年级的前辈,来闹她的都是三年级的学姐或同级;一年级的学妹最可爱,有些人玩得开,有些羞答答地用浴巾遮着自己坐在池边,最后全被拉下池子用抱抱的方式量了胸围…… 想到这里,审神者下意识地挺了挺胸,心道要是再在一起泡澡,自己绝对不比队长差…… 等等!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审神者猛地扎进水里,泉水没过头顶,咕嘟嘟地冒出一串泡泡。 好一会儿后,审神者才慢慢浮出水面,露出的半张脸满是绯红色,藏在水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以前她想起队友们,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总想着她们未完成的目标和永远的遗憾。 但是这次她想到的是大家曾经相处的瞬间,那份快乐永远沉淀在她心底,哪怕世界已经毁灭,曾与她相知相遇的人都还嵌刻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被磨灭半分。 ——谢谢你们。她在水中无声地说。 …… 因为放松,审神者稍微泡得久了点,被药研隔着墙提醒才意识到时间不早。 出水擦身、换已经备好的浴衣,审神者这才发现,这里准备的浴衣居然是双面加绒的,底色淡粉,玫红和浅粉相间的腰带比普通浴衣长很多,能在腰间打出完整的蝴蝶结。 嗯,一看就是乱藤四郎的品味。 审神者脚步轻快地走出温泉间,洗过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才刚刚干了点就不羁地翘起好几撮。 温泉间外,有人从幽暗的小路中漫步至灯下,朝她走来。 “三日月?”那身老年僧衣在一众运动服中太有辨识度了,审神者问道:“来泡温泉吗?” “哈哈哈……已经泡过啦。” 三日月宗近嘴角含笑,眼中的夜比本丸的夜空还要澄澈,他朝审神者伸出手:“老爷爷睡前散个步而已,小姑娘能陪我走走吗?” “……怎么忽然想散步?” 走在夜里本丸昏暗的小路上,审神者一手挽着三日月宗近的臂弯,木屐在石子路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道:“哈哈哈……只是今天,看到小姑娘与刀剑男子们的‘排球赛’,有感而发。” 审神者抽了下嘴角:“每次听到‘排球赛’(バレーボール)、‘skinship’之类的英语词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哈哈哈……作为刀确实活了很久,可也要接受新事物呀。” 三日月宗近带着她缓步走着,温声道:“其实,我有一件事必须向小姑娘坦白。” 审神者挑眉道:“坦白什么?关于你和莺丸一天喝完了一罐玉露茶?一共500小判,已经从你们俩的月俸里扣掉了。” “哈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忍俊不禁,心里感慨这孩子越来越活泛了。 他轻咳两声止住笑意,叹了口气:“不是玉露茶,而是另一件事。我本该早早向你坦白,却一直踌躇犹豫至今……小姑娘听了后,若有任何惩罚,都是我应受的。” 听他这么说,审神者更奇怪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三日月宗近用沉静的声音道:“我来自B组1号本丸,我的前主与髭切殿的前主是同一人。” 审神者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惊讶道:“你……你也是那个‘活击’里的……” 三日月宗近眼中带着点笑意:“是。” 审神者喃喃道:“难怪你的机动性……不对!” 她想起什么,突然紧张起来,抬手抓着三日月宗近的衣袖:“你既然来了我的本丸,那剩下的大典太光世和鹤丸国永又在哪……不会是……” 三日月宗近柔声安抚道:“他们没事。大典太殿应该在清理废弃本丸时被时之政府回收了,鹤丸殿暂时不愿意找新主人,他一向聪明,此时大约正在某个世界中游玩吧。” “那就好……”审神者长出口气,放松下来。 三日月宗近温和地看着她:“小姑娘不问我为什么吗?” “问有什么用。”审神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闷闷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说呢?还是在今天……继续瞒下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三日月宗近叹道:“原本是这么想的,只是今天……” 今天的球赛,本丸中的刀剑男子们准备了至少有一个月,他也被问过想不想参加。 停止出阵前,本丸中日课繁忙,答应一起练球的刀剑男子却不少,大家都是从出阵后、内番后,挤出时间来练习,今天没上场刃的还有压切长谷部、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陆奥守吉行、蜂须贺虎彻等等。 一开始,三日月宗近和莺丸都觉得这与古时臣下用来讨主人欢心的歌舞无甚区别,直到今天下午。 与她打球的刀剑男子们,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只为了博她一笑,可打到后面,所有人都被她的神态、肢体动作感染,眼中只剩下那只球。网边双方都尽了全力,到最后只为了将球扣下、将球救起,目标从外在的一笑变为排球本身,都在享受着这一刻。 想来,明天本丸中开始自发玩球的刀剑男子会翻上几倍吧……三日月宗近心中略感惭愧,他还是小看了这座本丸与它的主人。 “那以后你也一起来吧。”审神者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就是这身僧衣可能不方便,我也要换身运动服才行。” -- 第99页 三日月宗近笑着颔首:“哈哈哈,只要小姑娘不嫌弃老头子学得慢。” 审神者心里翻了个白眼:“全本丸学得最快的恐怕就是你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间便绕了大半个本丸,来到时空祭坛附近。 本丸已经停止一切出阵任务,按理说恢复室应该没人,可现在却隐隐亮着灯,有脚步声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三日月宗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半,审神者看着那边惊讶道:“髭切?” 来人步入灯下,睫羽在颧骨上洒下大片暗影,金色的眸子晦暗不清:“哦呀?我该说真巧?” 审神者问道:“你刚才在泡修复池?” 髭切微笑道:“是的,嘛……温泉里人有点多,我看龟甲也需要泡一下,就一起来了。” 审神者没想太多,她直接提起另一件事,语气中带上了点抱怨:“我还以为你和三日月关系不好,结果你们居然一直认识,你还替他保守秘密那么长时间。” “……哦呀。”髭切嘴边笑意不变,看向三日月宗近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温度:“毕竟是曾经的同僚……” 三日月宗近半阖上眼帘,轻声道:“还好小姑娘宽容,能拥有这样的主人,是我之幸。” 审神者即使迟钝,在这种语速慢得诡异的氛围中也多少感觉出什么,她迟疑道:“你们……关系其实不好?” 三日月宗近哑然,髭切也弯了眉眼,还是前者先开口道:“哈哈哈……小姑娘就放心吧,我们在前主处就常常同队出阵,现在也一样,不和可是战场上的大忌。” “……不知髭切殿又怎么看呢?”三日月宗近看向髭切,眼含笑意。他相信,看了今天下午的球赛,髭切所感受到的与他相同,或许更为震撼才对。 审神者也跟着看向髭切,眼中没有任何怀疑。 髭切面上还是带着那抹温和浅笑:“不和啊……” 才泡完恢复池,他体内灵力充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饥饿感……那么胸腹间正在灼烧的又是什么呢? 髭切的目光落在她挽着三日月的手上,不知为何,脑中想到的却是今天下午的球赛——她跳得很高,宽大累赘的巫女服无法拖慢她的脚步,抬手扣球时,比男子纤细许多的手臂上覆着薄薄的肌肉线条,脸上汗水晶莹,看着球的眼睛里闪点点星光。 自己可能真的吃错东西了,不然为什么这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烧得他心中空虚。 髭切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胸腹,是当初不该吃那片灵魂的吗?可要是不吃,他心中的恨意又如何消解,又能向何处发泄…… 审神者迟疑道:“你晚上吃坏肚子了?寸无跟我说你总去厨房找宵夜吃,以后还是少吃点吧,虽然没听过付丧神也会胃不好,但万一是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治。” ……啊……寸无,他的弟弟。 胸中的火烧光了一切,髭切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灼痛,嘴边笑意反而更深。 审神者一愣,她这是看错了么,怎么髭切的眼睛…… 三日月宗近抬手挡住审神者,将她拦后一步,他的本体不知何时已在腰间现形,三日月宗近手握刀柄,对髭切沉声道:“凝神静气,髭切殿,你不想被我斩落于此吧!” 髭切金色的眼瞳中闪着点点幽火般的红芒,右额上一根黑红鬼角正慢慢钻出皮肤,直长至手掌长。 审神者愕然道:“暗堕?!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不明白髭切在她这里堕化的理由,却不知道髭切从未被祓褉过,堕化自然也从未被逆转。 髭切嘴边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姬君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这句话,髭切转身隐入黑暗之中,审神者不顾三日月宗近阻拦,推开拦着她的手,紧跟着冲进黑暗。 “髭切——!” 第39章 阿尼甲4 ——啊啊……这次可真是失态了, 完全没有源氏重宝的样子…… ——按理说应该还能再压制至少一个月才对,果然是不该吃那片灵魂吗?虽然不爽……还真的被三日月说中了。 髭切步子匆匆, 却毫无头绪,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两点幽火,身上暗堕气息浮动, 已完全无法掩饰。 ——所以,接下来……他还能去哪? “髭切——!” 他猛回过头, 眼前是模糊重影,但对灵力的感知却格外精准——又是那股纯净的、充满包容的灵力! 髭切胸中狂躁的野兽再也按捺不住,张开爪牙扑了上去。 “髭切!” 审神者被仰面摁倒在地, 后脑勺磕在石子路上,疼得眼冒金星,这也令她心头火起。 仔细想想她干了什么?她不就是因为髭切确实干过的坏事而惩罚他吗?畑当番也能把刃做到暗堕?她还没扣月俸呢! 髭切眼中鬼火大盛, 他抓着审神者的肩膀, 口中虎牙居然在伸长, 张口就要向她咬过来。 审神者丝毫不怂,抬手一掌以掌根精准磕上髭切的下巴,后者被顶得后仰, 上下牙相撞发出喀声。 审神者怒道:“给我起开!” 髭切偏头避开她的手, 反过来张口要去咬她手腕, 审神者想收手却被他抓住小臂, 手跟铁钳似的令她挣脱不开。 -- 第100页 他口中湿热已袭上她的皮肤,眼看虎牙就要嵌进手腕里,审神者正要狠心用灵力将髭切震开, 忽然听见有人喊道:“阿尼甲——!你在做什么!” 髭切的动作僵住,眼中红芒小了一圈,终于清醒过来。 不远处,寸无正从他身后朝这边跑来,口中还喊着:“兄长快放开主人!” 髭切松开审神者,胸口剧烈起伏,他快速站起身,没有回头,而是擦着审神者又要往别处去。 审神者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揪住髭切的衣领,硬是将他扯回自己面前。 审神者看着那双闪着红色的眼睛,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跑什么!” 髭切嘴唇动了动,他握上审神者抓住他衣领的手,正想掰开,却被审神者反手一掌抽在脸上,啪地脆响声连寸无都听得见。 “主人?” 寸无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只见自己兄长弯腰捂着脸,似乎很痛苦似的。 “阿、阿尼甲……”寸无的大眼睛中开始迅速积蓄泪水,审神者向前一步揽过寸无,不让他细看髭切,却不知寸无脑中已经脑补完了整个故事—— ——自己的兄长对主人图谋不轨已久,今天喝闷酒喝醉后,终于抑制不住身体里那颗禽兽的心,将魔爪伸向了主人…… “主人!”寸无一把抱住审神者的腰,脸埋在审神者的浴衣里,痛心道:“您就把这振阿尼甲刀解好了!身为源氏重宝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德忘主的事!真是太丢脸了!” “诶……??”不,这一定不是我可爱的弟弟丸!髭切睁着一双红眼睛从指缝里往弟弟那边看,被审神者踢了一脚小腿,只得乖乖转回去。 寸无还在努力劝审神者断舍离:“主人请相信我,阿尼甲虽然不擅长畑当番,但还是一振善良的好刀。这振阿尼甲一定是因为我把放材料放错了,所以脑子才出了问题,新的阿尼甲一定会比这振更好!” 说着他扭头看向髭切,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阿尼甲!快跪下谢罪,谢罪完就去跳刀解池吧,现在只有死才能洗清你带给主公大人的耻辱了……呜呜呜呜呜呜……” 髭切:“…………” 审神者轻咳了下,忍着笑意道:“寸无别紧张,你误会了……” 寸无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误会?” 审神者把刚才急智想到的理由说了出来:“呃……你兄长他喝醉了,遇到我,我想扶一下他,可是没扶稳,就,就两个人都摔了。” “真的吗……?”寸无愣愣道。 “是真的!”审神者越说越顺:“虽然是意外,但被非礼了我还是很生气,所以才打了他。现在髭切大约也是觉得丢脸才不敢看你的吧。” 听了这理由,寸无还是不放心,他看向髭切,小心翼翼道:“阿尼甲,你真的没有袭击主人吗?” 髭切:“…………”弟弟丸好样的,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审神者忍笑道:“他大约是咬到舌头了,暂时说不出话来。寸无先回房睡吧,你兄长去泡会儿恢复池就好,我也有话跟他说。” “噢……那好吧……”寸无一步步三回头地走了,还依依不舍地叮嘱道:“兄长要早些回来哦,喝醉了就不要乱跑,会给主人添麻烦的。” 终于糊弄走寸无,审神者转身看向髭切,后者放下捂脸的手,也直起身来。 暗淡灯光下,髭切左脸上只有淡淡红痕,显然刚才那一掌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审神者目光扫过髭切的眼睛和额上鬼角,眼神复杂道:“为什么会暗堕?” 髭切勾起一边唇角:“姬君,我从未被祓褉。” “果然……”审神者看着髭切,被他脸上的笑意膈得心里不舒服:“不想笑就别笑!” 髭切收了假笑,胸中躁动的野兽经过刚才的大起大落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该走了?” 审神者冷冷道:“我本丸都封了,你还能去哪!刀解池吗?” 髭切莫名感到心中一松,嘴边不由自主地浮出笑容:“姬君舍不得我?”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你再说一句我就后悔了。” 髭切又叹了口气,一双鬼眼竟显得哀愁起来。 审神者烦躁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我的本丸?来看你弟弟过得好不好吗?” “这只是一半原因。”髭切语气温和:“另一半,只有与审神者签了契约才更有机会接触到那个人。” 他对审神者柔声道:“姬君也与那个人有仇把,要是想杀他,就用我这振‘鬼切’吧,有斩鬼传说在身的刀对付起阴阳师来更方便。且无论事情成败,时之政府追究起来,您大可把我送去顶罪,免得废了自己的刀。” 看见这样的髭切,审神者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冷声道:“你太长了,要用的话我肯定先把你切短一段!” “哈哈哈哈……”髭切轻笑出声,不知为何,他感觉胸腹间的火又开始燃了起来,不过这次一点都不暴烈,而是温暖的、轻柔的填满了整个心房。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髭切眨了眨眼,他眼中虹膜都已被血色浸染,红得剔透,“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要不直接去磨短成胁差吧?以后就做主人的佩刀好了。” “放屁!”审神者横了他一眼,“跟我来,先把你的脸弄回去!” -- 第101页 此时,本丸中大多数院落都已熄灯入睡,审神者带着髭切摸黑来到恢复室附近。不久前她才与三日月宗近在这里分开,现在这边已经没有人了。 “看来三日月已经回去了……” 髭切轻哼道:“那只老狐狸哪里回去了,刚才弟弟丸就是被他叫去的。” 审神者瞪了他一眼:“不要诬陷人家,他可是先坦白的,哪像你这样满嘴没一句真话!” 髭切有口难言,之前威胁三日月宗近的明明是他,结果今晚吃亏的刃也是他。 髭切舔了舔自己长长不少的虎牙,微笑道:“他技高一筹罢了。” 来到恢复池边,审神者将手伸入水中,往里注入灵力。 髭切脱了内番服,腰间乖乖围了条浴巾,站在池边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我会不会在泡完之后也能长大呢?” “长大?”审神者把这话理解为长高:“你已经够高了吧。” 髭切:“哎呀,三日月殿不是经常说吗?‘无论人还是刀,大就是好’……啊,也不对,他说错了。” 髭切想了想,补充道:“果然还是合适比较好吧,一味的大的话,就像主人会觉得我太长了,短一截才合适。” “哦?”审神者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我确实用短刀和胁差比较习惯,歌仙建议我可以开始练打刀和太刀,可惜没找到时间。” 恢复池中的灵力浓度已经到达极限,池水透出浓郁的金色,审神者站起身道:“赶紧去吧,这应该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暗堕气息。” 髭切在池边半蹲下来,伸手想撩水又有点畏惧似的把手缩了回来:“啊哈哈……这看起来真有点可怕呢……” 审神者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泡个水么,你都说不痛了。” 髭切:“嘛……虽然不是痛,但刺激太过也……” “你废话太多了!”审神者飞起一脚踹在他背上,髭切Pia的一声砸进水里,溅起大片淡金的浪花。 “咕嘟噜噜噜——” 髭切入水的地方冒出一大串泡泡,里面的人影似乎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数秒后,一只光果的脊背和奶油色的后脑勺浮出水面,腰下还有条毛巾飘飘荡荡…… “髭切?!”审神者悚然一惊,不会真的泡出问题了吧? 她赶紧伸手去抓,指尖刚够到毛巾边缘,一只胳膊突然破水而出,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往下一拉——“啊——!” 扑通一声,池边这下一个人也没有了。 审神者憋着气在水中乱划了好几下,还好水不深,她很快掌握平衡,左手扶着另一个人的胳膊站了起来。 髭切站在水中,池水只到腰间。 他看着审神者浑身湿透、头发凌乱、气急败坏的样子,居然略显失望道:“原来您真的不会有感觉啊……” “我看你还是跳刀解池去吧!!!” 审神者怒道,顺手把右手中抓着的东西朝髭切脸上甩去,被髭切眼疾手快地抓住另一端。 髭切笑道:“哎呀呀,不要生气嘛,您问过我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还一直想着……” 他眼角余光终于发现手中抓的是什么,笑容僵在脸上。 审神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气极的表情也登时凝固。 ——那是条毛巾。 夜里安静得连蛐蛐声都没有,审神者听见自己咕嘟的咽了口唾沫,耳边心跳如擂鼓般快了起来,盯着髭切的脸的视线开始发飘:“你、你好了就,就快点,上岸……我,我……” 她听不见,髭切此时也心跳如鼓,他耳膜被血管搏动的声音振得发胀……明明上次还能在她面前好不露怯地走出去的,髭切倒是想继续微笑,然后再说几句可能会被她打的话,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动了动喉头,视线完全不受控制地飘在审神者头上翘起的一撮湿发上,开口时几乎是气音:“好,好的……您先,先出去吧……” “哦……哦……” 审神者轻轻放开毛巾,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生怕自己的浴衣或带起的水流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她缓缓走到池边,顺着石阶上岸,努力保持脚步不急不缓,可惜踩在岸边水上发出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 审神者步子越来越快,几乎闪身出了泡池间,一离开髭切的视线,平静的姿态再也保持不住,飞快地跑出恢复室。 外面冷风一吹,审神者这才感到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烫,好像浑身血液都在心脏的鼓动下往头上涌。 “啊啊啊……我怎么就……” 泡池间里,髭切缓缓垂下拿着毛巾的手,目无焦点地看着身前的水纹,不自觉地长出口气。周身充满灵力的池水带来的刺激本该让他不堪承受才对,可胸腔中心脏跳得太快,头脑发热,令他无暇顾及这些。 “我……会被她打死的吧?”髭切自言自语道。 他低头看水面,模糊的倒影中,他额上的鬼角已经消失了,眼睛恢复了清澈的金色。 “……咦?” 透过水波,他身前的水池底下有两块暗色的东西。 髭切沉入水中,伸手将它们捞了出来……那是一双黑色木屐,系带是玫红色的。 髭切挑眉:“哦呀,慌慌张张的,居然连鞋子都忘了。” ……完全忘了谁才是罪魁祸首,以及自己刚才也一点都不平静。 -- 第102页 他拎着木屐走上岸,换衣服时又想到了什么,从橱柜里拿出两件浴衣,抱着走出恢复室。 “我好了。” 审神者转头看向恢复室门口,被人迎面盖下一件大浴衣。 “嗯???” “您可不要再生病了,我可是今日近侍,会被他们扔进刀解池的。” “我现在就想把你扔进刀解池!” “哈哈哈……那您可以直接用言灵命令呀。” 另一件浴衣被髭切从后面裹住了审神者,然后勾着两条纤细的腿弯一捞,就把审神者抱了起来。 “你还真是抱上瘾了啊!”审神者把蒙在头上的浴衣掀下,抬手狠狠pia了髭切脑袋一掌:“等这阵子过去你也别想出阵了,畑当番干到生锈吧!” 髭切委屈道:“我也想让您自己走,可您没穿鞋啊……” “……啊?”审神者动了动脚趾,发现脚上空空的,真的没穿! “是吧~”髭切勾着她腿弯的手动了动,木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笑道:“我已经拿来了。” 审神者憋着气道:“那你还抱什么!” 髭切耸了耸肩:“您又不重。” 说着,他已抬步朝天守阁的方向走去,口中还道:“我好歹也是近侍,您就让我尽忠职守吧。” 审神者冷冷道:“哦?那刚才要咬我的是谁?” 髭切哈哈一笑:“大约是某个不知死活的刺客吧!” 回到天守阁,髭切蹲下身将木屐放好,这才把审神者放下。 在她低头套木屐的时候,髭切看见她头顶翘着撮半湿的黑发,没忍住伸手想捋,被审神者警惕地打开手。 “唉……”髭切略显遗憾道:“您要是再矮一点就好了。” “哈——?”审神者拖长了声音,她踩在木屐上正好与髭切平视,眼神睥睨道:“不够高的是你吧,我可还在生长期呢!” 髭切:“…………” 审神者裹着浴衣向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以后要是灵力不足可以随时来找我,虽然补充灵力不能治本,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髭切看着她道:“目前?您想让我祓褉吗?” 审神者哼了一声:“算了吧,让你祓褉就要向那家伙真心道歉,还不如碎了你更快。” 髭切勾了勾嘴角:“所以……姬君愿意让我就这么留在这里?” 审神者回过头去,髭切金色的眼睛在灯下显得十分沉静。 她撇了撇嘴:“不然呢,说了你得给我干畑当番干到生锈。” 这振刀刚才还把称呼改回主人,现在又疏远地称她为姬君了。 髭切眨了眨眼:“哪怕我不可信?”他可是记得的,眼前的少女不久前还说自己“满嘴没一句真话”。 审神者干脆转身面对他:“你希望我相信你?” “嘛……毕竟三日月殿也说,‘不和是战场上的大忌’……”髭切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缓步上前,在审神者面前停下脚步,屈膝半跪下来。 他抬头看向审神者,眼睛直视她的眼睛:“三日月殿教了您如何聆听神的心音,那您现在来听一下我的心音吧。” 审神者心里不是很舒服,她有些排斥以这样的手段确定一个人是否忠诚。 髭切看出她不情愿,于是双手牵起她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上。 ——心跳……有点快。 这是审神者的第一个想法,然后才“听见”髭切的心音。 他的心音并不像三日月宗近那般宁静悠远,而显得有些飘忽、纷杂,审神者在其中听见了各种“弟弟丸、寸无丸、跑腿丸、马饲丸”等等……最后,是这样一道柔和却暗藏杀机的话语: ——我会将忠诚献给你,为您战至最后一刻,只求您能持我斩下那个人的头颅,为此,即使被烧身、折断,我也在所不惜。 审神者倏地抽回手,她的情绪也被髭切心音中的杀气调动起来,心跳略有些急促:“够了,我相信你。” 审神者深呼吸道:“至于2号……我答应你了,要杀他时,我会用你砍下他的头!” 髭切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就谢谢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尼甲开窍进程:56%……72%…… *** 这章改了好久,本想接剧情的(2号的便当已经热好啦~可惜没时间写……(作者君一滴也没有了…… 后来加了400+字数,v章价格还按之前的来,就算我送大家的啦~ 感谢大家对我的爱! 第40章 赝作|时机|阿尼甲和审神者 畑当番, 奶金色短发的太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扛着锄头步子轻快地走在田垄上。 “髭切殿……今天心情很好啊……”三日月宗近挽着个菜框, 走在髭切身边,打量了他几眼,笑眯眯道:“气色也不错。” 髭切:“…………”他不想跟这只老狐狸说话。 髭切瞟了三日月宗近一眼, 忽然也笑眯眯道:“我倒是有些理解那些神隐人类的刀剑的想法了。” 三日月宗近眼神一动:“哦?” 髭切轻笑道:“将自己感兴趣的人类带至自己的神域,一起无忧无虑地畑当……哦不, 是快快乐乐地永生下去,没有出阵没有溯行军。嘛……听起来很不错不是吗?” 三日月宗近半阖的眼微微睁大:“髭切殿……你……” -- 第103页 髭切如愿看到他表情变了,挑起一边眉毛道:“真名而已, 你猜我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拿到?” 三日月宗近叹道:“髭切殿,这可不是玩笑。” 髭切笑容更甚:“哦呀,三日月殿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在两振老刀打机锋的时候, 审神者也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的……休息? 工作被今日近侍蜂须贺虎彻包了, 烛台切光忠还给她安排了烘焙课, 下午才是排球时间。 一看还有几个小时才到下午,审神者摸着排球蠢蠢欲动,心道要不自己干脆翘了烘焙课, 带两个短刀去后山上玩一圈, 药研即使发现也不会叨叨太多的吧。 正想着, 一个金色和服的身影从近侍间走了进来, 递给她一个平板:“主公,似乎是您的通讯。” “谢谢。”审神者接过平板,一看, 对方显示着“接引人”三字。 “嗯?怎么在这种时候……”虽有些奇怪,但审神者还是按下接通键,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接引人的大头。 “你好。”审神者已换上她惯常的冷静面孔,“怎么,我的报酬到了?” 接引人额上立刻留下冷汗,他陪笑道:“报酬还需要一点时间。您也知道,最近又是清本丸又是……袭击的,我们接引司和观测司都快忙死了……” 审神者看了眼他油腻腻的头发和略凌乱的衣领,确定他是真的忙,于是冷漠脸:“哦,那你打来干什么?” 接引人抬袖擦汗,视线不着痕迹地瞟过镜头后方,故作镇静道:“仓库这边新得了一振山姥切国广,你的刀帐上还没有这振刀?山姥切国广虽然是赝品,但性能还是很拔尖的……” 审神者兴致不高:“怎么忽然说要送给我?要送也与上次那六振刀剑一起吧。” “这个……”接引人额头上冒出肉眼可见的汗珠,硬着头皮道:“仓库那边说这振山姥切状态不好,急需审神者帮忙疏导。可它又是振常见的刀,几乎所有本丸都有。我们查了刀帐记录后,目前刀帐中没有这振刀、同时又有能力收治的就只有你了。” 疏导?收治?审神者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恐怕又是振命途多舛的刀。 许多审神者的本丸都拒收这类刀剑,游离在堕化边缘的他们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万一处理不好,受影响的是整个本丸。所以时之政府才有拾到无主刀剑后先上报,等测评通过,确认没有威胁后才会还给审神者们。 审神者心中叹气……反正她这里也不差一振这样的刀。 “那就送来吧。” 接引人的表情一喜,连声道:“请给我坐标,我亲自把他送来!” 审神者报出一串数字,并说:“两分钟之内到,我很快要换坐标了。” “是是是!” 通讯挂断后,接引人看向一旁的2号,连声安抚道:“千万别着急!要等两个坐标都到手才行!” 2号咬牙:“我知道……” 在他的本丸中,大批大批的溯行军已在此处聚集,殷红幽绿的鬼火接连成片,偏偏还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真如从幽冥中爬出的冥军般诡谲。 一旦拿到坐标,这群溯行军就能源源不断地涌进另一个本丸,展开杀戮。 接引人来到审神者的本丸时,她已经等在转送阵前了。 “这,这就是我说的山姥切。” 接引人身边站着一振身披白布的打刀青年,刚一见审神者,接引人立刻把打刀推出转送阵,自己飞快退回转送阵中。 打刀青年低着头,全部身体和半张脸都被白布遮住,看不清表情,也没有对接引人的行为也任何反应。 审神者奇怪道:“怎么这么急?而且你脸色也太差了吧,时之政府那么忙吗?” “忙?当然忙,当然忙……” 在她身后,几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刀剑男子聚了过来,接引人看到他们后显得更加紧张,掏出定位仪抖着手输入数字,要输时之政府的坐标却好几次摁错键。 终于输完了,按下启动键后,接引人抬起头来。他满头都是汗,目无焦点,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艰难开口道:“你,你待会儿……” 还未说完,他脚下的转送阵已经发出金色光芒,接引人倏地消失在转送阵中。 “……忙得连话都说不完么?” 虽然奇怪,不过审神者没有多在意这些,她迎向转送阵前的山姥切国广,满意地看到他练度不错。 想起接引人对这振刀的描述,审神者清了清嗓子道:“你好,我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代号是4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刀了,请多指教。” 打刀青年按毫无反应,头垂得低低的,身上白布飘荡。 ……意料之中的沉默,此前一振鸣狐也是这样。 审神者心道不能着急,上前一步,抬手想招呼他进来,打刀青年却忽然后退一步,躲开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微妙。 这时,其他聚到本丸门口的刀剑男子也走了过来,其中堀川国广眼前一亮:“是我们堀川刀派的兄弟!” “那振山姥切?” “新伙伴?为什么要披着床单呀?”今剑好奇地走过去,他探头去看打刀青年白布下的真容,后者再次后退两步,偏头躲开了。 “哈哈哈,今剑别这样,兄弟很害羞的。”堀川国广笑着走上前,想去拉山姥切的手,“来,我带你住下。” -- 第104页 山姥切再次后退,这次动作幅度剧烈得多,遮面白布稍稍扬起一角,隐有灰白的发丝闪过:“别碰我!” 堀川国广愣住了。 审神者也感到不对劲,她再次向山姥切伸出手道:“你叫山姥切国广是吗?请跟我来吧,不用害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不要管我……” 打刀青年的声音低不可闻,至少今剑就没听见。他想让这振刀接受主人的好意,仗着身姿轻敏,跳到山姥切身后,作势伸手要推—— “……诶?!” 今剑刚触到山姥切的背便愣住了,而山姥切已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后退两步,白布下竟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 这一下,周围的刀剑男子顿时也拔刀出鞘,怒吼道:“你想做什么!” “果然是堕刀吗?!主人快过来这边!” “快回来!今剑!” “都给我停下!” 审神者拔高声音压住所有刃,她箭步上前,隔着白布一手将山姥切的刀按回刀鞘。 山姥切立刻要挣扎,审神者从他身后抓住他另一边肩膀,手上加注了灵力将山姥切压制住,低头在他耳边道:“别动,你背上的字……” 山姥切立刻僵硬了,被审神者按在手下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 “对……对不起……” 审神者抬起头,环视四周,在一圈刀剑中选中了今日近侍:“蜂须贺,借你的羽织给我。”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蜂须贺也干脆地脱下羽织递给她。 审神者将羽织披在山姥切背后,以这种半推着他的姿势往天守阁走,拦在前方的刀剑男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审神者边走边对他们说道:“今剑,还有大家,我先带他去我那儿,等会儿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等审神者和山姥切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刀剑男子中有人低声道:“赝作啊……” “赝作?” 堀川国广有些勉强道:“兄弟他确实是仿品,可说是赝作的话会不会……” “国广,你刚才没看见吗?” 堀川国广一愣:“兼桑?” 和泉守兼定神色阴霾:“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那振山姥切背后,白布上有着‘赝作’两个字!” 长曾祢虎彻叹道:“可能在有些人类眼中,赝作无论性能多强,始终不如真品值得珍重。” 他刚说完,脑中忽然想起某天发生的事……某个被主人一掌抽掉下巴的人,在还能说话的时候,可说了不少句“赝作”……长曾祢犹疑地想,不会这么巧吧? “哼!赝作又如何?!” 说话的是蜂须贺虎彻,没了华美的金丝羽织,他里面的和服还是灿金耀眼的颜色。 蜂须贺闭上眼睛,烦闷似的背过身去:“主人又不会鉴赏真品,是真品还是赝作都无所谓吧!” 长曾祢惊讶道:“蜂须贺……你……” 和泉守不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的主人不会鉴赏?!” 蜂须贺就跟没听见似的走了,长曾祢拦住和泉守,半解释半感慨道:“蜂须贺是在替山姥切说话,我们的主人,一直都注重实用多过虚名啊。” 本丸天守阁中,气氛却并不和睦。 “别碰我!”山姥切甩开审神者的手,背后的羽织也掉在地上,他踩着昂贵的丝质羽织退后,直缩到墙边。 审神者像是在对待一只受惊的猫,张开双手努力表现自己的无害:“我不会伤害你的,刚才我似乎在你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吗?我可以帮你手入。” 山姥切蹲在墙角,变成一只白色还有点脏兮兮的蘑菇,他闷声道:“不要管我……” 审神者慢慢走近他:“可是受伤不治对身体不好,会被褉感染的。” 山姥切的声音细如蚊蚋:“求求你……不要管我了……” “其他事上我都可以不管,但受伤不行。”审神者在他身前停下,也半蹲下来,轻轻伸出手,掌心向上递到他面前:“来,受伤就要治,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要管我!”山姥切啪地一声打开她的手,他的头向后扬起,从白布下露出银灰色头发和微微泛红的蓝色眼眸。 审神者脸色却变了,不仅是因为眼前这振山姥切与她认知中的发色瞳色不符,而且还因为他领口上露出的一段伤痕。 虽然还有一小半遮在衣领中,但她还是认了出来,那是一个还未结痂的“赝”字,血污将白色的衣领染成赭色,伤口边缘已染上点点暗紫的褉。 “我只是一振赝品而已……不要再管我了……”山姥切将脸埋在膝上,声音悲哀哽咽。 审神者胸口数度起伏,紧握成拳的手中,指甲扎入掌心。 她终于想起来这银发蓝眼像谁了,那是一振还未实装的刀,时之政府仅给出过付丧神的人形预测图……山姥切长义,也是山姥切国广这振刀所模仿的对象。 ——先是仿品,又被改造成这副模样充作长义,所以才称“赝品”么? 审神者最终按捺住心中杀意,努力用柔和的声音对山姥切道:“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让我帮助你。我虽然不擅长手入,但最近也掌握了个效率不错的治疗方法……” “没用的。” 说话声从外间传来,审神者愕然看去:“为什么?!” -- 第105页 髭切不知何时已来到隔间外,正靠在门边,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 髭切的声音和软:“这与其说是伤,性质倒与那振‘魔王刻印’相似,几乎是种诅咒了。” 剩下的髭切没说,审神者也听了出来:这振山姥切的本质已经改变,除非重锻一振,不然刻印无法洗去。 “这还真是……不凑巧。”审神者缓缓站起身,视线看向桌上的储物袋,她才得的那块玉钢,以它神奇的性质,不知道是否可以连同山姥切也一起修复? 审神者回身对山姥切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髭切有些惊讶:“主人?” 审神者:“我先联系幻姬大人!” 原本她打算等溯行军袭击本丸的风波过后再上门拜访,可现在等不了了。 视频很快被接通,屏幕那边,幻姬似乎正在一片水榭中,面容依旧大气沉静。 审神者简单说明了山姥切的情况,并拿出金色碎片变成的玉钢展示给她看,询问修复寸无与山姥切是否都可以用它。 幻姬沉吟了会儿,开口道:“不好说,你还是带着玉钢和寸无、山姥切来一趟吧,必须先确认这块玉钢的性质才行。” 审神者立刻答应:“好的,我现在就……” “不要去!” 审神者惊讶地回过头,出声的竟然是山姥切。 山姥切缩在墙根处,兜帽下露出的眼睛紧盯着她,坚持道:“你不要去。” 审神者解释道:“总得试一下,我……” “我只是个赝作!”山姥切打断了她的话,红着眼睛吼道:“收到我这样的刀,对你来说难道不是耻辱吗?为什么还要……为什么……” “耻……辱?”强烈的、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感觉终于找到了源头,除了那家伙,还有谁会如此执着于真品赝品,又有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刀剑! 审神者下意识回头看向屏幕中的幻姬,对方也沉着脸点了点头。 ——2号。 爆发过后,山姥切又缩了缩,紧紧抱住自己,声音微弱:“总之……求求你,不要去。” 审神者看着他,心中杀意高涨到极点。 她回头对幻姬说:“您觉得……他是想趁这段时间……?” 幻姬轻轻点头:“突兀地送来,还是以人形……山姥切说不出口,可能是被下了某种禁制,为的就是要……” “我会派人去时之政府总部收集证据,只要此事是他一人干的,就不怕没有痕迹。”幻姬对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重新看向审神者时,眼中已带上淡淡笑意:“时机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审神者咬着牙道:“迫不及待!” “那就来吧。”幻姬轻笑道:“在正式开始前,还能把其他问题解决一下。” 挂掉通讯,髭切饶有兴致地对审神者道:“这就要开始实现我的愿望了吗?哦呀,可真快。” 审神者瞅了他一眼:“给你两分钟,换衣服去转送阵集合。” 髭切失望道:“难道不是佩刀吗?” 审神者懒得理他:“先作近侍,再作佩刀。” 暂时打发髭切,审神者走向山姥切国广,在他身前半蹲下来,山姥切惶然无措地看着她。 审神者暗金色的眸子沉稳坚定:“我知道,你现在大约很难相信人类了。只是……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两分钟后,审神者带着山姥切出现在本丸中。 “他身上确实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放心吧。” “公务就继续拜托蜂须贺了。至于髭切,我昨天答应他再给个当近侍的机会,今天就不用猜拳决定了。” 审神者对近侍蜂须贺和长谷部叮嘱道:“在我走后,立即更换坐标、关闭转送阵和时空祭坛。” 长谷部迟疑道:“那您待会该怎么回来?” “我会通过狐之助跟你们联系,到时候再告诉我坐标就好。”审神者摸了摸肩头趴着的小狐狸,安抚道:“特殊时期,谨慎一点总没错。” 蜂须贺和长谷部答应了。 审神者带着两振刀走上转送阵,本丸中的刀剑男子们还以为主人只是普通地去拜访朋友,连佩刀也用不着带,都笑着与她道别,要她早些回来。 “这样真的好吗?”髭切轻声对审神者道。 “没什么不好。”审神者面色沉静,“只要换了坐标、关闭转送阵,就算时之政府也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髭切低笑道:“还未开始,您就在做最坏打算了么?真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啊……” “我一向都做最坏打算。”审神者瞟了他一眼,忽然问道:“御守带了?” 髭切微笑道:“当然。” 转送阵金芒闪过,再出现时他们已经站在幻姬的天守阁前,幻姬已在转送阵旁等着了。 “时间刚好,快进来吧。” 审神者带着两刃,紧跟着幻姬步入天守阁。 围在转送阵周围的刀剑男子们立刻关闭了这个转送阵,相应的,另一个有着相同坐标的转送阵在本丸入口外开启。 “你报告中写‘有着花纹的金色金属碎片’,我一时没想起那是什么,刚才听你说‘变成玉钢’我就想起了。” 幻姬将自己查到的资料给审神者看,附图中是一个金色的、雕有繁复镂空花纹的杯子:“这是圣杯,在某几个世界线中曾经出现过,是庞大力量的聚合体、魔术师的造物,据说能用它来实现任何愿望。” -- 第106页 “任何愿望?”审神者看向扫描仪中的玉钢,“所以……它是听到我的愿望才变成玉钢的么?……可以用来修复膝丸的玉钢?” “恐怕是的。”幻姬的笑容有些无奈:“我本想着你会从另一个我那里拿回一块神代的玉钢,结果却变成了这样,倒也不错。” 审神者又提出另一个问题:“既然是其他世界线的东西,那为什么会流落到您的世界线上?” 幻姬目光闪烁:“这就不清楚了,那几条世界线有着特殊的走向和独立的维稳机构……印象中好像叫叫迦勒底?据我所知,时之政府与他们关系并不好。” 审神者嘴巴张大:“还有时之政府以外的同类机构?” “自然有。”幻姬失笑:“所以别把目光局限在时之政府,宇宙大着呢。” 话题又回到最初,审神者迟疑道:“那……这块玉钢能修复膝丸和山姥切两振刀吗?” “当然可以。”幻姬颔首:“它的性质就是修复,用它做材料重锻这两振刀,想来可以既保存刀剑的记忆,又让他们恢复至全盛时期。” 最着急的问题已得到答案,审神者放下心来。 “原本还想问问你在任务中的经历,现在大约时间不够了。” 幻姬带着审神者走向窗边,从天守阁上能将整个本丸一览无余,能容下六匹马并行的宽阔道路呈扇形展开,中间直通本丸大门,转送阵被重设在大门外,距围墙约三百米远。 本丸大门紧闭,里面刀剑男子们已经纷纷骑上骏马列阵。由于幻姬不在乎重复刀剑,打头阵的居然是两排十二振长枪,后面紧跟着薙刀组、太刀组、打刀组,以及房上架着弓弩火|枪的短刀胁差,审神者甚至在太刀中发现两对源氏刀,他们都是一脸战意盎然。只要幻姬一声令下,这数百位刀剑男子即可倾巢出动,将来犯者斩于马下。 有人她们身后缓步走近,不紧不慢道:“主公大人,大家都准备好了。” 幻姬回过头,扬声道:“三日月,你不下场吗?” “哈哈哈……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长脸的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幻姬的三日月宗近也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出阵服,腰挎太刀,眼中两弯新月闪着金铁般的色泽。 审神者还有些不放心:“幻姬大人,您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 幻姬笑得恣意:“我的刀剑已被陈放得太久,早该给他们一个活动筋骨的机会。至于2号……重头戏就交给你了,记得让狐之助记录下来,不仅作为证据,我和英也想多看几次他的死相。” “是!”审神者沉声道:“定不负所望。” “转送阵一次性能送入的溯行军数量有限,再加上转送时坐标不能变,你可以通过转送阵追根溯源,到达他的本丸。” “在那期间,转送阵中的溯行军就交给我吧。” 幻姬带三日月宗近下楼去了,临行时从刀架上拎了振朱红拵的无镡直刀,显然也要下场练手。 天守阁中只剩下审神者和髭切、山姥切,审神者走向山姥切,此时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惶然,白布下露出的蓝眼睛清澈忧郁。 “你是我的第一振山姥切国广。”审神者在他面前停下,眸光闪动:“如你所见,我是个锻刀上很失败的审神者,原本也没想过能得到山姥切这振刀。但是,在前段时间的一次任务中,我遇到了这样一振山姥切……他在无数实力超出他太多的溯行军中孤军奋战,没有同伴、没有灵力补给,外貌被褉子污染、身受重伤,只为了保护他的主人。” 山姥切看起来想说什么,又默默咽了回去。 审神者:“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或任何一振刀也这样保护我,对我来说,我更希望自己能保护你们。这么说是因为,我认为山姥切国广是振十分英勇坚韧的刀,以刀看主人的话,我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他。” 山姥切愣住了,审神者嘴边带着点浅笑,仗着自己比山姥切高一些,伸手将他头上的白布稍稍往上提了提,露出那双轮廓柔和的眼睛。 “这样好看多了。” 天守阁外,幻姬的喝令声响起,无数马蹄声踢踢踏踏。 审神者看向髭切:“走吧,溯行军来了。” 髭切眼中带笑,右手放在心口,朝她浅浅躬身:“那我就把自己交给您了。” 白衣太刀如幻影般消失,与此同时审神者腰间一沉,一振烟色拵的太刀被金丝绳扣悬在她腰上,微微晃动。 审神者最后看向山姥切,眼神清明道:“等我回来,我帮你恢复原貌。” 山姥切忍不住道:“等……等……” 可惜审神者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箭步冲至窗前,从窗栏上一跃而下。 人还在空中,审神者给自己拍上一张御风符,轻柔的风托起她的身体,她稍稍适应了会儿,从空中往本丸入口处飞去。 ——呀咧,您飞得不是很稳呐。 脑中响起髭切的心音,审神者拍了下腰间太刀,在心中回道:闭嘴。 大约是因为昨晚的事,在髭切变成佩刀后,她就能清楚听见他的心音了……就是有些吵。 幻姬的本丸外,溯行军正从转送阵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不仅有步兵,他们也有骑着玄色鬼马的骑兵,天空中很快被莹绿的敌短占领。 幻姬的骑兵队趁他们还未形成阵型时,以长枪打头,将地面上的溯行军部队犁了个来回。 -- 第107页 空中的敌短掉头朝地面上的骑兵袭去,怕误伤队友,持弓兵铳兵刀装的短刀胁差都不敢攻击,这时,只见一片透明灵力场从本丸中张开,被灵力场笼罩在内的敌短就像被抽走了力量,身上的莹绿鬼火只剩火星,纷纷从空中落下,被等在下面的刀剑男子尽数斩杀。 是幻姬的力量!审神者飞在空中,被灵力场包裹时只觉得身体愈发轻盈,她回头看去,幻姬正站在天守阁前,双手拄刀,灵力场的源头就是她。 看到审神者,幻姬朝她挥了挥手,作口型道:就是现在。 本丸内,归来的刀剑男子正在重新整队,外面新出来的溯行军还未凝聚出足够的数量,审神者很快飞至转送阵上空,毫不犹豫地掉头向下扎去。 发现她的溯行军举枪刺来,审神者拔出腰间太刀,如匹刀光下,长枪寸寸断裂,周围溯行军倒了一地。 ——哎呀……您还真没有练过太刀。 髭切在刀中苦笑道:我刀身中段稍有些薄弱,劈砍时麻烦注意下整体用力方向,您力气太大,我会被折断的。 审神者:“知道了!不知道刚才夸耀实力的又是谁?” 从上方看,转送阵内部是半透明的,连接着另一处空间,隐约能看见另一边还有溯行军正在往里跨。 审神者一头扎进转送阵,在阵法上掀起阵阵金色涟漪,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她突入了另一个本丸的空间,出来时周围密密麻麻尽是溯行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骤然被无数飘着莹绿或血红鬼火的溯行军包围,审神者的心脏还是快了一拍。 她当即选择飞入空中,清理掉跟在身边的几只敌短后,终于能看清这处本丸的全貌。 宫殿……下方的地面上有着无数华美的宫殿、楼阁,排布杂乱无章,大小神棚神龛夹杂在其中。整个空间中只有一片土地,外围被无垠的蓝海包围,海中伫立着数排巍峨鸟居。此时从宫殿到海上朱红的神柱旁都站满了溯行军,黑压压地覆盖了大半个本丸,粗略一数至少上千。 “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啊!”审神者惊得瞳孔放大:“这种数量的溯行军,要是都进了幻姬本丸……” 髭切:那位大人还未关闭转送阵。 转送阵旁的溯行军还在不断往里跳,显然幻姬那边还开着转送阵。 “她这是在替我分担压力!”只要转送阵还开着,溯行军显然会以幻姬为第一目标,她的行动阻碍就能减小很多。 审神者紧张扫视整个本丸:“得马上把那混帐找出来……” 髭切:10点钟方向,距您五百米左右。 意外地好找,那边的溯行军正包围了什么,有人深陷其中,附近还飘着白色纸式神,正是2号常带在身边的那种。 审神者立刻朝那边飞去,离得近了,发现溯行军正把2号包围在中央,数只式神和几振刀剑男子正在保护他、与溯行军战斗。 审神者皱眉道:“内讧?” 髭切轻笑道:过河拆桥而已。 无论能否得到两个坐标,显然对于溯行军来说,A组2号都是一块足够诱人的肉,榨干利用价值后,自然要把他也一并吞下。 被包围中的2号发现了审神者的到来,他抬头看向天空,见到审神者的瞬间第一反应不是谩骂,眼中竟然流露出希望的光。 2号朝她大叫道:“救我!4号!快救我啊!” 审神者只感到胃里早餐一阵翻涌,快吐了。 她稍稍松开刀柄又再次握紧,髭切在刀中笑道:我还怕您打算让溯行军代劳呢,现在看来……哈哈哈哈。 面对审神者居高临下的冷眼,2号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他一愣,表情很快转为疯狂。 “不对!你怎么没死……你怎么还没死!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审神者轻声道:“狐之助,在记录吗?” 黄白相间的小狐狸隐在空中,回答道:“在!” 审神者看着2号,漠然道:“我为什么没死?” 2号状若癫狂:“我要杀了你!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溯行军!” 他甚至对周围的溯行军吼道:“看啊!第二个坐标!我说了我会给你们的,现在她就在上面!为什么不去杀了她!” 溯行军毫无反应,将2号护在身后的刀剑男子们脸上露出厌恶与愤恨,最终变为麻木。 审神者玩味地挽了个刀花:“这人真的疯了啊……我还没逼问呢。” 在她手中,髭切刀身轻颤,仿佛某个奶油发色的男子也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哈,这可是我的功劳。 灵魂残缺的人,轻则暴躁易怒,重则痴傻呆滞,被他吃掉一部分灵魂的2号显然正在向重症靠拢。 审神者不欲再等下去,她高声道:“我是A组审神者4号,现已掌握A组2号审神者勾结溯行军、陷害同僚的证据,即将展开对A组2号的讨伐。” 2号的怒吼顿住,他身前刀剑男子们的眼睛竟忽然亮起。 审神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接下来是我自己的承诺,A组2号的付丧神听好,若你们愿意提供2号通敌的证据、并参与讨伐2号,我愿意帮你们祓褉,再替你们找到新的主人!” 她话音还未落下,正在抵抗溯行军的一振大和守立刻调转刀尖劈向2号,身上倏然冒出鬼角骨刺,竟在违反契约的瞬间完成了暗堕。 -- 第108页 “首落而死吧——!” 纸式神替2号挡住了这一击,2号愤怒又恐惧地吼道:“保护我!我命令你们保护我!” 这是言灵,刚才还能被言灵驱使的刀剑男子们却纷纷堕化,违抗言灵和契约,不是调转枪头来攻击他就是直接跳出站圈外,不再保护他。 溯行军对离开的刀剑男子兴趣不大,稍微追了几步便放弃,眼中紧盯着2号攻击。 “该我们了。”审神者一展手中太刀,朝包围中的2号飞去。 髭切提醒道:他还藏着许多强大式神没放出来。 审神者厌恶道:“果然是先用刀剑的命填么。” 溯行军中只有几振敌短注意到她的到来,或者说大部分溯行军眼中只有2号。 审神者劈手斩落几个敌刃,进入圈中后,面前还有振压切长谷部挡在2号身前,他还在犹豫,天生的主命刀没那么容易放弃他的主人。 而审神者的刀可不会因为他停下,一振烛台切从边上窜了出来,硬是把长谷部拖出站圈。 没了刀剑男子遮挡,审神者举刀砍向2号,纸式神扑上来阻挡,却被髭切轻易一斩到底,刀尖擦着2号的鼻梁掠过。 差点在第一个照面被杀,2号拼命后退,在溯行军的包围中竟然冲出一条路,又从袖中掏出无数式神扔向身后的审神者,其中还有数只面妖狼犬。 “嘁!”审神者不爽地砍死式神,能踏空飞行的面妖更麻烦些,她飞上空中才将它们一一斩落。 髭切在刀中笑道:您还没熟悉我的长度啊。 审神者在心里回道:我还以为你会更长一点,这样就能帮他剃个头了……把头盖骨剃下来那种! 髭切轻笑:哈哈哈,弟弟丸更长哦~ 2号见审神者杀式神如砍瓜切菜,明白自己不拿出保命手段是拦不住她的,抖着手又从袖中放出数只纸式神,不像方才的式神仅有四肢加头,这次的纸扎式神精细到了衣饰五官,手中还提着刀剑等武器。 2号自己则乘着一只巨型纸鸟上飞上天空,开始结印,由灵术凝聚的火球风刃夹在式神之间朝审神者攻去。 审神者看着飞来的灵术和式神,冷笑道:“连灵术也是垃圾!” 髭切:哦呀?我听说您这个月才学会灵术? 审神者:“你话太多了!我的佩刀不需要这么多话!” 她懒得把刀归鞘,抬手将刀刃咬在口中,手上轻巧地只结了两个印:寅、巳——灵术·水壁! 凭空出现的水墙横在审神者与2号之间,灵术原本只有三十厘米的厚度在审神者的加持下变成三五米,不仅吞噬了2号的灵术,还将式神困在其中,就算纸式神不会被水浸湿,等它们挣扎着从水墙另一面钻出来,审神者已等着了,抬手就将式神削成碎片。 “为什么……”2号目眦欲裂,“这里的灵力都是我的!为什么你能在我的本丸里召唤出这么多水?!” 灵术都由灵力支撑,哪怕边上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但大海都是因2号的灵力支撑才能存在,没有2号允许,其他人无法调动哪怕一滴水,也无法从这处空间中吸收任何一丝灵力补充自身。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灵术,难度比外界高得多,而且消耗的完全是自身储存的灵力。 灵术水壁破溃,水波把地面上的溯行军冲刷得东倒西歪,审神者甩掉刀上残余水渍,冷笑道:“不巧,我就是灵力多。” 说完,她迎面朝2号飞去,眼中杀意凛然。 “可恶……”2号拼命喘着粗气,头脸胀紫,咬着牙又从袖中抽出数张式神朝审神者扔去。 审神者提刀迎向式神,三四振纸刀同时朝她砍下,刀锋竟闪着金属的光泽,审神者只得横刀抵挡,被压得双臂一沉。 2号干脆将所有式神放出,纸式神混着面妖、甚至还有一只三尾狐一只大天狗,都朝审神者攻去。他自己则紧攅着最后一张符纸,乘着纸鸟飞得更远。 审神者推开纸刀,反手一连斩断数只纸式神。右边三尾狐硕大的火红尾巴已朝她劈下,左边大天狗双翼平展,尖锐指爪朝她抓来,身后和头顶还有数只面妖…… “喝啊——!” 那一瞬间,快到极致的刀刃撕裂空气发出啸声,刀光与大天狗的指爪相撞,发出金铁相击声、再抡出半圆破开狐尾,三尾狐惨叫着被斩下尾尖。 审神者一击得手立刻捂着左腰向后飞去,一路杀死拦路的面妖,髭切刚想说什么,审神者已咬牙道:“我不该拿你去砍它的爪子,怪我。” 她腰间被大天狗的爪子撕出两道深深的伤口,血不住地往外涌。而髭切刀身中段,他曾说过的薄弱处也隐有裂纹。 髭切轻叹:先拉开距离吧…… “用不着!” 审神者向身后看去,大天狗和三尾狐带着一众式神紧跟在她后面,还有马上就要追上的趋势。 她再次将刀刃咬在口中,双手飞速结印:子、卯、戌、午——灵术·风卷! 狂风平地起,撕扯着将所有式神卷入其中,只有大天狗还能在风中稳定身形,只稍稍一顿便继续朝审神者冲来。 不过一顿也够了,审神者已迅速完成了第二个灵术的结印:巳、寅、未、申、子、卯、午、丑、寅——灵术·龙火! 一般来说,印越多灵术就越复杂强大。审神者由于其灵力性质,两印灵术能用出四印的效果,而九印……上次使用九印还是在延享用过的泷壶,从天而降的水流几乎引发海啸,那么这次…… -- 第109页 滚滚烈焰在审神者身前凝聚成的巨大龙首,龙鳞龙角分毫毕现,外表凝实成液状,高温令周围的空气扭曲,景象光怪陆离。 火龙张口咬向大天狗,将其吞噬后再扑向被困在风中的式神,一口气将其全部燃尽。 “成,成功了……” 审神者刚要松口气,就见火龙背后被什么破开,大天狗浑身被旋风包裹着隔开火焰,从中飞出,双翼展开时闪着刀刃般的锋利辉光。 髭切沉声道:大天狗是阴阳师惯用的保命式神,大多是风属,风火对他们影响都不大。 审神者:“那怎么办!” 用我吧,髭切笑得恣意:许多年未与这种妖物交手过,手都生了。 正说着,大天狗已然飞至,它双翼一振,无数羽刃朝审神者射来。 髭切喝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拉近距离! 审神者不闪不避,迎着羽刃朝大天狗飞去,羽刃簌地在她身上划出数道伤口,与大天狗之间的距离眨眼间消失。 大天狗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扬起羽翼朝她挥来,审神者尽力矮身闪过,一下飞至大天狗身前,举刀斩向大天狗的脖子。 审神者用尽全力挥刀,眼前本该再无阻拦才对,可是大天狗却已然抬起了一只前爪向她爪下,足有短刀长的指爪如刀刃般锋利,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 怎么办,斩下去髭切很可能会碎刀,可此时后退的话…… 斩——!髭切在刀中喝道,刀身嗡然作响,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审神者将刀全力挥出。 ——吾乃源氏重宝!斩妖治鬼是武家的职责! 刀身在触碰到大天狗的指爪的那一刻发出了锵的一声,折为两段。 然而御守的光芒一闪而逝,下一瞬,髭切已在爪子后重新成型,气势分毫不减,狠狠斩入大天狗的脖子。 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最强式神从空中坠落,2号嘴唇颤抖,脸色青白一片。 审神者提刀飞向2号,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使用刀,还是这振刀在控制着她前行。浑身灵力都在躁动,御风符的效果应该已经结束,可她的速度不减反增,眨眼间便出现在2号面前。 2号还想逃,纸鸟振翅飞起,却被审神者斩下尾羽,刀锋发出尖锐啸声,刮向2号的胸口。 “不!不要啊——” 2号惊恐万分,手上抓碎了最后的符纸。 千钧一发之时,整个空间被突然劈下的闪电映成黑白两色,粗朔电柱贯彻天地,把审神者和2号两人笼罩其中,剩下的纸鸟在闪电中无声无息地湮灭。 闪电劈入海中,离得近的溯行军也化作飞灰,朱红鸟居燃起大火,岸上的建筑被偶尔漏出的电流割成碎片,远处观战的刀剑男子被刺得根本睁不开眼睛。 痛……太痛了!审神者周身被电浆包裹,视觉已失去意义,她护住周身的灵力要是再少那么一点,她和髭切也会像纸鸟那般湮灭。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还差一点!杀了他!杀了他! 髭切在她手中嗡动,半截刀身已经撕裂了2号的法衣、捅入他的胸口,可刀身的剩余部分即使被她的灵力包裹着,在等同于天罚的闪电中也开始碎裂。 ——不要管我!杀了他——!!! “啊啊啊啊————”审神者将刀刃尽力捅出,左手在一片森白电光中抓住了2号的肩膀,将整个太刀尽数捅入2号的心脏,再从背后穿出。 贯穿空间的闪电就如它出现时那样,倏地消失了,两个人影从空中落下,砸进海中。 髭切在海中现出人身,海水并不深,他两手抱着审神者,一步步朝岸边走来。 “您还好吗?”髭切眼角眉梢还残留着恣然杀意,金眸嗜血,身上却并无伤痕。 髭切将审神者平放在岸边,审神者轻蹙着眉头,睫羽微动,嘴唇紧抿,周身还在冒出缕缕白气,腰间的伤口又泡了水,血将白色上衣都染成粉红的颜色。 髭切半跪在她身边,笑道:“您还活着吧?” 审神者勉强睁开看了他一下,又极度疲惫似的闭上了眼睛,用气音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髭切笑眯眯道:“诶……你还真是顽强。” 审神者已经不理他了,躺在沙地上,呼吸轻且稍有些急促。 髭切挑眉:“那您休息吧,我就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他想做的事很简单。 髭切再次走入海中,拎着另一个人的衣领将其拖上岸。 扔在岸边后,髭切慢悠悠地在他身边坐下,拔出本体,不紧不慢地开始拭刀。 一分钟没到,本该死去的人却突然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混着血的海水,一睁眼,面前便是髭切笑得和软的脸。 髭切故作惊讶:“哦呀?真的活过来了呢~” 2号:“…………” 第二次是溺水。 一分钟后,2号咳呛着睁开眼睛,迎面又是髭切欣喜的神情。 第三次是首落。 一分钟后,2号的身体动了动,偷偷伸手摸向自己的头。 然后……抱头鼠窜。 髭切惊喜道:“哇——居然还能跑诶!” 狐之助忽然现身,着急地咬住髭切的裤脚,朝一个方向拉扯,口中哼唧道:“去找幻姬大人!快去!” 髭切把它从裤子上摘了下来,叹道:“不行啊,我这儿暂时走不开。” -- 第110页 狐之助叫道:“那你帮我照看主人,我去请幻姬大人!” 髭切眼睛看着正在跑远的2号,漫不经心道:“是,是。” 第四次是腰斩。 第五次是人棍…… 第六次…… 第七次…… 第八…… 终于,确认眼前这对肉泥不会再复活了,髭切遗憾地站起身:“算上我杀的那次,才九次嘛,为什么大家都突破不了九这个数字呢?” 他叹息着将本体回归刀鞘,向审神者躺着的地方走去,在她身边坐下。 “他被我杀死了哦。”髭切挑眉道,忽然又有点苦恼:“总感觉还没杀尽兴。” “您还挥得动我吗?”髭切回头看了眼溯行军那边,发现溯行军只剩数十只,远处转送阵还在放出光芒,一个身披羽织的女人从转送阵中走出,带着一群刀剑男子逼向最后的溯行军。 “哦呀,那位大人来了,看来没我们的事了。” 髭切重新看向审神者,目光在她的身体和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她头顶翘起的一撮黑发上,没忍住伸手拨了一下,黑发倒下后又不羁地立了起来。 “您还要休息多久?话说,看在我今天的表现的份上,畑当番就免了吧?我觉得我还是当队长比较合适。”髭切闲闲道,心中压着的仇恨终于消解,现在正是他最充满活力的时候。 仔细端详审神者的脸过后,髭切啧道:“您果然还是闭上眼睛可爱,瞪人的时候,连我都忍不住害怕呢。” 说着,他还手欠地戳了下审神者的脸,惊讶地“哦呀”了一声,再捏了下。 “唔唔真软!”髭切煞有介事地评价道。 等他这一连串做完,审神者仍旧毫无反应。她闭着眼,眉头轻蹙,看起来略显疲惫,却没有伸手打他,也没有睁眼瞪他、威胁他做畑当番做到生锈…… “……你没事吧?居然不生气?” 髭切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感到不对劲,他伸出二指探向审神者颈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三日月宗近说过的话此时在他脑海中响起……进入神域却迟迟察觉不到神主,说明你的内在已经被彻底污染…… 而且,就连他自己也早就发觉自己的感官正在变得迟钝…… 髭切并指在审神者颈间停了许久,指下的皮肤是温凉的,全然不同于他从前抱她时的温暖……而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髭切脑中一片空白,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他抵在审神者颈间的手指并未感受到任何搏动。 令他献上忠诚的人,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婶(一坐而起:并没有,以及髭切你一辈子的畑当番安排上了。 第41章 阿尼甲|召唤 在时之政府的某处秘密仓库中, 有十个高至天花板的玻璃柜,其中九个已经空了, 只剩最后一个玻璃柜中还放着一只金色的杯子。 “我的……我的圣杯!!” 女人跪倒在仓库中央,声嘶力竭地嘶吼时,扭曲的面孔与2号有几分相似。 “那个小兔崽子在哪?!把他给我叫过来!……不, 我要把他除名!除名——!!!” 侍者站在仓库门边,惊心胆颤道:“少爷他……他的命牌已经碎了。” 女人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侍者硬着头皮继续道:“据说是少爷勾结时空溯行军, 陷害同组审神者,被对方录下口供后,当场……另外还有时之政府内部的录像证据、人证等, 监管司的调查官已经在等在会客室中了。” “小兔崽子……!耗了我九个圣杯!”女人牙齿咬得咯咯响,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侍者颤巍巍道:“大人……那调查官?” “不见!”女人眼里冒火,转身走出仓库, 高跟鞋将地面砸得嗒嗒响。 “就跟他说, 那混帐已经在半个月前被除名!与我家族无关!” 侍者紧跟在后:“可是检察官还在问少爷为什么能复活数次……” 女人冷笑道:“世家自然有世家的秘法, 让他们干瞪眼去吧!” …… 4号本丸的天守阁中,三楼和室外挤满了刀剑男子,大家都是满脸焦虑担忧, 尽量压低的说话声中时不时冒出一声哽咽。 随着刀剑男子们的声音变大, 一振三日月宗近从内室走了出来, 不急不缓地请他们去一楼等待, 说这里需要保持安静。 一期一振也在被请下去的刃当中,经过二楼时,他下意识地往办公室里看了眼……昏暗中, 一个白色身影正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似乎是在发呆。 一期一振在楼梯间顿了下,抬步走向办公室。 “髭切殿。”一期一振用手指在门框上敲了敲,唤道。 髭切转过头来,面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哦呀,一期殿?” 一期一振走到沙发边,发现髭切的大腿上还趴着一只三花猫,正是本丸中才出现不久的那只。 髭切双手交握在腿上,并没有要撸猫的意思,他看着一期一振进来,眨了眨眼,问道:“一期殿有什么事吗?” 一期一振答非所问:“我能坐在这吗?” 髭切声音柔和:“当然,请便。” 一期一振在沙发另一边坐下,髭切腿上的猫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下打盹。 -- 第111页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外面楼梯间里的刀剑男子走光了之后,室内便显得愈发安静,静得能听见猫咪打呼噜的声音。 两人坐着的沙发正对着一面书柜墙,比起使用,更多的只是装饰,明显书柜的主人也没有好好使用过它,任凭短刀们在书架上摆了许多与厚重的装修不搭的可爱小玩意。 冗长的沉默后,髭切终于轻声开口道:“你是来指责我的么?如果是的话,三日月殿已经做过了。” 一期一振目光动了动,语气冷静道:“原本有这个想法。” 髭切似乎笑了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死。” 一期一振:“我也不是来问你主人的死时的细节的。” 髭切的表情开始困惑:“那你……” 一期一振看了他一眼:“昨晚,我在恢复室附近看见你们了。” 他在找五虎退的小老虎时,眼睁睁地看到审神者浑身湿透地站在恢复室外,髭切紧跟着走出来,往人身上裹了两件浴衣后一把抱起。 髭切:“……哦?” 一期一振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有种感觉,目前与主人最亲近的,除了短刀就是髭切殿了吧。” 髭切几不可见地放松了点,他笑眯眯道:“哦?是真的吗?我没有什么实感呢。” 一期一振也微笑起来:“话说回来,髭切殿有打开过主人给我们的御守吗?” 髭切:“……为什么这么问?” 一期一振语气温和:“狐之助的记录我们都看过了,主人持您斩杀大天狗,又在那样可怕的落雷中杀死那位审神者……我来本丸的时间不长,听其他刃说,主人像这次浑身杀气、不顾自己和刀剑、一定要杀死某个目标的样子,以前还从未出现过。” 髭切挑眉道:“是吗?我倒觉得昨天的主人比平日更加耀眼。” 一期一振失笑:“谁不这样想呢,哪怕会碎刀,能被主人持在手中、在战斗中破碎也是一种荣誉。” 髭切饶有兴致道:“所以这个与御守有什么关系?” 一期一振敛了笑意,轻声道:“髭切殿打开御守看看就明白了。那么……我先走了。” 一期一振离开后,髭切伸手摸进口袋,拿出一枚深蓝色御守,御守缎面上用金线绣有“刀剑御守”四个字。它已被使用过,外表的灵力光芒消失,现在只是一枚普通御守。 髭切解下束口的金绳,两指撑开御守的小口袋,从里面拈出两张叠成小方块的符纸。 “……两张?” 髭切展开符纸,身为神明,符纸上的咒文一阅便知。其中一张是令刀剑男子复原的符纸,被使用过后已泛黄褪色,而另一张…… 髭切瞳孔骤缩,这是一张转移伤害的符纸,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携带着另一张符纸,那么他身上的所有伤势都会被转移到那个人身上去,而自己始终保持着全盛状态。 髭切拿着符纸的手微微颤抖,他腿上的猫轻轻叫了一声,跑开了。 仔细一想,在电流冲击下,自己已经支离破碎……那后来又是怎么恢复的呢? “原来……是这样吗?”是我的战意影响到了你,而你却替我承受了一切伤害…… …… 暮色降临前,幻姬终于带着她的刃从天守阁上下来了。 本丸中所有刀剑男子都聚在大广间里,等待她给出一个或好或坏的结果。 幻姬环顾四周,平静道:“她没事。”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刀剑男子皆是松了口气。 “但是。” 刀剑男子们的心又被高高提起。 幻姬微笑道:“嘛……就是需要换具身体,再把灵魂找回来,重新放进去即可。” 一阵沉默后,有刃出声道:“也就是说,我们主人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而且灵魂在哪还是个未知数。” 幻姬点头道:“时之政府有她灵魂波动的记录,只需重新进行观测打捞即可。而且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她的灵魂是完整的离开的,不存在魂飞魄散的可能。” 又有刃问道:“要是主人在其他世界转生、失去记忆了怎么办?” “这个很有可能发生。”幻姬轻叹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灵力天赋是随着灵魂一起的,即使失去记忆,她也有成为审神者的资格。” 刀剑男子们一阵骚动,最后歌仙兼定站出来道:“谢谢幻姬大人,我们会守好本丸,直至主人归来。” 这便是这座本丸的决定了,刀剑男子们陆续离开大广间。有短刀抹着泪问幻姬,自己是否可以上楼见主人一面,被幻姬婉拒。 “她已经不在那具躯壳中,见了徒增伤感。”幻姬弯下腰,温和地替五虎退拭去泪水,“新的身体已经在制作,观测司也在全力检测4号的灵魂,你很快就能见到主人了。” 大多数刀剑男子走后,有几振刀留了下来,看样子不是送客的,而是有话对幻姬讲。 其中,歌仙兼定开门见山道:“您现在可以说出实情了吧。” 幻姬微微挑眉:“真敏锐。” 歌仙兼定目光沉沉:“主人她……到底……” 幻姬叹了口气:“在对她的身体进行检测后,我发现她灵魂离体的时间比躯体死亡的时间要早一点,这违反了通常死亡的过程。也就是说,在她真正死去前,灵魂从躯壳中消失了。” -- 第112页 压切长谷部失声道:“那主人去了哪里?” 幻姬:“不清楚。大约在某个世界中吧,从那么多世界中观测一个灵魂,虽然可能,但也是个浩大的工程。” “您还说漏了一点。”这次开口的是髭切,歌仙兼定略显惊讶地向他投去一眼。 髭切声线平静:“离开身体的灵魂不能在时空乱流中存在,即使灵力强如主人也一样,她的灵魂一旦被卷入某条时空湍流,只会魂飞魄散。” 幻姬叹息道:“……是的,我们只能祈祷她足够幸运。” “可是……这也就是说……”压切长谷部抑制不住地露出哀恸的神情:“主人会不会……永远……” 歌仙兼定打断了他:“不会的!主人一定会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三日月宗近也轻声道:“小姑娘会回来的。” 髭切耸了下肩膀:“嘛……她要是回不来,我肯定不会继续做畑当番,所以……” 髭切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眨了眨眼道:“我是说,所以她必须得回来监督我呀。” “不……髭切殿。”三日月宗近眉头轻蹙,“您没有察觉吗?” 髭切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句“没有察觉”,他头皮发麻道:“察、察觉什么?” 幻姬缓缓抬手,指了下髭切的胸口:“你在变淡。” 髭切:“???”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半透明的了,甚至能透过腹部看见背后的地板!脚下则隐隐显出一个淡金色的六芒星圆阵,中间绘有他的刀纹。 饶是髭切,额上都溢出冷汗:“呃,这是……怎么回事……?” 幻姬眼中闪过一道光:“你正在被召唤!” 髭切:“啊呀……召唤的话,不该召唤我的本体的分灵吗,为什么……” 他还未说完,脑中线索已然明了:“是她在召唤我!?” “什么?!”长谷部一个箭步上前,想抓住髭切,手却从髭切半透明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别打断召唤!”幻姬拦住长谷部,促声道:“髭切,你过去后先确认召唤你的是不是4号,寻找那个世界的讯息,召唤解除后我们想办法将她带回来!” 髭切脚下的法阵光芒大盛,他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嘴唇动了动,随即与法阵一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 被召唤的感觉很奇怪,他在黑暗的虚空中穿行,人类的形体消失了,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揉搓成对方想要的模样,然后—— 他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握在掌中,手的主人正在空中腾挪,避开无数刺目的红色射线。 也正因为视角高,髭切发现他正处在一处高旷的空间中,数个人类站在被透明玻璃挡住的高台上,都在紧盯着自己……不,他们在看的不是他,而是拿着他的人。 拿着他的人有着过分窈窕的身材,一身淡紫的改良狩衣遮不住她胸前的丰满。 她有着一头黑发长发、暗金色的眼睛中既是怒火也有悲伤,怆声喊道:“不可原谅——!竟把这可怜的孩子作为‘我’的载体!魔术师们啊,你们难道感受不到她的痛苦吗——” 她踏着墙壁前进,手中太刀如雪练般掠过,身后激光枪的射口纷纷炸开。她在墙上借力后一跃而下,髭切被她持着砍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擦出串串火花,半秒后墙壁倏然裂解。 人类那边有人喊道:“第二防御结界突破了!” “英灵拒绝合作……童磨先生,我们必须停止召唤!” 一个有着白橡色头发的人正在玻璃后往下看,双眸好似七彩琉璃。 他的视线在底下房间中的女人身上流连,无奈笑道:“哎呀,再坚持一会儿嘛,我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呢。” 手持髭切的女人落地后一刻不停继续向玻璃墙那边冲去,刀身上开始凝聚出电流,随着能量聚集,电流不断壮大,开始撕扯成闪电的形态。 “……这已经是宝具级别的攻击了!必须停止召唤!” “童磨先生!” 童磨一手撑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指间有一枚血色勾玉正闪着光。 “不可原谅……”女人喃喃道,她高举起手中髭切,缠绕在髭切刀刃上的电流发出刺耳嘶鸣:“既然要把‘我’与牛鬼一同召唤,那就来尝尝它的力量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翻译一下一期尼和阿尼甲的对话 一期尼:主人很稀罕你 阿尼甲:是的呢,你就嫉妒去吧略略略 一期尼:主人拿着你的时候性格都被影响了 阿尼甲:嗯嗯,那时候的主人很帅~你尽管嫉妒好了 一期尼:所以你去看御守吧(恶鬼笑 阿尼甲(看完御守后:……我错了,我不该让她拿我去砍他QAQ(HP-0,GG) 然后ps一下,婶是被某个财大气粗的教主(用钱)请迦勒底帮忙(以奶光的名义)召唤了 *** 我想要奶光——(捶地大哭,我是因为吾王才玩fgo的,结果吾王三年了没拿到,反而掉了无数坑,其中奶光就是最深的一个…… (所以要在同人文里过一把奶光的瘾 第42章 童磨 当她被万世极乐教的教众带到童磨面前时, 她已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和亲人。 她跟着教众跪倒在金莲台前,浑浑噩噩, 麻木得像只提线木偶,甚至未对教主异于常人的眼眸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崇拜。 -- 第113页 童磨却忽然站起身,在教众狂热的目光中走下莲台, 穿过人们弯曲的膝盖、伏地的手肘,来到她面前。 她还是低垂着头, 一动不动。 童磨弯下腰,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带她抬起头来。 “啊……”童磨琉璃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中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大厅,进入无人踏足的神子的内室。 “我从将近三百年前就在找你, 到现在, 刚好是两百六十五年零四个月零二十六天。”神子语气欢快, 牵着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玩伴的孩童。 他将她带至矮桌前坐下,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一旁,两手将她枯瘦的手握在掌中, 琉璃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现在住在哪?霓虹被划分成如今的样子, 有些地名我还不太熟悉……” “现在的女性都要念书上学, 看你此时的年纪, 现在是在哪读大学吗?” “而且我一直都想问,江户时代那会儿,你是如何令我忘记你的?我确实忘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慢慢的又能想起来了……这也是你的血赋予我的力量呢。” 无论童磨说什么,女人始终一言不发。她的黑发已失去光泽,枯燥地垂在肩上,消瘦的两颊减损了她的容貌,只有她的眼睛还是暗金色的,可惜眼中只剩一片空茫,从她的衣领上还能看见她的凹陷的锁骨,身体瘦得连直筒裤脚都显得空荡。 “……唉,可怜的孩子。”没有得到回答,童磨的眼中的欣喜消失了,开始凝聚哀伤,“你都经历了什么呢?告诉我吧……我可以带你解脱,去到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她的眼睛动了动,慢慢抬眼看向他,像是即将干涸至死的花草终于等到那一朵雨云。 童磨眼含泪水,用他完美无瑕的七彩色眸子凝视着她:“是的,好孩子……那里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痛苦伤悲,你已失去的都在那里,无论是物还是人……只要登上极乐,那一切的一切你都能拥有。” 她怔怔地看着童磨,后者在她手中轻轻吻了一下,对她展露出充满悲悯、怜爱的神情:“所以,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黑尾……理绘。” 童磨抚着她的手,柔声道:“继续。” 与此同时,自诞生起直至今天,数百年来,童磨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绪。他将这份情绪剥开来仔细品味了会儿,恍然大悟。 ——这种情绪叫失望。 某个世界的2015年,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迦勒底,迎来了这样一位赞助人。 “哈哈哈,我可从来没有打算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我叫童磨。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位并不正统的魔术师。” “你们的世界还真难找,也足够奇特,神明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呢,真是太令我感动了。” 浅橙发色的医生坐在童磨对面,谨慎道:“童磨先生,您提供的这批材料确实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只是……如您所见,我们的世界人理烧却、未来崩坏,恐怕不能带给您太多报酬。” “哎呀,我想要的很简单。”童磨始终保持着微笑,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唤道:“理绘酱?” 从他来到迦勒底时就跟在他身后年轻女子跑了过来,抱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旁,白裙在沙发上绽开一朵纯洁的花。 童磨怜爱地揽着她,轻抚她的黑色长发:“我知道,你们会召唤过去或未来的英灵为自己战斗,而我正好有一位英灵的圣遗物,同时也有一具适合作为英灵载体的躯壳。” 医生眼神凝固:“您是想……” “嗯~是的。”童磨微笑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召唤一位英灵……以这孩子的身体为容器。。” “恕难从命!”医生肃声道:“她是一位独立的自然人,我们不能罔顾她的意愿进行英灵召唤!” 童磨用指尖遮住嘴唇,惊讶道:“那人造人就可以了?” 医生握紧了拳头,眼前这个“魔术师”对迦勒底的了解比他们预期中的还要多得多。 “唉……”童磨长叹道:“这孩子身患重病,嘛……也就是癌症,有英灵的力量帮她支撑身体,她反而还能活久点。” 想到同样寿命不长的玛修,医生艰难道:“英灵召唤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简单,可能持续数年、数十年都不会有结果。而且作为载体的人,所承受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我不怕。”开口的是童磨身边的年轻女人,她看向医生的眼中充满期待:“童磨大人说,降临在我身上的英灵大人会助我登上极乐,此后再无人世间的一切病痛烦忧。我会全心全意地期待祂的到来!” 医生:“…………”喂喂喂这根本就是邪教了吧! 童磨仿佛没看见医生眼中的质疑,微笑道:“只要英灵被召唤出来,我会放弃驱使英灵的权力,一切都交给迦勒底安排,这样你们既能保证这孩子的安全,修复人理时也能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这话精准地抓住了迦勒底的软肋。 答应童磨,不仅能得到物资,若是召唤成功的话还能得到一骑英灵来分担玛修的压力,眼下的迦勒底根本没有底气拒绝。 “……所以您到底想召唤谁?” -- 第114页 “嗯……” 童磨想了想,答非所问:“你们需要一骑能战斗的、足够强大的英灵,而我则需要某个意识。所以具体召唤哪个英灵就由你们定吧,只要是霓虹人就好,而我提供的圣遗物则会成这骑从者的灵魂。”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女人被召唤来的英灵夺取了全部心智,高举着手中长刀朝躲在玻璃另一面的人们劈下。 被召唤至女人体内的英灵,就是用童磨持有的勾玉中的血的主人——审神者4号。 而在审神者作为英灵醒过来后,她无可避免地愤怒了。 首先,审神者原本只是想躺着稍微休息一下而已,杀了2号以后,她浑身又累又痛,哪怕髭切在不远处一直玩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她都忍了,只想赶紧恢复身体,顺便睡一觉,等醒来再找髭切的麻烦不迟。 哪知道这一觉醒来,自己被召唤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与其他几个意识一起被塞进一个熟悉得可怕却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英灵(从者)。 英灵的灵基由她和另外数个或大或小的灵基组成,由于载体与她的过分契合,她的灵基成为英灵的主导意识,其他几个……最大的灵基源赖光、以及其他兴许是源赖朝之类的、源氏双刀曾经的使用者的碎片则融入其中,一同成为司职雷电与战斗的神明、即因陀罗的化身[1]。 接收知识、明白了眼前的人们在对自己做什么的同时,她也全盘接收了这个也叫“黑尾理绘”的女人的记忆。 ——这个比她大五六岁的“自己”,父母和哥哥全部死在一起车祸中,朋友们不是死于火灾就是地震,连她自己也被查出癌症即将不治身亡。 这已经足够凄惨,可她居然还信奉起万世极乐教这个一听就不怀好意的邪教,把某个叫童磨的、曾经偷了自己的勾玉还觊觎自己的血肉的变态所说的话奉为神谕,最后奉献出身体当实验品,承受非人的折磨,只为了童磨那“永登极乐”的虚妄的承诺。 审神者:……草。 被数个并没有那么正常的意识(主要是丑御前源赖光)影响了神智、职介为Berserker的审神者,当即决定发挥自己狂化的职介能力,宰了童磨和其他助纣为虐参与了召唤的人。 至于……迦勒底?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等她先碾死这些敢胆伤害“她的玉体”的蝼蚁们再说。 ……这可苦了髭切。 他是以本体被召唤到审神者手中,并非投影造物,却需要承载基本等于一记令咒的魔力。 嗯……这大约就像被泡进由审神者百分之三百充能的恢复池里,各种意义上的——要炸了。 似乎感受到手中太刀正在发出不堪承受的低吟,审神者宝具放出的动作顿了顿,这下便给了迦勒底反应的时间。 “玛修!拜托你了!” “是!前辈!显现吧,Lord Camelot——!!!” 紫色闪电轰击在一座半透明的雄伟城墙上,魔力碰撞产生的爆炸和强光持续了很长时间。 等一切停止,穿过滚滚烟尘,人们看见女人倒在废墟中,身上的装备和太刀都消失了……造成这些结果的英灵已然沉寂。 从旁主持了整个召唤的医生松了口气:“现在回收实验体,进行魔力反应检测。” 童磨手中的金扇一收:“不用了。” 就像从前在众目睽睽中迎向人群中的女子那样,童磨轻振金扇,面前厚厚的魔抗玻璃先是凝结出一层白霜,然后从中心向外围碎出一个能供人通过的大洞。 医生:“童磨先生??” 童磨置若罔闻,径自穿过洞口跳进房间,落下时轻盈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失去意识的女人身旁,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再以同样的轻盈回到观测室 童磨琉璃色的眼中盛满了欢欣,在他怀中,女人垂下的雪白臂膀就像只濒死的天鹅。 “召唤成功~我和她先走了。” 医生感到不对:“您怎么知道召唤已经成功?那位英灵可是非常抗拒啊。而且,为了她的健康着想,现在我们首先需要检查她的身体状态。” 达芬奇则不客气道:“您为我们提供物资我们确实很感激啦,不过按照约定,从者被召唤出来后便归迦勒底管理。” 她一振手中法杖,湛蓝的眼睛冷静犀利:“请把她交给我吧,您现在与理绘小姐无关。” “呀咧呀咧,这可真是令人困扰啊……”童磨苦恼道,“你们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呢,我与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连说句话的时间都不能给我吗?” “‘她’?”达芬奇敏锐道:“您说的‘她’,是谁?” 童磨笑得温软:“一个老朋友而已,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放心吧,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达芬奇考虑到最好不要跟这位实力深不可测赞助人交手,她同意了:“那好吧,地点我们安排,你可以去那边的休息室谈,时间10分钟。” 这意思是说话可以,但要在监控下进行。 童磨没有对苛刻的条件表示出任何反对,笑眯眯地同意了:“哈哈哈,10分钟足够啦。” ——足够他把一个成年女子吸收殆尽。 …… 另一面,本丸大广间中忽然绽开一朵六角召唤阵,髭切以趴伏的姿态出现在阵中。 “阿尼甲!” -- 第115页 髭切勉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振成年姿态的膝丸,后者慌慌张张地跑到他身前跪下,伸手想扶他起来。 髭切反手抓住膝丸的手腕,艰难道:“去,去找,幻姬……” “我在这!” 幻姬从楼梯上匆匆下来,促声道:“怎么样,你知道4号在哪了吗?” 髭切把被召唤时一同灌入脑中的信息说了出来:“迦勒底!一个……人理,人理烧却的世界!” 幻姬眼中精光乍现:“我知道了。” 她转身匆匆离开天守阁,远远抛下一句话:“我现在去观测司主持打捞,髭切你要是再次被召唤,让4号也做好适应新身体的准备,最多一天内就能回来!” “知道了。” 髭切被膝丸扶着坐了起来,身体酸痛,还颇有些气喘。 他多看了自己忽然长大的弟弟两眼,不解道:“弟弟丸?还是寸无丸?” 膝丸脸一红:“是弟……是膝丸!” “哦呀?”髭切惊讶地睁大了眼:“我这是去了龙宫吗?怎么一回来你就变大了?” 膝丸无奈道:“兄长,您已经被召唤了两天了,这两天里幻姬大人修好了我和山姥切,一直在本丸等您回来。” “哦…………”髭切张大了嘴,整个人都凝固了。 膝丸疑惑:“兄长?有什么问题吗?” 髭切缓缓把嘴合上:“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时间流速差这么远。 他补充了句:“主人……看来没时间让她准备了。” 髭切刚说完,忽然发现膝丸盯着自己眼睛瞪得老大。 “发生了什么?”髭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哦吼,他又被审神者召唤了。 …… 迦勒底。 童磨抱着女人拐进休息室,电子门在他身后合拢。 休息室中有沙发茶几,正好在监控的视野中。 童磨光明正大地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下,他正对着监控摄像头,一手揽着女人的肩颈,一手轻抚她垂在胸前的黑发,看得监控屏幕前的几个人略感不适。 玛修忍不住出声道:“这已经是性骚扰了。” 达芬奇也沉着脸:“可惜我们没有把握一定能胜过这个童磨。” 藤丸立香不爽道:“说到底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人的赞助呢?” “当时缺晶石,他正好能提供嘛,那可是整整一吨!而且我还想着或许能拯救下那位可怜的失足少女……”医生吐槽道:“我后来查了查万世极乐教,你们能想象吗?他们居然还有网站!在没有梅莉酱的世界上,人们就靠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排解痛苦,实在是太悲哀了。” 周围所有人同时用死鱼眼看向医生,医生后知后觉地脸红道:“梅莉酱是正常的喜好!” 达芬奇忽然道:“等一下,有些不对劲。你们快看监控。” 几人纷纷看向屏幕,过了几秒,医生开口道:“呃……所以发生了什么?” “看这里。”达芬奇伸手指向屏幕中的一点,凝重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吗?理绘的腿和童磨的腹部为什么重合在了一起?” “!!!”几个人登时汗毛直竖,达芬奇一说,他们也看到了,监控中理绘的身体似乎正在缓慢地融进童磨体内! 达芬奇重重拍向开门键,可休息室的门纹丝不动。 藤丸立香立刻叫道:“玛修!” “是!” 粉发少女的手中出现一面十字大盾,她手持盾牌冲向休息室,盾面狠狠撞击在钢门上。 轰——!!!门凹下去一大块,却还未被破开。 监控中,童磨抬头看了眼镜头,他们这才发现童磨脸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表情混着极度兴奋和虚幻的幸福,嘴唇微动。 ——太美味了。 读出唇语的达芬奇头皮发麻,她举起法杖大声道:“玛修退下!我来!” 休息室内,童磨背后生长出无数冰蔓,一触到墙壁和门便凝结成厚厚坚冰。 而他自己则难以忍受地低下头,口鼻覆在女人颈间,呼吸急促。 经过将近三百年的寻找……他终于得到她了! 三百年前的那两滴血令他产生了无法预测的异变,从人变成鬼,又从鬼变成了某种妖物。他获得了新的力量——灵力,想起了当时发生过的一切。 又因为不愿意被鬼王夺走血液,他选择吞噬鬼王,重新主宰自己的身体,恣意发展极乐教,将触手伸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只为了在某天重新与她相遇。 两年前,遇见那个叫理绘的女人,既令他失望,也是个意外之喜。 失望在理绘不是她,喜在理绘与她有着完全相同的样貌、身体……甚至连血液都一样,可就是缺了某种能让理绘成为她的物质。 童磨一面把理绘养在身边,一面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终于在某天理绘对他露出充满爱慕与崇敬的表情后,他明白了……缺少了灵魂。 童磨微笑着对理绘说出安抚的话,承诺了永远的极乐世界,然后…… “真是可怜啊,这样……就能满足你了……” 童磨抱着理绘的身体,冰凉的泪水沾湿了她的颈项,当他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悲悯、痛苦,嘴角却是微笑的,唇红得像涂了血一般。 “我其实……还没想好,等遇见你后要做什么。总觉得……说说话也不错,看着你直到你寿终正寝也很好。可惜现在时间不够,他们已经怀疑我了呢。” -- 第116页 童磨脸上露出困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嘛,都无所谓啦。”他将脸重新埋在女人颈间,深深吸入她身上令鬼沉迷的血气,“在我的身体里,我们会有足够多的时间的,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告诉我你这些年的经历,我也把我的经历分享一下……哈哈,这听起来好像朋友之间会有的对话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朋友?” 童磨开心道:“是呀是呀,我总能听到信徒们抱怨他们的朋友,比如多年不见,两人互相分享一下经历和近况,结果发现自己糟糕得快死了,可朋友却飞黄腾达,然后对我诉说命运的不公……” 说话声忽然顿住,童磨正想抬头,两条雪白的胳膊却亲密地抱上了他的脑袋。 女人柔声道:“亲爱的,你也糟糕得快死了啊。” 喀拉—— 穿着实验体白袍的女人优雅地走下沙发,童磨抱着自己向后旋转270度的脑袋滚倒在地,两人刚才还在融合在一起的身体现在轻易地分开了。 童磨还有闲心用这诡异的角度看着女人笑道:“呀咧,真是令我熟悉的招式啊,就是度数多了些……这跟你的身体状态有关吗?” 女人没有回答,她怜爱地微笑着,手中凭空抽出一柄太刀,将刀刃放在童磨的脖子上。 “蝼蚁,竟敢伤害我的玉体。嗯嗯,哪怕是其他世界的身体,也是我哦。”女人柔声道:“所以,就请你死在我的可爱孩子的手上吧。” 正在刀里观察世界的髭切:……等一下,这“可爱孩子”,说的是我? 然后,他就被“母亲”拿在手里,砍下了敢胆觊觎“母亲”的男人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是妈妈哦~(是被奶光的母性影响的婶啦,不过这种状态不会持续) 从者源赖光的羁绊解释中说,她“作为牛头天王天赐之子而诞生的源满仲的孩子、由于其异常的出生(鬼之子)遭人忌避而置于寺庙中、被秘密地抚养长大。 十五岁的时候、忌讳之子以「丑御前」的名号、在品川的铃之森自己建起了魔国。 势要退治魔国并出征的是有着同一父亲的武士、源赖光,以及他率领的四天王。 「丑御前」是牛头天王的化身、而牛头天王则是帝释天(因陀罗)的化身。” 而宝具的解释是:“作为魔性?异形的自我之源的牛头天王,以及作为神使的牛(即为牛鬼)一时召唤,一同横扫敌阵” 至于这两段话到底怎么理解……作者君也理解不清,在本文中就以“灵魂是审神者和源赖光源赖朝等源氏刀的使用者的综合,而力量则来源于一同被召唤的牛鬼(即牛头天王”来理解吧。 其实这个状态下的婶应该是拟似从者,因为审神者自身的灵魂是无法被以英灵的形式召唤的,而人类与从者共存的状态才是亚从者(玛修) *** 总觉得更新时间再这么晚下去不行(吐烟 第43章 归位 归位 “哦哦哦哦哦——” 休息室外, 迦勒底的工作人员们看着监控中的这一幕纷纷惊叫起来。虽然大家都是观察世界拯救世界的社畜,但这种断首的血腥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喂喂喂他还在动啊!” “就算是魔术师, 斩首也该死了吧!?” 达芬奇额上留下冷汗:“所以中世纪的火刑不是没有原因的。” 休息室内已演变为冰室杀人分尸案现场,童磨的血鬼术形成的坚冰覆盖四壁,黑红的血喷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东一块西一块的手臂大腿内脏,看得监控前的工作人员都要吐了。 房中另一个姿态优雅的女人却对这一切适应良好, 长及大腿的白袍粘上朵朵红梅般的血点,赤脚站在血泊中,乱舞的冰蔓被她刷刷几下斩成碎片, 曾对审神者造成伤害的冰雾也被女人放出的魔力吹飞,沾不上她分毫。 女人看着童磨滚在地上还能继续开心地笑的脑袋,略显失望地抚了抚太刀的刀刃:“唉……我可爱的孩子, 你的治鬼传说似乎对他没有用啊。” 髭切:………… 他开始认真思考审神者被捞回去后还保持着这种性格的可能性……嗯, 他倒无所谓, 就是弟弟丸可能会被吓哭吧? 仿佛是怕自己的刀多想,女人左手拈着刀刃放在胸前,刀身贴上她高耸的丰盈, 压出令人血脉翁张的弧度, 女人用侧脸轻轻贴上冰凉的刀面, 安慰道:“不过没关系, 我可爱的孩子。就算你没用,妈妈也永远爱你。” 髭切:……好大,以及……要是她恢复神智, 自己绝对会被碎刀灭口吧? “把刀剑看作自己的孩子吗?哈哈哈,真有趣!” 只剩一个头还完整的童磨看向女人的眼中满是憧憬:“这让我越来越想知道你的秘密了。你是神明?还是精怪?这个世界的召唤仪式似乎不怎么靠谱嘛,居然给你增加了许多不属于你的东西。” 童磨笑眯眯道:“嘛~我倒是挺喜欢的,这样的你,比之前那个冷漠的孩子可爱多了。” “增加……?”女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又很快恢复常态,带着慵懒笑意向童磨的头走去。 随着女人的靠近,童磨脸上逐渐飘起红云,他羞涩道:“哎呀……女孩子要注意一下,都看光了呢……当然,我不介意就是了。” -- 第117页 实验体的白袍只到大腿,袍下风光随着女人的动作一览无余。 女人毫不在意地笑着,弯腰抓住童磨头顶那抹泼了血似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微微苦恼道:“所以这种鬼该如何退治呢?居然还吸取了‘我的’血液,以至于成长到今天这种状态,真是只蚊子般的害虫啊。” 童磨巴眨着他两颗琉璃珠似的眼睛,笑得毫无阴霾:“你的血液已经被我融进体内了哦,我~和~你~,融为一体,永远生存下去。” 髭切在刀中真诚地建议道:烧了吧。 女人恍然大悟:“哦……髭切真是妈妈的乖孩子,帮妈妈想到好办法了呢!” 童磨好奇道:“你在说什么办法?那把刀也会说话吗?” 女人没有回答,她将太刀横至脸前,略薄的红唇在雪亮刀面上轻轻印下一吻:“谢谢你,我可爱的孩子。” 脸皮都是练出来的,何况本就是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平安老刀,髭切本着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平享受的理念,在刀中乖巧道:不用谢,请问有奖励吗? 女人怜爱道:“当然有,就奖励你被妈妈拿着杀死恶鬼的无上的荣耀吧。” 髭切:……嗯??? 嘶啦一串闪电爆开,在上次被使用过后产生的酸软还未消散时,髭切再一次体会到了过度充能的痛并快乐。 女人手中的太刀被粗壮紫电缠绕,强光将休息室内映成白紫黑三色,外面众人在监控中看见事情进展,更加着急地要破开休息室的门,阻止宝具在迦勒底内部释放。 童磨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哎呀,用电是电不死我的哦,” 随着魔力放出,女人身上已重新装备满灵衣,她怜悯道:“的确,要是作为Caster被召唤,我就能直接把你烧死,可惜我现在是Berserker,不具备施术的能力。” 说着,女人举起了太刀,微笑道:“不过……这样也足够了。我会让你像只真正的小虫子,在雷电下化作尘埃。” “又是宝具!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魔力?!” “来不及了!”休息室外,藤丸立香右手背上的三划令咒消失了一划,“玛修!” “是!前辈!” 一里一外两个宝具同时释法,这次少了召唤室里的抗魔防震设施,冲击令迦勒底地动山摇,产生的震动几乎不亚于一场爆炸。 休息室的门也被魔力碰撞轰得摇摇欲坠,玛修用盾抵开钢门,达芬奇等人鱼贯而入。 在铺满残冰碎石的休息室里,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倒在黑褐色的灰烬中不省人事,而童磨…… “不见了?” “是被宝具轰杀成渣了吧。” “他恐怕没死!”观测室里有人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记录喊道:“就在宝具放出前,大约千分之一秒间,休息室里有异常时空波动发生!” 达芬奇啧了一声:“被他逃了。” “还是先把理绘小姐安置好吧。”玛修手中的十字大盾消失了,她弯下腰,轻松抱起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成年女性。 “童磨先生不在了,理绘小姐可以先跟我住在一……诶?”玛修忽然愣住了。 藤丸立香:“怎么了?” 玛修愣道:“是我的错觉吗?理绘小姐身上的魔力反应似乎消失了。” …… “真是……有趣。” 暗室中,烛光映入一双琉璃色的眼底,童磨指甲尖长的掌中,一团血肉正被他缓缓融入体内。 “原来只有灵魂是特别的。”光有身体,她血肉与普通女子并无区别,一旦灵魂归位,她就成了只凭一滴血就能令他浑身战栗的无上美味。 “可是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只有她会那样美味?因为是神使吗?还是说……她就是神明?” “唉……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绘酱……答应她的永生也没有实现。” 童磨持起怀中的镜子,对光细看自己的脸。 这张脸经历了数百年岁月,一直保有他二十岁全盛时的容貌,七彩的眼瞳如琉璃般夺目,可惜其中却没有任何情绪。 熟练地扯出悲悯的表情,再是常人会有的忧郁、快乐,他试着做出记忆中少女在他的压制下露出的冷漠、不屑、嘲讽的表情,还有刚才看到的、女人对自己的刀露出的爱怜……最后,他无奈一笑:“灵魂啊……” 镜子里,童磨脸上的表情逐渐褪去,变成一片空白,喃喃道:“我有灵魂吗?” 忽然,暗室外有人敲门道:“教主大人,您有访客,已在外面候着了。” 童磨秒换上一张温和笑脸:“嗯~等我戴上帽子就去。” 戴好冠帽,刚要拉开隔门,童磨慢一拍反应过来:“……访客?”而不是信徒? 按理说,没有任何非信徒的人能直接来教中拜见他,即使找到这里,他的信徒和侍者也不会让对方进入。 童磨若有所思,很快就带上慈悲的笑拉开门出去了。 残余的鬼杀队?虽然可能性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在鬼舞辻死前,他们总能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更可能是富商或政府官员,这种人类总是嘴上不情愿,等自己显露一二“神迹”后,便把大把的钱往教中送,甚至连自己的儿女也能奉上。 童磨慢悠悠地走上金莲台,底下站着一位看上去极普通的女人,穿着这个时代的上班族必备的过膝西装裙,裙角磨损,领口卷边,拎的杂牌包也饱经风霜,脸上用疲惫写着“社畜”两个大字。 -- 第118页 这倒是令他意外,童磨心想,微笑着开口道:“你好呀,可怜的孩子,有什么……” “你好。”女人打断了他的话,用刻板的语气道:“我是时之政府接引司的接引人,森岛。您的世界将在不久后的未来崩解,而您脱离世界线轨迹的行动则是导致这一结果的意外。由于您具有灵能力,现在,您可以选择随我回到时之政府,成为一名审神者对抗历史修正主义者,也可以选择与世界一起毁灭。” “…………”童磨缓缓睁大了眼睛,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使用“灵能力”,对这种能力的认知也停留在神话或科幻水平。 他凝固了有两秒,最后慢慢笑开:“嗯,好。森岛小姐,能请你仔细解释一下吗?比如……时之政府之类的。” …… 时之政府。 审神者在一片迷蒙中听见耳边有说话声: “是……审神者4号的灵魂,波动偏差……5%以内……略高,可接受。” “……灵肉契合度32%、58%、66%……目前71%,契合度较低,推测因为躯壳与……年龄不符。” 有人问道:“需要将身体继续……一段时间吗?……可以以灵体存在。” 一个熟悉的沉静女声回答:“不用,她大约更喜欢实体。” “好,那么A组……二次召唤仪式完成,您可以……走了。” “如果想尽快恢复……年龄,可以向后勤……浸泡躯壳。由于契合度较低,日常生活中不要……万一……离体,请在三天即……小时内回归,避免躯壳死亡” 审神者的意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膜,或是被塞进了一只半透明的盒子里,只能朦胧地向外张望。 又过了许久,她一会儿昏沉一会儿清醒,意识与外界的隔膜慢慢消失了,她逐渐能感受到自己的肢体的存在。 审神者一点点地、试了几次才完全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本丸卧室天花板,她定定地看了几秒后,记忆回笼—— 被召唤、迦勒底、英灵、童磨,以及……玉体、妈妈、我可爱的孩子、妈妈爱你…… 审神者的羞耻度瞬间破表:啊啊啊啊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啊!还有……果然,还是把那振老刀碎了吧! “嗯?醒了?” 审神者呆滞地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幻姬正站在她的书架边,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审神者张口想说话,发现舌头僵硬发麻:“呃,幻……幻姬,大人。” “别着急。”幻姬走了过来,随意地在床边坐下,伸手揽着审神者的背将她扶了起来,“你换了具身体,现在还在磨合期,用久了就习惯了。” 审神者一坐起来便感到头重脚轻,她不自觉地扶了下额头,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缩水了不止一圈! “这是……”审神者震惊,翻来覆去地看完自己的两只手后,再摸摸小脸,然后是近乎平坦的胸前,再是被子里的小脚丫…… 幻姬笑眯眯道:“你回来得比预料中早,我让他们直接把培养中的躯壳给你拿出来用了。现在你的身体大约12岁左右,可能还差一点?毕竟你长得高。” 十、二岁!审神者晴天霹雳,她张了张嘴:“我,我长……到……” 幻姬读懂了她的意思:“我从后勤司给你带了药,每天泡一个小时就好,长到十七八岁大约需要一个月吧。” 审神者长长地舒了口气:“谢谢……” 幻姬看着比以前小了许多的审神者,温和道:“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审神者明白了,她眸光清明:“您,请说。” 幻姬:“首先是2号。你也知道,他的家族是时之政府十五位议员之一。2号死后,他的家族表示2号已经被除名,他们不会对2号的所作所为负任何责任,并认同时之政府对2号勾结溯行军、陷害同僚的一切判决。” “不得不说,这壮士断腕断得够快,可惜这个家族本身并不是毫无污点,所以……也给了我们这边一点可乘之机……” “至于你我的判决,也在前天下来了。我们无罪,也得了些赏金,只是……有一个问题:未来一段时间里,A组审神者可能会被限制出阵次数或出阵条件。现在最终决议还没被通过,但八|九不离十。算是时之政府对我们的忌惮。” 审神者对此也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她轻松道:“我的药研,总想着,让我休息,那现在,刚好休息。” 幻姬轻笑道:“是啊,也不错。” 重要的事交代完,审神者也渐渐能流畅控制自己的身体,就是站起来时还有些腿软。 幻姬牵着她往楼梯处走去,边走边道:“这个月先好好休息,我不会安排延享的任务给你。平时多走走,但不要剧烈运动,你的身体与灵魂契合度不够高,容易魂魄离体。” 审神者嗯嗯地答应着,心里对自己缩水一大截的身高小有不满,尤其是新身体的腿又细又软,她住进天守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弱到要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幻姬配合这审神者的脚步慢慢走下去,走到二楼与一楼大广间的交界处时,广间里刀剑男子们的谈话声传入审神者耳中。 某个熟悉的柔软声音正说道:“……然后,那个时候主人就说:‘我可爱的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 第119页 审神者瞬间涨红了脸:“!!!”髭!切!!! 还有付丧神回道:“阿尼甲,你不会是做梦了吧?主人怎么会把我们叫做孩子。” 某老刀继续大放厥词:“哎呀,怎么会是做梦呢,主人在那边还吻了我的本体,说‘膝丸真是妈妈的乖孩子’。” “阿尼甲!膝丸是我的名字,阿尼甲的名字是髭切啊!” “哈哈哈,髭切殿还是注意言辞为妙啊。” 某主命刀不爽道:“源氏,编排主人可是要被压切的!” 审神者:好,长谷部,我同意了! 可惜她只敢想想,要是她当真,其他付丧神肯定会怀疑髭切说的话的是真的,到时她的形象就…… 等一下,审神者感到不对,这振老刀不会是故意让自己不能对他下手的吧?! 随着审神者和幻姬的脚步声传来,敏锐的短刀们首先发现了楼梯上审神者的身影。 今剑头一个窜了出去:“阿鲁基桑麻!!!” 然后是乱藤四郎、五虎退等刃,皆是热泪盈眶地冲了上去,一头扎进审神者怀里。 “呜呜呜呜呜我们还以为主人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 “快起来!”一期一振焦急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主人才换了身体,你们的动作太粗暴了!” “啊!主人对不起!”五虎退慌忙退开,其他短刀也纷纷抬起头,然后……“咦?” 他们看着小了好几圈也年幼了好几年的审神者惊讶道:“主人……变小了?” “没,没事,暂时而已。”审神者白着脸道,刚才要不是幻姬的手始终撑在她背上,她就要被短刀们扑倒了,即便如此,胸口也被短刀们撞得生疼。 一楼大广间中,某振太刀混在刀剑男子中,看着审神者堪称娇软的样子挑了挑眉。 膝丸直觉出自己兄长的变化,不由得提醒道:“主人看样子身体不是很好,兄长可不能给她添麻烦。” 髭切笑得无害:“怎么会呢。” 缩水了五六岁的审神者穿着身同样缩水的巫女服,慢吞吞地从楼梯上下来,抬眼看向广间中的刀剑时,眸子水亮,视角低了半个头不止。 她脸上还是习惯了的冷静表情,这要是在从前那个审神者脸上那就是自然的威势,而在一个胁差身高的婴儿肥萝莉脸上……刀剑男子们纷纷感到自己心脏的最柔软处被戳中了,哦呼。 ……还好审神者没有在听他们的心音,不然绝对会被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好可爱”淹没。 审神者送幻姬到本丸外的转送阵离开,临别前被再次提醒注意身体,审神者乖乖答应。 终于能跟主人好好叙话,审神者一转身就被短刀们淹没,这次他们手脚轻柔地扶着审神者,开心地往本丸里走。 没走出多远,长谷部杀了出来:“主人!” 审神者:“?” 长谷部一脸严肃道:“现在的您需要多休息,还是由我来背主人回房吧!” 短刀们一听,不乐意了:“我们也可以背!” 和泉守也冒出头来:“咳,本来我是不想的啦,不过谁让我是今日近侍呢?抱主人回房应该由我这个近侍来做。” 陆奥守瞪了他一眼:“太狡猾了,主人不在的这几天也要算进去才对,咱才是真正的今日近侍!” “哎呀,这还是让主人自己决定吧。”一个柔软的声音插了进来,某个奶金色短发的太刀对审神者弯下腰,与她平视,笑眯眯道:“您说是不是呀,m……” 刚出一个音节,审神者的巴掌闪电般地袭向髭切的俊脸,被后者稳稳抓住,大手将审神者缩水的小手握在掌中,一脸意外道:“您这是选了我吗?” 审神者抽回手,用萝莉脸冷漠道:“选你做畑当番。” 脱口说完后她想了想,这振老刀估计逃畑当番都逃出经验来了,重点在必须杜绝逃番现象,于是她在声音里加入灵力,通过契约用言灵道:“每日畑当番不达标不能去出阵。” 髭切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束缚感,嘴角的笑容终于凝固。 三日月宗近缓步从他身后经过,轻飘飘道:“先发制人是好,可惜过犹不及,哈哈哈。” 髭切:“…………”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养婶日常(bushi 我卡文卡得有点难受,明天或后天可能会停更一天(抱歉啦 第44章 大俱利|理绘 “出阵、远征等任务继续, 频次降低到每日不超过两队、每队一次出阵,远征不限。” “池田屋战场也被时之政府整理出来了, 让练度足够的短刀们做好紧急出阵准备。” “本丸刀剑有所增加,需要调整居室的提前报给你,我本周内统一进行调度。” “锻刀继续, 想锻的都可以去试试,材料由公库出。” 萝莉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 仰头看向身边的成年刀男时,长睫羽蝴蝶翅膀似的的扑棱扑棱,看得后者心都要化了。 “长谷部?” 事实证明, 审神者身体年龄变小不会影响她的心理,反而会影响身边的刀剑男子们的心理。 拿着记事本站在她身边的灰发打刀脸上飘着谜之红晕,背景莫名冒出许多彩色泡泡, 连主人的呼唤都没能惊醒他。 审神者眼神死:“长谷部!” -- 第120页 “啊!是!”长谷部这才发反应过来, 羞愧道:“非常抱歉, 主人。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审神者正想说什么,边上另一振身材高大的薙刀先开口道:“主人,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吧。” 白发薙刀推了推单片眼镜, 镜片后狭长紫眸冷漠地扫了长谷部一眼:“比起会因为主人的外表变化而动摇的刀剑, 还是为主人而诞生的、只受主人的意志指引的我比较合适。” 长谷部的脖子和额头上崩出青筋:“喂, 新人, 在没轮到你当近侍前,乖乖做好分内事就够了!” 他本以为巴形薙刀至少会反驳一下,哪知道巴形薙刀眼中只有审神者, 躬身恭谨道:“主人,请吩咐巴形吧。” 长谷部头上的青筋跳得更欢,这振薙刀没来几天就理直气壮地要自己把主人让给他,现在还跑来主人身边黏黏糊糊的,真是一点都不尊重前辈! 审神者轻咳了声:“巴形,很感谢你的心意,可惜本丸中规矩已经定下了。你如果想提前成为近侍的话,可以与排班表上的刀剑男子换班。” 巴形薙刀没有表现出丝毫失望的情绪,平静道:“是,谨遵主命。主人如有需要仍可吩咐于我,我会在能听见您的声音的地方待命。” 等巴形薙刀走了,长谷部还在对巴形的背影瞪眼,审神者唤他回神:“长谷部,把接下来的近侍表给我看看。” “是!” 算上她不在的三天,接下来几天的近侍人选是加州清光、乱藤四郎、宗三左文字、大俱利伽罗、同田贯正国…… 审神者心头一松,还好,一周内没有杂草切,也没有药研、烛台切两个会给她安排生理/烘焙课的,喜欢絮叨的长谷部和歌仙也轮过了。 审神者眼中刚露出点喜意,就听办公室外有刃走来。 今日近侍加州清光扒在门边期待道:“主人的工作处理完了吗?我们去涂指甲油吧!昨天找到了很适合现在的主人的颜色呢~” 长谷部沉下脸来:“加州清光,不要给主人带来困扰,做好近侍的职责!” “没事的,今天的工作已经暂时完成了,接下来是空闲时间。”审神者没想太多,经过前段时间打球那件事,她也决定要更多的与刀剑们相处。 得到许可的加州清光开心地耶了一声,在长谷部的瞪视下跑到审神者的座位边,一把搂住审神者的脖子,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大口:“主人真好!我就知道主人最爱我啦~” 长谷部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审神者摸摸自己被突袭的脸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加州清光勾着腿弯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好~现在就让我们出发吧!” 他身形单薄,审神者的认知还停留在自己比加州清光高的时候,慌乱道:“哎等一下!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行哦……”加州清光的口气低了下去,他凑近怀里的女孩,眯起眼道:“主人还没有解释,为什么说好了出门找朋友玩,结果却把自己玩没了呢。” “…………”加州清光的红瞳莫名有威慑力,审神者缩了缩脑袋,嗫嚅道:“当,当时也没想到……” “也就是说,主人并不是故意骗我们的吧?”加州清光眉眼弯弯,“那我原谅主人了,但主人一定要更加爱我才行。” 审神者感觉自己活像个欺骗女友说喝酒其实是开房的渣男,心虚道:“……好的。” 加州清光抱着审神者,脚步轻快地出了天守阁,穿过本丸时还开开心心地跟遇到的所有刀剑男子打招呼,收获了一堆羡慕嫉妒的目光后拐进新选组的小院。 把审神者安置在矮桌后,加州清光从柜子里搬出一个足有四个排球大小的漆木箱,咣的一声放在榻榻米上。 木箱居然还是左右双开门,里面还有小抽屉能层层拉出,门后和抽屉里按颜色排列放满了各种指甲油,其中红色系的就占了三分之二。 审神者看着这一大箱的指甲油,傻傻道:“加州,买这么多指甲油,你用得完吗?” 闻言,加州清光挑眉,从箱子里挑出几支在审神者看来“都是红色”的指甲油,放在她面前,笑嘻嘻道:“确实买多了点,不过有主人一起用,不就用得完了吗?” 此时审神者还未意识到她过后几天的下场,点头道:“好。怕用不完的话,还可以叫大家帮忙一起用。但下次加州也要记住不能乱花钱哦。” 加州清光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嘛……那就没办法了,这可是主人您说的……” 一小时过后,审神者两只白嫩嫩的一丝薄茧都没有的手上,指甲被修成圆润的形状,涂上漆光的红色指甲油,两只无名指还用金色的指甲油勾了加州清光的刀纹,煞是可爱。 手合回来看到的大和守安定与和泉守兼定立刻不干了,大呼加州清光滥用职权,审神者为了安抚他们只得把两只脚丫子也献了出来。 经过一番争论,审神者的所有指甲都被涂成红底金纹,纹章除了加州清光、和泉守、大和守,连堀川国广和长曾祢虎彻的刀纹也被画了上去。 听说审神者在新选组的小院,本丸中时尚嗅觉不输加州清光的乱藤四郎闻风而来,顺便还带来了一身粉底白樱纹的改良短和服,裙摆只到大腿,配上两条过膝白袜,笑盈盈地摆在审神者面前。 从来不穿粉色也几乎不穿裙子或和服的审神者:“…………” -- 第121页 观望已久的歌仙兼定乘机拿出今天加急送到的粉底木屐,后边还带着个小高跟。 某真品听说后也拐来新选组小院,一脸“只是散步而已”。嫌弃了一番审神者手上的长曾祢刀纹、被画了十只符合真品气质的金指甲后,蜂须贺临走前终于从怀里摸出已经被捂热了的发簪,递给审神者。发簪居然不是纯金的,而是半透明的桃花玉质地,顶端的樱花瓣上用细红绳系着两颗金铃。 隔壁左文字一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小夜左文字安安静静地抱着一件粉白渐变的薄纱羽织走了过来,其上还放着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粉白佛珠。 一天过去啥都没干反而收获了一堆粉色衣物饰品的审神者摸了摸下巴: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三天后。 当近侍大俱利伽罗来到审神者的房间外,从宗三左文字处接班时,就看见了这样一个审神者。 从来不穿粉色的主人现在穿着身改良的粉色小振袖,配上白腰带和红带缔,两条小细腿儿穿着白长袜和粉木屐,黑发被盘成花团,簪上坠着的小铃铛随着动作发出轻微声响。 在大俱利伽罗视线凝固时,一身粉白的萝莉也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并在宗三左文字提醒时乖乖伸出手,被套上了一件半透明的薄纱羽织,伸出长袖外的白嫩指尖上还涂着红色甲油。 大俱利伽罗:“…………” 他记得是自己的主人换了具年纪小点的身体,而不是换了个主人吧? 宗三左文字帮审神者理好额前刘海,温柔道:“主人今天真好看。” 审神者:“…………” 大俱利伽罗微妙的感受到自己的主人内心在哭泣。 宗三左文字动作轻柔地牵起审神者,走向大俱利伽罗:“伽罗桑,主人现在不可常走动,也不能不动。你可以带着主人在本丸中散步,时刻注意主人是否疲惫,及时劝主人休息。” 大俱利伽罗:“……知道了。” 就跟他常挂在嘴边的“不打算和你们搞好关系”一样,大俱利伽罗以前做近侍时也是最沉默的一个,安安静静地完成任务,早上一具“我来了”下午一句“我走了”,别的话休想他多说半个字。 今天他做近侍倒令审神者松了口气……终于不会被簇拥着往洋娃娃的方向打扮了。 大俱利伽罗牵着审神者,慢吞吞地绕着围墙走了小半个本丸,一路沉默无言,也没遇到其他刀剑男子。 就在审神者稍感到腿酸时,大俱利伽罗停下脚步,低头指了指檐廊边缘:“坐。” 审神者:“……哦。” 檐廊对现在的审神者来说有些高,虽然脚尖能触地,但木屐便从脚指间落下,掉在地上。 她弯腰伏在檐廊上,伸手想捡,却见身边一只比自己粗了两三圈的强壮手臂先一步够到了木屐,拎着系带提了上来。 大俱利伽罗也坐在檐廊上,把木屐放在他身侧,冷着一张脸:“别穿了,木屐不好走。” 审神者:“好。” 其实木地板上不该穿木屐,木屐是在外面穿的,她可有可无地想道。 背光的檐廊下一片阴凉,眼前是花期过后变得青翠的樱树,一阵风吹来,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树叶摩擦的沙沙声,石子小道顺着白色围墙延申,没入葱葱树影里。 两人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方景色,审神者无意识地轻轻呼出口气,始终挺直的肩背慢慢放松下来。 “……你太宠着他们了。” 男声低沉冷淡,审神者抬头看他,大俱利伽罗始终目视前方,深肤色的脸上缺乏表情。 大俱利伽罗又道:“以前的你就很好,用不着和他们搞好关系。” 审神者勾了勾唇角,眼中有无奈也有苦涩:“这次是我做错了,他们都有些生气。” 要不然,即使送衣服送饰品也会送她更能接受的颜色,而不是她曾明确表示拒绝的粉色。她现在这身打扮,凝聚了刀剑们说不出口的担忧和埋怨,而她只能受着。 大俱利伽罗沉默了会儿,道:“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战斗……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要是有下一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吧,所以他们怎么想又有什么所谓呢。” 审神者看着他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不禁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大俱利伽罗被时之政府送到她手中后,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么多个字! 大俱利伽罗接收到她的目光,金棕色的眼睛眯起,狐疑道:“怎么了?” 审神者按下惊讶,摇摇头:“没什么。你说得对,要是有下次,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做事不顾他们的感受始终是我的错,必须要好好弥补才行。” 弥补的结果就是被打扮成这副模样?大俱利伽罗移开目光:“随便你。” 审神者软下目光:“嗯,我知道大俱利是在关心我。” 大俱利伽罗扭开脸,用耳背对着她:“……我并没有想和你搞好关系。” 审神者浅笑道:“嗯,我明白。” 大俱利伽罗:“…………” 他深吸口气,冷着脸道:“休息够了就走吧。” 大俱利伽罗当近侍的这一天,审神者把整个本丸细细地走了一遍。发现本丸的土地上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又长出了两三棵小树,庭院里开了不知名的花;粟田口们又给自己的院子做了新装饰,三日月宗近又买了罐新茶……以及某振杂草切还真的努力干起活来了,可喜可贺。 -- 第122页 她还发现身边这振沉默的打刀意外地受小老虎们欢迎,哪怕一直冷脸说“别过来”、“别烦我”,小老虎还是非常愿意往他身上靠,五虎退抱下一只又上去一只。 晚饭过后,天守阁里,药研已经在审神者的浴缸中调了一缸药水,出来时叮嘱大俱利伽罗道:“只能泡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大将若是还不出来,你必须进去查看大将的情况,必要时把大将抱出来,小心别着凉了。” 大俱利伽罗冷淡道:“知道了。” 听他们这么讲,审神者耳廓发热,忍不住道:“我能自己搞定的。” 药研推推眼镜,微笑道:“宗三桑跟我说,大将昨天自己一个人泡了一个半小时,在他进去叫之前,大将已经睡着了。” 审神者:“…………”她只是想快点把身体长回去嘛! 大约是因为走了一整天,刚培养出的躯壳还不适应这么大的运动量,审神者果不其然地泡晕了。 大俱利伽罗看着时间过去,他本想等审神者自己出来,在外面烦躁地踱了两圈后,认命地走回浴室外屈指敲门。 没有回应,大俱利伽罗一边说着“搞什么啊”,一边打开浴室门……满满水汽中,只见审神者一只胳膊挂在浴缸外,仰头靠在浴缸尾,嘴巴半张,睡得打起了小呼噜,身子还在一点点往浴缸里滑落,淡蓝的药水漫过脖子漫上下巴…… 大俱利伽罗箭步上前托起审神者的脑袋,后者还不安稳地咂咂嘴,愣是没醒过来,只把大俱利伽罗吓出一背冷汗……要是自己再晚三分钟进来,这女人就可以再换具身体了吧。 大俱利伽罗拎小猫似的把审神者从水里拎出来,按药研的嘱咐扒掉湿浴巾裹上浴衣。直到被塞进被子审神者都没醒,足见今天累得多狠。 原本就深肤色的打刀现在脸色黑如锅底,倒不是因为麻烦,而是……这次的身体是走几步就累倒的小女孩,如果她再换身体,是不是就得换成更加软弱的婴儿?那还要多久才能长回能出阵的样子!? 来到这个本丸两年了,他也跟审神者出阵过不少次,虽然这女人在出阵时管得多,但实力意外地强,要是后面只能永远停留在这种弱小的状态…… 大俱利伽罗昂起头,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声音低低的:“你……快点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审神者久违地感受到过度运动后的肌肉酸疼,手脚软得跟面条似的,眼皮也撑不开。 房间外似乎有交谈声传来。为了方便照顾,她已经把床铺搬来三楼,当日近侍会在内室外的近侍间中休息一晚,直至第二天早上、下一任近侍到来后离去。 今日近侍……好像是同田贯?审神者迷迷糊糊地想,大俱利和同田贯都不会帮她打扮,也就是说,今天她可以随便穿什么……真好。 可等说话声停下,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进来,审神者心里忽然直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睛,正巧和一双茶金色眸子对上了。 髭切手里还拿着套黑色的衣物,对审神者笑眯眯道:“早上好。” 审神者失声道:“怎么是你!今天应该是同田贯才对!” 髭切声音柔软地解释道:“我今天本来有出阵任务,刚好同田贯想去,我就跟他换了。” 审神者:“…………” 见她瞪他,髭切无辜道:“本丸中是可以换班的吧?” 审神者悻悻地收回视线,真想开口来个“髭切不可以换班”的言灵。 髭切无奈:“而且我确实找您有事……不是说灵力不足随时来找您吗?我今天要是出阵,恐怕半路上就要被同队当敌刃斩了。” 审神者憋气道:“那就斩!斩了我重锻一振!” 髭切叹了口气:“我上次当近侍,干得还算不错吧,为什么您要这么生气呢?” 审神者哼了一声:“让你管不住嘴!” 其实髭切确实干得不错,任务报告写得比她还好……指的是毛笔字,而且在当近侍期间也不会犯迷糊或搞事情,可靠程度倍增。 只是,审神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到髭切那张笑眯眯的脸就想伸手pia一下,手痒痒牙也痒痒,心里还气闷得很,好像一定要揍他一顿才能出气。 这么想着,她看向髭切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中也带了一丝杀气。 “抱歉抱歉~是我错了。”髭切浑然不觉,他把手中的衣服一件放在审神者床脚,另一件展开给审神者看:“锵锵~怎么样,运动服哦,行动起来比和服方便吧?” 审神者看着那件风格与膝丸的内番服谜之相似的黑色外套,不得不说运动服确实挺和她心意,于是缓下神色:“确实方便很多,谢谢。” ……要是主体是十七八岁接近成年的人,那“缓下神色”才是真的缓下神色,而12岁的小女孩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终于放弃闹别扭的骄傲小公主,愿意搭理人了。 髭切看着审神者一本正经地用萝莉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努力忍了会儿,在审神者警告地看向他,说要换衣服,要他出去时,禁不住扑哧笑出声。 审神者:“???” “啊~抱歉抱歉,我这就出去。”髭切走出内室,反手将拉门合上。 等他出去,审神者才跟小老太太似的慢悠悠地坐起身、下床,腿酸到连抬脚踩进裤筒都难。 -- 第123页 她一边挣扎地穿衣服,一边听见髭切在外间扬声道:“说起来,‘理绘’这个名字挺适合您的。” “是吗?…………!!!!” 直到回答完,审神者眼睛猛然瞪大,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寒毛直竖,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hsb……他手好黑啊呜呜呜,给活生生抽出4张同样的敌牌,太郎一刀三个都救不过来,直接被打回城了 然后我把近侍换回骨喰,骨喰不愧是我的小天使,他在虎彻限锻池里给我锻出了数珠丸!!!哈哈哈哈!绿川光的声音好苏啊啊啊(捂脸 加上以前其他限锻出来的虎彻大哥,前段时间的爷爷和小豆长光,我觉得我是时候背上小行囊、脱非入欧了欸嘿嘿 第45章 真名|神隐 本丸厨房外, 歌仙兼定往里走的脚步一顿,从檐下探出头看了眼天空。 早晨的天晴朗明亮, 微风习习,带来初夏的温暖气息。 “……是我感觉错了吗,怎么忽然吹了股冷风?” “歌仙桑?”烛台切在厨房里唤道。 歌仙兼定回过神:“啊没事没事。” 他走进厨房, 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在操作台上。 烛台切眼前一亮:“是活虾?” “是啊,昨晚在万屋订的, 今早刚送到。”歌仙捋起袖子,从柜子里拿出围裙给自己围上。前段时间封了本丸后,虽然每天也能吃到新鲜蔬果, 但水产海产就少了许多。 他把活虾倒进盆中沥出水,挑拣了几下,对活虾的个头表示满意:“今天中午就做天妇罗虾和握寿司吧!” 烛台切在一旁笑道:“歌仙桑是在为了前两天的事向主人示好吗?” “哪、哪有!”歌仙卡壳, “我也喜欢吃天妇罗虾!” “哦……?”烛台切挑了挑眉, “还以为经过这几天, 你们终于打算把这件事放下了,现在看来,我还能期待主人穿上你买了很久的JK装?” 歌仙兼定顿时炸毛:“别说得我像个痴汉一样好吗?!我可是风雅的文系刀!J、JK装什么的……那是为了方便主人怀念学生时代才买的!” 烛台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嗯嗯, 明白了。听说歌仙桑还教过主人一段时间的历史和文学?原来连校服都准备了, 真是用心良苦。” 歌仙兼定:“…………” 见歌仙的表情逐渐暴躁, 烛台切哈哈笑道:“请别介意, 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他缓了笑意,伸手拍了拍歌仙的肩膀:“以前总听你们说,曾经的主人驭下严格且不近人情, 虽然现在主人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可怕,但还是见好就收吧,别与主人生了隔阂。” 歌仙沉默了会儿,慢慢长出口气:“我当然明白。” 长谷部也是这么说的,对于主人的想法和做法,臣下无权置喙,所以他也从不曾表示过不满。 曾经药研以医生的口吻都不曾劝到主人,现在他们就算送再多主人不喜的衣物饰品给她、就算主人任由他们打扮自己,到头来若是有下一次,主人的选择和做法仍然不可能改变。 可是……他们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主人双目紧闭地被送回来了。 按时之政府的条例,主人死后,他们这些无主刀剑会被立刻封印收集起来,经过一堆不知意义何在的测试,然后被分散配予其他审神者。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主人本就是无可替代的几个审神者之一,如果不是有幻姬帮忙主持大局,时之政府估计连打捞都不愿意捞,直接当内部械斗处理,死就死了,更别提后续的制作人类躯壳、审核案件下达判决…… 要是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他们还有可能找回主人吗?答案甚至只是需想象就能令歌仙感到灵魂紧缩。 最早教审神者刀术、马术的就歌仙兼定,审神者第一次出阵也是他劝服了其他人,自己当队长带审神者一起出阵。看着主人一步步成长变强确实很令人欣慰,可是现在歌仙却为此感到痛苦……早知道当主人强大起来后会迎来这种结局,那自己一开始就不该……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后,歌仙兼定慌忙止住思绪,定了定神,将精力放到眼前的事务中。 “虾……我还想做点其他花样。”歌仙兼定掩饰般地说:“烛台切,你会做虾球吗?我曾经在万屋的餐厅外见过这样的招牌,好像是用虾肉打成泥……” “交给我吧!”烛台切一口应下,笑眯眯道:“做出来之后,歌仙桑要带亲自把虾球放在主人桌上哦,有什么话,也一起说了吧。” “等等,不是中午饭吃吗?” “虾球做起来还挺复杂的,赶不上午饭啦。” …… 审神者来到本丸的第一天,在她的初始刀歌仙兼定被召唤出来前,接引人就对她说明了代号的重要性,以及真名暴露的下场——[神隐]。 霓虹自古以来就有着神隐的传说,人类被神祇、山姥、鬼魅、精怪带走,有的失踪后还能再次出现,有的便能被发现遗体,有的便如同人间蒸发,从此音讯全无生死未卜。 大多数神隐都发生在妖怪和人类之间。妖怪即使能带走人类、使用术法令人忘却前尘,但这都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人总能从蛛丝马迹间想起自己的名字、来处,只要不被妖怪杀死,被带走的人类最终都能回到故乡。 -- 第124页 而真正发生在神明与人类间的神隐则不同。 神明通常会驭使神器,为人类的死灵命名、再收其为神器的过程就是一种另类的神隐。 许多神明恣意妄为惯了,有些神会因喜爱某个巫女或神官的侍奉,甚至只是看中了身姿容貌,便干脆把人类杀死在,令他们的死灵的外表停留在最好的年纪,然后收为神器,令其永远侍候在身侧。 而被神隐的人类将永远无法想起、也永远不会主动追寻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人生经历和死因,因为当他们一旦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将面对的是比刀剑暗堕还要可怕的下场……变成面目全非、丑恶可憎的妖怪,被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和仇恨驱使着践踏眼前的一切,下场只会被神明杀死。 哪怕不成为神器,而是以眷属的身份站在神明身侧也一样。神明有太多办法能得到人类的真名,暴露真名后人类在神明面前没有自由可言,也没有秘密。深藏心底的隐秘被任意翻阅,重要的记忆被随意篡改……人的在神手中只能任由后者把自己捏成合祂心意的模样,予取予求,丝毫无法反抗。 所以对于被神明神隐的人类来说,神隐是真正的死亡、遗忘、消失,人生再无任何意义。亲人朋友的音容笑貌、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一切令人留恋的、珍重的、值得回忆的、想要忘却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神隐而消散。 在人类当中,对神怪了解甚深的一部分人,比如阴阳师们,除非强大到可以无视神明的窥伺,否则会都将自己的真名百般隐藏,许多人直至死亡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姓氏。 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们也是如此。通常侍奉神明的人类都会自愿献上真名,如巫女神官,但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不一样,他们必须使用代号。 在与溯行军的战斗中,从前都是普通人类的审神者们从仰望着神明的下位者一朝变为指挥付丧神战斗的上位者,许多人并不适应这样的改变,即使隐藏的再好,细微之处仍旧透露出对神明的觊觎或妒恨。再加上本丸的管理、各种日课的安排,再优秀的审神者也不能保证自己永不行差踏错,永远把握好与神明相处时的度。 当不满积累到极限、忠诚被消磨殆尽,那围绕着审神者的,就不再是一群温文尔雅的神明,而是一群居心叵测的恶鬼。 与付丧神的契约或许可以保证审神者们不被付丧神杀死,即使死亡,只要灵魂不散,他们也能继续轮回转世,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而真名暴露的审神者则完全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他或她的灵魂将永远被神明握在手中,要其生则生要其死则死,哪怕被当作玩物、奴隶,折磨个千年万年,只要神不放手,人类连求死的权力都没有。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审神者脸上血色尽褪,瞳孔扩散,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呼吸轻不可闻。 她哪里做错了吗?她不像许多大意的审神者,直接用姓氏或与自己联系重大的词作为代号,4号的意义即使大家都猜出来了,也绝对联想不到她的真名。 所以是因为英灵的召唤?当时自己被灌输那个世界的信息时,也同时得知了附身的肉|体的名字和生平。所以当自己召唤髭切去那个世界,髭切也像自己一样得到了那个世界的自己信息? 她的视线还落在手中的运动服上,黑色的运动服被拿来前已经清洗过,飘着一股熟悉的柔顺剂的味道。 她的初始刀——歌仙那个龟毛的洁癖,硬是要她在一众洗涤剂中挑出自己最喜欢的,那时候的她不耐烦地指了一种,后来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挑中了家里常用的香型,虽然每次想起来都难免回忆,但也没有特意去换。本丸中有刃要送她衣物的,也都会用这种香味的洗涤剂清洗干净后再送给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喜欢这种香味…… ……大家都知道。 审神者指尖发冷,思想遏制不住地发散开来。 所以,除了髭切,还有多少付丧神知道了她的真名……? 哪怕单枪匹马地面对检非违使时,审神者都不曾恐惧或逃避过,可现在她却恨不得立刻从本丸中消失,离髭切、离这些付丧神、时之政府,还有所有神神鬼鬼的东西越远越好。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失去自我、再也见不到亲人。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 审神者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迷茫太久,所有的思虑都发生在瞬息间,当髭切再次开口时,审神者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 “理绘、理绘、Rie……”髭切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他用柔和的音色念了几次,让这个名字在他舌尖弹跳,声音中充满笑意:“诸如理子、理奈,这些都是您的时代中常见的女性名字吧?虽然音节同样简短,但是都柔美安静了些,都不像您。反而Rie……嗯……念起来跟您给人的感觉一样,很直接呢。” “哦……?” 审神者语气平静,她看着手中的运动服,一句言灵已到嘴边。 ……全本丸的可能性太小,眼下重要的是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只她第二次使用言灵,同样是用在髭切身上,可蕴含的灵力却天差地别。髭切拔刀多快?看2号就明白了,而她要比他更快,在他能摸上本体之前……只需要说出一个名字和一个动词,她就能…… “髭……” -- 第125页 “兄长?” 还差三个字,被审神者硬生生咬回口中。 薄绿发色的付丧神从楼梯口冒出头,小声试探道:“兄长?主人起了吗?” 膝丸见自家兄长笑盈盈地从里面走出来:“起了哦,弟弟丸找主人有什么事吗?” 听审神者已经起了,膝丸松了口气,多走几步站上三楼,将手里拎着的一双板鞋递给髭切:“兄长,您忘记拿跟衣服配套的鞋子了。” “哦呀!”髭切惊讶抬眉,随即笑道:“多谢跑腿丸啦。” 膝丸叹气道:“兄长,您记不住名字就算了,该做的事可千万不能忘啊。” 髭切接过鞋子,应道:“是~是~” 膝丸送完鞋子,视线看向门扉紧闭的内室,尝试着扬声道:“那,那个……主人,早上好。” 门后传来审神者的声音:“早上好,膝丸。” 主人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沉静,反而因为音色高了,带着几分稚嫩……膝丸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一红,匆匆道:“我,我走了!今天还有马当番……” “嗯嗯~”髭切眉眼弯弯:“马当番加油哦,马饲丸~” 楼下远远传来膝丸崩溃的声音:“我叫膝丸啦兄长!” 髭切拎着鞋子走向内室,在门前停下脚步:“主人?需要我把鞋子拿进来吗?” 里面很快答道:“放 在外间吧。” 髭切:“好~” 内室里,审神者抓紧了衣襟,无声地深呼吸……冷静下来,理绘,冷静下来。 刚才就算没有膝丸打岔,她也不会继续那道言灵。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两个问题,一是眼前的髭切是刀剑付丧神本尊的分灵,杀了他后,这振髭切会回归本灵,他的记忆有一定几率会被付丧神本尊“读”到,到那时,威胁就不是一振空有力量的分灵了,而是一尊真正的神明。 而第二点…… 她听过髭切的心音,心音不能撒谎。就在不久前,髭切才用心音向她起誓过——“我会将忠诚献给你,为您战至最后一刻”。 所以,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审神者弯下腰,将冰冷的手指覆在酸涩的眼睛上,努力平复呼吸。 她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原来自己与付丧神之间的信任是这样的脆弱。 髭切将鞋子放好,自己拿了文件去近侍间读,挑出重要的几份备在旁边,准备等审神者出来后报给她听。 没过多久,内室的拉门被打开,审神者穿着那身黑色的运动服,光脚走了出来。 “早餐放在您桌子上了。今天是蔬菜粥和秋刀鱼,还有一颗鸡蛋、牛奶。药研说您的身体虽然会不像普通小孩子那样成长,但营养丰富一点总没错。” 髭切回过头,见她光着脚站在榻榻米上,挑了挑眉:“您忘了穿袜子。您现在的身体年龄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要多注意身体呀。”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朝放着早餐的桌子走去,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刚找了下,我只有足袋,没有袜子,就算有也不合适。” “诶……”髭切站起身,朝放鞋子的地方走去,嘴里还说着什么:“您这几年都只穿巫女服么?连我们都穿洋装欸,虽然是时之政府统一安排的。” 审神者看起来漫不经心道:“我的衣服都是歌仙他们准备的,我懒得管。” “哦呀,不愧是家务丸。”髭切从膝丸拿来的板鞋里掏出一双新的白袜子,还有膝丸写的纸条:兄长,您还忘了袜子。主人身体变化后,一切都要准备齐全才行啊! 髭切拿着袜子走向审神者,见她已经开始吃早餐了,便笑眯眯地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打开袜子包,对审神者伸出手。 审神者瞟了他一眼,咽下口中的粥:“干什么” 髭切眼含笑意:“您继续吃吧,我来给您穿袜子。” 审神者:“…………” 不过当髭切真的伸手来拿她的脚时,审神者并没有拒绝,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将脚伸了过去,自己放下勺子,拿起鸡蛋开始剥壳。 髭切将她的脚跟放在掌中,虎口虚握了下她的脚踝,这才开始把袜子往她脚上套,嘴里还说着:“好瘦啊,要多吃点饭呢。” 审神者:“泡一个月药水就不瘦了。” 一只脚被穿上袜子,审神者将另一只脚也伸了过去,动作自然随意得仿佛从未对眼前的男人动过杀心。 她的脚掌只有髭切的手的三分之二那么长,刚被培养出的躯壳上,不仅没有老茧,连毛孔都小得看不见,真如审神者手中被剥了壳的鸡蛋那样白嫩。圆润的指甲上还涂了漆亮的红色甲油,上面用金色勾着几种不同的刀纹。 髭切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她指甲上的刀纹眸光变暗,大手轻握了下她的足弓,放开时,脚背细白的皮肤上被留下了几道指痕。 髭切轻飘飘道:“您的腿似乎有点水肿。” 审神者无所谓道:“昨天走太久了。” “那今天就多休息一下吧。” 髭切为她套上白袜,还顺手拍了拍才送回去,看向审神者时,金眸中清澈得毫无阴霾,动作自然亲密,仿佛从未感受到灵魂深处的契约被激活过。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随便你。” 她转过头继续吃早餐,髭切站起身,回近侍间继续工作。 -- 第126页 审神者用勺子搅拌着小碗中的菜粥,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上面。 ——她到底能不能信任这振刀? 髭切拿着文件,指腹摩挲着纸张,心思根本不在文件的内容上。 ——不愧是他看上的主人,足够果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看,哥哥切是真的忘带了鞋袜还是装的。 第46章 阿尼甲5 这整件事的源头在数天前的某个夜晚。 本丸中, 三条刀和源氏刀比邻而居,其中三条院临水, 部分建筑与湖边水榭相通。 本丸的湖泊是本丸中景色最优美的地方。春末夏初的时候,湖中养的各色莲花便开始开放,岸边最后一点樱花纷纷扬扬地落进湖中, 银镜般的湖面漾出涟漪,映照出远处翠色山峦和湛蓝无云的天空。 如此美景, 连髭切也不时去晃荡两下,偶尔还会跟三日月宗近、莺丸一起,坐在水榭中喝杯茶。 在审神者的灵魂被重新找回、正在融入新躯壳的那天夜里, 听到好消息的刀剑男子们很是松快了一晚,水榭位于本丸边缘,倒成了为数不多的清净地方。 三日月宗近穿着他那身老年僧衣, 负手慢悠悠地顺着檐廊踱步, 当走到湖边时, 余光扫见水榭中的一个身影,不由轻轻抬起了眉。 髭切站在水榭外的木廊上,披在肩上的白色外套被风扬起, 身形高挑却单薄。他被昏黄的灯笼光笼罩在内, 视线远远看向湖泊的尽头, 嘴角平直, 目光空虚冷淡。 “……髭切殿。” 髭切没有回头,语气是一成不变的柔软:“三日月殿。” 三日月宗近缓步走到他身边,视线跟髭切着看向远处……嗯, 没有灯光的地方都是黑糊糊一片,在无月之夜看夜景,也太为难太刀了。 三日月宗近唇角带笑:“今天的髭切殿也很沉默啊,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老人家听听看?” 髭切瞥了他一眼,故作惊讶道:“老人家?您?” 三日月宗近笑容不变:“哈哈哈,髭切殿反而在过去的事上记得很清楚呢。” 三日月宗近在11世纪末被锻成,比源氏双刀晚了一百年有余,而且也是由源氏托刀匠三条宗近打造,战国时期又在源氏的主要血脉、足利家秘藏。真要算起来,三日月宗近不仅是源氏双刀的后辈,在身为幕府传承象征的髭切面前,地位更是矮了一头不止。 ……话是这么说,后面总要跟一句但是。 三日月宗近神色淡然:“我们作为刀剑的时间的确有千年以上,可做人才不过短短两三年而已,言行中难免疏漏,更需时刻反思己身,以免给主君带去困扰。” “是么。” 髭切忽然问道:“三日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日月宗近哂然道:“髭切殿还真直接啊。” 被这样说,髭切感到莫名熟悉,他稍微困惑了半秒,很快想起来这句“直接”是自己用来形容审神者的词。 “如果髭切殿问的是我的目的……”三日月宗近淡笑道:“大约是想……看到一些好的变化……吧。” 髭切:“好的变化?” 三日月宗近轻笑出声:“哈哈哈……我暂且不提,髭切殿又想做些什么呢?髭切殿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诛杀仇人的机会吧,现在目的已经达到,那未来又有何打算?“ 髭切目光一凝,微微启唇却没能出声。 他要是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就不会在这儿看夜景吹风了。 三日月宗近悠然道:“是自行刀解?还是留下来、成为小姑娘的助力?” 髭切垂眸,眼睛微微眯起:“看来你很满意她的资质。” 三日月宗近颔首:“虽有不足,但也是个不错的主君,髭切殿不也承认了她吗?” 听他这么说,髭切心中一动,神色微妙道:“三日月,你口中的‘好的变化’……等等,你之所以不去杀那个人,不会是在等我和她动手吧。” “哈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大笑出声,“髭切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的期待自然只放在小姑娘身上。” “呵呵呵……”髭切也微笑得勾起嘴角,露出唇下虎牙,如果笑容能杀刃的话,眼前的这振老刀已经被他斩成一堆废铁了。 ——这振刀,明明比他还晚锻成,经历也比自己少,千年来说是“养在深闺”也不为过,却是从哪炼出这一肚子黑水的! 髭切咽下这口气,重新用平和的语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了些想法。” 三日月宗近挑眉:“哦?” 髭切吐出两个字:“真名。” 三日月宗近眉头一蹙:“这种玩笑还是……” “并不是玩笑呢。”髭切微笑道,看向三日月宗近时,眼中带上几分戏谑:“虽然是一时兴起……不过,我很期待她的反应。” 髭切眼神逐渐露出锋芒:“三日月,从前主到现在,你似乎很中意这种类型的人类,可我不一样。对于我来说,刀剑只是工具,重宝与劣品区别在哪?只不过有的用来杀人,有的用来炫耀权势而已。” “你曾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可你的主人却一个比一个令你陷得更深,身为神明却生出了人类的愿望,身为刀剑却对人类的情感产生妄想……三日月,你到底想看到什么呢?主君把臣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身为使用者的人类为了手中工具献出生命?等看到了之后呢?将她带到高天原永远陪伴你?” -- 第127页 三日月宗近低喝道:“髭切殿,慎言!” “哦呀?被我说中了?”髭切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我可不会那么简单就向人类献出忠诚,我……”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瞬间的怔愣后,一道血线从鼻下流出,淌过嘴唇,滴答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三日月宗近半阖的眼睛睁大:“髭切!” “呃……”髭切脑仁剧痛,就在刚才,他的灵魂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了,产生的痛苦比堕化时更甚。 髭切扶着栏杆半跪在地,胸膛不住起伏,急促地喘息着,眼 前一片模糊,视野被拢上一层血红色。 “髭切殿……”三日月宗近眼神锐利地在他身上扫过,沉声道:“这是违背了誓言的结果,索性不是很严格的誓言,否则在动念头的那一霎那,你就该碎刀了。” “……誓言?” 髭切伸手抚过耳垂,指腹被温热黏稠的液体打湿了,他看着指尖的血,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红是来自指尖还是眼球内部。 三日月宗近眉头紧皱:“你居然忘了自己的誓言?就算真的忘了,在誓言被触动前也该有所感应才对,难道你……” 那一瞬间他确实忘了,可触动誓言前的感应……髭切动了动唇,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惊惧……他的感官,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么? 三日月宗近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沉沉道:“髭切殿,堕化一旦开始,除非祓褉,没有任何办法能扭转堕化的结局。而你……” 他们都接触过堕刀,除了外表被污染,感官变迟钝、思维变简单也是堕刀的重要特征,而堕化的终点,无一例外是不懂人言的、行动仅凭嗜血杀意驱使的怪物。 所以许多付丧神宁愿继续忍受审神者的虐待也不愿意堕化,原因之一就是堕化是一条难以回头的下坡路,一旦越界,付丧神便只能一点点滑入深渊。 髭切闭了闭眼,可算是认清了这份苦果。 要是从前的他,刚才那番锋芒毕露的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遑论触及自己立下的誓言。这表明,他已经逐渐失去了对自己从思想到言语的掌控……继感官后,连理性都要消失了。 三日月宗近复杂道:“髭切殿,在你对2号最初的刺杀计划中,有为自己想过结局么?” 髭切沉默了一会儿:“有。如果2号真的被我杀死,在把弟弟丸送来这里后,我就该被她‘净化’掉。”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髭切轻轻叹了口气,头还痛着,便干脆在木廊上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拿出手帕,一边擦血一边慢慢开口道:“其实,在杀2号的时候,我碎了两次。” 三日月宗近眼神凝固,几乎是立刻便猜出了髭切还完好无损的原因。 髭切没有看他,反而低下头,拿着帕子额手遮住眼睛:“刚才那番话……三日月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确实是个符合你心意的好主人。” 他之所以会在失控中质问出口,想来还是源于自己对这份来自主君的过分爱护的不解。 三日月宗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髭切殿,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髭切放下额前的手,金色的眼睛前所未有地清明:“我的做法不会变。” 三日月宗近蹙起眉头:“看来你对人世还有执念,可既然已经承认她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就当是我最后的挣扎吧。” 髭切长出口气,脸上浮现出一如平日的微笑:“赖光的勇武她有,可赖朝的果断还差了点。我的确无法理解她对刀剑的过分爱重,不过是可替换的消耗品,居然拿自己的命去换。” “所以若她真能下决心将我碎刀,我会很高兴的。要是能活下来,让我被祓褉又如何?这么一想,向那家伙道歉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这次轮到三日月宗近闭了闭眼,扶额长叹道:“唉……髭切殿,你真是被宠坏了呐。” 髭切挑眉:“宠坏?你在说被她吗?她可是罚我做畑当番做到死啊。” “你以为畑当番是惩罚?髭切殿,你曾在源氏中见过哪个家臣在冒犯了主君后仅仅是被罚种田,而不是丢掉性命?就如我所说,我们做刀剑的确做了千年以上,可做人的经验才不过短短两三年而已。” 三日月宗近复杂地看着髭切:“你真的认为,小姑娘的信任经得住你这般磋磨?” …… 审神者就像三日月宗近所预料的那样陷入了挣扎。 她理性的一面在劝说自己,杀掉付丧神分灵可能会令其本尊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髭切曾经的誓言。而她感性的一面又在嘶吼着“杀了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重要的是将眼前的威胁掐灭…… “眼前的威胁”忽然从近侍间站起身,向她走来。 审神者回头看去,髭切在她身边停下,将一个平板递给她,公事公办地开口道:“刚才跟随出阵的狐之助传来消息,去池田屋的队伍即将归来,其中有一振刀剑重伤需要手入。” 审神者皱了皱眉:“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她费了点力才从榻榻米上站起身,髭切看她行动不便的样子,提议道:“我抱您去吧。” 他刚对审神者伸出手,审神者抬手制止了他,自己从储物袋里抽出张符咒,往背后一拍,无形的风立刻将她托了起来。 -- 第128页 髭切看着她这一串动作不由挑眉,自己这是被拒绝了?明明前两天的近侍都被她纵容、想抱想打扮都是允许的。 审神者轻飘飘地浮在离地5厘米左右的空中,打开窗户,动作流畅地游鱼般地飞出窗外,回头对髭切吩咐道:“你继续看文件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时空祭坛的方向飞去。 髭切站在房中,远远地注视着那道远比从前娇小的身躯降落在本丸入口附近,很快隐没在屋宇间。 风吹起了他的额发,露出其下光洁的前额,显得他眉目疏朗,真有几分温和。 “嘶……” 髭切轻抽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将鼻子捂住。在触动誓言的下场中,像他这样七窍流血还算轻的。 磋磨吗?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极限时间 第47章 山姥切|阿尼甲 髭切看着窗外, 湛蓝的天空在他的眼中被染上一抹淡红色。 风吹进房间,撩起了他的衣摆, 桌上的文件被吹开,发出哗哗声响。 在意识到审神者要杀自己的瞬间,战栗爬上脖颈, 他瞳孔紧缩,产生的刺激感甚至不亚于被她持在手中那会儿。 索性膝丸及时赶到, 让她中断了言灵,最后因为一些顾虑也不得不放下杀心……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对此他该感到很满意才是,作为总领, 她勇武且果断,冷静下来后也能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假意周旋。 ……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又有生出许些没来由的不满。 髭切不自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腹之间,那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火舌舔舐着他的腹壁, 带来隐约的饥饿感。 是因为灵力不足了?髭切若有所思, 似乎上一次缺乏灵力的时候也曾有这种感觉。 髭切抬手合上窗栏,不过没有扣死,而是虚掩上, 方便审神者还想走窗回来。 离开审神者的桌前时, 早餐盘还在桌上, 他注意到碗中的粥几乎没有下降, 煮蛋被剥好后便直接扔进粥里,被主人搅成一团淡黄的糊糊。 髭切挑了挑眉:“嗯~说起来,这个年龄的孩子好像正是挑食的时候呢。” …… 审神者要是听了这话, 准把那一碗粥扣在他脸上。 天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审神者脑中已经百转千回了多少次。 到底该不该相信髭切的心音?如果不信的话,那就直接用言灵杀了他?可是付丧神本尊又有一定几率得到他的记忆。 那就讲条件?可真名暴露的自己便已经落于下风。 那用术法囚禁?等等,先不说她从哪得到这种高深又邪恶的秘法,其次囚着他始终不能彻底解决这份威胁,反而还增添了其他麻烦,要是被本丸中其他刀剑男子发现自己囚禁了髭切……审神者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能做? 审神者飞在本丸上空,冷风呼呼地刮过耳边,看着下方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真名是底线,在此之上才是内番、出阵,才能建立起她与刀剑男子之间的信任,才有接下来的忠诚、爱重、景仰等一系列情感。 一旦底线被突破,其上的一切都成了空中楼阁,甚至无需外力摧毁,它自己就能从内部一点点坍塌。 “主人!” 出阵部队刚好从时空祭坛中出来,短刀们火急火燎地朝她招手,一期一振在后面架着一振成年刀剑男子,后者身上的白布被染上大块血色,兜帽也掉了,锦缎般的金发在太阳下闪着粼粼光泽。 “进手入室!”审神者来不及多问什么,首先飞进了手入室,拿出手入工具摆在面前。 一期一振跟了进来,他扶着山姥切国广,将其架到手入台上,卸下他腰间本体,转头把蓝鞘打刀递给审神者。 审神者接过打刀,对一期一振道:“多谢,你们也快去泡恢复池吧。” 她尽量轻且快地将打刀从深蓝刀鞘中抽出,深灰色的刀身上已经遍布裂纹,刀刃中段还两三豁口,显示出他的主人曾用它进行过多么激烈的战斗。 山姥切躺在手入台上,一手紧抓着胸前衣襟,呼吸轻且急促,眼睛紧闭。他几乎遍体鳞伤,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审神者沉声道:“现在开始手入,可能会有一点刺激,痛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山姥切咬牙道:“我不过一振仿品,没有那么……” 他还没说完,审神者的打粉棒已敲了下去,灵力通过打粉棒被导入他的本体,在刀身中涤荡。 山姥切刚才还惨白的脸立刻涌上一抹血色,口中遏制不住地漏出一声:“呃啊……” 审神者:“痛么?” 说着她已经重新调整了灵力,努力将输出控制在一个更低的、平稳的水平。 这下打粉棒带来的不再是刺激,纯净的灵力缓慢流入刀身,如一双柔荑轻抚过他的身体,所到之处疼痛和疲惫消散,伤口只剩麻痒感,仿佛立即就能愈合。 山姥切觉得自己甚至能真实感受到审神者的手,她拆开了自己的本体,卸下刀柄和刀镡,刀茎被她握在左手中,右手正用薄薄的拭纸擦拭刀面,所有动作都是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没有丝毫不耐。 -- 第129页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用力,手掌按在刀面上,柔软的皮肉甚至微微陷进刀背血槽中,令山姥切不禁恐惧她的手会不会被自己的刀刃割伤。 随着她的指腹隔着拭纸细细抹过刀面,灵力也同时流入他体内,先是伤口的麻痒,到肌肉和神经的酸麻,最后是深入骨髓的颤栗感,好像浑身都被涤荡一新。 ……他还从未被这样珍惜地手入过。 山姥切侧过头,让脸贴在冰凉的石台上,不去看正在替自己手入的人,紧闭的眼睑上睫毛却不住颤动,微渗出湿润的痕迹。 打粉、擦拭、抹油、打粉,手入就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期间将灵力抽成细丝,轻缓地导入付丧神的本体……审神者在心中默念着这套程序,努力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手入上,可纷乱的思绪却始终无法从髭切身上抽离。 她一直认为自己与刀剑男子们之间不仅仅是冷冰冰的上下级的关系,她一直努力做好一个主公该做的事,摒除私欲、将负面情感深埋在心中,在战场上保护他们,战后更是尽自己所能地为他们恢复、给他们补偿,生活中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需要,情感上也回应着他们对自己付出的忠与爱……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虽然做得不完美,但也已经把该做的做到最好,至少不会令刀剑男子们对自己心生恨意,到了要神隐自己的地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髭切到底想要干什么? 唤醒她的是轻扑在她脸上的樱瓣,审神者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纷纷扬扬的粉色樱瓣飘了满室,落在自己肩上手上,连手中的刀面上也沾了几瓣,而这些樱花的源头…… 山姥切紧闭着眼躺在手入台上,后脑勺对着审神者,金发间露出的耳廓微微泛红,还没发觉自己无意识中引发了一场樱花雨。 居然樱吹雪了? 审神者哭笑不得,她不是没见过樱吹雪,只是她的刀剑男子们一般吹一次后就会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许多刃见过其他刃苦哈哈地清扫自己吹出的狼藉后,也会下意识地控制住,所以这两年间樱吹雪还真不多见。 眼看樱花雨有变成樱花风暴的趋势,审神者不得不停下手入,无奈唤道:“山姥切?” 山姥切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露出的耳朵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低声道:“别,别管我……我没事。” 审神者有些惊讶,他这是没发现自己在樱吹雪?只得再叫了声:“山姥切,你……” “我没事!”山姥切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道:“这次出阵我对上了枪兵,为了杀了他们所以才受伤了!并不是要给你添麻烦。我、我即使是仿品,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你说过你希望能配得上刀,但是我、但我并不这么想!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我绝对会配得上你的!” 这番话虽然语无伦次,但其中包含的真心还是令审神者震住了。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下竟然有几分酸涩在蔓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嗯,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山姥切:“…………” 樱花雨唰地变成了樱花风暴,粉色樱瓣铺天盖地地向审神者涌来,让人不由怀疑樱吹雪是不是还能锁定目标。 审神者五指张开努力挡住花瓣,再次唤道:“山姥切,你看一下你身边!” 山姥切这才睁开眼睛……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樱花瓣盖了一脸。 “这是……!”山姥切慌忙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铺满了樱瓣,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脸瞬间涨得通红,捧着大堆粉色樱瓣,湿润的碧色双眸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她。 “我、我居然会……” “别动,你伤还没好全。”审神者走上前,按着山姥切的肩膀把他按回去,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却令山姥切的樱瓣吹得更加猛烈,哗地扑了她满头满脸。 审神者:“…………”你到底在开心个什么…… 见自己的樱吹雪几乎要把主人淹没,山姥切羞得无地自容,飞身跳下手入台,连被剥光的本体都忘了,掩面逃出手入室。 审神者:“……抓住那只山姥切!” 还好隔壁恢复室还塞了一队刀剑男子,刚恢复到中伤状态的山姥切没跑出多远就被短刀们擒住,又被一期一振押了回去。 手入室里的樱花瓣已经能没过小短刀的膝盖,一期一振见了也哭笑不得,五虎退的小老虎们干脆在花池中打起滚,扑蝴蝶似的扑花瓣,玩得不亦乐乎。 山姥切侧躺着蜷缩在手入台上,配上破破烂烂的出阵服,那背影仿佛审神者要强他似的,时不时还抖上一抖,而且都这样了他的樱吹雪还没停,很快把自己盖在花瓣堆中。 审神者无奈道:“山姥切,你如果不控制一下,待会儿恐怕很难清理。” 山姥切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哽咽:“一振仿品而已,我,我不知道怎么控制……” 审神者:……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期一振还没离开,他走到山姥切身边,轻声道:“山姥切君,请试着深呼吸,用三秒慢慢吸气,再用三秒呼出,心里想象畑当番或其他内番工作时的场景,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山姥切强忍着羞惭照做,没过多久,樱吹雪果然停了。 -- 第130页 “哇啊——”五虎退被这立竿见影地效果惊呆了,闪着星星眼对一期一振道:“一期哥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都控制不住……” 一期一振轻咳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审神者那边偏移了几分:“我……也是听说而已。” 无关刃士走后,手入也很快结束了。 山姥切走下手入台,低着头跑到隔壁换衣间里换下满身血污的出阵服,然后又裹着新的白布出来,手里还拿着扫帚,开始清理自己吹出来的满室樱花。 审神者也在收拾手入工具,将打粉棒和丁子油等物件放回工具盒里。 完了她捏了捏自己肌肉酸疼的小臂,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自己这具身体连一小时左右的手入都撑不住,更别提出阵了。 山姥切注意到她的叹息,还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忍不住小声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审神者安抚道:“不必在意,战场上的事说不准。” “噢……”山姥切转过身去,闷闷道:“不过还是要道歉,对不起,我把这里弄脏了。” 审神者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无奈了:“这没什么。” 手入室里充斥着灵力具现化出的粉樱,呼吸时清淡的樱花香气飘在鼻尖,沁人心脾,倒令她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没那么糟了。 审神者拈起夹在腰带边的一瓣樱花,细看下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散发出淡粉的灵力光芒,隐约透出清香。 她轻叹道:“时之政府说,樱吹雪是刀剑男子非常开心、放松时的表现,能令你樱吹雪,我应该自豪才对。” 审神者向山姥切露出一抹浅笑:“所以,多谢你啦。” 山姥切:“…………” 审神者:“……那个,又在飘了。” 最后某只白色蘑菇几乎产生了早春时整个本丸的樱花树能开出的量,不仅是今天的扫除当番的几位,连两个出阵队伍也来帮忙收拾。 大家一起把手入室里的樱花全部扒拉出来,用大袋子一袋袋装起来,一部分撒进湖里当景色,一部分拿去做了肥料……江雪左文字看着自己的几亩田被盖上灵力充足的无公害肥,表示善哉善哉。 经过这段打岔,审神者比刚出天守阁时清醒了很多。 看到其他刀剑男子的言行,她能确定自己与刀剑男子们相处的态度是没错的,至少没有闹出矛盾,没有哪振刀会暗堕。 那么,问题肯定还是出在髭切身上。 审神者拒绝刀剑男子送她回天守阁的好意,自己顺着石子路慢慢往回走,脑中不断反思着髭切一直以来的行动。 这振刀虽然经常做出不合常理的事,但仔细想来,在大事上这振刀从不含糊,行动都受一个特定目标驱使,比如他让她聆听他的心音的那晚,他的目的第一次暴露无遗——杀掉仇人。 他欺骗她已经被祓褉过,来到她的本丸,目的之一肯定是膝丸,而最终目的还是2号的命。为此他自己也说了,“即使被烧身、折断,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2号已死,他上一阶段的目的达成,按理说不该再搞出什么事来,可今天却在言语间直接透露出知道自己的真名。 真名也是大事,这振刀不会在这种事上含糊,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只是拿出来说说而已,那么其后的目的是…… “哦呀,您回来了。” 审神者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回到天守阁,面前髭切迎了出来,唇角微微翘起,金色的眼睛眨了下,视线打量似的扫过她的脸。 ……打量? 结合髭切此前干出的种种惹她心烦的事,审神者心中升起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这振刀不会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才把真名拿出来刺激她的吧? 怔愣间,她几乎脱口而出:“你……” ……姬君……如此直接。 曾经髭切对她说过的话倏然掠过脑海,审神者精神一凛,直觉她不能直接问出口。 审神者:“你……公务看完了?” 髭切仿佛没有看出她的表情变化,温柔笑道:“时之政府的通知已经看完了,接下来还有出阵任务报告。” 审神者到底只活了二十年不到,避开髭切的目光时略显生硬:“那就把重要的给我看看,走吧。” 髭切:“嗯~”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楼梯上走去,审神者闷头走在前面,髭切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忽然……“主人,请等一下。” 审神者在阶梯上停住脚步,回过身低头看向髭切:“怎么了?” 髭切往上走了两节阶梯,直到与审神者站在同一高度上,再朝她走近一步,伸出手去。 眼前的人实在靠得太近,再加上她变矮后,髭切的身高比她大半个头,平视的话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对她来说颇有压迫感,审神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肩背肌肉紧绷起来,反射性地抬起双手作推拒状。 髭切反而再往前走了一步,这次动作轻快,审神者只看见眼前深灰的毛衣靠近即离,在她鼻间留下淡淡的清爽气息,然后…… 髭切指尖拈着一片樱花瓣,后退一步到正常距离下,微笑地看着她:“有片樱吹雪落在您头顶上了。” 审神者看着他手中的那瓣樱花,胸中的心脏不知为何鼓动得有些重,她努力稳住声线:“下次……告诉我就好。” -- 第131页 髭切随意地将樱花瓣掸去,满口答应:“嗯~一定。” …… 时之政府越过A组1号的幻姬,给身为4号的审神者直接下达通知。 “即日起,审神者个人停止出阵,除非得到特别命令,否则不得出入其他世界的任何时空。” 髭切不急不缓道:“若代号为‘迦勒底’的组织再次召唤,A组审神者4号需回应召唤,并将彼世情报直接报告给议会。注:此为特别任务,届时监管司调查员会来配合您完成任务。” 念完后,髭切看向审神者,后者摆了摆手,脸上看不出表情。 髭切继续道:“第二份是来自接引司的交接通知……您的接引人——代号‘佐藤’,已退休,接下来与您直接进行任务报酬交接的接引人替换为接引人‘森岛’。您此前的‘报酬’,因不符合时之政府条例,已被接引司驳回。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接引人已为您申请到甲州金万两,以及四花及以上的稀有刀剑两振,将与您本月的任务酬金一起送至您本丸。阅后请与接引人森岛详细约定时间。” 髭切念完后,放下文件,安静地看向审神者。 审神者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粥,早餐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吃几口。 如果说前一封停止出阵的命令还在意料之中可以接受,那么后一封通知就像一声赤|裸裸的嘲笑,令她认清了自己的现实。 看看自己拿着勺子的手,比从前那双小了一圈,白了许多,掌中也没有练球练刀磨出的茧,手指稚嫩无力,就连手入也撑不了多久。 她的世界毁灭了,父母亲人没了,朋友也没了,现在就连身体也换了……哪怕自己没忘,可过去留下的痕迹却在逐渐消散,曾经的人生也离她越来越远。 审神者不得不认识到,哪怕时之政府的承诺说得再好听,哪怕自己再拼命,她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了。 她垂眸看着粥碗,视野中忽然被递来一团纸包。 “是梅子糖。”髭切用轻柔的嗓音道:“上次远征时买的。您胃口好像不太好,来吃颗梅子糖吧,最开胃了。” 审神者慢慢从他手中拿起糖果:“嗯……谢谢。” 髭切笑容满满:“有什么困难,也来跟我讨论一下吧。” 他干脆把三日月宗近的话拿来用:“毕竟活了千年,我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爷爷了。” 审神者没有回答,她慢慢剥开梅子糖外包着的油纸,这块糖还带着某人的体温,闻起来酸酸甜甜的,确勾起了她一点食欲,然后……油纸展开,只见梅子糖外围的糖块全粘在油纸上,还能拉出丝,中间的梅子也腻乎乎地,拆开油纸时连梅子的表皮也被扯了下来。 “……髭切。”审神者缓缓道:“你上次远征是多少天前?” 某振老刀用手指点着下巴,不确定道:“三天?一周?或许半个月之前?” 失智老人没想起来,轻松道:“嘛,这都无所谓啦。” 审神者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把糖扒拉下来,压进粥底。 “我没遇到什么困难。”审神者看上去像是放弃了坚持,开口道:“只是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而已。” 髭切:“您是指成为审神者之前的生活吗?” 审神者心里一紧,面上却保持平静,视线只落在粥碗中,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 审神者:“是。” 髭切温柔地笑了:“过去总令人难以割舍呢,嘛,连刀也一样,总想着自己的前主。” 审神者抬眼看了他一下:“你也怀念源氏?” 髭切轻笑着,又拿了三日月宗近的话来用:“不可能不去想,毕竟我做人的时间才两三年,做刀的千年才是大部分记忆所在。” 髭切展颜一笑:“不过嘛,虽然总是说着源氏重宝什么的,但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无所谓啦。名字会随着使用者变化,荣辱也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现在看来,当下才是最令我怀念的吧。” 审神者沉默了一会儿,撇过头小声道:“说无所谓,那你对着2号时的杀气又是哪来的?” 髭切打了个哈哈:“这个真是抱歉啦。” “当时确实想杀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多亏了您。”髭切笑得轻松,金色的眼瞳中清澈明亮:“现在的追求只是继续现在这样的日子,悠闲的生活下去吧。嘛……要是畑当番再少一点就好了呢。” 审神者怔了怔,髭切的目光却忽然有些闪烁:“嘛……之前,真是抱歉了。” 审神者呼吸一窒。 髭切半垂下眼帘,继续道:“我说的是杀2号的那天,抱歉,我的执念影响到你了,所以你才……”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鹤丸……大概下章来? 第48章 阿尼甲|鹤丸 他……没能管住嘴。 印象中, 他这位年轻的主人无论何时都从容自如,没有少年人的浮躁, 也没有老年人的沉暮。即使被他的言语冒犯到,她也是缺少表情的、至多皱皱眉头,然后不痛不痒地罚他畑当番。 正因如此, 她每一次露出的额外的表情才显得弥足珍贵,无论是怒容还是笑意、忧郁或不甘, 偶然间爆发出的凛然杀气更是令人心驰神往、灵魂战栗不已。 无论何种表情,最不合适的就是现在了吧。 年幼了几岁后本就显得柔软又羸弱,蹙眉时还能当作是小姬君在闹脾气, 嫌弃起来更显衿骄,可是低落和谨小慎微却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 第132页 ——果然是因为我吧……没有我,她就不会失去原来的身体, 如果没有我的试探, 现在的她就会更有生气些, 将嫌弃和怀疑摆在脸上,而不是小心斟酌出口的每个字,然后…… 髭切没能抓住脑中掠过的思绪, 但身体先一步动了:“真是抱歉。” ——哦, 糟了, 是因为堕化的影响吗? 他心想, 看到她一瞬间亮起的眼睛,只得把视线移开,才能继续轻描淡写道:“我说的是杀2号的那天……” ——这样就够了吧, 虽然不认同她的做法,可她会出事也确实是为了救自己。 但审神者眼中的光芒并没有因为他的迟来的解释而暗淡下去。 她显得很是惊讶,又有些意外,最后表情定格在一抹浅笑上:“这不怪你。” 髭切怔了一下。 审神者低下头去:“虽然你们肯定不同意我的做法,什么碎了再锻一振便是……不过对我来说,我也不喜欢总是换刀,好不容易养出一振高练度,换一振再练才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人类恋旧,就当我也恋旧吧。” 恋旧啊……髭切神色温软:“主人原谅我就好了。” 审神者撇了他一眼:“没呢,畑当番继续做,不过我开恩了,你这辈子的畑当番还可以与马当番、扫除洗衣换着来。” ——没那么容易相信你。 髭切微微一笑:“嗯~会好好做的。” ——才怪。 此番互相试探快且短暂地结束了。 审神者心中松了口气,明白髭切至少暂时没神隐的意思,至于他的目的……审神者按捺住心思,打定主意自己绝对要把这振老刀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塞了些什么玩意。 “对了。”髭切忽然想起什么,对她笑眯眯地伸出手:“灵力,拜托您了。” 审神者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振老刀还真好意思。 她伸出手,在髭切的四指上拍了一下,发出pia的脆响:“好了。” 髭切遗憾地收回手,捻了捻指尖,意犹未尽似的:“原来这么简单?” 审神者斜了他一眼:“你还想要多复杂的?” 髭切还真敢提:“嗯……比如说温泉?” “温泉太麻烦了。”审神者看了眼面前的粥碗,似笑非笑道:“其他液体倒是有。” 她碗里的青菜粥早被她搅成了一碗混着菜叶、半黄不黑的糊糊,髭切果断道:“简单很好。” 上午的时间还剩一大半,审神者高效率地联系接引人要她把报酬送来。 新接引人森岛也像前一个接引人佐藤那样长得平淡无奇,一身西装裙制服半旧不新,眼神疲惫冷漠。 “这是您在后樫山战场、池田屋战场的‘报酬’:四花、五花太刀各一振,甲州金二万两。此外上个月共计94次出阵,其中B级出阵任务31次,A级60次,S级2次,特别任务1次,平均任务完成评级A+,任务酬金共六万七千零五十甲州金,奖金一万。请过目。” 审神者简单翻了下清单,随手递给髭切,自己向这位接引人投去一眼:“以后打通战场的报酬就只有这些了吗?一振刀和一万两甲州金?” 接引人神色平淡:“您还可以选择兑换其他稀有刀剑、本丸建造图纸、及23世纪的度假券等,具体兑换物列表及兑换比例以时之政府公示为准。” 也就是说灵魂和复制世界线什么的特殊奖励已经不存在了,审神者失去了继续与这位接引人扯皮的耐性:“行吧,你可以走了。” 即使事先知道了这一点,审神者还是忍不住窝火,拼死拼活了三年到头来一无所获,任谁都会气愤。 而且失去了目标后,她下一步又该如何走?继续做个全年无休的劳模?还是窝在本丸混吃等死? 审神者回去算了下本月收支,看着2553甲州金的盈余,心里讽刺一笑:为了维持他们本丸的高水平生活,她还是得继续出阵。 “您早餐没吃什么,我从厨房给您找了点绿豆糕来。” 髭切将一盘茶点给她放在桌上,提醒道:“您不打算召唤新刃吗?” “那就召唤吧。”审神者推开账本,呼出口气,肩膀伸展时发出僵硬的喀咔声。 两振新太刀,一振是深褐色刀拵、金丝缠绳,刀身略宽,另一振刀拵雪白,上饰鎏金环扣,倒好认得很。 一振大典太光世一振鹤丸国永,这俩一起出现,未免太过巧合……审神者扬眉看向髭切,后者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值得怀疑,可刀还是要召唤的。 审神者首先往大典太的本体中注入灵力,激活付丧神契约。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黑发张扬两颊薄削,胸口束着红绳,红色的眼睛神情沉郁。 审神者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审神者4号,请多……啊?” 大典太光世仿佛被吓到了似的,倒退两步,震惊地看着她。 审神者试探道:“……大典太,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大典太光世小小的抽了口冷气,再度倒退一步,看着审神者时眼里满是无措。 我是谁我在哪?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女孩就是他的新主公?!不对,他不是已经沉眠了吗?为什么还会…… 审神者看到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很是犹豫地偏开脸,似乎想把自己缩小一点似的,背更驼了,声音低沉道:“我……还是把我放进仓库里比较好……” -- 第133页 审神者:……诶? 大典太光世忧郁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叹息道:“小动物……还有小孩子,唉……反正我总会被他们所恐惧……还是仓库更适合我……” 审神者:“…………” 等一下,这振刀在《活击》中手撕大太刀的霸气呢?是自己的召唤方法错了还是《活击》骗粉? 不过这样一来,这振刀就不可能是B组1号的刀了吧…… 好不容易安排完大典太,审神者又把下一振刀召唤了出来。 白衣白发、肤色如雪,连睫羽也是雪白的,金瞳比他身上的金饰还要璀璨。 五官精致的太刀看到审神者时,脱口道:“哇哦!这可真是吓到我了!现在这么小的小孩子都能做审神者了吗?时之政府真没良心啊!” 萝莉身御姐心的审神者深吸口气:“我是审神者4号,是你的新主人,以后请多指教。我的身体年龄与真实年龄不符,不用在意。”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吗?” 鹤丸国永挑眉,他右手覆上胸前,朝审神者行了个不太标准的鞠躬礼,笑容灿烂:“那么……我是鹤丸国永,请多指教啦,小~姑~娘~” 审神者:“…………”这些平安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叫别人小姑娘? “鹤丸殿。”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髭切忽然道:“自霜月一别,好久不见呢。” 鹤丸国永看向髭切,下意识地感知了髭切散发出的灵力后……瞳孔地震:“!!!!” 髭切笑得十分无害:“离开安达家后,没想到居然能在本丸再见,哈哈哈真奇妙。” 鹤丸国永冷汗道:“哈,哈哈,这可真是吓到我了,确实奇妙啊哈哈哈……” 审神者感到不对劲,她看了髭切一眼,见髭切一手背在身后向她打了个手势,审神者恍然……原来这振鹤丸就是B组1号那振。 继三日月宗近后,这是第二振混进她本丸的刀了,而且看样子也不打算说实话。 算了不说就不说,只要不暗堕就行,审神者无奈道:“你们俩也算旧识,髭切你帮他准备个房间吧。” 鹤丸国永:“等等……” 髭切笑眯眯地应道:“当然,交给我吧。” 一离开审神者的视线,鹤丸国永立刻说:“髭切,我不是故意要到这里来的!” “嗯嗯,我知道。”髭切微笑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四个倒是重聚了。” 鹤丸国永见他不像上次分别时那样阴晴不定,松了口气道:“还真凑巧。话说你和三日月都没跟新主人说我们之前的经历吗?” 髭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们都没经过时之政府筛选,你说呢?” 鹤丸国永苦恼道:“也是,还有人在追杀我们呢,说了只会给主人带来麻烦,唉……” 这振刀过分好骗……髭切看鹤丸国永的目光中带上几分怜悯:“嗯,给主人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唉,三日月就罢了,你居然是被主人亲手带回去的诶!”鹤丸国永双手兜在脑后,羡慕道:“她肯为你去骗时之政府,一定很宠爱你吧?刚才一看,她连衣服也穿得跟你很像呢!” 髭切……被很好的愉悦到了,笑得眉眼弯弯:“嗯嗯~是啊,她确实很宠爱我。” 连被罚的畑当番也可以换成扫除洗衣,这就是三日月宗近所说的“宠坏”了吧! 按鹤丸国永的要求,髭切把他带到烛台切和大俱利等人合住的小院。 期间经过厨房,闻到里面传出来的面粉和肉类被油炸过的香气,鹤丸国永兴奋地冲了进去,趁厨房里没人,从盘子里用手拿了个虾球快速扔进嘴里,被烫得嘶哈嘶哈直跳。 髭切见他故态复萌,凉凉道:“忍一下嘛,看完房间就带你去吃午饭。” 鹤丸国永双目含泪,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感动的,艰难道:“不不不你知道我多久没吃过虾球了吗?你知道我多久没吃过人吃的饭菜了吗!你知道想喝杯茶都要在万屋站街的痛苦吗!” 髭切:“……不知道。” 他想了想,微笑道:“主人一见我不仅给我手入,还给了我团子吃哦,晚上还请我吃幕府便当呢~” 鹤丸国永:“…………”酸了。 内心在哭泣的鹤丸国永又嘶哈嘶哈地吃了一个虾球解愁,溜之前他看到调料架上的芥末酱,眼睛一转…… 髭切没有阻止鹤丸,反而挑眉道:“呀咧呀咧,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憋了几十天终于能重新开始恶作剧的鹤丸国永心满意足地走出厨房:“哼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芥末是惊吓中的经典!是我来到新本丸的宣言!” 髭切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哦?” 下午,歌仙兼定给审神者送去一盘虾球,每只虾球都金灿灿的,顶上被挤上一朵沙拉酱,盘边还点缀着几叶薄荷和柠檬瓣,以及用来取食的小叉子。 审神者坐在矮桌前看资料,随手叉起一颗虾球当零嘴吃。 吃着吃着……她忽然感觉不对,一股呛鼻辣味从口中爆开,热意直逼大脑,被呛头晕的同时眼泪生理性地无可避免地决堤了,啪嗒啪嗒地掉在桌上。 髭切非常及时地出现在审神者身边,温柔道:“吃的东西有问题吗?来,赶紧吐出来吧。” 审神者被辣得头晕脑胀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放在自己面前的白色东西到底是什么,来不及多想便哇地吐出了嘴里的虾球,还反胃地呕了一声。 -- 第134页 “哦呀,是芥末吗?” “芥、芥末?” 髭切将手中的帕子扔进垃圾桶,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倾身上前,动作轻柔地替审神者粘去脸上的泪痕。 审神者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任由髭切动作,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痛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髭切毫不犹豫地第二次出卖了鹤丸:“是鹤丸干的,他说芥末是惊吓中的经典。” 审神者不敢相信,她对鹤丸的第一印象还是《活击》里那个活泼却可靠的鹤,下意识为他开脱道:“不可能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恶作剧的刀啊?” 髭切轻笑道:“嘛……您再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本丸中果然开始鸡飞狗跳。 先是某天早上,大家发现大俱利伽罗的头上一撮头发直挺挺地翘了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在开了一下大俱利睡姿不好的玩笑后,刀剑男子们没有多想,很快忘了这件事。 然后第二天,烛台切起床时发现自己的眼罩上被画上了一只眼睛,上面还有三根骚气的睫毛。 烛台切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赶紧翻出备用眼罩,一看……上面全被画了眼睛!还有的睁开有的闭上,有的写实有的猥琐。 那天,审神者见了他后,恍然道:“原来你被眼罩遮住的眼睛没事啊,我还以为可能像青江一样是红瞳呢。” 去了眼罩就跟被脱光了一样的烛台切:“…………”这实在是太不帅气了! 再然后,山姥切当近侍时被人为地在头上撒樱花制造樱吹雪,羞愤的山姥切直接拔刀、蜂须贺的金胄上被涂了亮晶晶的油,直到穿上前他都没发现、日向正宗的内番服被换成了某风靡现世的快餐店制服,同样的他也没发现、药研的化学药品被替换成稀释过的颜料、笑面青江的金蛋蛋变成了黑蛋蛋、莺丸的茶里被加了盐和味精、龟甲贞宗泡温泉时被人剪了绳子…… 直到某天,审神者起床后,打开衣柜门,发现里面全是各种粉色蕾丝小短裙,而乱藤四郎一脸憋屈地穿着长到拖地的巫女服出现了…… 审神者叹了口气,沉痛道:“是我看错刀了。” “哎呀哎呀,人生中惊讶是必要的,什么事情都在意料中的话,心会先于身而死的。” 某振身姿优美的雪白太刀被义愤填膺的刀剑男子们押到审神者面前后,嬉皮笑脸道。 审神者沉吟,点点头:“确实如此,一直在意料之中的确会很没意思。” 鹤丸国永眼睛亮了起来:“是吧是吧!您也能理解我啊,真是太好了!”  审神者不紧不慢道:“所以,你也不会料到我要给你的惩罚吧。” 鹤丸国永笑容定格:“欸?” 这几天已经长成十四五岁模样的审神者姿态随意地坐在桌前,嘴边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微笑:“你很喜欢意外,那我就给你安排一项绝无意外的工作吧——我最近要开始练习太刀了,那么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你就做我练习用的佩刀吧。” “不能现形,我也不会给你灌注灵力,只是最单纯的佩刀。我会给你留下五感,但你却无法对世界做出反应。怎么样,这个惩罚还算轻松吧?” 鹤丸国永:“…………” 轻松……?这相当于不仅没了惊吓,连人类的食物他也吃不到了,甚至连话也不能说!他已经在荒山野岭里憋了一个月,再憋就成真的死鹤了啊!!!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太刀立刻土下座道:“对不起我错了QAQQQQ” 审神者也略有不忍:“虽然对你很残酷,但不罚你的话,无法平息众怒。” 于是雪白刀拵的太刀就这么被放在了近侍间的置物架上。 被折磨了十几天的刀剑男子们纷纷松了口气,至少能放心个三天了。 刃群后,髭切听完审神者的决定,微笑道:“哦呀,她也开始有总领的样子了呢,杀人诛心呐。” 三日月宗近不急不缓道:“哦?那不知这种杀人诛心的惩罚方式,又是从谁身上练出来的?” 髭切:“…………” 莺丸听了他俩的对话,笑眯眯道:“嗯哼~还真是杀、刃、诛、心,呢。” 第49章 本丸 说是要用鹤丸当佩刀, 其实在练习中用的还是木刀,毕竟对现在的审神者来说, 真剑手合还是太危险了些。 “喝!……喝!……” 演武场中,十五岁左右的少女独占一隅,穿着身上白下黑的剑道服, 双手持造型弯曲的木刀,举过头顶后挥下, 不断重复这一简单的动作。 薄绿发色的太刀站在她身边看她练习,神色认真:“279,280……主人, 手肘要坚持伸开哦,282,283……下劈时要用尽全力!” 审神者额上汗水滚滚而下, 手中木刀也在颤抖, 她的体能还远远未恢复到从前的水准, 最基础的挥刀练习对身体来说也是种负担。 膝丸:“……299,300!可以休息了!” 审神者手一软,木刀差点掉出手心, 她用木刀拄地撑起身体, 呼吸急促, 竟有种两腿都站不稳了的错觉。 “大将, 深呼吸。” 在演武场另一边指导短刀的药研扬声道:“不要着急,适当的多休息会儿吧。” 审神者正想说什么,支撑身体的木刀刀尖哧地滑开了, 她踉跄着向前扑倒,膝丸眼疾手快地上前扶她,两手托着她的小臂将她稳稳地撑了回去。 -- 第135页 “真是对不起,主人!”膝丸担心又惭愧,“果然三百下还是太多了点,是我欠考虑了。” “不,我,我还好。”审神者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扶着膝丸的手臂直起身子,抬头道:“我也该多练一会儿,总是这样下去不行。” 膝丸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感受到手中纤细的小臂,脸唰地红了,飞快放开审神者再后退一大步,手揪着裤缝,撇开头不看她:“可,可是,太劳累了也不行,反正您这段时间也不出阵,还是慢慢来吧。” 这段时间,审神者提出要学习使用太刀,他们这群太刀倒是很欢迎啦,毕竟这表示以后他们也会有机会成为主人的正式佩刀,被主人持在手中杀敌。 可是……膝丸偷眼瞅了下审神者,后者长得太高了,这两天长得与他只差小半个头,刚才更是,距离近到他能看清审神者眼睛虹膜上的纹路……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膝丸拼命深呼吸,安慰自己更近的也不是没经历过,之前他还是寸无那会儿,不仅一来就在主人房间打地铺睡了一周,甚至还经常抱抱、膝枕,以及——“主人最好了!我最喜欢主人了!” 轰——!!! “膝丸?”审神者奇怪地看到薄绿发色的太刀背对自己蹲在墙角,头顶还不断冒出蒸汽。 膝丸内心哭泣,什么抱抱啊,寸无的那个他根本就是在埋胸吧!明明都是自己,为什么变小了后就变得那么毫无顾忌啊!太没有源氏重宝的姿态了吧! 审神者走到膝丸身边,一手放在他肩上,关切道:“膝丸?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膝丸露出的两只耳朵和脖根红得滴血,恨不得学山姥切把自己盖起来:“我,我没事!” “哦呀?弟弟丸又要变成蘑菇丸了吗?” 审神者看向声音来处,髭切懒懒地靠在廊柱上,出阵服外套斜斜地挂在右边肩头,看样子刚外出回来。 审神者不赞同道:“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弟弟吧,比如从叫对名字开始。” “是,是,我可是很关心弟弟丸的。”髭切漫步走进演武场,朝她走来,笑眯眯道:“最近弟弟丸经常变成蘑菇丸呢,尤其是那天当了近侍之后,回到房间,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还念着……” “啊啊啊阿尼甲不要说啦!”膝丸跳了起来,抱头崩溃,擦着审神者和髭切跑了出去:“我我我还有事!失礼了——!!!” 薄绿色的太刀眨眼间就从院子里消失了,速度让一众打刀都叹为观止。 今剑惊呼道:“WOW!薄绿的机动性!” 药研擦汗:“他甚至没带刀装。” “呀咧呀咧,临阵脱逃了呢……” 髭切从刀架上取下一振木刀,将自己手中的本体靠在墙边,回身对审神者笑道:“那么现在就由我来做您的陪练,怎么样?” 这些天都是哪振太刀有空就来当陪练,审神者不置可否,药研却开口道:“别太过火,大将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适合手合,先休息下吧。” 髭切面露失望:“这样啊……”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率先双手持刀,木刀刀尖对着髭切:“没事的,来吧!” “哦……?”髭切也举起木刀,下意识地卷起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金眸亮起:“那我上了!” 一交手,髭切立刻发现审神者的实力大不如前。比起他曾经远远看到的,在检非违使中轻盈腾挪的身影,现在的审神者跟初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她握刀的手用尽了全力却始终羸弱;双臂由于刚才的练习,累得现在劈砍的动作都慢吞吞的;前跨后退转身,动作稍大就显得下盘不稳;呼吸也是,能看得出她已经在努力调整,可仍像喘不上气似的,嘴唇苍白无色,两颊却带着薄红,仿佛下一瞬就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失望吗?髭切确实感受到那么点失望的情绪,不过看着她始终坚持着挥刀、不屈不挠地朝自己攻来,暗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执着的光……啊啊,倒是有些理解那些为了一个女人将城池拱手相让的将军了,髭切心想,还有什么比征服坚忍不渝的少女更能令男人感到愉悦呢? 在捕捉到心中快速闪过的隐秘思绪前,他的身体已经这么做了。 审神者只看到髭切用木刀刀柄架开了自己的刀尖,然后对方的刀身忽然挥出残影,重重击打在自己的刀刃根部,令她的木刀脱手而出。 木刀摔在地上发出乓的声响,审神者愣住了,在她学会用刀后,刀剑被打脱手还是第一次。 髭切把手中木刀挽了个刀花,不好意思似的说:“哎呀,忘记控制力道了。” 控制……力道?刚才将自己的木刀打落的一击,原来才是真实的力道吗? 审神者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和指腹与刀柄摩擦的地方都红彤彤的,倒不是很痛,因为已经没感觉了。 她活动了下手指,走到一旁捡起木刀,回来对着髭切再度摆出起手势,沉声道:“继续。” 髭切的目光在她凛然的表情上流连,微微一笑:“好啊。” 这次的手合比上一次激烈得多,木刀相击发出震耳的咣锵声,引得在一旁练习的短刀们频频朝他们看去。 髭切感受到从刀身上传来的压力,轻笑道:“就是这样。” 审神者咬牙向他攻去,木刀挥斩时已带上灵力,也只有灵力才能弥补现在的她与髭切的力量差距。 -- 第136页 “不过太快了也不好。”髭切游刃有余地挡下她的进攻,还一边指导道:“使用太刀时,每一次挥斩都要保持方向不变,挥得太快的话,就会出现这种问题……” 审神者刚完成一次侧斩,正要调转刀刃方向时,髭切的刀身闪电般地击打在她的刀身中段,审神者双手颤抖,木刀差点又脱手而出。 一次攻击被打断,审神者不懈地收刀、再出刀回击,而在变招时,上次的情形又出现了,髭切快而沉地击打在她的木刀上,令她招式间的衔接再度被打断。 审神者一刻不停地发起下一次进攻,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被打断…… 髭切轻笑道:“握刀的手别太用力,要留有余韵,这样才能灵活。” 连续攻击被连续打断的感觉不要太差,再加上眼前这奶油金发色的混蛋还笑呵呵的……即使是审神者,心中也免不了升起一股隐怒。 ——要是还是以前的身体,手中太刀换成骨喰,她又怎么会…… 这次收刀后,审神者没有再用太刀的刀法,反而双手握紧刀柄,刀尖对准髭切的胸口,箭步上前,木刀平直刺出。 “喝啊——!” 髭切眼中精芒一闪,手中木刀破开空气发出尖啸,斜向下精准地打在审神者的木刀中段。 喀的一声脆响,木刀从中折断,审神者脚下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被髭切上前一步单手揽住了。 “嘛……所,所以要注意……” 髭切感受着伏在他手臂上的柔软身体和轻若无物的重量,耳边只听到咚咚声响,脑中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所幸审神者飞快地从他怀里退开,后退几步开始平复呼吸。 髭切左手虚握了下,莫名感到空虚,他余光扫过自己戴着轻胄和黑色手套的手,胸中静息已久的火焰呼地被点着了。 又缺灵力了?髭切想到上次自己感到“饿”也是缺灵力的时候,可他两天前才找她补充过灵力…… 髭切喉咙动了动,决定不必压抑自己,反正她说过,灵力不足了就去找她,不是吗? “太刀中段可是很薄弱的,弯曲的形状并不适合小范围内的劈斩或突刺。” 髭切笑容晏晏,对审神者抬了抬眉:“嘛,您也早就知道这点了吧。” 审神者撇了他一眼,这个结论她还是“用他”亲身得出的。 想到当时髭切因自己的错误手法而碎裂,审神者缓了神色:“嗯,抱歉,一时忘记了。” 到现在为止,她能熟练使用的刀、刃长都在60厘米以内,其中骨喰作为长胁差用得最顺手,无论是长度还是较平直的刀反都很合她心意,短刀则是无茎反、刃长25厘米左右的日向、药研、五虎退最为合适。习惯了较短的武器长度,所以她才出招快、招式间衔接紧密,刀路力敏。 现在学起大开大合的太刀,对她来说还不如从零开始,不自觉地把曾经的快刀习惯带到太刀上来更是致命缺陷。 药研在一旁第三次提醒道:“大将快去休息吧。再练下去,今晚可又要在浴缸里睡着咯!明天起床还会手酸。” 审神者朝他挥挥手:“抱歉,现在就回去休息。” 她把断了的木刀捡起来,走出演武场时顺手扔进杂物间的垃圾桶里。 某振白衣太刀也放回木刀,拎着本体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旁。 审神者:“……你还有什么事吗?” 髭切反问道:“不知今天的近侍是谁?” 审神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鸣狐。怎么了?” 髭切轻松道:“没什么,只是今天的近侍既然不是太刀的话,刚好您好像还很不熟悉太刀的结构,所以我想着下午来给您仔细讲解一下。” 审神者不觉有他:“行啊,那就拜托你了。” 两人在演武场外分开走了,一个回源氏院,一个站在岔路口想了想,往粟田口院走去。 审神者遥遥望见粟田口院屋顶飞檐,心里叹了口气。 她刚才说今天的近侍是鸣狐,其实鸣狐根本没出现。要是出现了的话,以最近药研和歌仙等人对她的紧张样,她也不至于一个人去演武场一个人回。 刚才在演武场遇见药研,后者见她一个人出现,眼神确实惊了一瞬,不过看到膝丸紧跟着来到后,渐渐放松了神色,没有多问。 可药研不问,审神者却不能忽略近侍的缺席。工作她可以自己完成,但鸣狐的状态她必须关注。 这振刀自从来到她本丸后,就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话。审神者问过一期一振,后者无奈地摇头,显然鸣狐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对象改变而好转多少。 除此之外,无论是内番还是出阵,鸣狐都很配合地完成了,就是交流起来及其困难。 所以这振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不论是从同理心出发还是从本丸管理者的角度出发,审神者都得弄明白他对自己和本丸的态度,以及目前的心境、对她有什么期待等等。 毕竟她的本丸有麻烦切一振堕刀就够了,千万别出现第二振。 到了粟田口院外,审神者弯下腰撑着膝盖,深深呼了口气,这才直起身,顺着石子路走了进去。 短刀们都被药研带去演武场了,两振胁差今天刚好一个扫除一个马当番,一期一振则出阵去了,不到下午回不来。是以现在的粟田口院中,应该只有鸣狐才是。 -- 第137页 “鸣狐——?”审神者在院中试探地唤道。 不出意料的无人应答,审神者来到檐廊下,脱了木屐爬上檐廊。刚才累狠了,现在她连一步迈上檐廊都费劲,只能先坐下,把腿挪上去,再扶着廊柱慢慢爬起来。 站直身子,审神者喘了口气,等呼吸平复后才再次唤道:“有刃在吗?鸣狐?” 这次大宅的另一边传出了些动静,审神者循着声音往那边走去,拐过转角,却发现是几只小白虎在玩耍。 “原来是五虎退的老虎……” 审神者微微叹了口气,一期一振不在,其他刃也不在,她不好直接找去鸣狐的房间,只能先回去了。 审神者转身往回走,没想到那边玩耍的小老虎们发现她后都向她跑来,追上她后一只咬上她袴角,其余一齐将她围住,还往她身上扑。 “诶!等等,别这样……” 审神者腿还虚着,脚下避不开小老虎,被两只大猫分量的小老虎挂上袴摆后,膝盖一软,身子立刻向前倾倒。 现在可没有膝丸或髭切扶她了,可她脚前还有几只小老虎,这要是摔实了…… “啊!” 审神者短促地惊叫了声,回过神来已被一股大力带到一边,脚下小老虎没事,她也被人安稳地放在檐廊上坐好。 审神者立刻转头去看帮了她的人,却只见一个白发少年慌乱地躲回和室内,惊鸿一瞥间,她眼尖地注意到,他脸上并无面胄。 审神者扶着墙站了起来,小老虎们还在往她身上蹭着求摸,她暂时顾不了小老虎,往和室内试探道:“鸣狐,是你吧?谢谢。” 和室的拉门并没有关,审神者能听见里面的人清浅的呼吸声。 她安静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拉门后传出一声轻轻的:“……嗯。” 他说话了! 肯与她交流就好,审神者心口大石落地,轻咳了声,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婉转些:“鸣狐,今天……是你当近侍哦。” 又过了会儿,里面传出衣物摩擦声,有人慢慢从门后挪了出来。 首先入眼的是一头雪色短发,他穿着身内番服,狭长眼眸之下画着红色印记。令审神者震惊的是,他脸上并无面胄。 鸣狐以手遮面,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白发间的耳廓竟有些泛红。 审神者惊讶道:“我记得你一直都戴着面胄,怎么今天……” 鸣狐又看了她一眼,眼神幽幽,他轻声道:“面胄,被人藏起来了……” 审神者:“…………” 所以那振令人幻灭的刀昨天不仅换了她和乱藤四郎的衣柜,还顺手藏了鸣狐的面胄吗!? 鸣狐撇开目光,又道:“抱歉……我该告诉您的……” “没事没事!”审神者理解道:“你不想这样出现我能理解,不知道你对面胄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就在万屋下单给你买一箱回来。” 钱从鹤丸的月俸里扣! 鸣狐怔了下,随即慢慢低下头:“谢谢……” 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请您稍等。” 鸣狐又回到屋里,从矮桌上拿了几张纸,一手遮脸一手将写满文字的纸交给她。 审神者简单看了下,这些是昨天的远征记录以及内番收支,除了需要对照天守阁中的记录的出阵报告没有,其他属于近侍该写的报告都已完成。 鸣狐轻声道:“昨天的近侍是前田,这是我借他的记录写的……” 看着这振刀,审神者内心软了下来,朝他露出浅浅的笑:“嗯,谢谢鸣狐,这就足够了。” 鸣狐也是振心地善良的好刀啊,就是没有从者狐狸在身边,交流起来困难了些。 审神者在这振打刀来到本丸后,仔细查过这位付丧神与他的狐狸的关系。与五虎退几乎是本体一部分的小虎崽不同,他的狐狸似乎是真实存在的狐妖,在本体打刀付丧神化后,便成了本体的从者,即使是分灵也可以随时召唤狐狸来到身边。 也就是说,狐狸的状态并不会影响刀剑,所以也不会因为手入一类的修复方式恢复。想要这振鸣狐重新拥有狐狸的话,只能通过他自己的意愿召唤狐狸从者,他要是不愿意,别人也帮不到他。 审神者不太清楚这振鸣狐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无从询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打算召唤自己的狐狸,但只要日常生活没问题就好,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能在鸣狐身边,看到一只除狐之助以外的活泼小狐狸呢。 …… 下午,审神者正在写出阵报告,听见有人脚步轻轻地走上楼来,在门边敲了两下。 不用看都知道是髭切那家伙,审神者头也不抬:“进来吧。” 髭切见她还在用他看不懂的键盘劈里啪啦地敲字,挑挑眉道:“哦呀,主人还在忙?需要我帮忙吗?” 审神者看都没看他:“不用,很快就好,你先等一下吧。” “好~” 审神者继续写,一会儿便完成了报告,双手推开键盘,长舒口气,心道太久没写居然有些手生,自己真是被最近的近侍制度宠坏了。 头顶有一柔软的声音响起:“哦……写完了呢。来,这个是奖励~” 审神者:“?” 髭切将一个小布包放在审神者面前,朴素的深蓝布包上打着浅蓝的绳结,还未打开便能闻道一股甜香。 -- 第138页 髭切笑眯眯道:“是金平糖哦~今天远征带回来的手信。” 第50章 阿尼甲6 金平糖, 作为霓虹传统糖果,造型梦幻可爱口味多种多样, 哪家孩子都吃过。 不过审神者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曾经吃过的糖果的味道,而是…… 她不自觉地在髭切笑眯眯的脸孔上扫了眼,心道怎么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 除了那块融得差不多了的梅子糖, 前几天她绕着本丸慢跑,转到田边时坐下来休息一下, 某振杂草切就给她抛来一只樱桃。 这个季节新结的小樱桃红得生嫩,不用洗都水灵灵的,就是味道没有成熟时好, 虽然清香扑鼻,但甜味不够,吃起来微酸。 她随口说有点酸, 没想太多便继续慢跑去了, 留下髭切若有所思。于是乎当天下午, 歌仙兼定乐颠颠地给她送了盘冰糖樱桃。小个儿红樱桃插上牙签,外面裹了一层糖浆壳,颜色鲜亮鲜亮的, 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嗯……她记得, 整个本丸里知道她喜欢吃糖葫芦苹果糖这类小吃的刀, 貌似只有三日月宗近吧。歌仙是坚定的樱桃酒派, 不可能主动给她做冰糖樱桃,所以到底是受了谁提醒…… 审神者简单回忆了下,很快把这些抛到脑后:“谢谢, 我刚好很久没吃过这种糖了。” “您喜欢就好~” 髭切一边说着一边在矮桌侧面盘腿坐下,抬起手中拿着的本体,将烟色太刀放在审神者面前。原位上的小包金平糖被毫不留情地扫到桌角。 审神者挑了下眉:“用你自己?我还以为你会用木刀当教具。” “木刀哪有真刀的手感。”髭切笑眯眯道:“来,您把它抽出来吧。” 审神者依言握上刀鞘,左手拇指抵住刀镡,右手握着刀柄向外拔|出。 随着刀刃出鞘,凛冽寒光似水流泻,光滑如镜的刀面清晰的映出她的双眼。 直至最后一寸刀尖也离开鞘口,被审神者持在手中的刀身向下一沉,她孱弱的手臂还不能承受真刀的重量,肌肉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髭切探出两指夹住不断晃悠的刀尖,力道平稳地带着她将刀身放在桌上。 “我是平安时代的太刀,刀身形状与后面的镰仓太刀大不相同。” 髭切语调平缓:“您常替刀剑手入,对此应该也有些发现。” 审神者点头:“是,一期一振的刀身刀反较小,刀面也比你的宽。” 髭切和膝丸的刀身本体近似圆弧形,刀刃前窄后宽。而一期一振、烛台切等镰仓时代锻造的太刀则有着更接近直刃的刀身,刀面更宽,整体宽窄变化较小,虽少了平安时代的观赏性,但胜在锻造难度比平安太刀小,相对来说也更加使用。 “那是因为我们被锻出的目的不同。” 髭切两指拈起刀刃,拿着刀背一侧将刀柄放入审神者手中。 “我被锻成的时候,太刀多是骑兵马上作战时用的武器。对骑兵冲锋时单手持太刀劈砍,对步兵时则将刀身置于马侧,刀刃向前向外横斩。” “而到了镰仓、室町时代,曾经被僧兵用来护院的薙刀变成了战场使用的凶器,骑兵或步兵都能使用。平安时期的太刀则因为锻造难度大而被限制在武家贵族手中。” 髭切举了个例子:“您在上一次任务中也亲眼看到了这点。” 审神者点点头,上次任务正好是室町时代,她亲眼看见无论男女都能熟练使用薙刀,太刀打刀反而不多见。 髭切继续道:“刀反较小的太刀和打刀就是从镰仓时代开始出现的,因为他们在步兵作战中比长柄薙刀灵活,同时也能适应马上作战。再加上锻造工艺比薙刀繁琐,自然更受武家推崇。” “不过到了镰仓末,刀身长、刀反弧度大的太刀又开始兴起了,这也跟当时的作战风格有关。此后太刀作为骑兵专用的武器同后世的打刀分开,开始有了兵种的区别。” 审神者听得聚精会神,若有所思道:“难怪你和三日月他们都喜欢骑马出阵。” 髭切笑容和软:“虽说步卒也可使用太刀,但骑在马上用起来当然更方便。” 他站起身,对审神者伸出手,后者没想太多便扶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她腿还软着,自己站根本拿不动手里的太刀。 “来,双手持刀,刀刃竖直向前。” 髭切耐心地帮她摆出起手式,左手虚扶在她左肩上,身子半环着她,右手托着刀柄尾部帮她省力。 “您力气不小,使用长胁差时多是五指同时发力,这样确实能加大挥斩的威力。可太过用力也不好,您刀路中的灵活几乎全靠胁差较短的长度,所以当换成太刀后,您的招式便不再灵敏,转换生涩,所以才会今天被我打断。” 髭切声音柔和,呼吸清浅地洒在她耳侧,审神者不自觉地偏了偏头,感觉被自己耳边的碎发扫得有点痒。 她瞟了髭切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用胁差时是五指发力?” 髭切无辜道:“您使用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为了确保无误,我还去请教了两位粟田口。” 审神者:“……是鲶尾和骨喰。” 髭切恍然:“哦呀!” 接着,髭切继续道:“太刀首先是为了骑兵作战而出现的,所以刀路大开大合,适合在宽敞的地方使用。使用者往往单手持太刀,竖劈、斜削、横斩,动作大攻击范围也大,只是几乎不会突刺。” -- 第139页 审神者微微叹道:“因为刀身中段薄弱。” “是的。不仅如此,使用太刀时的用力方向也很重要,刀锋必须与用力方向平行,这样劈砍威力最大。” 髭切的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握上审神者拿着刀柄的右手,带着她将刀身翻转过来,露出圆 弧状的刀刃侧面:“而如果方向不稳,刀身就会因为受力不均折断。” 审神者蹙眉道:“所以那个时候……” “是。” 髭切从她身后环住她,令她放开左手,右手握着她小了一圈的手持起太刀,高举过头顶后,从左往右地划了一个圆弧,重现了她在大天狗和三尾狐的围攻中挥出的一刀。 “您习惯使用胁差,胁差刃长较短,刀反较平,对用力方向的要求并不高。那个时候,您挥动我时,刀刃稍微偏向前侧,与大天狗撞上后,力道有所减弱,刀锋和用力方向这才统一起来。” 髭切换左手持刀柄,就着将她环在怀中的姿势,右手握着她的手,从刀刃根部慢慢虚抚至中段。 审神者呼吸微窒,当时髭切第一次碎刀,就是用这个地方撞上了大天狗的爪子。 髭切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笑道:“嘛~我已经没事了。” 他的呼吸拂动了她的头发,审神者耳侧一痒,忍不住挣动了下,打开髭切握着她的手,斥道:“站直了好好说!” “是~是~” 髭切笑眯眯道,将太刀放回审神者手里,自己继续托着刀柄:“除了用力方向,还有就是您挥动太刀时的动作不够大。同样是斜斩,以双手为支点、从身前推出去的斩击,和高举刀刃、从身后开始发力挥向敌人的斩击,二者所携带的威力是完全不同的。” 审神者有些郁闷:“那太刀岂不是只能在开阔地带使用?” “怎么会,狭小的室内当然也能用。”髭切眨了眨眼,金眸中透出几分狡黠:“光是语言讲解太枯燥,还是用真刀来实践一下吧。” 审神者略一想,同意了:“可以。” 她忆起还有一振太刀正放在近侍间里等她使用,便把手中太刀推给髭切,自己要去拿鹤丸国永。 髭切却伸手拦住审神者,把本体递回她手中,微笑道:“哎呀,明明是我在给您讲解呢,就不劳其他刃来帮忙了。” 审神者无语道:“你的本体给我,那你用什么?” 髭切拾起靠在矮桌边的刀鞘,像模像样地挽了个刀花,轻松道:“我用这个就好啦。” 审神者握紧了手中刀柄,眯了下眼睛:“行啊,那我上了!” 大约是因为眼前这振刀干过太多坏事,审神者见他就想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是以只要能手合,哪怕现在的双手连拿刀都拿不稳,她都会上,这种能光明正大地揍刃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至于要是输了被揍怎么办?——他敢?! 审神者来势凶狠,虽不能单手持刀,但她双手持刀照样挥得生猛,一上来就把髭切往墙角逼。 髭切见她丝毫不留余力,饶有兴致道:“原来您还能挥得动刀啊。” 他用刀鞘侧面的金属条抵挡了几次攻击,脚下步伐变换,游刃有余地离开墙边,引着审神者来到房间中央。 审神者紧跟上前,手中长刀从下至上地一挑,与髭切手中刀鞘相撞发出锵的声响。与此同时,位于她身侧的矮桌忽然倒了个桌腿,滴溜溜地滚向两人中间。 髭切挑起一边眉毛:“哦?您这是要来真的?” 审神者攻势不减,低喝道:“废话少说!要是你输了就给我土下座,从今以后改名‘桌腿切’!” “哈哈哈……”髭切轻笑着,眼中透出一抹暗色:“‘桌腿切’啊……要被改成这种名字,可不能再说无所谓了呢。” 他们所在的和室夹在审神者的卧室和近侍间之间,六叠大小,在和室中算宽敞,但手合起来明显不够用。 审神者的双手早已承受不起太刀的重量,于是干脆放弃了正面的大开大合,利用自己熟悉的旋身挥刀增加惯性,把太刀抡出圆弧,狠狠地朝髭切劈下。 期间划破了纸门、割下半截窗帘、桌腿连着桌角又被削了一个,上面放着的物品随着桌面倾倒一股脑地滚落在地。那一小包金平糖干脆被刀尖挑破布包,里面的彩色小糖果咕噜噜地滚出了好几颗。 髭切认出她这种战法一般都是薙刀用的,越是回旋,刀锋裹胁的气势就越强,越难以阻挡。他心道她学得真杂,要是全盛时期,这种战法说不定连大天狗都能随随便便斩了吧,可惜现在…… 眼前的少女攻势虽然凶猛,可刀举得还不够高,脚下步伐也开始不稳,显然已是体力不支。 审神者确实累得不行,只有心中那点执念撑着她继续。她又向髭切挥出一记斜斩,同样被后者拦下,于是继续收刀旋身,想变斩为挑时却发现一寸刀鞘正牢牢压在她的刀刃上,同时身子被人牢牢地揽住了,持刀的双手被人也被紧箍在身侧,她刀刃也被人用刀鞘脊背一侧往里别住压下。 审神者心中一惊,下意识后仰躲避刀尖的动作令她靠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随即揽着她的手臂发力,将她完全抱进怀里。 怀中的身躯太柔软温暖,髭切不知哪来的冲动,坏心眼地往她耳边吹了口气,轻笑道:“是您输了哦~” -- 第140页 审神者被他的吹气痒得打了个战栗,在这种莫名熟悉的姿势下,她急中生智,回忆起好多年前学过的女子防身术…… 踩脚!肘击!过肩摔——三连!!! “喝啊——!” 髭切脚尖一痛,还未反应过来腹部就被狠狠怼中了,紧接着揽着人的手臂被抓住,然后天旋地转——咚!!! 他腰背着地,后脑勺重重地磕了下,被摔得眼冒金星。 髭切刚睁开眼,脸边一道寒光闪过,他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寒光就擦着他的脸颊插|进脑后的榻榻米中, 审神者拄着太刀,一手半是压半是撑的摁在他肩上,发绳因激烈的动作脱落了,微卷的黑发落下,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 髭切一时失语,他眼前的少女正促喘着,两颊绯红,额上有薄汗滑落,撑在他肩上的手不住颤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得胜后的快意与征服欲,令他无法把目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 “是我赢了!” 他听到她这么说道,呼出的空气是温暖的,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他胸中又有什么被点燃了,火焰缓慢地舔舐着他,似乎要爬上他的喉咙、烧上他的脸颊……是饿吗?髭切脑中一片混沌,这条思路却异常清晰——是饿,可他却不想要灵力。 髭切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异常干哑:“我想……” 审神者愣了下:“啊?” 他还未说出什么,审神者的手却先一步撑不住了,她手臂一软,上半身向髭切扑倒。 髭切却注意到她拄着的本体太刀刀刃向内,倒下的话就会切到她的手臂! “小心!” 千钧一发之时,髭切抬手扶上她的肩膀,用手隔刀刃和她之间,充当了垫子。 审神者慌忙从髭切身上爬起,后者也慢慢坐了起来,右手虚捂着的左手手背,小臂上的深灰毛衣很快被染成绛红色。 “你……你没事吧?我现在给你手入!” 只是轻伤都不算的伤口而已,审神者却连自己都没发觉地紧张起来。 她要去拿备用的手入工具,衣袖却被扯住了,回过头,只见髭切用他完好的手拉着她的袖子,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不用了,小伤而已,我……泡一下恢复池就好。” 髭切慢慢地说,他的视线始终不曾从审神者脸上移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耳边只有血管搏动的声音,大脑被涌入的血撑得发胀。 审神者愣道:“你确定吗……” “…………” 在髭切眼中,审神者背对着窗户,光线洒进房间给她拢上一层薄纱般的绒光,松散的黑发垂至肩头,看起来柔软异常。 “我没事……我……” 髭切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本体后往前走了一步,意识到忘了什么后又回头去捡刀鞘,也不把刀归鞘,就胡乱地拿在手里。 他走到审神者面前,想像平常那样浑不在意地笑笑,可开口时只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失礼了……告退。” 在审神者看来,这振太刀的脸在光下透出隐约的薄红色,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然后飞快地消失在她面前。 审神者一屁股坐回榻榻米上,身体上过分的疲惫令她撑不住地躺倒在地,长长地出了口气。 居然……逃了? 有什么好逃的? 难道自己还能真强迫他改名? 审神者胡乱想道,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侧躺着慢慢蜷缩起身体。 审神者一手捂上心口,她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得快极了。 好累,她心想,今天果然运动过度了吧。 审神者深呼吸了几下,可心脏并没有变慢的意思,反而脑中又浮现出髭切的脸。 嘛……不假笑的话,杂草切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意外的好看,认真讲解的时候也是,感觉很可靠。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摊杂物上,那是桌子倾倒后的残骸,又是断掉的桌角又是书和资料……破掉的金平糖布包落一旁,周围散落着几颗小糖果。 审神者伸手拎起小布包放到自己面前,从里面拈出一粒金色的糖果。 这小东西散发着一股甜香味,表面凹凸不平,被做成人眼中的星星的样子,五颜六色的放在一起时,又可爱又梦幻。 这颜色有点像杂草切的眼睛,审神者漫不经心地想道,随手将金色小糖果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嚼碎了。 等等!这味道…… 审神者一脸难以言喻,到底把它咽了下去。 她一时忘记远征最晚只能去到十九世纪,那时候可没有用香精调味的技术,所以这糖……实质上只是一坨糯米粉加糖水而已,口感还粗糙难咽。 吃实在不好吃,扔掉也是不可能的。审神者想了想,爬起来去柜子里翻出一个空的玻璃糖罐,这原本是五虎退他们从万屋买给她的小礼物……当然最后大多还是进了短刀的肚子。 审神者将布包里的金平糖倒进糖罐里,塞上木塞,顺手结下布包上的淡蓝色绳结绑在糖罐上,拿起来摇一摇,里面彩色的星星糖果发出沙沙响声,令人不由自主地软下心来。 …… 另一头,髭切步子急促地走进恢复室,随手将本体和刀鞘扔进池子里,闷头往里走去。 -- 第141页 某振绀色太刀正要出来,见他急匆匆的来,惊讶道:“髭切殿?今天你不用出阵吧,哪里受伤了吗?” “小伤而已。”髭切没多说什么,径自去脱衣冲澡,完了毛巾也不围,飞快地走入池中。 等他在池边坐下,长舒口气,泡在热水中头脑反而冷静了下来,终于能开始工作。 ……自己这算是落荒而逃了吧?怎么总感觉似曾相识? 髭切想道,随即回忆起上一次有这种逃跑感的时候也在这修复池里,自己的毛巾被她抓在手中打自己,不过落荒而逃的却是她。 耳边又响起心脏的鼓噪声,髭切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睁眼后看着波纹漾漾的水面,忽然又想起他上次从水里捞出来的东西——一双木屐,她的木屐。 他清晰的记得木屐的底是黑色的,系带是玫红的,他抱着她时木屐就被他拎在手中,那时怀里的人就跟今天的她一样温暖,被他勾在指间的木屐随着步子摇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下他的心跳完全止不住了,还越来越快。髭切弯下身子,脑中一会儿是审神者今天近在咫尺的快意的脸,一会儿是那晚她紧张无措的样子…… 他将脸埋进水中,两手覆在脸上,滑进发间。抬起头时他将湿发捋至脑后,按在头侧的手能感受到此刻他得到大脑烧起的温度。 髭切看着水中自己歪扭模糊的倒影,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脸红得可怕。 三个大字撞进他的脑海——我完了,他这么想道……我喜欢这个女人。 喜欢还能被解释为好感、敬爱、欣赏,可他一边听着心脏的跳动声一边冷静地在心里问自己:高天原……能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高天原:不能 第51章 混乱 “呐, 膝丸。” 髭切呈大字形躺在和室中央,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喃喃道:“你说……高天原的天满宫会帮忙准备婚礼吗?” 正跪在木廊上擦地板的家务丸差点一头栽进水桶里。 家务丸惊恐道:“阿尼甲终于叫对了一次我的名字我真的很高兴但是阿尼甲你刚才好像发出了很不得了的暴言啊!!!” 髭切:“…………” “唉……就当我没说吧。”髭切叹了口气,从榻榻米上坐起身,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先去洗澡咯, 家务丸~” 膝丸内心哭泣,坚强道:“嗯, 兄长先去吧,早点睡,我这边很快就能搞定。” 髭切进了寝间, 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正要把身上的内番服脱下时,动作忽然顿住。 “诶……”他摸了摸肩膀, 外套确实不在肩上。 膝丸:“兄长?” 髭切回忆了下:“我的外套……家务丸, 晚餐时我有穿着外套吗?” 注意力无时不刻不在兄长身上的膝丸立刻回答道:“没有, 哥哥是在内番中掉了外套吗?” “应该不是。”髭切摸摸下巴,很快想到某种可能,目光闪了闪:“我大概知道在哪了。” 膝丸提议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如明天去拿?反正还有备用的外套。” “嗯……说的也是。”要是现在去拿, 大约会被当作来夜这的登徒子吧, 髭切心想, 虽然但是,可心里还是痒痒的仿佛有猫尾巴在搔,蠢蠢欲动。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就好了吧?既然已经决定不压抑自己, 那么……嘛,只要不惹她生气,看一眼就走应该不算什么? 膝丸看着自己的兄长放下衣物,套上鞋子就向屋外走去,奇怪道:“兄长?” 髭切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去拿外套。” 夜已深,髭切很快从院中消失了,留膝丸一个半跪在木廊上,神色纠结。 “薄绿?薄绿!” “啊!”膝丸被惊醒,回过头,小天狗今剑正站在廊柱旁看着他。 今剑笑嘻嘻地递出一块海绵:“我们也在扫除,还差一点点,发现那种蜡不够了,能给点吗?” “哦哦好,是给木地板打蜡的蜡吗?” 今剑:“是哒~” 膝丸从身后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只喷瓶,往今剑的小海绵上喷了三下:“这样够吗?” 今剑红眸亮晶晶的:“足够了,谢谢薄绿~” 拿到跑腿目标,今剑没急着走,好奇问道:“薄绿,你刚才在想什么啊?虽然是晚上,可侦察值降得太多了哦。” 膝丸膝盖一痛……他的侦察能力是所有太刀中最差的,几乎跟大太刀一样瞎。 “也没什么……”膝丸犹豫了下,把兄长的问题换了种方式问出来:“那个……天神大人的神宫里,能举行婚礼吗?” 今剑一愣:“诶?” 膝丸紧张解释道:“我一直被保存在寺庙里,两边的风俗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今剑纠结道:“我也不知道……我应该也被保存在寺庙里?记忆里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诶?”膝丸怔了下,随即开解他道:“今剑你应该被保存在鞍马寺,抱歉,是我忘了。” 今剑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帮薄绿问问石切丸,他是神刀,一定知道得比我们清楚。” 膝丸大喜道:“那就多谢你了!” …… 想见她,但又怕被发现。 这大概是髭切除了出阵外,第一次这么卖力地发挥隐蔽性的时候了。 -- 第142页 没带刀装,走在黑暗中的天守阁里,金色的眼睛跟猫眼似的一闪一闪,脚下悄无声息。 他在二三层的楼梯拐角之间停下脚步,抚了下心口,在心里暗暗啧道——明明之前自己被发现是堕刀都无所谓,现在却紧张起来了。 ……某振杂草切不仅忘了当初暴露后当着审神者的面落荒而逃的是谁,末了还在心里感慨,这难道就是男女之情的力量? 髭切从三楼地面上探出头,不出意料的发现,近侍间没人、外间的灯关了、里间卧室的隔扇门内透出暖色的灯光。 髭切微蹙起眉头,不会真的跟他想得一样吧?刚才只是临时想了个借口,居然猜中了? 今天上午他就没在她身边看见今日近侍,下午在天守阁混了那么久也没见近侍刀出现,而现在近侍刀随时候在审神者身边已经是惯例了,为的就是避免…… 髭切箭步上前,拉开卧室门后里面空无一人,而浴室门紧闭,他扭开浴室门一看,果不其然审神者就躺在一池蓝色的药水中,仰头睡得正香。 ……为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 “啧……还好来了。” 髭切走了上去,伸手探了下药水的温度,发现水温比他的手只热了那么一点。 要是他没来,她大约得等到半夜被冻醒才会出来吧。 髭切看到架子上有备好的浴衣,想了想,放弃了浴衣,脱下手套捋高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摸索着勾到腿弯,将人整个抱出水面。 “哦呀。”髭切挑眉,看见审神者身上还裹着件浴巾,也被药水染成了淡蓝色,胸口微微起伏。 说起来,有了人身后,可以做更多事了呢……髭切玩味地想道,毫不客气地多看了几眼之后,遗憾道:“还是个孩子嘛。” 如果是真的夜这,这年龄倒也够了。十五岁,若是在他被锻成的年代,早的话连孩子都怀了吧? 说起来人类的小孩都会跟双亲长得像,比如赖朝和义经都长得像义朝,但持有弟弟丸的义经要更加俊美些,是有名的美男子,据说是与他美貌非常的母亲有关。 髭切一边想着,一边扒掉湿透的浴巾,用浴衣把人裹紧,抱进卧室,塞进被子里。 小孩啊……以前只认为是人类繁衍继承的一环,现在看来……髭切站在床边,见审神者头上有一撮黑发从系着的小包包里翘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拨弄两下。 小孩,像她的孩子应该会很可爱吧?不过……髭切有些困扰地揪了下那撮黑发,心想,刀剑幻化的付丧神有让人类女性怀孕的能力吗? 审神者在睡梦中被接二连三地玩弄呆毛,忍不住偏了下脑袋。她是累得不行了才一直没醒,不是毫无感觉,半梦半醒间还试着抬手要把头上作乱的东西拍掉,手臂在被子和浴衣里挣了两下,没挣动,只好放弃。 髭切的手僵在半空中,见她不仅没醒,还甩开脸用后脑勺冲着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他收回手,重新站直身体,整体打量两眼,又弯腰把被角都掖回去。完了直起身看看床上被卷成一条的人,满意地翘起嘴角。 呀咧,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看着审神者的侧脸,髭切的眼神软得能滴出水来……果然还是个孩子呢,人类的小婴儿照顾起来更麻烦,还好现在只有她一个。 ……被子里被热得梦见火海的审神者蹙起眉头,鸦羽般的黑长睫毛抖动不止,显然快醒了。 髭切心里也感慨完了,终于准备走人。 他转过身,要去摁墙上的顶灯开关,余光却瞥见门边站着一个身影。 髭切惊讶地看过去,对方也震惊地看过来。 水蓝的短发,黑白相间的内番服……一期一振首先看了眼床上的审神者,确认她的状态后,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眼前的太刀身上灵力涌动,髭切迟来的侦察值终于感受到了,他瞟了眼一期一振左手中忽然出现的本体,眯起眼睛,轻声道:“你想在……”这里跟我动手? 髭切还未说完,卧室里突然传来审神者的声音:“嗯……是谁?” 两振太刀以不符合刀种的敏捷错身而过,髭切隐入门后,一期一振则闪身来到审神者床边,单膝跪下,手中太刀不知何时消失在空气中。 “主人,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好,好热……” 髭切站在隔扇门后的阴影中,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审神者明显还没完全清醒,大约真的是太困了,说话时还大舌头。 “一期……你怎么来了……” “擅自闯入您的卧室,非常抱歉。我回到本丸后鸣狐跟我说明了情况,刚好我也是明天的近侍,于是便提前过来了。” “药研……” “药研他和您约好了时间对吧?他也跟我说了。现在大约是十点三十分左右,从九点到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您放心,时间够的。” “嗯……” 看来这里不需要自己了……其实她与粟田口的短刀约好了来叫她,原本也不需要自己来这里多此一举,髭切心想。 他在心中漫不经心道:近侍一职,虽然权力不大,可从古至今争着要当近侍的人前赴后继,连身为神灵的他们也无法免俗。 髭切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和室,往楼下走去,把隐约的说话声抛在身后。 -- 第143页 胸口好像有些不舒服……髭切下意识伸手抚了下,恍然大悟——哦呀?这就是妒火? 髭切很是新奇地摸了两把胸前,在心里啧道嫉妒可不好,跟刚才那振粟田口的太刀一样,会变成恶鬼的呢。 出了天守阁,站在本丸的月光下,髭切抬头看了眼月亮,忽然道:“啊咧?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来着?” …… 演武场中呼喝声此起彼伏,场中一少女与一太刀打得不可开交。 “哈哈哈,力道还是不够呢~” “废话少说!” 审神者的木刀与髭切的木刀相撞,响声大得似乎会在下一次碰撞中断掉。 不少刀剑男子都跪坐或盘坐在一旁围观这场对战,只是并不认真,时不时还交头接耳。 “你也感觉到了?” “当然,本丸中除了短刀们,还有谁会每次远征都会买金平糖?” “……弟弟们并不会在远征时买金平糖,万屋的糖果无论是质量还是口味都更好。” “嗯……一期桑,你最近心情不好?” “…………” “还不止是金平糖,你们都没注意到主人最近常穿的新衣服吗?” “当然注意到了,以前主人都穿巫女服或剑道服的,现在也开始穿运动服了呢。” “重点在那身运动服明显是源氏刀的运动服款式好吧??!” “这样简直就跟人家在杂志上看到的‘情侣装’一样……唉,明明主人穿我们粟田口的短裤和白衬衫也会好好看的说。” “这提醒了我,等会儿就去下单,主人一定也会穿我们刀派的服装的!” “等、等等!堀川,那我怎么办啊?” “兼桑也想要?嗯……那不如买新选组风的羽织?” “唉,我买的和服难道不好看吗?明明主人穿起来那么风雅……” “的确风雅,可是在手合中就不方便了嘛,何况主人也不是镇守派的审神者。” “大家,跑题了跑题了,我们的话题是那位最近的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嘛……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我总感觉那位殿下很认真的整理过仪表。” “不是吧乱酱,这你都看得出来?” “不是错觉,我曾在他身上闻到过熏香的气息……” “熏香?!” “嗯……因为是笼中鸟,所以略懂一些……江雪哥?” “阿弥陀佛……最近髭切殿种田时非常认真。” “…………” “……这难道不是因为主人的言灵?” “阿弥陀佛……髭切殿眼中有着对果实的期待。” “不仅是内番,远征的积极性也很高呢,出阵也是,有空就在路边小贩那儿挑挑拣拣。” “唉,他还来找我学习做冰糖樱桃……就是烛台切你看到锅着火了的那天。” “烧穿我一只锅原来是为了做冰糖樱桃?!这要变成糖锅切了吧?” 一群刀剑男子的窃窃私语中,膝丸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角,生怕有刃要来问他。 如果是在说他兄长的坏话,膝丸早就拔刀了,可现在他才是对髭切最近的变化最一清二楚的人…… 比如从来不用熏香的兄长忽然从万屋订回来一堆各种口味的熏香,烧得整个小院都香臭香臭的,然后很苦恼地问他说,有没有一款熏香闻起来像冰糖樱桃…… 比如某天又苦恼地问自己,说女人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呢,在自己回答完容貌和钱、并多嘴地加了句“不过如果是主人的话,她大概会喜欢实力强的男人吧”之后,兄长便主动要求把自己的手合内番增加到两倍…… 又比如审神者曾隐晦地让他转告一下让兄长别再送金平糖了,而他没敢说兄长已经在源氏院的阁楼里堆了够整个本丸吃一个正月的金平糖…… 而兄长这么做的理由……问就是结婚的必要准备。 那本丸中唯一符合是女性、目前适婚两个条件的人……还符合什么啊!本丸中也只有一个人类啊! 是以膝丸躲得离其他刀远远的,他心中若没有猜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就是怕猜想会成真才跟了过来。 “膝丸殿。” 膝丸一惊:“啊?是!” 穿着翠色内番服的大太刀在他身边跪坐下来,浅笑道:“是您问了今剑桑有关在神宫结婚的问题,对吧?” 膝丸:“……是的。” 看着石切丸脸上与三日月宗近莫名相似的微笑,膝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天神大人的神宫就是天满宫,全霓虹的天满宫都供奉天神大人,而髭切本体被存放的北野天满宫就是天神的最主要的神社,嗯是的没错,天神就是野良神里的那个天神…… 而膝丸则被存放在京都大觉寺,主要供奉大日如来等佛教菩萨。今剑的鞍马寺则是我胡诌的,今剑是一把历史上不存在的刀(忽然玻璃渣 以上资料包括上一章的刀剑资料全部来自网络,如有出入请当作是我的魔改,蟹蟹 *** 卡得就像用指甲刮黑板……吱吱啦啦,吱吱啦啦 第52章 混乱2 演武场中, 刀剑男子们的八卦上升到了新的层次。 某振才被放出来不久的太刀只差没捧把瓜子磕:“所以你们觉得髭切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啊?” -- 第144页 大和守安定犹豫道:“其实我觉得做了这些也没什么吧?倒不如说内番和远征的积极性增加,还免得让主人困扰。” 加州清光:“安定你太迟钝啦!这明摆着就是处于爱恋之中!太明显了!” 大和守安定:“诶???爱恋?!” 乱藤四郎举手道:“我也同意加州桑的说法, 我在杂志上看到过,陷入恋爱中的男人会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表,还会给恋爱对象送礼物, 一般都是花朵或糖果之类的,并且希望能展示自己可靠的一面。” 鹤丸国永唯恐天下不乱, 扬起眉梢道:“乱酱,要是髭切殿恋爱了,那对象是谁?” “对象……” 所有刀剑男子齐齐转头, 盯着场中打得正酣的两人看了两秒,又齐齐转回来。 “不可能!”加州清光改口得斩钉截铁:“主人是不可能跟别刃恋爱的,她最喜欢的是我!” 大和守安定毫不留情道:“醒醒, 昨晚喝酒时多吃口菜也不至于这样。” 药研推了下眼镜:“我认为髭切殿不像是恋爱中, 应该是爱慕中, 大将并没有同等的想法。” 乱藤四郎惊讶道:“药研哥怎么知道的?主人既然愿意穿源氏的内番服,难道不是已经答应了的象征吗?” 药研叹气道:“大将什么时候对自己穿的衣服在意过?……粉色除外。” “说的也是……”乱藤四郎目光一亮,侧身扯了扯一期一振的袖子:“一期哥!我们也送内番服给主人吧!” 一期一振动了动嘴角, 勉强笑了下:“嗯, 好啊。” 长曾祢虎彻提出疑问:“不过……人类真的会爱上刀剑吗?排除这个因素, 身为下属也不该擅自追求主人吧, 会给主人带来困扰的。” “追求?!”歌仙兼定震惊道:“髭切殿那是在追求主人?!追求难道不是通过和歌来表达情谊,将爱慕寄托在四季景色之中吗?” 蜂须贺虎彻无力道:“我们的主人连鉴赏真品都不会,怎么读得懂和歌……” “喂喂喂!你们!”本丸大总管黑着脸来了:“除了手合番的刀剑男子外, 其他刃给我做完内番再来!聚在演武场里里叽叽喳喳的还不练刀,成何体统!” “做完了!” “上午就搞完了好吧……” “哈哈哈长谷部君不如也加入怎么样?”烛台切笑道:“我们在谈未来主人的恋爱故事。” 歌仙兼定:“诶?不是……” 他正想纠正烛台切的说法,忽见烛台切笑得狡黠,立刻闭上嘴。 长谷部脸上飘起红云:“恋、恋爱?关于主人的?” 他咳了一声,努力压下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嘛,主人未来会有夫君是正常的,或许还会有小主人出生。我们作为刀剑和下属,自然要保证主人事事顺遂,恋、恋爱和、结婚也……也一样!” “嗯~长谷部君说得是。不过……”烛台切故作苦恼道:“要是有刀剑男子追求主人,还追求成功了怎么办?” 长谷部手中幻影般地显出一振金拵红绳的打刀,右手握上刀柄,冷酷道:“那振刀是谁?我长谷部要将此等以下犯上的刀剑男子压而切之!” 鹤丸笑倒在地:“咳哈哈哈哈哈——” 歌仙兼定哭笑不得:“长谷部君太紧张了!” 烛台切哈哈笑完,未被眼罩遮住的眼睛里闪过精芒:“……若是主人会因此而开寝当番呢?” 此话一出,周围倏然安静下来。刀剑男子们互相看看,有的皱眉有的眼放金光有的按捺着蠢蠢欲动,一时间气氛诡谲。 唯一站着的长谷部慢慢偏开脑袋,声音细如蚊蚋:“………………” 鹤丸国永喝道:“等等!长谷部你刚才说了什么!” 鲶尾第一个蹦了起来:“我听到了!什么‘要是寝当番开了我第一个去自荐’!” 乱藤四郎尖叫:“虎狼之词!” 某刃淡如菊的刀力争道:“初次时对象经验丰富点更好!比如理论知识丰富的我!” 绿发胁差笑容满满:“呵呵呵,龟甲的知识有点跑偏呢,不如让全面发展的我……” “压切了你们——!” “哈哈哈哈,现在就开始争宠了吗?” 药研扶额:“唉……烛台切桑就不要添乱了……” 加州清光不服气道:“第一个服侍主人的一定是我!毕竟我最可爱!” “可爱?”长谷部一手抓胁差一手摁着打刀,冷笑道:“可爱在机动性面前一文不值。” 加州清光暴起拔刀:“啊啊啊啊纳命来——” “呵,那也要你追得上才行,我让你两个刀装!” 最近出阵任务减少,一群退休老爷爷们似的八卦的刀剑男子终于开始手合,只有几振沉稳的还坐在原地。 鹤丸国永更像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他对烛台切挤了挤眼:“光坊,你是故意的吧?” 烛台切耸肩道:“毕竟这东西再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结果。我们只需要知道,第一,未来主人结婚生子是肯定会发生的;第二,寝当番主人虽然不会开,但大家对此并不抵触,在意的只是主人在我们中选了一个而忽略了其他刀剑男子,可主人的终身大事我们并无权插手吧?所以第二点并不成立。也就是说,无论本丸中发生什么,只要是主人的决议,我们只管支持就好。这与一直以来我们所做的事并无不同,不是吗?” -- 第145页 歌仙兼定把这段话消化了一会儿,苦笑道:“说的也是。” 一期一振轻声道:“只管支持……么?” 药研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一期哥?” “没什么。”一期一振注视着场中的人,温柔的眼眸中染上忧虑,神色复杂难言。 药研想了想,挪到一期一振身边,附耳道:“一期哥,烛台切桑的意思是,公平竞争。” 一期一振震惊地看向药研,后者挑了下眉毛,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一振胁差。 一期一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银发胁差正静静地跪坐在一旁,深蓝色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审神者。 药研在一期一振耳边小声道:“都是兄长,我可不能站队,只能为你们都说声加油了。” 一期一振:“…………” 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看着药研,来不及纠结为什么药研会认为自己要追求审神者,眼里写满了四个字:骨喰也是?! 药研向一期一振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用眼神道:今天过后,行动起来的刀剑男子不会少哦,一期哥干巴爹! 另一边,烛台切用胳膊肘捅了下歌仙兼定,笑道:“这么不甘心,那就主动上啊,把你放在盒子里发霉的和歌都拿出来给主人看看。” 歌仙兼定痛苦地抹了把脸:“别说了,我对主人根本没有那种想法。我可是这座本丸的初始刀,看着主人长大,主人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我只是在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苦恼而已。” 烛台切挑眉:“担心主人遇刃不淑?” 歌仙兼定:“你的宾语好像用错了吧不过无所谓了。” 他太阳穴上爆出青筋,手中不知何时显出本体刀来:“啊啊啊果然还是不甘心,一想到我的女儿会被那些丝毫称不上风雅的男子欺骗,我就忍不住要将其斩首!” 歌仙兼定站起身,气势汹汹地向场中的混战圈走去:“来!先过我这关!尽情感受我三十六歌仙的典故吧!” 演武场的一角,石切丸来到膝丸身边坐下,前者微笑后者紧张。 鹤丸国永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蹑手蹑脚地朝他们摸去。 在场的刀剑男子其实都知道膝丸的存在,从某种方面来讲,刚才的讨论也是说给膝丸听的,为了让源氏双刀知道其他刀剑男子对髭切最近的行为的态度。 而鹤丸国永在近侍间以本体禁闭的三天中,不巧看到了两场大戏,是以比其他刀剑男子知道得多得多。但为了避免报复等一系列原因,他又不敢说出去,最多只敢在其他刃都在谈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 守着秘密却不能说,鹤丸国永憋坏了。现在看到有异常发生,好奇心立刻膨胀起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偷听。 石切丸来得比鹤丸晚两天,练度不低。据说是因为这振大太刀过分好锻又不容易暗堕,废弃本丸清查完毕后,时之政府仓库中的石切丸爆满,发现审神者还没有便赶着送了振过来。 “……可以告诉我……膝丸殿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吗?” 膝丸紧绷起来:“……有点好奇而已。” 什么问题?鹤丸国永又靠近了两步,竖起耳朵—— 石切丸:“我虽然不是被存放在天神大人的神宫,但想来都差不多。若是现世的普通人类想去神社中成婚,与神社的神官商谈即可,有些神明也会为新人降下祝福。” 他看了眼身旁的膝丸,温和道:“不过……这应该不是膝丸殿想问的吧?” 膝丸现在万分后悔。 石切丸看出来了,他换了个话题:“看来大家对高天原的记忆并不深刻。” 膝丸:“……你还记得高天原上发生的事?” 大多数刀对高天原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他们知道高天原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在那里生活过,却不记得高天原的样子和自己住的神宫的细节,至于交往过什么神明、手下有无神器之类的就更没有印象了。 石切丸:“我与其他刀剑相比比较特殊,收藏我的神社基于我的逸话建成,又被供奉得太久,确实记得不少。”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道:“如果膝丸殿也记得,就不会好奇这个问题了……” “神宫、婚礼,膝丸殿想知道的是能否在高天原上结婚吧?” “首先,神明无所谓性别,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祂们,性质与人类的愿望有关,反过来也会影响人类的生活。” “付丧神也有相同的性质,只不过附着在我们身上的愿望要更加可怖些。杀戮、权欲、不甘、诅咒,尤其是掠夺他人的欲望和被他人掠夺后产生的憎恶和复仇心,这让我们游走在武神与祸津神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堕入黑暗之中。时之政府只选取了我们作为武神的一面进行召唤,并把我们设计为男性的模样,是以审神者们所看到的仅仅只是我们本尊的一个侧面罢了。” “至于结婚?神明之间不存在婚姻只存在结盟,膝丸殿问的只能是人类与神明的婚姻,而这还真不少见。” 石切丸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沉重起来:“人类的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只能嫁一个丈夫,可他们却认为神明可以拥有无数个妻子媵妾。灾祸年间,为了祈求神明垂怜而被抬进神社的女人,又被称作……” 鹤丸眼睛忽然瞪大,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被淹没在一道高喝声中,还是被他听见了。 -- 第146页 演武场内,审神者与髭切的手合到了尾声,前者手中的木刀不堪重压,终于在最后一次碰撞中折断。 髭切的木刀劈断审神者的木刀后速度不止,继续往她颈间掠去。审神者矮身闪过刀锋,合身扑上,用短了一半的断刀向髭切胸口捅去。 挥出的木刀一时收不回来,髭切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抓住她捅到心口的手腕,审神者已用尽全力,可是手中断刀还是无法前进哪怕一厘米。 握着审神者纤细的手腕,看到近在咫尺的双眼里露出的不甘,髭切笑得畅快:“哈哈哈哈,您的力气还没……” “输的是你!”审神者打断他的话,站直身体,露出被挡住的左手。 只见一截断掉的刀刃被她反手抵在髭切小腹上,若是在实战中,后者已经被开膛破腹了。 “哦呀,是刚才断掉的木刀?什么时候被您拿到的?”髭切惊讶了一瞬,随即笑道:“呀咧呀咧,不愧是您,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审神者把手中断刃抛到半空再接住,哼了一声:“这是短刀最基本的战法。” 髭切看着她虽不笑却眼角眉梢都透出得意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下来,不禁微笑道:“嗯~不愧是您。” 审神者忍不住后退一步,打了个寒战,脖后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什么表情,好恶心啊!” 用一张二十多岁的脸笑得跟她爸一样。 髭切大受打击,嘴角垮了下来:“诶……?居然会恶心?” 审神者眼神死:“不然呢,那一脸慈祥是什么鬼,三日月都不会这么笑。” 边上混战中的刀剑男子纷纷停手看向他们,眼神微妙地看着两人一黏糊一嫌弃地对话,然后髭切试图去摸审神者的头被后者躲开…… 主人在面前被不知廉耻的刃纠缠,能忍的都不是男刃! “髭切殿。”歌仙兼定提着刀率先走了上来,笑得一脸黑气,“不知能否与您手合一场?” 髭切看向他手中的本体,抬了下眉毛:“哦呀?一上来就要真刀手合?” 某主厨也提刀上前,在歌仙兼定身边站定,冷酷道:“我也是,请髭切殿务必赏脸!” 某银发胁差也文文静静地往边上一站,手中拎着本体,表情淡淡地开口道:“我……想与你们,一战。” 重点在“你们”!歌仙和长谷部看着骨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髭切则微笑不变,眼底却开始冷了下来:“哦呀,今天的我这么受欢迎?” 审神者意外道:“你们今天怎么了?最近没得出阵所以都手痒了吗?” 她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确实如此。” 在歌仙和长谷部的瞪视、骨喰的怔愣中,一期一振缓慢又不失坚定地走上前,礼貌地朝审神者点了点头,再看向髭切:“但求一战。” 髭切眯起眼睛,上挑的金色眼眸令他显得有些危险,开口时语气却依旧柔软:“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髭切:你们的愿望,我听到了,这就切了你们。) ps. 石切丸被供奉在石切剑箭神社。另外有关神明的设定全部魔改自野良神和各种传说、捏他,总之莫细究 *** 哦吼吼,今天居然早了一小时(虽然字少,表扬自己! 第53章 混乱3 身穿华丽出阵甲胄的绀色太刀步伐平缓地顺着檐廊走来, 入眼的便是这混乱的一幕。 “哈哈哈……这可真是……” 今天他出阵,看样子错过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前情,但眼前的这一幕却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姑娘会怎样去应对。 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眼, 看向处于所有刀剑男子目光中心的少女。 审神者这两天已几乎恢复到原本的姿态,个高挺拔五官明丽, 除了身材略消瘦了些,神态与从前别无二致。 “你们是太久没出阵了吗?都想真刀手合?” 审神者挑了下眉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们听好了, 不许受中伤以上的伤。另外这么闲的话,明天我就把出阵任务提回一天四队,包你们在外面杀得过瘾。” 场中互相对峙着的刀剑男子们都神色一僵, 只有髭切笑眯眯道:“不会的, 我不会切了他们的, 毕竟都是同伴嘛。” 歌仙兼定和长谷部看起来想把髭切活吃进肚,骨喰还是缺乏表情,一期一振目光凝重, 脸色并不好看。 三日月宗近嘴角微微翘起, 半阖的眼睛深邃如夜。 审神者的意思是, 无论怎么打, 不许影响到正常工作,不许造成额外的困扰。除此之外,他们作为下属, 想干什么主人都无意干涉。 不知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她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更高的平台上,作为本丸的管理者,既不会参与也不在乎下属之间的斗争,轻易地与眼前这帮因她而战的刀剑男子们划清了界限。 三日月宗近轻轻呼出口气,顺着檐廊慢慢离开延武场,看来并不需要他插手呢,小姑娘自己就应对得很好。……是不知道,场中那些因她而失了冷静的刀剑男子们,在弄明白她的思路后又会有什么想法? 审神者说完这番话,转身擦着一期一振走出战圈,还抛了下手中断刃再接住,明显没把他们当回事。 刀剑男子中,加州清光最快地跟了上去,然后是堀川国广,其他刀也后知后觉地跟上,最后呼啦啦一大串人都离开了,把偌大的演武场留给中间对峙的五振刀剑。 -- 第147页 “大将,该休息了,我们去散步放松下吧。” “是啊主人到我们的屋子去看看吧,我新订的指甲油到了哦,都是新颜色!” “……可你之前的不是还没用完吗?” “哎呀有主人帮忙用就好啦~” 眼看审神者要被带去新选组的院子,还在与其他四振刀对峙的骨喰恍然醒悟,轻飘飘地抛下一句:“先走了,一期哥。”随即跑出演武场,加入审神者身后的大队伍,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一期一振:“…………” 他深吸口气,缓缓拔出腰间的本体太刀,神色冷静地对髭切说:“那么,请吧。” 髭切手中不知何时也现出一振烟色太刀,他依旧是面带笑容的,声音和软:“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一期一振目光闪了闪:“怎么会呢?髭切殿是在帮忙照顾主人。” 髭切歪了下脑袋:“哦?照顾主人?你指的是近侍的职责吧。” “…………”一期一振无言以对,本是鸣狐的责任被推到了药研身上,又过渡到自己……说重了,这确实是他们没做好。 歌仙兼定和压切长谷部敏锐地发觉不对,后者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期一振嘴唇紧抿,没有回答。 髭切则轻松道:“哎呀,没什么,只是……能者多劳,罢了。” 能者多劳……意思是无能的就靠边站?一期一振握刀得手崩出青筋,久违地愤怒起来。 这场混乱的手合直到晚饭前才结束。 审神者终于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修养,正式出现在大广间中与大家共进晚餐。 等四个刀剑男子走进大广间,晚餐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审神者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走进大广间各自入席,她的眼力够好,还能看清刀剑男子们外表上的一点不同,显然是恢复还未完成就匆匆赶来了。 审神者从主座上站了起来,扬声道:“刃到齐了我就把接下来的安排简单说一下。从明天开始本丸恢复出阵频率。出阵任务每天至少4次,远征两次,内番不变。” “原本想着这个月出阵任务减少,你们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发现没了出阵任务,你们的精力过分旺盛。”她意有所指,底下几个刀剑男子中只有长谷部和歌仙兼定心虚地低下了头,髭切依旧笑容不减,一期一振脸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短刀活泼地举手道:“主人,我们还挺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的,以后能不能经常放假呀?” 审神者颔首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的月俸可能要下调一些了。不全力出阵的话,我们的收入支持不了目前的生活水平。” 话说完了晚饭继续,今天的晚餐异常丰盛,有从万屋的餐厅订回来的海鲜宴,配上这个季节新酿的樱桃酒,也算是个新的开始 髭切没急着吃东西,先倒了点酒,放在唇间抿了一下 “嘶…”他小小的抽了口冷气,用冰凉的酒杯贴在唇边敷了一会儿。 可真狠哪,他们到底没敢在手合中用自己的本体对对方造成足够重伤的伤害,最后干脆把刀一扔,直接上拳头。 对面一期一振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半天也没动筷子。髭切在他肚子上给他来的一拳,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骨喰就坐在他身边,见状问道:“一期哥?没有胃口吗?” “我、我还好。”一期一振抬手夹起一条腌萝卜,塞进嘴里,试图用酸味来冲掉喉间的反胃感。 一期一振缓过劲后,没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道:“骨喰,刚才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骨喰愣了愣,反问道:“一期哥又为什么要跟他们手合?” “为了……”一期一振张了张嘴,后半句目的却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骨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轻摇了下头:“一期哥和他们,大概都想把与主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吧,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想法。” 一期一振看到眼前这位脸上从来都缺乏表情的弟弟,露出堪称温暖的眼神,骨喰说:“我其实无所谓自己的身份,佩刀也好、近侍也好,我只想继续待在主人身边,为她分忧。” 骨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看了一期一振一眼,在他怔怔的目光中说:“不过,我认为曾经的我做的并不够多,也并不够好,我希望自己能够从现在开始承担更多的责任。比如你们说的……寝当番?我觉得我也可以试一下,只要是为了主人。” 一期一振:“…………” 骨喰语气淡淡:“不过我对你们的挑战并不是因为抢寝当番什么的,我只是希望能确定现在的自己的力量,是否与以前有了不同。” 一期一振的表情经历了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再到下巴掉地、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扶额道:“我并不是在抢寝当番……” 另一边,膝丸也凑到髭切身边,心疼道:“兄长,你怎么没恢复好就来了?” 髭切毫不在乎:“毕竟晚饭可不能错过呀。” 膝丸犹豫了下,咬牙问道:“兄长,您是认真的吗?关于在高天原上结婚……” 髭切挑眉,一口应下:“当然。” 膝丸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可是主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主人只是把我们看作下属而已,她是人而我们是刀!” -- 第148页 “而且……”膝丸扒在髭切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髭切眼睛忽然睁大,瞳孔收缩。 听完之后,髭切轻轻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膝丸:“…………”居然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吗?! 髭切不紧不慢道:“其实你说的倒简单,要改变她的想法才真正困难,只不过……会因此痛苦的绝对不是我。” 髭切兴味满满地看向对面坐席,膝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只见一振水蓝发色的太刀正凝望着主座上的主人,脸上有犹豫也有痛苦,复杂难言。 永远守护在身边什么的,对于近侍来说确实够了,但对于他,只会为自己局限于近侍而进退两难感到痛苦。 …… 拜审神者前段时间一句“全本丸都可以帮你用指甲油”所赐,加州清光的指甲油真的在本丸中掀起了一股热潮。 个别心里有鬼的刀剑男子是因为信了加州清光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只有变得更可爱才会为主人所喜”,有的比如蜂须贺虎彻,则是真的玩指甲油玩上了瘾。 鹤丸国永特别喜欢这种氛围,拿了加州清光用不完的指甲油,在本丸中抓着其他刀剑男子们练手。 其他平安刀也差不多,心宽几乎是他们的标配。在看了其他刀剑男子五颜六色的手指头之后,三日月宗近也笑呵呵地任由加州清光把他的指甲画成蓝底金色双月纹,髭切则非常随意地答应了鹤丸国永的请求,把手指头借给他练习用,由他在自己指甲上勾勾画画。 奶油色底上勾笹龙胆和八幡神纹的左三巴,髭切的刀纹并不复杂,只是鹤丸国永明显不如加州清光熟练,勾起来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还龇牙咧嘴。 膝丸也跑来看,惊喜道:“兄长的刀纹这样画出来真漂亮,跟源氏家纹非常接近。” 髭切抬起已经画好的一只手问:“好看吗?” 膝丸毫不犹豫道:“当然好看,与兄长非常相称!” 髭切对着光端详自己的指甲,摸着下巴说:“我倒是觉得与她不大相称,白色的底和金色的刀纹总感觉太柔软了一些,不适合她。嗯……还是天满宫的黑底,加偏暗一点的鎏金色更加合适。” 闻言膝丸脸色一僵,鹤丸国永则目光闪闪地问道:“天满宫?” 髭切还在端详自己已经涂好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我被收藏在京都的北野天满宫,虽然不太记得,不过高天原的神位应该也在天神的神宫内。现在想来,既然已经显现了,还是从天满宫搬出去的好。” 鹤丸国永扒开膝丸来捂他嘴巴的手,追问道:“为什么要搬呢?你在天神的神社内接受供奉,也算是他的从神吧?” 膝丸见阻止不住,欲哭无泪地捂起了自己的眼睛。髭切挑了下眉毛,道:“如果按照现世的结婚标准,新人难道不应该从父母家中搬出来吗?” 鹤丸国永被这番直白的话惊得下巴落地,半天没合上嘴,讷讷道:“这可,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髭切收回另一只手,站起身一边戴手套一边道:“谢谢你啦,我还有畑当番没做完,先走了。” 他潇洒离去,留下鹤丸国永与膝丸面面相觑。 没两秒,膝丸飞快地站起身擦着鹤丸冲了出去:“我我我也有马当番没做,先走了!” 鹤丸国永伸着手:“喂你们……” 一个人都没留下来,鹤丸半是着急半是无奈道:“可在高天原上结婚什么的,根本就行不通啊,又不是神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相比起其他动了心思的刀剑男子们踌躇不前、畏手畏脚,或是打算温水煮青蛙……髭切简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标,一有空便往审神者身边凑,刷足了存在感。 等近侍鹤丸国永终于练好了涂指甲油的技术,蹑手蹑脚地回到天守阁,想给审神者一个惊喜,就发现自己被某刃捷足先登了。 鹤丸国永扒楼梯边,从地板的水平上方露出眼睛,往和室里面看,只见上午还在他手中被涂指甲油的某人,下午就拿着指甲油来找审神者了,毫不避讳地拿着审神者的右手,正往上面涂着什么东西。 而审神者,似乎是把自己的手全权交给了髭切,只用空闲的左手拿着平板看,应该是在读资料。 眼见髭切还低头把脸贴得离审神者的手近近的吹气,鹤丸国永感到一阵没眼看……这难道不是在揩油吗??可审神者似乎是真的已经习惯了似的,自顾自地看平板,口中还在与髭切交谈。 髭切闲闲道:“您最近恢复的不错嘛。这两天手合,为了接下您的攻击,我手都在痛。” “不如我痛。”审神者斜眼看向髭切:“你们受伤了还能去泡修复池,可我却只能自己等它痊愈。” “也是。”髭切继续拿着什么在审神者的手上涂涂抹抹,末了抬头感慨道:“都这么多天了,伤上加伤,您也真是能忍。我的身体虽然不会产生同样的现象,但是看了您的伤口也能够感受到痛苦呢。” 髭切抬头时放开了手,鹤丸这才发现,髭切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指甲油,而是一根棉签。 将手中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髭切抽了根新棉签蘸了点什么,继续往审神者手中涂。 审神者的胳膊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却若无其事的继续去看平板上的文字。 -- 第149页 髭切很善解人意似的开口道:“痛的话可以叫出来哦。” 审神者斜了他一眼:“把你的手借我掐吧,为了转移注意,我可以让你痛得叫出来。” “哈哈哈哈……”髭切浑不在意地笑道:“说起来,这瓶药水是药研给您的吧?” 审神者:“是。” 髭切挑了下眉毛:“他给了你药水,却没有监督你去处理水泡?” 审神者奇怪道:“涂个药水还要监督……” 她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有很多前科,只好说:“药研大概是没时间吧,毕竟粟田口那么一大家子,光靠一期一振照顾不过来。” “哦——”髭切拖长了声音,微微眯起眼,嘴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弟弟们倒是比做哥哥的还要积极呢,真是令我羡慕。” 审神疑惑:“你说什么?” “没什么。”髭切语气轻柔道,低头继续手上的涂药工作。 旁边偷听的鹤丸国永听明白了,药研大约是想为骨喰或一期一振制造机会,没想却到给髭切做了嫁衣。 髭切涂好了一只手,抬头对审神者说:“您这几天的进步,倒是让我看到了在我没来之前,您的三年是怎么过的,不得不说这让我很点期待您完整的实力。” 审神者瞟了他一眼:“你不是见过吗?” 髭切微笑:“确实用这双眼睛和本体见识到了,可我还不曾在正面战斗中感受过您的强大。” 审神者眯了下眼睛:“你会有机会的。” 她还没放弃要把髭切揍一顿的想法呢。 髭切故作惊讶:“哦呀?您这是在挑衅我吗?” 审神者哼了一声:“不知道前两天挑衅一期一振他们的又是谁。” 当事人坦荡得很:“与您比起来,他们差太远了。” 髭切眸光一闪:“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等您恢复到您认为合适的时候,我们真刀手合,我用本体您用随便一振刀剑,一轮定胜负,输的答应赢的一个条件。” 鹤丸国永暗道不好,审神者却一口答应:“好啊,输了的话你就改名叫杂草切。” 髭切轻笑道:“哦呀?上次还说桌腿切呢,现在变成杂草切了?” 审神者嘲道:“这时候倒记得清楚名字?” 和室之中,髭切还在给审神者的另一只手涂药,鹤丸国永则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在清楚“高天原结婚”的必然结局的刃中,石切丸来的太晚又不喜欢管事,三日月似乎在看戏,而膝丸不可能背叛他兄长……能去提醒审神者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要是审神者离髭切远远的丝毫不待见的就罢了,偏偏看起来还很信任他……难道真的被捷足先登了?! 可是自己和大典太的底细髭切知道!要是髭切把自己和大典太没经过时之政府检查就混进本丸的事透露给审神者……他和大典太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新家。 鹤丸犹豫了没多久就因为髭切的一个动作而下定了决心。 帮审神者处理完手上的水泡,髭切顺着桌宴挪到审神者身边,在她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 髭切声音低低的跟审神者说了什么,鹤丸国永只看到他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眼尖地看见,髭切凑在审神者身后时,眼睛的眼白瞬间变得漆黑,金色的眼眸被血红色吞噬。 鹤丸国永呼吸一窒,那是堕刀的标志! 髭切在审神者耳边低声道:“您好久没有给我灵力了……”声音软的像猫咪撒娇。 审神者被他的呼吸弄得脖子发痒,她打了个颤,抬手一掌拍在髭切的下巴上:“现在给了,你给我坐直!” 随着审神者这一拍一转头,髭切身上的堕化迹象尽数消失,重新恢复了从前那纯白副无害的样子。 鹤丸国永几乎怀疑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都是错觉,但是那双堕化的眼睛却已深深刻在他心底。 若是没有堕化的刀剑就罢了,之所以时之政府会要求审神者们把捡到的刀剑都送去统一进行检测,就是为了避免已经堕化的刀剑利用还未被侵蚀的外表混入本丸。 逐渐向妖怪转变的堕刀永远觊觎着人类的灵力、灵魂、血肉,对于身为人类的审神者们和纯净的刀剑男子来说,被堕刀混进本丸,简直就是被披着羊皮的狼混进羊圈里,下场可想而知。 鹤丸国永收回视线,按着胸口在楼梯上缓缓坐了下来,心跳如鼓。看来他必须得去告诉审神者,这关系到人类的安危,也是他的底线。 鹤丸国永直等到髭切从楼上下来才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走进天守阁,又耐心的等到晚饭之后,收拾好空餐盘,确认应该不会有刃进入天守阁后,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审神者身边,开口道:“那个……我有点事要跟您说……” 审神者抬头看他:“什么事?” 鹤丸国永扭捏着纠结了一会儿:“那个……您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 审神者:“…………” 其实看他这副样子,她已经半猜到鹤丸要说什么了。 鹤丸国永纠结道:“那个……我和大典太其实……” “其实你的前主是B组1号审神者,而且你和大典太也没有经过时之政府的检测,是钻空子混进我的本丸的。” 审神者一口气说完鹤丸的台词,见后者被自己震得石化,心里居然感受到了鹤丸惊吓他人时的愉悦。 -- 第150页 她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你为了能搭上时之政府的关系还曾经在万屋站街……不,是公关?” 黑历史被翻,鹤丸国永大惊失色:“站街?!您怎么会知道的!” “不!不对!”他反应过来,震惊道:“您怎么知道我和大典太的来历!” 审神者是真的毫不意外:“毕竟我本丸中有两振刀都是这个来路,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跟我坦白呢,倒是比三日月快上不少。” 鹤丸国永卡壳,也就是说三日月其实早就全部坦白了?!他来不及管这些,急着问道:“那您知道髭切的事情吗?” 审神者表情平淡:“知道啊,他被换本丸、刺杀之类的事,我都知道。” 鹤丸国永咬咬牙,说了出来:“他是堕刀!” 审神者挑起眉毛看他,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竟与髭切有几分相似:“你发现了?” 鹤丸国永崩溃地看到审神者对这个消息也丝毫不感到意外:“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把他收进本丸?他可是堕刀啊!” 审神者微微蹙眉:“这有点复杂,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没有被祓褉过……虽然确实有点麻烦,但除了偶尔的灵力供应外,他好像跟普通刀剑也没有什么不同。”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上前一步拉着审神者的手,半跪在榻榻米上,看着审神者的眼睛无比认真道:“其实堕刀和我们,作为本体付丧神的分灵,确实没有太大差别,但我指的并不是在外貌上伪装得没有差别,而是内在。” 鹤丸国永将他在石切丸与膝丸的对话中听到的内容,加上他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堕刀比我们更加接近刀剑付丧神作为祸津神的一面,而我们被召唤出来的样子则是善良的武神的一面。被祈愿去杀戮掠夺的他们,从精神本质上就与作为守护刀的我们有了区别。” 审神者皱了下眉头,关于祸津神的那段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明白了,这样看来确实麻烦……不过之前那家伙说他现在愿意接受祓褉了,我正在想该找哪几振刀去帮他祓褉。” “不是吧那家伙居然愿意接受祓褉!?” 鹤丸国永震惊,不过他很快又严肃起来:“不只是这样,我来这里找您还有另外一件事,您最近也应该感受到了本丸中的气氛了吧,再怎么说他们确实也做得过了些。” 审神者想了想:“气氛?你指的是真刀手合那件事吗?” 鹤丸国永卡壳,没想到刚才敏锐得很的少女现在却迟钝起来了,他有些焦躁地说:“您先听我说完吧,总之,人类是不能带着肉身上高天原的,活生生的人类与死灵成为的神器有很大区别,与神的眷属也有不同。带着肉|体人进入高天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被当作活祭、以嫁给神社的方式,被送往彼岸成为神明的媵妾。” 眼前的少女神色逐渐变得惊讶,鹤丸国永加快语速道:“而且说到底,神官选中的神明不一定喜欢,分灵喜欢的本灵也不一定喜欢。即使以活祭的姿态嫁入神宫,当神明不打算庇护人类了,活祭就很有可能会被抛弃。被逐下高天原后,失去了此世的身份又无法融入彼岸,结局大多是被妖怪当补品吃掉,灵魂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骤然被告知了一堆她从不关心的事,审神者惊讶又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鹤丸国永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压着嗓子低喊出声:“说是髭切啊,他说他要跟您结婚!” 审神者:“…………” 她切实地愣住了,下巴掉地,这话和刚才那一堆话都堵在她心口,半天消化不过来。 鹤丸国永却紧接着继续絮絮叨叨:“总之与神怪纠缠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真名啊、约定啊之类的。双方都开玩笑的就罢了,一旦神明认真起来,而人类又答应了什么事、与之约定,那么神明提的一切要求人类都必须完成,可相反条件下神明却不会受到束缚,这对人类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还有别以为有付丧神契约在就没事,要是真没事的话,那么多废弃本丸和暗堕本丸哪来的?神明要是想钻空子那可真是太简单了,堕落就是其中一个选择,只不过身为武神侧面的我们都下意识厌恶祸津神的侧面而已。我们毕竟活了成百上千年,而你才几岁,千万不要被他们……” 审神者愣了许久,连呼吸几乎停止,半晌才消化完毕。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审神者轻轻拿开鹤丸国永抓着她肩膀的手,刘海将她的眼神遮得晦暗不清。 见她有反应了,鹤丸国永舒了口气:“您现在知道了就好,有防备的话就不会被骗了。” ……被、骗? 审神者后槽牙咬得死紧,嘴边却硬扯出微笑:“鹤丸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不会被骗的。” 看着她杀气四溢的脸,鹤丸国永打了个寒颤:“那,那我先走了……” 他背后直冒冷汗,经过窗边时被吹得一阵清凉。刚到楼梯口,忽听审神者问道: “鹤丸,本丸中还有多少刀剑男子有着同样的想法?” 鹤丸国永僵在原地,不知该说好还是不该说好,毕竟其他人最多只想寝当番…… 还好审神者并不需要他回答,她略显疲惫地支着额头,说:“算了,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 第151页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行了……一滴都不剩了…… 第54章 赌约 这三年来, 在受挫的时候,她往往会回想在记忆中与父母友人相处的一幕幕。 一句一路小心、欢迎回来, 或是夕阳下挥别的手,清脆的女声说着,明天见。 仅仅是从记忆的角落中剪下的小小瞬间就能让她回味许久, 并继续为之战斗下去。 即使是最近这段时间失去了长久以来的目标,她还是很积极的去掌握新的能力, 去适应新的身体,按计划准备出阵,像往常一样管理着整个本丸。可是在深深的心底, 她茫然无措,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要像从前那样继续战斗吗?冒着生命危险维护所谓的历史,在时之政府的要求下与历史修正主义者战斗? 还是说她也可以就此放纵自己, 在刀剑男子们的照顾下安稳平淡地度过这一生? 心绪混乱中, 她之所以还能保持冷静, 一个原因是本丸中的刀剑男子们都需要她的引导,另一点也是因为刀剑男子们的支持,看着他们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审神者没有理由就此放弃。 然而若是这最后一根支柱也被摧毁了呢? 审神者站在天守阁的窗前, 放眼望去下面都是刀剑男子们的居室, 还有她为他们建起来的修复池、温泉、田野湖泊、山川草原……这一切都是他们一起建起来的……与信任一起。在天守阁的四楼, 这三年来收到的来自刀剑男子们的礼物整整摆了两面墙,大家并肩作战的一幕幕仍旧记忆犹新。 审神者低下头,在她的掌心里, 还有着因练刀而留下的水泡的痕迹。她从前的身体也曾经像这具身体一样,手中并没有武具磨出来的茧子,握刀久了连手腕都抬不起来,而这几天就像是把从前逼迫着自己提升实力的日子又重新过了一遍,生生练脱了一层皮。 就像髭切说的那样,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自己多么狠,然而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总领失职,下属越位……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某个人做错什么,可现在的她就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审神者轻轻抚过右手掌中的痕迹。今天下午髭切埋头认真帮她处理水泡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回想起来才发觉自己记得异常清楚。 无论是他轻且稳的手法,还是低头时头顶上的小小发旋,乃至垂眸时微颤的睫羽……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这振刀认真起来时看上去可靠得多,闭上嘴的时候也更讨人喜欢了。 无论髭切表现如何,她始终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被他骗了,要找到他这些行为背后的目的。但是可能在某一个瞬间,她曾心想,也许那天的道歉是认真的呢?也许这振刀是真的打算“悠闲地生活下去”呢? 她曾经很排斥通过聆听心音的方式来确定下属的忠诚,可她现在却特别想把这振刀狠狠掼在地上,按着他,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听取他的心音,以此来确定他的真实的想法,好让自己安心、或下定决心找办法解决他。 不过现在倒是不必了。 那天忽如其来的道歉是假的,这些天的相处也是有目的的。这振源氏重宝从来就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忠诚交给她。 审神者站在窗前,被微冷的夜风吹散了额发。她闭上干涩的眼睛,强迫自己控制好心情,别影响了本丸中的天气。 她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跟这振到继续这样隐晦的试探下去了。既然他不怀好心,那么她就以他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吧。 她不会束手就擒的,审神者静下心来对自己说,她的未来始终只会掌控在她自己手里。 源氏院里,髭切抱着一篮洗好晾干的衣服走回院子。 他忽然慢下脚步,眼前一小朵雪花正晃晃悠悠地从天空中飘落,他抬起手,让雪花飘进他戴着手套的掌心里。 雪花呈完美的六角形,每一条冰棱上都延展出羽毛状的冰丝,显得精致又脆弱。 “……哦呀?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冬天已经来了吗?” 膝丸在房间里喊道:“兄长,你在说什么?” 髭切把自己的发现跟膝丸分享:“扫除丸,初雪开始下了呢!” 膝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无奈道:“兄长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才刚到夏天而已。快进来吧,外面好像起风了,可能会下雨。” “下雨?”髭切惊讶道:“不是只有当她心情不好时本丸才会下雨吗?” 膝丸不确定道:“主人要是心情不好,本丸中应该会打雷吧?吹风然后下雨,倒是比较像这个时节现世中会下的梅雨呢,应该是模拟下雨的景趣。” “梅雨……吗?”髭切看向手心,发现小雪花已经化成了小小一点水珠凝在手套上,同时耳边由远及近的、真的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小雨来。 髭切赶紧进入屋檐下,免得手中的干净衣物被淋湿。 膝丸开始收拾他收回来的衣服,髭切还站在檐廊下,脱了手套将手伸出屋檐外,用皮肤感受了一下。 髭切疑惑道:“家务丸,梅雨有这么冷吗?” 膝丸在屋子里喊道:“雨应该都是冷的吧?以往这个时节我们都被好好的收在箱子里呢,所以在印象中才会觉得暖和?” “……这样吗?”髭切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关于梅雨的印象。 他收回被雨水打湿的手,一阵穿堂风迎面吹来,手上的热量都被蒸发的雨水带走,冷得刺骨。 -- 第152页 …… 一夜过后,本丸中的梅雨还在下,从夜里夹着冷风的小雨,变成了清晨的绵绵细雨。 三条院附近的湖泊被雨点打出微小的涟漪,水面上还有薄薄的雾气蔓延,一切景色在雨的笼罩下都显得朦胧起来。 天亮不久,审神者早早出现在演武场内,没穿最近刀剑男子们送给她的各刀派的内番服,而是穿着一身白衣红袴的巫女服来了,黑发被细雨沾湿了点,微卷的发梢非但没有垂下,反而翘得更加精神。 她从刀架上拿下一振木刀,拎在手里掂了掂,动作看起来跟平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审神者来得早,演武场中只有零星几振今日没有当番,也不需出阵的刀剑男子,见了她都主动打招呼,骨喰也是其中之一。 他主动走到审神者面前,说希望能与她手合一场。审神者答应了,她用太刀,骨喰用胁差,演武场中很快响起木刀相击的声音。 手合中,骨喰第一时间感觉到审神者的速度和力量几乎与从前没有太大差别,确定审神者不会被自己伤到后,骨喰主动拿出真实的实力去攻击审神者,审神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力道沉稳地将骨喰的挥斩全部挡了回去。 在此之前他们就手合过无数场,对对方招式和出招的时机都了然于心,加上都没有迅速结束战斗的意思,两人越战越酣。 直到小雨逐渐停止,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了边边角角,点点阳光洒入演武场,审神者由于对于太刀的刀法还不够熟练,被骨喰先一步将刀刃探了至颈间,输了。 审神者将木刀收回身侧,站直了慢慢平复呼吸,朝面前的骨喰轻轻点头:“你变强了很多。” 骨喰的眼睛亮了亮,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谢谢,能用这身实力为您分忧就好。” 说完,骨喰犹豫了下,问道:“主人, 您今天心情不太好吗?” 审神者怔了一下,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感……她很快平复过来,对骨喰道:“没事,我还好。” 骨喰没有放过审神者表情的一瞬间的变化,他想了想,又问道:“主人,既然我赢了,能不能向您讨一份奖励?” 审神者点了点头:“可以。” “我想要的奖励是……看到这段时间的主人。”骨喰看着她的眼睛,嘴边稍稍勾起一丝弧度,平日里一直冷淡的眼神变得温和柔软:“主人这段时间看起来很快乐,我希望主人能够永远像这段时间里一样开心。” 审神者沉默许久,哪怕不听心音她也能感受到骨喰的真心,而心中下意识地承认令她更加难以回答了……原来我这段时间都很开心吗? 面对着曾经并肩作战过无数次,救国过自己的性命也被自己拯救过的银发少年,审神者冻了一个早上的眼神终于软了下来,流露出点点难过与隐忍……以及感激。 “谢谢骨喰。”审神者浅笑道,复杂的情绪令她更加真实:“我会的。” 骨喰看着她愣住了,他忽然转头偏开视线,耳侧升起一抹薄红:“……嗯。” 比起昨晚来说温暖得多的空气吹进演武场,也带来了另一道声音。 “哦呀,看来我来晚了?” 一振白衣太刀不紧不慢地从演武场外走来,在院子里停下脚步。他被笼罩在好不容易露脸的阳光中,奶油金的发丝闪闪发亮。 髭切半是遗憾道:“好不容易提前完成了畑当番,想来当陪练的呢,结果已经有人了啊。” 暖风忽然消失了。 审神者侧对着髭切,右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刀柄,骨喰看向审神者,发现她的眼神冷得可怕。 “不,你来得正好。” 审神者回头时已经整理好表情,对髭切轻轻挑起眉峰:“我想了想,昨天的赌约对你来说好像太容易了点,毕竟你已经有那么多名字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髭切兴味盎然:“哦?所以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不如换成一个承诺吧,用你在高天原的神位来发誓,答应我一定会做到。”审神者似笑非笑,眸光流转间令她看起来有几分危险,对髭切道:“……当然反过来也成立。怎么样,答应吗?” 她赌的是髭切作为神明的根基也是他活了上千年后的唯一成果,原以为髭切还要考虑一下,她甚至还想好了挑衅的话语,却没想到眼前这振白衣太刀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如果我输了,那么以我在高天原的神位发誓,我一定会做到你的要求。” 见她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髭切笑得和软:“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审神者嘴角动了动,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微笑道:“那就开始吧,不用等了,现在就来手合。” 髭切挑起眉毛:“您确定?现在的您还没恢复到巅峰吧。” 审神者淡淡道:“不想等了。不过因为还未恢复完全,我会用一些刀术外的手段,总之都是我实力的一部分。” 髭切饶有兴致:“您是指您那天用在我身上的柔术么?还有灵术?” “那不叫柔术。”审神者瞥了他一眼:“那是用来对付对女性心怀不轨的人的防身术。” 髭切:“…………” 审神者轻哼一声:“灵术我也会用,不过在本丸内我不会用破坏性太大的灵术就是了。” 髭切笑眯眯地应下:“好。” -- 第153页 审神者看向旁边的骨喰,语气中带着歉意:“你也听到了,这是我和髭切之间的赌约。很抱歉,只有你在的时候,我的实力才是最强的。所以……” 骨喰直接道:“请使用我吧!主人,能为您赢得荣耀是我的荣幸。” 这场赌约的见证者并不多,只有振刀剑男子碰巧遇上了。不过有机会能看到主人的全力战斗,他们自然不能放过。都在演武场边缘坐好。给他们让出足够的发挥空间。 审神者和髭切在演武场中央相对而立,骨喰变为佩刀挂在审神者腰间,被审神者拿在手中的胁差本体闪着锋锐的光。 这次没有人在战前说话,也没有人替他们喊开始。他们站定在演武场中央,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撕裂中间的空气,手中刀锋毫不犹豫地朝对方挥下。 直到亲身面对她和她手中的胁差,髭切不得不承认,当时在2号的本文中是自己可能真的拖了审神者的后腿。 眼前的少女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人刀合一,旋舞着向他劈来时,动作间没有丝毫的空隙。哪怕力气确实没有恢复至巅峰,要完全挡下还是有些困难。 看来不拿出实力不行,髭切在心里对自己说,同时手中太刀裹挟的力道再度加重。以力破巧地打断了审神者的攻击,并继续朝她挥去挥去。 审神者后退两步,出了髭切的攻击范围,她确实还撑不住髭切的全力挥砍,但她还有别的能力,那就是灵术。 最快又最有效的落雷术,只需要三个印,子、午、巳。 审神者将骨喰的刀刃咬在口中,双手结印。可面前的太刀却更快,刀锋直直的往她两手之间挥下,令审神者不得不放弃结印,避开后持胁差应战。 要是挨一下灵术那可不得了,亲眼见识过她的灵术的可怕的髭切抱着这个想法,手中长刀劈斩得越发迅猛有力,数次打断审神者的结印,逼迫她用刀来应战。 在这段时间里,审神者练刀的时候几乎不会拒绝任何刀剑男子的手合邀请,是以他把审神者的刀路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后退,什么时候会进攻,什么时候会用出自己最拿手且攻击力最大的旋身劈砍的招式。 所以意料之中地,眼前的少女在发现自己不会有结印的机会后,紧接着用上了旋身横斩的方法试图寻找优势。 髭切不打算给她使用空间,这种原自于薙刀的、以旋转身体次次叠加力道的攻击,一旦成型就难以被打断,且挥刀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他在审神者挥刀的间隙中,像上次在天守阁中的手合一样,先一步靠近她,不过这次没有选择用手禁锢,而是把刀刃往她的脖子旁压去,企图令她投降。 刀刃未到,审神者却忽然加快速度转过身来,矮身撞入髭切怀中,手肘毫无保留地捅在他胸口,把髭切捅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同时也是这瞬间,髭切发现她手中并没有拿刀,两手都是空的,并没有胁差的影子。 髭切脑中警铃大作,他迅速后退想拉开距离,审神者却糅身而上,左手一手刀劈在髭切持刀的手臂内侧,将他手中太刀隔开,而自己的位置放得非常低,限制在髭切的手臂范围内,让后者既不能用太刀来攻击自己,也难以对自己的攻击做出有效反应。 继手刀之后,一击得手审神者反手用掌根磕向髭切的下巴,趁其后仰时,又是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髭切硬挨了一套贴身连击,顾不得狼狈,他向右侧一扑躲出战圈。于此同时,森白刀光无声地从天而降,劈在他原来所处的位置上,将演武场的木地板劈出一个大洞。 审神者停在原地,不知何时现形的银发少年半蹲在她旁边,眼中并无失手后的懊恼,将本体换了个方向,以刀柄递给审神者。 审神者接过胁差,熟练地挽了个刀花,对半跪着的髭切似笑非笑。 骨喰也站了起来,后退半步站在审神者身侧,身上透出几分真实的杀气来。 继髭切后,这是她第一次将聆听心音的本领运用在实战中,和骨喰打配合比起跟髭切更令她畅快……尤其当对手是髭切时,愉悦感几乎到达顶峰。 髭切站起身,他微笑着,眼中满是被输赢胜负刺激出的征服欲:“每次您都能给我惊喜呢。” 边上观战中的刀剑男子中有刃疑惑道:“这不是赌约吗?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在真杀。” 笑面青江也在其中,他眯了眯眼:“确实有点问题,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那就任由他们打下去?还是找个人通知膝丸殿他们过来吧。” “仔细看看他们吧。”笑面青江脸上并无笑意:“你如果希望让主人生气,尽管去叫。” 场中,审神者慢慢在嘴边慢慢勾起一丝真实的弧度,开口时声线有着与髭切相同的柔软,眼里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绅士一点,将胜利让给女孩子,也就是你的主人吗?” “哎呀,非常抱歉呢。”髭切笑眯眯的说:“我也很希望能够把胜利带给我的主人。可是我的主人大约不希望我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她是女孩而放水吧,这对她来说才是一种侮辱。” 审神者轻哼一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性别的也是他,现在选择忽略性别的也是他。“好话说尽,坏事做绝”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 第154页 等战斗再次开始时,审神者似乎完全放弃了结印,手中胁差挥得更加凌厉且致命。而髭切的刀法也更加凶狠,招招都冲着致命的位置劈下,格挡时震得审神者的手都在发抖。 审神者还未恢复从前的体能,所以只能选择速战速决。髭切明知道这一点,本来可以选择拖时间、耗光审神者的体力来获得胜利。可他仍然选择与审神者打快战,甚至逼得比她更紧。刀锋压着她像是在强迫她低头认输。 髭切越是在刀上用力,甚至完全不顾自身是否会在两振真刀的碰撞间折断,而面对这样的攻击,审神者却逐渐露出退避的苗头。 髭切真的太熟悉她这一点了。 明明只是一振刀而已,再锻就可以拥有第二振第三振,可她却把一振可以重复获得的工具当做自己的孩子似的保护。连他也一样,不得不承了她的恩情。 就是这点令他不解,就是这样一个令他无法赞同的坚持,让他特别想质问审神者,问她你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才放弃你的刀呢?在自己的性命被转移伤害的御守耗光的时候吗? 也是因为这点,髭切才发现自己难以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即使无法理解也希望能继续站在她身侧,即使说着无法赞同也抑制不住心里在意识到她为自己的付出后,在后悔中升起的感动和丝丝甜意。 ——三日月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主人吧?真难以启齿,不过我也一样。……可是,你能不能,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我的。 审神者忽然发现髭切的攻势越发狠厉,像是完全不要命了一样,刀刃纤薄太刀被他拿在手中甚至发出了啸音,刀锋带着戾气的朝她砍下……不,是朝她手中的骨喰砍下!朝骨喰攻来! 审神者在上一次髭切为他介绍太刀的正确使用方法时,仔细看过他的刀身。平安时期的太刀刀刃较窄,刀背比起专为实战打造的镰仓刀窄了更多,也就更加容易在实战中折断。 可现在的髭切却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在相撞中碎裂一样,每一击都是全力的进攻,每一击都在逼迫她用手中的胁差来应对。甚至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如果不抬起手中胁差,自己甚至会被髭切连人带刀的斩断。 又一次碰撞间,髭切的本体刀刃清脆地崩出了裂口。骨喰也一样,审神者甚至在心音中听见少年的闷哼声,显然痛极了。 她不由自主的收回刀刃,防御的姿态被下意识地回避打乱,速度再跟不上髭切的攻击。后者以刀背砸在审神者手前的刀镡上,骨喰立刻脱手而出,远远地落在演武场一角。 审神者的手连着手臂都被髭切震得发麻,迎面而来的是髭切冰冷的刀光。 在骨喰赶回来帮助审神者之前,髭切将审神者按倒在木地板上,就像那天审神者在天守阁中做的、把刀插在他耳边一样,也把本体往审神者脸边扎下。 审神者冷冷地看着髭切这么做,太刀被插进自己耳边的木地板下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连反抗的姿态都没有做出来 得胜的征服感涌上髭切的脑中,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您……”输了。 后两个字还未出口,髭切突然从审神者的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白色反光,他甚至还未来得及思考,下一瞬自己的身体里一阵剧痛从脊椎蔓延开来,像是被一振长|枪狠狠地从背后贯通到胸口,痛得浑身麻木。 髭切痛到脱力地松开了刀柄,摔倒在审神者身上,一两秒后才听到从演武场上空传来的滚滚雷声。 居然是落雷术?!髭切挣扎地抬头看向审神者,可是他明明打断了她每一次结印…… 审神者毫不留情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髭切,骨喰跑过来将她扶起。周围地面上还有隐隐电光闪过,从天花板八日雷劈出的窟窿往外看,外面天空中不知何时已聚起厚重乌云,雷声不断,演刚才才露出边角的太阳现在被遮挡得不见踪影。 本丸以演武场为中心天气骤变,其他刀剑男子纷纷放下手中的事看向天空,都意识到这是因为审神者正处在暴怒之中,随即赶紧向演武场赶来。 “你输了。”审神者神情冷漠道。 黑沉乌云凝聚在演武场上空,天地被遮得一片昏暗,只有偶尔的闪电能划破这一切。 髭切慢慢爬起来,以半跪的姿势看向眼前的审神者,他这次被电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更别提翻盘。 髭切喘了两口气,还能笑得出来:“原来,这也是……您的能力啊。本丸中因您的心情而产生的天气变化,也能被用作攻击吗?嗯……又学到了呢。” 审神者嘴边勾起的微笑竟与髭切别无二致:“自然能为我所用,毕竟这个本丸中的一切都因我的灵力而形成。当然也多亏了你,不然我在没有结印的时候,还用不出这样的落雷。” 髭切笑了笑,接着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您昨晚真的很难过啊……” 审神者一愣,她正想说什么,脚下突然亮起一圈金色光芒,逐渐形成一个六芒星的政法。 髭切脚下也出现了同样的六芒星,只不过比审神者稍微小一圈,阵法中间的花纹是他自己刀纹。 这是迦勒底的英灵召唤!居然在这种时候…… 审神者本能的想拒绝召唤,但同时又想起,时之政府给他的任务中有必须回应召唤这一条。 -- 第155页 她稍一犹豫,召唤阵已完全成型。眼前髭切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而审神者则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把自己的灵魂正在抽离身体。 骨喰震惊地发现身边的“审神者”软倒在地,可还有另一个审神者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去找时之政府的后勤科保存这具身体,我会回来的——” 审神者的灵魂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随着召唤阵光芒大盛,与髭切同时消失在演武场内。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弱了……今天上午跟家里出去买了趟菜就不行了 (护肝片……快拿朕的护肝片来!) 第55章 召唤 再次睁开眼睛时, 入眼的是充满科技感的银灰色的墙壁与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比上次完全隔离的待遇要好。 被迫重新过了遍这具身体的记忆, 审神者忍着恶心,撕纸似的把身上的金属制束缚扣给掰了下来。 她注意到到自己正穿着一件堪称暴露的改良狩衣,前襟被自己的胸部高高顶起, 下摆短得遮不住大腿。罩衣内没有穿打底的小袖和袴,反而穿了件紧绷的紫色胶衣, 将身材分毫毕露地勾勒了出来。 她的腰间挂着一振烟色刀拵的太刀,正是髭切本体。 “啊啦……居然又把我召唤出来了,该说什么好呢?” 审神者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隐约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她在说话,可又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还真是大胆,在我的感知中, 上次当下了我的攻击的少女并不在吧, 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召唤我, 是想让我把这个地方碾成平地吗?” 眼前拿着记事板的橙发男人紧张道:“非常抱歉,这位英灵。我们并不是故意要去打搅您在英灵座上的安眠,请您多少听一下我们的请求。” 审神者按下脑海中莫名升起的奇怪杀意, 口中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见她还能够正常交流, 医生松了口气, 说:“被您附身的这位小姐, 她的身体正在死去。上一次您离开她的身体后,这位女孩醒来后似乎并不愿意接受童磨先生的死亡,于是封闭了自己的灵魂。我们希望您能够帮助她重新找回意识, 至少有英灵的灵基支撑,她也能活得更久一点。” “哦……?对素不相识的人,居然还能冒着危险再度召唤吗?” 审神者能明显感受到脑海中除了自己外还有两个半独立的思维正在运转,她想了解迦勒底的情况,可另外两种思维中一个想用辛辣的话语讽刺迦勒底、对他们进行最不堪的揣测,而另一个则是悲悯的,因为怜惜自己的身体的遭遇,想像神佛给予人类天罚般地将迦勒底彻底毁灭。而他们都影响到了审神者出口的话语……甚至是性格。 医生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眼前的英灵问到了关键上,他们在物资及其匮乏的情况下还冒险进行英灵召唤,确实为的不只是拯救一个人那么简单。 “当然~确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边上一位拿着夸张法杖的女性接过话头,爽快地承认了:“您在被召唤的时候想必也被灌输了有关此世的知识对吗?作为人理续存保障机构,我们修正了六处特异点,正在逐步扭转人理烧却的结果,可是现在在第七处上遇到了难题,为了拯救世界,迦勒底需要足够强大的战力补充,而您就是我们目前在有限的资源下能找到的最强战力。” 审神者眯了一下眼睛,感受到脑中一个思维被稍稍安抚了,而另一个思维叹息着,也放弃了碾平迦勒底的想法,让她能顺利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拒绝成为你们的从者呢?” 医生愣了下,摸着后脑勺苦笑道:“这就麻烦了啊……” 审神者勾了勾唇角,一些细微的动作已无意识地受到了影响:“一上来就让人家帮你们战斗,人家可是很困扰的……” 达芬奇听出她并没有一口拒绝的意思,笑道:“是啊,我们总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召唤室的侧面开了一个小门,医生和达芬奇带着审神者走了出去,顺着科技感满满的走廊来到控制室。 审神者四下扫了几眼,这里给她的感觉倒跟时之政府总部很像,就是整洁多了。 “不过……你们的力量系统还真是有趣。”审神者左手抚过自己腰间太刀,感受着自身混乱的灵基和杂糅的思维,说:“召唤了不得了的东西出来呢。” 闻言,医生有点冒冷汗,想起这位女性英灵还从未报上真名:“呃……您的真名难道不是源赖光吗?” “源赖光?”审神者挑起一边眉毛,确实感受到此身的部分灵基对这个名字有所回应,“原来你们想召唤的是他呀。” 医生震惊:“您不是源赖光?!可我们用的圣遗物是童子切安钢,按理说最有可能出现的人物就是源赖光啊?” 童子切?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提取到童磨与迦勒底的谈话内容,审神者眸光一闪:“可童磨也提供了圣遗物,不仅如此,历史上的源赖光可是男人,你看看我的性别就明白了吧。” 男人?性别?医生眼神死:“啊不,性转什么的已经是英灵召唤的正常现象了,先不说您的载体就是女性,像冲田总司、织田信长啊之类的人物召唤出来都是女孩子呢……啊并不是说这样不好,毕竟英灵无所谓性别。我的意思是您既然不是源赖光,那您又是哪位英灵呢?看您的刀,难道是源次纲?还是源赖朝?” -- 第156页 审神者的感受一瞬间有些微妙,要是看见女体冲田和女体信长,她本丸中接近一半的刀都会疯掉吧…… “现在还不好说。”审神者轻轻叹了口气:“由于这具身体和圣遗物的影响,我的灵基由三个以上的英灵组成。而我作为意识主体,不是源赖光也不是源赖朝,大约只是个无名人而已。” 医生:“……那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审神者沉吟:“叫我源氏吧,这也是组成我灵基的大部分英灵的共同姓氏。”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现在已把强大的能影响自己的意识的两个灵基捋清了。 从最开始,想要碾碎这里的一切的就是源赖光,自称母亲的也是“她”,“她”是组成灵基中除审神者外占比最大的一块。而把矛头对准童磨,打算彻底抹杀罪魁祸首的则是源赖朝,这也是一位“她”,性格比源赖光要尖锐很多。 医生愣了下,很快理解了:“明白了,源氏桑。” “不过我还有一点疑问。”出口的是达芬奇,她指向审神者腰间的太刀,说:“这次召唤中我们发现,您的武器似乎也有自己独立的灵基?从它散发的魔力波动来看,似乎是一个独立的、类似使魔的个体。冒昧问一句,请问它也可以幻化成人类吗?” 审神者有些意外,承认道:“是的呢,物品被放置久了就会产生灵,这是我们国家的传说之一,不过也是真的。这振刀经过了千年以上的岁月,其中确实有付丧神存在。” 达芬奇和医生的眼睛倏然亮了,审神者猜到他们在想什么,轻笑道:“怎么?你们想见识髭切的模样吗?” “当然!”医生脱口道:“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脸有点泛红:“哎呀抱歉,我们召唤你的出发点真的是拯救理绘小姐。” “哦……?你的理绘小姐正沉睡在这具身体的意识深处,不愿意出来呢。”审神者似笑非笑:“嘛无所谓了。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把髭切的付丧神召唤出来吧。” 话一出口,审神者立刻在脑中听见沉默已久的髭切的心音:哦呀,您要把我也召唤出来吗?太好了,我也想用人类的姿态陪伴在您身边呢。 闻言,审神者在心中轻哼一声,刚才医生的话似乎给了她脑中两位源氏的思维一点灵感,但做决定的还是她的意识,审神者可以选择拒绝这两个思维的提议,也可以选择……她在心中轻笑道:还是遵循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髭切忽然有种奇妙的预感,他感受到审神者正把自己从腰间卸下,举起来,随即海量灵力被注入刀中,帮助自己凝聚出一副身体……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眼角猫眼似的上挑,眼神却无辜又温顺,有着挺巧的鼻尖和饱满的唇珠,奶油金的柔软卷发长及臀部,还留着公主切,发尾软乎乎地翘在脸边。 她四肢纤细,身高只到审神者的肩膀,看起来只有十六岁左右,身材却凹凸有致。身上穿的灵衣除了颜色是奶白的外,款式几乎与她主人身上的灵衣一样清凉,其下紧绷的黑色胶衣令曲线的对比越发强烈。 顺着大家的视线,髭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是绝对无法在站直的情况下看到脚尖的。 审神者面带慈爱微笑,对旁边的达芬奇和医生说:“这就是我可爱的孩子,髭切,要与她好好相处哦。” 达芬奇摸着下巴道:“嗯……听名字我还以为会是个男性,不过现在这样意外的不错呢。” 医生唉声叹气:“所以说这个英灵召唤系统绝对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总召唤出与历史不符的各位小姐姐大姐姐呢?” 见达芬奇看过来,医生义正言辞地谴责道:“连你也是其中一例!” 达芬奇哼道:“到这只是我人家的爱好而已,与你们的召唤系统无关。” 爱好?少女模样的髭切眨着猫眼看向审神者,把她看得心头一跳。 审神者面上继续微笑,顺着源赖光的思维说:“怎么了?我可爱的孩子,喜欢妈妈给你准备的身体吗?” 居然自称妈妈,审神者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得反胃,可面前的太刀用她天真无邪的精致脸庞展颜笑道:“只要母亲大人喜欢就好,谢谢母亲大人!” 审神者:“…………” 她早该认识到这振太刀根本毫无节操可言。 医生和达芬奇开始带着审神者与髭切在迦勒底中参观,把前六个特异点的照片记录也调出来给她看。 “在召唤时,英灵系统应该已经给你有关现世的信息。目前我们正处在一个人理烧却的世界上。除了迦勒底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生命,必须要将所有特异点修复后人类的历史才能继续发展。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去到各个特异点回收圣杯修复人理,主要战力是御主和身为从者的英灵。” 审神者浏览这屏幕中的图片,目光落在图中被他们成为从者的粉发少女身上,说:“所以你们也想让我成为从者之一?可是战斗对这具身体来说并不好吧,我的灵基稳固‘她’的身体状况的同时,战斗也会透支‘她’的生命。” “是的。” 医生显得有些尴尬,达芬奇接过话头说:“毕竟已经到了全人类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们确实没有资格要求每一个人类都来作出贡献,尤其她还是异世之人。可是适合灵子转移的人类实在太过稀有,所以我们只能打动你,希望你能同意帮忙说服她与我们合作,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与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拯救这个世界。” -- 第157页 “用不着了。” 在医生和达芬奇惊讶的目光中,审神者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说:“这个孩子,她的灵魂反应已经消失了。” “什么?!”医生震惊道:“刚才你不是说她还沉睡在你的意识深处?” “只是存在而已。”审神者嘴边的笑容没有温度,“在我到来之后,她主动放弃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甚至是感知,将一切都交给了我,自己则选择永远的沉眠下去。” “…………” 审神者的声线稍显冷酷,意识中源赖朝较尖锐的思维冒了出来:“怎么?她死了很让你们吃惊吗?就算我不进入这具身体,她的灵魂也会在大约一两个月内随着身体死亡而消散吧。“ 医生叹息道:“所以我们想着你要是能附身,她至少还能多活……” “活久点又有什么用。”现在出口的不仅是源赖朝的讽刺,还是审神者对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两人不同却又相似极了的人生的不甘:“放弃了选择的权力,将信仰交到一个邪教头子身手上,记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忘记了自己的梦想……这种人生还是死了更好吧。” “您怎么能这样说?”医生反对道:“她的确放弃了人生,可您不是当事人,即使得到了她的记忆也不会拥有同样的感受,自然也不会知道到她承受着的痛苦,怎么能去批评她呢?” 两人间的氛围为之一僵,审神者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在意识到自己被源赖朝的思维影响了后,她主动把她屏蔽开了,只留下源赖光的思维。 审神者把视线从医生身上移开,继续看向屏幕中照片,浏览了数张后,审神者目光忽然凝固,她指向某张照片问道:“那是什么吗?” 达芬奇和医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照片中是一个明显的光环,成形成漩涡状。中间湛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甚至能透过它看见其遥远的宇宙中的星星,而外部则是正常的天空,带有丝丝云彩,呈现出淡淡的浅蓝色。 达芬奇解释道:“这是所罗门的光带,乍一看像是从高远的天空中包围了整个特异点的光环,但实际上却是亿万光线的结合体,是将人类历史转化为热量的宝具。” “将人类史转化为热量?”审神者轻声道,脑中想到的那次追捕任务中在天空上看见的、与眼前光带的照片很相似的漩涡状云层,以及它正在吸取整片土地上的灵力和生命的事。 审神者忽然道:“它其实是一种能量的聚合体吗?” 达芬奇点头道:“是的,每一条光带都是无穷热量的聚合体,相当于魔力无穷大的圣杯。只要聚集上亿条这种光带进行加速收缩,不说起死回生,连星球级别的时间逆行、再创世都可以做到。” 起死回生?时间逆行?审神者的眼神有些奇怪,医生还以为她是对这些有兴趣,乘机道:“您干脆成为我们这边的英灵吧,等到了特异点,您可以亲眼看到这种光带。 “你们还真是不惜余力的在招募人手啊。“审神者微微蹙眉,口中却说:“好吧,我答应了。” 医生惊喜道:“谢谢你!这对我们来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审神者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答应下来不仅是因为时之政府的情报任务,她自己也对所谓的光带、人理烧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疑问。 “那请您继续继续跟我来吧,我为您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宿舍区和食堂……话说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我来替您安排!” “哦对,此外还要为您讲一下迦勒底的历史。这个组织在上个世纪便已经建立,于去年发现了第一个特异点……不过在一次事件中大部分人员遇难,剩下的人不足20,战力极其匮乏……” 参观继续进行,审神者与医生和达芬奇走在前面,少女模样的太刀脚步懒散地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东看看西逛逛,腰间挂着与她体型不符的本体,随着步子摇晃着发出响声,显得整个人更加娇小可爱 医生在所谓的御主的房间旁边为审神者安排了一间两房的宿舍,髭切作为审神者的武器,也一起算了进去。 “那么我先走了。”说这话时,医生显然还在为肝到金卡……不,是战力得到补充而感到兴奋,“晚饭时间从下午6:00开始,您可以去3楼食堂用餐。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来管制室找我和达芬奇,我们要是需要您的帮助,也会在广播中呼唤您的名字。” 审神者答应了。 进入宿舍,电动的房门关上后,髭切很是随意地在面积不小的宿舍中逛了一圈,看看主卧足够三人并躺的大床,再看看次卧里的单人床,又溜溜达达地走来客厅。 望着嵌入墙中的电视等电子设备,髭切感慨道:“这里跟本丸中的和式建筑完全不一样呢。” 审神者没听髭切在说什么,她现在思考的是自己曾经在任务中见过的、被他当成漩涡的光带,还有那片变成他所需要的玉钢的圣杯碎片…… 这些事物到底是怎么从这个世界流落到其他世界上去呢的呢?毕竟这个世界的所罗门目标也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史而已,不会涉及到其他世界人类史,那么为什么其他世界也会产生光带和圣杯?还有只要不符合世界线的进程就会导致世界毁灭,这种与人理烧却听起来非常相似的结局,两者之间真的没有联系吗? 审神者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三年前当她的世界毁灭的时,她有在天空中看到这种光带吗? -- 第158页 身边响起的声音令审神者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去,只见少女模样的髭切站在镜子前,两手从狩衣下的空隙伸进衣服里,捧起来,先掂了掂,然后揉了揉…… “……哦呀?”少女眨了眨眼尾上挑的金色大眼,低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好奇,还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慨,自言自语道:“好神奇哦,虽然战斗中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手感真好啊。” 她发现审神者正在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邀请道:“您要来试试吗?”语气就像是在邀请朋友品尝自己点的蛋包饭的女孩。 审神者黑着脸拒绝了,她一段时间内都不想跟这振刀说任何话。要不是看在眼前的事还需要髭切的存在,她恨不得立即行使自己得胜后的权力,命令他…… 审神者刚扭开头去,下一秒却被一股大力推在墙上,然后左右耳侧同时传来咚的一声。 眼前奶油金发色的少女紧贴着她,两手撑在她两边的墙上,半眯起眼,压低身子靠近,像只第一次对猎物露出利爪的幼猫那样,可爱又危险。 大约是被震住了,审神者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髭切,比她矮一个头的髭切自下而上的盯着审神者,俯下身时胸前的柔软贴上了审神者高耸的胸部,这种温暖又丰满的挤压感令审神者不由得呼吸一窒。 “呐……”少女模样的太刀比起从前少了几分压迫感,多了几分娇软。 她抬头凑近审神者,对她说轻声道:“原来……您喜欢这样的人类吗?” 髭切微笑时,嘴边还露出了两颗小巧的虎牙,身为男性时声音已经足够柔软了,变成了女孩子后更是可爱得令能令无数男人仅听着声音兽血沸腾。 “嘛……我倒是无所谓哦。” 髭切微翘的下巴轻轻点在审神者的胸以上锁骨以下,说话时还对着她的脖颈轻轻吹气,令审神者鼻间都是髭切的气息:“反正神的外表都随着人的印象而改变,所以您想要我变成什么样都可以哦。” 髭切压低声音,语气中的诱惑跟传说中摄人精气的妖精相比也不遑多让:“哪怕,用上那条承诺也可以……” 少女奶金色的长发微卷,光用看的能令人感受到这头长发有多柔软,其上的光泽更像是在吸引人去抚摸,用神经丰富的手掌去享受它顶级的触感。 从审神者的角度,甚至能看见少女翘起的臀部,以及上收的细腰,卷发就披散在他的腰臀之间上,令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丈量她的腰是否真的盈盈一握。 而审神者也这么做了,她抬起右手放在他的腰上,仿佛是想把她按向自己那样轻轻用力。 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髭切金色的眼瞳中有光芒闪过。在他眼里,眼前的女人神情冷漠的垂眸看着自己,五官还是熟悉的样子,看起来却比本丸中的那具身体成熟得多,薄唇嫣红,仿佛一朵青涩的花终于彻底绽开、盛放。 明明诱惑人的是自己,可她却无法抑制心中想要更加靠近她的欲望,不知不觉间心跳加快,令她振奋的是,从胸前传来的另一道震动也搏动得越发急促。 “这个外表,您更能接受吗?那……” 少女的声音轻不可闻,屏住呼吸,她轻轻踮起脚尖往上凑去,却在即将触碰到那两瓣薄唇时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感应。 ……他又重新变回了一振太刀,被审神者抓在手中。 空旷的房间中只有审神者一人,她拎着太刀,左手抚上胸前,那里还残留着另一人留下的体温,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难道是灵基中其他源氏刀使用者的影响吗?刚才差点…… 审神者脑海中响起髭切的心音:哦呀?……他又恢复了柔软的男音,语气中带着笑意……看来您真的很喜欢这种外表的人类呢。 审神者用力握了一下刀鞘,走进次卧将刀随意地往床上一扔,说:“你要是愿意,可以永远保持着这种外表,至少比你从前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这样晚下去不行啊……(沧桑 第56章 会议 “现在开始——泛人类史观测与维护机构, 第1553场会议,参会人数65人。” “下面进行会议第一项, 有关独立世界线、代号DR1的世界,及其中的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迦勒底的观测进展。” 观测司的席位上站起一人,环形会议室的核心处被投影出部分观测数据的全息影像:“由于某种未知干扰和时间流速差异,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对世界DR1的进行详细观测, 只能初步确认DR1的世界线与我们的主世界线相近,偏差值不超过20%。” “为了更好的观测这个新发现的世界线,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整时政空间, 适应我们与对方之间的时间差异。目前时间差在1:0.8左右,预测将在三天内达到1:1,正式的观测将在那之后展开。” “此外, 已在多个世界被报告发现的旋涡状光带也存在于DR1。以及A组4号和1号联合报告中提到的、有关DR1世界的物品——圣杯碎片……” 会议室内有人因为这个词心头一跳。 会议室中央被投影出一枚半弧形的外侧有着繁复雕花的金色碎片, 观测司发言人继续道:“这不是照片, 是我们根据报告中的叙述还原出的模型。据报告中附录的检测结果,圣杯碎片即使是碎片,也具有不弱的灵力, 并可以根据所持者的愿望产生各不相同的效果, 甚至可以修复用普通手入手段无法修复的刀剑付丧神。” -- 第159页 紧接是任务司的报告:“有关此前A组4号审神者被召唤至DR1世界, 我们发布了继续回应召唤、收集情报的任务, 并于昨日晚确认,A组2号审神者的灵魂已于当日中午离开我们的管辖范围,在DR1世界现形。” 有议员提问道:“在A组4号审神者回到时之政府后, 我们就能得知关于光带和圣杯的情报?” “不一定,有关光带的调查是本周才开始的,无法观测就无法确定迦勒底的动向,而我们也没来得及在A组4号的任务书中加上侦探光带和圣杯碎片的情报内容……” “这就麻烦了。” “无法观测所以连联系那边的审神者都做不到吧……” 议员席和五司席位上都是一阵嗡嗡地交头接耳,一位议员朗声打断其他人的交谈:“目前被报告称出现光带的世界已达二十个以上,其中光带消失、历史继续运转的世界只有两个,其他世界无一例外的在光带出现后都归于毁灭。我们是保证人类历史不被改变的机构,但是这些世界甚至连正常发展历史的机会都没有,耗时费力无数才建立的世界抑制力——检非违使也没能发挥任何作用。不知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会议室中一阵沉默,观测司的人连忙道:“我们会在两边时间差异达到1:1时将A组4号审神者召唤时之政府。如果她已经得到了情报当然最好,如果不没有我们也可以重新下达任务内容,只要有A组4号与迦勒底这层关系在我们始终还是有获得情报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迦勒底要反复召唤A组4号呢?” 有议员提出问题,任务司的发言人回答道:“A组1号审神者报告说,似乎是由于迦勒底有跟我们相似的召唤系统。A组4号审神者似乎具有他们需要的某种资质,成为了他们的召唤目标。” “经过对观测记录的复查,第一次召唤发生时A组4号正处于灵魂不稳的状态下,与此同时主世界与DR1世界的世界发生了一次碰撞,世界线产生交集,两种因素同时作用下,迦勒底才能把A组4号召唤至他们的世界。” 席位间传来一阵轻微的交谈声,要深究当时为什么被无数跨越时空的强大结界保护在内的主世界还能与其他来路不明的世界发生碰撞,免不了又要扯到时之政府内部情报泄露、溯行军入侵本丸、观测司疲于奔命……等一系列烂摊子,以及最后被家族推出去承担了一切罪责的A组2号审神者。 个别议员隐晦不明地看了他们中的一位神情冷淡的女人一眼,停下交谈。 某位议员朝主持者打了个手势,道:“目前能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开始讨论下一项吧。” “下面进行会议第二项,关于延享战场的进一步开扩……” 会议结束,十几位议员带头走出会议室。 一位穿着干练西装的女人大步越众而出,高跟鞋在光可见人的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响声,身后两位秘书不得不用小跑的才能跟上。 “哟,13号议员桑。”一位男性议员主动打招呼道:“您今天好像有些沉默啊,工作很忙吗?” 被称为13号议员的女人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嘁……世家!”男性议员身后的秘书愤愤道,被议员制止:“暂时忍忍吧,离现世派检察员过来只剩三天了。” “也多亏她的家族出了那么个小辈,不然现世那边还找不到理由插手。”另一位议员在同僚身边停下,他们都来自23世纪的国际联合政府,并无神道基础。 “其实当年建立时之政府时13号的家族就没做什么吧?” “我听5号桑说13号是近代才兴起神道家族,好像在20世纪初还只是普通的商贾。当时时之政府建得紧急,多少结界、系统要完成,几乎只要会点法术就能被招进来。” 议员低笑道:“难怪,只学到了平安老爷们的做派,却没学到别人的风骨。” “检察员来过后,我们就能换同事咯……就是不知道是普通人还是阴阳师。” “干脆搞个上下议院不更好?神道干他们的专业,我们搞我们的管理。神道的法术是厉害,可他们在人事管理上完全不行嘛,你看看今天任务司的效率,简直惨不忍睹……” 议员们从专用转送阵离开时之政府总部,早已走远的13号议员穿过转送通道,一片白光过后,她带着随从出现在一座和式庄园中。 仿平安时代建的唐样琉璃飞檐在阳光下反射出普蓝色的辉光,庄园内部雕梁画栋游廊连绵,与历史上真正的天守阁或皇居比起来,看上去年轻得过分。 “去通知森岛!”女人将拿手中做样子的文件摔到一边,回头看向随从时脸色青白得吓人:“在时之政府把那个审神者召唤回来之前,让她把她提前抹杀!尸体、灵魂,一样都不许剩下!” “是!” 有侍从上前来问好,女人大步越过他们,来到庄园中的仓库里。 曾经被装满的十个高至天花板的玻璃立柜,现在只有一个还放着只金色的杯子,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杯沿上的裂纹。 绝不能让时之政府知道有关圣杯的一切,还有她正在做的事……女人神经紧绷,她捋起左手袖口,只见手腕后的白皙皮肤上有着一道形状狰狞的刻印,颜色却像马上要褪去的伤疤般,只剩一点点暗红色。 “又不够了……” -- 第160页 这种从某个世界抽取来的力量结晶,以前每道能延长她的生命至少一年,可从三年前起,每道刻印都撑不满一个月,到了现在甚至撑连三天都难。 ……这表示抑制力追上来了,无论是要她死的天命,还是被她抽走灵力的世界,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始终紧贴在她身后,注视着她为了永生而做出的挣扎,并在某一天抓住她的脚踝、一寸寸攀了上来,借他人之手毁了九成她赖以改命的圣杯。 “那种虚幻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女人从仓库内部的无数木箱中取出一把宝石,捏碎后汲取其中蕴藏的力量。 直到五六只大得能装人箱子里只剩粉末,女人看了眼手上的刻印,满意地发现刻印重新恢复成三道。 “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无论死多少次……” …… 虽说放话要把髭切永远变成女孩子,但到了第二天,审神者还是髭切的本体挂上腰间,朝迦勒底的控制室走去。 髭切通过心音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本丸? 快了,审神者在心里回答道,她在经过一段落地玻璃时停下脚步,被外面的暴风雪引去注意。 她自然见过下雪,但只是自己生活的城市中的小雪,和本丸中冬天温柔美丽的景色,像这样暴烈的、铺天盖地的雪,哪怕出阵中也曾未见过。 髭切在刀中轻笑道:您喜欢这样的景色? 不喜欢。 髭切:嗯~ 审神者抬步继续往控制室走,心中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紧张……髭切的心音与他的声音一样柔软:只是您很少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想了解您有点困难。 审神者一阵沉默,越是与这振刀相处,她越是难以理解这振刀的想法。 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可此前他心音中爆发出的杀意能令她心神震颤;言语间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很重视她,还抱着点奇怪的欲望,可他的目的对她来说却是全然的不利。 她还记得那句“将忠诚献给你”,还记得那句“抱歉”,还记得他在她身体不方便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放在黑瓷盘里的冰糖樱桃、塞满了柜子的一包包金平糖、那天为了不让她受伤而被自己的本体割伤的手背…… 在做这些事时,髭切真心的吗?还是说……这都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啊啊,还是刀解了吧。用赌约让他以神位发誓,忘了自己的真名,然后就言灵命令他刀解吧,这样就不用再烦心下去了。 审神者不擅长梳理这种乱的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似的情绪,她的一贯解决方式是快刀斩乱麻,与髭切的试探给她的感觉比杀三个2号还累,只想赶紧摆脱。 髭切语气微妙道:怎么感觉您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审神者冷漠道:是好事。 她打定主意,虽然膝丸会很伤心,但是对不起了,等这件事结束她就动手。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京都的北野天满宫,她会多扔点香油钱的……把这个月髭切还没发的月俸当香油钱扔进去。 审神者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下了两层楼后才来到迦勒底的控制室,医生和达芬奇都在控制室内,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看,她进入时的电子门开关声也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监控屏幕上的画面似乎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审神者看了眼,上次被召唤时见过的“御主”和叫玛修的粉发少女正用她的圣盾抵挡着什么,黑红的能量光从对面射在她的圣盾上,支撑起来十分艰难。 “对不起,玛修!我的魔力也拿去用吧!” “是!但是……这样下去……至少得让前辈先逃走!” 一上来就是紧要关头呢,髭切在刀中轻笑道,被审神者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监控屏幕前的医生猛然想起什么,对达芬奇道:“现在进行灵子转移!用广播通知源氏桑……” 话音未落,他们都看见旁边正随意站着的审神者,后者顺着脑中从她进门就开始躁动的源赖朝的思维对他们微微勾了勾唇角,道:“我很愿意,不过……似乎还没到我出场的时候?” 医生和达芬奇愣了下,立刻回头去看屏幕,只见一骑从者从天而降,刀光锐如白练,将敌方的攻击倏然截断。 哪怕从未见过这个少女姿态的英灵,审神者也瞬间明白了:她是牛若丸,即少年时代的源义经。她手中的长刀就是膝丸,也称薄绿。 自牛若丸出现,审神者脑中属于源赖朝的思维从未如此活跃过,甚至隐隐有生出自我意识的苗头,爆发出的情绪越过审神者的意识掌控了这具身体。 “呵呵呵呵呵……不愧与吾同为源氏血脉。”女人无意识地用手轻抚腰间太刀,盯着屏幕中仅着轻铠的少女,红唇轻启:“能以这种姿态现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若她能跪服在吾面前,求吾原谅她的轻狂,那吾重新考虑一下,再度将她纳入麾下也未尝不可。 后面一长串话只在脑海中掠过,源赖朝的思维还未来得及说完,只听屏幕中的牛若丸中气十足道:“吉尔加美什王的臣下!Rider,牛若丸,前来支援!” 源赖朝:淦! 放言要重新纳入麾下的“妹妹”下一句话就表示自己已经跟别人跑了,源赖朝的思维气到自闭,转身缩回灵基里画圈圈。 -- 第161页 审神者重新掌控身体,随即听见髭切的心音感慨道:赖朝还是以前一样啊,嫉妒可是会让人变成恶鬼的呢,哦对……他已经死了,那这次又会变成什么呢?。 吃了好大一口源氏瓜的审神者:……源赖朝嫉妒源义经? 髭切语气轻松:哈哈,义经是真正的天才,不过……比起才华人类似乎更加注重血统?所以赖朝也很难做呢。 那边战斗已经再次开始,牛若丸声音清越道:“藤丸阁下,这里就交给我。请你不要回头,一路跑回北壁。” 对面数头紫色巨蛇朝他们攻来,蛇身连着一个身形高如山岳的女人的头发,每只蛇头都有一人高。 “太慢了!”牛若丸闪身将巨蛇削成碎片,漫天毒血连她的衣角都沾不上,“感受到名刀薄绿的锋锐了吗!” 骤然在另一个世界看见膝丸本体,审神者略感微妙,却听髭切提议道:弟弟丸也在,不如把弟弟丸也变成女孩试试?您不是喜欢女孩子吗,妹妹丸应该也会很可爱的吧。 审神者:………… 作者有话要说:审神者:我不是我没有! 第57章 乌鲁克 “对手是希腊神话中戈耳工三姐妹的三女, 被诸神驱逐、被人类迫害的女神,真名是美杜莎。” 医生一脸凝重地解释道, 屏幕那边,藤丸立香和玛修连同一个提魔杖的男人先撤退,牛若丸留下来对付戈耳工, 前者娇小的身体与后者相比就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神明?”审神者神色淡淡:“看上去已经是完全的魔物了。” 她脑海中源赖朝不知何时又冒出头来,带着满肚子复杂地注视着画面中的牛若丸。 达芬奇回忆道:“牛若丸手中的名刀薄绿, 历史上也是斩了蜘蛛妖的刀吧?有斩杀魔物的传说在,说不定在真能对付戈耳工。” 监控中传来一声大喊:“不能!!” 医生惊讶道:“梅林,你为什么这么说?” 被叫做作梅林的白发男人一边跑一边喘气道:“手中宝具确实有斩杀魔物的名声, 但是所持有者却不具备这种素质,总之这位牛若丸是不可能打败提亚马特……不对,是戈耳工的。” “那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 梅林已经抓着藤丸立香的手凑近他手上的手环大声道:“罗马尼, 你那里不是有个从者吗?现在立刻把她转送过来, 她的力量或许能够对付这位女神!” 医生惊愕道:“您怎么能够确定?” 梅林着急道:“详细的就不说了,总之吉尔加美什王和我都判断,我们世界的抑制力在这段时间降到了低谷, 受圣杯的影响, 特异点发展到现在抑制力应该也有所行动才是, 可却完全看不到成效。而现在在我眼中, 我能‘看’到,那位从者身上的力量就与抑制力有关,或者说她现在还不是但即将成为抑制力的代行者。” 世界抑制力的代行者这个词在审神者耳中, 被理解为她曾数次对上的、棘手难缠的检非违使,而医生却立刻理解了梅林的话,转头对审神者露出了祈求的神色:“情况紧急,你能不能……” 审神者打断他的话,说:“我答应你。” 无论是时之政府的任务还是自己的目的,她都要去所谓的特异点一趟。 “谢、谢谢你!”医生惊喜,随即扬声道:“开始灵子转送准备,目标:神代乌鲁克!” 审神者跟着工作人员去做准备,达芬奇微微蹙眉,开口道:“世界抑制力减弱……难道跟上个月我们监测到的波动有关?” 想到这个,医生忧虑道:“很可能是。当时我们还以为,这是因为我们进行的召唤导致迦勒底魔力水平波动,又或者是神代特异点的发现产生的影响,现在看来……” 达芬奇:“梅林也说过乌鲁克现在的局面不太对劲,神代的魔力流失得异常快,光带的燃烧效率也比曾经我们遇到的任何一个特异点都要强,与此同时我们又得到了一位魔力储备异常充足的从者……这只能说是抑制力的安排了吧。” 医生:“……魔力储备……异常充足?” 见他惊讶,达芬奇挑了下眉毛:“两次召唤的报告你都没看吗?这位从者的魔力……如果以发动宝具为标准,她的宝具可以做到真正的瞬发,次数近乎无限,每次都是能够毁灭迦勒底的级别。” …… “遮那王流离谭!——薄绿·天刃缩步!” 牛若丸和戈耳工之间的战斗到了关键时刻,牛若丸娇小的身躯在蛇群中左突右闪,凌空跃至戈耳工面前,手中刀刃爆发出流星般的魔力辉光。 在乌鲁克北壁外,藤丸立香和玛修等人喘息着停下,转身朝北部城市尼普尔的方向望去。离得太远,地平线上只能看见整座城市被滚滚烟尘笼罩,其余无论戈耳工还是牛若丸都不见踪影。 玛修迟疑道:“……她成功了吗?” 只可惜,回应他的是脚下的大地的震动,戈耳工破开地面,人首蛇身带着两对鹰羽从地下钻出,出现在人类与从者们面前,诸多蛇发的一个口中,正叼着刚才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攻向她的牛若丸。 玛修不敢置信:“怎么会,那是……!” 藤丸立香大吼道:“牛若——!” 降自己的战利品展示在人类面前,女神戈耳工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们脸上的不甘:“这家伙还算有些本事……” -- 第162页 就在此时,极细微的破空声传来,仿佛是纤薄的刀刃以极高的速度撕裂空气、发出尖啸。由于戈耳工那夸张的身高,来者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到了她的头顶。 戈耳工只感到蛇尾鳞片炸开,从脊中窜上的冷意仿佛是遇到了天敌,她猛然抬头,紫色的双眼中瞬间爆发出殷红的石化射线,毫不犹豫地使用宝具攻击来者。 可惜殷红的射线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下一秒长刀拉出的白光在戈耳工双眼间一闪,带出一蓬黑紫的血液。 这位蛇发蛇身的女神捂着眼睛发出凄厉的尖叫,无数只蛇首乱舞,口中都爆发出紫色的光芒,狂乱地朝自己身前攻击。 “哈哈,毕竟只是小辈而已,还是来尝尝我的刀吧。” 漫天紫光散去,藤丸立香和玛修从圣盾后探出视线,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怀里抱着牛若丸,背后是数只张着大口还未散去的断蛇,穿过烟尘朝他们走来。 一振太刀被她倒提在手中,刀刃浸透了戈耳工的毒血,泛着不祥的光芒。 藤丸立香和玛修立刻认出了她,惊讶道:“你就是那天的从者!” “诶~是的呢。” 女人手中怀中的牛若丸轻轻动了一下,勉强睁开眼睛,看清她的脸后,牛若丸眼中流露出点点不可置信,脸上又是期待、又是无措。 牛若丸喃喃道:“哥……哥?” 女人止住她的话头,温柔笑道:“现在要叫姐姐哦。先休息会儿吧,姐姐来了,交给姐姐就好。” 藤丸立香震惊道:“您是源赖朝?!” 审神者:“虽然有些不对,但是目前算是吧。” 刚才暴怒中宰掉数只蛇头、救下牛若丸的确实是源赖朝的思维。 她把牛若丸交给藤丸立香,转头看向梅林,问道:“为什么你认为我可以打败那只魔物?” 梅林紫罗兰色的眼睛目光闪烁:“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但是你跟我一样,是这条时间线上未出现过的存在。由于英灵座独立于时间之外,所以不存在不代表你未来没有成为英灵。嘛,有关未来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手中的刀本就有斩杀魔物的传说,你自身也与世界的抑制力有关,所以现在只有你才是最有可能打败戈耳工的人。” 这些话审神者似懂非懂,但她隐约的感受到自己的灵基确实对梅林的话有所回应,似乎正是在承认这一点。她沉声道:“那我就相信你吧,我会用出全力,至于能不能打败她……” 在他们对面,人首蛇身的女神已经恢复了过来,脸颊上还挂着从眼中流下的黑血,口中怒吼道:“区区一届人类,不过是被召唤而来的使魔而已——!” “哦……我确实是人类,但不是什么使魔呢。” 见高挑的女性姿态的英灵无所畏惧的走向身形庞大的女神,藤丸立香在后方喊道:“我们还未建立契约!您的魔力……” 他的话被梅林制止了,后者冷静道:“这位英灵自身所携带的灵力就不止一个圣杯的程度。” “什么?!”藤丸立香不敢相信,“即使是Archer职介也不可能储存那么多灵力吧?” 梅林擦擦额角的冷汗道:“原本确实不是这样,可是你们迦勒底在召唤时似乎给她赋予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现在她的职介不是Berserker也不是Saber,有可能是Foreigner?不,感觉还是跟Ruler比较相似……只能说是命运的一环了。” 无数蛇首再次开始了攻击,审神者的身影在紫色光线的交点处中蔚然不动,光线还未到达审神者面前就被一层无形的墙壁挡开,仿佛进入了一个看不见的领域,被尽数湮灭。 这些攻击并没有刚才那么强,甚至不需要用刀去斩开……这是审神者着自己的感觉,同时也听见髭切的心音满足地叹息道:好久没有沐浴过魔物的血了呢,而且这次的魔物比之茨木童子更加能令我强大。 光线的攻击被全数挡开,戈耳工恼羞成怒,头发变成的紫色巨蛇张口朝审神者咬来。 那就满足你吧,审神者在心底平淡道,以脚下为起点,抬步向戈耳工走去,步履间不急不缓地挥刀斩断袭来的蛇首,长刀的刀刃划破空气时开始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电光,紫血被电光弹开,一滴都没落在审神者的衣服上。 更多巨蛇从四面八方朝审神者袭来,能抓住敏捷性极高的牛若丸的蛇却无法令审神者的脚步慢下哪怕半分。从一步两步到二十步、三十步,眼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戈耳工逐渐陷入疯狂,用自己粗大的蛇尾朝审神者劈下。 电光一闪,蛇尾重重砸进土中,将地面砸出深深的凹陷和蛛网状的裂缝,等蛇尾再抬起时,坑中却没有任何人影或痕迹。 戈耳工环视四周,面色狰狞道:“去哪里了!小苍蝇!” “现身吧四天王……不,牛头天王的神使们……” 金背黑腹的蛇尾上人影一闪,蛇鳞间倏然爆出黑血,大段蛇尾掉落在地砸起烟尘。断口附近,一位手持巨斧的紫色身影飘然而逝。 断尾的痛楚刚刚被感知到,紧接着戈耳工腹部一痛,低头看去时,只见刚才斩断自己尾巴的英灵旋身舞着一振大薙刀,将自己的小腹剖出一条深长的血口。戈耳工惨叫着用爪去抓,却扑了个空,未碰到任何实体。 “现在叫还太早了一点。” 戈耳工忽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女音音色柔软其中却毫无感情。 -- 第163页 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光芒一闪,随即左眼痛彻脑髓,半边视野被完全毁去。 “啊啊啊啊啊——!!!”戈耳工不顾疼痛,右眼中殷红的石化光线朝远处手持成长弓的女子射去,下一秒右眼也是一阵剧痛,耳边闪过一串轻笑声,鼻唇间全是从自己眼眶里流下的粘腻液体,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戈耳工口中发出哀嚎声,按理说她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会在不死性和圣杯的作用下迅速愈合,可是不知为什么,被这位英灵造成的伤口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影响了她的神性,令伤口久久不愈。 看到刚才把牛若丸打得重伤的敌人在另一个英灵手下毫无反抗之力,藤丸立香和玛修皆是目瞪口呆,牛若丸半跪在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景仰。 梅林目光闪烁道:“她的宝具攻击起魔物来确实有着比我们这边任何人的宝具更好的效果,但是这还不是她唯一的宝具。那边的女神可是拥有不死之身的,要想击败她的话,就必须先破除她的不死性。” 任何英灵在被召唤出来时,就会知道自己的宝具的真名以及效果,审神者也很快捋清了这一点。 目前在组成她的灵基中,绝大多数与源氏有关的英灵的部分都太小了,他们和源赖朝的宝具都因为灵基过分残缺而无法使用,只有源赖光的宝具除外,也就是她现在正在使用“牛王招雷·天网恢恢”。 此外,她自身还拥有两个宝具,其中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名,每次仔细思索时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暗影,仿佛被某种力量故意掩去,而另一个宝具则因她的身份而起,正适合对付眼前的敌人。 悬浮在离地百米的高空中,审神者维持着前一发宝具的持续蓄能,深吸口气,开始使用第二发宝具。 冷冽女声在天空中响起,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类每一个从者耳边:“吾乃审神者,神职即聆听神谕、辨明真伪。以人类之身审判神明,为吾承认者方可现世,为吾否认者即刻驱逐。现吾以审神者之名,否认‘女神戈耳工’的存在,还其真名——美杜莎!” 随着话音落下,类似于英灵消散时会产生的灵子飘散的景象也出现在了戈耳工的身体上,组成她灵基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审神者的审判从她体内离开了。 “戈耳工三姐妹中,只有最小的美杜莎是唯一的凡人,不能长生。与斯忒诺、尤瑞艾莉分开后的她才是有死之身。”看着眼前神性被剥离后茫然四顾的美杜莎,梅林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这样也好。” 藤丸立香和玛修恍然大悟。梅林在心中暗道,看来这位英灵也有着真名识破的能力,能在这里杀死戈耳工也好,免得安娜…… 梅林忽然抬起头,敏锐地感知到从戈耳工身上散去的部分魔力正朝头顶的高空中汹涌而去,汇成光带外的旋涡的一部分。 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叱,紫白电浆以一点为中心轰然炸开,所凝聚的魔力已然超过了任何一发宝具能够凝聚的,强光照射下人们不禁眯起眼睛,如此也看不清闪电中间的人的身影。 在场的人中不只是梅林瞪大了眼, 远在乌鲁克,某金碧辉煌的王宫中,人类最古之王也从手中的泥板上抬起了眼睛,一眼看穿了北壁之外所发生的事。 “一个……不,两个圣杯吗?居然被用在连神都不是的魔物身上,真是浪费啊。” 金发红眸的王低下头看了眼手中已经完成大半的纳比斯汀之牙的图纸,随手扔在一边,略显恼火地哼了一声,唇角却微微勾起。 王座之下的女祭司抬头看向他:“王,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都没有!”吉尔加美什拿起另一块泥板开始处理公务,口中随意道:“不过是本王的一些努力因为某些人的擅自行动变成了无用功而已。” 西杜丽惊讶道:“无用功?哪个胆大妄为的臣民敢胆做出这种令王失望的事?” 吉尔加美什看了她一眼,某个瞬间里,红眸中映出了被改变的片段,他垂下眼帘,轻哼了声:“算了,本王仁慈地宽恕了她。” 北壁之外,面对不断凝聚、增强的雷霆,美杜莎回头退避着,蛇尾在地面上打出洞口,想从地下逃离。 “你逃不掉的。”审神者的声音无悲无喜,她站在白紫电浆中身后长及腰臀的黑发扬起,与地面上人首蛇身的怪物比起来,她看上去更像真正的神明。 审神者能感知到,自己的另一个宝具,对付具有不死性的生物来说大约会更有用,可是她始终想不起这个宝具的名字,也就不具备使用宝具的能力。 将目前自己可动用的力量尽数集中到髭切的刀身上,承受了这份力量的髭切竟不像前几次那样刀身不堪重负,沐浴了异神之血的他,身上泛着不祥光芒,品阶已超过了一个付丧神能拥有的。 裹挟着无穷力量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时,附近的空气都被烧得白炽耀眼,美杜莎发出凄厉的尖叫,蛇首和眼部断断续续地放出石化射线,可惜宝具还未成形就被打断,刺目闪电中同样带着对魔物有着致命作用的规则。 失去了不死性后,美杜莎实际上只是一个神话中的妖魔,而她面对的英灵则融合了牛头天王、即佛教神话中的司掌雷霆与战争的因陀罗的神使,雷电在她的手中被加持到最大效果,以上万度高温贯穿了戈耳工的身体。 -- 第164页 原本只能持续千分之一秒的闪电持续释放到在所有人眼中印下深深的痕迹才慢慢散去,人首蛇身的魔物浑身冒出灰烟,仰头缓慢倒入,她来时的大坑中,许久后才发出令大地震动的着地声。 “戈、戈耳工……”医生在通讯中结巴道:“……灵基,已经消失了。” 好一会儿后,藤丸立香才从眼前宛如天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道:“这样一来……就算结束了吗?” 梅林抬头看向天空,在极高极远的蓝天中,灰烟飘散,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衣绿发的人正在与杀死戈耳工的英灵对峙。 审神者身上的魔力波动已经回落到她刚刚出现的时候,不过依然庞大。她看也不看眼前的金固,抬手对腕上的通讯环道:“可以了吗?这样就算是帮你们解决了危机吧。” “等一下!”医生声音急促,他的声音同时,地面上众人身后的梅林忽然吐血伏倒。 审神者意识到不对,掉头往地面飞去。 梅林紧抓着胸口,被藤丸立香扶着,身上却开始冒出象征和灵基粉碎的光点:“原来是这样吗?在互相欺骗中,我居然会棋差一招……” 他紧抓着藤丸立香的胳膊,艰难道:“听好了,你们赶紧回乌鲁克,把那位英灵也带回去。虽然吉尔加美什王可能已经先我一步看到了,但是还是提醒一下他吧,这位英灵拥有着不止一个圣杯的力量,用得好的话,不仅能避免全灭的结局,乌鲁克或许还能迎来新生……” …… “提亚马特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女神,代表原始大海,是创世后即被抛弃的母胎……” 跟随迦勒底的御主来到乌鲁克,王遣散慌乱的民众,与迦勒底众人讨论起今后的敌人。 审神者站在大殿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无意参与其中。她到底不是此世的人,在时之政府呆了多年,阻止人理烧却就算了,其他事物上她仍旧希望自己的存在不要扰乱他们的自己的秩序。 她身旁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位少女,牛若丸。从那时被她救下到现在,身披轻铠的少女一直小脸泛红地偷眼看她,想上前来跟她说话却又不敢。 审神者放开脑海中属于源赖朝的思维,微笑着朝牛若丸招了招手。少女眼睛一亮,脚步欢快地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依偎过来,被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头顶,牛若丸的脸颊顿时红透了。 ……审神者确信源赖朝的思维想到了某种格外糟糕的东西。 大厅中的会议还在继续。 “我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的原始世界神体。”吉尔加美什王的声音中还带着分漫不经心,“不过还有几分胜算。” 医生通过通讯环问道:“可那是创世神,我们怎么对付她?” 吉尔加美什抬高声音:“在我的千里眼中,在提亚马特现身后,现在的乌鲁克只能剩下300人不到,甚至全灭。可是现在,我们还剩下上千人,火种被极大的保存下来了,你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召唤的英灵比你的千里眼中更先一步地杀死了戈耳工?“ “这是只是一点,另一点在我们的头顶。” 医生疑惑道:“你是说光带吗?” “不只是光带。”吉尔加美什吁了口气,“迦勒底的,难道你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仔细看过天空中那恼人的光带吗?” 医生:“呃……这个光带难道不是流向所罗门的神殿的热量吗?燃烧人类史后产生的……”他的声音忽然顿住,随即是一阵键盘敲打的声音。 “终于发现了吗?”吉尔加美什冷哼一声,看到藤丸立香他们急于求知的眼神,终于的解释道:“魔术王确实从这片土地上抽走了绝大多数的力量,但是还有恶心的老鼠藏在阴影中,从魔术王的餐桌上舔食他落下的残渣。” “也就是说,您知道除了被魔术王拿走的能量外,还有另一部分能量的去处?” 一道女声在大殿中响起,迦勒底众人看向大殿右侧的廊柱,发现是从来时就很少开口的女性英灵站了出来,直视视着吉尔加美什问道。 “当然!”吉尔伽美什傲然道,然而紧接着下一句却是:“我怎么会知道呢?即使拥有千里眼,不属于我所在的世界线上发生的事,我也只能看个大概。” “不过,梅林也说的是对的,那只老狐狸确实算到了不少东西……”吉尔加美什撇了迦勒底的人一眼,继续对审神者说:“我虽然不知道,偷走这片土地上的力量的老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是却知道怎么样找到他。” 审神者上前一步,直视着王座上的男人,道:“那就请您告诉我。” 她仔细回忆了当时自己的世界破灭时的情景,虽然不确定光带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但是光带能导致世界毁灭这一点是能够确定的。 “真是无礼的追问呢。”吉尔加麦神轻声感慨了一句,看着审神者的红色眼睛微微眯起:“即便如此,本王也不得不承认你对乌鲁克做出的贡献。” 审神者眼睛亮了亮,却听吉尔加美什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不是一次能达到的。你希望能够找出那只从你们世界来的、啃噬着其他世界的贪婪的老鼠,这一点很简单,你只需要追着天上的旋涡去就好,魔术王不会要异世的灵魂,所以你只会循到老鼠那儿。难的是找到他之后,你要如何杀死他呢?” -- 第165页 杀死?审神者皱了皱眉,她首先想到的还是怎么去制止对方的行为,并把他给交给时之政府判决。 吉尔加美什看出了她的想法,哈哈大笑道:“天真到愚蠢!直到现在还抱着那种虚妄的幻想吗?” 审神者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吉尔加美什笑够了,喘了口气从王座上直起身来:“看在你确实替我避免了某种未来的份上,我就把这个机会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兑现。” 审神者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还没发现吗?蠢货。”金发红眸的男子遥遥指向她的脚下。 审神者低头一看,身旁一具穿着灵子转送服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地上,而自己已变回穿着白衣红袴的巫女服的样子。 她骤然一惊,吉尔加美什却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应召唤吧,注意别死在那边了。至于我的机会,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消失在原地,她的身体被牛若丸上前几步抱了起来,后者探了下她的鼻息,慌乱道:“呼吸很微弱,感觉就要死掉了!” “毕竟也是将死之人。”吉尔加美什把注意力从那边收了回来,看向眼前的迦勒底众人:“让我们继续开会吧,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呢。” “不等一下!”医生着急道:“刚才她是被其他存在召唤了吗?” “可能吧。”吉尔加美什漫不经心道:“放心,她会回来的。 …… 满打满算,这次是审神者第四经历召唤,比起上一次她有了更多准备。 首先感受到的是契合自己的身体,她似乎躺在一个平台上,审神者心道召唤她的应该是时之政府,她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出实体,从手感来看应该是髭切的本体刀。 审神者稍稍适应了下,慢慢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她突然感知到从四面八方来的杀气。 审神者下意识地握紧刀柄,翻身跃起朝前拔刀居合斩,只听到铿锵两声,手中髭切削下了一只大天狗朝她挥来的指爪,以及半截刀刃。 来不及惊讶髭切不同以往的硬度和锋利,身边一股高热的火焰朝她喷涌而来,被审神者反手一刀将火焰撕裂。 审神者转头看向火焰来处,发现刚才对自己使用灵术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森岛?!” 审神者惊讶道,对方的脸色一僵,挥手命令刚才的大天狗向审神者攻来,同时又从袖中放出几只式神,三尾狐有雪女也有,其中还混杂着数张灵符,从上面涌动的光芒看就知道它们都是极阴毒的杀招。 不同于杀2号时的狼狈,这次审神者堪称随意地解决了式神,符咒也被髭切刀刃上的电弧撕成碎片,完了沐浴完式神鲜血的髭切还给她一个食之无味的反馈。 直到整个空旷的房间中再无任何一只式神,审神者踩着脚下的血泊朝森岛走去,冷冷道:“你在杀我之前没有做足功课啊,想知道2号是怎么死的吗?” 髭切在刀中轻笑道:是您变强了,明明上次对付起来还很困难。 而上次你不仅碎刀还碎两遍!审神者冷哼一声,提到朝森岛冲去:“把我的身体从后勤司偷出来、设下结界召唤我、杀我,你就没想过,要是失败的话你会怎么样吗?!这次绝对要把你背后的主人揪出来!” 面对审神者斩下的刀刃,森岛咬牙,忽然双手结寅因,低喝一声。 审神者的刀尖即将撩到森岛的额头,这时房间中瞬间亮起了一个巨大的转送阵,惊鸿一瞥间,审神者认出来,这种转送阵不是普通本丸中用的,而是只有时之政府的高管才能用的高速转送阵,从亮起到转送结束甚至不用花上半秒。 果然是政府中有人要杀我,审神者着脑中掠过这句话,不甘心地看到自己的刀尖离森岛的头还差一寸,随即整个人消失在房里。 “嘁!” 落地后审神者狠狠嘁了一声,她手中还提着髭切,顺手便振下血珠。环视四周,审神者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天空昏暗低垂,地面上杂草丛生,房屋立着一半塌一半,纸门烂得几乎只剩边边角角,池塘也是干涸的,树木枯得只剩枝干,风一吹,从地上飘起的黑絮不知是败叶还是纸灰。 再加上从因为她的出现,从各个建筑的边角露出的红色眼瞳……是个标准的暗堕本丸无疑。 审神者看到从眼前广间里透出的点点红色鬼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听咔嚓一声,她感觉自己踩断了什么松脆的东西,小小地回头看了眼,发现那是一根粗长的骨头,断骨连着半具披着残破巫女服的身子,骷髅脸朝下,干枯的长发间还插着一根看不出原貌的发簪。 “哈哈哈,这次来了个高贵的姬君呢。” 熟悉的充满笑意的语气, 随着这一声响起,审神者能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又多了无数道窥探的视线。 她余光注意到,除了面前的房屋,身后的残破的院墙外也隐隐有蛇之类的东西擦着地面爬行,经过石子时发出轻微的喀哒声。 而眼前黑沉沉的广间内,隐约传来木地板被踩踏出的吱呀声,似乎还有长物体在木板上,刮动前行,听起来像是□□斧头一类的重器。 髭切用心音对审神者沉声道:将我变回人类的样子吧,我可以保护您。 -- 第166页 用不着你保护。审神者在心中回到,她抬起头,视线掠过发出声音的几处地方,声音中压抑着某种翻腾的情绪:“在行动之前,我劝你们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另外我现在很生气,如果出来是为了告诉我如何离开这个本丸的话,那我很欢迎,如果是要来攻击我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离开?”广间里浓重如墨的黑暗中,有人出声道,音质温润却冰冷:“既然来到这里,说明有人并不像让您离开啊,姬君。” 审神者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脚边的枯骨,付丧神死后只会留下刀剑的碎片,能留下尸体的只有身为人类的审神者。 “哈哈,害怕了吗?” 一道轻快声音从院墙外传来,审神者向那边瞥去一眼,来到这个本丸后,第一振堕刀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 头发和衣服都不像她本丸中那振太刀一样雪白,这振太刀除了苍白的皮肤外,其他本该是雪色的地方都染上,都染成了墨色,发间的金饰依旧璀璨,唯有一双眼睛鲜红如血。 她面前的大广间中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有人拖着刀从里面走了出来。 审神者抬眼看去,一个狰狞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中,额上生着一双鬼角,身后拖在地上的原来不是刀剑,而是一条蜿蜒的蛇尾,身上从个骨节处冒出的骨刺将他变得面目全非,令人根本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堕刀又往前走了两步,审神者终于看清了他的发色。那只有那头短发还没受到污染,保持着清新雨后的水色。 “鹤丸国永、一期一振……” 审神者轻声道,视线又看向另一边的塌了一半的檐廊处,还有一个身影从廊柱后慢慢转了出来。 这振太刀相比另外两振,反而更多的保留了原来的样子,他身上没有批华丽的铠甲,只简单的穿着一身狩衣,头上没有鬼角,半阖的眼中一弯新月依旧清澈,只有身后披散的如墨长发诠释了他的不同。 原来暗堕还能长头发?髭切在刀中微妙道。 审神者依旧冷静,他看向面前的一期一振,问道:“所以呢,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俊美如公卿的容颜被黑紫色的褉侵蚀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期一振似乎抽了一下嘴角,下一瞬,刀剑的破风声从天而降,被审神者步伐轻盈的闪开了。 来偷袭他的少年还保留着一头银发,湛蓝的眼眸被血色侵染 是骨喰藤四郎,审神者着内心叹息。眼前的胁差少年一击不中,挥刀更加凌厉地朝她攻来,眼里除了厌恶外什么感情都没有。 审神者闪过两招,并没有回手,随即身后又有几振刀剑加入战场。 眼神狠厉的是大和守安定,状若疯癫浑身缠绕着黑雾的是和泉守兼定,还有歌仙兼定、堀川国广……又是几振刀剑加入袭击的行列,用他们被浸染得斑驳不堪的本体朝审神者挥下。 见她在被围攻始终不还手只是躲闪,墙边的那振黑衣的鹤丸国永饶有兴味道:“再不还手,您可是会被我们杀死的哦。” 髭切也在刀中对审神者柔声道:你要是下不去手的话,不妨让我来吧。 审神者冷哼一声,当和泉守兼定的刀锋朝她劈下时,终于举刀架住了他的攻击,和泉守鉴定使出浑身力气压下刀身,可面前身材单薄的少女架着他的刀的手臂纹丝不动。 要把力道和灵力控制在既不会损伤这破破烂烂的刀剑又能挡住攻击的水平上可真难! 审神者咬着后槽牙,冷冷道:“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 话音未落,强横的灵力以审神者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冲撞开来。环状灵力场穿透大和守等几个堕刀时,他们都是浑身一震,紧抓着领口跪倒在地,张大嘴像缺氧的鱼似的呼吸。 他们许久不曾接受到如此纯净的灵力了,而眼前审神者放出的灵力,不只满足了他们的需求,更像是强行冲入了他们的身体,占据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涤荡开来,堕化程度越高就越难以忍受,令他们浑身酸软,不想毫无尊严的瘫倒就只能用膝盖手肘撑着自己伏跪在地。 甚至包括院墙边的鹤丸国永、大广间里的一期一振,檐廊下的三日月宗近也是如此,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刀都因为贯穿体内的强横灵力不得不摆出臣服的姿势。 鹤丸国永艰难地抬起头:“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审神者用灵力场把他们紧紧压制在地面上,自己居高临下道:“我大致能猜到你们的经历,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说着审神者将髭切,立在身边,输入灵力让他化形,她自己继续道:“我身边这振髭切原来也是堕刀,不过现在好歹恢复成了能见人的样子。虽然我时间比较急,但是把你们恢复到他的程度还是可以的。不过你们必须告诉我你们的本丸坐标以及转送阵在哪,出去后我也会联系时之政府来接收你们的。” 她说完后,忽然发现眼前的几振,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一期一振更是爆发出了愤恨不甘的眼神,怒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吗?付丧神在你手中不过是一个玩物!” 审神者一愣,正想说怎么就玩物了,身边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后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说:“主人,你忘了我现在的样子?” 审神者猛回过头,这才发现髭切还保持着在迦勒底被自己变成少女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恢复成出阵服后,薄薄的黑衬衫几乎绷不住她胸前的丰满,纽扣间愣是撑出了条缝,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裙和长靴黑色长靴,趁着他两条腿修长笔直,裙摆到靴筒之间的一段雪白堪称绝对领域。 -- 第167页 见审神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髭切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睫羽扑闪得比任何小姑娘都要熟练。 审神者:“…………” 她反手拍在髭切肩上又送出一道灵力,把髭切变回男性化的体态,步子重重地朝本丸内部走去,暴躁地撂下话:“带着他们跟我来!去这个本丸的温泉,把他们全部洗回原来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美杜莎是戈耳工的三妹,三姐妹中两位姐姐都是天生的不老不死,只有美杜莎是凡人,在型月中设定是吞噬了姐姐们才变成魔物戈耳工,所以我就借用这个设定让婶把戈耳工的不死性去除,这样美杜莎自己就i能被杀死了。 另外本章中梅林和贤王透露了不少东西……千里眼都是挂壁啊。) 第58章 燃烧世界的能量1 干涸了不知多久的池子被一发灵术灌满, 来者毫不吝惜地继续往里灌注灵力,直到池水变成饱和的淡金色。 “好了, 一个一个排队往下跳。” 排在岸边的付丧神们没一个动脚的,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池边的女人。 审神者:“……只是洗去你们身上的堕化痕迹而已,不会有事的。” 和泉守兼定活像被逼良为娼的烈性小姑娘:“谁信啊!刚才那振源氏刀的样子我们都看到了!你不过是想让我们也变成女——” 话音未落, 和泉守兼定扑通一声落入水池,在他后面, 男性姿态的髭切一脸无辜地收回脚:“您不是赶时间吗?我看他废话太多了。” 和泉守兼定在池子里扑腾着,双眼紧闭,被侵入体内的过分灵力刺激得遏制不住地呻|吟叫喊:“啊啊啊啊——” 其他刀:“…………” 一振胁差从堕刀中冲了出来, 大叫着卡内桑也一头扎进了水池,于是呻|吟声×2:“啊啊啊啊啊——” 池子里的两振刀都是满面痛苦,两颊直至耳侧、脖颈都染上薄红, 可效果同样明显。身上的骨刺骨角遇水消融, 黑紫的褉迅速褪去, 眼睛也变回最初的纯净的蓝色。 某只黑鹤探出头来,看着水池中的景象啧道:“原来真的不会变成女人啊。” 见审神者和髭切的目光一冷淡一微笑地朝自己看来,鹤丸国永举起双手投降道:“我跳、我跳。” 洗干净的土方组二脸懵逼地出浴, 黑鹤也吱哇乱叫着在池水堪比漂白水的作用下迅速褪成白鹤, 有髭切在一旁笑眯眯地等着, 后面的刀反抗情绪少多了, 将信将疑地往池子里跳下。 审神者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院墙、屋檐,透风的纸门和歪倒的树木。在没有审神者灵力的支撑下, 这个本丸已然荒废。 “洗干净了就让他们去打扫本丸。”审神者吩咐道:“虽然没有材料修缮,但房屋内部必须清理干净。” 髭切:“是~”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样离开这里,审神者首先想到去这个本丸中属于主人居住的天守阁看看,一振恢复了浑身雪白样貌的刀先一步拦住了她。 “您是要找办法离开这里吗?”鹤丸国永说,恢复了本来面貌的他,白发雪肤金眸璀璨。 审神者:“是的,我要去这个本丸的天守阁。” “那我来带路吧!”鹤丸国永笑道,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审神者不置可否,跟着他往本丸中心走去,边走边问道:“这个本丸中的付丧神,不是同时堕化的吧?” “呀~被您看出来了。”鹤丸国永摸了摸后脑勺,“我们这个本丸大约被人当做解决对手的好地方了呢。” 据说杀死阴阳师容易受到诅咒,显然某些人专门把他们这样的、失去理性的堕刀扔进本丸中,相当于豢养了一群恶犬,必要时再把想除掉的阴阳师扔进来,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鹤丸国永说,“其实我们最早的一批刀对这些都不在意了,也并不打算离开,攻击您的是上个月才被扔进来的刀剑男子。大约是两个月或一个月前?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有一个男人被扔了进来,不过他很快离开了,走之前还问过我们是否想一起逃出去。” “我明白了。”天守阁下,审神者停下脚步,对鹤丸国永道:“你也去打扫本丸吧,既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至少让它保持能住人的样子。池水里的灵力能让你们撑到时之政府的人到来。” 审神者这样说道,她往天守阁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又对鹤丸国永道:“包括那摊烂木头。那是你放的吧?把它收拾干净。” 鹤丸国永愣了愣,摇头叹气道:“居然被发现了,我还以为我做的足够逼真了呢。” 审神者瞥了他一眼:“时之政府建立才多少年,本丸中又是什么环境,人类的骨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松脆的跟木头一样。” 说的是她来时踩到的那根大腿骨,还有那具看似审神者的骷髅。 鹤丸国永无奈笑道:“哎呀,真是败给您了,还以为能给您带来惊吓呢。” 天守阁内部就像外面一样残破,不过细微之处还是能发现被整理过的痕迹。 这个本丸的上一任主人大约不是很宽裕,所谓的天守阁不过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而已。中间用作办公和卧室的和室,也不过12叠的大小。 和室正中的矮桌上放着几本手账,仿佛在诱人去看,边上还备好了纸笔。审神者来到矮桌前,发现这块地方落的灰尘也比其他地方的灰薄许多。 -- 第168页 三本硬壳封皮的厚本子,最上面的一本最破旧,最下面的本子从纸张的颜色看,还有一部分是半新的状态。 审神者先翻开最上面一本笔记,先是简单的翻页,到后面越来越快,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不仅仅是一个本丸的记录,也是一任审神者、以及几个被扔到此处的人类的记录。 笔记的最开头处写道:我的世界破灭了。在往常上下班的路上,我偶然注意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光圈。还以为是某种奇特的天文现象,询问家人后才发现光圈只有我看得到……谁知道这就是世界破灭的开始。我的接引人,森岛,她对我的解释是,光带代表了我个人做出了违反世界线的事,所以世界线不能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整个世界才会崩溃……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而后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位审神者在记录自己本丸的发展,审神者还注意到了他的番号,这是一位位置靠前的C组审神者,说明他被时之政府捞出的时间应该只比她晚上一点。 直到第二本笔记的末尾,审神者发现了这样一段凌乱的记录:我不甘心,我想改变我的世界的结局!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只要能让世界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历史不也能够继续发展了吗?所要改变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我做出的错误的历史才是不需要被保留的部分! 这位审神者大约在此之后便触犯了时之政府的条例,因为第三本笔记虽然模样与前两本一样,但是笔迹换了一种。 某人用十分凌乱的字迹在纸上写道:到底是谁要杀我?我做了什么?这个地方灵力枯竭,我的伤口也愈合不了,大概很快就要死去了吧……我看了这个本丸的前主的记录,原来光带就是世界破灭的标志吗?我在前几天的出阵中也发现了光带,可是我认为出现光带后,世界的力量并没有消散,更像是被集中在一起,通过转送阵一类的东西消失了……我大约是触犯到了某个议员的利益吧,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群堕刀很快就要进来把我撕碎了。可恶,我的本丸……不,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来当什么审神者! 其后又是几个人的笔记,审神者在比较新的一处笔记中发现了极为熟悉的字迹。她的上一任接引人也给她手写签署过不少文件,所以才认得那个人的字……在接引人佐藤被时之政府判决后,审神者没有再关注过这位间接害过自己的接引人,现在看来,他也被扔进了这个本丸中等死。 佐藤写的时候,连纸面都被打湿了,几页纸被抹得脏乱不堪:没死在溯行军刀下,判决也只是徒刑,可我知道,那位议员不会放过我的……我明明替她隐瞒了那么多事,结果因为2号被4号杀了…… 审神者眯了眯眼,议员?隐瞒? 第三本笔记的末尾,最新的部分应该是鹤丸所说的,是唯一成功离开的人留下的。 这些字迹飘逸不羁,写法上多用汉字。笔记的主人以轻松的语气,写了他在本丸某个角落的发现。那是一处空间裂缝,大约因为本丸灵力不足,连界膜也开始变得薄弱,所以产生了不稳定的裂缝。落款处他还写上了日期时间,的确就在最近两个月里。 不过这样一来就得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髭切和她本丸中的三日月、鹤丸等刃都利用过空间裂缝。自然的空间裂缝一般会出现在两个或多个不稳定的世界之间,即使没有定位仪都能在时空裂缝中做简单的移动,有了定位仪,连相同时间线下的跨世界都能做到。 笔记的结尾处,被人诙谐地画了条向下的箭头。审神者想了想,打开矮桌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两个定位仪。 ……这也过分顺利了点。如果不是看定位仪还是两年前的老久款式,她简直要怀疑这是什么人故意留下的。 不过现在也没差,这些定位仪应该是前主的备用物,而上一个离开这里的人不仅没把这个本丸的存在告知监管司,还找出定位仪给后人留下……真不知道该说是险恶还是良善。 审神者把剩下两个定位仪全部带上,三本笔记也随手扯了块窗帘将其包起一并带走。 出了天守阁,一振白衣太刀已经等在楼下,见她走来,微笑地迎上前:“那边似乎在召唤我们,您不打算回应吗?” 审神者看了髭切一眼,她自然也察觉到了来自乌鲁克的召唤,但是……“我要先去时之政府一趟。” 髭切挑眉道:“您有什么事要办吗?” 审神者没有回答,抬步向本丸外走去。 来自接引人的袭击、黑暗本丸、光带,她要办的事可多了。审神者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议员的形象,心底怒气翻涌。 髭切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来您的心情很差。” 审神者顿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髭切抬手从空中接住了什么,走上前来,将指尖递到她眼前:“看。” 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上,一片细小晶莹的雪花正在慢慢融化。 髭切弹掉融化后的水滴,笑得温和柔软:“您的实力越来越强了呢,这个本丸并没有在您的并没有与您结契,但是您的心情依旧能够影响这里的天气。” 审神者定了定神,空中飘落的几片稀疏雪花很快消失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口中道:“别废话了,跟我来吧。” 髭切跟上,轻笑道:“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我可以为您分忧。” -- 第169页 审神者第二次停下脚步,她侧头看了髭切一眼,眼中似乎有讽刺掠过,但又按捺住了,继续抬步向前走去。 要说心情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告诉他,他又能给自己想出什么办法呢?倒不如说眼前的局面中,一部分困扰,就来自这振太刀。 髭切没有错过审神者眉宇间的失望和烦躁,望着眼前单薄的背影,他再次感到胸腹之间的火又燃烧了起来,火舌烫得肺腑生疼。现在的他不可能缺灵力,那么原因也只可能是…… 他看到审神者垂在身侧的手,如果现在自己上前一步,去握她的手的话,她大约会很生气,然后撇开自己吧,髭切心想,她唯一会主动亲近自己的时候只有…… 审神者忽然感到腰间一重,她低头看去,果然是某阵太刀。髭切又重新幻化回本体模样,赭红的缠绳自动在她腰间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烟色太刀悬在她腰间晃晃悠悠。 “你……” 审神者刚问出口就在心中听髭切回答道:没什么,您现在没有武器,我就是您的佩刀。 髭切语气轻快,他似乎能够理解那振常被她拿在手中的胁差的心情了。 审神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放下手臂,指尖自然地搭在刀镡后。 随便你,她在心中回答道……总之不过这一会儿了 她很快走出残破的本丸建筑群,向界膜边缘走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那位姬君——!” 审神者回过头,只见一个纯白的身影蹦跳着上了墙头,朝她挥手大喊道:“谢谢您——” 周围还能隐约看见另外几振刀,有水蓝发色的也有银色发色的,都往审神者这边看,却没有出声。 总之她只要向监管司报告这个地方的坐标就好,定位仪和笔记一并上交,很快就会有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或是审神者过来清缴。 只要这些刀保持纯洁的样貌就不至于被直接击杀,等进了监管司,被检测一遍后,其中手上沾了人血的自然会付出代价,其他刀要是愿意被祓褉,完成后也能继续寻找一个新的主人。她无意于也不需要与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这么想着,审神者抬起手朝鹤丸国永那边挥了挥,转身离去。 在审神者通过空间裂缝离开后,一个人影从裂缝的不远处钻出,白橡的发色和琉璃般的眼眸,夸张地长舒口气:“哎呀,虽然不用心跳,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真是令人感到奇妙。只可惜我还没准备好……” “不过这样一来,这里也不能呆了。”他转身看了看本丸内部,从怀中拿出一个定位仪拨弄:“诶……那位信徒的坐标是什么来着?我记得她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头发。嗯……好像是这个?嘛,去借住几天好啦~” “黑尾理绘,下次再见吧。” …… 审神者用定位仪穿过时空缝隙来到时之政府,她首先去的地方是时之政府的监管司。 报出番号、留下刚才黑暗本丸的坐标和笔记,无视工作人员吃惊的眼神,审神者紧接着又朝接引司走去。 时之政府内部还像往日一样平和又匆忙,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穿着白衣红袴又或是阴阳师打扮的人反而更多,审神者毫不起眼的混在其中,很快来到了接引司外。 在刚刚黑暗本丸的几份笔记中,大多数被扔在那等死的人都提到了一点:世界崩溃前天空中出现的光带。 审神者绞尽脑汁地回忆过自己的世界崩溃前的景象,可记忆中真的没有光带出现,但是最近的经历又让她抑制不住脑中冒出的想法。 万一呢?万一出现了光带,而当时的她没有注意到?那么她的世界崩溃的原因很可能就不是接引人佐藤所说的,因为自己无意中改变了世界线的发展,而是被人为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还能遏制住心中的杀意吗? 关于自己的世界崩溃的记录只能从两个地方查到,一个是观测司,一个就是把她接到时之政府的皆引司。或许拿这些问题去问幻姬,同样也能够得到答案,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等待了,她只想尽快知道结果。 接引司里一如既往的人少,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被外派到各个世界去捞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的人。 审神者找到森岛所在的集体办公室,敲门进入,对里面留守的前台说:“您好,请问森岛在吗?” 前台工作人员礼貌道:“她不在,请问您的番号是什么?我帮您联系她过来。” 不在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审神者直接报上自己的番号,A组的名头还算好用,对方立刻换上一副恭谨的表情道:“我立刻帮您通知她,您可以先去休息区等待,待会儿我为您准备杯咖啡。” 审神者没有去休息区,她等前台打完给森岛的电话,开口道:“请问,如果我想查找我被你们捞来时的工作记录,你能够直接帮我调出来吗?” 前台一愣,很快回答道:“当然可以!” 时之政府的普通工作人员基本上不会拒绝高组别审神者的要求,她新换的身体能快速准备好也是因为后勤司一路给A组开绿灯。 这种已经过时的资料都不算机密,只要是本人来查就行,手续也因为她的组别所以省了,前台很快从自己的电脑中调出资料给审神者:“找到了,请看。” -- 第170页 页面最上方是审神者的番号、代号和照片,由于这些资料是招募时就被填写好收档的,其后再无法更改,审神者的照片还是三年前那张,略显幼稚的少女脸上神情不耐,撇开眼不去看镜头。 审神者一目十行直接扫到底部的对原世界描述上:无魔力、灵能力,无异能,物理法则简单,现已崩溃。推测原因,世界线发展被未知存在改变,导致世界线脱轨,最终毁灭。 ……这与当初接引人佐藤的说法一模一样。 审神者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眉头紧皱,前台在边上也看了两眼她的资料,忍不住出声道:“您的世界比较特殊啊。” 审神者抬眼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摸着后脑勺道:“嘛……我在这里也做了两年了,会因为世界线被改变而毁灭的世界并不多,多数世界被改变到15%以内都是安全的,您也知道抑制力会主动帮忙修复历史有所改变的地方,只是出阵任务就会被判任务失败。20%会有些危险,但直到30%以上才会有崩溃的可能。” 他侃侃而谈:“已知会让世界崩溃的原因无一例外都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大事,比如第2次世界大战中法西斯获得了胜利,又或是没能控制住埃博拉病毒的大爆发……呃只是打比方而已,据说时之政府建立后就没发生过这种大事了,因为接连的任务失败偏差值累计增加然后毁灭的世界倒是有。” “总之只有事件产生的偏差超过30%,然后引发了什么影响全人类的大事才会使世界毁灭,到那时改变的程度也到了到60%以上。您的世界既然能发展到21世纪,那么至少此前的历史应该没有被改变吧?难道说真的发生了第3次世界大战?” 审神者缓缓道:“没有发生第3次世界大战……把我接到时之政府的人说,只因为某个叫‘垃圾场的决战’无法展开,所以世界毁灭了。” 前台一愣:“垃、垃圾场上的决战?” “是的呢,不过是高中之间的球类比赛而已。” 审神者目光冰冷,她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在那里,一个穿着简单西装的女人,正扶着门框喘气,看到她时眼中满是惊惧。 发现真的是被自己扔进从来都有去无回的黑暗本丸的人回来了,森岛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逃。 “哎森岛你要去哪里?”前台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身边的审神者忽然凌空浮起,已用上了御风术,整个人箭矢一般地射出朝森岛追去。 “你跑不掉的!” 来往繁忙的走廊中,穿着身西装裙的女人跑起来时几乎将窄小的裙摆撕裂,身后追着一个巫女打扮的少女,两人风一般的从所有人身旁掠过。 通道尽头是为工作人员准备的转送阵,森岛表现出了与她平凡外表不符的敏捷,一个滑步进入转送阵,脚下阵法立刻放出金光,审神者紧接其后冲入阵中,转送阵中的光芒随之大盛,两人同时消失。 某座日式庄园中,审神者将森岛摁倒在熄灭的转送阵上。 庄园里的人声稀少,十分安静,一位侍者端着茶点正巧从转送转送阵附近经过,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巫女压着森岛出现,立刻尖叫出声。 仓库里,手中正拿着几枚宝石的女人敏锐地感知到了侵入庄园的不速之客,她一把掐碎手中的宝石,警觉地看向转送站的方向,抬步向外走去。 审神者没有阻止侍者一边尖叫一边跑向大宅内部,她手中被摁在地上的森岛拼命挣扎时审神者着也稍微放松了点力气,让她有余韵大喊出声:“大人!就是她!她就是您要杀的人!” 等森岛喊完,审神者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在地上,冷声道:“果然是你们要杀我,所以这里哪一位议员的地盘?” 她的神色冷若恶鬼,森岛被她的杀气逼出眼泪,只得回答到:“是……13号议员。” 审神者又问:“与A组2号的关系呢?” 森岛声音中带着哭腔:“那位、那位少爷是,大人的侄子。” “果然……” 审神者抬起头来,正看见一位穿着身深色小振袖的女人从大宅中缓步走来。 她看上去显然已经不年轻了,倒保养得极好,眉梢眼尾锋利如刀,唇红如血,五官的确与2号有几分相似,都精致得的不似人类,可同样的,他们脸上的神情都破坏了五官的美好。 女人盯着审神者,嘴边扯出讥讽的笑:“正想杀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审神者放开身下的森岛,任由她逃开,站起来面对这位13号议员。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努力保持着冷静,问道:“第******号世界,还有那些出现了光带后崩溃的世界,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我听不懂呢。”女人的衣袖因灵力的聚集而无风扬起,看向审神者的眼中有怜悯也有轻蔑:“你吃肉时会在意肉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吗?” 审神者瞳孔骤然放大,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正打在审神者头顶,将她包裹、缠绕其中。 审神者正在被攻击,而自己还未出鞘,髭切不由得在刀中喊道:“你没事吧?” 女人单手结寅印,随着她的动作,劈在审神者身上的闪电进一步增强,扩张成直径两米的巨大电柱,包含的能量与当初2号掐碎符咒使出的落雷几乎相差无几。 “就这样湮灭吧!” 在落雷的轰隆声中,刀滑出鞘口的声音轻不可闻。 -- 第171页 首先是一片强横的灵力场席卷了整个空间,落雷粗壮的电柱被轻易破开,掀起的狂风令整个空间里飞沙走石。 女人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指缝中倏然闪过一道黑影,一截森白刀锋已递到她的左眼处,其后是审神者暗金色的眼睛,眼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比钢铁铸成刀剑还要冰冷。 第59章 燃烧世界的能量2 ——好快!而且这股灵力…… 女人飘然后退, 身前的檐廊、纸门,只要是审神者所经之处, 任何建筑都被她身旁的力场尽数挤开。 审神者速度奇快,太刀硬是用出了短刀的速度,刀锋翻转间再次逼近她眼前。女人手指微动, 手中现出一振无铭长刀,反手向审神者劈去。 两振刀锋碰撞, 女人手中的刀无声地被削成两段,若不是她避得及时,审神者手中的髭切就不只切下她鬓角的一缕头发了。 女人再次后退, 趁距离拉开,抬手召唤式神。 随着她的动作,两只已修成人形的大天狗从宅邸深处飞出, 张开羽翼, 向审神者俯冲而去。 审神者追赶女人的冲势一止, 周身风卷成旋涡,带着她向上拐了个直角撞破屋顶飞入天空。 两只大天狗从屋顶的破口追了出去,他们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审神者的身影。此时青白电光一闪,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跃起, 刀光如匹练般, 贯穿了一只大天狗的腹部, 紧接着旋舞成环削下了另一只大天狗的头颅。 女人远远地避在空中,再次结印。泷壶、火凤、土龙、风卷,放在外面能瞬间灭杀成百溯行军的灵术同时朝审神者轰去。 眼看就要被吞没, 审神者周身瞬间倏然爆发出刺目电光,张牙舞爪地迎向灵术,强度竟比刚才女人召唤出的落雷还要强横几分。灵术与灵术相撞,产生的爆炸和气流将地面上精致的庄园炸飞了一小半,露出光秃秃的土地,形成一个圆形的大坑。 “如此强大的灵力……”女人盯着审神者喃喃道,她忽然抬高声音,眼中放出精光:“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的来历了!” 审神者举刀的动作一顿,咬牙道:“我的世界,是不是被你的光带给抽干的?” “呵呵呵呵……还真不是。”女人低笑道:“你的世界的确是我的目标之一,毕竟连个阴阳师都没有,无论被我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反抗。但是在我的光带完全建立起来之前,你的世界就已经破灭了,我反而还赔进了构建光带的力量,得不偿失。” “你身上的灵力不是从出生就有的吧。”女人反问道,见审神者一愣,不由冷笑出声:“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吗?真正拥有灵力天赋的人,从小就能看见鬼魂,长大后灵力如臂如指应用自如。而你呢?拥有庞大的能量,使用起来却还像孩子一样横冲直撞。” 女人微微眯起眼,红唇勾起,露出堪称恶意的笑容:“要我说的话,抽干你的世界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现在所挥霍的力量就是来源于你出身的世界,所以你的灵力才异常的强大,所以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审神者怔愣道:“怎么可能……难道我……” 髭切刀身一震,沉声喝道:不要听她说话!阴阳师能通过言语影响人的神智! “晚了!” 女人忽然跨越数十米的距离,闪身出现在审神者面前,无数灰白锁链从她掌中爆出,瞬间将审神者和她手中的髭切束缚在内。 “用灵力乱砸算什么,比起灵力来我当然不如你。可是灵术,像你这种乳臭未干又无家世的小鬼,怎么可能敌得过我!” 女人手握着锁链,看着被自己抓住的审神者,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你就留在这里,成为我的补给吧!放心,我会好好使用你的。” 将我变回人形!髭切在刀中喊道。 没用的……审神者的心音此刻格外冷静,她动了动被绑身侧的手,在由灵术构成的锁链的束缚下,她连转动手腕都做不到。 你先回应召唤,审神者通过心音对髭切说道,后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阴阳师们在不敌被抓的情况下,还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但他们既然还有回应召唤的选择,那至少还能保住灵魂,也不算完全的同归于尽。 髭切最后说:我先走一步,您一定要跟上。 垂在审神者身侧的太刀逐渐变淡,缓慢消失在空气中,可她面前的女人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靠近了审神者后,女人甚至能够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力的香味,这种力量感令她痴迷,也放松了对其他事物的感知:“比圣杯更浓厚的力量聚合体……哈哈哈,要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差点就要错过了。” 审神者嘴边勾起一丝冷笑,静待女人俯下身来靠近自己,几条透出白光的裂纹从她的领口无声爬上脖颈,在女人凑近她脸侧时,陡然炸开。 被锁链束缚的人体在半空中炸成了一朵烟花,时之政府后勤司制作的人体,灵力通透率极高,炸出的烟花也分外灿烂。锁链的碎片四溅,冰雹似的把下方房屋打成筛子。 女人被气浪掀飞十几米远,堪堪停住,半张脸和肩膀都几乎熔化,用来挡脸的手被烧得只剩骨骼。 一声高亢的尖叫在这处空间中爆发:“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 …… -- 第172页 无论是本丸的界膜,还是封锁的空间,乃至世界外的时空乱流,能够使人类的安全灵魂穿梭其中的方法只有召唤。 “终于回来了。” 审神者在乌鲁克皇宫的大殿中醒来,她站起身,发现整个大殿中空无一人,外面夜幕低垂,乌云被映得发红,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金发红眼的王坐在王座上,手撑着下巴,神色淡淡:“怎么,有决心了吗?” 审神者握拳的手微微颤抖,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在知道自己的世界是被人为地毁灭时,她的确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然而又听说世界的破灭也与她自身有关…… 她当然没有蠢到完全相信那个女人的话,无论如何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吞噬了许多世界,并导致那些世界的毁灭,无数人类的死亡也已经是事实。可刚才把自己的身体自爆已经是她能够使出的除灵术外的最强的手段了,而自爆完后,她在被召唤脱离的最后一刹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状态……还在正常范围内的攻击是杀不死她的。 从她眼中,吉尔加美什已经得到了答案,他轻哼道:“那就跟我来吧。” 乌鲁克的城郭外,一个高如山岳的女性人形正立在城墙附近,城内被从她身后涌出的黑红淤泥覆满,巨大的人体上还生着两双犄角,被无数粗壮的金色锁链缠绕束缚。身后一对犄角似羽翼般缓慢展开,令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焚风刮得衣摆猎猎作响,腰间太刀的环扣也发出轻微的撞击声。看着眼前被火海吞没的城市,审神者没有非常惊讶,但也为之一震。 在与溯行军的对抗中,她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过火烧成池的场面,大阪城夏之阵、江户城明历大火,即使连世界崩解都见过了,一座城的毁灭却依旧令人震撼动容。 但他应该是这片土地的王吧,审神者看向吉尔加美什,发现后者注视眼前火海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 吉尔加美什注意到她的视线,开口道:“生死有命,这是世界命运的一环。你也见识过不少类似的情状吧,还不明白吗?只要还余一颗火种,人类就不会灭亡。” 吉尔加美什身侧的空间忽然漾出一圈圈金色漩涡,一振金色长柄从漩涡中缓缓浮出,然后是夸张的镡口和一小节黑红相交的柱状刃,还差一半时便停在空中不动了。 吉尔加美什没有把剩下半截拔|出的意思,他看向审神者,傲然道:“本王予你足以杀死那只老鼠的武器,反正它放在本王的宝库中一时半会也排不上用场,但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双红色竖瞳紧盯着她,亮起的光诠释着某段既定的未来:“代价是你的全力两发宝具,补全因你的出现而改变的世界线,击落那位创世神的翅膀,令祂永缚在地。以及……留下除了发动这件武器以外的所有魔力。” 吉尔加美什原以为眼前的女人还要考虑一下,没想到审神者直接答应了。 她神色平静,眼中并无半分犹豫:“好。” “那么,契约成立。” 金色旋涡中的武器化作一团粒子,飘向审神者没入她体内。审神者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与一件宝具建立了联系,宝具的用法、所能造成的效果也同时得知了。 “第一份代价。” 雪亮的太刀滑出刀鞘,审神者将刀锋遥遥指向乌鲁克城外的原初的神祇:“目标就是那个东西吧。” 吉尔伽美什笑道:“是的,用你的宝具剥夺祂的权能、全力斩断祂的翅膀吧。” 审神者动了动唇,人已消失在宫殿之上:“明白了。” 束缚提亚马特的金色锁链正在崩解,羽翼展开,其身后一波黑泥汹涌而来。 审神者悬在高空中,将体内的能量往手中髭切的刀刃上聚集,很快凝聚出堪称可怖的雷霆。 ——您不会是把世界破灭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了吧? 审神者听见髭切在心中问道。 审神者垂下眼帘:当然不是。 髭切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审神者低头看向身下的神明与燃烧着的大地,道:“刚才我想明白了。如果说脚下这片土地上所剩无几的人类是这个世界的最后的火种,那么我就是我的世界最后的希望。” 她慢慢抬起手中长刀,来自人的审判与等同天罚之力的紫雷同时在髭切的刀身上凝聚。这份力量沉甸甸的,在现在的审神者眼中,它更是一份责任和义务。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有责任为我的世界和其他同样破灭世界复仇。” 听到这句话,髭切一愣,审神者却已将他高举过头顶,宝具对准下方提亚马特的犄角,轰然落下。 ——不、不对。 毁天灭地的爆炸声中,髭切的心中隐约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体内充盈着来自审神者的力量,他仿佛也听到了她的心音,与那时半跪在她面前、吐露心中仇恨的自己多么相似啊。 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某处正在颤抖、哭泣,然后擦干眼泪,咬着牙爬起来,瞪着一双不屈服的眼睛,吼道:我一定会杀了她!我一定会复仇的!纵然神魂俱灭,也在所不惜—— 他应该为拥有一个目标坚定的主人而感到欣喜才对,主人身上锐不可当的杀气应该令他感到骄傲才对,被她拿在手中遇神杀神,他应该为此感到全然的刺激与无上荣耀才对……这难道不是他一直以来希望拥有的总领吗? -- 第173页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髭切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在刀中沉默地注视着她,甚至想说…… 神祇还未张开的羽翼在暴雷中破碎,包含在宝具中的规则之力令她再不肯能飞上天空。犄角的残片大块大块的砸进黑红淤泥里,溅起的泥水落在城墙上,又烧出一片火光。 审神者飘然落在宫殿之上,长刀归鞘,对金发红眸的王道:“这是第一份代价,现在是第二份。” 随着她的话语,乌鲁克方的所有人类、从者和神明,已然枯竭的魔力回路中瞬间涌入大量能量,状态重回巅峰、令咒也被补全。 哪怕使用千里眼多少预料到了,吉尔伽美什看向审神者的眼中也难免带上惊讶,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力量,更像是另一个、甚至多个世界穿过时光的洪流中朝这边投来一眼,送上许些余力,帮他的世界度过难关 体内的能量被抽取到了极点,审神者半跪在地,自从换了身体过后,从未感受到灵力枯竭的她,再次体会到了无力感。尤其是现在使用的身体还是个将死之人,失去了魔力的支撑,这具身体的呼吸很快染上了血腥味,心跳也在抽痛。 审神者用髭切的刀身勉强撑起身子:“这样……够了吧。” “足够了。”吉尔加美什畅快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审神者:“契约完成。” 他话音刚落,审神者身上部分灵基破碎四散, 原地只剩下一个半跪着的巫女。 审神者抬起手,一缕金色的灵子在她掌中游动,问道:“过后我该怎么还给你?” 吉尔伽美什傲然道:“天下武具都归本王所有,它终会回归到本王的宝库中。” “明白了。”审神者不欲多说,收回掌心的武器,身体从脚下开始慢慢化作灵子向空中飘去。 吉尔加美什忽然道:“你本就拥有圣杯的力量,只是使用方法太粗糙了。” 审神者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 吉尔加美什哼了一声:“有什么愿望不如向自己许愿吧,你代表着抑制力,被你拯救过后,那些世界不可能连这点魔力都拿不出来。” 审神者目光一动,朝他点点头道:“谢谢。” 然后,身体尽数化为金色的灵子飘散,往高空中的光带飞去。 …… 这个世界上的光带由两种力量组成,人理燃烧后产生的绝大部分热量流向被称为魔术王的存在,而另一部分就是审神者的目标。 正如吉尔伽美什所说,魔术王不需要异世的灵魂,审神者被卷入光带后,经过一阵挤压扭曲,隐约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离时之政府管辖的范围越来越近。 审神者在心中对髭切说道:等回到那个地方,你去寻找那处空间中最强大的灵力聚合体,外形应该是圣杯。 髭切答应了,又问道:那您呢? 审神者:我去拖住她,你找到圣杯后就直接用了吧。 灵魂间的交流转瞬即逝,须臾间,他们跟随着灵子的洪流从另一处阵法中现身。 这间房间里墙壁上刻满了繁复咒文,从诸多世界掠来的魔力、灵力、生命力都在这里汇聚,成为等待被此处主人吸收的力量的一部分。 审神者拔刀用髭切将墙上的咒文斩得稀烂,然后撞破天穹一路向上,一连破开数层地基屋顶后终于来到湛蓝的天空中。 审神者站在风中,低头看了眼自己留下的深不见底的洞口,将髭切本体往庄园的建筑群中扔去:“快去找吧。” 她离开的时间不长,下方的日式庄园在上次战斗中留下的破坏痕迹还在,只有零星几个仆人正在废墟中收捡碎片。 审神者完全不打算掩盖自己的气息,在空中直接又恣意地张开灵力场,将整个空间震得微微晃动。 某处仓库中,女人正在从箱子里捞出宝石来补充能量,她脸上的伤刚刚恢复没多久,左小臂上的刻印淡得几乎看不见。 女人心头一跳,猛然抬头看向审神者的方向,又愤怒又嫉恨道:“小鬼……还敢回来?!” 女人扔下宝石,随手抽了几张符咒夹在指间,御风向外飞去:“这次绝对要把你留下!” 她走后,一振白衣太刀轻盈地从门后闪入仓库。堕化后对灵力异常敏锐的感知在此刻派上了用场,顺利找到了符合审神者描述的灵力聚合体。 那是一尊被放在玻璃柜中的圣杯,杯口有盘子大小,杯座上爬满花叶浮雕。 髭切用本体连着玻璃柜和外面的保护咒文轻松斩开,从碎片中拿出圣杯,戴手套的手摩挲了下杯座……要怎么使用呢? 得到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后,他也知道圣杯可以用来实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愿望。如果用来补充力量,他的力量已经足够了,最近大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灵力补给。如果说其他的愿望……髭切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 这样使用的话,她应该会开心吧? 外界,穿着和服振袖的女人从檐下飞上天空,气势汹汹地就要把手中符咒朝审神者甩去,她冲势突然止住,不敢置信地朝仓库的方向看去:“我的……我的圣杯?” 审神者轻轻挑了下眉,不仅为了髭切的快速,也为了现在涌入她体内的力量。 审神者右手中金色粒子旋舞,缓缓凝聚出一振金色的手柄:“当初我就很奇怪,为什么2号被杀了那么多次都能复活,还想着这大约是所谓神道世家的秘术。结果原来是因为你把其他世界当成了牲畜,利用他们的破灭为自己续命。” -- 第174页 审神者举起手中这振形状怪异的长剑,对准眼前的女人:“到此为止了。” “换了个身体再换把灵器就想来杀我!?”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她盯着审神者阴恻恻道:“咒文被毁了我再建便是,圣杯没了就用你来代替吧!” 说完,女人迎面朝审神者飞去,手中放出无数条锁链,向审神者抓来。 审神者将全身的灵力,或者说魔力,尽数注入这把名叫乖离剑的武器中。 她在拿到它的那一刻起,已经完全理解了这把武器所能产生的效果。回旋的三片圆柱状剑刃,产生的风压断层可造成世界级别的破坏,连空间都会被宝具的效果撕裂。 但是同样,发动它所需要的能量也堪称可怕,至少对现在的她来多得过分。随着剑刃开始回旋,审神者只感觉手中的剑像个无底洞,疯狂攫取自己体内的能量,而她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能挤出的灵力全部推入其中。 三片黑色剑刃上刻着的殷红咒纹,随着力量的注入开始亮起、飞速旋转。 面前忽然刮起强横风压,女人终于感到不对,她收回锁链,立刻掉头往此处空间中唯一的转送阵飞去。能活过诸多危机,对自己无法对付的事物总有一定预感,现在的逃避算什么,只要能在这一劫中活下来…… 女人忽然睁大眼睛,不远处一振白衣太刀正站在她的转送阵中,脚下阵纹已被完全破坏。 她冲势不止,髭切轻笑间举刀斜斩,女人勉强闪开,左臂被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可恶……” 女人终于面露慌乱,慌不择路地朝空间的边缘飞去,一路上挥手召出各类式神挡在身后,只要能离开那把武器的攻击范围,摸到界膜边,说不定能用定位仪…… 黑红色的狂暴的能量从她身后降临,式神还未接触到边缘就已湮灭,女人尽力朝前飞去,可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已被宝具笼罩在内。随着暗红的洪流喷涌而出,女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侧被撕扯出一道两道三道……直至无数条黑色裂缝,四肢与身体分离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皮肉被燃尽却没有丝毫痛楚。 审神者左手紧抓着右臂,勉力控制乖离剑的范围,不只是面前,她身旁都充斥着躁动的能量,一招不慎就要反噬自身。 Enuma Elish……叙述原初,撕裂世界,在现实中创造开天辟地前的地狱——这才是这把武器的真正的面目!而人又怎能把地狱限于一隅。 面对来自神代的洪流,被重重结界加固过的界膜在开天辟地的伟力面前甚至撑不住短短半秒,空间内无论是的庄园、山水树木,甚至是活着的生命都被卷入其中,撕碎后推出整个空间之外。 审神者自己也身处在这片狂暴的乱流中,手中的武器随着魔力枯竭而慢慢停下,化作一缕金色的灵子消失,可殷红的带来死亡的能量依旧在空间中肆虐,疯狂的破坏了大半个空间后终于慢慢散去。 就像只被剜去大半的玄饼,广阔不下本丸的空间只剩一角残存在虚空中,人造太阳开始失效,周围逐渐暗淡下去。 因为能量的冲击,破口外渐渐涌起紊乱的时空湍流,空间剩下的部分在湍流的冲击中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彻底崩解。 审神者力竭后再维持不住御风术,落在乱石堆中,与空间破碎的边缘只差十米左右。 在她面前,边缘处还有一抹灵体勉强挂在参差不齐的破口,隐约能看出一张张着大口的女人面孔。 “诅咒你!” 残余的灵魂嘶叫着,从通透的淡青色逐渐染得乌黑,竟然在向厉鬼或妖物的方向转化,不甘又愤怒地吼着:“我诅咒你,我要让你……” “这条手臂,我收下了~” 一道轻柔的男声响起,同时刀光一闪,斩妖刀轻易地将扒在空间边缘的触角斩断,时空湍流立刻卷走了厉鬼,带着她未尽的诅咒,消失离去。 脱离□□的灵魂不能在湍流中存活,想必很快就会彻底死亡。 审神者靠坐在废墟里,看向髭切,后者此时给人的感觉是全然的纯净,仿佛刚刚被锻出的刀剑男子。 髭切面对着她,挽了个华丽多过实际的刀花,收刀还鞘。上前一步半跪在她跟前,与她平视,面上满是轻松笑意:“不错吧,我现在的姿态。” 审神者注意到髭切身上的战斗服又发生了许多变化。 本是西洋装束,现在却变成了白衣黑底的狩衣,头戴神祇的黑帽,细绳在下巴处打了个小蝴蝶结,领口用金线绣着刀纹,从袖中露出的手背上套着护甲,手套依旧,穿着黑色护腿的小腿线条流畅,脚下踩着高木屐。 髭切金眸亮晶晶的:“不错吧?虽然不是您喜欢的模样,但是比起以前也好了许多呢。” 审神者抽了下嘴角:“一个圣杯的力量,你就拿来祓褉。” 髭切眨了眨眼,无辜地辩解道:“您没有感受到我给您送去的力量吗?祓褉只用了大约一半而已,其余的力量我都许愿给您了。” 审神者似乎笑了下:“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这种清醒的感觉真是久违了。”髭切感慨道,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清醒,身体轻盈有力,不只是回到了从前的巅峰,甚至还更进一步。 现在的他,在经历了武神的一面和祸津神的一面后,状态反倒更加接近高天原上的本尊,也就是真正的神明。 -- 第175页 也正因为彻底清醒了……髭切轻叹一声,面上重新露出微笑,对审神者说:“那个赌约,您的愿望我知道了。” 审神者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噢?” 髭切收敛笑意,慢慢深吸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中已带上无形的规则:“我,髭切,以付丧神神位发誓,我将会忘记我主的真名,并永远不再记起。” 话音未落,审神者已经感受到了誓约的力量,不由愣住。 髭切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轻声道:“抱歉,这是我早该做的。” 他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审神者动了下嘴角,问道:“……那神婚呢?” 髭切嘴角翘起,露出小巧的虎牙,茶金色的眸子灿若星辰:“原来您已经知道啦,嘛~当然全看您的意愿。” 审神者挑了下眉梢,没有回答。 她回头看了看残余的空间,然后对髭切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剧烈的空间震动,时之政府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她看着髭切,视线在他完美无瑕的脸上扫过:“你祓褉过后倒方便与时之政府交流,到时候无论是灵术的检测还是审问,把实情告诉他们吧。拜托你了。” “那您……?”髭切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凝滞,他迅速上前半步,伸手去触碰审神者的手。 那只比他小一圈的手轻易的被他双手捧起,轻且冰冷,早就没了温度。 审神者叹了口气:“别动了,‘她’早就死了,只是我在强行操纵而已。” 髭切握着审神者的手,盯着她道:“再找后勤司制作一具身体就好,两三天后您就能跑能跳了。” 审神者神色平淡,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道:“本丸中的刀剑,我和幻姬、英已经互相约定好了,他们会代我照顾的,当然想另觅新主也行。 髭切嘴唇微微颤抖,唇角勉强勾起:“您不如自己来照顾,每次都这样做决定……您也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点点金色粒子从审神者身上飘出,消失在空气中,审神者目光异常平静,声音却微弱了下去:“抱歉,何况事不过三,这才第二次而已,请他们原谅我吧。” 她也有属于她自己的愿望,好不容易得到了实现愿望的办法,她总得试一试。 髭切还想说什么,审神者打断了他的话,双眼疲惫闭阖,从唇中吐出的只剩微微气音:“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刀,你还不是一样……总是在那里自说自话,又是真名,又是神婚……” “不……!等等!”大量金色粒子从审神者体内涌出,髭切再忍不住,伸手想阻拦她的离去,可薄纱般的灵子却从指缝间溜走了,像一阵暖风拂过他的脸颊,什么都没抓住。 ——你后悔发誓了吗? 髭切突然怔住,没等他的心音给出答案,最后一缕灵子已经穿过他的胸口,隐没在虚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髭切(眼神死:你说我后悔了吗?? 目前为止相当于上部完了,接下来是轻松现世pa,修罗场有,综小排球、某戴发卡的超能力者(考哥.jpg、某运动服神明等~ 解释一下婶到目前为止的能力:身为审神者所以拥有仅对包括神在内的非人生物管用的真名识破和对神性加成,属于婶自己的宝具有两个,一个就是审判神明(包括了承认存在、剥夺权能、否定驱逐等一系列用法,但不能用来增加权能,比如增加死性或不死性),第二个是对不死专用,来自于婶前后宰了三个不死,可惜宝具的本身今后估计以后没机会出现了(汗 然后是时间线:因为婶代替安娜干掉了戈耳工,所以安娜存活、牛肉丸存活(来自我的私心,真不舍得她们啊),闪借给婶的ea真的是借,因为他当时不能用也用不着(他魔力不足,而且为了世界发展他必须死;提妈不被赋予死性不会死,ea在地面上怼提妈只会破坏乌鲁克),婶拿到后用一次就没,然后自己回旺财里落灰。 总之不必细究,就当我魔改叭。) 许多小天使问到cp,emmmmm……其实小天使们如果还记得我入v前的文案,配角栏上已经把可能性由大到小排列了……只是入v后编编不给在配角栏中出现非原创角色的名字,所以…… 也就是说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是阿尼甲啦,其他角色开放性结局也会好好写出来的。想看一期尼的可以去看看我的预收文(是的我又来求预收了 放飞少女心的小甜甜甜饼,第一个故事就是一期尼vs婶,《寝当番有何难》,请小天使们多多关照啦~ 第60章 本尊 本丸里, 初夏的风带来丝丝热意。 歌仙兼定在榻榻米上铺开大张宣纸,毛笔吸满浓墨, 心里已打好腹稿。 正要下笔,一阵风从敞开的格栅门间吹进和室,毛笔悬在半空, 一滴墨水啪嗒滴在白纸上,晕染开来。 歌仙兼定颤抖着放下笔, 抬头看向檐外的天空。 “这种感觉是……“ 在主人消失的瞬间,刀剑男子们无论是在出阵还是在内番,都心有所感, 冥冥之中某种联系被切断了。 第二次感受到这种空虚感的刀剑男子们匆匆赶回本丸,迎接他们的却是时之政府派来的狐之助。 “看来你们都已有所感觉……你们的主人,A组4号审神者, 已于半小时前被确认死亡。“ -- 第176页 长谷部从时空祭坛中匆匆跑出来, 对面本丸大门处围着一群刀剑男子, 他拨开前面的刃,刚看见中间的狐之助就听见这句结论。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我们的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长谷部激动道,脖颈上青筋暴突。 “冷静点长谷部!”歌仙兼定出列一步, 硬是将长谷部摁了回去。 他压抑着心中的感情, 盯着狐之助说:“对时之政府来说, 死亡并不是终点, 你们肯定有办法把主人重新找回来。主人不久前才换过一具身体,前后都没超过五天。” 时之政府派来的狐之助比他们本丸的狐之助更加年老,耳朵上橘红的毛发都泛白了。它瞟了歌仙兼定一眼, 开口道:“确实如此。不过目前时之政府确认有一位议员大人与你们的主人同时死亡,在议会做出决定前,观测司是不会行动的。” 一期一振疑惑道:“议员?你是什么意思?” 狐之助:“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长谷部暴躁道:“打捞灵魂分秒必争,失去躯壳的灵魂无法在虚空中存活,要是晚了……” 狐之助抬高声音:“时之政府的大人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请相信我,现在时之政府内部正处于混乱之中,否则也不是我来跟你交流了,请大家耐心等待。” 一振薄绿发色的太刀忍不住道:“那我兄长呢?他与主人同时出阵,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狐之助:“髭切殿现在正在时之政府接受审问,他是目击者之一。” “目击者……” 刀剑男子中又是一阵争执私语,三日月宗近拍着膝丸的肩膀将失了冷静的太刀拉回来。 歌仙兼定沉声道:“不知可否让我或长谷部去时之政府旁听?事关我们的主人和同伴,这点权利我们还是有的吧?” 狐之助蹲在原地安静了几秒,通过式神之间的联系询问时之政府的狐之助,一会儿后才回答道:“可以。不过长谷部大人的情绪不够稳定,您可以带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两位大人跟随我去时之政府。” 长谷部喉中发出一声低吼,懊恼极了。 三日月宗近从人群中走出来,与一期一振并排站在歌仙兼定身边,他和一期一振身上的出阵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 长谷部咬紧牙关:“拜托你们了!” 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狐之助甩了下尾巴,补充道:“我的某位同僚让我提醒你们,关于A组4号审神者和13号议员的决议会,由23世纪现世政府派来的检察官主持进行。检察官会做出公正的判决,不会偏袒世家。” “谢谢你。”三日月宗近微笑道:“不知这位检察官的名讳是?” 狐之助看了他一眼,道:“同僚说检察官与你们的主人是同组,A组3号审神者,英。” …… 时之政府,可容纳百人的环形会议室内,议员席位上的空缺被一位戴着黑色面罩的年轻人占据。 “以上就是前13号议员、与A组4号审神者死前的经过。监管司对前13号议员的空间遗迹的检测报告,我也一同发到了各位的终端上。看过报告后,想必大家对A组4号审神者杀死前13号议员是否有罪这一点,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旁听席上,一位阴阳师打扮的男人开口道:“检察官大人,时之政府内部对于举报危害世界稳定的同僚有着详细规定,审神者4号应该做的是将证据提交给监管司,由监管司统一处理,而不是对犯人动私刑。” 他神色阴霾:“在通知时之政府前杀人,这更像是因为私怨而……” “私怨?私刑?”不等检察官开口,旁听席上一道女声响起:“不知审神者4号与前13号议员有怎样的私怨,以至于她不顾性命都要动私刑?” 阴阳师打扮的男人卡了一下:“这,这,前段时间,审神者4号杀了13号议员的侄子,两人之间肯定有仇!审神者4号为了斩草除根……” 幻姬笑了笑:“侄子?我怎么记得,勾结溯行军的事败露后,说审神者2号早已被逐出家族断绝关系的,也是前13号议员?” 男人哑口无言。 主位上,带着面罩眉目疏朗的年轻人,点头道:“那么,有关私怨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审神者4号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 观测司的席位上站起一人:“审神者4号死后,我们的观测数据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新数据中多出了数个本已灭亡的世界,个别已观测到光带的世界,毁灭进程停止,历史正常发展。此外包括主世界在内,有三个世界产生了将近5%的偏差。数值不大,但毫无疑问,历史被改变了。” 议员席上有人道:“有证据表明历史被改变也是审神者4号杀死前13号导致的吗?” 观测司的人回答道:“没有。” 监管司的席位上也有人站起来道:“审神者4号已于当日早些时候往我们部门递交了一份证据,现在发给在座各位。刚才我的同僚已到证据中提到的废弃本丸查看,证实了证据的真实性。” 检察官快速浏览过资料后,道:“也就是说,前13号议员同时还犯下了杀害审神者、豢养堕刀、对已审判的囚犯使用私刑等罪。” 议员席上又有人举手道:“个人认为,A组4号审神者的行为虽然鲁莽,但也正是她的积极行动,及时阻止了多个世界走向毁灭。如果等监管司下达对前13号的捕捉任务,最快也要等到三天后了吧?更别提还会产生额外的经费或人员损失。” -- 第177页 “嗯,我明白了。”检察官回答道,“现在看来,未有证据表明是审神者4号导致了历史偏差,其行为虽然给我们免去许多麻烦,但终究违反了时之政府的规定。” 坐席上一片安静,几个穿着颇有古风的人面露不甘,却没有开口。 五秒后,检察官继续道:“那么,我开始发表对审神者4号的判决:首先,对于她杀死前议员这点议会不予追究,同时也不对其进行额外的奖励。考虑到有审神者经历的灵魂,转世后可能会对正常的历史发展造成影响,我们还需把审神者4号的灵魂收回时之政府。当然,新战场的开扩也离不开这位A组成员。” 检察官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睛扫视过整个会场:“现在,有异议的可以提出来了。” …… “谢谢您!” “非常感谢!” 决议会结束,英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几振刀剑男子围住。 “请不要谢我。”英叹了口气:“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把人找回来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幻姬从英的背后走了出来:“你们也知道,上次她之所以能回去得那么快,多亏了其他世界召唤了她的同时还召唤了髭切。而这一次,她的灵魂去了哪是未知的。再加上现在观测司还在调整偏差、重新收集数据,打捞4号需要花的时间只会更多。” 此话一出,刀剑男子们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人死后及时打捞灵魂的重要性。 两位审神者身后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髭切安静地跟在最后面,完全没有要跟同僚会合的意思。 英对幻姬小声道:“其实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有真名的话……” 幻姬蹙眉道:“有了真名就有了‘条件’,可是真名这东西连接引司都不记录……” 英扫了眼身旁的刀剑男子们:“也是为了避免……” “您是说……真名?” 在他们身后,髭切忽然开口道,自从审问结束后,他就显得异常沉默,几乎跟不存在一样。 被他的话惊动,刀剑男子们和两位审神者同时看向髭切,幻姬目光锐利:“你知道她的真名?” 三日月宗近看着髭切的目光中有审视的意味在,一期一振和歌仙兼定更是震惊,后者几乎要当场拔出刀来:“髭切你……!” 髭切轻轻扯了下嘴角,神情无奈又迷茫:“我曾经知道,可是我忘了。” 歌仙兼定张大了嘴,伸手就要去揪髭切的领子:“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一期一振拉住歌仙,看向髭切的目光冰冷:“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怎么证明你没有神隐她?” 髭切目光淡淡:“我用我的神位发了誓,永世不会忆起她的名字。” 眼看两位付丧神还要继续质问,英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相信髭切殿不会拿真名来开玩笑。” 歌仙兼定难掩焦急:“可是……” 幻姬开口道:“先冷静一下。髭切曾经知道她的真名就好办了,再加上有关真名的誓约,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建立起足够强大的联系。虽然不能达成召唤的条件,但我们可以试着把召唤的阵法改为定位的阵法,这样也能缩小观测范围。” 歌仙兼定追问道:“真的可以吗?您的意思是,这样可以很快找到主人把她带回来吗?” 幻姬神色有几分凝重:“我不敢保证速度,能把范围缩小的一两个世界就不错了,她很可能已经转世。” 她看向髭切,语气郑重:“你也知道,召唤需要媒介。这一次召唤,或者说定位,由于你不记得她的真名,所以我们需要你既作为媒介也作定位时指引的能量。通过你和她之间的联系,找到她目前所处的世界,能量越大,范围就缩得越小。也就是说……” “我这个分灵会消失。”髭切神色平静:“没关系,就用我吧。” 一期一振和三日月宗近都是一怔,歌仙兼定却直接问道:“你确定?” 髭切无奈一笑:“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的是你们,你们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简单一句话定了自己的生死。 “那我和英现在去观测司准备定位需要的阵法。”幻姬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最后说几句话吧,一小时内来观测司找我。” 髭切点点头:“明白。” 两位审神者走后,三日月宗近缓缓开口道:“髭切殿,我们一起回本丸一趟吧,见见膝丸殿。” 髭切微微摇头:“我不过是一振刀而已,再锻就回来了。” 一期一振眉头轻蹙:“可再锻的分灵不会有现在的记忆。” 髭切叹了口气:“就算不用我去定位,给主人造成了那么多麻烦,我原本也打算去跳刀解池的。能以这种原因回归本灵也不错,多少能将功折罪。” 他扬起一抹微笑道:“我唯一的请求是,等她回到本丸后,请她再锻一振我吧,哪怕向时之政府要求一振纯白的我也好。相信‘他’不会再令她失望了。” 三日月宗近隐约感到不对,眼前这振太刀前不久还闹出一堆事来,又是真名又是神婚,怎么现在忽然这么爽快地表示放弃? 这么想着,三日月宗近问道:“髭切殿,你曾经对主人抱有爱恋之情,为什么现在……?” 三日月宗近的话令歌仙兼定和一期一振也想到了这点,他们同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髭切,而后者却打破了脸上一直保持着的淡定,露出失落的神情,甚至惨然一笑:“是啊,谁让时之政府把我们的外表设定为男性呢?” -- 第178页 “……你说什么?” 髭切对面三位付丧神同时一愣,只见他右手捂着心口,语气沉重道:“还听不明白吗?主人她喜欢的是女孩子啊!像我这样污浊的男性躯体,她又怎么愿意靠近呢?” “…………” 三日月宗近半阖的眼睛完全瞪大,作为本丸中最新潮的老年刃,张口吐出个英语词:“……Lesbin?” 其他两位付丧神猛然转头看他:“???” 眼前的同僚们都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髭切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显得温和又忧郁:“总之就是这样,唉……原来爱是分性别的,我终究明白了这点。” 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歌仙兼定:“…………” 髭切又是一声轻叹:“主人被召唤回来后,请你们继续照顾好她。也请转告未来的我:一定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歌仙兼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伸手拍了拍髭切的肩膀:“这真是,嗯……令人意外。不过既然是主人的选择,呃……总之多谢你了。” 髭切再次忧虑又深沉地长叹口气,视线扫过若有所思的三日月宗近和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一期一振,好不容易才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我能帮得上忙就好,唉……先走一步了。” …… ——先走一步。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青年靠坐在廊柱下打瞌睡,一条长腿屈起,一条伸直,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为他镀上一层绒光,奶油金的卷发在阳光下反射出柔软浅淡的光泽。 梦境褪去,他慢慢睁开眼睛,纤长微翘的睫羽扑扇着,仿佛蝴蝶阵翅。 “倒是个好梦……”他喃喃道,坐起身,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神宫,永不凋谢的樱花在院中盛放,身穿巫女服或神官服饰的神器动作轻缓地扫去落花,保持宫殿的整洁,一如十年前、百年前一样,美丽平和,却也无趣。 髭切站起身,慢慢伸了个懒腰,脊骨发出声轻轻的咯嗒响,然后顺手拿起随意仍在一旁的烟色太刀,向殿外走去。 有神器惊讶道:“等等付丧神大人,您要去哪?” 髭切停下脚步想了想,道:“就跟神主说,上次说的除妖,我答应了。” 神器惊讶万分:“诶……” 眼前这位付丧神,十几年间被神主催了数次都懒得动身,怎么今天忽然主动要去除妖了? 髭切可不管天神的神器在想什么,下高天原时,他循着灵魂深处那点微弱联系,放松身体放空思想,再睁眼时已来到一处神社内。 天空中正下着小雪,神社内的巫女正赶着把地面上的积雪扫至道路两旁。 许多人乘着清晨微冷的阳光走入神社,往往是一家人一起,有些是朋友结伴而行,又或是情侣手牵着手一起来参拜。 往钱箱中投入钱币,摇铃,双手合十,许愿。完成这一套简单的动作后,人们带着轻松幸福的笑容离去,期待着愿望的实现。 髭切在神社内随意地转了转,人们经过他身边时都自觉地让开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狩衣、与现代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看来是新年啊……”髭切轻轻道,他站在神棚的正前方,望着神社的入口。有巫女打扮的神器来向他有何吩咐,都被他挥退。 他等的人很快来了。 那是个四口之家,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妻,带着两个子女。 哥哥看起来已经成年了,身高出众。妹妹还是高中的年纪,微卷的黑发被梳成高马尾扎在脑后。不像许多来参拜的女孩会穿上精致美丽的浴衣,她简单地穿着身黑色运动装,脚下蹬着球鞋,打扮闲适。 “今年想许什么愿望呀?” “嗯……感觉没有什么愿望需要神来实现。理绘有吗?” 被哥哥叫到名字,理绘随意地看了眼神棚,被她扫过的髭切一瞬间产生了种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的错觉。 理绘开口道:“我也没有什么愿望。” “哎呀,理绘酱今年不是很快要参加春高了吗? 少女耸了耸肩:“是的,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神明也不好插手吧?要是我求了神对手也求了神,那么神明应该帮哪边呢?“ 闻言,髭切忍不住轻笑出声,他面前的少女似有所感的,朝他方向看了一眼。 髭切饶有兴致地等她发现自己,少女却又把视线转了回去,继续道:“嘛,总之就是这样,比赛我自己会努力的。” 一家四口随着人流走到神棚前,先是父母去参拜,然后是两个孩子。 “来了还是拜一下吧,也是种礼貌啦。” 兄妹俩往前走去,哥哥只双手合十,象征地拜了拜就走了。 妹妹在哥哥拜完后上前,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极其普通的淡蓝色小包,然后从里面拿了张万元大钞出来,毫不犹豫地扔进钱箱里。 髭切不由挑了下眉,1万元,这通常不是会被拿来作香油钱的数额吧? 少女给了香油钱,再摇摇铃,双手合十拜了拜。 作为被供奉在天满宫的一份子,髭切感知得非常清楚,眼前的少女的确给了大额香油钱,却没有许下任何愿望。 少女走下神棚,迎面就是哥哥玩味的神情,她翻了个白眼:“只是感觉神社后面的建筑很破旧,当捐点钱给他们修缮神社。” -- 第179页 “理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明明还想给自己买双新鞋吧?”哥哥哈哈笑着伸手去揉少女的脑袋,被后者嫌弃地挥开。 有趣……髭切金眸亮起,在一家四口离开时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没找错,不说长相,连灵魂散发出的波动都一样,肯定就是他那个奇特的分灵的主人。 反正闲着也无聊,那就去看看吧,我会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尼甲在走之前毫无同僚情地坑了大家一把。) 不过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嘿嘿嘿 ps,解释一下,婶这次其实不是死了,而是向自己也向多个世界许愿,令自己的世界能继续存在下去,当然一不小心牵扯到了某些世界…… 第61章 灵异? 身着白色狩衣的青年立在电线杆上, 手中太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收刀还鞘。 在他面前, 一只人类看不见的巨型螃蟹被恶趣味地斩下八条腿,再一刀开盖,炸成白色烟花后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呼——这就是今天的工作量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夜空中乌云堆积,小雪慢悠悠地下着。 白衣太刀脚步轻快, 领口和袖摆上以金线纹绣的笹龙胆纹在路灯下一闪一闪,他挎着刀旁若无人地走在街道中央,身旁行色匆匆的路人却对他视若无睹。 “嗯……我记得好像在这儿?” 髭切顺着一排一户建, 一家家慢慢找过去,在一家挂着“黑尾”的院门前停下。 院子里,一个少女就着落地窗透出的灯光练习垫球接球。雪花已在她黑色长袖上积了薄薄一层, 呼气时口鼻边飘出茫茫白雾。 先伸直手臂下手垫球, 再抬手举过头顶上手接球, 黄蓝相间的排球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髭切眼睛一亮:“果然是这里。” “理绘——”屋子里传来喊声,妈妈叫着女儿的名字:“有布丁吃哦,先休息一下吧。” 少女没有停下练习, 继续仰着头接球:“等一下, 我待会儿去吃。” “哈哈哈, 自从你哥哥上了大学, 我们院子里玩球的也换了个人。”爸爸笑道,“十年咯,连正月都在练习, 周围的邻居都把这当作传统啦。” 妈妈无奈道:“先吃了再去练嘛,离比赛还有一个多月呢。” 少女双眼紧盯着半空中的球,接下再推出去:“只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拉开玻璃门,拿手中着杯布丁,靠在门边半阖着眼懒洋洋道:“害,她不会吃的,再胖一点,扣球的时候就跳不起来咯。” 少女猛地扭头,对自己亲哥怒目而视:“你才胖!你才跳不起来!” 她刚喊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头上还有颗球要接,晚了球就要掉脸上了! 少女连忙抬手去接,可球已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往鼻梁上砸落……毫厘之间,黄蓝相间的排球突然往右偏了几分,仿佛被人轻轻拍了一掌,啪嗒掉落在地。 少女愣了,她哥吃完一口布丁,抬眼就看见她呆滞的表情,噗地笑出声:“你的上手接球终于烂到连自己的球都接不住的地步了吗?” 少女:“…………” 她捡起球就往她哥那张欠揍的脸上摔去:“谁让你在边上说话!” 他哥抬手轻松接住,挑眉道:“难道你比赛的时候还不许别人出声了?” “啊啊啊啊——!” “哟嚯,气势不错,可根本跳不起来嘛,果然胖了。” “你才跳不起来!我的摸高可是三米!” “哼哼,你哥我的摸高有三米五哦。” “滚!” 两位家长在客厅里喊道:“不要打架!都多少岁了,好好相处啊!” “谁要和这个小胖子/讨厌鬼好好相处!” 第无数次完败她哥手中,少女抱着球怒气冲冲地上楼回房,把球往书桌下一扔,自己呈大字型倒在床上。 “啊啊啊气死我了!”少女把被子当成她哥,狠狠一拳捶下,“绝对要进四强!不,要拿冠军!打给你看!” 发完火,少女深呼吸几次,慢慢冷静下来。 她哥虽然欠揍,但毕竟比她多玩了三年排球,最擅长各种角度刁钻的救球,高中时甚至还打进过国赛,说的也有道理。比起发球和扣球,她的接球确实是一块短板。 床边,刚才被她扔进桌下的排球滴溜溜地滚了回来。少女一坐而起,捡起球转了两圈,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饿了。 运动量大就这点不好,容易饿……所以她才打算把布丁留作宵夜的嘛! 想到布丁就想到她哥那句“胖”,少女气哼哼地下床,心道胖又怎么样,比赛时跳得最高还是自己! 她及拉着拖鞋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正想抬步出去,余光看见门口地毯上放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杯布丁,上面还贴心地备好了勺子。 少女弯腰拿起布丁杯,站在门口疑惑看了看两边走廊。 爸爸妈妈还在一楼看电视,要是给她布丁的话会直接敲门,那家里会不声不响地把布丁放在她门口的人就只有……她看向房门右边,那是她哥的房间,此时房门半掩着,里面还传出比赛一类的视频声。 不是吧……少女看着手里的布丁陷入困惑,她哥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居然还会偷偷放布丁在她门口?这种“无声的道歉”的感觉是什么鬼?! -- 第180页 从小跟亲哥打到大的少女被肉麻得打了个寒战,两指捏着布丁杯远离自己,脸上难免露出几分嫌弃。 她哥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吧,比起拿布丁道歉,他是偷吃了自己那份布丁还要嫌少的标准混蛋! 正想着,一个人影突然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她哥,黑尾铁朗看到她手中的布丁眼前一亮,自动自觉地把她脸上的嫌弃理解为不想吃布丁:“嚯?不想吃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干掉它好了。” 黑尾理绘:“……啊?” 黑尾铁朗迈开长腿,轻轻松松地从她手中掠走布丁杯,闪身进房,关门时顺手把勺子叼在口中,朝他妹晃了晃手中的布丁,笑出一口白牙:“谢啦~” 房门咔哒关上,两秒后,门外他妹暴躁的声音响起:“把布丁还给我——!!!谁说要给你吃了!” 屋外还下着小雪,髭切双手叉腰站在院中,仰头看向二楼争吵声传来的方向,慢慢呼出口白气。 “真是热闹啊。唉……明明是我帮忙拿的布丁。”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他似有所感,仰头望向夜空,一只妖怪的尾巴正从天边游过。 “又时化了……”髭切苦恼地摩挲了下腰间本体,抬步向外走去:“别擅自给我增加工作量好吗?” 他步子轻盈地跃上墙头、房顶,不紧不慢地追在妖怪尾巴后面。 “啊说起来,她不胖吧,人类的审美真奇怪。” 即使只是千百个分灵中的一个,回想起来时,仿佛是用这双眼亲眼见过、用双手亲手抱过一般,能清楚忆起她纤细但有力的手臂、优美的脖颈线条、和衣领上露出的小段锁骨,还有抱在怀中时的温暖感。 髭切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发烫。 “……这也是分灵的记忆?” 等除掉趁夜晚作乱的妖怪,再寻回少女家时,时间已过了午夜,整条街上只有路灯还亮着,几乎所有人家都已经沉入梦乡。 髭切停在少女卧室窗前的树上,对面窗户里的窗帘拉得连条缝都没有。 嘛……要是神明想进去,除非设了结界,否则再厚的遮挡都没用。 髭切想了想,安安静静地跳下树,准备回神社休息。 倒不是他不想进去,神明可是没有是非善恶可言的,只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要是敢进去,将面对的场面绝对比黄泉中敢胆在伊邪那美面前转身逃跑的伊邪那岐还要恐怖。 “奇怪……”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髭切喃喃自语道:“她应该是没有记忆的吧?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为什么我还有这种预感?” “而且真的好奇怪……” 他又伸手抚了下胸口,明明只是看着她,哪怕对方看不见自己,他都会觉得有趣、想要继续看下去。作为神明,明明直接神隐就好了,可他却完全升不起这种念头来。 “还有……神婚?” 髭切回到神社,想到自己的分灵曾经的打算,站在神社外若有所思。 他想象她换下巫女服,穿上纯白的白无垢搭配角隐,静立在鸟居下,神社的神官和巫女在她身后举着红伞。背景里的神社主要由黑金两色构成,显得沉重肃穆,而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伞檐的樱花很好的中和了这一点。 她微微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薄唇被涂上殷红的口脂,唇角勾起,开口道:“…………” “哦呀……!” 髭切瞪大了眼,这次切实感受到手底下自己的心脏不同以往的快速鼓动。 “这……真的只是记忆吗?” …… 短暂的寒假过后,道旁的积雪还没化,学生们又要上学了。 “理绘酱~~~!” “黑尾桑。” 两个留着短发的女生远远地朝黑尾理绘招手,一路小跑来到她面前。 黑尾理绘也挥了挥手:“北原、谷泽,新年好。” 北原奈美和谷泽由希,她队里的自由人和二传,都是二年级生,后者还是她的同班同学。 北原奈美笑嘻嘻道:“新年好呀~” 她一手揽着谷泽一手揽上理绘的肩膀:“今天的理绘酱怎么感觉没什么精神?难道说跟我一样在年初就把压岁钱花完了?” 理绘叹了口气:“……确实花完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谷泽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是因为你哥?” 理绘张了张嘴:“……部分是因为他。” 她与自己哥哥互相不对付这事,两个队友都很清楚。 北原哀叹道:“啊啊~明明那么帅的说,为什么理绘酱和欧尼桑关系就是不好呢?” 理绘满头黑线:“喂欧尼桑是什么鬼啊?” 谷泽从北原身后绕到她身边,小声道:“圣诞节时那个热播剧‘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她看了之后就有了很多幻想。” 理绘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什、什么鬼来的……” “嘛,都是独生子女的妄想。我哥跟我抢Switch的时候可没有半点兄妹情。”谷泽耸肩道:“当然,我抢他的漫画时也是。” 同样深受哥害的理绘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谷泽挑眉道:“所以呢?既然不完全是因为你哥,那还有什么能让你一路黑着个脸?上次友谊赛输了都没见你这个样子。” 理绘纠结了下:“那个……谷泽你不是喜欢看灵异漫画吗?” -- 第181页 谷泽眼中冒出精光:“是的,你终于也有兴趣了?来来来推荐你看伊藤润……” “不是啦!”理绘无奈道:“是这样的,最近总感觉周围有些奇怪……” 一听这个开口,两个队友都来了兴致:“哦——?” 理绘继续道:“前两天在家里练接球,我中途走神了,球本该掉在脸上的,结果它自己往边上移了一点,掉在地上。真的是它自己往边上移了,半空中我看得很清楚,没有东西碰它!” 谷泽想了想:“或许是被风吹偏了?” 理绘:“不,有风的话我也感觉得到。而且这还不是唯一一件事。” 她神色纠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布丁,偏偏家里人谁都没有给布丁我……还有昨天天晴了一会儿,我把鞋子拿出阳台透气,自己出门打球,不知不觉下雪了,我赶紧跑回去收鞋子,结果发现鞋子已经被放回阳台内,而阳台玻璃门还好好地关着。” “噢——!” 两个队友互相对视一眼,北原抢先道:“一定是来自欧尼桑的关爱!” 理绘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谷泽眯了眯眼:“如果你没记错,这听起来比较像上次那小子说的守护灵啊。” 北原恍然大悟:“对!守护灵也会帮忙干这些的,就跟龙宫小僧一样!” “蛤——?”理绘拖长了声音,嫌弃道:“上次那个外校的就是个神棍吧。他说了一圈守护灵,结果大家什么都没看见,反而看见他偷我们的运动服!” 这说的是鸟束零太,隔壁PK高中的二年级生,不知从哪里买到了她们学校的校服,以打杂的名义混进排球部,满口“帮你看看守护灵”、“灵能力者”、“有什么内衣,啊不,有什么运动服要洗的吗我来洗”。 总之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偏偏眼神干净清澈得就像寺庙里的神泉,所以才骗过了她们。 北原一脸失望道:“真的不是欧尼桑或者守护灵吗?多浪漫啊……” 谷泽摸了摸下巴:“这样一来,岂不是只能往犯罪方面想了?” 理绘烦恼道:“我也不想,要是跟爸爸妈妈说,他们肯定会认为是我哥干的。” 谷泽提议道:“要不你自己在房间里装个摄像头?能把视监控视频实时传到你手机上那种。” 理绘满心沉重:“也只能这样了。” …… 作为传说中的守护灵和潜在的痴汉犯罪者,髭切正勤勤恳恳地完成今天份的斩妖工作。 “除妖治鬼,嘛……毕竟都是武家的职责。把我一个武家刀供奉在学问之神的神社里,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 等清理完市区里飘荡的大妖,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髭切循着灵魂深处的联系,一路走电线杆和房顶,脚步轻快地来到某个高中。 放学时间刚过,学生们零零散散地从校门里走出来。许多社团都抓紧了开学第一天联络感情,并定下整个学期的活动计划。 女子排球部也一样,不过她们的活动要耗体里得多。 “北原!刚才那一球要鱼跃去接!” “是~” “谷泽,给球还可以再高点,黑尾能扣到。” “明白。” 女教练让队员们三对三打比赛,两个三年级带一个二年级的自由人北原奈美,对黑尾理绘和谷泽由希加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另外还有一组后备队员也在打,从放学时间开始到现在,中间无论胜负都没得休息,极其耗体力。 女教练喝道:“满打满算,离春高只有40天了。都给我动起来!别等到了东京才后悔今天没好好练!” 队员们在零度左右的冬天累得大汗淋漓:“是——!” 某白衣太刀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二楼栏杆上晃荡。 “佐川君,”谷泽叫住三人组里唯一的一年级生:“不要有太大压力,能接住学姐的扣球就很不错了,接下来交给我。” 她对场外比了个手势,笑道:“你也知道黑尾桑的接球靠不住。” 一年级生佐川清奈是队里除了理绘外唯二留了长发的队员,她偷偷看了眼正在场外擦汗的理绘,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哪里,黑尾前辈很厉害的,我差远了……” 坐在二楼的髭切看了看这位莫名害羞的少女,再扭头看看场外的理绘,注意到她汗湿后衣物开始贴在身上,勾勒出在同龄人中实属傲人的曲线,还有当她仰头喝水时被衣服绷出的肋侧紧收的腰线…… 髭切自己也呼吸慢了半拍,来回看看理绘和她队友,啧道:“喜不喜欢女孩子还不清楚,但反过来是真的啊。” 理绘什么都没听见,她又喝了口水,跳两下放松肌肉后赶紧回场上继续。 刚摆出准备姿势,理绘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好饿。” 谷泽笑道:“打了快两小时了吧,当然要饿了。” 佐川小小声道:“如果前辈不介意,我这里有中午买的芝士面包……” 对面北原已经开始发球了,她一巴掌将球拍出,同时喊道:“理绘酱你中午可是吃了大碗双份的猪排饭啊!最近也吃得太多了吧?” 佐川紧张地把球接下:“吃,吃得多才有力气嘛……” “是的呢!”谷泽抬手将球高高传至网边,“黑尾桑!” 拦网的两位三年级学姐也漏出几声轻笑,队长开玩笑道:“总之我们的4号用不着担心身材走样啦~” -- 第182页 理绘在半空中把球重重扣下,黑着脸道:“你们话太多了!还有学姐,你怎么也跟她们一起闹啊。” 考虑到未成年人独自走夜路不安全,教练在黄昏前叫停,提醒了几句后就放她们回家。 出校门前,佐川微红着脸贡献出自己的芝士面包给理绘,旁边谷泽看了眼面包被保存得异常完好的包装,挑眉道:“佐川君也喜欢吃芝士吗?我还以为队里只有黑尾桑喜欢。” 佐川立刻从脸颊直红到脖颈,慌乱道:“诶?是这样吗?我,我现在才知道!中午只是买多了而已!” 谷泽一脸果然如此。 理绘没在意那么多,接过面包道:“谢了,明天午饭一起去饭堂吃吧,我请你。” 佐川一手捂上胸口,幸福来得太突然,心脏差点没承受住:“好,好的……谢谢前辈!” 在校门口分开,接下来同级的三人还要一起走段路。 北原倒退着走路,面对两位队友好奇道:“理绘酱,怎么感觉佐川酱好像很喜欢你啊?上次还看到她把你的ins全部点了个赞。” “唔,是吗?”理绘吃完面包,将空包装扔进垃圾桶,“我不常上ins。” 谷泽望天:“那个,其实附近就有便利店,吃关东煮很方便。” 两位队友看向她,一个兴奋道:“那我们去吃吧!”,另一个犹豫道:“可是我已经吃了面包了……” 谷泽:“…………” 她摘下眼镜,痛苦地捏捏鼻梁:“我为什么要和两个单细胞混在一起!” 于是三人又去买关东煮吃,从便利店门口分开,分别往三个方向回家。 理绘拎着装关东煮的小袋往家走,脸上表情有些烦闷。 未成年人该从哪买摄像头?不知道宠物商店里有没有宠物用监控可以买。可今年的压岁钱被她一口气全扔进神社的钱箱了,现在手头零花钱紧巴巴的,还不一定买得起。 “唉……”理绘长叹一声,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给香油钱啊,一进天满神社就打定主意要多给点香油钱,简直跟中了邪似的。 而且一想到中邪就想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她打了个寒战,思绪控制不住地往灵异上面跑,脑子里冒出了个诡异的猜测:自己该不会是从神社里招了什么妖怪鬼魅回家吧?! 要是髭切能听见理绘的心音,准笑眯眯地说:“不是鬼怪,是神明大人哦~” 他现在并不在理绘身边,而在一个离理绘有十几米远的拐角后,两个男生扒在拐角前偷看道路那边走过来的理绘,而髭切一脸好奇地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一个紫色头发的男生扒在拐角前偷窥理绘,而另一个粉红发色的男生冷漠着脸站在一边看着他偷窥。 偷窥的男生一边看一边小声道:“齐木桑怎么也来了啊?我会紧张的!” 被叫做齐木的男生根本没张口,声音却直接传到了周围人的脑子里:“你终于要把魔爪伸向外校女生了吗?” 男生不满道:“什么叫魔爪!” 他回过头来,眼神异常清澈,开口时声音圣洁得仿佛在唱佛经:“理绘酱是我的真命天女!” 齐木楠雄冷漠脸:“那你的真命天女还真多。” 鸟束零太义正言辞道:“自从得知理绘酱的罩杯是*+后我的真命天女就是理绘酱了!” 齐木楠雄:“…………”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还带着股冰冷杀气,鸟束零太抱紧自己紧张道:“齐木桑要杀我灭口??你说了不干涉我的!” 齐木楠雄皱了皱眉,这股杀气不是他放的:“我会看着你,要告白就赶紧去吧。” 鸟束零太咬咬牙:“那好吧!机会难得就让你看看我的新能力——通灵术!” 已经在用拇指摩挲刀镡的髭切顿了下,若有所思。 通灵术,能让死者的灵魂依附到通灵者身上代替他行动,放在神明和巫女身上就是神降术。 鸟束零太不知从哪里捞出一个死灵,揽着他的肩膀自豪地介绍道:“这家伙是赖夜,生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头牌牛郎!见到女人就下手,脚踏48条船最后被女人刺死!” 一头黄发被称作花花公子的死灵却有些畏缩:“那个,鸟束啊,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点冷?” 鸟束零太拍拍死灵的肩膀:“害,都死了感觉不到冷的啦,错觉错觉~” 他转向齐木楠雄,自信道:“我要让他代替我,绝对能把理绘酱抱到手!”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神明要是知道有你这种弟子肯定会降下天罚吧。” 鸟束零太眨眨眼,一双眼睛清澈万分:“哈哈哈神明怎么可能对我降下天罚呢,毕竟我信的是佛祖呀~” 近在咫尺,某白衣神明微妙地勾起嘴角:天罚啊,说起来他还从没用过呢,不如今天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来,阿尼甲,你要神罚的是这个你呢?还是这个你呢?(考哥疯狂警告.jpg 好像有些小天使还没看明白婶被作为英灵召唤的原理,我再解释一下:婶是作为抑制力的代行者成为英灵的,这也是现代人成为英灵为数不多的方式。被迦勒底召唤一部分原因是磨磨头提供的血和载体,而迦勒底方希望召唤的是奶光或者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有名的源氏,圣遗物用了童子切,所以出来的是个灵基混杂的英灵。 -- 第183页 婶后面应该没有机会使用属于她自己的第二个宝具了(不过还要去迦勒底一趟,要不搞个活动嘿嘿嘿…… 另外小排球里,春高从1月8号开始,这里被我改到了2月,大家别在意 *** 垃圾作者最近沉迷刀剑乱舞音乐剧无法自拔,连大阪城都只肝到45,脑子里只剩爷爷的美背欧豆豆的肱二头肌大狐丸的腿腿腿和阿尼甲的甜甜笑……啊我没了 第62章 灵异!转学生 来到这个时代的现世, 髭切还是第一次遇见有通灵能力的人类。 不得不说,通灵附身其实是个很方便的能力, 古时多被用来让神明降下神谕或沟通死者与生人,结果现在居然被这小子拿来…… 髭切莫名地感到不爽,他稍微思索了下, 眼睛亮起,心中已有了计划。 “你想用牛郎去勾搭人家女生?”齐木楠雄已经麻木了:“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被牛郎骗的人。” 鸟束零太跃跃欲试道:“我怎么可能只准备一招呢?牛郎不行我再通灵一个32岁英年早逝的武打明星——是的!就是这位李小蝎!” 他向齐木楠雄挤了挤眼:“到时候就拜托齐木桑你去做一回恶人吧~我要英、雄、救、美~理绘酱在见识到我的英姿后一定会乖乖投入我的怀抱中的~” 齐木楠雄:“喂喂喂我可从没答应过这种事!” 鸟束零太却已经从拐角后跳了出去, 以Superhero Landing的帅气Pose屈膝半跪在理绘跟前,右手放在心口,抬头邪魅一笑:“感谢你的指名~” 理绘被眼前扑面而来的风尘气震得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名?!你是鸟束零太?” 鸟束零太上前一步, 左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朵野花,在用粉嫩的花瓣她脸侧轻抚过后收回至自己的唇边,眼神迷离道:“你真可爱……” 理绘眼神死:“……啊?” 鸟束零太却进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把她往道旁的围墙逼去, 然后“咚”的一手撑在她耳侧, 笑得像个从业多年的风俗业者:“在害羞吗?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理绘嘴角抽搐,不知为什么,这个场面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仅姿势是, 连眼前这家伙故意放柔的声音也是。 鸟束零太以手覆面, 不堪承受似的□□一声:“啊~~~糟了, 忍不住了!” 说完他双手撑在理绘身侧,过于普通的身高让他只能与她平视,然后用充满欲求与诱惑的语气道:“我能亲你吗?” 理绘冷漠脸:不行, 因为我的拳头也忍不住了。 她右手上还拎着一盒关东煮,只是因为不想浪费食物才没直接动手,现在看来…… “哦豁,这不是黑尾吗?” 理绘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那是三个青年男子,身上的花衬衫和手臂上的刺青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不良。 打头的青年在鸟束零太和理绘之间扫了几眼,怪笑道:“男人婆现在也找到男朋友了?没想到两年不见居然发育得这么好,早知道当年老子就……” “喂齐木桑!”比理绘先出声的居然是鸟束零太,他着急地拦在不良青年和理绘之间,压低了声音道:“那个齐木桑,剧本搞混啦,STOP——!小混混和英雄救美是牛郎之后的剧情!” 还站在拐角后的齐木楠雄:………… 他说了不会出手就不会出手,所以这三个混混并不是他的手笔。 理绘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弄得不耐烦起来,她把手中的关东煮往地上一放,再卸下书包,随手甩在墙边:“剧情?鸟束,这都是你叫来的人?” 鸟束零太干笑道:“不是的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小混混哈哈哈哈……” 他在心中疯狂叫道:齐木桑齐木桑齐木桑!你肯定听得见的吧,剧本错了啊!!! 齐木楠雄推推眼镜,声音直接传进鸟束零太脑中:现在不就是你叫李小蝎出来附身的最佳时机吗? 鸟束零太惨嚎道:我也想!可是李小蝎他不见了啊! “小混混?!你小子很有种啊??”不良青年脸色狰狞,手指节压得噼啪响:“黑尾,现在你哥可不在这里,老子倒要看看你着小男朋友能撑得住几拳!” 不良青年的拳头上还带着陈年伤疤,青筋和恶鬼纹身盘根错节,手臂有鸟束零太的两倍粗……鸟束零太腿一软,眼前发黑:完了完了,无命休矣……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耳边有一道轻柔的男音说:“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扰啊,让神明大人来救你吧,怎么样?” 鸟束零太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狩衣青年愣住了:“神明?” 只听见喀哒一声,随即是几拳痛击的声音,鸟束零太和狩衣青年同时扭头看去,在他愣神的时候,理绘已经绕过了他,正面迎向三个混混,然后—— 少女丝毫不在意自己裙下是否会走光,飞起一脚踹在混混的肚子上,手边已经有个混混被她揍倒在地,领头的混混正半跪在她脚下,左手手掌被她扣着向后往肩头反压下去,骨骼错位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理绘把手中痛得吱哇乱叫的混混甩开,脸上的冰冷一半是因为被挑衅,另一半是因为挑衅者好死不死地提到了她哥:“我哥不在还真是抱歉了!” 她重新抓住混混的衣领,生生把人拎了起来,阴森的表情看上去比混混胳膊上纹的恶鬼还恐怖:“不就是住院住多久的区别吗?他让你们住一个月,那我就把你们送进去三个月怎么样?还是干脆送你们入土算了?省得还要给医生护士们添麻烦,他们的时间可比你们这些活着就是浪费的家伙宝贵多了啊……” -- 第184页 混混:“……呜啊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 理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滚,吧!” 被放开的混混哭着跑了,边跌跌撞撞地还一边哭喊道:“明明是你先抢我们的球场的,为什么最后挨揍的还是我们啊——” 面对混混差点没哭出来的鸟束零太:“…………” 拐角后,齐木楠雄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和平安宁的生活,真好。 刚出场就被剥夺出场机会的髭切自言自语道:“原来不需要我啊……” 他遗憾万分,啧道:“这就是所谓的‘用来对付对女性心怀不轨的人的防身术’?还挺厉害嘛。” 理绘解决完小混混,回头看向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鸟束零太,皱眉道:“还以为你被赶出我们学校之后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没想到居然还敢回来,是想跟刚才那三个人下场一样吗?” 鸟束零太差点没被吓出鸡叫,此时他又听到那个穿着狩衣的死灵对自己说:“让我来帮你吧……” 几乎是他脑中刚冒出答应的念头的瞬间,掌控身体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理绘发现鸟束零太脸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又充满歉意的神情,双眼依旧清澈:“刚才真的很抱歉!” 理绘:“……啊?” 面前的男生站了起来,一脸真诚,声线轻软柔和:“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一时没有忍住,居然不顾理绘的意愿,做出这种事来。” 理绘目瞪口呆,眼前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鸟束零太还在继续,眼里皮卡皮卡地闪着光:“请原谅我吧!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其他的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唯独不想被你讨厌而已啊!” 理绘:“…………”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曾经也有某个人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语气说:毕竟活了千年…… 理绘撇开脑中思绪,面无表情道:“哈,你活了多长时间?不过区区十六七年而已,虽然短暂,但想必你已经被许多人讨厌过了吧,早该习惯了。” 被髭切的灵魂挤到脑海深处的鸟束零太也听到了这句话,汪的一声差点哭出来。 髭切的心情也有一点微妙,在他记忆中,曾经那位审神者可不会用如此直接的语气表达她对自己的厌恶。 髭切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理绘抬手制止道:“行了,你别说话了。之前你只是眼神清澈声音工口,但是现在,你的眼神加上那软绵绵的语气,令我生理性的无法接受。” 生、生理性的无法接受?! 髭切:“…………” 鸟束零太忽然感觉到身体里外来的灵魂走了,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鸟束零太愤而垂地:“可恶!看来这种来路不明的死灵不能相信!” 理绘见他短时间内第3次态度语气大变,半是惊讶半是嫌弃道:“你人格分裂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鸟束零太叫冤道:“这不是人格分裂,这是我的超能力!是灵能力!刚才那是让死者的灵魂附身在我身上! 理绘抽了抽嘴角,怜悯道:“醒醒吧,你已经高中二年纪了,不是国中二年级。” 鸟束零太:“…………” 于是他哭喊着齐木桑也跑了。 成功赶走回家路上的拦路者,理绘重新背好书包提上关东煮,望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 看来至少今天是没时间去买摄像头了。 她不得不承认,刚才鸟束零太说这是灵能力的时候,她确实有一点点心动,想让鸟束零太用这个能力帮自己找出最近生活中怪事连连的罪魁祸首。 不过看到鸟束零太这副不靠谱的样子,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并嘲笑自己幼稚。要是真的有超自然能力存在,鸟束零太又怎么会活成这副色中恶鬼样子。 理绘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后,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青年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刚才临时退出附身的确是因为他被她的话打击到了,不过退出附身后,髭切很快意识到了一点:这个少女看起来并不记得身为审神者时的一切,也没有灵能力,但他没有放过刚才她脸上的一些细微表情……她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一般来说,转世会把前世的记忆完全洗去,所谓的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其实是通过某种手段重新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人生经历。 如果她死时呈现出的灵魂飘散的景象并不是去转世,而是通过某种他不知道的方法重新成为人类呢?毕竟她也说过,身体早就死了,是她在操纵身体行动,说明她的灵魂肯定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 这么一想,她还保留有身为审神者的记忆的可能性很大啊…… 街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高中生,踏着路灯或是打闹或是闲谈地回家,偶尔还能看见高中情侣亲亲我我。 髭切摩梭着下巴,思索着,很快心生一计。 说起来,距离他的分灵消散已经快十天了,时之政府那边……或者说她的本丸里的分灵们,也该找到这个世界了吧? 他得抓紧时间了。 …… 开学第二天早晨,本该由班长主持的班会上,班主任老师满面笑容地来了。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们班今天要转入一位转学生。” -- 第185页 学生们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这个学期已经是学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普通转学生都在学年初来,现在转来的实在少见。 几乎没有同学不对转学生感兴趣,理绘也一样,她坐在教室后排的窗边小小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看向讲台。 “请进吧,新同学君。” 班主任朝门口招了招手,一位有着奶油金发色的少年走了进来,在讲台边站定,开口时声音清朗柔和:“我叫足利英树(Ashikaga Hideki),请多指教。” 少年的眼睛是浅淡的茶金色,这种瞳色即便是在这个人们都长得色彩缤纷的时代都很罕见。他的面容也长得过分精致了些,浅色的眉毛弯弯,睫羽纤长浓密,鼻梁挺翘,嘴唇厚薄适中,泛着淡淡的樱粉色,甚至还有明显的唇珠。 他面向全班,准确的在教室里几十个学生中找到了理绘的身影。 理绘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面对着转学生微笑的脸,她莫名有种被盯上的错觉,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在她理清思路前,班上的女生们已经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大多是因为转学生明显不同于普通高中男生的颜值,少部分因为他少见的姓氏。 班主任很清楚这个年纪的女生会想些什么,无奈道:“足利同学去选一个空位坐下吧。” “嗯~” 转学生轻飘飘的应了一声,在众多男生的嫉妒目光和众多女生的火热视线之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窗边的某人,迈开长腿,从座位之间几步到了目标身边。 理绘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长相异常突出的转学生朝自己走来,在她右边的空位上站定。同时也感觉到了来自其他女生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饶是迟钝如她,额上都隐隐渗出冷汗。 尤其是转学生还盯着自己!理绘状似平静地与他对视,心里刷满了“什么鬼?!”。 她有心向坐在自己前面的谷泽由希求救,余光却看见谷泽正用一脸求八卦的表情在转学生和自己之间来回扫视。 理绘:………… 下次三对三,教练最好别把你跟我分成对手! 转学生对周围的视线浑然不觉,他随手把书包放在空位上,双眼始终看着理绘。 面对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脸边的卷发看起来更加柔软,发丝如同洒金,眸子澄澈得近乎透明,脸上的笑意既放松又不至于让人感到虚假。 他用他那特殊的轻柔语气开口道:“你好啊,我叫足利英树,以后就你请多多指教了。” 英树,Hideki…… 好熟悉啊。 理绘张了张口,压抑住自己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Hi的发音,清了清嗓子道:“我叫黑尾理绘,请多指教。” 足利英树——借用了源氏后裔的姓氏的髭切笑眯眯道:“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大家的大阪城肝得如何了? 计划要集齐粟田口的作者君沉迷刀音无法自拔,磕奶浦的阿尼甲磕得上头,这两天脑子里全是他的甜甜笑,把游戏(和更新(不要打我!)都忘光了…… 第63章 熟悉|命运 被熟悉占领 “‘足利’……很古老的姓氏呢。” “…………” 谷泽推推正在发呆的理绘:“黑尾桑?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姓氏吧?” 理绘从紊乱的思绪中回神, 轻按了下额角:“知道,古代史上从源氏到足利、斯波, 他们家的人的事迹占了大半本书。” 鉴于她们谈论的对象并不在座位上,所以谷泽才直接转身倚在理绘的课桌边小声闲聊。 “这种大姓为什么会忽然来我们学校?虽然也是个不错的私立,但这种古老的世家, 难道不是在家里接受家庭教育的吗?或是去庆应义塾?” 理绘兴趣乏乏:“还是在这种时间转学更可疑吧,不是说学年中转学的都是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的不良吗?甚至还有少年犯什么的……” 谷泽瞪大了眼:“你的想法也过分现实了吧?漫画里这中特殊的美少年转学生不是空降男二就是主角哦!” 理绘懒洋洋道:“他看起来更像空降boss, 还是用甜言蜜语欺骗主角交付信任然后一记背刺的那种。” 谷泽:“……我怎么觉得这种设定还挺带感?” “哦呀?” 一道轻软的声音响起,正在别人背后编排人的理绘和谷泽都是一惊,她们谈论的正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正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们。 转学生歪了下脑袋,金眸清澈:“请问,‘空降’和‘设定’, 都是什么?” 理绘:“…………” 这种时候黑尾桑靠不住, 谷泽咳了一声:“是说, 足利同学空降到我们学校,有着源氏后裔的设定,给人感觉很厉害。” “哦……是吗?” 明明回答的人是谷泽, 但转学生的视线只落在理绘一个人身上, 目光笑盈盈的, 把她看得不禁冒汗。 理绘张了张嘴, 在她道歉的话出口前,转学生忽然道:“其实我跟这个时代的足利氏关系不大。” 理绘:“……诶?” 转学生的唇线弧度优美,眉眼温和:“这个时代的足利氏与历史上开创幕府的源氏也没有什么联系, 源氏的直系后裔已经在千年的历史中消失了。” -- 第186页 理绘:“……哦。” 她不明白为什么转学生要解释这些,谨慎道:“原来是这样,学到了。” 转学生微微一笑,宛若深雪初霁:“对我好奇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 他忽然顿住,眉头轻蹙:“唔……” 理绘不知怎的猜到了他的意思,试探道:“黑尾理绘。” 转学生恍然:“哦对。” 他把话重新说了一遍:“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黑尾理绘……同学。” 原来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吗?等一下,理绘心下奇怪,这个转学生难道不是刚来时就问了自己的名字? 正巧上课铃响了,理绘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好的,谢谢。” 中午下课后,理绘照常和谷泽去饭堂吃饭。 “说起来我今天还约了一年级的佐川,北原要一起吃吗?” “她说她带了爱心便当。” 理绘跟谷泽走到教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位置边上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理绘迟疑道:“谷泽,刚才你有看到那位转学生出去吗?” “没有注意。”谷泽回答道:“他可能一下课就走了吧。” 理绘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转学生总给她一种微妙的存在感,所以她一直下意识地在关注身边,可这位转学生是怎么不声不响地离开的呢? 她没有多想,撇开思绪道:“我们走吧。” 下午的课在4:20结束,接着就是社团活动的时间。理绘离开座位前还特意看了眼身旁的位置,可那位叫足利英树的转学生依旧不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溜的。 理绘与谷泽一起先去更衣室换上运动服,再拎着包去室内排球场,刚走到球场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足利同学你看,这张照片拍的就是我们12月拿到名额的决赛,在市体育馆里哦!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轻软的声音响起:“嗯……这个4号是?” 北原兴奋地介绍道:“4号是理绘酱哦!你不是跟她和由希酱一班吗?比赛那天她总共扣下了12球,把对面都扣出心理阴影了哈哈哈!” 某位头发柔软声音更软的转学生说:“我有个问题想问,排球中的番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比如……4号。” 理绘站在门口,抬步要进去的脚悬在半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一瞬间有种要跑过去捂住转学生的嘴的冲动。 北原口快道:“4号是我们队专门给王牌留的!我们队里王牌主攻手是理绘酱,所以她就是4号啦~其他1到6号是按场上的站位排的,比如队长5号,由希酱是2号,我是自由人算编外就穿了幸运数字8号……” 北原奈美还指着照片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已经得到答案的髭切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正巧与理绘对上视线。 髭切轻轻挑了下眉,如果他没来这里,可能永远都解不开她的审神者代号背后的秘密。藏得这么深,几乎完全杜绝了刀剑从代号猜出她的真名的可能性。 理绘结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比转学生更早开口的是北原:“他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经理人!怎么样很帅吧?” “可是……”理绘犹豫道,“不是说不找男生当经理人吗?毕竟上次出了鸟束那种事。” 北原睁大了眼:“这怎么能比!你难道不觉得光看到这位同学的脸,就已经有了500个人给你喊加油的动力了吗?要是比赛中我身后的观众席上这样一位美少年为我喊前辈加油前辈必胜,哇别说是春高冠军了,世界冠军都要给他拿回来啊!” 理绘虚弱道:“他和我们同级,不用叫我们前辈……” 髭切在一旁插嘴道:“只要4号前辈想听,无论何时我都可以叫哦。” 说着他勾起唇角甜甜笑开:“前辈必胜~” ——来自美少年的仙贝暴击! 北原倒抽一口凉气,酸得像活吞了一只柠檬,而理绘倒退两步,脚下踉跄差点摔出门外。 前辈她常听,一年级的孩子们都要叫她前辈,可是从男生嘴里传出来的,还是从长得漂亮的男生嘴里出来的、前缀还带了4号这个等于王牌的词……理绘心底某处暗戳戳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了,酥酥麻麻的,切实感受到北原所说的500个人喊加油的威力。 理绘扶着门框按按胸口,好久才憋出一声:“哦。” 这就是承认他了,髭切笑眯眯道:“那就请前辈多多指教啦~” …… 排球部部员们都很喜欢新来的实习经理人,教练也说要不干脆直接转正吧,毕竟现在的时间段有点尴尬,马上就是春高比赛,新的社团招新还没开始,部员又要抓紧时间训练没空收拾场地打杂,有学生自愿来做经理人,确实帮了大忙。 尤其是看在他的长相的份上……理绘有种最近大家扣球时都开始注意姿势要优美表情不能狰狞的错觉。 而且,还有个问题。 训练间隙,理绘在场边喝水时顺便扫视全场,确定某个奶油色头发的身影根本不在训练室内。 她戳戳边上的一年级学妹:“那个……佐川,经理人好像不在?” “诶前辈?”佐川脸色有点红,她也往场内看了圈:“好像是不在,是去拿拖把了吗?” 理绘皱着眉头道:“从刚才我就在注意,拿个拖把要五分钟?” -- 第187页 佐川:“诶——?!前辈看了五分钟吗?” 理绘奇怪道:“没有看,只是余光偶尔注意一下而已。” 佐川颤颤地松了口气:“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理绘不明所以:“以为什么?” 佐川慌乱道:“没什么!” 她紧张得对手指:“只,只是感觉,前辈好像很关注足利同学……” “关注?”理绘困惑,她下意识感觉这个词有点微妙,但好像确实能描述她现在的状态,于是承认道:“算是吧。” 佐川:“…………” 理绘叹了口气:“算了,继续训练。” 她往场中走去,站定后才发现学妹没跟过来,回头一看,她的学妹刚才还微红的脸颊现在全无血色,说是失魂落魄也不为过,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天降,这难道就是游戏里的竹马敌不过天降……” 理绘朝她招招手,喊道:“喂,佐川——你在说什么游戏啊?来训练了!” 佐川一脸怆然地走了过来:“没什么,前辈。不过是一个玩不到Happy end的百合Galgame而已。” 理绘:“???” 这几天对理绘来说过得的确有些诡异。学习生活在继续,训练也在继续,可是她总是不受控制的去注意,边上的那位转学生。 最开始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座位上离开的,由此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转学生经常不分上课或下课的失踪,离去时跟他的返回一样突然。不知不觉间,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转学生就消失在座位上,同样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又回来了,一脸百无聊赖坐在位子上,摊开的书也没有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手中随意抓着笔,笔尾在他精致的下巴上轻轻顶戳。 理绘奇怪万分,一个学生不见了,难道老师站在讲台上不会发现吗?即使坐在最后一排,周围的同学难道不会感到惊讶吗? 可是不论她怎么想,老师和同学们似乎永远不会对她身边的空位有所表示,似乎她身边的座位原本就是空的一样。 她甚至还问过坐在她前面的谷泽,后者也只说自己从没去注意过,还奇怪她是不是对转学生过分关注了些。 理绘哑口无言,只好闷头继续听课、训练。 今天也一样,才第二堂课,转学生又不见了。 理绘看了边上空空如也只有书包的椅子,眉头紧皱,确定不是自己看错。 真是太奇怪了……理绘打了个哈欠,头脑发沉,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大概是因为最近的训练强度有所增加,她白天上课时常会感到困倦。 讲台上老师正讲着她最不感兴趣的国文,听起来昏昏欲睡。 趁老师在黑板上板书,她用手撑着腮帮子,低下头,打算稍微闭眼休息一下。 ……有一个人正坐在她的身边。 身下的被炉很是暖和,她忍不住把左手也放在被炉下,下巴支在桌上,手指在面前一块平板上无聊的划动。 她长长的白色的袖口一直拖到桌角,平板屏幕上的字模糊不清。 她身边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舒适的衣服,白色的外套披在肩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拿着只毛笔,笔尖在砚台上轻点两下,下笔时字迹隽秀漂亮。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他正在写的东西上飘,看得有点入神。双腿在被炉里盘起,温暖感令她昏昏欲睡。 ——主人,昨天的报告完成了。 ——嗯…… ——主人? 有人在叫她,可她不是很想动。侧头趴在桌上,她眯起眼去看她身边那人的长相,可惜只看到深灰的高领毛衣,和领口上方露出的小截脖颈和形状优美的下巴。 那个人放下笔,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朝她伸了过来,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发尾被轻轻扯了一下。 “……主人。” 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她还在课堂上,老师甚至还在板书,比她闭眼前大约只多写了两行字,而她身边…… 转学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用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眸子明亮。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把梦里那段白皙的下巴与转学生精致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理绘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转学生眨了下眼睛:“我一直都在啊,前辈。” …… 被上午课堂上诡异的梦境所困扰,理绘在下午的训练中显得有些沉默。教练和队员们一一离去后,她还留在场上继续练习。 “先走了,黑尾桑。”替她给球的谷泽也要回家了。 理绘撑着膝盖喘了口气道:“嗯,明天见。” 谷泽提醒道:“别练得太久了,这两天见你白天精神不是很好,注意多休息。” 理绘:“我知道了,谢谢。” 除了她以外,场上最后一个人也走了。理绘环视整个室内训练场,不出意外的发现那位转学生依旧不在。 他们球队中需要经理人帮忙的地方并不多,考虑到经理人的性别,帮他们收拾球衣去清洗烘干的任务都被一年级的队员自觉包揽了。经理人基本上只需要打扫场地、清点器材,最多代老师向学生会申请经费,偶尔准备下海报,其他也没有什么任务要忙。 但是无论如何,经理人在他们训练的时候还是必须得到场的,因为这也相当于社团活动,可今天这位实习经理人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 -- 第188页 而就这样教练还希望把他留下来当正式经理人,理绘小有不爽。不说经理人要为排球队奉献多少个人时间,但是至少也要做到敬业吧,正常的部团活动时间必须到场。 她心里不快,下手也失了力道。跳发时一球直接打出界,在甚至打到了界外一两米的地方,砸下地面后向空中高高弹起,足见她刚才用了多大力。 “啪啪啪——” 身后忽然响起鼓掌声,她回头一看,某个失踪了整个下午的经理人正站在门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口中感慨道:“前辈~好厉害呢。” 这次理绘不会再为这句前辈动摇,她沉下脸道:“足利同学,既然选择当我们部的经理人,那就请你至少做到一个经理人该做的事情。” 转学生耸了下肩,声音轻快:“好的好的。” 理绘见他没有推脱,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自己停下练习,准备去杂物房拿拖把来把地板拖一下。 整个室内场里都滚满了,她刚才练习时打出去的球,收拾起来还要好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做的话会快很多。 在她进杂物房前,身后已经能听见转学生走动捡球的脚步声了,她进了杂物房,提着一个拖把出来,却在出杂物房的瞬间愣住。 就她进杂物房这几秒钟的功夫,滚了整个球场上的球都被捡了起来,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干了这一切的转学生正推着球筐向她走来,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刚刚打出去的球。 理绘惊呆了,这种捡球速度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她在杂物房呆的几秒钟只是错觉,他实际上已经呆了10分钟? 髭切笑眯眯的,把球框推到她身边停下,走过来拿走了她手中的拖把,说:“前辈还要换衣服不是吗?先去换衣服吧,这些事交给就好。” “噢……好。”理绘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他拿着拖把走上场内,自己有些恍惚地向更衣室走去。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球场不出意外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木地板光可鉴人。 而转学生单肩背着一只烟色的书包,已经在球场门口等着了。 他语气自然道:“前辈,已经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理绘下意识地想拒绝,可转学生已经继续说道:“我这几天都在这附近工作,这个地方晚上似乎不太安全呢。” “……是吗?”理绘有些奇怪,他们家搬来这边已经有几年了,一直感觉治安很好。 转学生把球场的门锁上,钥匙受好,脚步轻快地走到理绘身边:“其实我今天已经向老师请过假了,老师可能没说。” 理绘愣了一下:“请假?刚才听你说在这边工作,你是去打工了吗?” 转学生笑眯眯道:“算是吧” 理绘眉头轻蹙:“可我们学校不允许学生在外面打工。” 转学生挑了挑眉:“哦?居然有这种规定?” “是的。”理绘认真道:“这边的私高都不允许学生在外面打工。” 转学生摸摸后脑勺:“哎呀,这可让人困扰了呢。” 理绘迟疑道:“你是因为家庭原因所以需要打工吗?” 髭切浑不在意地应下:“是。” 理绘有点不知道说该说什么好,她确实知道学校里面有个别学生因为因为生计发愁的,需要在外面打工补贴家用,甚至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但是只有当自己真的遇到这样的同学时,心里才会产生真实感。 理绘慢慢开口道:“打工的话……注意安全。学校还管得挺严的,一旦被抓住,学生都要被勒令退学,你最好不要在上课和部团活动时间打工。” 髭切眨了眨眼,缓缓对她露出一个轻笑:“前辈真温柔啊,那就多谢前辈了。” 这两声前辈听得理绘不大舒服:“……没什么。” 他们已经走出校门,并且不知不觉间已向理绘的家的方向拐去。 理绘犹豫了下,脸朝一边撇开,道:“刚才抱歉了,在学校的时候,对你的语气不好。” 髭切安静地注视着她的侧脸,轻声道:“没事,迟到的是我,前辈不用道歉。” 他眼前的人,无论是作为审神者还是作为普通人类,都一样温柔啊。 理绘忍不住道:“别叫我前辈了,明明是同级,感觉好奇怪。” 她一开始确实听得很爽啦,可一直被人这么称呼,尤其是认真时还这么叫,听久了如坐针毡。 夜色下,髭切远超人类的视力没有放过她耳尖上的一抹薄红,他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眼中闪着柔和的光:“那我应该叫什么好呢?” 理绘道:“就……普通的姓氏就好。” “嗯,也好。”髭切答应了。 他们已经走到理绘家门口,停下脚步,髭切面对着理绘张了张口:“那个……明天见……” 他诡异地沉默了下,视线放空:“呃……” 理绘慢慢瞪大了眼,猜到了:“你又忘记了我的名字?” “嗯……”髭切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心底其实也惊讶万分,他好像确实一直都记不清眼前的少女的名字,但是真正意识到还是现在。 他立刻想到自己的分灵曾对她立下的誓约。 髭切心念电转,嘴上却带着歉意道:“抱歉,真是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记人名。” 理绘嘴角抽搐:“我叫黑尾理绘。” -- 第189页 “啊~我记住了。”髭切笑道:“那就明天见吧,黑尾……桑。” 理绘打开院门进去,转身朝他挥了挥手,道:“明天见。” 走到家门口,摁下门铃后等待家人来开门。一阵风从身后吹来,理绘的高马尾被吹着拂过脸侧,挠得她有些痒。 理绘抬手把头发拨回去,身后吹来的风却忽然变大,院里的花草被刮得沙沙直响。 她捂着头发,下意识地抬起头,狂风中她的眼睛都只能睁开一线,狭小的视野中,先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尾巴从漆黑的夜空中游过,然后是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身影,轻盈地从她家屋檐上掠过,消失在房顶另一边。 等等,那是什么?! 理绘猛然睁大眼,后退几步想看清楚,可周身的风却忽然停了,就像来时那样猝不及防,天边只有黑压压的乌云,别说颜色奇异的尾巴和身穿狩衣的人,连月亮星星也看不见。 应该是看错了吧……理绘摸摸额头,发觉自己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另一边,恢复付丧神本相的髭切提刀追在妖怪尾巴后面,很快赶上,刷刷几刀将妖怪大卸八块。 收刀后,他眉头轻蹙,远远望着理绘家的方向,神色困惑不解。 不过是分灵而已,连付丧神契约都因为分灵的消散而解除,可他为什么还是不记得她的名字? 几乎是刚一说完她的姓氏,下一秒,他再想回忆时就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只有一片空白,连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再去看她家门口挂着的写有姓氏的门牌,这次他认出了黑尾两个字,也知道这是她的姓氏,可是只要一眨眼、转身,当他再试图说出她的名字时,便发现那几个字又成了一片空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半点音节或字符都没剩下。 难道说分灵的誓约连本灵都不得不承认?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分灵的誓言是:“以付丧神神位起誓,忘记我主的真名,并永远不再记起。” 里面有一个条件至关重要,那就是“我主”,在付丧神契约消失后,主从关系应该已经不成立了才对。 可这么一想,他的分灵似乎还立过另一个不甚严谨的誓约:将忠诚献给她。 髭切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本体刀柄,终于开始意识到,既然自己和那个少女灵魂上还有誓约联系的话,就证明了这两个誓约无论是否严谨,都在发挥作用。 “呵……这可真是……” 髭切有些好笑,这简直就像所谓的命运,说不能改变,可实际上今天的命运都是昨天的自己一手种下的结果。 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神社时脚步重新轻快起来。 命运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是。 他记不起她的名字是命运,可他先一步找到她也是命运的一环。总之,他会好好利用这段时间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我越来越弱辽 解释一下,阿尼甲现在的能力是我按照野良神里的一些设定改的,比如彼岸的存在,包括神明在内,通常不会被人所注意到,但是他们也可以选择被注意到,所以有时就会产生类似隐身的效果。 *** 又是沉迷刀音的一天,阿尼甲和弟弟丸等等,所有演员都选得太好了!简直就像从立绘里走出来一样! 第64章 唤醒 “太刀首先为了骑兵作战出现的, 刀路大开大合,适合……” 她能感觉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 手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空中划了半圈,温热的呼吸轻洒在她颈间。 “您习惯使用胁差, 胁差刃长较短,刀反平, 对用力方向的要求……” 理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和室中,脚下是榻榻米微软的触感, 手中正握着一振烟色的长柄,有些沉,但另一只手很好地帮她分担了绝大部分重量。 耳边温软的男声还在继续:“那个时候, 您挥动我时……” 她微微侧过头, 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的样子。 ……看上去就很软的奶油金色的短发、光洁的下颌、鼻梁高挺。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 也看了过来,因为姿势的变化,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连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他笑了笑, 眉眼弯弯, 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在闪动:“主人?” 理绘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枕头被褥,呼吸间满是冬末清晨里微冷的空气。 她慢慢坐起身, 双手捂住脸弯下腰去。 ——天哪,梦见同班同学就算了,“阿鲁基”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只是“前辈”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吗?难道说比赛时还得让啦啦队整齐划一地喊“阿鲁基干巴爹”??太羞耻了吧!? “呜啊——” 理绘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揉了好几下,这才摆脱脑中不堪回首的耻感。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转学生了,每个梦境中他的模样都比现在的少年姿态要大一些,大约是个25岁的青年,唇边总是带着微笑,声音也更低沉,可是对她的称呼却是“主人”这个词。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该让转学生叫自己前辈,现在简直就像北原常看的各种羞耻漫改剧一样,什么小姐和执事或家臣和公姬……光是想想,理绘就恨不得在被子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 第190页 自己……应该没有那种糟糕的恋爱脑属性吧? …… 排球队的更衣室里。 “……还有半个月就是情人节了,时间过得好快。” “而且今年的春高离情人节好近,唉,没时间做巧克力了啊……” “诶?要手工做巧克力吗?想送给谁?” “是义理巧克力!义、理!给朋友的!” “切,无聊。” “义理的话其实可以在商场买吧。” 北原拉着一年级的新队员们大谈有关情人节巧克力的话题,另一边,理绘换好衣服后,走到窗边向训练场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发现训练场的门还没开。她犹豫了下,朝队长走去。 理绘:“前辈,今天那个经理人他有请假吗?” 队长回忆了下:“好像没有。” 理绘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沉重了:“噢……” 她正皱眉苦恼,边上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北原眨着一双充满八卦求知欲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说:“理绘酱,你最近似乎很关注足利同学啊?” “哎?”理绘愣了下,下意识地否认道:“不算关注吧……” 北原嘿嘿笑道:“可这已经是你这个星期里第三次问他有没有请假了哦,而今天才周三……难道说?!” 她夸张捂心道:“我们队里终于要内部消化成功了吗?虽然不是我期待的球网下禁忌の恋,但是这样似乎也很不错呢,新来的可以直接出道的美型经纪人和公司里手握重权的老牌天王……感觉好好吃!”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经纪人什么公司??”理绘满头黑线,她怀疑自己每晚的不正经梦境有一半原因是北原常在她耳边叨念她的各种带颜色的脑洞。 谷泽也在一旁吐槽道:“还有禁忌の恋是什么鬼,注意年龄分级啊痴女! 北原难以置信道:“你们难道完全不想在高中期间恋爱吗?这可是高中啊!生如夏花、一生仅有三年的高中!” 谷泽闲闲道:“留级就不止三年了,想读多少年就留多少年,多好。” 理绘则说:“没时间考虑这个。还有北原你的跳发和飘发都练好了吗?教练说今天挨个检查。” “…………”被现实狠狠打击到,北原气呼呼地跑了:“不谈了,打球去!” 更衣室里的队员们大多已换好衣服,一边往球场走一边谈论着情人节的事。 “看来今年只能去商场买巧克力了,自己做的话保质期太短,情人节前我们只会更加忙,说不定还要合宿,哪有时间准备巧克力。” “虽然很想说送不送巧克力无所谓,但是果然还是很期待能够收到巧克力呀,还有白色情人节的回礼。” 在霓虹,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的习俗已深入人心,尤其初高中的学生们最是期待这个日子。在情人节中向心仪的人表明心意、在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收到回礼,这便是无数校园恋情的开始。 朋友之间的义理巧克力比本命巧克力更加多见,对高中女生来说,在情人节往往能送出六七份巧克力,其中大多是给同性或老师的义理巧克力,本命巧克力只有一份,还得偷偷摸摸地塞进心仪男生的桌洞或者鞋柜里,敢光明正大给的不是义理巧克力就是真正的勇士。 谷泽用手肘戳了下理绘的胳膊:“黑尾桑,你今年会准备巧克力吗?” “我就算了。”理绘回答道,她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 “这样啊……”谷泽看起来有点遗憾,“我还以为今年能够收到你的回礼、尝尝你的手艺呢。” 理绘想了想,她确实得给去年送过自己义理巧克力的同学一份回礼,加上队里高三的学姐快毕业了,她也得送巧克力感谢她们的照顾,这都是礼节。 于是理绘说:“我的手艺是烘焙课勉强及格的水平,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试着做一下。” 谷泽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我很期待!” 她们两个跟着三年级的前辈走在前面,一年级的队员跟在她们身后,其中佐川既羡慕又有些紧张,看看理绘的背影,低下头给自己加油打气:今年她一定能做出完美的本命巧克力的! …… 今天的训练又是理绘练到最晚,一年级的队员有人向她请教跳发的技巧,教完对方理绘又继续给自己的加训,不知不觉间两小时过去,天色暗了下来。 理绘停下来喝口水,她环视整个训练室,不出意外的发现经理人还没回来。 今天那位转学生倒没请假,他来帮了一会儿忙,下午某个时间才忽然不见了踪影。 理绘边喝水边走到训练场门口,探出头向外张望,心想说不定他正在从打工的地方赶回来呢? 傍晚的校园十分安静空旷,排球场边上的篮球场、网球场都关了灯,教学楼里也一片黑暗,学生们大多已经回家,整个学校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发现校道尽头空荡荡的,理绘正要收回视线,被天边一角发生的异动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只飘在昏黄天空中的巨型带鱼,浑身鳞片呈现出荧光的紫红色,尾巴几乎跟钟楼上的表盘一样宽,游动的地方正好在教学楼之上。 理绘惊得睁大了眼,她抬手想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可是接下来的变化让她忘了这个动作。 -- 第191页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手中挥出青白匹练,衣袂翻飞间将游动着的带鱼斩成数段。 带鱼放出一阵刺眼白光后消散在空气中,而身穿狩衣的青年把手中的长刀血振一下收刀还鞘,动作漂亮流畅,腰间的刀鞘是偏灰的赭石色。 他似乎察觉有其他人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忽然低头往理绘这边看来。理绘飞快地收回视线缩回训练室内,靠在墙后,心跳和呼吸都有些急促。 那一瞬间她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人她十分熟悉。 缓了一会儿,理绘扒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再度看向教学楼的天台。这次天台边缘什么都没有,没有巨型带鱼也没有穿狩衣的人。 理绘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黄昏的天空中泛出红紫的晚霞,把校园映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没有任何异常。 理绘愣愣地看着这片风平浪静的景色,难道是她看错了?都是幻觉? “4号桑。”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理绘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只见消失已久的转学生站在训练室的后门处,见她被吓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哎呀,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 “没、没事。”理绘结巴道,她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转学生腰间,她总感觉那里应该悬着一把长长的日本刀。 转学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表情无辜道:“怎么了吗?” 理绘呐呐道:“没什么……” 转学生……也就是髭切,嘴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他的灵力影响下,她的记忆和灵力已经开始被唤醒了呢。 就是有点不好,随着她开始涉足彼岸,彼岸的妖物也发现了游走在夹缝间的生灵的香气,使他的工作量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髭切颇为自然地沿着场边向她走来:“还打算继续训练吗?我可以帮忙给球。” 理绘定了定神,她的确还想再练一下扣球:“那就拜托你了。麻烦把球抛高一些,离网近一点。” “没问题~” 髭切从球框里拿出一只球,站在球场一边,将球高高抛起。理绘则从场中四步助跑起跳,后排进攻,在半空中用力将球扣下。 球网对面,白线以内被横着放了一排6个空矿泉水瓶,理绘扣下的球离矿泉水瓶还有半米的距离,没打到瓶子。 她落地后喘了口气,道:“再来一次。” 髭切转转手中的球:“嗯~明白。” 第二次给球,理绘感觉到了明显的区别,球路形成了一个和缓的抛物线,滞空的时间明显增加,让她有余韵在空中看清对面球场,视线定好落点后再扣球。 这次是一个完美的小斜线扣球,对面四号位上的矿泉水瓶正好被理绘扣下的排球砸倒。 理绘落地时都惊呆了,她们队里的二传练了三五年才有如此精准的控制力,而转学生才两球就做到了? 她回头看向场边的转学生,后者手中已经拿好了下一个球,随意地转了两圈,挑眉道:“继续吗?” “……继续。” 傍晚的加训练得理绘十分满意,换好衣服走出球场时,她还对转学生问道:“你以前练过排球或篮球吗?抛球时对球路的控制很不错,手感很好。” “没有呢。”髭切笑眯眯道:“不过我有喜欢的活动哦,是剑道。” 理绘略有些惊讶:“剑道可以练出那样的控制力吗?” “普通的剑道当然不可以。”髭切轻笑:“想看吗?去剑道社吧,我用木刀演示给你看。” 理绘想到这几天的梦境和黄昏时看到的狩衣人,以及他们手中的刀,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好。” 剑道社的道场离排球室不远,与柔道社和弓道社贴在一起。 他们去到时,剑道社道场的门已经上了锁,理绘刚想说算了吧,就见转学生抬手轻轻一扯,门上的u型锁脱落,仿佛锁舌从来没被扣上一样。 髭切轻描淡写道:“看来没有上锁呢,真是太巧了。” 他们走了进去,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只穿着袜子走进道场内,髭切打开靠近角落的一盏灯,走过去从架子上拿下一振木刀,回身对理绘展示了一下手中木刀的形状,说:“这是以太刀的版型做的木刀,虽然不够顺手,不过演示用它也够了。” 理绘对此一知半解,她上一次听到太刀这个词还是在她那莫名其妙的梦中。 髭切单手提着木刀,将刀尖斜向下地拎在手中,对理绘微微一笑道:“稍微离我远一点,要开始了哦。” 理绘后退一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嗯。” 髭切轻声道:“不要眨眼……” 余音还未完全落下,眼前的人手中木刀挥出一片残影。先是向上的斜挑,刀锋回转平斩,再向下砍去,好像前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正与他对战,髭切的气势也从之前漫不经心的变得冷静而锋锐。 仿佛是看不见的敌人开始了反击,髭切的步伐由攻变守,手中木刀舞动的角度局限于身前,不断变换着抵挡的方向,似乎真的在与敌人的刀剑碰撞。 他的守势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施加在木刀上的力道再度加重,并在一瞬间如雷霆般刺出,仿佛是打断了对方的攻击,然后紧接着开始了一连串的、如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 第192页 人的肢体动作有时比语言更能够牵动他人的情绪,眼前的这场仅有一人的对战也是如此。 转学生拿起木刀后宛若变了一个人,极度冷静又一往无前的气势抓住了理绘的心脏,令她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战栗感,别说眨眼,连呼吸都被夺走了,仿佛正在面对他的刀刃的是自己。 一场刀舞在不知不觉中结束,髭切停下时发丝微乱,气息却还是均匀的,他看向理绘,将手中木刀反拿过来,把刀柄递给她,笑道:“来试试吧。” 按理说这个时候,从未接触过剑道的人应该要推拒才对,理绘却感觉他手中的木刀仿佛有着迷一般的吸引力,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动了,右手抓上了木刀刀柄,从这学生手中接过,还掂了两下,脑中忽然掠过一个想法:这振木刀似乎轻了点,要是更重一些、短一点,可能更加适合她。 髭切动作自然地绕到她身后,伸二指夹住她手中木刀的刀刃,帮她把姿势摆正,口中说着:“刀锋要和用力的方向一致,垂直地朝目标压下去。” 理绘看着眼前的刀刃,下意识想说这些她都知道,到底没说出口。 “先来最基础的斩击。”髭切说道,从理绘身后伸手扶着木刀刀柄底端,带着她抬起木刀。 他的视线落在理绘握刀的双手上,眼神微闪……这个握刀手势,完全不需要他纠正呢。 斩击挥下,理绘感受到刀刃划开空气时的流畅感,刀尖在触地之前稳稳停住,仿佛这个动作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果然厉害,完美。”髭切毫不吝啬赞赏,“现在来试一下横斩。” 他的左脚从理绘身后抵上理绘的左脚内侧,碰了两下,道:“腿张开一点,往后半步。” 髭切托着刀柄带着理绘把木刀,摆成一个水平的姿势,收在身前,道:“以双手中间的刀柄为中心,左手内收右手外推,向外挥出一刀。” 呼的一声,横斩也完成了,气势相交刚才的斩击更加成熟,动作更加迅速。 髭切在理绘耳边轻笑道:“嗯,做得不错。” 他的呼吸吹动了理绘的头发,几缕碎发扫在她脸边,令她感觉有些痒。 理绘皱了皱脸,又是这种熟悉感。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似乎与她早上的梦境完全一样。 髭切看着理绘的侧脸,仿佛能够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松手放开刀柄,后退一步离开理绘身后,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嗯……”理绘轻轻握了下刀柄再放松,不知为什么竟有些不想放下这振木刀。 髭切却说:“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你该回家了吧?” 理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掩饰般地撇开视线,走向刀架,把手中的木刀放回原位,开口道:“那就走吧。” 髭切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笑眯眯道:“喜欢剑道的话,欢迎来找我~” 理绘反驳道:“只是有点兴趣而已,算不上喜欢。而且最近排球队的训练很重,没有时间玩其他。” 髭切:“嗯哼~明白了。” 走出剑道社的大门,外面的天色果然完全暗了下去,校内的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只有寥寥几盏路灯还亮着。 道场边上刚好有台自动售货机立在路灯下,几只小飞蛾在灯泡附近盘旋。 髭切提议道:“想喝点什么吗?我请。” 理绘想到他还在外面打工,第一反应是拒绝,却听转学生说:“就当是这些天迟到的赔礼。” 转学生那双眼睛真诚得很,她着实不擅长拒绝别人,只好说:“那就谢谢你了。” 髭切语气轻快:“来看看想喝点什么?” 理绘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上下扫了眼,犹豫道:“这里面没有我想喝的东西,算了吧。” “这样啊……”髭切抱着手臂,摸了摸下巴,忽然微笑道:“不如闭上眼睛试着向神明许愿,说不定就会有了呢?” 理绘当然不信,在她看来这只是转学生,为了掩饰尴尬的说辞而已……或是中二病犯了。她想着毕竟他今天陪自己练到这么晚,所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闭上眼睛,说道:“那就许愿吧,三、二……” 她在心中随口说了个饮料的名字,口中还没倒数完,突然感觉脸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理绘反射性地侧过头躲开,睁开眼睛惊讶地看见转学生手中拿着的正是她心里想的饮料,不仅牌子一样,甚至连口味也没错。 “柠檬红茶……无糖。” 髭切随口念出饮料罐上的字眼,对理绘笑了笑,把饮料递到她眼前,说:“虽然我没尝试过,但是感觉起来就是你会喜欢的饮料呢。” 某一瞬间,理绘有种他手中拿着的不是罐装饮料,而是一个深蓝色的小布包的错觉,并且她竟然还认为、或者说知道,那个小布包里一定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形状的小糖果——金平糖。 “ひ(Hi)……” (Higekiri) 理绘差点脱口而出,刚发出第一个音,她猛然意识到不对,生硬地改口道:“英、英树(Hideki),谢谢。”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变化,髭切嘴角的笑意加深,语气轻快道:“4号桑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哟~” 理绘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羞耻感,接过他手中的饮料,道:“抱歉,刚才一时嘴快。” -- 第193页 “没关系~” 髭切笑得金眸柔和极了,她的记忆正在慢慢被他唤醒,尤其是唤醒这份记忆的灵力来自于他,那么内容想必也与他有关,这可真是令他期待。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 理绘正在打开易拉罐上的环扣,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前的转学生忽然上前一步转到她身侧,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走吧,送你回家。” 理绘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他的触碰只给她熟悉感而不是威胁。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髭切抬手掸去她背后附着的一只小妖,手中隐隐显出一振烟色长刀的虚影,凌厉的眼神落在不远处扒在建筑物后的一只巨型蜘蛛妖身上,威慑着令它不敢靠近。 她的记忆正在苏醒是好事,可每次闪回都相当于短暂的把自己暴露在彼岸。 在她还是审神者时,身上泄露出的点点灵力就能让堕化的他几近疯狂,更别现在的她完全不设防的样子……无知无觉的强大才最是美味。 髭切一路把理绘送回家,自己恢复付丧神本相,不敢再回神社过夜,提刀站上她卧室房顶,与城市里无数妖怪遥遥对峙。 “有点麻烦啊……” 髭切微微蹙眉,即使是武神也有力竭的一天,他不可能24小时地护在她左右。 解决办法倒简单……让她尽快恢复记忆,身为审神者的她自然知道如何掩盖气息。 可太快恢复记忆对他来说就没了优势,他还想多用灵力影响她一段时间,刷足好感……至少把从前分灵的自己留下的坏印象洗去。 一旦她恢复记忆,身边又会环绕上一群付丧神,到时候她的目光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 髭切挥刀斩杀敢胆越雷池一步的妖怪,期间又是几只小妖斜刺里窜上来,他斩杀对方的同时,自己的手也被妖怪的爪牙燎到,留下一块黑紫的褉。 “啧……睡太久手生,还不如分灵。” 髭切按着手背上的褉,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脑中灵光一闪——“哦呀,有一条计策叫什么来着?” …… 时之政府,A组4号本丸中。 一期一振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边矮桌上放着一张纸。 这是一份契约,要求付丧神不能通过任何途径了解审神者的真名、不神隐的契约,契约的底部已被签上了他的神名——一期一振。 现在一期一振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张契约纸上,在他面前,榻榻米上摆着一套衣物和一双鞋。 衣物是现世中很常见的米色百褶短裙,裙边还有一圈白色蕾丝,底下是一件卡其色的厚毛衣,看上去手感就很温暖。边上是一双黑色过膝长袜和一双驼色的圆头短靴,准备得格外齐全。 看着这些来自自家弟弟乱藤四郎的衣物,一期一振跪坐着,双手紧抓着膝盖上的裤子布料,显然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 ——穿、还是不穿,这是个问题。 格栅门外传来药研的声音:“一期哥,我可以进来吗?” 一期一振飞快地把衣服和鞋子收进橱柜里,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这才开口道:“请进。” 药研推门进来,眼睛一放光地从怀里拿出一瓶看上去就很可疑的药水,递到一期一振面前,道:“看!这是我在万屋从其他药研那里买回来的、能让付丧神暂时变成女性的药水!有了这个,一期哥的现世之行一定会更加顺利!” 一期一振:“…………” 不,等一下,好意我心领了,可药研你们每天都在研究些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现世pa很快结束啦,情人节去迦勒底溜一圈(苍蝇搓手 第65章 守护者 天边透出第一丝晨曦, 属于彼岸的妖类裹挟在黑暗中如潮水般退去。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青年在屋檐上半跪下来,额上满是冷汗, 赤露在外的手上爬满了黑紫的褉,深入骨髓的刺痛令他几乎握不住刀柄。 “妖退治……吗?”髭切勉力将本体归鞘,手抖得嘶嘶直抽冷气, “我果然还是更加适合鬼退治,毕竟是鬼切……” 他站起身缓了缓, 低头看向脚下的屋檐,脚尖轻踏两下,自言自语道:“做了个好梦吗?希望里面有我呢。” “现在, 我也该去休整一下了……” 房里,理绘现在正做的还真不是好梦。 这段时间,她的梦境变得越发离奇古怪, 有时与他并肩作战, 有时又对他刀剑相向, 某一晚她还梦见自己站在一处水池中,对方半身赤果地站在自己面前,水珠从薄削的肌肉间流淌而下……梦中感受到的情绪也复杂得很, 有激赏有无奈, 更多的是被气得牙痒痒。 现在的梦也是如此。 她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衣黑底的狩衣, 领口和袖摆上用金线绣着龙胆纹, 某些角度下会反射出灿灿辉光,手上戴着黑色的皮甲护手,被护腿紧裹在内的小腿线条流畅, 腰间悬挂的长太刀微微摆动,整个人华丽又不失英武。 他半跪在她面前,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星光,好像在向她邀功,说出的话语真挚中又带着丝特殊的力量:“我……以付丧神神位发誓……将会忘记我主的真名,并永远不再……” 这本该是个肃穆的场面,却被故作无奈的耸肩给破坏了:“这样您总该相信我了吧。” 她似乎说了句什么,眼前的男人嘴角翘起,笑起来时双眼澄澈得近乎纯洁:“原来您已经知道啦,嘛~当然全看您的意愿。” -- 第194页 全看……我的意愿。 理绘在梦中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复杂情绪,五味杂陈,诸多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胸中爆发,又很快消散于无形。其中有气愤有无奈,也有放松有感慨,最大的冲动还是伸手揪住眼前这个小模样风光霁月得很的男人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吼上一句—— 闹钟响了。 理绘起身摁掉闹钟,也不纠结,熟练地把梦境抛在脑后,及拉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梦而已,她全当晨间剧看看,懒得较真过会儿就忘……毕竟要是影响到每天的训练和学习生活就不好了。 洗漱完毕,理绘下楼吃早餐,她哥已经在餐桌上烤吐司了,见理绘下来,视线在她脸上扫过,挑眉道:“半夜溜出去约会了吗?怎么看起来没睡醒似的?” 理绘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妈妈在旁边说道:“要是出去约会倒好,只怕是晚上起来练球了吧,要注意休息啊理绘。” 理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哼哼地说:“怎么可能!马上就要春高了,我可是很注重睡眠时间的!” “哈哈哈那就好。”妈妈笑道,把一碟煎蛋培根放在理绘面前,顺手揉了把女儿的头发。 黑尾铁朗闲闲道:“我是看见冰箱里的巧克力原料和模具才这么问的。” 理绘拿吐司的动作一顿,就听她哥继续道:“煮巧克力的时候,小心别煮糊了哟。我记得你上一年的烘焙课好像还补考了?真替收到巧克力的人担心呐。” 理绘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跟你没关系!你连做都不会做!” 黑尾铁朗哈哈笑道:“可我每年收到的巧克力都可以吃到来年。” “哈?”理绘拖长了声音:“难怪你一年比一年胖,脑子大概也快走不动了吧,因为里面都塞满了可可脂!” 眼看一场兄妹战争即将爆发,妈妈在厨房喊道:“铁朗,马上都要回东京了,就别再惹你妹了,好好相处吧。” “知道了——”黑尾铁朗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他的大学在东京上,趁春假回家来与家人跨年而已。 “那下次见就是在春高了。”黑尾铁朗朝自己妹妹挑起眉梢:“我会去看比赛的哦,加油~” 理绘冷哼道:“你就别来了,反正冠军的比赛视频会在电视上重播好几次。” “哟,这么有信心?” “当然不像某人,高中三年打得最好的一次也只进了8强。” “那我可真是期待,感谢理绘酱帮我完成冠军夙愿,到时候顺便带上研磨他们一起去看好了。我们大学生可是很忙的,要感谢哦。” “用不着!写你的论文去吧!” “哦?是怕有我在场你会紧张得发球出界吗?” 又是一轮战争的爆发的前奏,爸爸不得不出声道:“好好相处,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了,为什么一开口就吵架?” 两人异口同声道:“还不是因为家伙太幼稚!” …… 清晨的阳光微冷,呼吸时还会形成白气,道旁的樱花树上刚开始冒出米粒大小的花苞。花店的情人节花束与餐厅的情侣晚餐同时推出,时不时有上学的高中生们嬉笑着跑去看上两眼。 理绘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是春高,最多加上年终考和最近的诡异梦境与闪回,但与春高比起来,后两者都变得不算什么了。 不过今天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 早上上课前理绘看了眼身旁的座位——空荡荡没人,她还以为是转学生迟到了,可直到午饭时座位的主人也没出现。 理绘有心去问老师,可又怕自己暴露了转学生在外面打工的事情给他惹上麻烦,而且班上同学对教室后的空位都没有表示出任何异常,自己要是专门为此去找老师……总感觉怪怪的。 这一整天转学生都没来,下午放学后理绘还专门去鞋柜找到对方的柜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室内鞋安静地摆着,没有其他痕迹。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去在意这些?理绘有些烦躁,奇怪的转学生没来上课,连老师都不管,轮得到她关心?她连对方的手机号或line号都没有。 虽然这么想,下午的训练理绘还是留到最后,直到天色变暗、远方的天边被晚霞烧红,她才换了衣服背着书包走出训练场大门。 望着学生寥寥无几的校道,理绘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居然存了那么点希望,觉得他或许会像往常一样在自己要离开前出现……她都在想什么呢,还是早点回家吧。 异常发生在回家的路上……理绘站在路口,愕然地看见面前的街道中央趴着一只三层楼高的鳄鱼。 鳄鱼身上的鳞片呈现出瑰丽的荧光绿到紫色的渐变,绚烂到看的人的眼睛都会收到冲击的地步,头上一排数十只眼睛,最小的眼珠子都有篮球大小,滴溜溜的朝各方向转动。 理绘僵在原地,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周围往来路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伸手揉了下眼睛,再睁开看时,发现眼前的巨型鳄鱼已经消失了,行人还在走动,天边映出晚霞的余晖,微风拂面,岁月静好。 ……原来是幻觉吗? 理绘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破风声,紧接着右臂被人用力拉了一把——“快躲开!” 来者把她猛地拖到一边,因为惯性还差点摔进道旁草丛里,而她刚刚站的位置上一只鳄鱼从天而降,四肢砸在地上时,大地都在震动。 -- 第195页 理绘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应该只是她的幻觉吧?或者说梦境?可她甚至能看见地面上被鳄鱼震起的小石子,包括刚才差点摔倒的晕眩感,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还有时间发呆?” 她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理绘猛回过头,果然是失踪了一整天的转学生。 现在转学生的状态可说不上好,校服凌乱破损,衬衫领子半开,露出的锁骨和脖子上,都爬上了黑紫色的斑痕。他手中还提着一把长刀,比上次在剑道社使用过的木刀还长几分。 理绘脱口道:“你今天去……”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 髭切没拿刀的左手一把握住理绘的右手,带着她向前跑去。 理绘还想说什么:“等一下!你……” 髭切反手用刀比了下他们身后,脚步不停:“那家伙追过来了,现在的我可没有办法弄死他,得赶紧找个神社躲起来。” 理绘回头一看,只见那只斑斓的鳄鱼四只粗短的爪子动得飞快,来势凶猛地坠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十几只眼珠子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咧开的嘴中涎液四溅。 她被髭切扯着一路向前跑去,周围的行人竟没有一个对他们的行为表示惊讶,甚至没有给予他们半分目光。 后面跟着的鳄鱼更加诡异,它从车流中穿行而过,车子和行人在它来时没进它的身体里,等它过去,又从另一头平安无恙的出来了。 理绘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荡然无存:“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真的存在吗??” “此世当然不存在,他们存在于彼岸。”髭切头也不回地说。 他们面前又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妖类窜了出来,都被髭切用刀斩了。偶有小妖扑向理绘,髭切来不及用刀,电光火石间只得放开理绘,用自己的胳膊隔开妖怪的爪牙,然后再举刀去劈。被他杀死的妖怪纷纷化作白光消散。 “你的手!” 只是一瞬间的事,理绘却看到髭切刚才帮她挡了一下的手背上已经爬满了黑紫色的痕迹。 “所以得赶紧找个神社。” 髭切头也不回地跑在前面,受伤的左手紧抓着理绘的手,拉着她朝小路拐去。 在他们身后,鳄鱼外形的妖怪眼看追不上他们,大嘴突然张开,口中一道黑影弹射而出。 髭切拉着理绘就地一滚,扑倒在街边的台阶上,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黑影从他们身旁擦过,被它剐蹭到的树干上粘上大片荧光绿的黏液,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直到黑影缩回去时他们才看清,那居然是鳄鱼的舌头,伸出来足有十几米长。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理绘的理解范围:“鳄鱼也会有这么长的舌头!?它刚才跑那么快已经不正常了吧,还有长舌头的难道不是青蛙吗?” “这都是彼岸的妖类,怎么能用人类的常理判断。” 髭切翻身爬起,赶紧把理绘也拉起来,带着她顺着台阶跑上去。 青石阶梯只有一米多宽,髭切一刻不停地拉着理绘往上跑,阶梯尽头是个不大的朱红鸟居,安静地坐落在山间。 前后跑了这么长时间,也就理绘还跟得上,要是换个平时不爱运动的女生早在半路就趴下了。 鳄鱼妖怪停在路口外,几只眼珠子咕噜噜地往小道里窥视,判断自己不好上去后,它后退几步张开大嘴,口中长舌再次弹出。 离鸟居还差三节阶梯!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浑浊气息,髭切拉着理绘的左手猛地发力,将人凌空拉至自己身边,脚下蹬地跃起,在半空中扭腰侧身,右手持刀挥斩出一道半圆雪练。 只听唰的一声,然后两声重物落地,髭切揽着理绘的腰,用自己充当了垫子,一齐摔进鸟居内。台阶下落了一截水桶粗的紫色舌头,正顺着阶梯往下滚落,腐蚀性的涎液离他们的脚只差半节阶梯。 小道外,鳄鱼收回断了一截的舌头,咂咂嘴,篮球大的眼珠子朝各个方向转了好几圈,似乎是确认自己没有可能了,这才掉过头,拖着庞大的身躯缓慢离去。 两人坐在鸟居石阶边缘气喘吁吁,直到鳄鱼摇摇摆摆的长尾也消失不见,理绘这才敢放下刚才一直提着的心脏,舒了口气。 一放松,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腰间,却只捕捉到某人飞快收回手时的虚影。 理绘:“…………”她理解这是为了救自己,可他怎么显得有点心虚? 理绘看着髭切,开口问道:“刚才多谢你了……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髭切盘腿坐好,手中的刀伸出鸟居外一震,把上面残留的黏液震落,语气自然:“能看见妖怪就说明你正在觉醒灵力,并且你每一次看到它们就相当于走在此世与彼岸的夹缝中间,在你看到妖怪的同时,妖怪也会看到你,而你身上的灵力和生人的气息就是他们最好的补品。” 这一串话解释了全部,理绘张大了嘴,半天才道:“可是我以前从来都没……” 髭切耸肩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还无法接受,不用着急,慢慢来吧。”反正恢复记忆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好吧……” 理绘的视线落在髭切的脖子和手上,他所有赤果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不同程度的黑紫色斑痕,白皙与黑紫的反差强烈,看起来触目惊心。 -- 第196页 理绘忍不住道:“你身上这些是伤口吗?该怎么处理?” “这些啊……”髭切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微微一笑:“这还得需要你的帮忙。” 理绘一愣:“需要我去买些酒精和绷带吗?” “不是。”髭切抿唇笑时眼中透出几分神秘感:“嘛,你很快就明白了。” 他站起身,对理绘伸出手,将她也拉了起来。 髭切带头走向神社内部,理绘跟在他身后,他们正处于一座小神社中,其中供奉了此地的某位无名神。 这座神社小到了袖珍的地步,别说跟自带藏馆的天满宫比,自鸟居到神棚只有十米左右,神棚后没有更多建筑了。 他们脚下的石板路被磨损得凹凸不平,木质神棚虽然破旧但也没到失修的地步,不知是不是还有人在帮忙打理。 髭切走向神棚边的手水舎,口中说着:“虽然不知道这里属于哪位神明,抱歉擅自闯入。” 理绘有些迟疑,有了刚才被妖怪追杀的经历,她也不能再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神怪存在了,听髭切这么说,她问道:“既然妖怪是真的……那神明是不是也是真的?” 髭切挑眉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 理绘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在她的想象中,神明应该像天满宫里的天神塑像一样,不说白胡子飘飘,至少会身穿狩衣头戴神帽……而不是像眼前的人一样,穿着身边角破损脏污的高中校服,甚至连领子都没扣上。 髭切见她这么看自己,知道她不信:“其实你前几天也看到过我在斩妖吧?” 理绘惊讶道:“那个原来是你?可是样子……” “你是说年龄不对?”髭切轻笑了下,道:“毕竟要贴身保护你,用现在这副样子会更加方便。对于神明来说,男女老少根本无所谓,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贴身保护……”理绘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她生活中时不时出现的奇怪的事,不由瞪大了眼:“原来那些事都是你干的吗?!” 髭切不确定道:“好像是我干的?嘛,现在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 髭切抬手挽起袖子,动作间还抽了口冷气,理绘看到他的胳膊外侧有许些划痕,都是路上在帮自己挡下妖怪的攻击时受的伤,伤口边缘蔓延出大片黑紫色的斑痕。 理绘紧张起来:“这、这是中毒了吗?” “这是污染。”髭切回答道,“刚才的妖怪实质上是从人类的情绪和思想中产生的怪物,对于神明来说,说它们是毒药也不为过。” 髭切的语气轻描淡写:“被这种东西污染到一定程度,就算是神明也会死亡。” 这次连理绘也抽了口冷气,她上下看了看髭切,见他不仅手臂上附有黑紫色的斑痕,领口露出的脖子上也有,几乎要蔓延到他的下颌,于是心里一紧:“那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你治好?” “很简单。” 来到神棚边的手水舎旁,髭切随手一直拎在手中的长刀靠在水池边,甚至没有收回刀鞘里,或者说他身上就没有携带刀鞘的地方。 髭切从水池旁拿起竹制的水瓢,对理绘笑眯眯道:“现在就需要你帮忙了。” 理绘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我该怎么做?” 髭切微笑着将长柄递给理绘,眼神清澈真诚:“你只需要从水池里舀水,浇在我被污染的地方就好。虽然我自己来也可以,但是效率不一定有由你来高。” 不知为什么,看着髭切清澈的眼神,理绘有种奇怪的不妙的预感,这眼神总让她想起某个眼神清澈可行为却猥琐透顶的家伙…… 见她犹豫,髭切叹了口气道:“好歹我也保护了你一个多月,最近因为你的灵力增长,我已经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了。晚上要保护你家不被妖怪靠近,白天还要因为迟到请假而被你埋怨……” 理绘被他说得惭愧,立刻把心中那点预感抛在脑后,接过水瓢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帮忙!” 髭切立刻收起忧伤的表情,把左臂放在水池上,对她笑眯眯道:“那就开始吧,拜托你为我手入了。” 理绘小心翼翼地从水池中舀了一瓢水,然后把水瓢移至髭切手臂上方,不安道:“确定用这个水冲洗就行吗?这些只是普通的自来水吧,还被露天放置了不知道多久……” 髭切语气轻松道:“过了鸟居就是神域,手水舎的水也是神域的水,虽然不符合你的常识,不过用它来清洗这种污染最合适不过。” “既然你确定……”理绘咬咬牙,对着髭切胳膊上黑紫色的斑痕将一瓢水全部浇了上去。 髭切:“呃!唔……” 充满灵力的水触碰到褉的瞬间,从伤口处传来一阵直达大脑的灼痛与酥麻,伤口仿佛被火燎过一般,比起战斗时被刀剑砍伤还有令他难以承受,根本无法抑制住喉中发出的呻|吟。 尤其是跟分灵的记忆中手入时那蚀骨的刺激比起来,现在的感受是绝对的痛感大于快感,几乎没有任何享受可言。 理绘见他整个人扒在手水舎边,脑袋差点趴进池子里,紧张道:“你没事吧?” 髭切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理绘却发现他胳膊上的斑痕褪去了大半,只剩些边边角角,不由惊讶道:“真的有效啊……” -- 第197页 她紧接着又舀了瓢水,右手抓住髭切的左胳膊,看向他的眼中认真又带着点歉意:“只差一点了,稍微忍一忍。” 髭切瞳孔放大:“等……” 理绘已经一瓢水浇了上去,髭切浑身颤抖着扶着水池滑下,只有左手还被理绘拿在手中,为了忍住呻|吟憋得脸都红了。 见他胳膊上的污染痕迹彻底消失了,理绘松了口气,然后视线看向髭切的脖颈,那里也有大片黑紫色斑痕。 髭切被她看得抖了两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自己敞开的衬衫领子,活像个被SJ的无助小姑娘,心中竟感受到分灵面对一池注满灵力的恢复池水时的恐惧。 理绘试探道:“还要我吗?” 髭切:“……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第66章 情人节 情人节 髭切在融合分灵记忆后, 对被手入时感受到的刺激感抱有极大的兴趣,谁知道现在……他又不是龟甲贞宗! 很可能是因为她的灵力还在增长中, 比起审神者时期更不稳定,所以手入起来疼痛更甚,当然也跟他现在已不是暗堕状态、不缺灵力有关。 髭切洗去脖颈处的褉, 短暂休整过后,与理绘离开神社, 踏着月色往山下走去。 “还记得你在天满宫扔的一万日元吗?” “难道说……” 髭切在台阶下回头对她勾唇一笑:“是的哦,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理绘:“我当时没许愿吧……” 髭切编理由张口就来:“是的, 所以‘目前’我作为天满宫集团的付丧神,得主动替您解决生活中的麻烦、随时满足您的任何要求才行。” “……请不要说得跟应召……一样好吗?” “应召牛郎?” “…………” 髭切诚恳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提供这项服务。” 理绘抓狂道:“不!不需要!说到底, 那份香油钱我并没有打算用来许愿, 只是感觉神社后面的藏馆有些破旧, 当捐点钱修缮而已。” 髭切挑眉:“可我要是没来,你早就被妖怪吃掉了。” 当然,他要是没来, 她的灵力也不会觉醒, 只是理绘不知道这一点。 “这我明白, 我想说的是……”理绘很是纠结, 不知怎么开口:“那天,我、我只给了一万日元而已……” 一万日元当香油钱自然多得过份,但跟他对自己的付出比起来…… 髭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觉得给少了?嘛……看来你不知道, 每次许愿只需五元哦。” 理绘坚持道:“可你已经保护了我一个月了,每天都是今天这样的险境,哪怕是万元也……” “不不不。”髭切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唇角勾起抹微笑:“五元不是保护你、帮你除妖的价格,而是‘与吾有缘’。” 理绘愣了愣,就在此时,一只小妖斜刺里袭来,髭切面上轻笑不变,挥刀把妖斩了,动作干净利落。 “与神结缘只需五元……而你给了一万。”髭切漫不经心地震下刀刃上的残血,即使是少年的姿态也掩饰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千年武具的煞气。 他微微一笑,金色的眼瞳中透出几分狡黠:“算算,现在我们之间的缘有多强?” 理绘半天只憋出一句:“两千……不,缘还能量化吗?” “哈哈哈哈不过是打个比方。” 街道上人影渐稀,路灯昏黄,住宅区附近只有稀疏的几家小卖部或居酒屋。 偶然路过一间咖啡厅,门口的灯板上用粉红的荧光字体勾写出他们的节日限定,边上还插着深红至浅粉的玫瑰花,情侣们在玻璃窗后悄声低语。 “哦呀,现代的现世还有这种渡来神的节日呢。”髭切将本体挽了个刀花收在身后,凑到咖啡厅的灯板前,慢慢读出上面的文字:“‘明日,情人节手作本命巧克力,最精巧的,获本店情侣大餐免费享用机会。’……本命巧克力?” 髭切想了想:“说起来,最近天满宫接到的绘马上多了好多‘求爱成功’、‘与恋人考入同一大学’之类的祈愿,这也跟渡来神的节日有关?” 理绘解释道:“情人节是基督教的节日,原本是情侣之间的日子,但霓虹人习惯在这一天用手工制作的巧克力表白或表达谢意……基本是女性这么做,然后在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时轮到男性回礼。” “哦?”髭切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人类会用这种渡来的糖果、也就是‘本命巧克力’表白吗?” “本命巧克力用来表白,义理巧克力用来言谢,这个习俗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吧。”理绘有些好奇髭切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高天原的神明不知道人间有这个节日吗?” “更加世俗的神明肯定知道,我在现代之前就被奉纳至神宫中了,又在高天原上睡了许久,不知道也正常。” 髭切随意道。 理绘疑惑:“奉纳?” “就是被人类供奉至神社。”髭切简单解释了下付丧神和物品的关系,把自己的历史含糊带过,说多了怕她一下子全回忆起来,打了个哈哈道:“嘛,这不重要。比起这些,你早该回家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理绘家附近,再拐个弯就到了。 髭切抬头望向远方深沉的夜空,那边正有大片黑雾聚集,显然又发生了时化,他遗憾道:“工作来了,那今天就到这儿吧。” -- 第198页 理绘抓着书包带的手有些用力,她深吸口气,对面前的少年鞠躬道:“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并不清楚神明的规定,给你添麻烦了。可以的话,请让我偿还这份恩情,无论是香油钱还是其他,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哦……”髭切有些惊讶,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大约是习惯了分灵记忆中两人之间的关系,竟忘了人类对帮助了自己的对象必然会表示感谢。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言谢”,她现在做出的可是承诺,即使是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说出的,只要神明承认,那么这份承诺就一定要实现。 若是他利用这份承诺做些什么……开玩笑的,髭切自忖不是堕化后的分灵,这点理智还有。何况,他的目标可不只是眼前这点福利。 想到这儿,髭切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对理绘说:“用不着,我保护你当然不是因为那张万元钞,而是因为‘缘’。这份‘缘’在时间和空间之外结下,称之为命运也不为过。就算你那天没有去神社,我们也会在其他时间地点相遇。” 理绘面露纠结:“可是……” 深知她心性的髭切挑眉道:“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按现世的风俗,明天送一份巧克力给我?那个叫‘本命巧克力’的,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么样的点心,不过既然是现世人类都喜欢的渡来品,我也想尝试一下呢。” 理绘不确定眼前的神明到底理不理解本命巧克力的含义,迟疑道:“那个……本命巧克力是根据送的对象的分类,巧克力才是糖果的本名……” “哈哈哈,不要在意那么多嘛。”髭切笑得无辜,“总之我很期待~” 少年模样的神明后退几步,在路灯下对她挥手道:“快点回家吧,我也要继续工作了,明天见。” 说完,他轻盈跃起,踏上围墙和路灯,在房檐上最后挥了挥手,小臂下隐显出狩衣的袖摆,腰侧幻化出长而弯曲的刀鞘,这才消失不见。 理绘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道:“神明……” 这天下午的刺激量完全超出了她17年的人生经历的总和,回到家吃完晚饭,直到拿出材料和工具开始做巧克力了,理绘还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对了,梦。 理绘看着锅里逐渐融化的巧克力,心里微叹,她忘了问自己最近的梦境是不是也跟所谓的灵力觉醒有关。 手工巧克力的制作并不复杂,只需融化原料、加饴糖加奶油,最后倒进模具冷却凝固即可。 她准备的模具还是谷泽帮她挑的,灌注式的球形模,做好后是一个个鸡蛋大小的有着跟排球一样花纹的巧克力球,装进小纸袋里刚好一份一个,简单又精致。 理绘为球队里的女孩子们和平常与自己玩的好的朋友都准备了一份巧克力,给前辈的还要在纸袋里塞上一张写有感谢的话的便条,给后辈和同级的则是“今后也请多指教”。 轮到最后一份,理绘用笔尾点点下巴,想写称呼时忽然意识到对方连神名都没告诉自己,只好在便条上写转学生的名字,再加一句非常感谢。 如此便完成了,只待明天送出去就好。 …… 可惜,情人节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歌仙兼定、一期一振等刃踏上时空祭坛时可没注意他们要去的现世刚好是什么日子,他们满心紧张忐忑,只希望自己能给“大概率已经失忆转世”的审神者一个好印象,让她愿意跟随他们回时之政府。 “这是髭切用生命为我们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歌仙兼定深吸口气,严肃道:“再重申一次,首要任务是确认主人是否在该世界、以及主人的生活状况、灵力水平等,其次才是主人的好感。” 在他面前,一位水蓝色齐耳短发的少女窘迫地揪住自己迷你裙的裙摆,两颊泛红。边上一位长发飘飘的高挑美女抬手将耳边碎发别至耳后,即使穿着一身休闲裤装也掩盖不了她的倾国之貌,轻笑道:“哈哈哈,老爷爷我知道啦。” 歌仙兼定重重咳了一声:“奇怪的自称都给我憋住!除了我和骨喰,你们到了现世统一用‘わたし(watashi)’!” 另一位有着薄绿色卷发、穿着牛仔短裙和运动外套的少女一脸坚毅道:“明白!既然是兄长的遗愿,我……人家一定会全力实现的!” 他们四个中三女二男,只有歌仙还维持着原貌,连骨喰也作中性打扮……看起来倒更像真正的少女。 考虑到髭切最后留下的情报:审神者喜欢女性,他们一致决定由三位暂时变为女性外貌的刀去接触审神者。 ……其实乱藤四郎和长谷部也想去得不得了,前者因为大家怕他仗着自己以假乱真的外表混到审神者身边乱来所以作罢,后者大家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抱着主人的腿哭之类的蠢事所以也否决了。 寻找审神者的计划一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 五振刀通过时空祭坛到了地方没多久,就发现了走在上学路上的审神者。 审神者还是他们熟悉的样子,除了眉目间神情青涩放松很多,穿着打扮不同,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主人……”歌仙扒在拐弯后看着街道那边的少女热泪盈眶,后面一期一振也差不了多少,骨喰则暗暗松了口气。 膝丸朝身后和天空看了几眼,忍不住道:“那个,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什么气息……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 第199页 可惜几个同伴都没有听他说话。歌仙光顾着感动去了,一期一振不停默背老早打好的腹稿,骨喰给他提议让他别紧张、百褶裙也理整齐,三日月宗近看那边走来的审神者看得津津有味:“这就是‘JK’?哈哈哈,看上去比巫女服更有活力呢。” 在看见天空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后,膝丸的预感达到了顶峰:“等一下,你们先听我说!” 然而已经晚了。 道路那边,理绘单肩挎着包,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面前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嗨~” 髭切还是那身高中生打扮,衬衫领口打开,脸上笑眯眯地:“早上好。” 理绘也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摸着胸口心有余悸:“早上好……你这样从天上跳下来,不怕别人看到吗?” 髭切无所谓道:“放心吧,要是神明不想,人类是看不到神明的。” 他动作自然地走到理绘身边:“再说了,这周围也没……人……” 最后一个字因为几股冲天而起的杀气被拖长,髭切望着杀气传来的方向,嘴角笑意僵住,脖子发凉:“那,那个,我还有点事,呃,是工作,待会儿学校见。” 理绘:“诶等……” 她话还没说完,髭切已经凭空消失了,原地只有片枯叶打着旋落下。 拐角那边,髭切一出现在几刃面前就被包围住。 薄绿发色的少女一脸悲怆:‘“阿尼甲——” 歌仙兼定微笑道:“髭、切、殿!” 雌雄莫辨的银发少年面无表情道:“早上好,髭切殿。” 水蓝发色的少女浑身散发出黑气:“髭切殿……在这里遇上,相信不是巧合吧。” 眼含新月的大美女笑容如同二月的春风:“哈哈哈,好久不见啊髭切殿……啊啦?现在似乎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面对五刃,髭切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请相信我,我可以解释。” 另一边,理绘走在路上,恰好碰上了谷泽和北原两人。 在北原的软磨硬泡下,三人在半路上提前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分别交换回两份巧克力。 “哇——!没想到理绘酱的巧克力做得这么好看!” “这可是我选的模具哦。” 理绘捂脸:“为什么现在就拆开看……” 不仅拆开,北原还在巧克力球上大大咬了一口,含糊道:“好次!” 谷泽也就着纸袋小心翼翼咬下小排球的一角,细细品味:“唔,糖放得比较少,是黑巧克力呢。” 几个付丧神隐去身形跟在她们身后。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在天满宫给了香油钱,而我来完成她的祈愿。她因为觉醒灵力而被妖怪袭击时也是我救了她。” 髭切心想要是自己是神器,神主现在早该被自己刺死了吧……想归想,理由还要继续编:“至于我的分灵说的、她喜欢女性的话也是真的。你们看,她在现世亲近的可都是女孩子哦。” 几刃看看理绘和她身边的两个女孩,表情从黑化变得将信将疑起来,只有膝丸已被感动得稀里哗啦:“阿尼甲,原来这段时间都是你在保护主人,谢谢你……” “无论是看在前主的份上还是看在天满宫的份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髭切顺手摸摸弟弟丸的脑袋,再接再厉道:“我的分灵死前发的誓对我也有效,你们应该也是签了不记真名的契约才出来的吧?我跟你们一样,根本记不住她的真名,所以你们担心的神隐也不会发生。” 歌仙兼定的神色放松了几分,一期一振眼神犹疑,显然快相信了。 在他们前面,理绘叹了口气道:“你们觉得好吃就好,我昨天还怕自己会把巧克力煮焦。” 北原比出大拇指:“何止好吃,当做本命巧克力都够格了!” 理绘:“……啊?” 谷泽摇头道:“本命巧克力还是用心形的模具吧,这样才浪漫。” 理绘黑线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不会有本命巧克力的!” 后面,三日月宗近步子悠闲地走在几刃旁边,随手把自己变成女性后的长发卷在指尖,看着髭切眼含笑意,配合着“她”现在的身姿,柔美极了:“嗯~这段时间多谢髭切殿了呢,特意从高天原上下来,亲自去完成凡人的祈愿,不愧是天满宫的神明啊。” 髭切:“…………” 刚才应该直接说自己是接了天神的任务下来除妖的,怎么下意识就没说实话呢……失策! 三日月宗近的话一出,歌仙兼定和一期一振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都意识到髭切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骨喰神色淡淡地补上一刀:“仔细想想,付丧神本尊即是神明,神明就算说谎,也没人能证明祂的话的真假。” 言外之意,他怀疑髭切说的都是假话。 髭切失笑道:“我欺骗你们似乎任何好处都没有吧,要神隐当然早神隐了,她既然现在还好好的,不就证明我没有这个意思吗?” 这似乎也有道理,歌仙兼定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相信哪边。 这时,三日月宗近嗓音柔和:“哈哈哈,有些目的当然不是神隐能达到的,不是吗?本尊殿。” 髭切眼皮一跳,眼前这个女性体态的三日月对他的称呼已是意有所指。 -- 第200页 三日月宗近不紧不慢道:“明明是本尊,却对我们几个分灵平易近人……该说髭切殿是不拘小节呢?还是说……即使是本尊,髭切殿仍把自己当作小姑娘的付丧神?” 髭切微微一滞,知道眼前这振太刀已经猜出自己的目的了。 一期一振疑惑道:“三日月殿,您在说什么?” 三日月宗近哑然:“没什么。” 他缓缓呼出口气,上下打量女性姿态的一期一振和膝丸,感慨道:“要是能以女性的外表被小姑娘亲近,似乎也不错。” 髭切:“…………”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笑眯眯道:“你说是不是呀,髭切殿?” 自己挖的坑,摔进去的也是自己。 另一头,三个女生还在说笑: 北原拍着理绘的肩膀道:“欸理绘酱你在说什么啊,就算现在不恋爱,不代表你未来不会恋爱呀。” “是啊黑尾桑。”谷泽也附和道:“去年运动会时还听你说过,比较喜欢运动型的男生?” 运动型,的男生! 几刃包围中,髭切再度感受到来自过去同僚的杀气。 理绘撇开脸,别扭道:“……是有这么说过啦。” 北原嬉笑道:“啊啊终于承认了,要是理绘酱不说,我们都以为你喜欢女生呢。” 理绘无语道:“我怎么会喜欢女生……不过是训练和比赛太紧张了,没时间想恋爱什么的而已!” 三日月宗近微笑道:“……哦呀,喜欢男孩子,只是没时间而已呢。” 即使变成女性后身高只有一米六,此时一期一振也拿出了两米八的漆黑的气场,声音凉飕飕的:“髭切殿,本丸中能令付丧神变成女性的药水还剩了许多,既然还把自己当作主人的刀,那么您或者本丸的下一振髭切殿肯定会对这种药水感兴趣的吧。” 在获得意识成为付丧神的千年来,源氏重宝之髭切、头一次有了捂脸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唔嗯,阿尼甲又翻车了(喜闻乐见 第67章 巧克力和吻 装傻几乎成了平安老刀的被动技能。 “哦呀, 原来是这样吗?” 髭切右手握拳捶了下左手掌心,一脸“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遗憾又充满歉意地说:“抱歉啊,一期殿、三日月殿,是我判断失误了呢。”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 髭切装完傻, 补上一句:“若是能让你们消气,回本丸后, 我也尝试一下那种药水吧。” 他笑眯眯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一想还真有点期待。”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一期一振也不好再苛求, 轻哼一声作罢。 另一头,女生们的话题还在继续。 “其实也不是一定‘运动系’啊什么的……”理绘思考道:“只是觉得看上去就很可靠的男生,嗯……会比较帅呢。” 北原恍然:“哦——因为运动系的男生总给人一种既热血又很可靠的感觉所以才说运动系吗?” 谷泽:“也是, 说起来黑尾桑的哥哥也是运动系呢, 上次他来接你我们都看到了哦, 很帅。” 理绘接道:“然而却完全不可靠!” 谷泽笑道:“哈哈哈哈能理解,我哥也是这样。” “好吃的一定要和我抢、毒舌、靠不住,偏偏排球上他还是前辈……”理绘没好气道:“要说我最讨厌哪种男生的话, 大约就是这种总是惹我生气的家伙了。” 跟在边上的几振刀中, 髭切膝盖一痛。在他的分灵的记忆中, 自己可干了不少令她发怒的事。 北原忽然道:“等一下, 如果理绘酱喜欢的是运动系的、可靠型的男生的话,那我们的实习经理人岂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理绘:“……诶?” “唔……确实。”谷泽点点自己的下巴尖,回忆道:“足利同学最近老是请假, 社团活动已经连续三天没出席,偏偏又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啊这个!”理绘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忍不住道:“其实他,呃……” 两个好友四只眼睛盯着她,让她莫名紧张,只得把视线瞥开,含糊道:“他……有其他事要做,并不是不可靠……或者说,还蛮可靠的……吧。” 髭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啊咧咧——?” “呀……前段时间黑尾桑不还经常盯着他有没有出席吗?现在……?” 两个女生眼中爆发出精光,一左一右地扑上去挂在理绘的脖子上:“黑尾桑这么别扭,绝对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是地下恋吗?是地下恋吧!快从实招来!” 理绘挣扎道:“哪、哪有什么事……” 难道她还能把灵力啊、妖怪啊之类的事说出来?只会被当作中二病还没好吧。 “不行!今天可是情人节,要是不八卦就可惜了!” “而且这么一想黑尾桑这段时间每天都一个人练到傍晚……” “绝对有问题!” “真、真的没什么啊……” 三个少女边走边笑闹纠缠,理绘凭着力气挣开她们的包围,一边笑着一边后退:“就算情人节也没有必须八卦的习俗吧,你们……” 她的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感觉上软软的,还带着点温度。 “对不起!”理绘赶紧转过身来,口中说着:“我不该后退的,撞到你了很抱歉……诶?” -- 第201页 在她眼前,一个有着深蓝色长发的女人嘴角含笑,半阖的眸子澄澈如黎明的天空:“哎呀,老……我也没反应过来呢。” 在女人身边,髭切一脸笑眯眯的,见她看过来还“嗨”了一声。另一边还有一个水蓝色短发的少女神色紧张地看着她,蜜金色的眼中似乎还压抑着什么…… 又有一个银白短发的少年从他们身后走出来,紧跟着一位紫发男人。前者表情淡淡,理绘却感觉自己能从他湛蓝的眸子里读出许多,后者神色哀伤,看向自己的眼中涌动着伤感又欣喜的情绪。 歌仙兼定叹道:“这样的见面实在不够风雅,不过……主人,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主人?”理绘愣住了,对方无论是姿态还是话语都给她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你们是……” 歌仙兼定正要说什么,理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理绘酱?” 谷泽按上理绘的肩膀,迟疑道:“黑尾桑……你面前……没有人。” 理绘猛回过头:“等等,你们难道看不见……” 两个好友没有回答,可脸上担忧、犹疑的神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她们看不见,只有自己看的见……理绘脑中似乎有什么在挣扎而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歌仙兼定上前一步道:“主人,请您先冷静,我们是您的刀。” 一期一振也着急道:“现在可能无法证明我们说的话,但是这都是真的,您是审神者!是我们的主人!” 审神者……这个词触动了理绘的心弦,仿佛是最后一层隔膜也被捅破,无数熟悉的知识、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她一手扶上额角,视线愣愣地扫过歌仙、一期、骨喰、三日月……还有无奈的髭切以及不断往兄长身后躲的膝丸。 她的记忆还处于混沌中,眼前的样貌大变的刀剑令她理解起来愈发困难,艰难道:“你们,女……性?” 三日月宗近八风不动地轻笑,膝丸发出一声悲伤的呜咽,一期一振:“…………”这大约就是社会性死亡吧。 髭切站在几刃身后,几不可见地轻叹,看来他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了? 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穿过时间和空间投射到这个世界上,目标直指理绘。 理绘也明确感知到了这股力量,她脚下瞬间展开一面浑圆繁复的阵法,于此同时,骨喰和髭切两人脚下也隐隐现出带着刀纹的召唤阵,周围无论是风的流动还是人的呼吸行走都随之暂停。 髭切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这是来自迦勒底的召唤,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迦勒底似乎不确定到底要召唤哪振刀,而骨喰是第一次经历召唤,表情茫然地看向理绘,不知该如何反应。 理绘迟疑道:“这是……迦勒底。” 通过召唤阵,她隐约感受到了迦勒底犹豫的原因:要是与骨喰一起被召唤,她的职介就是Foreigner或Ruler,而要是与髭切一起…… 三日月宗近也察觉不对,他立即对髭切伸出手去,可后者动作更快,只见刀光一闪,骨喰脚下的转送阵被斩开一小半,登时化作无数金色碎片消散。 这下选项只剩一个,髭切脚下的召唤阵金芒大盛,理绘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髭切提着刀微笑着与她四目相对。 似乎只是一秒不到,又似乎已掠过了恒古的时光,理绘的两世记忆与情感迅速蕴蓄、累积,最后沉淀在一双淡漠的眼睛里。 她都想起来了。 审神者开口道:“髭……” 还未说完,召唤已经发动,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他人眼中。 …… “终于来了!”橙发的医生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 棕发蓝眼的魔术师也不禁擦汗道:“这个出率,比那位王的A阶还可怕啊,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站在召唤阵中,一身白衣红袴的审神者叹了口气:“‘从者,Avenger,听从您的召唤现身’……我该这么说吗?” 她现在的额身体由灵子构成,不再是附身的拟从者,而是真正的英灵。 “啊哈哈……嘛别紧张。”医生摸着后脑勺笑道:“其实这次我们召唤您不是因为要战斗啊之类的,而是……” 达芬奇的法杖顶端喷出一串色彩缤纷的花火,组成“Valentine”这个单词——“当当当当!迦勒底の情人节~” 审神者看着那串闪闪发亮的单词,鼻间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巧克力微苦的香味……不由自主地想起现世中她书包里的自己手作的义理巧克力,以及其中某一份的缘由…… “缘由”现在正挂在她腰间装死呢。 医生解释道:“我们这边的战斗也告一段落,所以想借情人节的机会,与所有曾帮助过我们的人一起,度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时光。您曾经见过的牛若丸、吉尔加美什王,还有源赖光等人都在。啊,互赠礼物什么的……也有这样的环节哦。” 达芬奇笑眯眯道:“在迦勒底期间,您所处的时间线的流速与我们是1:12,您不用担心您的时间线受影响。” 审神者沉吟了下:“也好,一个小时我还拿得出来。” 她也需要点时间好好整理下心情,思考自己的未来……以及某振刀,自己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太好了!”医生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宴会已经开始了,请这位Avenger桑……” -- 第202页 审神者:“你们可以叫我‘审神者’。” “了解~”达芬奇做了个请的手势:“审神者桑请跟我来,其他从者都已经到了食堂,啊不,是宴会厅里。我们准备了上百种巧克力点心和各类酒水,尽情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吧~” 审神者跟着她走出召唤室,步子间悬在腰上的太刀微微晃动,被她用左手轻轻按住。 她暂时还不想跟髭切说话,髭切也识趣的保持安静。 食堂外的走廊上已经能闻到明显的甜香,是面粉、牛奶、巧克力、焦糖等等甜品原料烘烤过后散发出的诱人气息,其中还混合着若隐若现的酒香。 “啊啦……终于,你也来了呢。” 食堂大门外,一位女性英灵向审神者走来,她有着长及脚面的深色长发,两鬓留着公主切,改良狩衣根本无法掩盖她丰满至极的身材。 审神者一愣,已经从对方的姿容及魔力波动上猜到了英灵的真名:“您是……源赖光……殿。” “嗯~”源赖光神情柔和,看着审神者怜爱道:“当时是你给了我十分奇妙的体验呢,与不同时代的源氏们共居一体,以及时隔多年还能看见这振太刀……嘛~这就是身为英灵的好处了吧。” 审神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源赖光已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抱了抱,语气轻柔道:“你也是个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看到后世的源氏如此活跃,妈妈也很欣慰啊。” 审神者被对方胸前的……以及自己胸前的……挤压得喘不过气来,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艰难道:“……等,等等,赖光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源氏……” “嘘~”源赖光放开了她,依旧离得极近,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微笑中透出一丝神秘:“按现代的习俗,今天人们要互相用巧克力表达感情呢。”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红色的缠着金色缎带的盒子,拿起审神者的右手,将盒子放在审她手中:“来,收下吧。是妈妈在迦勒底学习了现代风料理后做出来的源氏柏饼,可以的话,能告诉妈妈关于味道的感想就更好了~” 审神者僵硬地接下盒子:“呃,谢谢您……赖光殿。” 源赖光笑得温柔:“好了,去玩吧!妈妈会在后面看着你们的哦~” 说着便把审神者推向食堂大门。 审神者只来得及道:“‘你们’!?” Berserker的A筋力不容拒绝,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食堂,或者说宴会厅。 此时这间能容纳百人的大厅中人声噪杂,被临时装修成酒吧的样子,里面的人有男有女、服装各异,放眼望去几乎全是英灵。 审神者站在门口处,已然喝得东倒西歪的牛若丸却第一个发现了她的进入,挥着酒瓶子拨开英灵们朝她奔来,兴奋地喊道:“哥哥……不,是姐姐大人!您终于来了!” 她显然醉得不轻,两颊酡红,快到审神者面前时不知被谁乱放的长武器绊倒,一跤扑进审神者怀中。 审神者把她扶起来,关切道:“没事吧?” “没、没事!嗝儿!”牛若丸打了个酒嗝,浑身散发出甜甜的甘酒香,晕乎乎地靠在审神者身上,开心地举起酒瓶:“终于见到您了!哥哥他不愿意现身,只有您……嗝儿!之前在战斗中,都没能和您好好说话,今天一定要……嗝儿!不醉不归!” “好好。”审神者失笑,难以想象眼前醉酒的少女就是历史上的战争天才源义经,不过在可爱方面倒与她的今剑很像。 “差、差点忘了!”牛若丸晃晃脑袋站直身子, “虽然,嗝儿,我觉得身为部下,应该送您……嗝儿,敌人、敌人首级形状的巧克力才好,但是,嗝!被御主他们拼死阻止了,所以……名刀薄绿の巧克力风味!” 跟源赖光一样,牛若丸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长长的紫色盒子,推进审神者怀里。她眼角微红,湛蓝的眼中透出一抹兴奋的杀气:“这份巧克力里倾注了我对您的全部感情!锋利程度应该能斩杀一个人才对!” “……谢谢你,牛若丸。”审神者心情复杂地接下这份礼物,试斩时能把罪人的双膝一并斩断的膝丸,做成巧克力后为什么还要保持这份资质……不怕人无从下嘴吗? 在本体中装死已久的髭切也心情复杂,即使是巧克力……那也是被做成弟弟丸本体形状的巧克力!尤其是接受这份礼物的人还是她…… 接连收到的巧克力提醒了审神者。 她对牛若丸道:“礼物我收下了,你先回吧台上等我好吗?我还有一点事要办。” 牛若丸朝审神者晃晃酒瓶,爽快道:“好!姐姐一定要来哦,这边还有好多人我想介绍给姐姐认识。弁庆、冲田桑、武藏桑、信长公……啊啊太多了,总之姐姐快点来哦!” 一大串课本上的历史名人……审神者再次感受到英灵座的奇妙之处:“……好的,很快就去。” 牛若丸离去,审神者用手在虚空中一划,拉开一道空间缝隙,把刚才收到的两份巧克力放进去。 曾经她还用这个保存过亲人的灵魂……审神者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捞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过去的已经过去,她的愿望已经实现,重要的是未来。 她拿出的东西是一个卡其色的小纸袋,串联两个世界的空间,从书包里拿了份巧克力过来。 -- 第203页 审神者拆开纸袋封口,从里面拿出一张便签,随意地扫过一眼。 髭切透过纸背认出便签上写的名字:足利英树。 他心底咯噔一下,然后便看到审神者把便签纸团成小球,随手扔进墙角的垃圾桶。 髭切:………… 审神者感受到髭切的情绪波动,在心底冷哼一声,手上继续把纸袋的口封好,拎着它朝房间的个方向走去。 “从者,Avenger,你们可以称我为审神者。” “库哈哈哈哈哈!成为真正的英灵后说起话来倒有模有样啊!” “吉尔?” “不过是一个有幸使用过本王的宝具的小姑娘而已,无需在意。怎么样啊?本王的天之锲、叙述原初的力量,那只敢胆觊觎本王的乌鲁克的苍蝇是不是刚看见就恐惧得要献上首级了?哈哈哈哈!要不是本王当时不能使用这件武器,那种残渣连见识它的资格都没有!”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尤其是您最后说的话,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以现世的风俗,今天我应该送您一份巧克力表示谢意。手作简陋,希望王能收下。” 于是,这份原本应送给“足利英树”的巧克力,被它的制作者毫不留情地转送他人。 金色的王眉梢一挑,刚要嫌弃地拒绝,边上一位绿色长发的人替他接下了审神者的巧克力,微笑道:“谢谢你。我来到这里后从御主处听说了你对乌鲁克的帮助,要是没有你的到来,乌鲁克可要损失惨重了。” 吉尔加美什啧了一声,到底没有反驳。 “我叫恩齐都。”绿发的人儿变魔术般地拿出一支红色花朵递到审神者面前,笑容温暖:“一点点谢意而已,请你收下。” 审神者接过花朵,浅浅地鞠了一躬:“谢谢。那么,失陪了。” 从她把巧克力送出去开始,腰间的太刀就表现得十分安静。 接下来无论是与牛若丸拼酒,还是见到女性的信长、武藏、冲田,这振太刀始终保持着死物般的平静,半分情绪都没泄漏出来。 “姐姐的,酒量……嗝儿!也太好了吧……” “是牛若丸一开始就喝了很多。” 本该是牛若丸带审神者去给临时到来的英灵准备的房间,现在变成审神者扶着牛若丸跌跌撞撞地往后者的房间走。 她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牛若丸安顿好,自己走出房间透气。 上次来的时候,迦勒底外是遮天蔽日的暴风雪,现在天气放晴,隔着走廊上大片玻璃,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耀眼的星河。 一颗颗细碎白钻镶嵌在暗紫的夜色中,极高极远的天空中帘幕状的极光隐约可见……看到这样的风景,心中再多的思绪都要被这广阔的夜空带走。 审神者望着星河中的某一点,不自觉地轻呼了口气。 ……本丸的夜空与这里也有几分相似。 她听说付丧神们会在秋天的晴夜里去湖中游船,歌仙兼定等刃也邀请过她,但她以任务为由拒绝了。 第二天,桌面上就被放了一沓照片,前几张是本丸的星空,后几张是她的刀剑男子在星空下的合影,每振刀都笑得幸福。 心中最沉重的那块巨石被放下了,回忆起这些小事就变得简单起来。 她的愿望已经通过世界意识实现,亲人好友的命运都属于新世界线的一部分,即使是时之政府也挑不出错。 歌仙等刃来找她的目的她也清楚,仔细想想……除了有些苦恼如何面对生气的刀剑男子们,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 ……只有一点。 有人从她身后走来,不用看也知道,她腰间的太刀已经消失了。 审神者没有回头,来者在她身边停下,靠在玻璃窗前,侧身看着她,开口时的嗓音与“她”的外表一样柔软:“唉……您把巧克力送给别人了,那我呢?” 审神者垂眸看了“她”一眼,女性姿态的太刀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卷翘的睫毛蝶翼般地颤动。 审神者静静地看着她,道:“你还要装多久?” 话音落下,少女般的太刀消失在空气中,一个身穿审神者最熟悉的白衣长裤的付丧神出现在原地。 站在她面前,髭切轻叹道:“我只是……希望能被您用普通的眼光看待。” 她对女性姿态的自己明显比对男性的自己宽容许多。 审神者微微眯起眼,髭切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道:“您记忆恢复前,难道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审神者撇开目光不看他,冷声道:“你利用了我对过去的印象。” 髭切随即反问:“也就是有好感了?” 他向前一步,紧盯着审神者的眼睛,逼迫她看着自己:“如果一开始就只有不好的印象,您恢复记忆前又怎么会对我产生好感。” 审神者被他说出火气:“强词夺理!” 她在口舌上一向不是这些付丧神的对手,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髭切看出她生气,立刻软下语气,声音中带上点点哀伤:“身为神明,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对吗?现在的您肯定能感觉到,我的誓约之力还在。失去了神明的最后一张底牌,为什么您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审神者“转生”的手段他已经猜了个大概,这种能修改历史的力量,要是审神者想用来对他做点手脚,实在是太简单了,可他还是得到了关于她的完整的记忆……也就是说,她的愿望中并没有对他、乃至本丸做出安排。 -- 第204页 想通这一点后,髭切都不知该叹自己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好,还是该庆幸因不重要所以她才放过了他的分灵。 机会?审神者一阵沉默,纠缠到现在,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对这振太刀到底是什么感受。 星光下,一向从容的髭切面露苦痛:“您因我而困扰,可我也一样……现在,我主动把自己的心奉上,不求您接受,只求您看一眼。” 审神者垂下眼帘,最后一战后,临走前她对髭切的分灵问出一句“后悔吗”,要说没有嘲讽的意思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誓约,而对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产生了好奇。 他对自己抱有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是对主人的敬爱吗?还是对有趣物品的爱不释手?又或者是对养宠的逗弄? 遗忘真名的誓约让她看清了许多,这振太刀是认真的。即使她再怎么怀疑,在他半跪在自己跟前,脸上没了笑容,嘴唇颤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时,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他是认真的。 现在这条誓约还被她握在掌中,与另一条誓约一起,束缚着这个付丧神的灵魂。 审神者开口道:“今天……本来给‘足利英树’准备了巧克力……” 髭切眼神微动,被审神者撇瞥了回去:“之所以把巧克力给了吉尔加美什,是因为他之前帮助过我,通过他告诉我的方法,我才能实现愿望。既然来了这儿,我就不能不道谢。” 髭切心中一动,审神者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以分灵带回的记忆来看,几个已破灭的世界重新出现、还有几个世界的修正,应该都是她许愿的结果。 审神者接下来的话也承认了这一点:“……向诸多世界意识许愿受影响的世界恢复正常,还有我的世界线的重生,除此之外,我没有想过还会找回记忆。” 髭切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忽然意识到一点……他让她恢复记忆,会不会打搅了她的计划? 这次是审神者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没好气道:“就算你没来,来的也会是歌仙或时之政府的人。我这辈子就算死了还要变成英灵继续当审神者,逃不掉了。” 虽然简短,这些话前后加起来也是她对他解释得最多的一次了,髭切露出一丝笑容,道:“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 既然愿意解释,是不是还算有点在意他的感受呢? 没想到居然连这点事都被道谢,审神者沉默了会儿,在夜色中看向髭切,慢慢道:“巧克力是给‘英树’的,不是给你的。” 刚刚才小小的开心了下,现在被一句话打回原形。 髭切略显失望,不过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柔声道:“哦呀,原来您更喜欢‘他’的样子吗?您要是想,我现在就可以变成‘他’的样子哦。” 审神者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我之前说过了,不想笑就别笑!” 动不动就假笑、开口就是可以变成各种乱七八糟的样子,还能不能好了! 髭切内心委屈地收了笑容,眉头轻蹙,眼中流露出几分愁闷。 也就这种时候没浪费了这张脸。 审神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他伸出手去,仗着两人身高相差不大,二指捏着髭切的下巴把他往下拉,自己缓慢地靠近髭切,垂眸间带着股肃杀之气,危险却又亲昵地在他精致的唇角吻了一下。 髭切完全愣住了,也不知是被审神者身上的杀气震慑还是被她忽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到……又或者二者皆有,等审神者放开了他,退回原位,髭切还没回过神来。 审神者慢慢道:“给‘英树’的是义理巧克力,刚才是给你的。” 髭切:“…………”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髭切脸上依次闪过兴奋、激动、感慨、唏嘘等等一系列复杂表情,最后定格在微妙的不满足上。 ——太快了,太短了,他还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哪怕是杀气也让他再多沐浴一会儿啊! 想是这么想,髭切到底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他知道这是她给他机会的意思,可不能被自己作没了。 虽然但是,髭切的嘴角压不住地翘起来,看着审神者时,金眸似乎能把窗外的星河都映进眼中:“所以,您到底喜欢我哪副样子呢?” 审神者继续凝望外面的星空:“随便。” 髭切笑眯眯道:“那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呢?” 审神者:“……你应该听到了吧。” 髭切继续追问道:“那您不喜欢……” 审神者不耐烦了,冷冷道:“我不喜欢给我找麻烦的男人!” “哦~” 髭切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用目光细细描摹她的侧脸,视线在她的一双薄唇上停留得最久。 饶是审神者也不能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自如地看风景,她没好气道:“行了走吧!回去了。” 髭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视线还在她唇上流连:“好吧。” 这视线想忽略都难,审神者眯起眼睛看着他,忽然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髭切:“!!!” 都不用出声,看眼神就知道了。 审神者抬手捏上他的下巴,在髭切眼中难以抑制地露出期待后冷哼一声:“想得美。” 髭切:“…………” 审神者凑近他的脸,中间仅隔着一两厘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想回本丸?可以啊,反正你这辈子的畑当番跑不掉的。想来付丧神本尊肯定比分灵更有力气,再开垦几亩地也不在话下。你说是不是啊?杂草切殿?” -- 第205页 还未再次入手就被改了名字的杂草切:“…………” 即使如此也要微笑:“那当然,请放心交给我吧,家、主!” 作者有话要说:先让我们来恭祝一下阿尼甲这辈子的畑当番预定,papapapapapapa 婶看清了了髭切的真心,并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可她不知道,有种刀他会顺竿爬…… *** 终于到这一步了,仰天长叹 本来打算分两章的,爆肝成一章……我不行了,我没了 第68章 本丸 在迦勒底逗留了四个小时, 回到理绘的世界,她只离开了二十分钟。 两位人类好友那儿被付丧神们用符糊弄过去, 他们带着理绘的身体来到附近的神社,没等多久她的灵魂就回来了。 与她同时返回的还有某振奶金发色的太刀,春风得意的样子生怕别刃不知道他刚才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看着眼前一排有男有女的付丧神……恢复记忆的审神者也能猜出他们这是被髭切摆了一道, 一期一振和膝丸都憋屈极了,只有三日月宗近还笑呵呵的, 仿佛真是个风华正茂的老太太而不是老爷爷。 不过要是髭切没有先来找她,以她的性格,在记忆未恢复时用女性姿态接近确实更容易被她接受。 审神者避开歌仙兼定的目光, 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事要做。” 歌仙兼定沉声道:“主人,您回去后还能再回来继续这边的生活的。” 一期一振也上前一步:“主人, 任何事我们都能为您分忧。” 看他们紧张的样子, 大约都以为她在推脱。审神者心道自己真该反思, 是她连着两次说走就走才让这群付丧神如此缺乏安全感:“你们想多了,只是……我今天还要上课。” “……”歌仙兼定瞪眼看她,一脸“您一定是在说笑”。 审神者撇开视线, 僵硬道:“而且已经快迟到了。” 她身后传来轻轻的扑哧声, 某平安老刀忍俊不禁, 被弟弟丸及时捂了回去。 审神者再度叹气:“你们放心吧, 我会回本丸的。” “让后勤司帮我制作一个新的身体,年龄……18岁左右。”审神者解释说:“目前这具身体,我暂时不希望它受灵力影响。等新身体制作完毕, 在本丸中备好召唤阵,最迟三月初,我就会回去。” 说到这份上,他们也没办法了,歌仙兼定无奈叹道:“那您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在本丸中等着您。” 审神者面露不忍:“抱歉……又擅自做出这种决定。” “唉……”歌仙兼定挺直要背,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您可做好心理准备!您不在的时候,本丸挤压了不少公务,乱藤四郎和加州桑也新买了不少衣饰。他们让我转告您,赌上刀剑男子的荣誉也要把您打扮成‘世界第一可爱’。” 审神者失笑道:“嗯,我明白了。” 歌仙兼定干脆地躬身道:“那么,我等先行告退,请主人保重。” 几个刀剑男子拿出定位仪开始启动,审神者身后,一振白衣太刀走上前两步,笑眯眯地挥手道:“嗯~安心去吧,她有我照顾~” 髭切的时机把握得太好,在转送的最后一刻被挑衅,刀剑男子们甚至连眼刀子都没飞出去就消失在原地。 审神者对这老刀的行为简直无语,堕化的分灵就喜欢搞事,换回本尊也闲不下来。 她轻咳一声:“髭切,你也回高天原。” 某春风得意的平安老刀俊脸一僵:“……欸?” 审神者:“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见他不动,审神者只得保证道:“等回到本丸,我会用锻刀的方式召唤你的。” 髭切长叹一声,遗憾不舍之情溢于言表:“那我就回去等家主的消息了。” 语气活像依依不舍地回家去等待情郎上门提亲的姑娘。 审神者眼皮一跳:“等一下,从迦勒底开始,你这声‘家主’是怎么回事?” 又是姬君又是主人又是总领,这振源氏刀对她的称呼就和他的出阵服款式一样多 髭切右手按上心口,金眸看着她微笑道:“家主……就是家主。” 说完,他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审神者还在站在原地,她猛然间想起在迦勒底时源赖光口中的“后世的源氏”,不由低声骂了句:“这老刀!” 源氏重宝髭切,既是幕府传承象征,又是源氏嫡流、总领的身份象征。南北朝时期,源氏支脉的斯波氏、斯波高经得到了髭切,足利尊氏就曾以自己才是源氏嫡流和幕府掌权人为由要求斯波氏把髭切上交给幕府。 放在现在也是这个道理,源氏刀效忠的主人不就是源氏总领吗?只是家主这个称呼着实微妙…… 审神者感到手痒,家主什么的,听起来活像自己已经把他娶进门……呸!是掠进门……呸!怎么说都不对劲。 …… 把付丧神们遣开不为别的,回本丸前,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今后的道路。 许愿成功,扭转了既定的结局。现在家人活得好好的、世界安然无恙,自己也终于有机会和队友们打进联赛……到了高中就是春高。 她在迦勒底时对髭切说的话也是真的,她并没有考虑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恢复记忆,自然也没有想过还能回本丸,继续审神者的生活。 -- 第206页 而且还有一点。 她离开前,本丸中已经出现了某种令她困扰的苗头,其中某振平安老刀最为突出。她若是要回本丸,这也是她必须面对的问题之一。 想到这儿,审神者略有些不自在。 在迦勒底对髭切的亲密举动的确受了复仇者职介的影响,髭切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复仇者职介的自己把潜意识中想要征服、惩戒这振源氏重宝的欲望放大了。再加上当时气氛真的不错,脑中忽然冒出了些“美色当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类的想法,然后就…… “啧。” 审神者忍不住谴责自己,她自以为自己一向克制,却怎么总在面对这振刀的时候失了冷静。 春高过后第二天,审神者在自己家卧室里醒来,盘腿坐在床上思考了许久。仔细想想,她可以选择不回本丸,或者回去但把重心放在现世,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 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好……普普通通的完成学生时期的梦想,上个理想的大学,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或许还会与某个普通人结婚…… 两世记忆叠加,虽然不至于产生倦怠感,喜好也没变,但许多想法已然不同,更加成熟、平和,目光也更远。 ……话是这么说。 她原本打算给自己一段时间去沉思,至少是制作新身体需要的十天半月,可在春高结束的第三天夜里,审神者还是乖乖回应了来自本丸的召唤,灵魂跨越时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本丸。 原因无他。 审神者短短两天里发现,除了打球、上学、偶尔跟家人朋友出去玩以外,她真的无事可做。尤其是经历了习刀和实战之后,现世的娱乐活动已经满足不了她了,一切都显得那样平淡无聊。 她当然可以按预想那样普通的上学升学工作结婚,可这样就太空虚了。吃惯国宴再回去吃茶泡饭,要是没有对国宴的记忆就罢了,想起来后有谁会不想再吃一次呢。 更何况……她无法把三年间的情谊说抛弃就抛弃。 一同出生入死时结下的深厚感情,已成了她灵魂上抹不去的印记。 空虚到把折叠伞当短刀玩,在指间翻飞而过转出花来,高高抛起再凌空反手接下……审神者玩了两个来回,终于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大不了两边跑呗,时间流速把握好,一点都不麻烦。 ——“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回来得太早,新身体像上次那样还未完全长成,小小只地拖着巫女服的袴摆站在内室门前,仰头看向近侍间里的刀剑男子,当日近侍加州清光差点没痛哭失声。 “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在意我了……” 审神者回来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整个本丸,所有刀剑男子纷纷放下手头上的事务聚来天守阁,有的松了口气有的真的哭出声。 五虎退带着几只小老虎扑进审神者怀里,声音中带着哭腔道:“主、主人,欢迎回来……” 今剑欢呼着抱着审神者的胳膊:“欢迎回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了吗。”骨喰的神情依旧平静:“下次,请不要长期离开了。” 药研摘下眼睛揉着鼻梁,轻叹道:“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挤压了不少工作啊。” 连几乎不开口的鸣狐也罕见地出声道:“……回来了吗,那就好。” 审神者笨拙地用新身体的短手去摸短刀们的脑袋,道歉和保证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把大家安抚住。 回本丸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还得通知时之政府、与幻姬联系、阅读自己离开时积累的报告、确定刀剑的状态、制定新的出阵计划等等。 她回来的时间刚好是本丸的上午,等把事情挨个处理完,本丸天空中的虚拟太阳已经落山,几振厨房担当在大广间中备下酒宴,只待审神者入席。要不是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等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恐怕睁眼见到的就不是卧室而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审神者就这样白天黑夜两边倒地过了几天,重新接手本丸比她想象中还麻烦些,只顾着眼前忙去了,关于回来就锻某振太刀的承诺也被她随□□给弟弟丸负责。 于是乎,三月初审神者终于闲下来,翻翻畑当番的记录,这才发觉怎么少了一振杂草切的名字。 “你是说……锻不出来?” 审神者怀疑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先不说目前的她对灵力的控制进步多大,光凭杂草切本尊对她做出的承诺,放了太刀的材料,就算锻不出其他太刀,至少杂草切也该来了。 膝丸真心实意地想哭了:“对不起,主人。浪费了您半仓库的材料,兄长却……” 审神者:“……不怪你,我应该亲手锻的。” 要是自己亲手放材料和御札锻刀,再怎么难锻,髭切的本尊也该感应到她这边的召唤气息赶来现身。 这么想着,审神者小心翼翼地把四份材料搬进锻刀室,交给刀匠式神后再虔诚地送上一张御札。 刀匠确认材料无误,是太刀的料,于是审神者退出锻刀室等待,膝丸也满怀希望地站在一旁。 在两人的目光中,锻刀室门沿上的小牌子:“锻刀开始”,亮了。 这简直像把怀胎三年的孕妇送进待产室……审神者刚要松口气,就见“锻刀开始”的小牌子啪嚓一声熄灭了。 -- 第207页 刀匠式神从里面慢吞吞地打开门,身后还飘出缕缕黑烟:“锻刀,失败。” 膝丸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审神者:“…………” “继续!反正远征带回来的材料堆得没处放!” 审神者恶狠狠地捋起袖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就一锻刀炉始终攻克不下?她偏不信这个邪! 这边,审神者跟自己的非酋属性杠上了,另一头,高天原上,髭切还在苦苦等待。 “她不会是不打算要我了吧?” “不不,她从不食言。” “可是已经三月了,她说三月初前一定会回本丸,一回本丸就锻我……” “啧!”髭切咂咂嘴,神生又有了新体验:“原来这就是爱恋中的……辗转反侧?还是缠绵悱恻?真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与之相对,我这两天两个3:20,分别出了阿尼甲和弟弟丸哈哈哈哈 源氏双骑的玄学是真的! 第69章 追求之物 锻刀出货是种玄学, 看命。 审神者该烧的材料烧了,该氪的符札氪了, 还向好友虚心求教如何控制自己的灵力适应刀剑的灵力波动等等,结果…… 报废的材料堆成小山,不仅髭切没来, 连任何一振太刀都没来。 审神者暴躁道:“不锻了!” 是不可能的。 她把锻刀的活重新交给膝丸,自己踏着怒气冲冲的步子离去, 点了一队刀剑出阵,砍瓜切菜般地宰溯行军来调节心情。 审神者不是很会给自己找事做,但刀剑男子们不同. 一会儿是乱藤四郎和加州清光买来几件小裙子给她穿, 一会儿是和泉守和长曾祢来找她打球。再加上各种手合切磋、公务处理,审神者一天24小时生生过出了48小时的紧凑感。半天在本丸半天在现世,生活一忙碌起来, 锻刀的承诺被忘在脑后。 是公务不好批还是出阵不够爽?看着桌上的一沓沓处理完的公务和满地正在消散的溯行军尸体, 满心成就感, 哪像烧了她一仓库材料还半片刀拵都没见着的锻刀呢? 当然,审神者偶尔也会奇怪最近的本丸怎么这么和谐?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下一份待处理的公务又来了。 来者并不是近侍, 但是因为成功混上二队队长, 经常能来天守阁交出阵报告。 水蓝发色的太刀笑容温雅, 右手按在左胸前, 躬身行礼时就像个真正的王子:“主人,这是今天的出阵记录,地点厚樫山, 成功突破敌方本阵,全员无伤归还。” “嗯,做得很好。”审神者简单翻了翻出阵报告,随口道:“最近很拼命啊,一期。连续几次拿誉了?” 一期一振眉眼弯弯:“第六次。” 审神者回忆道:“连续六次拿誉的,本月多发500甲州金当奖金,恭喜你,一期。” 一期一振再次轻鞠一躬,温声道:“谢谢主人。其实……比起这个,我……” 他犹豫了下,审神者目光耿直地看向他:“怎么?想要其他奖励吗?” “也不是……”一期一振掩饰般地垂下眼帘,再抬眼时目光有些闪烁,声音还是同样的温和:“可以的话,请您下次出阵时带上我吧,无论是作为属下还是……佩刀都好,我希望自己能更多的为您分忧。” 这话说的……审神者哑然。 她从没在出阵任务中带过太刀或打刀,全本丸都知道她习惯用胁差和短刀,唯二使用髭切的战斗都有不得已的原因。再加上她练习太刀的时间尚短,那点经验别说髭切,在任何太刀刀男面前都不够看。 就这样还自请当她的佩刀?要是没有髭切的事,审神者可能会一笑而过,但有髭切对她的超过主从关系的好感在前,有鹤丸国永那天未尽的话在后,审神者不得不多想。 她斟酌道:“你有心了,谢谢。出阵当然可以,至于佩刀……得等我把技术练好,目前我不会带太刀出阵。” 一期一振第三次躬身道:“非常感谢。” 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的极限,这振把温柔敦厚刻进骨子里的太刀断然做不出像髭切那样公然直接的举动。 或许,在他心底某处还是希望自己能直白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可是面对着她那双清明从容的眼睛,一期一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用愈发恭谨的举动和言辞来维持自己冷静的表象。 见一期一振没有其他表示,审神者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便放下心来,再问了几句任务情况就让他离开了。 一期一振走出天守阁,迎面跑来两个藤四郎,乱和鲶尾兴冲冲地往天守阁中跑,见到一期一振挥手打个招呼,风一般地刮过自家兄长身边。 “诶……你们……” 一期一振想拦没拦住,鲶尾在楼梯上探出头对他喊道:“万屋出了景趣符,我们想让主人给本丸换个装修啦!” 乱藤四郎也喊道:“是紫藤花~在夜晚能发光的那种!超漂亮!” “……别给主人添麻烦。” 一期一振象征性地叮嘱了句,叹息着往粟田口院的方向走。 最近大家迎回主人的兴奋劲还没散去,出阵任务也不多,弟弟们有大把空闲时间发掘各种乐趣,缠着审神者给本丸增添装饰也是其中之一。 某种程度上讲,一期一振乐见其成,能让主人把目光放在其他刀剑男子身上,总比以前每天被髭切抢走注意力要好。 -- 第208页 而且……一期一振深吸一口初春时节冷淡而清冽的空气,回头望向重重樱树之上的天守阁阁顶,嘴边浮起一丝笑意——她回来了,且眉宇间再无从前的郁气,行动时多了几分悠游自在,脸上也时常能见到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她离开时都发生了什么,但仅仅是她回来了而且还很开心这点就足以令他振奋,剩下的只有…… 小路尽头有说话声传来。 “……永禄之变吗?” “怎么样,骨喰能回忆起这段历史吗?” “从那之后,多少能回忆起来……” 道路尽头,几棵花苞累累的樱树下,骨喰藤四郎走了出来,身旁是三条家的太刀——三日月宗近。 两刃都穿着出阵服,只是没有装备上甲胄。 “那时候,足利大人把我与许多刀剑插在地面上迎战,一把卷刃了就换另一把继续,大喊着‘剑豪将军在此’……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在其中。” “哈哈哈,能回忆起这些就足够了。接下来的出阵任务,还需要我们……” 看见迎面而来的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说话声一顿,嘴角含笑道:“哦呀,回来了。” 骨喰也看着兄长道:“一期哥,出阵辛苦了。” 一期一振:“你们这是……” “去找主人讨论新的合战场。”骨喰答道:“有情报分析溯行军下一个目标应该在16世纪到17世纪之间,永禄之变或关原之战都有可能。” 三日月宗近则笑眯眯道:“刚好是我俩活跃的年代,我推荐骨喰做队长带队出阵,提了几次,终于说动他了。” 一期一振闻言也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并不喜欢出头。 骨喰却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主人开始学习使用其他种类的刀剑,今后我作为佩刀的时间必然会减少。不如主动承担更多的责任,替她分忧。” 现在的他,可以做到队长的职责。 一期一振的心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在他努力成为主人的佩刀的时候,已经得到如此荣誉的弟弟却走上了另一条不尽相同的道路。 “那我们先走了。”骨喰朝自家哥哥点点头,越过他朝天守阁走去。 一期一振:“嗯……” 三日月宗近跟着走上前来,经过一期一振时看样子想说什么,停顿了下,最后只简单道:“先走了,一期殿。有空来三条院坐坐,最近主人送了我一罐新茶。” 一期一振望着两刃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替她分忧……么?” 骨喰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没变过,并一直在朝一个方向努力。而自己……又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呢? …… 在本丸中,审神者观察了几天没发现有任何跟当年的髭切相似的苗头,便把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开了,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周围的刀剑也很累,尤其是心理上要背负巨大的压力。 除此外,审神者这几天过得还蛮舒心的,本丸重新走上正轨、时之政府不给她找麻烦、现世紧张的训练也告一段落,她两边兼顾,生活忙碌却充实。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月12日,白色情人节的前两天。 审神者一大早在现世的家中醒来,换衣洗漱吃早餐,拎上书包走出家门:“我出门啦!” “一路顺风~” 精神满满地去上学的审神者没预料到自己半小时后的情形。 某个已经消失将近一个月的转学生来了,正好在楼梯拐角堵住了审神者,微笑着接连上前几步,咚地一声把她锁在墙角与自己的臂弯之间。 “呀~家主,早上好~”髭切笑得背景黑气具现化,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一样,可惜夹心是黑芝麻馅的。 “你!……”审神者反射性地就要生气,下一秒猛然想起来自己曾答应过的事,还没燃起来的怒火呲的一声熄了…… “哦呀,看来家主想起来了呢。”髭切微笑道,唇下露出小巧虎牙:“家主是打算生气吗?对听从您的命令忠实地在高天原等待了近一个月的我?” 审神者:“诶……?”居然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在眼前不足半臂的距离下,这振太刀的笑容极具杀伤力……字面意义上的杀伤力。 审神者心虚道:“你不也知道我不擅长锻刀吗……这段时间一直在锻,材料都耗了不知多少……” 髭切轻轻叹了口气,气息拂起审神者鬓边碎发,环住审神者的姿势为他增添了一份压迫感:“锻不出来,您可以用祈愿找我,甚至不需要来神社,只要您在现世唤出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您面前,您再用定位仪或者其他方法把我带回本丸就好。” 审神者慢慢瞪大了眼,她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髭切似笑非笑道:“哦?看来是真的没想到啊。那若是我今天不来找您,请问您还要多久才会想起我呢?” 审神者视线飘移:“也、也不会多久……” 髭切眯起眼睛:“看来是真的把我忘了。” 审神者:……原来是在套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经进入完结倒计时啦,大约三章以内完结(鼓掌!(企图让大家忘记今天的短小…… 第70章 阿尼甲7 她震惊得太明显, 髭切又好气又无奈,他苦等了那么长时间, 只因怕她生气才没直接找来,没想到自己几日不出现她就真的把他给忘了。 -- 第209页 当然,其中说不定还有某些刀剑顺水推舟从中作梗…… 想到这里, 髭切决定将计就计。 他故作忧愁地叹息道:“唉,亏我还等了那么长时间, 就是因为相信您一定会信守承诺,结果您居然……” “这个……”审神者心虚道,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忘得彻底, 这两天似乎连膝丸送来的材料消耗报告也没看。 “唉……” 髭切又是一声长叹,眼底的哀愁几乎能溢出来。 审神者被他看得背后冒汗,良心的压力骤增:“抱歉, 这次是我错了……可以的话, 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 髭切飞快道:“当然可以!” 审神者:“……诶?” 髭切就着壁咚的姿势再度靠近她, 从侧面看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一起。他开口时声音低哑,音量却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大小:“呐,今天放学后, 跟我去约会吧。” “诶——?!!!” 一声尖叫打破了楼梯拐角的平静, 大脑宕机的审神者和髭切同时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正扒在楼梯扶手后, 惨白的脸上比起偷听被发现的慌乱更多的是泫然欲泣。 审神者脱口道:“佐川?!” 偷听的高一女生正是她队里的后辈。 佐川反应过来,掉头就往楼下跑去,审神者拔腿去追, 髭切顺势放开了她,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佐川,等一下!” 高一后辈的体力到底比不上前辈,还跑没到高一的楼层就被审神者拉住。 佐川捂着脸不敢看审神者,声音里带着哭腔:“前辈对不起!我不该偷听的……” 审神者见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候来上学的学生也开始变多了,审神者干脆拉着她往排球室的方向走,反正她们来得早也是为了训练。 审神者边走边叹气道:“你来高二的楼层是为了找我还是找谷泽或北原?我和他就在楼梯间里说话,谈不上偷听。” “是来找前辈……但是,还是很对不起……”佐川哭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审神者道:“前辈,您和足利前辈是在拍拖中吗?” 审神者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她咬牙切齿道:“当然不是!” 难怪刚才那句话会用“date”这种只有三日月宗近才用的现代英语词,根本就是早发现了佐川在楼梯下,故意说的! 这振老刀……!带回本丸后24小时无缝远征给她挖材料去! 佐川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还在追求中,也就是说…… 她捏着衣角忸怩道:“那个,前辈……情、情人节那天……” 她声音太小,审神者没听清:“嗯?” 佐川放弃般地闭上眼睛大声道:“我送前辈的巧克力!前辈感觉它味道怎么样?” “这个啊……”审神者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都被我放起来了,还没吃。” 这也跟在迦勒底被牛若丸和源赖光送的两份巧克力有关,巧克力薄绿和源氏柏饼她左看右看不好下口,干脆与当天收到的所有礼物一起,布置个保鲜的结界,收进本丸天守阁五楼的置物柜里了。 “?!还没吃……”佐川仿佛被抽了骨头般地虚弱下去,双手捂脸不知道该悲伤好还是该庆幸。 审神者奇怪道:“怎么了?既然你想让我吃的话,我回去就……” “不不不不用了前辈!”佐川慌慌张张道:“我做得太差了前辈没吃就好!” 审神者:“呃……那我就继续收起来?” 佐川内心悲泣,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嗯!谢谢前辈!” 全然不知一颗少女心就这样破碎,下午,审神者终于在学校天台上逮到了某个不务正业的转学生。 髭切一只脚悬在天台边吹风,见她来还笑眯眯地抬手打招呼:“哦呀,家主是来找我履行承诺?” 审神者太阳穴青筋一跳:“别故意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好吗?!” 简直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髭切抬手以四指遮口,惊讶道:“误会?” 审神者:“就是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约、约……” 不知怎的,她就是说不出这个词来,最后只能撇开脑袋:“总之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着这些!而且身为神明本就不该这样插手现世吧。” “哦?在别人面前不能说,那只有我和家主的场合下就能说了。” 髭切自觉忽略了审神者的后半句话,笑盈盈地走下天台边缘:“说起来,后天就是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家主有准备回礼吗?” 审神者莫名其妙:“回礼是收到本命巧克力的男生准备的,关我什么事?” 髭切的笑容更加灿烂:“哎呀抱歉,看来是我记错了节日的风俗呢。不过今天早上说的约会……” 审神者哼了一声,移开视线不看他:“随便你了。” 现在本是社团活动时间,她有空来找他也是因为事先请了假。 “哈哈哈,家主真爽快。”髭切轻笑道:“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想乘人之危,只是希望能多了解您罢了。” 审神者:“……了解什么?” 髭切想了想道:“比如……您的日常?” 之前虽然也陪伴您左右,但大多数时间都耗在斩妖上,没能 审神者叹了口气:“我的日常很无聊。不就是每天上学放学、训练,偶尔打比赛,跟平常人类没有两样,与作为审神者的生活完全不能比,太平淡了。” -- 第210页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现世的普通日子才是自己向往的,出生入死刀口舔血也是为了这个目标,结果目标达成后,无聊和空虚感却在增加。 在本丸中也是,明明打算少出阵甚至不出阵,结果兴奋劲一上来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斩了满地溯行军的骨头渣。 “唔……”髭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尖,轻声道:“跟我想的一样……” 他忽然提议道:“不如我带您去体会一下我的日常吧。” 审神者:“……诶?” 髭切朝她伸出手,金眸明亮:“来吧!” 审神者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不,等等,你是说高天原……” “不是高天原。”髭切轻笑着主动上前握住审神者的手,带着她抓住自己的手腕,“活了千年,大部分时间也很无聊,高天原尤其无趣。但身为神明总归有些好处,比如……” 他拉着审神者走上天台边缘,底下是八层高的教学楼,初春的风呼呼吹过时还带着几分凛冽寒气。 审神者倒不会被这高度吓到,她看了眼地面上小小的人影,犹豫道:“我这具身体没有被灵力加强过,可能用不了御风术。” 髭切笑道:“御风术?您在战斗中可没有这么谨慎啊。” 话音未落,髭切向前跨出一步,带着审神者一起跃出天台外。 审神者大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下坠骤然攥住了审神者,在重力作用下他们无可避免地向地面坠落。 她浑身紧绷,就像在游乐场玩过的过山车,下落时血液反而被逼至后脑,头发要都竖了起来。 两侧景物飞逝,狂风扑面,审神者下意识就要对地面伸手展开灵力场缓冲,只听耳边有人闷笑两声,随即左手小臂也被握住了。 “好了好了别紧张,交给我吧。” 离地面还有十几米,下坠趋势忽然一缓,身旁的气流有意识般地朝他们涌来,把他们托起。 髭切贴在审神者身后,右手握着她的右手,左手扶着她的左肩,带着她飞向天空。 他身上的高中校服变成回狩衣的宽袍广袖,身形拉长,腰间也显出烟色的本体来,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髭切颇为享受飞在空中的自由感,欣赏着天边隐隐透出的金色霞光,感慨道:“千年前的太阳与现在的无甚差别,神明也是。除非世界毁灭,否则我们永远不会改变、不老不死。可哪怕它再美,日复一日地看着这样的天空也是会腻的。” “但是对你来说还很新鲜吧?”髭切握着审神者的右手动了动,语气中有点小开心:“其实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带着人一起飞行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很奇妙呢。” 髭切自己说了一堆话,没得到回应,奇怪地低头看向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少女:“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审神者微微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髭切,额角青筋直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校、服、裙……!” 髭切表情凝固:“……诶?” 众所周知,JK的校服无论冬夏都是裙子,还是百褶短裙,审神者身上穿的这件就在膝盖以上,被高空乱风一吹…… 审神者心道幸好她习惯穿安全裤,而且地面上的普通人类也看不到他们,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凉飕飕的很没有安全感啊! 髭切连忙用灵力场稳住周身直径三米内的气流,两人飞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审神者终于能好好整理自己的裙摆。 髭切真心实意道:“非常抱歉,我没考虑到您现在的衣饰。” 审神者黑着脸道:“怎么,还以为我像你一样能瞬间换上巫女服吗?” 髭切咳了一声:“其实我对您穿什么样的服饰都无所谓……” 审神者冷漠道:“说的好像之前送源氏刀内番服给我的不是你一样。” “哈哈哈哈您也说了,那是源氏嘛。”髭切浑不在意审神者的嘲讽,笑眯眯道:“我本就是一振刀,对刀来说,人类的性别也好、服饰也好,都无所谓啦。” 因为无论是男是女,无论穿着甲胄还是打卦,终究不过是他刀下的一缕亡魂。 “比起这些,我更想让你看看这些年我看过的景色。” 髭切牵着审神者,带着她向前看去。 时近黄昏,阳光透过空气在层层散射后呈现出重叠渐亮的金色,过渡到他们头顶后呈现出半透明的浅蓝。 极远的地平线上,一颗红彤彤的太阳缓慢地开始没入地平线,与之相对的,是逐渐暗淡的大地上开始腾起的燥意。 审神者察觉到了,喃喃道:“黄昏之时……” “也是逢魔之时。”髭切语气轻缓,看着天边正在升起凝结的黑沙状风卷时眼中带上了几分怀念:“想当年,平安时代的京都,每晚每晚……人们不知道天黑后见不到星星和月亮不是因为云层,而是因为有遮天蔽日的妖怪在夜空中遨游。” 审神者惊了:“可是普通人类应该看不见妖怪才对?” 髭切轻笑道:“不像现在,平安时代每晚都是节分,每晚都是百鬼夜行,彼岸与此世交融、侵蚀,即便普通人类也能看见妖怪。当然,还是看不见的好。” 审神者好一会儿才把嘴闭上,她最早只去过镰仓时代,本以镰仓京都发生的大时化已经够可怖了,没想到平安京比镰仓可怖了不止一点半点。 -- 第211页 髭切还有些遗憾:“我其实还挺想带你去平安时代看看的,不知道溯行军什么时候才攻到平安时代啊。” 审神者眼神死:“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哈哈哈别在意那么多。”髭切带着审神者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去,晚霞的颜色正从金黄转为淡淡的玫瑰色,迎面能看见无数细小黑点浮在云层之下。 髭切右手紧握住审神者的手,左手顺势环抱上她的腰,在她耳边笑道:“要来了,彼岸与现世的重叠,真正的逢魔之时。” “等一下!”审神者惊道:“你不会是想——” 髭切带着她瞬间加速,在风中留下一串畅快笑声:“哈哈哈哈——家主,您在害怕吗?” 天边黑点状的妖怪影子迅速放大,由无数形状各异的妖怪组成的洪流随着他们的接近分毫毕现。 审神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反抓紧了髭切扣在她腰间的手:“你是神明,要是被妖怪攻击,就不怕被污染致死吗?!” 髭切挑眉道:“哦呀,还有空关心我吗?谢谢家主~” 眼看着群妖接近,打头的鳐鱼状妖怪脑门上的一排眼珠子都清晰可见,审神者怒道:“谁在关心你!至少给我把刀!” 髭切大笑:“哈哈哈哈,有我在呢,家主放心吧。” 说话间,妖群已近在眼前,髭切带着审神者不闪不避地飞过去,与打头的鳐鱼撞上的瞬间刀光一闪,错身而过后妖怪才爆出一阵白光消散。 “怎么样?” 髭切语气中颇有些邀功的成分在,审神者却没空理他,两人在妖群中长驱直入,简直就像掉进狼群里的鲜肉,很快妖怪们纷纷转向朝他们飞来。 “又来了!” “是~是~” 髭切右手提刀,左手揽着审神者,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因为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她两手抓着还眯眼笑了下。 ……被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躲过巨鹰的尖喙,砍下鱼妖的尾鳍,髭切带着审神者在密密麻麻的妖怪中左突右闪,躲避不及时便以蛮力破开妖怪的身躯穿过。 他们身边尽是色彩斑斓的妖类,云层仿佛在燃烧,将天地间映成一片玫红色。飞行时偶尔天地倒悬,景象光怪陆离,竟令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在时化中斩妖,哪怕是武神都要承担十足的风险,髭切是也一样。 在艳丽的晚霞中与群妖一同翱翔,这样的景色足够光怪陆离、经历也足够刺激,可要承担的后果也是巨大的。 至少等他们终于逃出妖群的包围,审神者看着髭切那一身伤和褉子,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反而还有些想笑。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处神社中,跟来的妖怪们就在鸟居外虎视眈眈。 审神者用手水舎的长柄水瓢玩了个刀花,玩味道:“没了平安时代的百鬼夜行,你就是像今天这样找刺激的?” 髭切靠坐在神棚前的钱箱上,想笑却先咳呛了几声,他一身白狩衣已经成了血衣,黑紫的褉从衣内顺着脖子蔓延至下颌,配上他苍白的肤色和被咳出来的血染红的唇,倒有几分战损的美感。 “没办法,世事总在重复,像赖光或次纲那样的主人千年也只有一两个,到了高天原更是无聊透顶。睡到不想再睡的时候就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神明也与死物无异,若是在战斗中折了也是死得其所。” 审神者抽了下嘴角:“鹤丸是用恶作剧找惊吓,你就跑到时化里去找刺激。” 髭切喘着气笑道:“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付丧神愿意与时之政府签订契约?我们不像从人类愿望中出生的神祇,由人类的物品中诞生的付丧神本就眷恋着尘世,可成为神明后又不能过度插手现世的发展,派遣分灵战斗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娱乐了。” “这样吗……”审神者轻轻叹了口气,在时之政府,被召唤出来的刀剑即使有着各不相同的性情,但本质还是纯白的,她也就从未能了解到付丧神本尊所处的状态。 髭切耸了下肩:“不过签了契约,我就没再这样玩过了,尤其是得到关于你的记忆后。” 他看着审神者金眸闪亮:“怎么样?今天的景色,您喜欢吗?” 审神者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认为我会喜欢这种景色?” 髭切表情无辜:“因为您也觉得生活无聊?” “…………”审神者一时无语。刚才那种刺激虽然危险,可她却说不出讨厌两个字。 髭切笑眯眯道:“看来您是喜欢的,坦诚点说出来嘛,斩妖又不是什么坏事。刚才您在我怀里的时候,呼吸和心跳……” 回答他的是来自审神者的一瓢充满灵力的水,髭切顿时抓着前襟倒在台阶上,被伤处传来的刺痛和麻痒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审神者面无表情:“你废话太多了。约会结束,你抓紧时间恢复,我还赶着回家。” 髭切忍着喉中的呻|吟,艰难道:“约会,还算开心吗?” 审神者沉默了,髭切等待良久没等到下一瓢水,抬头去看时发现审神者恰好把脸转开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算开心。” 髭切顿时感觉不到伤处的疼痛了,眼睛亮起来灿若星辰:“您开心就好。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约会好像还有这样一个习俗?” 审神者回过头来:“什么习俗?” -- 第212页 髭切微笑着说出两个字:“吻别。” 审神者:“…………” 她忽然笑了,上下打量髭切几眼,重点在他还未好全的伤和褉子上,慢条斯理道:“既然是习俗,行啊。” 见她爽快答应,髭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保持着面上镇定的微笑,心里久违地没底起来,刚才在妖群中都不见紧张的他此时额上居然有冷汗滑下。 审神者扔下水瓢,朝髭切走近一步,在台阶下半跪下来,使视线与髭切齐平。回忆着在迦勒底时的冲动,她伸手抚过髭切精致的下颌角,带着他靠近自己。 髭切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审神者察觉到他在紧张,眯眼道:“这可是你说要的,不期待吗?” 髭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然期待。” 就算被眼前的少女吻过后会碎刀当场,直至生命彻底结束前他都会享受这一刻,并由衷地感到快乐。 想着在英灵召唤中同时得到的知识,审神者的指尖在髭切的唇角流连。她早就发现这振刀有着不似一般男性的粉润双唇,像花瓣一样,似乎在引诱人吻上去。 审神者用指尖抹开他唇边的一丝血迹,闭上眼,在那抹血色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本该是轻柔地、单纯而美好的一个吻,可是被吻的对象似乎不这么认为。 那一瞬间,髭切只感到一股庞大强横的灵力从唇间涌入自己的身体,与手入时的灵力天差地别,如果说手入是被外部的火焰燎了下伤口,那么这次就是五脏六腑直接化作岩浆燃烧了起来。 髭切再度倒下,审神者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擦去自己唇上沾染的鲜血:“怎么样?这个吻别,你喜欢吗?” 髭切想回答,开口时漏出的确是一串低吟:“呃……啊……” 审神者:“…………” 等一下,她刚才确实在帮他补魔治疗而不是在干别的什么事吧?! 见髭切这个样子,审神者良心受到谴责,心虚地走上前扶他:“那个……抱歉,我不知道补魔的副作用这么强……” 髭切被她扶着坐起身,虽然痛,效果同样惊人,他现在不仅无伤,还浑身灵力充盈,若不是身上还有些麻木,感觉再去闯两三个妖群都没问题。 “原来这叫补魔……”髭切低笑道,他的声音还有点虚:“多谢款待。” 审神者咳了一声:“既然你恢复好了,我就先回家了。” 髭切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 审神者无奈道:“你还有什么事啊?我真的得回家了。” 髭切眨着眼睛道:“您忘了吗?今晚要带我一起回本丸。” 审神者:“……诶?” 她还真忘了!审神者懊恼道:“那你跟我走吧,不过到家前你要变回本体。” 髭切笑眯眯地答应:“好啊,没问题。” 两人往神社外走去,刚走没几步,审神者忽然反应过来:“等等,既然要一起走,那……”那还吻别个鬼啊! 髭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哦呀,家主终于想起来了?年纪轻轻就比我这振老刀还健忘,那可不行啊。” 审神者咬牙切齿:“回去后,白天畑当番晚上远征无月俸,不把锻你耗的材料补回来前不许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番外的灵感啦,暂定一个本丸pa一个现世pa 第71章 白色情人节的回礼 审神者带着髭切回到本丸, 最开心的当然是膝丸,尤其是当他发现这振兄长是付丧神本尊后, 眼中的爱戴和崇拜简直要溢出来……爱戴的是阿尼甲,崇拜的是能把阿尼甲本尊带回本丸的审神者。 面对众刀剑男子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审神者咳了一声:“就……把他当分灵就好, 出阵内番该干嘛干嘛。长谷部——” “是!” 审神者吩咐道:“这段时间锻髭切耗了多少材料?畑当番和远征都给他安排起来……和膝丸的日课分开!” 长谷部毫不犹豫地应下:“是!谨遵主命!” 想帮兄长分担一部分的膝丸怏怏地放下手,受惩罚的对象反而浑不在意, 揉过弟弟丸的脑袋后抬步走向一旁看热闹的平安老刀们。 髭切穿着一身狩衣,与同样出阵服是狩衣的三日月宗近相比,少了分沉静温雅多了分风流英武。两人站在一起时, 武家和公家的气质区别尽显无遗。 “哟,好久不见,三日月、莺丸。” 莺丸微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三日月宗近则道:“哈哈哈, 对我来说倒没过多久呢。” “啊~对了。”三日月宗近想起什么, 笑眯眯道:“髭切殿, 药研的药水还有很多哦,髭切殿什么时候打算试一下?” 髭切挑眉道:“哦呀,一上来就说这个?气还没消?” 三日月宗近嘴角含笑:“哪里哪里, 我虽然老了, 也还记得髭切殿说过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很是期待呢。” 膝丸也小小声地吐槽道:“虽然付丧神无所谓性别啦, 可是习惯了男性后忽然变成女性还是很别扭的……” 髭切无奈:“好吧好吧, 我知错了,明天你们会看到的。” “不过……既然一上来就说这个,看来不是你们……”髭切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尖, 视线扫过周围正在散去的刀剑男子们,正巧看见某个水蓝发色的付丧神正转身离去。 -- 第213页 膝丸:“兄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髭切把视线收回来,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笑得一脸和气:“对了,鹤丸在哪?有件事我想与他探讨一番。” 三日月宗近正要说什么,就听膝丸回答道:“鹤丸殿今早去远征了,晚上才回来。” 莺丸捧着茶杯,有意无意地提示道:“鹤丸殿与伊达组住在一起,障子门上画了仙鹤的就是。髭切殿可以去伊达组那儿等他回来。” 髭切笑眯眯道:“多谢。来之前听说大包平已经实装,第一振分灵在本月内应该就能被锻出来,他开心得在高天原上到处串门。签契约后过了那么长时间,终于要来了呢,恭喜恭喜。” 莺丸也笑眯眯道:“哈哈哈哈不用谢。等大包平来了,髭切殿也一起来喝茶呀。”这仿佛是某个暗语交换现场,正直孩子膝丸啥也没听出来,兴冲冲地跟着自家兄长回源氏院安置,三日月宗近则听得神情微妙,显然猜到了不少东西。 三日月宗近:“莺丸殿,你的玉露茶……” 莺丸捧着茶杯幽幽叹道:“前天变成芥末茶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吓呢。” 当晚,鹤丸打着哈欠回到伊达院时,抬眼便看见坐在檐廊下喝酒的伊达众刃中混入了一振源氏。 见他来了,某奶油发色的太刀走下檐廊,笑盈盈地对他举杯道:“哦呀,好久不见,鹤丸。来,我敬你一杯。” 伊达组中大俱利伽罗偏开头不看鹤丸,烛台切投给鹤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转过头去。 鹤丸看着眼前笑里藏刀的髭切和他端来的酒杯里诡异的亮紫色液体脑中不由警铃大作。 鹤丸国永:危! 第二天一早…… “呜啊啊啊——主人……然后,今早起来,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呜呜呜呜——” 审神者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皱,面前鹤丸国永扒在她桌上哭得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纯白的睫毛湿|漉|漉的,鼻头都红了。 审神者抽了几张纸巾给他,冥思苦想许久,视线在鹤丸国永身上上下扫过,完全没发现他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于是迟疑道:“变成这样……是指?” 鹤丸国永:“…………” 他哇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审神者只得把整个纸巾盒都拿来,亲手抽纸帮他擦泪,既心疼又困惑:“你的声音变尖了点,这我听出来了,可其他地方……” “哦呀?一大早的真是热闹呢~” 审神者看向门口,只见某振太刀姿态慵懒地靠在门边,审神者这么一看视线差点撕不下来。 那头长及腰臀的奶油金卷发是什么鬼?!内番服的前襟被高高撑起又是什么鬼!她不是没见过这家伙变成女孩子的样子,可那是少女,谁知道原来成熟后风姿更甚。 如果说性转的三日月宗近是端庄倾城的绝代佳人,眼前这家伙就是艳若桃李的祸国妖姬……咳!过分了。 审神者艰难地把视线从髭切身上移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丸国永立刻指向髭切,泪汪汪地控诉道:“他报复我!昨晚把变性的药水掺酒里灌我喝!” “变性的药水?!”审神者吃惊道,随即疑惑:“可为什么髭切灌你喝变性的却是他?” 鹤丸国永:“…………” 髭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向鹤丸国永时媚眼如丝:“哟,A-桑~还喜欢这份惊喜吗?” 审神者:“???” 鹤丸国永捂着自己比本丸的田地还平坦的胸口,手指颤抖地指着髭切,后者见他指过来还特意挺了挺自己本就傲人的胸…… 接连经受暴击的鹤丸国永嗷的一声夺门泪奔而出:“光坊哇啊啊啊——” ……还好药水的效果是暂时的,手入一番两振刀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审神者要求药研销毁剩下的药水并永远不许再买,扶额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髭切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没事没事,一点惊吓的回礼而已。” 审神者也知道鹤丸的惊吓力多强,三天前祸害了莺丸的一罐玉露茶,五天前在大俱利养的猫身后放黄瓜,一周前伙同鲶尾把山姥切的被单染成了桃粉色……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唉,这样说不定也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或者变本加厉。”审神者揉着额角坐回办公桌后,“所以你呢?为什么来天守阁找我?畑当番做完了?” “我是来请假的。”髭切笑眯眯道:“麻烦家主允许我回现世一趟,有点事要办,晚饭前回来。” 审神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问为什么:“行吧,记得跟长谷部说一声,回来把内番补上。” “多谢家主~”髭切右手放在胸口,朝她浅鞠一躬,“那么,我走了。” 髭切一离开,审神者立刻开始反思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事需要神明亲自到场。 3月14日……审神者思考了会儿,节分已经过了,神无月在下半年,不过每个世界线的发展进程都不同,高天原却不受时间束缚,所以也不好说。 审神者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在天守阁里来回转了许久,余光瞥见从窗外探入的樱花后猛地想了起来。 ——她曾经对刀剑男子们随口说了个日期当自己的生日,结果他们年年为她庆祝。而现在,那个日子就快来了。 -- 第214页 …… 本丸中的樱花开得早,呈现出大片层叠的粉白颜色,浓淡相宜,花苞一颗颗圆滚滚的挂在花朵间,粉粉嫩嫩好不可爱。 这其实是调整了本丸的季节后的效果。按原来的时间线,本丸才刚进入树叶泛黄的秋季。歌仙兼定从审神者所处的现世回来后,与长谷部商量了下,把本丸的季节调整得与现世一致。仿佛是在准备迎接主人的重归,所有花草树木一夜回春。 一期一振刚出阵回来,去天守阁作任务汇报,发现审神者不在,便先回粟田口院。 路过院外的几棵樱树,他停下脚步,仰头看那片淡绯的花伞,呼吸时还能闻到清雅的樱花香气。 他来到这座本丸时正好也是初春,那时的他还对新任主人有所误解,转眼到了现在……一期一振微微翘了下嘴角,现在的生活是曾经的他无法想象的。 一期一振在院外的樱花树下站了会儿,抬步要往里走时,有谈话声从院里传来。 “……新战场的敌人又强大了不少。下次出阵,组合上还要多加考虑。” “骨喰有人选推荐吗?” “目前本丸中只有我、三日月殿、歌仙桑、厚和药研能一战,现在的髭切殿或许也行。此外大典太殿虽然很强,但出阵时总是有些消极。” “大典太光世?不出所料……”审神者沉吟道:“下次再有新战场的出阵任务,我也去,人选就按你说的来。” 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明白。”骨喰应下,提醒道“出阵时您打算使用我吗?还是髭切殿?” 审神者:“这个……” 坐在粟田口院的檐廊下,空气被下午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院子里流水惊鹿春花繁盛。或许是因为环境□□逸了,两人都没察觉到一期一振的存在。 一期一振站在院门后,莫名紧张,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不该走进去。 “……我准备让狐之助打造一振长胁差,在我能把所有武器融会贯通前,暂时不带用刀剑男子作佩刀出阵。” 从契合度考虑,审神者自然想继续使用骨喰的本体,可骨喰现在是本丸不可或缺的顶尖战力之一,拿他当佩刀是大材小用。 至于髭切就更不行了,非英灵状态,她在太刀上还是个初学者。 听到这话的一期一振不知自己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想到自己出来的目的,审神者斟酌着开口道:“那个……骨喰。” 骨喰深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审神者被看得发虚:“我……” 骨喰目光沉静:“您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对我说,请让我为您分忧。” “嗯……”审神者下定决心,一鼓作气道:“骨喰,有件事……很对不起,我说谎了。” 听审神者这么说,骨喰的眼神并无变化,依旧充满信任又认真地看着她。 审神者丧气地垂下头:“关于我的生日……在开启本丸前,接引人提醒我不要透露个人信息。所以当今剑问起时,我随口说了一个日子,其实是国中联赛的日期,而我真正的生日在夏天。” “诶——??!” 两人面前唰地垂下一束浅橙色的长发,只见乱藤四郎倒挂在房檐上探出头来,伤心道:“可我每年送的都是能代表春季的礼物,原来都送错了吗?” 审神者简直无地自容:“对不起,我早该解释清楚的。” “可,可是……”屋顶上传来第二道声音,五虎退小声道:“满天星的花期似乎是夏天。” 乱藤四郎一愣,随即欢呼道:“太好了!至少去年的没送错!” “可要是从初衷看就错了吧。”厚藤四郎从部屋内拉开门,笑嘻嘻地对审神者挥挥手:“哟!大将。” “大将无需在意太多,从您的角度看,这都是理所当然,大家都会理解的。”药研的声音从院中的樱树上传来,审神者抬头一看,他手中还拿着本看了一半的书,白大褂上落了不少樱瓣,显然在树上已经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咳,主人。”一期一振从院外走进来,有几分心虚地避开审神者震惊的眼神,对还倒挂在屋檐上的乱藤四郎道:“快下来,长时间这样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乱藤四郎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轻盈落地,跑来审神者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坐下:“呐,主人要补偿我们哦,以后不许乱跑了哦。” “唔……”审神者捂着脸,内心哀叹自己退步的感知侦察能力,居然被大家听了全程,直到乱藤四郎出声前都没察觉。 一期一振走到审神者跟前,行礼后开口道:“虽然来到本丸的时间不长,但我清楚地看到了弟弟们、还有其他刀剑男子们对您的爱戴。就如药研所说,大家不会因此而对您生气的。” 他看向审神者的眼神温柔和煦:“去年这个时候,为您庆祝生日时,我总能从您的笑容中看到一点悲伤,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并不是错觉。现在误会解开,今年的生日,您也能放下心结好好享受这一刻了。” 骨喰神色认真地开口道:“虽然主人的生日不在那一天,可每年我们为主人庆生时,心中的祝福肯定已经好好传达到了,所以并不是无用功,主人无需自责。” 药研插嘴道:“不过大将还是得向歌仙桑好好解释一下哦,不然歌仙桑会哭的。” -- 第215页 审神者眼下一酸,忍着泪意:“嗯,我会的!谢谢你们。” “哦?好热闹啊,主人也在吗?我来串个门。”院门外传来说话声,一振穿着老年僧衣的太刀笑眯眯地踱了进来:“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小姑娘无需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三日月……”/“三日月殿。” 三日月宗近在院中站定,身后又有一振太刀转了出来,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柔软:“是有谁要责怪家主吗?嘛~都是同僚,我是不会因为这个就砍自己人的啦。” 这根本就是威胁吧!所有人都把这句吐槽写在眼里,而髭切浑不在意:“哈哈哈玩笑而已。” “说起来,家主。”髭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笑容满面地对审神者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审神者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3月14号?” 在她身边,乱藤四郎登时瞪大了眼。 “没错,是现世的白色情人节哦~” 髭切先一步揭开了答案,随即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条形纸盒,烟色的外壳怎么看怎么熟悉,上面还绑着白金色的缎带花。 他弯腰把盒子递给审神者,笑眯眯道:“呐,这是回礼,请收下。” 审神者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同样的表情在周围某几振刀的脸上也能看见。 乱藤四郎第一个惊呼出声:“回礼要先送礼吧,难道说主人……!!!” 审神者:“…………”不!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好吗?她没送巧克力,送的是……呃,好像更暧昧了。 一期一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哦……?”三日月宗近在审神者和髭切之间来回打量,眼神中兴味满满。 髭切还拿着礼盒,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虽然不是完全的手制,也谈不上新颖,可味道还是能保证的。” 他看着审神者的金色眸子里几乎能滴出蜜来:“怎么样,家主不试一下吗?” 审神者动作僵硬地接下礼盒:“谢谢……” 她收下后髭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是想看她直接打开。 乱藤四郎也小幅度地摇晃她的胳膊,好奇到了极点:“打开嘛,主人打开嘛,我想看!” 三日月宗近也笑道:“哈哈哈,老头子我也想看看髭切殿会送什么礼物呢。” “这……”可她心中有种超奇怪的预感,总觉得这里面放着很不得了的东西啊! 审神者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尤其是髭切亮晶晶的目光的注视下,压力骤增,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就打开吧。” 她把礼盒放在腿上,慢慢拆开装饰用的缎带,打开盒盖时恨不得里面像套娃一样是无穷无尽盒子,只可惜髭切的包装简洁得过分,掀开盖子,拨开半透明的纸,礼物的真容就映入眼帘。 那是一振巧克力制作的——审神者闪电般地把盒盖扣回去,瞬间涨红了脸。 乱藤四郎:“诶等等!主人,我还没看见!” 髭切期待地看着审神者:“家主,您还喜欢吗?” 审神者:“…………” 她跳下檐廊,抱着礼盒一言不发地扯上髭切的袖子把他往院外拉去,动作间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髭切被她拉着,边走还边说:“怎么了?家主?我觉得这份礼物还挺不错的,在迦勒底时就感觉用这种方式表达情感既实用又充满特色……” 审神者:“少废话跟我来!” “您要去哪?天守阁?您是打算回去……”髭切的说话声一顿,因为他从审神者身后看见,她藏在发间的耳廓连带着耳根都红了。 髭切不吭声了,审神者被凉风一吹,好歹缓过几分。出了粟田口院,审神者在某棵樱树下停下脚步,回头对髭切怒目而视。 被她瞪着,髭切轻咳了一声:“您要是不喜欢这份礼物,我还有第二份。” 审神者已经对这振太刀的脑回路不抱希望了,她刚想拒绝就听髭切说道:“我原本想直接解除和时之政府的契约,可惜条款上不许我后悔,至少十年后才能解除,但稍微更改一下分灵的意识基础还是可的。” 审神者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髭切挑了下眉,语气轻松随意:“以后被召唤出的任何分灵都会记住我爱你这件事,并且任何分灵的记忆都不会再传回我脑中。” 审神者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可是你说过,派遣分灵战斗是……” 髭切:“是曾经的娱乐。” 他一脸理所当然:“在家主您的本丸中种田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无聊记忆。” 审神者:“…………” 见她说不出话来,髭切上前一步靠近她,轻笑道:“哦呀,家主是被我感动了吗?感动了就尝一块我做的巧克力吧。这次我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绝对比之前的烤鸡好吃!” 审神者心底刚冒出了那么点感动就给他说没了,她咬牙道:“为什么你们源氏总喜欢送奇奇怪怪的礼物啊!牛若丸送名刀薄绿就算了,换成你那可是本体啊喂!” 是的,礼盒里放着的就是与髭切的本体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太刀!不仅尺寸相同,连刀鞘上的目钉都做得与本体的位置分毫不差。 -- 第216页 髭切长叹一声:“其实也没有完全做成本体的样子,考虑到您的偏酸口味,刀鞘里面是树莓和樱桃果酱夹心,都是我亲手挑选熬制的呢,绝对比只能看不能吃的要好。” 审神者:“…………” 她一向不擅长拒绝,尤其是对方还在礼物上花了那么多心思…… 髭切早看出来了,趁她动摇,再度煽惑道:“只尝一口,家主尝一口我就满足了。” 审神者纠结许久,勉强按下心中奇怪的羞耻感,闷闷道:“只吃一口。” 髭切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声音柔软极了:“谢谢家主~” 审神者打开礼盒,就着里面的白纸拿出巧克力太刀,它通体呈现出诱人的奶咖色,甜香扑鼻,上面雕饰的细节与髭切的本体别无二致。 审神者本想找个不会破坏太刀总体造型的地方下口,髭切却在刀身中段的弯曲处点了点,笑眯眯道:“这里最薄弱哦。” 行吧,吃个巧克力又被复习了一番太刀的结构,审神者破罐破摔,心一横,闭眼朝巧克力刀咬下去。 轻微的咔的一声,巧克力刀鞘比她预想中还柔软细腻,内芯如髭切所说是微酸的流质果酱,还能吃到大颗果肉,大约是放了果酒所以酒香和果香扑鼻。咀嚼时巧克力外壳的甜与果酱的酸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甜而不腻,回甘悠长。 不得不说,这份礼物真的很合她口味,就是流质的果酱麻烦了些…… 审神者只咬了一口,可两边断口中的果酱都溢了出来,粘在她嘴边黏糊糊的。 审神者想去拿手帕擦,可两只手里分别拿着剩下的半截巧克力刀,腾不出手来,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髭切。 她才刚看过去,髭切已经伸手抚上她脸侧,近距离下睫羽长且浓密眼角微挑,开口时声音低哑:“现在是第三份回礼。” 也不管审神者手中的巧克力会不会弄脏自己的狩衣,髭切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零。另一手也环上了她的腰,紧紧地按向自己怀中。 “唔——!” “嘘……” 髭切舐去审神者嘴角的果酱,再度吻住她,舌尖探入她口中搜寻巧克力的余韵。 审神者只感到浑身直到脸颊都热了起来,下颌发酸,口中被轻扫过的的地方留下了无法忽略的酥麻感。 许久之后,髭切才慢慢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喉中发出一串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腔也在震动。 审神者呼吸不稳,脑中乱成浆糊,好一会儿才记得开始咬牙切齿地生气:“畑当番……” 髭切语气慵懒:“嗯,已经要做一辈子了。” 审神者磨着牙:“那就远征!” 髭切债多了半点不愁:“也要征一辈子是吧,明白啦~” 审神者:“还有马当番手合番洗衣扫除……” 髭切叹着气应道:“是是,您不惩罚我也要做一辈子,您惩罚我也要做一辈子,不如您换一个真的能威胁到我的?” 审神者:“…………” 接连几次被抢白的审神者终于真的怒了,或者说恼羞成怒?她抬手把巧克力刀还淌着果酱的断口朝髭切那张欠揍的脸上怼去,右边躲过了还有左边,不一起摁碎在髭切脸上誓不罢休。 远处,几个小脑袋从粟田口的院子里探出来,看着两个你攻我躲的人啧啧咂舌声连成一片。 某爷爷刀也欣赏了一会儿,拍拍一期一振的肩膀,转身朝三条院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嗯~这就是春吗?善哉善哉。” 一期一振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抬眼便看见自己几个弟弟正看得津津有味,只得一个个摁回去:“乱、厚、五虎退,还有药研……等等,药研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哎大将第一次恋爱,当然要纪念一下。”药研嚓嚓几十下快门不过瘾,干脆换成录像模式开拍,一边欣赏镜头中的画面一边道:“哦对了,刚才忽然想起来,大将跟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开寝当番’。” 一期一振:“…………” 药研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难道这是所谓的flag?嘛,比起大将不堪回首的表情,我倒更期待下一代的降临呢。分灵不能与人类诞下子嗣,但神明可以。真想知道大将的孩子的长相啊,会像妈妈多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正文完结了。旋转撒花~~爱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哈哈哈,每只小天使都MUA一个~ 接下来还有一篇番外,预计今晚发出来(看我这几天多肝……) 第72章 番外:獸 在全本丸都认定审神者已经和髭切在一起后的第一年。 膝丸大惊失色道:“纳尼?!原来主人从来没承认过吗!” “是啊。”髭切抱着新买的平板, 趴在矮桌上懒洋洋地划屏幕:“嘛, 活了这么久,很多事都无所谓啦……” 膝丸以头抢地:“这种事情上怎么能无所谓啊阿尼甲!” 髭切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时候不能强求,对家主也是一样, 就像赖朝再羡慕义经的天赋也不会说一个字呢。” 膝丸:“这个比喻根本不合适吧阿尼甲!”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比喻?” 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日常手合结束的审神者回到了天守阁。 膝丸吓得一抖, 心虚得不得了, 髭切则笑眯眯地拿着平板回身招手道:“家主快来,时之政府又出了新的……呃, 电视剧?” -- 第217页 审神者走过去一看,眼睛亮了:“这叫音乐剧, 哦居然还有舞台剧?” 髭切好奇道:“是现代的神乐吗?还是能剧?” “也可以这么理解,本质跟招揽审神者的广告没什么差别。”审神者走进内室换衣服, 关门前还说:“挑一部吧,《花丸/续》之后, 好久没见他们出新了。” “嗯嗯~”髭切慢悠悠地踱到柜子边,熟练地开始翻箱倒柜找零食:“上次买的金平糖呢?放哪去了……” 审神者的声音从内室里传出来:“扔了, 以后别再买古代的金平糖。” 髭切:“诶……上次买的还挺好吃的呀。” 审神者怒道:“那是我在万屋买的!远征中就好好做任务收集材料, 别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边上围观了全程的膝丸:“…………” 好吧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兄长说无所谓了。 膝丸:“那我先去写出阵报告。” “别啊, 一起来看嘛。”髭切忙着挑剧投屏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不像千岁老人反而跟无所事事的家里蹲类似,只差没在桌上放一杯泡面几包薯片和肥宅快乐水。 “让我看看……哦呀, ‘源氏双骑出阵’?是我和弟弟丸的分灵演的?唔呣,就看这个吧!” 膝丸纠结道:“可是出阵报告还没写完,我作为今日近侍, 应该要在完成后……” “先来看吧。”审神者从内室里出来了,换下剑道服后,身上穿的休闲运动装怎么看怎么和髭切的内番服相似,“任务报告下午我们一起写,很快的。” 膝丸:“诶?这样好吗?可是我……” “啰嗦丸快过来。” “膝丸坐这儿。” 薄绿发色的太刀还想挣扎一下就被家主摁在矮桌前坐下,左边是兄长,右边是审神者。 髭切从膝丸身后向审神者投去一眼,被她故意忽略了。 见她如此,髭切挑了下眉,继续熟练地操作现代科技投屏,审神者则打了个响指令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显然都不是第一次在天守阁里白天看电影。 “开始了开始了。” “还真的是分灵演的啊……” “哦……小时候的弟弟丸很可爱嘛!” “阿、阿尼甲也是!” “家主,吃布丁吗?” “吃。” “弟弟丸?” “吃,谢谢兄长,还有兄长我叫膝丸。” 三人窝在榻榻米上看付丧神演的音乐剧,审神者看着看着感慨道:“感觉时政最近很有钱啊。” 时之政府被23世纪现世联合政府以检察官的名义介入后,议会大洗牌,15位议员中现在有8位来自现世政府,两位是审神者——A组的1号和3号,来自神道世家的议员只剩5位。 由此带来的影响也是惊人的,从接引到任务、监管,各个方面各个环节都改进不少,但变化最大的还是时之政府的宣传手段。 动漫、游戏、舞台剧、音乐剧、电影……时之政府通过各种各样的媒体将刀剑付丧神在审神者的领导下保护历史的概念传播到无数世界中,以此筛选有审神者资质的人类。 普通人看到相关作品只当一般作品欣赏,而有灵力的人自然能看出背后的门道,继而追根溯源,从而被时之政府选中。 时之政府大规模招揽新审神者也是有原因的,新战场开扩到第八个后暂时告一段落,溯行军转而向更多世界伸出魔爪,因此需要大量审神者分别前往各个世界保护历史的正常发展。 与之相对的是,一小撮作为顶尖战力的审神者们的任务开始变少,尤其是负责开荒的A组。幻姬和英干脆转行去当决策层,还有一些审神者或是回老家、或是在23世纪觅了个身份,开始享受现世生活。 而审神者4号则一边继续现世的学业,一边在本丸养老……咳,是待机! 她这段时间刚上大学,课业不重,除了继续保持的排球的爱好外还新增了剑道,课余时间就在两个社团中来回跑。 本丸中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做,弱的战场她去了怕引来检非违使,难度大的战场又不是每天都有任务。最开始她还规定自己每天要完成多少训练,生活颇为规律地度过了一段时间,然后…… 某振每天来她面前打卡的杂草切忽然连续几天没来,不承认自己好奇极了的审神者决定以视察为由去源氏院看看,然后发现杂草切趴在被炉里捧着现在本丸刃手一个的平板看得目不转睛。 审神者疑惑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连脑回路不同于人类的神明都能吸引? 髭切见她来了,把她也拉进被炉里埋好,带她一起看——《我是大哥大》 审神者:“呃……嗯……哇噢!” 出阵回来的膝丸还没来得及惊讶家主居然主动来了他们屋,便被家主和兄长也拉着一起看。 趴着看了一下午,第二天起床肩膀痛的审神者大手一挥,在天守阁开了投影,本丸中空闲的刀剑男子都可以来看。 一部剧让审神者连着三天没出阵,审神者过后深刻反思一番,决定自己要加倍补上。 只可惜—— 加州清光兴冲冲地朝她跑来:“主人!《花丸》出续集了诶,安定极化回来了哦~” 审神者兴趣来了:“是吗?叫上大家一起看吧……” 于是又是一周过去,审神者痛定思痛,认为自己至少要连续出阵一个月才能弥补这段时间的松懈。 -- 第218页 这次在本丸中掀起风波的是鹤丸国永,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一款叫《刀剑乱舞》的RPG游戏…… 审神者头痛道:“你本身就是付丧神了,怎么还玩时之政府拿来招揽新人的游戏啊?” 鹤丸国永抱着平板据理力争:“就算是刀也想过一把当审神者的瘾!最近惊吓值严重不足,再不找点事做,我就要心先于身而死啦!” 烛台切在一旁咳了一声:“就算因为这个,鹤桑也不能在游戏里扮演我然后在所有人的饭菜里加芥末……” 忘了说,这游戏是大型多人联网的角色扮演游戏,玩家可以与临近的玩家匹配,进入同一个本丸开始游戏,人数无上限,能扮演的角色不受限制,从审神者到刀匠、狐之助都可以选。 烛台切:“而且鹤桑扮演刀匠时本丸什么都锻不出来,锻一炉废一炉。” 山姥切国广用白被单把自己裹成球,只露出一双充满控诉的眼睛:“扮演我,还把我的布脱掉了,在本丸中跳舞!” 莺丸捧着茶悠然道:“还装作自己是即将实装的童子切,把大包平骗得大喊自己赢了天下五剑。” 本丸新刃大包平震惊道:“什么?!那振童子切是鹤丸扮的??” 对此鹤丸国永振振有词:“OOC和想象力都是刃生必备的元素啊!再说……” 鹤丸露出暗戳戳的表情,朝审神者招招手,上前附耳小声道:“…………” 审神者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真的?!” 鹤丸国永笑容里颇有些阴险的味道:“当然,以我余生的惊吓发誓,千真万确!” “啊啊啊杂草切——!!!” 审神者踏着恶鬼般的步伐冲向源氏院,抢过髭切这段时间吃饭喝水都不离手的平板,果真在游戏存档里发现了无数个玩家[髭切]和NPC[审神者]、或者反过来玩家[审神者]和NPC[髭切]的寝当番结局…… 至于事发后玩出这些结局的玩家的下场……看仓库爆满的材料就知道了。 悠闲的本丸生活中意外充满了惊喜和惊吓,审神者被众刃带着一会儿看剧一会儿玩游戏,老长一段时间没想起来自己自己的训练计划。 此时审神者盯着荧屏看得津津有味,还一边挖布丁吃,剧情结尾时甚至酸了眼眶,沉浸在剧中无法自拔。 旁边膝丸更惨,眼中蓄着泪花,沾湿了睫毛却努力不让它落下。 髭切看着两人奇怪道:“有那么感动吗?剧情基本和我们兄弟无关吧。” 膝丸眼中噙着泪,哽咽道:“可是,就是很感动啊,明明大仇得报,可这对兄弟却……” 审神者也忍不住对髭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我们喜欢这故事就行了,继续继续。” 因为是音乐剧,前半部分剧情结束,后面还有演唱会可以看。 审神者和膝丸很快便沉浸到音乐中去,髭切摸着下巴跟着看,等到某一首歌时,他看看投影上跟着强劲节奏边唱边跳的演员刀,再回头看看目不转睛的审神者,若有所思。 ……说起来,就快到她的生日了。 …… 入夏后,审神者偶然间发现自己的刀剑男子们似乎变得很忙碌,尤其是几振打刀和太刀,除了出阵内番,在本丸中几乎找不到刃,连某个每天来天守阁打卡的老刀也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略一想就猜到了原因,害,不就是她的生日嘛,都快变成本丸中每年一次的祭典了,审神者还挺期待他们今年会玩出什么花样。 刀剑男子也知道审神者能猜到他们在干什么,但双方都没有说破,静静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等到真的来了,审神者还是吃了一惊。 天守阁后的庭院里被建起了一座1.5米高的凹进式舞台,中间是座椅,四周的树枝上挂着各色祈愿纸笺和半透明的薄纱幕布和小彩灯,还有三四米高的射灯架,把夜里的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今剑等小短刀簇拥着审神者来到离舞台最近的位置坐下,审神者看了一圈,发现刚才晚饭时还在的数十振打刀和太刀都不见了,身边只有短刀和部分胁差。 今剑笑嘻嘻道:“主人先在这里坐好,大家很快就来。” 审神者多少也猜到了点,所以更加期待。 她的椅子边上都是空的,短刀们聚在后一排。她把头转回来,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又感觉自己的姿势好像太紧张了,可翘个二郎腿又觉得不够认真,竟有些坐立不安。 开场是一段强劲密集的鼓点,审神者听到这熟悉的前奏,立刻瞪大了眼睛 【为讨伐蔓延于浮世之恶,吾等飘然降临于此,驱驰迎敌!】 ——这首歌叫汉道,是她看过的音乐剧里的一首曲子! 舞台上爆出一阵彩带雨,数位刀剑男子与之同时跃上舞台,身上穿着音乐剧的打歌服,无论颜色款式还是细节饰品都带着本刃特色。 台上所有刀剑男子跟着音乐的节奏,手放在前襟,一个节拍扯开一枚扣子,逐渐露出其下锁骨和小片胸膛。他们的眼睛都看着台下的审神者,然后同时一把扯下外套,唰地扔下舞台。 刀剑男子的外套里都只穿着紧身的短袖或无袖背心,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臂。他们小腹紧实,腿上也穿着紧身长裤与长靴,将完美的身材尽数勾勒出来。 被这样的目光笼罩,审神者仿佛感觉自己才是在台上歌舞的人,不由自主的抬手捂脸,两颊和耳朵一阵发热,可哪怕心中涌上的羞耻感再多,审神者还是克制住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上的刀剑男子们,还跟着音乐节拍鼓掌,用心欣赏他们为自己准备的舞蹈。 -- 第219页 【磨砺的剑刃透着狂乱,直至身体麻木。被湿润的目光所打动,举世无双的男儿之道!】 即使原曲充满了热血的鼓点,歌词也在歌颂男子气概,哪怕连动作都动作一致,气质各异的刀剑男子们硬是将它跳出了截然不同的美感。 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是当仁不让的文派,赤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再激烈的舞姿都透出几分雅致与自矜。 莺丸与鹤丸意外地与髭切是同类,无论是展臂还是昂首,动作间尽显风流。 髭切在当轮到他站在台前时,还故意对审神者抛了个wink~,这本该是很有诱惑力的一幕,只可惜鹤丸在边上一连wink了三五个,捣蛋又可爱,看得审神者忍俊不禁。 接下来还有以和泉守、长曾祢、大包平等刀剑男子代表的狂野派,尤其是兼桑,上台唱歌跳舞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来想做|爱抖露已久,难得有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再就是龟甲贞宗与千子村正自成一派,向审神者抛媚眼时,看上去非常想把最后一件背心也给扯掉,彻底自由。 【梦想破灭,独自垂泪的夜晚,吹过的风儿对我说,可以哭,只要再踏出一步,男子汉就会变得更加坚强,当为战胜过去的自己而战!】 歌曲后面还有一段扇子舞和红绳舞,审神者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刀剑男子居然也这么有跳舞的天赋。歌声扣人心弦,舞蹈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落在人心口上。 审神者不知不觉间也与他们一同唱了起来,面颊因激动而变成绯色,鼓掌拍得手都红了。 第一曲汉道结束,刀剑男子们保持着最后帅气的pose,享受完审神者给他们的掌声后,嘻嘻哈哈的跳下台,捡起自己的外套,来到审神者周围的空位上坐下。 髭切当仁不让地抢占了审神者身边的座位,他脸上还流着汗,顺着脖颈一直淌进衣领里,说话间还带着细细的喘息,眼睛明亮:“怎么样?这种庆祝方式您还喜欢吗?是我的创意哦。” 审神者很想板着脸说话,可惜没忍住,唇角不听话地翘起,她握拳在口边轻咳了一声,小声道:“还算喜欢,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髭切笑道:“您这段时间都在看我们的音乐剧,还可惜近期没有公演,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家主,以上这是我和大家一起给你的礼物,而我自己准备了另一份礼物送你。” 审神者:“……是什么?” 髭切笑眯眯道:“现在还不能告诉您,等晚上就知道了。” 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审神者腹诽了一句,心想大约不是金平糖就是巧克力,又或者是什么其他零嘴……她才不会期待呢! 这天晚上,刀剑男子们把排练了两个月的歌曲全部搬上本丸的小舞台,先是汉道,然后是在花丸中播过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合唱的片头曲,以及粟田口48的恋与净土的八重音等歌曲。 作为总策划,髭切还大方地给了三日月宗近一首个人solo,天下最美之刃的歌声也是天下最美,被那双藏着深夜与黎明的眼睛注视着,听的人如痴如醉。 整个本丸live以活击的片尾曲为结尾,审神者甚至被鲶尾等人拉上台一起唱,玩到最后,早就把髭切说的还有一份个人礼物的事忘到脑后。 所以当她拖着兴奋而疲惫的身子回到天守阁,看见髭切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审神者震惊了。 髭切穿着源氏双骑音乐剧中的打歌服短浴衣,松垮的领口大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下|身是紧身白裤与黑色长靴,倚在门边的姿势令他短得腿显得愈发修长。 髭切笑眯眯地抬手打招呼:“哟,家主。” 审神者强忍着把视线移开的冲动,结巴道:“你、你这是,还准备了一首歌吗?” 髭切走上前几步,在审神者面前站定,笑容竟显得有几分妖异:“不仅如此哦。” 他对审神者做出请的手势,带着她在矮桌上坐下,自己退回内室中央,举起右手啪的打了一个响指。 与声音同时,室内灯光俱灭,只有两束灯光从他身后照了过来,在审神者眼中映下一个修长的男性的黑色剪影。 审神者知道这家伙预谋已久,便干脆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臂地看着他,心道自己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玩什么花样。 咚的一声重鼓响起,也不知道髭切什么时候在天守阁里装了音响,还是环绕式的,审神者被强劲的鼓点围绕其中,又是熟悉的音乐,一声声重鼓比汉道还要激烈,她的心跳不自觉地跟着快了起来。 髭切随着鼓点伸展手臂,小臂肌肉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双眼紧盯着审神者,口中随着音乐唱道:“奔赴至沉睡的街道,脚步声再度震响,给黑白的未来重新定义,这个故事就以霎那为名。”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兽,仅看名字便能窥出歌曲在讲述什么。与今晚的大家一起跳的汉道不同,这首歌的编舞着重凸显出男性的身材与力量感。 重鼓叠着重鼓,与热烈的歌词同时,髭切抓住浴衣的左襟用力扯下:“已经做好觉悟的我们,抱负决心展现我们的生存方式,在无常之花名下,干脆将此身一并舍弃,啊啊——无法回头是谓野兽之道!” 这家伙!审神者登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像音乐剧里演员在浴衣下穿了黑色的肚兜,髭切扯下一边前襟后,露出的大半边身子是光果的,肌肉饱满且块垒分明。因舞蹈中激烈的动作,他白皙的皮肤上还带着晶莹的汗水。 -- 第220页 仿佛生怕审神者观察不到他的身体细节,或者说这首歌的舞蹈动作简直就是为了让他展示自己的身体而准备的。髭切动作间张扬有力,在跳汉道时身上的风流气质被属于野兽的躁动与野性代替,金色的双眼就像在黑暗中觅食的肉食者一般紧盯着审神者,令她忘了害羞,心神战栗不已。 “今夜在无常之花名下,野兽聚集于此,啊啊——只因你在,所以我会前行,等待着无情之风……” 很难分清髭切眼中的是笑意还是征服欲,审神者呼吸滞窒,眼睛却完全没有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没有了其他刀剑男子的合唱,她这才知道原来这振刀的声音也可以变得如此低沉有力。 这首歌并不短,开始审神者还觉得时间漫长,等后来完全沉浸在其中,反而觉得它异常短暂,似乎眨眼间便结束了,令人久久回不过神。 一曲结束,髭切喘息着,抬手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汗珠。有汗水从他颈间滑下,淌过他饱满的肩颈肌肉,经过锁骨,被那小小一弯凹陷留住了,又因为呼吸时胸前的起伏而溢了出来,顺着完美无瑕的皮肤往下淌去。 髭切闷闷地笑了几声,终于让审神者回过神来,他挑眉看她,眼中还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怎么样?家主还满意您所看到的吗?” 审神者张了张口,竟不知自己该回答什么。 “看来答案是非常满意~”髭切轻笑着走上前,说话声中还带着丝丝喘息,他居高临下地来到审神者面前时,后者久违地感受到来自男性的躯体的压迫感。 髭切在审神者面前半跪下来,他贴得太近,膝盖挨着审神者的小腿,审神者视线稍微动一下就能看见因他的呼吸起伏着的赤果的胸腹。 要是平常她早就伸手推他了,可是现在审神者动了动手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他身上的哪个地方放。她只得撇开头去,身子后倾,不自在道:“你离得太近了。” 髭切低笑着,胸腔震动:“是您在紧张,比这更近的也不是没有过。” “什么时候有过了?”审神者终于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那就是髭切的头顶,可她刚抬起手,手腕就被髭切握住了。 髭切双手捧着她的手,叹气道:“唉,为了准备今天的礼物,我忙了整整两个月,家主不能给我一点奖励吗?” 审神者哼了一声:“你要的奖励不外乎是吻啊什么的。” 髭切笑眯眯道:“不可以吗?” 审神者余光不受控制地掠过他赤果的锁骨、胸口,声音低了一个度:“这种情况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哦呀,家主知道啊~” 髭切丝毫不显得心虚,微笑着拿着审神者的手腕,又捧起他另一只手,握在一起低头吻了一下:“您知道吗?我有时候怀疑,究竟我和您哪个才是人类。” 审神者眯了眯眼:“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髭切自下而上地看着她,金眸清澈极了:“因为人类都会有性|欲,而神明,尤其刀剑的付丧神,并没有被赋予这种本能。” 审神者抽了下嘴角,髭切继续道:“我每天待在您身边,不只是我,还有一个本丸的付丧神。在人类的眼中我们都算外貌出挑,可您却始终坐怀不乱。” 审神者轻哼了一声:“所以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髭切又在她的指节上轻轻吻了一下,微笑道:“并不想怎样,只是家主一直如此,让我很怀疑自己的魅力啊。直到刚才……” 髭切挑起一边眉梢道:“刚才您明明就是想要我的,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衣服都扒光了。” 审神者立刻恼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髭切微笑道:“哦呀,看来您承认了呢,您确实想要我。” 审神者闭嘴了,她就知道,在话术上自己永远都比不过这振老刀。 髭切翘着嘴角,在她指尖吻了一下,再展开她的手掌,在掌心和掌根又分别吻了两次。抬眼看向她时,金色的眼睛深沉得近乎蜜色,声音低哑:“无需犹豫,您一向都是个直接的人,为什么在这种事上总是口是心非呢?” 审神者喉咙动了动,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当这振刀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心头数次涌上一股冲动。尤其是当他捋起衣袖时露出的与黑色手套之间的一截手腕,或是冬日看剧时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和传过来的热度……有些时候,这些细节令她感到放松舒适,而有些时候却又令她难以忍耐。 审神者目光动了动,忽然道:“把你的手拿开。” 髭切的动作一顿,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右手悄悄地掀起审神者的红色袴摆,从宽大的裤筒中伸了进去,顺着她光果的小腿一路往上,已经到了大腿外侧。 髭切半点心虚都没有,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拿开了。而就是这一下、就这一个动作,已在审神者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串麻痒,几乎令她颤抖。 大约就是这样的感受令审神者甩开了顾虑……她一直是个直接的人,既然想要…… 审神者把手从髭切掌中抽出,抚上他的下颌,拇指在他精致的下巴和饱满的唇上抚过,看着髭切的眼睛居高临下道:“我允许了。” 下一瞬,审神者就被扑上来的髭切抱了个满怀,即使已经吻过数次,他的吻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热烈而深入,令她喘不过气来。 -- 第221页 审神者抓着髭切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恶狠狠道:“你臭死了,先洗澡!” 髭切大笑道:“谨遵主命。” 这一夜既漫长又短暂,审神者个人感觉还不错,比想象中还好得多,就是对接下来的睡眠时间不大满意。 且不说某杂草切因为过度兴奋有多能折腾,就入夏了还要被人形暖炉抱着睡这点,审神者就非常想把髭切踢下自己的床,只可惜睡死的髭切就跟树懒似的扒都扒不开。 于是生日第二天清晨,先醒的髭切倚在床头摆出帅气的睡醒pose,开始温柔叫早服务,声音要多低柔有多低柔,就冲着早晨爱的抱抱和爱的亲亲后再来一发去的。 只可惜这串“起床啦,家主的睡颜好可爱”blabla,在审神者耳朵里听起来比苍蝇蚊子的嗡嗡声还讨厌可恶。她愤怒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解放了之后,抬脚正中髭切有着八块腹肌的肚子,把神明大人踹下了床。 髭切:“…………” 审神者看也不看他一眼,翻身继续补眠,徒留一丝|不挂的髭切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 见审神者是真的不打算理自己,髭切沉思:这难道就是现代人类所谓的——拔*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完结~~~撒花!哈哈哈哈,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呀 --